东北农村情欲长篇:黑土 - xp1024.com
《东北农村情欲长篇:黑土》


引子(1-3)

引子 第一节

民国十八年腊月,关东长白山腹地,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天终于放晴。一个年轻女人走在雪后的山坳里,深一脚浅一脚,急匆匆的样子,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足迹。

女人名叫秀珍,是靠山屯大户张富贵的媳妇,此刻她正心急火燎地从娘家往回赶,自己的男人说好了今天要出趟远门,让她早些回去看好宅院。

行至下洼处的一片老树林,忽然从林丛中跳出一个人,大喝道:“谁家的娘们儿,到哪里去”

秀珍被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彪形大汉,生得是虎背熊腰,一脸的凶相。秀珍心中暗道不好,这年头兵荒马乱,莫不是碰到了土匪。果不其然,秀珍一眼就瞧见了那人腰间别着那黑乎乎的物件儿,分明是两把短枪。

秀珍故作镇定:“这位大哥,妹子是前面靠山屯人,前日回娘家探亲,不想被大雪封山,隔在了娘家,正着急回去,求大哥行个方便。”

汉子扫了秀珍一眼,问道:“靠山屯谁家的女人”

秀珍答道:“屯东张富贵家的。”

汉子眼前一亮:“张富贵什么时候又讨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娘们儿实话对你说,你要是别家的女人就放你过去了,张富贵的女人不行,好歹都要陪大爷玩玩。”

说罢匪徒就将秀珍往密林里拽。

秀珍拼死挣扎,嘴上大声尖叫,手上又抓又挠,只听嘎哧一声,不但将那汉子的棉袄扯破,而且将他的手上抓出了长长一条血印子。

汉子一惊,双手一松,秀珍就挣脱开来,拼命向靠山屯的方向跑去。谁知跑出没有多远,突然身后一声枪响,似在耳边炸开了一样,秀珍登时立在了那里,再也不敢往前迈步。却见那汉子手持双抢,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枪管处还隐隐冒着青烟。

男人看了秀珍一眼,将双枪收起,然后拦腰将秀珍抱起,走进林子里,找了一块枯草多的地方,将秀珍放在上面,就开始解秀珍的裤带。秀珍死命不从,紧紧拽着裤带不撒手,嘴上哀求道:“大哥您就放过我吧,您祖上积德,下辈子一定享受荣华富贵。”

那汉子一边呼哧呼哧地撕扯秀珍的衣物,一边粗声大气地说:“老子活的只是今生,哪管那下辈子的事情。”

秀珍知道此劫已是在所难免,不禁将头歪向一边,两行绝望的泪水潸然落下。

汉子终于费了好大的劲儿将秀珍的裤子拽下,露出那粉白的一截身子时,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迅速地脱下自己的裤子,挺着自己的孽根,长驱直入。

身下,秀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当汉子终于心满意足地从秀珍身上下来时,秀珍依旧木然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空。汉子看了看满脸泪痕的秀珍,似心有不忍,将她的裤子往上提了提,说道:“哭啥大爷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人,碰着我也合该你倒霉,今天饶你不死已是你的幸运。”

引子 第二节

说话间汉子从腰间抽出一个烟袋,熟练地点着之后,居然叭嗒叭嗒抽起了旱烟。秀珍见汉子已经完事,再待下去恐怕凶多吉少,便从那雪地里爬起,一边抽泣着,一边整理衣襟。

当秀珍穿戴整齐,转身要走时,汉子发话了:“你等一下”

秀珍站住,那汉子将烟袋锅往旁边的树上磕了磕,然后站起身,来到秀珍身旁,说道:“你是大爷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水嫩的女人,实话告诉你,我也是靠山屯的人,别人常说的单四虎子就是我”

汉子说完之后,也不理秀珍,简单收拾了一下那身行头,然后踩着雪地,咯吱咯吱地低着头走了。

关于单四虎子的故事,秀珍早有耳闻,他在靠山屯单家五兄弟中排行老四,因为不堪忍受家境的贫寒和战乱之苦,十七岁就上山当了土匪。虽然他和秀珍同属于一个屯子,但由于秀珍嫁过来的时候晚,所以从未与他谋过面。不过却听张富贵说,单四虎子早年在他家做过长工,因为不满张富贵的苛刻,还与张富贵发生过冲突,后来索性长工也不做了,就上山当起了土匪。这也是单四虎子为什么一听说秀珍是张富贵的女人,就心中有怨恨的原因。

秀珍望着单四虎子远去的身影,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下体还隐隐作痛,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遇到这档子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

秀珍衣衫不整地回到家里,张富贵正端坐在炕上喝酒,旁边一个通红的炭火盆上,一块烤肉正嗞嗞地冒着油,闻起来浓香无比。

张富贵见秀珍才回来,心有不满地说:“怎么才回来”

秀珍没有回答,对于这个大他十几岁的男人,她谈不上什么感情,同那个年代的很多女人一样,张富贵家境富裕,再加上他死了老婆,所以她就嫁给了他。

张富贵见秀珍没有理他,抬起头来刚想发作,却见秀珍衣衫不整的样子,便心有疑惑地问:“怎么了,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

秀珍瞟了张富贵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没什么,路上遇到狼了,一路跑的。”

两个月后,秀珍竟发现自己身怀有孕。

后来怀胎十月终于产下一子,张富贵满天欢喜,取名为张宝,意为老来得宝的意思。自怀孕那天起,秀珍心里面就充满了忐忑,因为嫁给张富贵已经两年了,那平平的肚子就从未见过任何动静,偏赶上此时怀孕,会不会

秀珍不敢往下想了,她越想越害怕,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有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秀珍发现张宝越来越不像张富贵,倒和那单四虎子仿佛一个模子做出来似的。秀珍知道老天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对此她充满了无奈,但无奈归无奈,一个弱女子除了对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外,又能怎样呢

倒是张富贵对此好像浑然不知,依旧把张宝当个宝贝似的娇生惯养着,想来也难怪,那秀珍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向来作风正派,自然也引不起张富贵的半点怀疑。

引子 第三节

只是秀珍从此后多了一件心事,闲暇之余她总爱打听屯西单家的事情,因为总有一个人让他放心不下,那个叫单四虎子的人在她的心里居然占有了重要位置,她希望他别出什么差错才好,虽然明知道她这辈子不会和他再有什么,但就是在心里放心不下他。

1931年日本入侵东北以后,秀珍听说单四虎子挑起了反日的大旗,专门和日本人作起对来,还亲手杀死了好几个日本兵。日本人红了眼,四处在抓捕他。后来,张富贵投靠了日本人,向日本人告了密,整个单家遭受了灭顶之灾,一家老小12口人全部惨遭杀害。一天傍晚,张富贵从镇上喝完酒回来,路上被人割颈而死,大家都说是单四虎子干的。

单四虎子的部队越干越大,还加入了抗联,归杨靖宇将军直接领导。那一年在日伪兵的前后堵截下,抗联部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由于叛徒出卖,单四虎子被捕了。日本人将他押到靠山屯里,当着全村人的面对他严刑拷打,那堂堂五尺高的汉子,愣是没吭一声。

秀珍领着张宝去了,站在人群里,含着泪看着那永生难忘的一幕。日本人让他说出抗联其他人的下落,他挺着胸膛、圆睁着怒目,将一口涂抹正吐在那翻译官的脸上。

日本人愤怒了,用钳子将单四虎子的一口牙齿一颗颗地拔下,直拔得鲜血淋漓。秀珍站在人群里不忍心再看下去,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着日本人大声咆哮,那满嘴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张宝被吓哭了,秀珍怀搂着孩子小声说:“你不要哭,你要记住这一幕,记住这个浓眉大眼的叔叔。”

当日本人的钢刀插进单四虎子的胸膛时,他痛苦地歪过头来,无意中看到了人群中的秀珍和孩子,在生命弥留之际,他想起了若干年前被他拖进树林的那个女人,也看到了小张宝那亲切熟悉的面孔,他笑了,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满足,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第一章(1-7)

第一章 婚嫁 第一节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数十年过去了。

这一年的春天,柳枝萌芽、小草吐绿,春燕回归、江河开化,整个关东大地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地处于松嫩平原上一处叫上河湾的地方,勤劳的关东人民正在备耕生产。

社员们下地早,在队长的带领下,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单志刚扛着一袋苞米籽无精打采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慵懒地迈着步子。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高强度的体力劳动,那可怜巴巴的工分,怎么也激不起他生活的乐趣来。他有些怀念上学的时光来,让他引以为自豪的是,初中的最后一年,他参与了大串联,跟着成千上万的红卫兵们去北京看了一次**。这是有生以来最让他激动的时刻,虽然那**广场上是人山人海,他也没有真正看清**的面孔,但这次出行让他真正见了世面。回来后,他都不甘心在黑土地上耕作一辈子,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外面世界的人。但现实是残酷的,初中毕业后,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依旧一头扎在这肥沃的黑土中,靠着辛勤劳动来养活自己。

想到这里,单志刚禁不住唉声叹气,他抬头望了望,猛然瞧见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没错,是小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可她不是正上中学吗怎么也来下地干活了呢。单志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几步赶了上去。

“小兰,你怎么也下地干活了”

“嗯,我爹不让念了。”

小兰白了单志刚一眼,脚下的步子依旧没有停。

“可你学习不是挺好的吗你爹咋就不让你念了”

“嗯,我爹说我家成分不好,念了也白扯。”

单志刚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自从小兰也当了社员之后,单志刚觉得原来枯燥乏味的生活开始有了色彩,干活也有劲了。有事没事他总爱和小兰套近乎,尽量帮小兰干一些重体力活,小兰对单志刚的主动献殷勤也不表示反感,一来二去,两个人打得火热。

关于单志刚和小兰处对象的事情,上河湾公社李家庄的人尽人皆知,但是两个人的亲事却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反对。小兰爹的理由是单家穷,单志刚的大哥和二哥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现在一大家子人挤在三间草房里,嫁给他都没有住的地方。

而单志刚的父亲单宝反对的理由似乎也很充分,小兰家的成分不好,小兰他爹解放前曾在村公所做过事,若是再开个批斗会啥的,单家也会跟着受牵连,所以,这门亲事死活也不能同意。

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两个年轻人的婚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然而,幸好事情峰回路转,单志刚的奶奶最后出了面,这个60多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点着儿子单宝的脑门说,你这个不肖的东西,现在居然嫌弃起别人家的成分来了,就你的成分好,忘记自己当初是什么出身了孩子们不记得,难道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一席话说得单宝冷汗噼里啪啦地掉,是的,母亲的话说得没错,当初要不是自己的成分不好,母亲也不会带着自己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只是他直到今天也不明白,自己原本是靠山屯的大户,姓张,为什么母亲却将自己的姓改成姓单。每当单宝问起这件事情时,母亲总是不耐烦地说:“姓什么张,你原本就姓单”

第一章 婚嫁 第二节

单志刚满是兴奋地告诉小兰,家里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小兰惊讶地问:“你爹那么倔,怎么就轻易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单志刚回答道:“幸亏我的奶奶,老太太要拿起拐杖揍他。”

一句话把小兰说乐了,她咯咯地笑道:“真没想到,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这么开通”

单志刚遥望远处,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知道啊,奶奶这些年多不容易,爷爷死得早,是奶奶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爹拉扯大,而且在那战乱年代,东躲西藏的,后来还要为爹爹讨老婆,我听说我娘是奶奶从外地捡来的,后来养大了才给爹做了老婆。”

单志刚的话激起了小兰的浓厚兴趣:“噢,原来你娘是捡来的媳妇啊,那他们有没有感情啊”

单志刚看了看小兰: “不知道,反正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搭伙过日子呗,还讲什么感情啊,你以为这世界的男女都要像你我这样才能成为夫妻啊”

单志刚的一句话把小兰说得不愿意了,她嘟起小嘴佯装生气地说:“谁说我和你有感情了,别以为你家里同意了,咱俩的事情就算板上钉钉了,我爹还没有同意,这事情还没谱呢”

单志刚看小兰生气了,赶紧用手扳过她的肩膀,用力往自己怀里拉,嘴上说道:“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说着玩呢吗”

小兰故意不理单志刚,假装扭动着身子往外挣,怎奈单志刚的力量大,早被他揽在怀里,搂了个结结实实。小兰羞红了脸,低声呵斥道:“你快撒开,被人看到了可不得了。”

单志刚说:“我不管,反正这辈子不和你在一起,死都不甘心。”

说完之后,单志刚大胆地对着小兰的小嘴是又亲又啃,小兰开始的时候挣扎了几下,渐渐地尝到了香甜的滋味,也就由着单志刚孟浪了起来。

夜渐渐地深了起来,两个人搂抱在河边的堤岸上,只听到沐石河哗哗的流水声和小兰低声的娇喘声。随着长时间的爱抚,单志刚渐渐兴奋起来,那一双手就要从小兰的胸前探往两腿之间,却被小兰触电一样挡住:“不要,现在还不能给你,等结婚那天才行。”

单志刚可怜兮兮地说:“可我忍不住了”

小兰说: “你再忍忍吧,反正迟早都是你的”

目光中充满了怜爱。

单志刚将那手停在半空中,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说:“那我再忍忍吧,不过你可要尽快说服你爹,我想尽早把我们的婚事办了。”

小兰说:“你放心吧,我爹拗不过我的,他迟早都得答应我们的事情。”

单志刚不放心地问:“那他要是不答应呢”

小兰说:“如果不答应,我就和你私奔,这样总成了吧”

单志刚听小兰这样说,才放心地将小兰再次搂在怀里,脑海里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的渴望。

果然,正如小兰所说,小兰爹最终没有拗过她,尽管这个固执的老人百般阻拦小兰的婚事,但小兰执意要嫁给单志刚,甚至以死相威胁。后来,爷俩几乎决裂,小兰爹指着小兰的鼻子骂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啊,吃苦受罪别让我管,别说我这个当爹的没有提醒你。”

小兰说:“不用你管就是,脚下的水疱是我自己走的,吃苦受罪我都认了。”

第一章 婚嫁 第三节

在小兰的坚持下,单志刚和小兰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了,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婚礼了,没有鲜花,没有美酒,有的只是比平时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结婚气氛。单志刚的奶奶叮嘱家人将那养了多年的老母鸡杀了两只,然后再去镇上扯了几尺红布,给小兰做了一身新衣裳。彩礼也相对简单,干脆让单宝挑了两担稻谷给小兰家送去,算是下了聘礼。

结婚的当天晚上,前来道喜的亲友陆续散去,临入洞房时犯了难,整个单家老老小小总计十多口人,却住在三间茅草房里,住宿似乎都成了问题。还是单奶奶会安排,干脆让大哥大嫂领着两个孩子住西屋的南炕,二哥一家三口人住西屋北炕;单宝老两口连同单奶奶住东屋的南炕,单志刚和小兰作为一对新人则住东屋的北炕。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但是那个年代南北炕的问题对于关东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尽管如此,临上炕睡觉的时候,小兰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她忸忸怩怩半天也不好意思解开自己的衣服,好在炕沿的上方通情达理的单奶奶给拉上了一道布帘,一些有碍观瞻的行为都可以在帘子拉上之后进行,免得被公婆瞧见失了体面。

单志刚对这一天可谓是期盼良久,等新娘子和衣躺下他就暗算着这一夜怎样将她压在身下。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东北有个习俗,新婚之夜要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随同新郎新娘睡在一起,名曰压炕,意为将来能够儿孙满堂、幸福美满。给单志刚和小兰压炕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的长子二蛋子,今年刚满9岁,淘气得很,煤油灯一吹就央求着老叔给自己讲故事。单志刚哭笑不得,虽然心不在焉,还是慢腾腾地给二蛋子胡编起故事来,满指望能尽快将他哄睡着,谁成想这孩子却越听越精神,听完了这个还要听下一个,直急得单志刚浑身冒汗,嘴上讲着故事,身下的一双手早已越过孩子,和小兰打起了恋恋。小兰在一边感觉到好笑,她当然知道单志刚的所思所想,对单志刚伸过来的双手,偏偏不让得逞,刚刚摸到了关键处,就被小兰毫不犹豫地打掉。单志刚越是急,她就越是打,还时不时地闪动着身子躲避着。小孩子在被窝里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天真地问了一句:“老叔老婶,你们在干吗”

一句话,说的两个人的冷汗差点没下来,赶紧在被窝里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了。

还是单奶奶善解人意,在南炕适时地喝斥了孩子一句:“二蛋快睡觉,再缠人小心太奶奶下地揍你”

二蛋听了太奶奶的话,再也不敢吭声,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单志刚和小兰屏住呼吸,各揣心事,一点困意都没有,两个人都在心知肚明地坚持着,他们知道只有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才能行那夫妻之事。

渐渐地,南炕传来了单宝老汉的呼噜声,身边二蛋也鼻息融融,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单志刚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他轻轻地将二蛋往不远处挪了挪,腾出地方来供他和小兰行那苟且之事。农村孩子白天贪玩,晚上睡得死,所以任凭单志刚将二蛋移出好远他都没有醒,只是翻了一个身又沉沉地睡去。单志刚乐了,满心欢喜地躺到了小兰身边,将那胳膊搭在了小兰的身体上。正要表示一下亲近,怎奈恰好这时,从南炕传来了一声咳嗽,将单志刚僵在了那里。原来是单妈妈多年的哮喘病发作,每天晚上都要不定时地咳嗽几声。

单志刚和小兰又观察了半天,看没有什么大动静,两个人开始宽衣解带,着手行动起来

第一章 婚嫁 第四节

这小兰也是初经人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虽然心中仿佛揣了小兔子一样,咚咚地跳个不停,但毕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害羞得很,生怕动静大了惊醒了南炕的公婆。而且,在小兰的心里,她也不能确定是否公婆就真的睡着,保不准在支楞着耳朵听动静。这样想着就越发有了心里障碍,任凭单志刚怎么挑逗,也激发不起她的兴趣来。

那单志刚可管不了那么多,即便是让爹妈听到了,他也认了,钻进小兰被窝后,他迫不及待地去摸小兰的双乳,刚开始隔着衣服摸,觉得不过瘾,又将那双禄山之爪伸进内衣里去摸,小兰扯着衣襟不让单志刚得逞,暗示他会被南炕的人听到,单志刚却理都不理她,将那双手兜住了整个隆起处,左三圈右三圈,忙了个不亦乐乎。在他的大力揉搓下,小兰渐渐的有了反应,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哼唧出声来。那单志刚再也忍不住了,腾起身子就要爬到小兰身上,却被小兰一把推下来。单志刚正面有愠色,心想都新婚之夜了你还不让我做,什么意思嘛却见小兰自己褪下内裤,侧过身来,撅起屁股对着自己摆好了姿势。单志刚心中暗喜,原来细心的小兰怕两个人摞在一起,目标太大,难免会弄出什么响动,赶紧心领神会,掏出自己的物件儿冲着那丰满白嫩的屁股贴了上去。

也许是第一次的缘故,那单志刚忙活了半天也不得入港,急得满头满脸的汗,小兰在身后都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万般无奈之下,小兰伸出一只手帮了他一下,可这个莽撞的家伙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旦找到了洞口,竟然嗞地一下尽根到底,疼得小兰“啊”地叫出声来,感觉里面仿佛炸裂了一般,小兰从来没有想到这滋味竟会这般难受,马上用手按住单志刚的胯部不让他动。单志刚感觉到了小兰受到了重创,刚才那一声“啊”叫得是十分响亮,想必南炕的人也听得万分清楚,因为就连单宝老汉的呼噜声都被这一声“啊”给叫停了。于是,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半天之后,直到单宝老汉的呼噜声再次响起,单志刚才小心翼翼地前后移动起来,小兰则咬着嘴唇默默地承受着这是一个艰难而有趣的过程,两个人仿佛做贼一样,内心中充满了渴望,又充满了刺激。

在整个过程中间,他们偶尔会听到西屋有人起夜的声音,那起夜的人会走到厨房的角落,十分清脆的在尿斗子里哗哗地撒上一大泡尿,然后又到水缸旁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瓢水,才又重新回屋上炕睡觉。单志刚听出这是二哥的声音,这么多年,他已经能通过撒尿声准确地判断出那起夜的是谁,包括他的大嫂和二嫂,在单志刚的印象里,大嫂撒尿气势恢宏,仿佛万马奔腾一泻千里;二嫂则相对腼腆了一些,一股子一股子的,如清泉石上流,叮叮咚咚却也万分清脆。

一夜终于过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兰就早早起床,下地忙着全家人的早饭。农村有个习俗,刚过门的儿媳如果懒在被窝里,会被人笑话,自古以来,那勤快的儿媳妇都会被人赞赏。小兰是个要强的人,自然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当小兰做好了全家人的饭菜,正要进屋叫单志刚起床的时候,却见单奶奶正翻开小兰的被窝,从里面拿出一块绣花布来,用眼仔细地瞧着,当她看到有鹅蛋大小的一块血迹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这边小兰弄明白了奶奶的意图之后,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奶奶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都不知道,早上黑灯瞎火的起得匆忙,也忘记了检查一下。可奶奶却不管那一套,当她确信了小兰是黄花大闺女之后,笑着说道:“用不了多久,奶奶又能抱曾孙喽”

说完之后,老太太笑嘻嘻地走了。

第一章 婚嫁 第五节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兰最终也习惯了那南北炕的日子,包括一大家人相处的种种不便,譬如早上上厕所的时候,为了避免和公公、大伯子或者二大伯子发生冲突,她一般都等男人们上完了再去。她自己遇有大解的时候,一般都将围裙搭在厕所的栅栏边,暗示她已经蹲在里面了,免得男人们冒冒失失闯进来。即便这样还是闹出了笑话,那天她解手完毕后,忘记把围裙收起,结果害得家里的几个男人憋得实在不行了,不得不去别人家的厕所解决了问题虽说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有诸多不便,但祖祖辈辈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小兰自然也不会挑挑拣拣。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般过着,虽然对单家的贫穷早有了思想准备,但很多事情还是在意料之外。首先,她没有想到单家居然穷到时常有揭不开锅的情况,俗话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兰常常为做完这顿饭不知道下顿该做什么而发愁。其实也不光单家如此,那个年代十家有九家都这么穷,生产队的效益不好,即便你一年到头拼命干,也难保会填饱肚子,况且家里还有一帮嗷嗷待哺的孩子。

其次,让小兰没有想到的是,这人一穷了,矛盾就来了,正应了东北那句老话“穷叽咯”小兰发现,原来大嫂和二嫂之间并不是一团和气,这个看似和谐的大家庭里,其实有些很深的矛盾。小兰没过门之前,大嫂和二嫂就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等小兰嫁过来之后,承担起了大部分的家务活,两个女人又常因孩子的问题而闹矛盾。这一天,小兰收拾好了里里外外,正要下地干活的时候,却听见妯娌俩又吵了起来,小兰赶紧跑过去,只听二嫂破口大骂道:“还让不让人活了,大人没能耐,孩子也跟着受欺负”

原来,二嫂家的小不点儿拿了一块窝头吃,却被大嫂家的二蛋抢了去,还把小不点儿推倒在地,脸上蹭破了皮。

小兰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赶紧劝解道:“大嫂二嫂,多大点事儿,不要因为孩子伤了和气,我再给小不点儿拿一块窝头就是。”

二嫂见小兰来劝架,满肚子委屈都向小兰倾诉道:“你不知道小兰,她就能欺负我,你没过门这些年,冤枉活儿我干多了。”

大嫂一听二嫂话茬不对,也不让号,破口大骂道:“欺负你怎么了,你是小的,你不干谁干,难道让我干你不在这个槽子里吃饭咋的”

正吵嚷着,却见奶奶拄着拐杖进来了,大声喝斥道:“都吵什么啊你们也不怕丢砢碜,你们多学学小兰,凡事忍让些,亏你们还是当大的。”

小兰一听老太太拿自己打比喻,心里面感觉很不舒服,连说:“我也做得不好,大嫂二嫂已经够谦让我了。”

这次事件之后,小兰发现了一个不好的苗头,那就是大嫂二嫂看她的眼神不对了,好像少了几分真诚,多了几分猜疑。一次无意之中,小兰听到大嫂和二嫂的窃窃私语,大嫂说:“嗯,看她那假积极的样子,也说不上装给谁看,有能耐就装一辈子”

二嫂也说“嗯,我当她是好人呢,就能在老太太面前买好,难道是图什么不成”

小兰听到这样的话,当时就委屈得哭了,她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一心想要做一个好儿媳,偏偏却落得别人这样的猜疑。

晚上,单志刚干活回来,依旧要兴致勃勃地干那事,却被小兰一把推开。单志刚发现苗头不对,就问小兰:“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小兰就把白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临了还补充了一句:“你们家的人咋都这样,我好心都被当成了驴肝肺”

单志刚听了,颇为理解地搂过小兰的头,安慰道:“大嫂二嫂就是那样的人,没啥文化,说话心直口快,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小兰窝在被窝里没有说话,但是她却在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样扭转这样的局面才好。

第一章 婚嫁 第六节

然而出乎小兰意料的事情还在发生着,如果大嫂二嫂在背后仅仅是嚼嚼舌头、说些风凉话,小兰还能够受得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止是嚼舌头、说风凉话这么简单了,它更涉及到了小兰做人的尊严和荣辱。

这一日,二哥单志海要去镇上加工一些草料,偏赶上他着急装车,身边却一个帮忙的人也没有,二哥便叫小兰替他张一下袋子,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两个人就一起钻进了草栏子里。等装完了草料出来的时候,却偏巧被大嫂看到了,这下可不得了,大嫂添油加醋地对二嫂学说了事情的经过,说什么她看见志海和小兰一起从草栏子里出来,小兰还边整理衣服呢二嫂本来就脾气火暴,听大嫂这么一说,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志海劈头盖脸的就一顿臭骂: “怎么的,长能耐了知道和兄弟媳妇搞破鞋了是不是嫌我老皮老脸的没有魅力了”

那单志海被骂得狗血喷头,却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他弄明白原来二嫂是怀疑他和小兰有一腿时,这个正直的关东汉子气愤至极,二话没说,扬起巴掌就给了二嫂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打得二嫂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下可好,仿佛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家人乱成了一团。小兰在东屋听到响动,跑过来看时,却见二嫂捂着脸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哭得正厉害,刚想劝几句,却被二嫂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狐狸精、小骚货,你给我滚开,不知羞耻的东西,连你的二大伯子都勾引”

小兰长这么大小,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当即捂住嘴哭着跑开了。

要说小兰在上河湾十里八乡也算标志的姑娘,那一米六几的身高,发育良好的身材,即便是穿上宽大的的确良衣裤,也能看出前凸后翘。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小兰长了一副少见的好皮肉,白嫩得很,好像稍微一用力都会捏出水儿来。这样的美人,自然会引来男人们羡慕的目光,以及女人们嫉妒的眼神,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惹出这次不必要的麻烦来。

单志刚找到小兰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河边的堤岸上哭。是的,别人家的媳妇受了委屈,还可能回娘家倾诉一番,可是她小兰却不能,正因为她当初执意要嫁给单家,才遭到了爹反对,如今她怎能回去诉苦小兰望着滚滚东去的沐石河,心里委屈极了,心想或许纵身跳进河里去,才能好受些。

单志刚看到孤伶伶的小兰,心里面也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受了怎样的委屈,可一面是他的哥嫂,一面是他的爱人,他胳膊肘往哪边拐都于心不忍。单志刚悄悄地坐到了小兰的身边,小兰似乎并未察觉,依旧身子一抖一抖地低声抽泣着。单志刚说:“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其实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小兰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泪眼婆娑地望着那清洌洌的河水发呆,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

单志刚见小兰沉默不语,继续愧疚地说道:“其实,原本以为你嫁给我会幸福些,没想到反倒让你唉”

单志刚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都怪我无能,小兰,你不要生哥哥嫂子的气,要怪你就怪我吧”

单志刚说完之后,将双手深深地插入了头发里,一副痛苦的表情。

单志刚的一席话,说到了小兰的伤痛处,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到丈夫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其实,小兰并不怪丈夫,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换位思考这件事无论是谁都会很难做,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深爱着自己,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丝毫问题,只是小兰满肚子的委屈无人倾诉,不哭出来实在是憋得慌。小兰哭得很放肆,她紧紧地搂着单志刚,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钻进他的身体里。

第一章 婚嫁 第七节

等小兰哭够了,忽然从单志刚的怀里挣出来,擦了擦眼泪,居然破涕为笑,说了一句让单志刚万分惊讶的话:“算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哪有锅碰不着盆的时候,可能是我太介意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给我看着点,我想洗个澡,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

小兰说完之后,居然真的宽衣解带起来。还没等单志刚完全反应过来,小兰已经褪尽了最后一件衣衫,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单志刚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此刻的小兰一丝不挂,那丰满白嫩的身子尽展眼前,挺拔的双乳似两个刚出笼的馒头,滚圆地扣在胸前;那平坦的小腹在阳光的照耀下,仿如涂上了一层羊脂,熠熠闪光;小腹的下端是浓密的毛发,呈倒三角状整齐地生长在隐秘处

小兰发现单志刚睁大了色迷迷的双眼看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着私处,笑咯咯地跑向了河水中。

此刻,正值夕阳西下,那落日的余晖似金色的锦缎一样铺洒下来,正落在小兰的身子上。小兰半蹲在齐腰深的河水中,一边仔细地擦洗着身子,一边轻轻地哼唱着愉快的小曲:一不要你忧来二不让你愁,三不要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啊,四不要你慌来五不叫你忙,六不要你穿错了小妹儿的花衣裳,小妹妹送情郎一送到大门外,问一声情郎哥你多暂还能来呀啊,回来与不回来给小妹我捎个信儿,免得小妹我朝天每日挂在心怀啊。

一抬头我瞧之见,一对鸳鸯来戏水呀啊,鸳鸯戏水呀啊成双又配对呀啊,也不知情郎哥多暂才能把家回呀啊,单志刚仔细听时,却是那首广为传唱的送情郎在小兰的深情演绎下,竟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在这样的情境下,面对着这样一幅人间美景,任凭是圣人也不能不为所动,那单志刚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瞅瞅四下无人,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河里。那小兰正洗得专心,被单志刚突然跳入河里吓了一大跳,头脸处也被溅得全是水。小兰埋怨道:“要死啊,要你看着,你怎么也下来了,万一来人了怎么办”

单志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来人就来人吧,我们是夫妻,被人看到了又能怎样况且这地方挺偏的,太阳都快落山了,还会有谁来你就放心吧”

说完之后,单志刚也不管小兰愿意不愿意,在水中就把小兰给托了起来,小兰“啊”

地一声尖叫,站立不稳扑到单志刚的怀里,单志刚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感觉受用极了。虽说单志刚与小兰结婚已经半年有余,但他还是头一次如此直观地接触妻子,这种感觉要比在自家火炕上舒服得多。单志刚睁大了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小兰的玉体上逡巡着,恨不得将每一寸肌肤都贪婪地看个够。

这一次,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两个人借助水的浮力,尽情地做了一次。许是得到了长久压抑后的释放,两个人配合得恰到好处,小兰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当高氵朝的一刻到来时,她紧紧地抓住单志刚的后背,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背部肌肉里,那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啊啊”声,久久地在空旷的原野中回荡着

激情过后,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似两个粘在一起的鱼儿一样,长久地缱绻,互相亲吻、抚摸着不知过了多久,小兰仰躺在单志刚的怀里,手摸着他长满短须的下巴,幽幽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已经好久了,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单志刚“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想法,你说吧”

“我想和哥哥嫂子们分开过,现在在一起矛盾多,日子还不见富裕,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分开,我想只要我们两个勤劳肯干,那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单志刚问:“那分开了,爹妈和奶奶怎么办”

小兰说:“如果他们愿意,就尽量跟我们,你放心,我会对他们好的”

单志刚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小兰的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第二章(1-6)

第二章 白手起家 第一节

其实,关于分家的事情,即便是小兰不提,那么在这个家里有一个人也早有了考虑,她就是单奶奶,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物,她早就看出来这个家庭矛盾多多,再这么支撑下去恐怕不是办法,莫不如趁早分开,让孩子们各自独撑门面,或许能更好些。

所以当单志刚欲言又止地向单奶奶提出了这个想法时,老太太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她叼着大烟袋,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边问单志刚:“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究竟怎么分法才好”

单志刚试探着说道:“我想和爹妈、奶奶们一起过,请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养你们老”

老太太听单志刚这么一说,满是赞许地看了孙子一眼,继续问道:“那家产呢,家产怎么分这房子啊,鸡鸭鹅狗、锅碗瓢盆之类,都归谁”

单志刚想了想说:“还是分三份吧,我和大哥二哥各一份。”

老太太问:“那你不觉得自己有些亏”

单志刚惊讶地问:“亏什么啊”

老太太说:“你想啊,你还要养我们老,却只拿三分之一,够干什么用我们年岁大了,你既要供我们粮食吃,又要给我们抓药看病,这都是不小的开销。”

单志刚听奶奶这么一说,低下头来,小声说道:“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只要能和爹妈、奶奶生活在一起,多点少点无所谓,遇到困难,挺一挺腰板都会扛过去。”

老太太听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对单志刚的赞许。

终于,单家召开了关于分家的正式会议。这一日,全家大大小小12口人全部汇集在了东屋奶奶的房间,老太太端坐在炕中央,她把全家大大小小的人口环视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发了言:“孩子们,我今年都七十三岁了,一把老骨头已经埋入土半截,照理我早就不应该再当这个家,但是老伴儿死的早,这些年如果没有我硬撑着,咱家也不会有今天。如今你们都大了,翅膀硬了,个人都有了主见,我也不想把你们都拴在身边,所以今天把大伙都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商量一下分家的事情。”

老太太的话刚一说完,家里面就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尤其大嫂和二嫂,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

老太太没有搭理她们,直接对老大说:“志江,你是大哥,这个家怎么分法,你先说说”

那单志江是一个老实的人,他看奶奶问自己,嗫嚅着说: “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一切听奶奶安排就是。”

他的话音刚落,大嫂在旁边沉不住气了,不住地用手掐他,好像暗示着什么似的。奶奶看到了这一幕,随口问道: “大媳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了,笑嘻嘻地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想如果分家,像我们两个孩子的,是不是该多分些你想啊,我们人多,吃饭的嘴也多。”

大嫂刚说完,二嫂不干了,她那快嘴立马就接话道:“啊人多就多分啊那要照这么说,我现在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是不是也该多分一些啊”

大嫂在旁边一听二嫂这话明显是冲她去的,立即不满意起来,撇着嘴说:“本来我们就该多分些,家里都知道,我和志江结婚早,这些年没少为这个家做贡献。”

还没等大嫂的话说完,二嫂的下句又接了过来:“谁没为这个家做贡献啊,这几年里里外外,大事小情的,不都是志海在跑吗,要说贡献啊,我们也不比别人少”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的争吵起来,大有愈吵愈烈的架势。

老太太受不了了,将那烟袋锅使劲敲了敲烟盆子,发出了丁丁当当的响声:“都不要吵了,还是听小兰说说吧”

听老太太这么一喊,大家都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中到了小兰的身上。小兰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大家的态度,现在奶奶要她发发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道:“其实,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过门的时间晚,我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贡献,所以分多分少我都没有意见。”

第二章 白手起家 第二节

单奶奶听小兰讲完,将手里的烟袋锅熄灭,然后又在炕沿处磕了磕,表情严肃地说道:“孩子们,听到没,不是我夸小兰,咱们都是一家人,就该有个谦让的精神,想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就是希望你们能团结起来,把咱单家的日子过好,如今谁成想”

老太太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唉 不过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想通了,居家过日子也是如此,分家是迟早的事情,我和你爹你妈早就研究好了,毕竟我们也不能陪你们过一辈子,只是分了家以后,希望你们能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事情都互相帮一把,好歹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总比旁门别姓的人要强,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老太太说到这里,竟然有两行伤心的泪水潸然落下,表情是万分的凄凉。

单宝老汉看到自己的老母亲居然流下了伤心的热泪,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些年咱们家多亏了老太太一个人在支撑,你们这些当小的就让她少操点心吧,这分家的事情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单宝老汉的语气斩钉截铁,尤其最后几句话说得很重,说完之后,他又将头转过来,很孝顺地对老太太说:“娘,您就说句话吧,这家怎么分,我们大伙都听您的。”

这时志江和志海也附和着说:“是的奶奶,我们都听您的,您就说怎么分吧。”

老太太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缓了缓语气说道:“关于分家的事情,志刚曾经跟我说过一次,他说要把这个家平均分成三份,你们哥仨一人一份,然后我们三个老人归他养,但是我没有同意,因为咱们家只有东西两个屋,分三份没法分,再说我和你爹妈都老筋巴骨的了,谁要了都是个累赘,拖累志刚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想了想,这家只能这么分:谁要是养活我,就住东屋;谁要是养活你爹你妈,就住西屋;另外一个不养活老人的,只能搬出去另过,不过咱也不能太亏了他,好歹咱家还攒了100多元钱,就把这100元钱给他当安家费。

奶奶的话音刚落,全家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尤其大嫂和二嫂表示了强烈不满,说这样分不合理,但她们又说不好哪里不合理,其实她们的本意是只想要房子,不想养活老人,可如今奶奶的这种分法显然让她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单奶奶看出两个人对这种分法有些不太满意,便直接问道:“大媳妇、二媳妇,有啥不满意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养活我们,可以搬出去住,我说话算数,就是借钱也给你们一人100元,怎么选择由着你们自己”

老太太的一句话,仿若一盆冷水浇到了她们的头上,顿时将两个人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的确,道理在这明摆着呢,如果不养活老人,单靠那区区100元根本就不够干啥,今后的生活都成问题。两个人低着头、闷着脸,半天不吭声,显然她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老太太看出她们很犯难的样子,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都各自回屋研究一下,明天早上想好了再给我答复,如果没有大的分歧,明天我再把李福队长找来,让他做个见证人,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各家散去之后,果真都各自研究起了分家的事情,那大嫂和二嫂更是一宿没睡好,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盘算着怎么分才能更划算。最后大嫂决定养活奶奶住东屋。她是这样想的,奶奶年岁已大,肯定活不了几年,等她去世了,这东屋自然就归她所有了。二嫂和大嫂的想法稍有不同,她要养活单宝两夫妇。因为在她看来,养活他们两个不但能得到房子,而且这两位老人还正当年,多少能帮他们干些活计,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他们的生活负担。

而单志刚和小兰的想法则单纯得多,小两口早就决定了,关于分家的事情,先以大嫂二嫂为主,等她们选择完了,自己怎么选择都行。

第二章 白手起家 第三节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嫂和二嫂就争抢着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单奶奶听,老太太听了之后,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又把志刚和小兰叫了过来,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志刚和小兰听说了大嫂二嫂的意见之后,对视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嫂和二嫂决定要养活爹妈和奶奶了,那我们就搬出去住吧。”

单奶奶一看小两口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善意提醒道:“要是你们不同意,咱们可以再研究。”

小兰和志刚苦笑了一下说道:“算了,还是按照大嫂和二嫂的意思来吧,我们还年轻,怎么着都行。”

其实,在单奶奶的心里,她对这个结果也不是十分满意,打心眼里,她还是愿意和志刚两口子生活在一起,因为她看出小两口勤劳本分,不像大媳妇二媳妇那样争强好胜,泼辣不讲道理。如果跟了志刚两口子以后,日子肯定错不了。而跟了那妯娌两个,说不上将来会怎样了。

老太太拄着拐棍,在屋地中央说不上走了多少个来回,脑子里反复思忖着是不是该作出最后的决定。当日上三竿时分,老太太终于用拐杖敲了一下屋地,一狠心叫单宝道:“你去把李福队长请来,再准备点酒菜,这事情就算这么定了,好歹咱也吃顿散伙饭。”

当李福到来后,他在炕上铺上一张炕桌,然后展开纸笔,按照先前一家人商量好的办法,简单地写了个字据,算是履行了分家仪式。然而在后来的分家细节上,还是产生了一些分歧,当然这些分歧也都是来源于大嫂和二嫂,无外乎是谁该分几个碗、谁该得几个盘子,那锹镐该归谁、那笤帚扫把该属于谁等小来小去的事情,两个人说到激动处,差点破口大骂起来。那李福在旁边看不过去了,拿出了队长的威严,嘴里喝道:“吵什么啊谁惯出你们的臭脾气让我说啊,这些东西哪一样也不属于你们,都是老人们一点点攒下的,没把你们撵出去就不错了,还不知足”

听李福这样一说,两个女人都消停下来,闷着头不敢再吱声。

好歹算把这个家彻底分完了。志刚早就联系了村西头王会计家,正好他家西屋闲着,志刚说好了一年给他50元钱,算是租住下来。

搬家那天,小两口也没有什么家底,用一辆手推车驮着两床被子,带着一些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就算是把家搬了。那单奶奶站在门口,看着小两口离去的身影,再次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天下的事情也大抵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几乎成了一种规律,不但国家这样,就连每个家庭也是如此。在分家后的当天晚上,小兰躺在租来的房子里,听着还没有来得及糊好的窗户纸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感到有一丝寒意袭来,忍不住往志刚的怀里靠了靠。志刚也没有睡着,他搂过自己的妻子,两个人在漫漫长夜里紧紧相拥。

“你在想啥”

志刚忍不住问道。

“我没想啥,你呢”

小兰的声音柔柔的。

“我在想咱们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呢”

志刚一边说着,一边将上半截身子支撑起来,用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沉思的样子。

小兰将头埋在志刚厚厚的胸脯上,善解人意地安慰志刚道:“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了,我都想好了,咱们现在手上不是还有100元钱吗,反正房租要等到年底才交,先用这笔钱置办一些柴米油盐,然后再买几个小猪崽喂养,等猪养大了卖出去,就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你在生产队里再好好干,多挣些工分,我想只要我们两个勤劳肯干,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单志刚看到自己的妻子对未来满怀信心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感动,他再次将小兰搂在怀里,万分动情地问: “小兰,你嫁给我有没有觉得太委屈”

小兰疑惑地问:“委屈什么啊”

“我家里穷,让你跟着我一起受罪”

志刚说到这里,眼圈竟红了,喉咙里有一种发堵的感觉。

小兰感觉到了志刚的异样,赶紧说道:“没觉得自己多委屈啊,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所以跟你吃苦受罪我都认了,只要你今后对我好就行。”

志刚怀楼着小兰,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会对你好,否则天打五雷轰”

小兰捂住了志刚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是的,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一个女人一生何求,图的不就是一个男人最真挚的爱情吗在小兰的心里,只要志刚对自己好就行,哪怕为他死了也值得。

小兰偎在单志刚的怀里,一脸的幸福。

第二章 白手起家 第四节

从此后,小两口开始了艰苦创业的日子。那是怎样一段困苦的生活啊,每天天不亮,小两口就早早起床,先是把猪喂好,然后摸黑去生产队报到,为的就是多挣点工分。别人一天挣10分,小兰和志刚却能挣到12分,小两口拼命劳作,常常回到家里累得连做爱的力气都没有了,简单地洗涮一下,倒头就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这样枯燥而乏味地重复着。

在小兰和志刚的记忆中,那是一段黑色的岁月,恰逢十年浩劫,每天除了起早贪黑的干农活之外,再就是没完没了的批斗会和政治学习。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事情,一个据说是地主出身的孤寡老人因为不堪忍受折磨,在生产队的更房子里上吊自杀了,其状甚惨,所有人都不敢进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队长李福只好对大伙说:“如果谁敢进去把尸体解下来,生产队就给他20元钱作为报酬。”

为了挣这20元钱,单志刚进去了。当然,他进去的时候也胆战心惊,内心中充满了恐惧。

若干年后,对于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单志刚依然记忆清晰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单志刚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更房子门前,他刚一打开房门,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就迎面袭来。这更房子地处在阴冷偏僻的山脚下,平时就很少有人光顾,房子仅有的一扇窗户已经被钉得死死的,里面昏暗至极,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单志刚摸索着往前走,他知道这房间中有一具僵直的尸体正吊在某个角落处,他想象不出那会是多么恐怖的场景,以往关于吊死鬼的传闻在这一刻都浮现在脑海里:那是一张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血红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珠子被勒得凸现出来单志刚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身下的两条腿也变得不听使唤。

为了给自己壮胆,单志刚特意拿了一片锋利的铡刀,他手里紧紧攥着刀片,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他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搜寻着,为了能够更准确地找到那尸体,他干脆停下了步子,尽量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房间内的黑暗。当他终于费尽力气看清尸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抡起铡刀拼尽力气向那吊尸体的绳索砍去扑通一声,那尸体掉落了下来单志刚头也不回地向外撒腿就跑

事后,小兰终于知道单志刚为了挣20元钱去解吊死鬼的事情,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丈夫失声痛哭道:“就是咱家再穷,你也不能去赚这样的钱啊”

单志刚拍着妻子的后背,动情地说:“没有关系,都过去了,要知道这20元钱在咱家可能解决大问题。”

小兰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怜惜,良久之后才说:“志刚,咱们一定要争口气,好好干,我想凭你的为人,你会出人头地的。”

志刚听了妻子的话,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单志刚也真是争气,果真在生产队里好好干起来,他闷下头来脚踏实地,时时处处都抢在最前面,无论是垦荒还是耕种,打垄还是铲地,他都干得有模有样,很快就成了一把种庄稼的好手。不久以后,单志刚就被推选为生产队打头的,他以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大家对他的尊重和信任,尤其他初中毕业,又见过一些世面,对很多事物的看法很有自己的观点,大家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

这一年年底,志刚和小兰有了很大的成绩,两个人在生产队总计挣了10000多分,换算成人民币将近1000多元,在那个年代,1000元钱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而且,他们养的母猪也下了好几窝小猪仔,志刚和小兰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第二章 白手起家 第五节

相比于志刚和小兰蒸蒸日上的日子,大嫂和二嫂的日子却不见任何起色。尤其二嫂,随着第二个孩子的降生,她很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既要做一个好母亲,又要当一个好劳力,每天周旋于老人与孩子之间,锅碗瓢盆的单调,再加上她刀子嘴总是不住地制造各种家庭矛盾,让她感到万分疲惫。

女人的嫉妒心是极强的,这妯娌之间都爱攀比,原本以为搬出去住的小兰日子会不如自己,没想到她的日子反倒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二嫂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醋坛子,别提多不是滋味了。这一年,二嫂全家完全靠吃返销粮艰难度日,再加上她与单宝老两口相处的并不愉快,二嫂觉得自己的天空一片灰暗,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光亮儿。

这一天,二嫂趁着干活的间隙,匆匆赶回家里给孩子送奶,看到婆婆正在东屋帮大嫂家纳鞋底儿,而恰在这时,自己的孩子小二爬到炕沿边,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小脸都蹭破了皮。二嫂心疼地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忍不住埋怨婆婆道:“你是怎么看孩子的,要是摔坏了可咋整再说咱们都分家另过了,你还帮他们纳什么鞋底”

婆婆解释道:“你奶奶年岁大了,眼神不好,我寻思一边看孩子一边帮帮她,谁成想一眼照顾不到孩子就摔了下去”

没等婆婆说完,二嫂就将房门一摔,气呼呼地抱着孩子回到了西屋。

二嫂坐在炕沿上,一边喂孩子奶,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她不光是生婆婆的气,更多的是对现实生活状况的不满,一个年轻的妇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都想过上更舒坦的日子。可在那个年代里,每日里没黑没白的劳作,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别说好衣服穿不上,好胭脂抹不上,就连吃饱穿暖都成了一种奢望,二嫂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哪年哪月才是个头这样想着,那眼泪越发的多了起来,就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正哭着,有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二嫂抬头看时,却是生产队长李福。二嫂赶紧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打招呼道:“是三叔啊,快进来坐。”

那李福走进屋子,背着手问道:“你公公呢”

“早上到镇上去了,还没有回来,三叔找他有事”

“也没啥事,我想问问他,过几天队里要去江东拉稻草,他车赶得好,让他跟着一起去。”

“哦,那回头我跟他说吧”

“那好,你可别忘了啊”

说完之后,李福转身要走,却在这时一抬眼看到二嫂正在喂孩子奶。那农村妇女平时都有个习惯,喂孩子奶从来不背人。李福正看到二嫂那半个白嫩的乳房暴露在外面,白晃晃的甚是刺眼,随着孩子的允吸,那奶头不时地吐露出来,水灵灵的煞是好看。李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起来。

二嫂感觉到了李福的眼神不对,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她赶紧侧了侧身子,免得整个风光都被看了去。李福也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说道:“对了美凤,分家这些日子你过得还算舒心吧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三叔说”

李福的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正说到了二嫂的伤心处,那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福看二嫂的情绪不对,赶紧问怎么了,二嫂就把家中的情况简单给李福描述了一遍,说孩子多负担大,家中的日子不见好转,与公公婆婆之间还有矛盾。那李福表示了同情,沉思了半晌说:“这么着吧,我尽量在生产队里给你一些照顾,让你有时间回家给孩子送奶,工分我让他们少给你扣。”

二嫂听了,真是千恩万谢,心想如果跟队长李福搞好了关系,那得到的甜头还真是少不了呢。

正当此时,婆婆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李福在,赶紧打招呼说:“他三叔多暂来的,有事啊”

李福说:“哦,我来找单宝,让他过几天跟生产队一起去江东拉草,牲口又没啥喂了。”

“行,回头我跟他说。”

单母忙不迭地应承道。

“好,那我走了啊”

李福说完,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二嫂一眼,然后背着手哼着小曲朝外走去。

“我送送你吧”

单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送出去,却被二嫂给叫住了:“你还是看孩子吧,孩子已经喂得差不多了,我去送三叔,正好我也要回地里去。”

单母接过孩子。二嫂整理了一下衣襟,拿起小把锄和李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本来李福要回到队里去的,当他看二嫂送出门来,知道她会回地里去,便借故去地里看看大伙的劳动情况,跟二嫂一同走进了田野。这六月份的天气,正是闷热的时候,道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不时地传来蛐蛐的叫声,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二嫂在前面走着,李福跟在二嫂的后面,羊肠小路上只传来两个人脚步的沙沙声。李福拿眼不住地往二嫂的臀后瞄着,他看到随着二嫂的走动,那丰满上翘的屁股有节奏地来回晃动,就觉得自己的嘴唇发干起来。

这么多年,李福明里暗里得手的女人不少,当然,这得益于他是生产队的队长,手里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权力,李福知道,只要充分运用这些权力,一些女人很容易就会委身于他。

李福一路走着,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对二嫂下手。其实他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虽然二嫂叫他三叔,但是两个人丝毫没有亲缘关系,如果他和二嫂发生了什么,在情理上也算不得乱伦。况且二嫂刚刚30岁出头,正是有风韵的时候,对李福这样的中年男人构成一定的吸引。

第二章 白手起家 第六节

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李福再也忍不住了,问二嫂道:“对了美凤,最近生产队要安排几个专门负责做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心思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美凤一听有这等好事,赶紧搭话道:“真的呀,如果真这样可太好了,挣的工分不会少吧”

“当然不会少,和下地干活的人挣得一样多,而且还不耽误你回家给孩子送奶,我想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李福不露声色地说道。

二嫂一听,越发觉得这个活儿适合自己,她已经干够了大地里的农活儿,风吹日晒的累人不说,还脏得很,每天回到家里都是满头满脸的土。二嫂说:“三叔,你要是真能把我弄到队里做饭,我一定不忘你的恩情。”

那李福听二嫂这样一说,知道有戏了,禁不住心中暗喜,故意话锋一转说道:“只是”

说到这里,李福故意停顿了一下。二嫂是个急性子,赶紧问道:“只是什么三叔你快说”

李福抬头看了看美凤,面露难色地说道:“只是你也知道,这是一个肥差,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是一队之长,如果处理不好,大家难免会说我不公平。”

听李福这样一说,二嫂急得直搓搓脚:“三叔那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该怎么办啊再说了,选谁用谁还不是你一句话吗”

李福低下头,盯着二嫂胸前那硕大的双乳,咽了咽唾沫,好半天都不说话。

二嫂毕竟是过来人,顷刻间就明白了李福的意图,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二嫂毕竟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虽然她渴望着能有一个好一点的劳动条件,但如果让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她好像一时半会儿还还不能从心理上接受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二嫂转身要走,偏巧这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嗖一下从脚下跑过,吓得二嫂“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本能地往李福身边靠去。李福顺势把二嫂紧紧搂在怀里,二嫂定睛看时,却是一只刺猬,长得圆滚滚的,甚是可爱,小家伙跑到不远处时,还不忘回头瞅了二嫂一眼。

李福怀搂着二嫂说道:“别怕,是个刺猬。”

二嫂手摸着胸口,只觉得心脏被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当她意识到自己被李福搂在怀里时,就使劲往外挣,可李福还怎会让她轻易挣脱出去。二嫂急了,嘴里说道:“三叔快放手,被人看见不好”

那李福此刻已经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边用嘴巴亲吻二嫂的脖颈处,一边呼哧带喘地说道:“美凤,你让三叔弄一下,三叔保准不会亏待你。”

二嫂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下意识地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谁知道李福却是越搂越紧,甚至一双手已经从二嫂的衣领处伸了进去,摸到了滚圆的两个大乳房。二嫂羞愧难当,挥起手毫不犹豫地甩了李福一个响亮的耳光,李福被打懵了,站在那里满含怒气地问道:“怎么,你不想去生产队做饭了”

二嫂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人,她知道如果得罪了李福,那自己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福看出二嫂有些迟疑,再也没给二嫂喘息的机会,粗暴地将二嫂拽到路边的树林子里,放倒在一片草丛上,三下五除二地除去了二嫂身上的一些衣服。如果说刚才二嫂还拼死挣扎的话,那么现在就有些默默承受的意味了。

李福将二嫂的衣服解开,那两个硕大的乳房登时就弹了出来,也许是正值哺乳期的缘故,二嫂的两个乳房仿佛要爆裂开来一样,夸张地挂在胸前。李福用手捏时,居然有白花花的奶水自奶头溢出。李福也不客气,用嘴巴含起,呜砸有声地允吸起来。

女人被男人侵犯到这个程度,一般就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二嫂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来想要抵抗来着,却再也没有了力气

那李福看火候差不多了,将二嫂反转过来,露出肥大白嫩的屁股。李福躬下腰来,往那私密处仔细瞅了瞅,只见那蚌口处红中带紫,周遭长满了浓密的毛发,就眼中冒火,再也忍不住赶紧掏出自己的物件儿就要刺进去。恰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吆喝牲口的声音,有人赶着牛马从小路上经过,李福保持着那弯腰的姿势没敢乱动。身下的二嫂也听到了这声音,仿如大梦初醒,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李福牢牢地按在地上。那李福真是色胆包天,怕到嘴的肥肉再次飞了,也不管那赶牲口的人是否走远,毫不客气地将那尘柄扑滋一下插入二嫂的阴道中。二嫂只觉得自己的下体多了一样粗大的物件,本想喊出声来,但那赶牲口的人就在耳畔,只得紧咬牙关,不敢吭一声。

待那赶牲口的人走远,这李福施展出手段,好一顿大干,只干得二嫂头发零乱,气喘吁吁。最后,李福将积攒了一段时间的秽物,全部倾泻进了二嫂的身体里,才歪倒在旁边的草丛里

完事后,二嫂默默地穿好衣物,这个平日里心直口快的女人,此刻却没有了语言。她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之后,望了望躺在草丛里的李福,用带有怨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小把锄,先走了。

李福躺在草丛里,望着二嫂离去的背影,捉摸不透她最后一眼究竟有着怎样的寓意,禁不住在心里念叨道:“没想到这小娘们儿竟然这么有味道”

第三章(1-13)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一节

一连几天,二嫂的心里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她恶心自己怎么能做出如此有悖人伦的事情来,她更恶心李福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像一个有威望长者的样子,其实却是一个衣冠禽兽。二嫂的心里充满了惶惑不安,尤其在面对志海的时候,那眼神都开始漂移起来,有那么几次,甚至将碗打翻在地。志海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可能是干活累的”

二嫂赶紧解释。

“要不你上炕歇歇吧,我来帮你拣桌刷碗。”

“不用了,我还能应付得来。”

志海越是对二嫂好,二嫂越是觉得心里有愧,那种发自内心的强大自责在折磨着她。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又能有什么用呢二嫂试图寻找一些理由来自我安慰,她认为这事也不能全怪她,自己是在被迫的情况下与李福发生性关系的,在那种情况下,恐怕十个女人有九个都得着了李福的道。而且,李福不是已经答应要把她调到队里专门负责做饭吗如果这事情真能成了,也算她没白付出代价。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李福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二嫂心里有些急了,心想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李福得到了便宜却不给我办事,你当我宋美凤是好欺负的咋的瞅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二嫂把李福堵在了路上,李福看到是二嫂,不由得一愣:“呦,是美凤啊,你有事啊”

二嫂恶狠狠地瞪着李福,那犀利的目光似乎想要洞穿到他的灵魂里去。

二嫂说:“没啥事,我只是想问三叔,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二嫂的语调虽然不高,但是字句之间都含着一种份量。

李福听了,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你是说把你调到队里做饭的事情这事好说,这几天我就给你落实了。”

二嫂没管他那套,几个小碎步走过他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反正你看着办,如果你要是耍戏了我,有你好瞧”

听得李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她没有想到这小娘们儿竟是如此火辣,不过没有关系,他李福就是喜欢这样有些辣味的女人。

原本已经淡忘了此事的李福,因为二嫂的这次警告,不得不重新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来。几天之后,生产队果然召开了会议,会上李福说完了几件大事之后,又宣布为了更好地改善大家的伙食条件,特抽调赵三丫和宋美凤回队里做饭,专门负责生产队的后勤工作。当然,李福没有忘记在抽调的理由上,做了一些必要的解释,大抵就是赵三丫家中两个老人都瘫痪在炕,需要照顾,而宋美凤孩子小,需要经常回家给孩子送奶。要说这李福也很有一套,他没有忘记在抽调宋美凤的同时,拽上了赵三丫,这样就起到了掩人耳目的作用,不至于引起大家的怀疑和猜忌。

一切都进行得天衣无缝,二嫂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生产队做后勤工作,再也不用遭受风吹日晒之苦。二嫂高兴极了,每当她心情愉悦地淘米做饭时,她都会哼几句小曲。

一更啊里呀啊,月牙没出来呀啊貂禅美女呀啊走下楼来呀双膝跪在地土尘埃呀啊烧烧香那个拜拜月呀啊为的我们那个恩哪恩哪哎了我说恩和爱呀啊二更啊里呀啊,月牙出在正东啊南堂报号啊名叫高琼啊呦收下贤妻名叫刘凤英啊刘小姐呀啊为高郎啊才得那个相啊相啊哎了我说相思病啊

这一天,二嫂正唱得专心,却没有注意李福从身后走来。李福瞧瞧四下里没人,用手抓了二嫂肥大的屁股一把,嬉皮笑脸地说道:“相思谁呢”

二嫂被唬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李福,便说:“你管是谁呢,反正不是你”

李福倒不生气,故作关切地低声问道:“怎么样,这回你满意了吧”

二嫂说:“满意什么离我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李福说:“哦你别急啊,以后跟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嫂故意将嘴一撇,露出蔑视的神情:“呸,谁稀罕你这个”

李福嘻嘻地笑着,正想将嘴巴凑上去,偷偷地亲二嫂一口,恰在这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赵三丫端着一盆洗好的萝卜走了进来,李福马上板起面孔,故作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千万别把饭做夹生了,大伙劳累了一上午,让大伙吃上一顿好饭。”

赵三丫看到队长在,赶紧打招呼道:“放心吧三叔,你还信不过我们的手艺吗”

李福嗯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瞅了一眼正在淘米的二嫂,背着手走了。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二节

二嫂自从到了队里做饭以后,自觉身价是有所不同了,腰板也硬了,说话的腔调也高了,就连公婆也都高看了她一眼。先前偷情所带来的良心谴责,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是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认为自己的付出和得到成正比时,内心就会得到满足。在二嫂看来,虽然被李福给弄了一次,但是能将自己从那没完没了的农活中解放出来,也是值得的。

这一天,二嫂回家的早,抽空烧点热水洗了个澡,然后趁着一身清爽,又拿出早些年从镇上捎回的胭脂抹了抹。正在这时,志海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屋就嚷着要吃饭,一摸锅盖却是冰凉的,志海有些不愿意了,他是一个急性子,看到二嫂正不紧不慢地在那描眉画眼时,就忍不住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做饭,只顾着在那臭美啥”

志海的一句话把二嫂惹翻了,她横眉立目,掐着腰对志海说:“我说单志海,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臭美了,结婚这么多年来,买的胭脂都没擦上几回,今个儿只不过趁着洗澡的机会打扮一下,你却说我臭美告诉你,今天我就不做饭了,你爱咋咋的,我挣的工分又不比你少,凭什么要我给你做饭”

二嫂嘟囔着,干脆把鞋脱了,爬到炕上躺着去了。

志海看媳妇竟是这样的态度,刚想再说两句,却见母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踏进屋来,善良的老人嘴里说道:“你们两口子就别叽咯了,美凤在队里忙也够累了,我刚打猪草回来,要不这饭我早做好了。”

说完婆婆下厨房忙活去了。

志海看自己的母亲去做饭,而媳妇却蒙着被子躺在炕上,心里就有气,嘴上说道:“你也忍心让妈一把年纪了去忙活你却躺在炕上。”

二嫂听了,不满地将被子掀起一角,撇着嘴说:“就她会装老好人,她愿意做让她做去,反正我是不做”

其实二嫂和婆婆之间的矛盾也不是积攒了一天两天,早在没有分家的时候,二嫂就看婆婆不顺眼,总觉得这个老妇人懦弱得很,没有观点,没有性格,在整个家族里默默无闻,活像一个没有思想的人一样。二嫂认为,作为女人可不能像她那样,即便不能当家作主,也要在家里说话算数,好歹也要顶个半边天。

分家那会儿,要不是因为房子,二嫂绝对不会和婆婆生活在一起。一起生活后,二嫂对婆婆的行为举动更是不能适应,二嫂是一个煞楞利索的人,干什么都讲究一个快字。而婆婆可能是由于性格决定,干什么都要慢半拍,为这事二嫂没少和婆婆争吵,害得婆婆不止一次偷偷抹眼泪。

晚上,终于吃过晚饭,等孩子们都睡着了之后,志海闻到了二嫂身上散发的胭脂香味,他知道二嫂在下午的时候洗过热水澡,想到她的身子此刻干净得很,便有了一种想要如此这般的冲动。按照以往的规矩,志海将一只手伸到二嫂的被窝里,捅了捅她的后背,二嫂却背对着志海佯装不知。志海以为二嫂睡着了,又接连捅了几下,二嫂还是没有动静。志海干脆掀开二嫂的被子,直接钻到二嫂的被窝里,然后伸出手去扒二嫂的裤子。没想到却被二嫂冷不防照那手腕处狠狠地掐了一下,直掐得志海忍不住哎呀一声叫出声来,整个人也不得不从二嫂的被窝里退了出来。

志海明白,这是妻子还在因为下午的事情生他的气,他一边用手揉着被掐的地方,一边想,最近不知道怎了,凡事总是不顺,右眼皮还跳得紧,不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志海再也没有了做下去的兴趣,索性一个人倒头睡下了。

而二嫂却翻来覆去半天没有睡着,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想做,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和他做,或许是对他下午表现的一种惩罚吧,也或许是她觉得做爱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尤其经历了李福的那一次,二嫂认为男人那东西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累累赘赘的一个长东西,被谁入了都是一个样子。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三节

这一天,二嫂在生产队里将米下锅后,一切洗涮停当,擦了擦手,然后进到里间屋子里闲坐。屋子里除了队长李福和王会计外,还有赵三丫和一个上了年岁的更夫。偏赶上此时,二柱子从外地拉草回来了,一进屋就冲着二嫂喊道:“二嫂,有啥吃的没有,我这肚子都饿得快前腔搭后背了。”

二嫂瞪了二柱子一眼,说道:“没有,米刚下锅,要过一会儿才好,你再等等吧”

二柱子平日里就跟二嫂玩笑惯了,听二嫂这么一说,嬉皮笑脸地凑到二嫂跟前,指着二嫂胸前那两个大波说道:“等不及了,要不先用你的这两个东西给我充充饥”

二嫂一听不是好话,伸出拳头去打二柱子,二柱子早有防备,早就蹦跳着躲开了。屋子里的人全都被两个人的玩笑给逗乐了。二嫂红着脸,冲着躲在远处做鬼脸的二柱子高声骂道:“你要想吃奶,回家吃你兄弟媳妇的去,缠老娘做什么”

二柱子也不嘴短: “二嫂的奶子大,奶也多,你的肯定好吃呗”

大家听了,又哄笑开来。

这边,李福也忍不住笑着,心里却暗自得意,心想二柱子说得没错,二嫂的奶子的确好吃,可惜他二柱子想吃却未必吃得到,还好我李福早就尝到了鲜。这样想着,李福瞅着二嫂胸前那颤颤巍巍的一团肉,心里面又觉得痒痒起来,琢磨着怎样才能再吃一次才好。

趁着二嫂回厨房忙活的当口儿,李福假装去水缸舀水喝,也跟了出去,当他经过二嫂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傍晚的时候,我在村东河套子里等你,有事找你。”

二嫂抬起头瞪了李福一眼没吭声,这时候赵三丫也跟着走了进来,李福赶紧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然后说:“这水好像困了有几天了,一点都不凉。”

赵三丫说:“三叔你要是想喝凉的,我去井里给你打点去。”

李福说:“不用了,喝饱了。”

然后掉头走了出去。

晚饭过后,李福早早地就来到了村东河套子里,为了掩人耳目,他躲在那柳树趟子深处,大道上来人看不见他,他却能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李福等了有好半天都不见二嫂的身影,不免有些心急,心想难道是二嫂没有听清他的话或者是二嫂不愿意来见他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失望起来,一种说不清的烦躁情绪笼罩着他。

再说二嫂,白天李福的话其实她听得很清楚,但是她一直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该赴李福这个约。晚饭过后一切都收拾停当,二嫂的心里也没有个准主意。这边婆婆正陪着两个孩子在玩耍,那边志海在专心致志的编织土篮子,二嫂闲着无事,越发心情烦乱起来。她想如果去了吧,总觉得这良心上说不过去,而且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怕怕的感觉萦绕心头;如果不去吧,难保以后李福不给她小鞋穿,万一这个做饭的好差事哪天被别人顶了去,也实在是可惜。二嫂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正犹豫着,却听志海说道:“美凤啊,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你去志刚家把他那棉大衣给我借来,我明天早上要起早去镇里加工粮食,他的大衣暖和。”

二嫂应承了一声,心想看来这是天意合该让我去了,便横下心来走出了家门。

二嫂先是去志刚家借来了大衣,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往李福说的约会地点走。此时,天已经擦黑,二嫂摸索着前行,一路上思想很复杂,她几次都有折回不去的打算。由于路途很短,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村东套子里,二嫂瞅瞅四下无人,正要转身回去,却听到了一声咳嗽:“是美凤吧”

二嫂听出是李福的声音,低着头没有吭声。那李福闪到了二嫂面前,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老半天”

说完之后,竟然猴急地去抱二嫂。二嫂一把挣开,厉声问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福厚着脸皮说:“什么事你还能不知道吗想你了呗”

说完,也不管二嫂愿意不愿意,再次将二嫂搂在了怀里,把那胡子拉碴的脸朝二嫂的胸脯蹭去。二嫂一边被动地承受着,一边说道:“我算你也没有什么好事,实话跟你说,我可不是那随随便便的女人,不能老这么依着你。”

李福一边手脚并用地忙活着,一边说:“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嫂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那你以后能给我什么好处”

李福听了,愣了一下,然后说:“过两天我去县里,顺便给你捎几样上好的胭脂回来,中不中”

二嫂说:“这可不中,你就想用这点东西打发我”

李福正在兴头上,一边去扯二嫂的裤子,一边信誓旦旦地说:“你就放心吧,以后队里再有什么好事,我都先想着你总行了吧。”

二嫂说:“这还差不多。”

然后看到李福把她一个劲地往地上摁,大有就在这里就地野合的意思,便一把推开李福说:“你急什么啊,我这有大衣,铺到地上,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李福一听,心中惊喜不已,心想别说这小娘们儿虽然辣了点,但是一旦驯服了,还是蛮解风情的。便赶紧找了一处干爽的地方,将那大衣铺了上去。

李福趴在二嫂身上,一边尽情地啃着二嫂的奶子,一边兴奋地说:“其白天二柱子想吃你奶子的时候,我就想吃了,可惜那时候不方便。”

二嫂在身子底下,一边闭合着眼睛享受,一边说:“你们男人哪有几个是好东西”

李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将那硬物拽了出来,照着二嫂的裆间只一杵,嗖地一下就给掼了进去。李福一边抽动,一边吭哧着说:“还别说我们男人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你们女人还要嫁还不是想要我们男人操”

李福这话说得是极其淫秽下流,听得是二嫂羞愧难当,但她又觉得很没有办法。身上,李福的动作大了起来,那身下的水也多了起来,在这乡村的傍晚,伴着不时传来的狗吠声,竟觉得万般刺激,一瞬间二嫂有了一种高氵朝到来时的眩晕感觉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四节

回到家里,志海问二嫂:“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二嫂回答说:“嗯,陪小兰多说了一会儿话,所以耽搁了。”

说完之后,由于害怕和志海的眼神对视,就避开志海的目光,低下头假装喂孩子奶去了。志海也没起疑心,又问:“大衣借来没”

二嫂将嘴努了努:“呶那不是在凳子上放着嘛”

志海走到凳子边拿起大衣,看到那上面有些许没有打掉的灰尘,就说:“这小兰平时看起来挺爱干净的,怎么不抽空将志刚的大衣给好好洗洗。”

二嫂心里暗自叫苦,知道是刚才惹的祸,不禁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是的,明明刚刚在外面都打扫了一遍,怎么还会有灰尘呢想必是外面黑灯瞎火的没有看清,所以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这边二嫂心狂跳得厉害,那边志海却没当回事,将大衣挂起,然后脱衣上炕躺下了。二嫂随后也上了炕,将灯熄灭了之后,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刚刚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种新奇刺激的感觉依旧萦绕心头,让二嫂回味起来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待孩子都睡着了以后,这边志海又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这次二嫂没有拒绝,想来一方面是因为心里有愧,觉得应该补偿志海一下。二来也是因为刚刚被李福正弄到兴头上,觉得还没有完全尽兴的缘故。所以任由着志海扒掉了二嫂的底裤。

志海没想到二嫂今天这么驯服,忍不住将手往她的腹下一探,差点惊叫出声来,原来那里已经是春潮泛滥。志海忍不住贴在二嫂耳边小声问道:“今天怎么流了这么多水,是不是久不弄你有些发骚了吧”

二嫂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明知道那是李福留下的后遗症,但也只得搪塞着说了一声:“要你干你就干,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志海听老婆这般说话,也不客气,就势腾身而上,蛮有兴致地大力抽动起来,没想到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早已步入了人家的后尘,可怜他还蒙在鼓里。身下的二嫂闭着眼睛享受着,恍惚之间,已经不能辨别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谁,好像是志海,更像是李福

因为有了李福的庇护,二嫂在生产队的日子可谓过得是春风得意,不但劳动量没有多少,而且还会经常利用做饭的机会,将队里的一些柴米油盐、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偷偷拿回家一些。那李福因为与二嫂有着特殊的关系,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二嫂这一类人。这二嫂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照理你明明得到了好处,就要管住自己这张嘴,可她偏不,女人往往有这个特点,当她自认为比别人强时,就要忍不住炫耀一番。所以二嫂每每从生产队里拿回来一些东西时,都会故意向大嫂显摆显摆,意思是你看我多有能耐,不但工作性质不累,还能暗地里得到这么多实惠。同时,她也不忘记将那白面馒头、瓜果梨桃之类,适当地分给大嫂家孩子一小部分。大嫂对此当然是羡慕极了,她以为二嫂果真有能耐,胜任那做饭的差事,才换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当然,无论是大嫂还是生产队的人,谁也没有以为二嫂和李福会有一腿,大家都以为二嫂性格泼辣,又长了一张刀子嘴,一般的男人是不敢动她的,但这世间的事情,偏偏是你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却还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所以很多事情还真不能按照常理来思考。

再说志刚和小兰,虽说日子已经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但是小两口也看出在生产队拼死命的干活也不是个办法,那个时期的生产队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所有的劳力都要靠工分生存,如果生产队效益好了,按照工分多少往下分钱,多干多得,少干少得;如果效益不好,经常是你挣的工分越多,你亏的钱也就越多。

事实上志刚所在的生产队效益并不好,这让志刚和小兰很是心急。他们仔细分析了生产队效益不好的原因,认为无外乎有三点:一是生产队管理无序,在人员分配,统筹安排,以及工作部署上,都存在严重问题。二是对社员们的要求不够严格,社员的生产积极性不高,大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稀里糊涂地混日子,窝工现象时有发生。三是队委会自身要求不严,勤俭节约力度不够,财务管理混乱,致使铺张浪费现象严重。志刚和小兰都明白,以上这些现象如果不彻底克服,那么生产队休想搞好。

其实在志刚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想法,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好好干,争取有机会当上生产队长,而他一旦当上了队长,那么他一定会将生产队的效益搞上去,他要从以上三方面抓起,彻底根治所存在的这些问题。志刚在心中发狠:“我就不信,队里有这么多强壮的劳动力,这么肥沃的黑土地,怎么就会搞不好呢”

志刚的这种想法小兰是万分支持的,她不断地鼓励自己的丈夫说:“你别着急,只要好好干,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毕竟你还年轻。”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五节

这一日,志刚又领着一群人早早下地,来到了北沟翻地播种,却因为黑土太粘直烀犁杖,根本就无法作业。志刚心中有些气,因为北沟距离生产队有大约5里的路程,一个来回就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趟又白来了。本来前一天他已经让队长李福看好了能不能耕种,李福回话说没有问题,当时志刚还有些不信,说北沟地势那么洼,那靠山水都会流到沟里去,保不准会土太湿烀犁杖,要不就去西岭整地去吧,那里地势高,早就被风吹干了。可李福偏偏不信这个邪,说他已经去探过了,说能种就能种,还对志刚的表现有些不满,好像他很不服管似的。

从北沟回来后,志刚去找李福,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听生产队打更的人说,李福和队委会的人去搞伙食去了,具体去谁家他也不知道。志刚听了,心中就更有气了,心想大伙都快吃不上饭了,他们却还有心开小灶。

如果说这件事情是导火索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能让志刚容忍了。本来志刚已经看出,生产队之所以年年粮食产量上不去,就跟种子的质量不好有关。所以今年志刚早早就建议生产队一定要购买优良品种,可李福偏偏就是不听,依旧购买了老熟人托关系摊派给他的种子,结果一测试发芽率不足60志刚因为这件事情和李福理论起来,却被李福一阵破口大骂,说你一个毛头小子才种了几年地,我吃的咸盐都比你多,还敢跟我理论,我说行就行。旁边的社员听了,虽然明知志刚更有理,但都慑于李福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结果,生产队最终还是用那劣质种子种了几十亩地。等到苗出来时一看,傻眼了,那缺苗断垄的比比皆是,把志刚气得差点炸了肺,恨不能将李福拎过来狠狠地揍上一顿。

志刚又去找李福想要商量一下补救的办法,结果还是找不到。后来听说他又和队委会的人去吃鸡了,这次志刚没有像往常一样容忍他们,以前听说队委会的人经常开小灶,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眼看地里的庄稼都要大面积减产了,可他们还有闲心去吃鸡,志刚禁不住火冒三丈。

翻找了好多家,当志刚终于在二姥姥家找到李福时,他正和队会计、保管员吃得满头大汗、满嘴流油,看到志刚气汹汹地出现在门口时,满屋子的人不禁一愣,还是李福反应的快,赶紧拽过一条凳子说:“志刚啊,快过来一起喝点。”

志刚见此情景不容分说,一把将那饭桌掀了个仰面朝天,嘴里大骂道:“我让你们吃,地里的庄稼都快绝收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吃。”

几个人看到志刚圆睁怒目,满头青筋暴露,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都被吓呆了,那李福自知理亏,赶紧带着队委会的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关于志刚掀桌子的事情,迅速地在生产队传开,大家无不拍手称快。其实对于队委会经常开小灶的事情,群众们也是很有意见,可是队委会掌握着全队的财政大权,大家又都很没有办法。这次志刚开了反对队委会铺张浪费的先河,让大家心中甚是痛快。同时,大家也从这次事件中看出志刚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尽管掀桌子事件最终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却很好地树立了志刚在群众心目中的威望,为他日后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六节

日子依旧不咸不淡地过着,虽然志刚和小兰的生活已经日渐好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烦心事渐渐摆上了他们的心头,那就是结婚将近两年了,就是不见怀孕。刚开始两个人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总会有热心肠的邻居问:“小兰啊,怎样了,最近怀上了没有啊”

随着问的人多了,两个人逐渐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禁着急起来。

和他们一起着急的还有单奶奶,那天不容分说,老太太拽上小兰就搭上了去镇里的便车,要带小兰去检查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在一个姓郑的老中医门诊,那戴着一副老花镜的大夫眉头紧皱,一边给小兰把脉,一边口中念叨着:气血两亏,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多吃些含铁、蛋白质的食物,如木耳、大枣、乌鸡等。说完拿起笔刷刷地给小兰开了几副中药,要她拿回去按时熬了吃。单奶奶领着小兰千恩万谢地走了出来,以为这郑大夫就是送子观音,这孩子的事情以后就算有了着落。

谁知又是半年过去了,那平坦的小腹依旧不见半点动静,小兰才知道那姓郑的大夫看得并不准。后来又明里暗里看了不少大夫,用了不少偏方,还是不奏效。无论志刚和小兰怎样卖力地行房事,就是播种不上。直到后来,志刚都有些泄气了,告诉小兰说:“咱就别瞎折腾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小兰窝在志刚的肩膀头上,嘤嘤地抽泣起来:“都是我不好,恐怕这辈子都不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

志刚用手轻拂妻子的头发:“没有关系,这事情也要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以后哪天就会怀上呢”

小兰睁开泪眼,较真地问:“那要是真怀不上呢”

志刚看着妻子的眼睛,认真地说:“即便是怀不上,我也不怪你,我当这是天意。”

小兰说:“那怎么可以要知道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志刚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你在一起,至于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而且说不定这不能怀孕的原因不在你呢”

小兰看志刚这样理解人,被感动得再次流下了眼泪,她庆幸自己这辈子终于没有嫁错人。

这上河湾地处于松嫩平原的腹地,中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沐石河直穿过去,途经此处形成一个大迂回,所以俗称上河湾。此处水草丰美、土地肥沃,自古就有游牧民族在此繁衍生息。历经明清以及近代的几次大迁徙,不断有闯关东的人来此居住,渐渐发展成一个较大的集镇。每到农历三六九的日子,周围方圆数十里的人都纷至沓来,在这里进行交易叫卖,那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壮观场面,倒也很有些地方特色。

单志刚所在的村位于上河湾以北,名叫李家庄。村内共有三个生产队,其中以李姓居民居多。那李福就是李家庄的坐地户,因根基牢固,所以才当了近10年的生产队长。正因为李福的家族势力强大,所以旁门别姓的人一般都惧让他三分,对他的一些霸道做法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倒是单志刚仗着年轻气盛,胆敢顶撞他那么一两次,但都是处以公心,李福也没有和他太过计较,最后此事都不了了之。

这一日,大嫂家的二蛋子和邻居家的孩子玩捉迷藏,玩到兴头处,也不管个头脸,一头扎在草垛里深藏起来,只扒开一条缝隙往外看。怎奈藏了好久也不见伙伴们来找他,正在失望处,刚想要侧身挤出来,忽然见前方不远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过去,二蛋子觉得那背影很是熟悉,忍不住好奇想要看个究竟,便不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转过了几个弯,那人来到了生产队的场院,旁边有一个专门囤积牲口草料的草栏子。那人左右望望没有人,就钻了进去。二蛋子以为有人要偷生产队的草料,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草栏子跟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对话声:“几日不弄了,有些想你”

“鬼才相信你,想我才怪,还不是想着要干那事,我偏不要你干,你不是说要去县里给我带回几件上好的脂粉回来吗,什么时候算数”

“嗯,就在这几天,我一定帮你带回来,你快脱衣服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接着,二蛋子就听到了窸窸嗦嗦的脱衣服声,伴随着男人吭哧吭哧的喘粗气,二蛋子也是10几岁的孩子了,正当初经人事的时候,猜想到是一对男女在里面行那苟且之事,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扒眼朝里面望去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七节

这不看还罢了,一看却是一幅极其香艳的画面,一个女人正猫腰撅在那里,手把着草栏,露出那白晃晃的屁股,只见一个粗长的东西在那屁股缝间戳来戮去,随着那男人的用力,女人还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嚎叫,从女人的声音来判断,说不清是快乐还是痛楚。

二蛋子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是又怕又吓,原本不想再看下去,却实在忍不住好奇,再次将头探出来,想要看个仔细。正赶上那女人回过头来,二蛋子一眼认出那女人竟是自己的二婶,她眯缝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让二蛋子吃惊不小,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这声音一下子惊动了正在陶醉之中的男女,二嫂赶紧推开李福,嘴里喊道:“不好了,外面好像有人。”

李福赶紧提着裤子,快速地走将出来,却哪见半个人影儿,只有狂风吹得草栏子呼啦啦作响。原来二蛋子从小翻上跃下的惯了,身手敏捷得很,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早就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李福折回身来,问二嫂道:“你不会看错了吧,外面没人。”

二嫂说:“怎么会,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影儿,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呢”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个人再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趣,难免草草了事。

二蛋子回到家里,憋了几天之后,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吐不快,在一个年少的孩子心中,这当然是一件撼动心灵的大事情,尤其事件的主角还是和自己亲近无比的二婶。于是在一天下午,当大嫂给二蛋子换洗衣服的时候,二蛋子看着认真给自己清洗衣物的母亲,心有所动,突然就冒出了一句:“妈,我看见二婶和三爷操B了。”

刚开始大嫂还没反应过来,当她弄清二蛋子在说啥的时候,不禁恼羞成怒,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说出这等下流的话来,想都没想“啪”地一声,使劲扇了二蛋子一个嘴巴,厉声斥责道:“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这一个嘴巴扇得那叫一个清脆,直打得二蛋子委屈地大哭起来:“本来二婶就和三爷操B了吗,我亲眼看见的”

二蛋子边哭边委屈地辩解道。

大嫂一听孩子不像是在撒谎,赶紧缓和了一下语气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仔细对妈说说。”

二蛋子便把怎么跟踪二嫂,又怎么看到两个人在草栏子里操捣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大嫂听完之后,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心中明白了一二,禁不住念叨说:“我说怎么这样春风得意,原来是跟队长勾搭到了一起。”

大嫂瞅了瞅依旧在抽泣的二蛋子,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许你和任何人说,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二蛋子早就被母亲的一个嘴巴打怕了,哪敢还再往外说出去,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允。

虽然不让孩子说出去,但是大嫂自己心里却搁不住了,一连几天都处于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之中,似惶恐又似兴奋,心想这天大的秘密终于被她知晓,看这回二嫂还有什么脸面在她面前显摆。原本大嫂打算把这件事情说给自己的丈夫听,但又怕志江不相信,反倒怪她乱扯闲话,所以想想还是算了。从这一天起,大嫂再看二嫂就难免换了另外一种眼光。

这天下午,妯娌俩一起在厨房做饭,大嫂因为家穷,只焖了一锅高粱米饭,外调了一盆子萝卜条汤,二嫂那边却蒸的是白面馒头,还炒了两个小菜。做好饭后,二嫂给大嫂送来几个馒头,对大嫂说:“拿去给奶奶和孩子们吃吧,我家里的细粮还多着呢,对了,顺便把你腌的咸菜给我一些,没有咸菜还真吃不下饭。”

大嫂看到二嫂故意炫耀的样子,心中充满了鄙夷,心想:“牛气什么啊,不就是靠卖B挣来的好处吗,我要是卖,我也能。”

这样想着,就没好气地对二嫂说:“你拿回去吧,我们不吃这不干净的东西,咸菜在酱缸里,愿意吃自己捯去。”

二嫂一听话茬不对,赶紧问:“我的馒头怎么不干净了,你的话我咋就没听明白呢”

大嫂上下打量了二嫂一下,略带嘲讽地说道:“不明白就算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说完,大嫂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把二嫂晾在那里,充满了尴尬。二嫂心中又气又恼,啪地一下将那馒头摔在了灶台上,大声说道:“真他妈见鬼了,好心竟然被当成驴肝肺”

大嫂听到二嫂言语不逊,转身过来问道:“你跟谁他呢,我不吃还不行了,难不成你还要逼我吃下去”

二嫂说:“不吃拉倒,谁得意让你吃,剩下了我喂狗好不好”

就这样,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呛呛起来,单老太太听到吵闹声,从里屋走了出来,将那拐棍儿往地上一杵,嘴里骂道:“你们还有完没完,都分家另过了,还叽咯啥都给我少说两句”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八节

在老太太的斥责下,妯娌俩只得悻悻地各自回屋。老太太随后跟大嫂回到了屋里,她埋怨大嫂道:“你当大的,怎么总跟美凤一般见识,她心性爽直、争强好胜,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总该让着她点才好。”

大嫂说:“我还不让着她我要是不让着她,早就和她抓到一块儿去了。”

老太太说:“那你怎么又和她吵起来”

大嫂说:“不吵起来才怪,她自以为吃了细粮就了不起,还拿话气我。”

老太太说:“本来美凤就很能干,吃了细粮也是她的本事。”

大嫂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我呸,还本事呢,还不是拿自己的身子换来的”

大嫂说完之后,知道走了嘴,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老太太警觉地问:“大媳妇,你说什么说话可要有根有据,乱扯闲话可不好。”

老太太一脸怒气。大嫂知道隐瞒不住,就把二蛋子怎么看到二嫂和李福偷情的事情向老太太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之后,显然不相信,说道:“小孩子的话是信不得的,兴许二蛋子在扯谎也说不定。”

大嫂赶紧解释说:“二蛋子是从来不敢扯谎的,我已经把他打怕了,这事情我看**不离十。”

老太太表情十分严肃,沉吟了半晌,叮嘱大嫂道:“万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去,我自有主张。”

其实二嫂回到自己屋里之后,也感到十分纳闷儿,明明刚才大嫂的话里有音,她是听得出来的。二嫂心里也有些吃不准,难道她和李福的事情泄漏了出去联想到那天在草栏子里闪过的一个人影儿,二嫂心情忽然就不好起来,她想如果此事被大嫂知道,那可是要倒大霉、遭大殃的。

二嫂正在这心烦呢,偏赶上此时孩子也跟着哭闹起来,她越发没有了好心情,顺手抄起笤帚疙瘩,照着孩子的屁股一阵猛打,嘴里喊道:“闹什么闹,这家早晚被你们闹黄了摊子不可。”

直打得那孩子哭声越发大了起来。屋外婆婆听到吵闹声,赶紧跑了进来,抱起孩子哄道:“宝宝不哭,奶奶抱你看鸡仔去。”

二嫂看着婆婆出去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婆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瞅什么都不顺眼,恨不能找些东西胡乱地摔上一番。

这边单家已经有了风吹草动,那边李福却还浑然不知,正赶上县里要征集民工修筑松花江大堤,李福又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他要把志海抽调去,心想这一去就要半个月,他又能趁机和二嫂鬼混在一起。

单奶奶听说志海要去修筑大堤,死活都不同意,倒是志海自己十分愿意去,他说:“这修大堤一天给一个半人的工分,上哪儿找这好事去,奶奶你就让我去吧,反正在哪儿都是干活。”

老太太听了,固执地说:“就是一天给十个人的工分咱也不去,只要在家稳稳当当的干活就好。”

志海拗不过奶奶,只得向生产队告假说有事去不了,李福听了当然不愿意,说这是生产队安排好的事情,你要是不去就扣你一半的工分,你自己看着办。志海心疼那一半工分,又回过头来和奶奶商量,说这不去可能队里是通不过了。单奶奶知道这可能是李福捣的鬼,心中不免有了数,对志海说道:“那你去吧,家里还有奶奶帮你照应着呢,量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志海听了还十分纳闷,心想奶奶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能出什么大事情呢,我走了不是还有爹妈在照应着呢嘛,看来老太太是年岁大了,说话难免颠三倒四。

单志海走后,单奶奶开始留心起二嫂的行踪来,老太太表面上不露声色,可是心里却有数得很。

这一日,二嫂趁孩子们睡熟又偷偷地跑了出来,他与李福约好了在村东见面,两个人刚一见面,李福就动手动脚的要办那事儿,却被二嫂一把将李福的手打开,正声说道:“我可告诉你啊,咱俩的事情有可能被大嫂知道了,那天我们吵起来,她可是拿话点拨我了。”

李福听了先是一愣,旋即呵呵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咱们做得这么隐秘她怎么会知道估计十有**是在诈你。”

二嫂不无担忧地说道:“我不管,反正以后少和你来往就是,又没有什么好处。”

李福听了,赶紧嬉笑着从怀里拽出一包东西,递到二嫂手上,说:“你上次托我买的胭脂,我给你从县里带回来了,这可是最高档的,据说只有城里有钱人家的女人才能用得上呢。”

二嫂接过东西,终于面露喜色,温柔地说道:“真的啊,早就想有这么一套东西了,今天终于如愿了。”

这边二嫂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边李福早已随意动作开来。

当二嫂终于拎着那一包东西,心满意足地返回家中时,全家人都已经熟睡。二嫂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朝屋里走去,她的行动很轻,生怕弄出什么响动,惊醒了那睡梦中人。当二嫂经过厨房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是美凤吧”

二嫂激灵一下僵在那里,她听出这是奶奶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我我出去解手了”

二嫂的声音都在发颤。

“解手要这么久吗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志海又不在家,传出什么闲话不好,知道吗”

老太太的话语里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二嫂听了,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灰溜溜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九节

经历了这次事件,单奶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孙媳妇早已是红杏出墙,老太太的心里很不好受,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情还得低调处理,如果闹大了未必见得就是好,她了解自己的孙子志海性格刚烈,这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保不准会生出什么事端来。老太太考虑事情比较周全,她知道只有从二嫂处下手,尽量挽回她的真心,劝她趁早回头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找了一个恰当的机会,老太太把二嫂叫到了跟前,开诚布公地对二嫂说道:“美凤啊,你嫁到我们单家几年了”

二嫂不知道老太太这样问她是何用意,想了想回答说:“快八年了”

“那我问你,这八年来志海对你咋样”

“挺好的啊”

“挺好的就行,如果志海对你不好,奶奶也不会答应。”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异常的严肃。

二嫂已经隐约感觉到老太太接下来要对她说什么了,低着头扯着衣角不敢吭声。老太太瞅了瞅二嫂,继续说道:“美凤啊,其实有些道理奶奶不说你也懂,作为我们女人,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图着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着你吗,到老了也好有个伴儿。其实,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的日子多好,孩子那么招稀罕,老人们又没什么大病,虽然日子不是太富裕,但相比别人也该知足了,人要是贪求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你说对不”

老太太说到这里,用两道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二嫂,越发让她觉得坐立不安了。二嫂完全明白老太太的用意,她低着头嗫嚅着说:“奶奶,我懂你的意思,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你再操心了。”

老太太手拄着拐杖,眼望远处,目光凄迷,她嘴里喃喃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爷爷死得早,奶奶我这些年不容易啊,眼看就要入土一半的人了,这辈子也没啥指望了,就是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消消停停的过日子,美凤啊,你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奶奶知道,这单家以后的日子还都靠你呢”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万分动情,居然有两行混浊的泪水自眼角滚滚落下,一瞬间,老太太的头上仿佛又多了几根白发。

老太太的话仿如一阵飓风,在二嫂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无形中也给二嫂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本来她就为与李福的不正当两性关系自责不已,想当初要不是李福用强,她也不会同意这档子事。如今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这条人生的岔路口上越走越远,要不是奶奶的及时提醒,保不准自己将来会走到哪一步去。这样想着,二嫂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从这以后,二嫂果真把奶奶的话记在了心里,再与李福接触的时候,就保持了必要的分寸。有那么几次,李福约会二嫂,都被她借故推辞了。当然,二嫂的语气是十分委婉的,因为李福毕竟还在生产队长的位子上,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二嫂认为犯不着得罪了他。

原本以为只要拒绝了就会平安无事地过下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二嫂和李福的事情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志海的耳朵里。

事情最早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志海和同村的几个社员去修大堤,闲暇时候大家在一起闲扯淡,就有人问志海:“你老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你一出来就是10多天,放心啊”

志海一听乐了,毫不在意地说道:“呵呵,我那婆娘风风火火的,泼辣得很,说话都像放连珠炮,谁还会惦记她”

旁边的人一听,立马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得好,”

有剩男没有剩女“,再泼辣的女人都会有人惦记。”

更有人添油加醋地说道:“我说志海,那天我可看到你老婆和生产队长李福在一起打情骂俏了,现在你老婆在队里做饭,他们早晚都在一起,保不准哪天就骨碌到生产队的炕上去”

“哈哈哈”

旁边传来了大伙善意的哄笑声。

其实那开玩笑的人也是说者无心,因为他们也不确定二嫂和李福早已发生了奸情,只不过一句玩笑话让他们歪打正着了而已。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志海却听者有意,以前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大伙说得还真有道理,于是在自己的心里就有了一点担心。但担心归担心,毕竟大伙是开玩笑而已,志海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修筑大堤回来之后,志海依旧像往常一样忙活自己的小日子。这一天他下地干活,忽然感觉自己的胃疼得紧,直往上泛酸水,看看活已经干得差不多,志海疼得受不了,于是匆匆赶回生产队,想要跟二嫂要点白糖吃。刚一进屋,却见李福和二嫂一块在厨房里,二嫂看志海突然出现在眼前,脸腾地红了,局促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志海说:“我胃疼,你给我找点白糖含含会好些。”

李福看到志海,也有些不自然,故意拿腔作调地问志海道:“地铲完多少了,那苗长得还好吧”

志海瞟了李福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快铲完了,断苗的也不少,你有空自己看看去,光在队里呆着能有什么用。”

李福从志海的话里听出不太友好,自讨了个没趣,背着手耷了个脑袋走了。

志海看着李福远去的背影,对二嫂说道:“以后少和他接触,他可不是什么好鸟,免得旁人说出闲话来。”

二嫂假意在那里忙着熬菜,没有说话。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十节

经过了这一次,志海的心里更有了疑心。于是,开始明里暗里观察起二嫂的行为来。二嫂不知道志海已经对她起了疑心,自以为天下太平呢,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天,生产队杀了两头猪,二嫂为了分点好猪肉,把李福拽到旮旯里,说她想要分到猪后丘,另外再争取额外给她弄点猪下水啥的。李福嬉皮笑脸地说:“行啊,你的后丘都让给我了,我能连你的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吗”

说着,李福就在二嫂的屁股后面极不庄重地摸了一把。偏巧志海此时也在生产队里,他看到二嫂将李福拉到旮旯里,就偷偷地跟了过去,偏偏李福摸二嫂屁股的镜头被他看了个正着。

回到家里后,志海对二嫂大发雷霆:“你把李福拉到旮旯里干嘛说”

二嫂从来没见过志海发这么大的脾气,怯怯地回答道:“我我想让他给我弄点好猪肉。”

志海眼珠子瞪着,满脸青筋暴露地问:“弄点好肉还用摸你的屁股吗”

“他啥时候摸我屁股了,你你是不是看错了”

二嫂故意打马虎眼。志海二话没说:“扬起胳膊,啪-,甩手就给了二嫂一巴掌:”

臭娘们儿,我亲眼瞧见的,你还他不承认。“这一巴掌正打在二嫂的脸颊上,二嫂感觉是火辣辣地疼,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喊道:”

好啊你居然敢打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让咱家过上好日子,你这个没良心的。“说完之后,二嫂哭喊着向志海抓去,两口子旋即就撕打到了一起。

志海毕竟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几个回合就把二嫂打倒在地。那二嫂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趁志海不备,还是在他的脸上挠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东屋的几个人听到吵闹声,纷纷赶了过来,看到屋子里的狼狈情景,赶紧将两个人拉开。志江作为大哥,说话也不客气:“你们两口子咋这么没正事呢,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打什么仗”

志海正在气头上,又没法向大哥解释,只是瞪着两眼瞅着二嫂用劲,要不是大哥拦着,大有冲上去继续揍二嫂的架势。这边二嫂也被大嫂从地上搀扶起来,大嫂边搀扶二嫂边说:“吆我说志海,我们美凤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值得你下这么狠手,你没轻没重的,要是给俺们打坏了咋整”

这时单奶奶也拄着拐杖从东屋跟了过来,老太太一看屋里的架势,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老太太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心情十分沉重。

二嫂看屋子里的人多了起来,为了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向大伙哭诉道:“你们大家给评评理,我只不过为了给家里多要点猪肉,他就胡乱猜疑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全家这么多张嘴我委屈啊,呜呜呜”

说完,二嫂哭天抢地的大哭起来。

志海看到二嫂这副架势,又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想要去揍二嫂。这边单奶奶高声喝道:“志海你给我住手,还反了你呢,有我在你还敢胡来”

志海看到奶奶发怒,不得已停了下来,对老太太说道:“奶奶你不知道,她太过分了,为了分点破猪肉居然”

志海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单奶奶说:“你给我住嘴,美凤是啥样人我心里比你清楚,你不要放着好日子不过,瞎搅合。告诉你,你要是再胡闹,奶奶决不轻饶你。”

志海是一个孝顺的孙子,听奶奶这样一说,不得不渐渐消停下来。

老太太又回头对二嫂说道:“美凤你也不要理他,他是个听不懂人语的人,你上我屋里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说完,老太太兀自回了东屋,二嫂也一瘸一拐蛮听话地跟了过去。

在东屋的南炕上,老太太盘腿而坐,看着哭成泪人的二嫂,安慰道:“你不要和他计较,志海上来脾气就一阵,火爆得很,等过后就好了。不过你下次也要注意自己,不要让他再抓着什么把柄才好,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老太太的话说得语重心长,直听得二嫂一边抹眼泪,一边默默地点头。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十一节

这之后,老太太又找机会做了志海的工作:“打老婆算什么男子汉,你要是怀疑自己的婆娘在外面偷汉子,那说明你自个儿没本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看美凤不会成心跟李福,你看他那么大岁数了,长得跟窝瓜似的,哪点如你要说美凤一时鬼迷心窍,也是为了图他点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过好日子。”

志海满是气愤地说:“为了过好日子也不能去干那龌龊事情啊”

老太太说:“干哪儿龌龊事情了你看到他俩儿睡在一铺炕上了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净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志海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管,反正要是让我逮着了,决不会轻饶了她”

再说二嫂,自从被志海狠揍了一顿之后,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她深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不消说影响了和志海的夫妻感情,而且闹得整个家里狗咬吵吵的,她自己也没脸见人。如果这件事情能一直瞒下去还算罢了,一旦摆到台面上来,那么就难保会得不偿失,所以二嫂决定死活也不能再将这种错误继续下去了,她下定决心要跟李福断了这层关系。

至于李福,也隐约感觉到二嫂的家里闹了矛盾,因为有那么几天,他看到二嫂的眼眶都是青的,明显是被打伤的痕迹。李福问二嫂怎么弄的,二嫂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并且说道:“从今往后你休想碰我,咱们的事情已经被志海觉察了,以后再没有可能。”

李福却蛮不在意地说:“觉察了能怎的大不了以后隐秘着点呗”

二嫂说:“你做梦吧,我说没有可能就没有可能,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李福讨了个没趣,看到二嫂一副火药味十足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走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一切可以息事宁人。

可这一日,李福不知在哪里喝醉了酒,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欲火中烧,再加上刚刚在酒桌上别人对他的一通吹捧,说什么他本事大,屯子里无论大事小情的都离不开他,他就相当于古时候的寨主,那是绝对的一把人物。李福对这样的吹捧很是受用,越发觉得自己了不起,他想古时候的寨主都会有好多女人,那他李福多有几个女人也不过分。

李福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想着自己的风流韵事,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是的,这几年屯子里的女人没少让他霸占,一般来说他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娘们儿,只要稍微费点心思,都会得手。李福一路走着,脑子里琢磨着该去谁家找个女人泻泻火,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屯西王二迷糊家,王二迷糊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属于八杠子压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李福看他一副窝囊样子,就公开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些年李福长期与他的老婆翠花私通,王二迷糊慑于李福的权势,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吭声。

李福醉醺醺地推开了王二迷糊的家门,原本以为还会像往常一样,家里就王二迷糊和翠花在,没想到却见一屋子人正在吃饭。李福很是惊讶,原来是王二迷糊的亲娘舅一家来串门了,李福看自己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很是失望。王二迷糊看到是李福,很热情地招呼道:“是三哥啊,快进来喝两杯”

李福睁着醉眼,摆着手说道:“不了,我刚喝过了,你家里有客人啊,那我走了。”

说完摇摇摆摆地朝外走去,翠花见状赶紧送了出来,冲李福使了一个眼神,嘴里说道:“三哥慢走,改天再来。”

李福心领神会,高高兴兴地应允了一声,摇晃着走了。

出了王二迷糊的家门,李福心里十分郁闷,那膨胀的下体在酒精的作用下,仿佛是一团火,烧得他浑身难受。忍不住来到了生产队,看到只有二嫂和赵三丫在忙活着收拾碗筷,李福一头扎到了生产队的炕上。李福躺在炕上,不住地拿眼偷觑二嫂肥大的屁股,联想到前几次弄她时的风骚表情,越发觉得情难自禁,心里恨不得要把二嫂按在炕上,大张旗鼓地狠弄一番才好。

二嫂已经看出李福喝醉了酒,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知道他没安好心,看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对身边的赵三丫说:“三姐,没事我先回去了,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喂奶呢。”

赵三丫回过头来,语气和善地说道:“那你先回去吧,剩下的这点活儿我自个儿干就行了。”

二嫂点点了头,摘下了围裙,走出了生产队的大门。

二嫂家距离生产队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片杨树林。二嫂正在前面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时,却是李福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李福来到二嫂身边,不容分说,抱起二嫂就没头没脑地乱啃。二嫂猝不及防,拼死挣扎。李福呼哧带喘地说:“给我弄一下吧,我都想死你了。”

二嫂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给我放手,你都喝多了,快回家醒醒酒去。”

那李福哪里肯轻易放手,此刻就像发了情的公牛,眼珠子都红了,抱着二嫂就是不撒开,还用那双手去扒扯二嫂的裤子。二嫂的力气没有他大,眼见着就要被他得手,二嫂的声音都变成哭腔了,嘴里央求道:“你快放手吧,被人发现了不好”

李福说:“我不管,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你得让我弄一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人影忽然窜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你这个杂碎,给我放手,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才怪”

这一声怒吼仿佛一声炸雷一般,在寂静的空中响起。李福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腔,李福看到那尖刀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只剩下一截刀把露在外面,睁大了惊讶的眼睛。

旁边的二嫂也被眼前的情景弄呆了,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志海就好像疯了一样,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将李福抵在一棵树上,一刀两刀三刀不停地向李福的胸前狠狠地刺去。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十二节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溅得志海满头满脸都是,他大张着嘴巴,在“啊啊”地叫喊声中挥舞着杀猪刀,像一个不屈的勇士。

二嫂眼见着李福在志海的刀下,渐渐地眼神暗淡下来,直至低下了头颅,二嫂知道最严重的后果已经产生了,一切都将无法挽回,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双腿发软,一阵天旋地转,嘤咛一声,昏死了过去。

志海终于攮累了,他看着李福靠着树木瘫软下来,才逐渐清醒过来,一阵冷风吹来,志海明白自己已经杀了人,他来不及擦干身上的血迹,赶紧拎起刀子,快步离去。

等二嫂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屯子里几乎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来了,小兰和大嫂不住地摇晃着二嫂的身子:“二嫂,醒醒,快醒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有屯子里精壮的汉子将李福的尸体包裹起来,那周遭流了一大滩血,把身下的土地都染红了。李福的家人吵嚷着,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他们操起了棍棒,哭喊着要找那杀人的人。大家猜测这究竟是谁干的,有人说可能是志海干的,因为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浑身是血的奔村外去了。这时又有人提议,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告官,等公安来了再处理。于是,李家就派人往最近的派出所去了。

警察来了之后,初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就将李福的尸体拉上了警车,后经法医鉴定,李福居然被攮了20多刀,并且刀刀致命,整个前胸几乎都被扎烂了。没几天,志海就被警察逮着了。抓获他的时候,他正躲在西山的草丛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整个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当警察从草丛里把他拎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被冻的,他哆哆嗦嗦、畏畏缩缩,样子甚是可怜。

整个案件十分简单,不过是因为婚外情引起的一桩凶杀案,行凶者必然会以命抵命。没过多久,志海就被宣判为死刑。单家因为这件事情全乱套了,单奶奶听说此事后,老泪纵横,她痛哭道:“没想到我一生谨慎,却还是发生了此等事情,苍天啊,你怎么如此无眼志海啊,你又怎么这样糊涂”

老太太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竟然一病不起,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志刚和志江哥俩也为这个案子不断奔走,奈何单家出身贫苦,那上头也没有个掌权的熟人,后来还是志刚使了一些钱财,才给志海送进了一些衣物,可惜直到最后连志海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再说二嫂,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受到了沉重打击,整个人从此后一蹶不振,她和李福私通的事情如今已经是尽人皆知,闹得满城风雨。并且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都说她贪慕虚荣,为了得到好处才跟李福私通,却枉费了志海对她的一番真情。还有人说她是扫把星,害得两个男人为她送了命。二嫂受不了这样的舆论压力,再加上志海被抓,整个家眼看着支离破碎,二嫂的精神几近崩溃,她整日神情恍惚,嘴里絮絮叨叨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二嫂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想起平日里志海对她的诸般好处,二嫂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如今志海即将被行刑,从此将会与她相隔两个世界,想至此处,二嫂就会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厉无比,撕心扯肺。

倒是常有小兰过来安慰二嫂,说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下去,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也要振作起来,虽然事件因她而起,但是谁也不想弄成这个样子。二嫂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

事情发生后,单老太太也曾把二嫂叫到了身边,盯着她看,眼睛里蕴含了很多难以捉摸的东西。二嫂自知愧对奶奶,扑通一声给老太太跪倒,大哭着说:“奶奶你惩罚我吧,我都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老太太一声长叹,别过头去,流着泪说道:“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只是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把两个孩子带好,别再让我操心”

二嫂对奶奶的宽容无以为报,在奶奶的病床前长跪不起。

志海行刑那天,有两辆警车开道,他和其余几个死刑犯一起,被分别押在不同的大卡车后面,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法场前。志江和志刚哥俩早早来到了法场边缘,带了一些香火纸钱之类,想要送送自己的手足兄弟。当志海被警察五花大绑地带下车时,他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植物人,目光呆呆的,双腿软软的,被那警察驾着。志刚看到,他的身上还穿着自己送进去的衣物,越发觉得此情难舍,忍不住高声地叫道:“二哥”

那眼泪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志海听到叫喊声,回过头来,看到了志刚和志江,会意地笑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道别的话语,就被那警察一脚踹跪在了地上,然后几支长枪顶在了脑后。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志海在枪声中一头扎在了地上,身下瞬间就流了一滩鲜红的血。

志刚和志江大哭着往前冲,却早被那警察拦在了警戒线外,验尸的人看看人已经死透,志海的尸体又被拉上了白色的救护车,鸣着警笛而去。

人群渐渐散了,志刚跪倒在那滩血迹旁,一边烧纸,一边哭诉道:“二哥,你就放心地去吧,家里还有我和大哥照应着,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黄色的纸钱随着刮起的旋风在空中飞舞,浸露出一种无法比喻的悲凉。

第三章 偷情的代价 第十三节

志海被枪毙的当天晚上,二嫂也不见了踪影,人们寻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直到三天后,人们才在沐石河大坝里一处深水坑中找到了二嫂的尸体。当人们将那尸体打捞出来时,二嫂的尸体已经被泡大了,可怜二嫂生前姣好的容颜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她圆睁着双眼,不知道还有怎样的话语想要对这残酷的世界诉说。志刚和小兰站在二嫂的尸体旁,掩面而泣,刚刚痛失了二哥,如今二嫂也撒手而去,单家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打击。

原来二嫂在得知志海将要行刑的当天,她执意要去看看,却被志刚和志江拦住,说那样的场面怕她会受不了,还是在家待着比较好。二嫂趁家里人不备,还是偷偷跑了出来,她躲在法场的角落里,眼见着志海被押赴刑场,被枪顶住了头。当她看到自己昔日的爱人,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鸡一样被人行刑时,二嫂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二嫂踉跄着回到了家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一个人来到了大坝里,坐在那深水潭边发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心一意想要过上好日子,却换来这样的恶果;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知道悔改了,老天却不给她悔改的机会。二嫂坐在那潭边,眼望着那深蓝色的潭水默默地流泪,她回想起和志海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日子,觉得自己的整个心已完全碎掉了。志海是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二嫂嘴快往往得理不饶人,一般志海都会让着她。生活中有什么困难,也都是志海帮她承担着,很多时候,她都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男人感到满足。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仅仅是一个无法预知的错误将这一切全部扼杀。二嫂始终搞不明白,这错误究竟在谁是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李福,还是她自己她不知道答案。

不管怎样,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二嫂已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从此后她必将背负一世骂名,她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二嫂站起身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嘴里喃喃道:“志海,今生欠你太多,来生一定加倍还你,我这就随你去了,你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

说到这里,二嫂咬咬牙、毅然决然地纵身跃下那三米深的潭水中

单奶奶听到二嫂自杀的消息后,仰天大哭:“美凤啊,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啊,奶奶不是已经安慰你了吗,你却”

老太太哭到这里,竟背过气去。一家人赶紧抚胸捶背,良久老太太才咳嗽两声,苏醒过来。大家仔细看时,老太太竟咳出血来。大家知道老太太在这次事件中打击甚重,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那单宝老两口只有彻夜守候在老太太的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其左右。

老太太病情日重,最后竟拒绝进食,大家知道老人家所剩时日不多,赶紧为其准备好后事。大约一月有余,老太太将小兰叫到身边来,附在耳边断续地说道:“小兰,奶奶最看好的就是你,我恐怕不行了奶奶有一事相托。”

老太太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小兰哭着说道:“奶奶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吧。”

老太太伸出手来,将小兰的手紧紧握住:“小兰,答应我替我抚养好你二二哥的两个孩子,就算奶奶求你了”

小兰强忍住内心的悲痛,赶紧说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我答应你”

老太太听到小兰应允的声音,感激地望了小兰一眼,然后长久地闭上了眼睛。

小兰感觉到奶奶的手已经松了,她大喊了一声:“奶奶”

那悲痛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长久地回荡着,奈何却再也唤不回奶奶的音容笑貌。

老太太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老太太一生为人和善、品行端正,大家敬畏她的德高望重。除了单家的一帮儿女外,就是旁门别姓的人也为老太太的死大放悲声,大家披麻戴孝,行跪拜之礼,十分隆重地将老太太入土为安。

第四章(1-7)

第四章 创业史 第一节

老太太死后,单家处于长时间的悲痛之中,志刚不止一次来到奶奶的坟头,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会遭此横祸,老天竟连那最善良的人都不放过志刚盯着那新隆起的土坟,回想起二哥的音容笑貌和奶奶对他的宠爱,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虽然志刚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面前,他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

一连数日,志刚都处于一种萎靡不振之中。倒是小兰能清醒地认识到眼前面临的困难。二哥二嫂都死去后,只剩下两个可怜的孩子,奶奶临终前有嘱托,要小兰帮着将两个孩子带大,所以小兰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了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每天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对两个孩子无微不至。

单宝老两口看到小兰在外面租房子,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辛苦,便提出要小兰和志刚搬回家里同住。大嫂原本要争这房子的产权的,但一想到小兰主动承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再与小兰相争良心上也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也没有提出任何不同意见。于是在一个吉利的日子里,志刚和小兰又搬了回来,住在了二哥和二嫂的西屋。就这样,原本好端端的三个家庭,如今又重新整合为两家,虽然这些人都是单家的血脉,但与原来相比,构成上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这不能不说是人世间一种莫大的悲剧。

搬家的当天晚上,二哥家的大孩子又一次问小兰:“老婶,爸爸妈妈咋还不回来呢我好想他们。”

小兰只得再次撒谎说:“嗯,爸爸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过完年就回来了,回来还会给大龙带回好多好多的糖块呢,大龙快睡觉,乖啊”

“嗯,我最喜欢吃糖块了。”

说完,大龙就会听话地躺在枕头上,想起那糖块香甜的样子,吧嗒着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由于大龙已经5岁,大人的话也能听懂。相比于大龙,小龙就不那么听话了,他还不到一周岁,想起妈妈来,总是哇哇大哭个不停,经常哭得嗓子都哑了,鼻涕流过了嘴巴。急得小兰一边抱着他在地上来回转圈,一边将自己的乳房塞在他的嘴里,让他含着。奈何由于小兰还没有生育,那乳房虽然饱满,却也吸不出半点奶来,一会儿过后,孩子依然饿得哇哇大哭。无奈之下,小兰只得弄些鸡蛋外加一些小米粥喂他,好歹将他糊弄饱了,孩子却一点困意都没有,经常会手舞足蹈地玩到后半夜,将小兰弄得疲惫不堪。

单母心疼小兰,主动提出小龙晚上由她带,小兰却不同意,理由是婆婆的眼神不好,白天孩子由她带还可以,到了晚上孩子不是拉就是尿,黑灯瞎火的,怕老人家处理不明白。

志刚看小兰带孩子实在是辛苦,充满感激地对小兰说:“没想到家里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担子都落在你的头上了,真是辛苦你了。”

小兰望着自己的丈夫:“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谁家还没有个危难招灾的时候,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孩子理应由我带,大嫂家已经有两个了,又不能让她带。”

志刚说:“可是即便你不带,旁人也不能说啥”

小兰说:“我怎么能不带呢,如果将大龙二龙弃之不顾,良心上也过不去。不瞒你说,我甚至都想不要自己的孩子了,有大龙二龙已经够了,就把他们当亲生的养着呗。”

志刚见自己的妻子如此的通情达理,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感动地说:“小兰,我没有看错你,你真是有恩于我们单家,咱们的孩子也别说不要,一切顺其自然吧,有就要着,没有咱们也不遗憾。”

小兰偎在志刚的怀里,听话地点了点头,鼓励自己的丈夫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这自古以来,天灾**都是在所难免,你要振作起来,单家以后还要靠你来撑起门面,这样奶奶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志刚听了,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第四章 创业史 第二节

再说生产队自从队长李福死了以后,就已经是群龙无首,究竟由谁来当这个生产队长,成了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

以李氏家族为首的一些宗族势力,妄想在这次竞选中能再次胜出,获取这个最高领导权。其中以李福的兄弟李强叫嚣得最欢,说什么这个队长理当由他来干,他就应该接哥哥的班,别人谁也别想和他争。李强生性游手好闲,论品行谋略还不如哥哥李福,村中人对他极其厌恶,只是碍于他们李家的权势,大家都避让他三分。

生产队选队长那天,包村干部和村党支部班子的人都在,全屯子的老少爷们聚集在一起,为选举自己的当家人做好准备。大队书记王占国首先宣布了选举办法,然后由包村干部作了动员讲话,要求大家能处以公心,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将这个队长选好。包村干部的话音刚落,李氏家族就毫不客气地将李强推了出来,要推选李强作队长,村民们对此窃窃私语。包村干部让大伙对此进行一下公开表态,但是大伙就是一声不吭,显然这些年大伙受够了李家的气,不想再被这个窝囊废继续统治下去。这时候,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们推选单志刚当队长”

这个话音刚落,大伙仿佛受到了启发,人群里声援的喊声居然持续不断: “对,我们就选单志刚,他年轻能干,肯定能把生产队搞好”

“对,我也同意选单志刚”

“我也同意”

“”

包村干部对出现的这一突然变化感到很意外,这时李强在一边坐不住凳子了,他没有想到私下里大家对他参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到了正式选举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多人反对他当队长。而且让他尤其气愤的是,如果那反对的人都是旁门别姓倒也罢了,这其中还有一些是他本家的人。其实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原来这生产队大帮哄的时候不比现在,大家又没有什么额外收入,一年到头完全凭挣工分养家糊口,如果推选了一个能干的生产队长,将生产队的效益搞上去,社员的日子还会好些。如果选了一个窝囊废当村长,生产队的效益搞不上去,大伙儿会跟着一块受穷。显然,李家的人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也是人,也需要生存,所以在推选队长这件事情上,他们也希望能选出一个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能人。

那包村干部和大队书记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感到很有趣,便提议让两个候选人分别谈一谈各自的竞选打算。李强在一边早就忍不住了,抢先发话道,要是让我当了生产队长,肯定能把生产队的效益搞上去,那包村干部问他是怎样的搞法,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惹得群众在底下一片嘘声。

轮到志刚发言了,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台前,十分自信地对大伙说道:“我认为咱们生产队目前的状况不好,跟我们的管理不到位有关系,如果从今天开始,我们加强管理,注意统筹安排我们的活计,并且人人都把生产队当成咱们自己的家,不要得过且过地混日子,那么搞好生产队还是有希望的。”

包村干部听了志刚的话,在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志刚又接着说:“如果让我当上了生产队长,我可以给大家三点承诺,一是保证年底按时足额给大家开支;二是生产队明年的效益要比现在提高50,并且每年以不低于20的速度递增;三是逢年过节,要让大家分到米面和猪肉,让大家过好节日,如果这些承诺达不到,那么明年这时候我将主动辞职。”

志刚的话音刚落,台底下就已经炸了窝,群众对此议论纷纷,说现在队里效益不好,社员一年到头往往白干,按照志刚的说法,不但能按时足额开支,逢年过节还能有福利,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如果真能这样,我们就选定志刚当队长了。

旁边李强一听志刚这样说,冲着台上喊道:“你能不能不吹牛逼,吹牛逼我也会,你凭啥就能把生产队的效益搞上去”

本来志刚就瞅李强有气,一听李强在台下骂他吹牛逼,立马圆睁了怒目,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凭啥就凭我跟着大伙摸爬滚打一起干,我绝对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私自背着大伙开小灶,肥吃肥喝不干活”

李强一听,知道志刚有影射他哥哥李福的意思,便撸胳膊挽袖子地说道:“你说谁呢,不服咋的信不信我他揍你”

李强自知说不过志刚,又来了那一套狐假虎威的把戏,想要以此镇住志刚。谁知道志刚偏不吃他那套,一想起二哥志海因为他们李家断送了性命,万般仇恨聚集在心头,于是毫不客气地操起身边的板凳,率先朝李强的头上恶狠狠地砸去。李强本能地一闪身,那板凳实着着地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只听喀吧一声,砸了个粉碎。

李强大惊,没想到志刚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意思,还率先动手打他,再看志刚的双眼,露出了两道令人胆寒的凶光,似乎都有将他撕碎的意思。这李强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联想到他三哥李福被志海连捅的那20多刀,知道他们单家兄弟都不是好惹的,嚣张气焰顿时就被打了下去,于是借助旁边拉架的人往外推他的机会,骂骂咧咧地退出了会场。

志刚见李强退出了会场,继续自己的讲话道:“另外,有一件事情必须得向大家说明一下,让我当队长除了有三点承诺外,还有三个条件,不知道大伙能不能答应。一是我当队长,必须得有90以上的社员同意,否则我不干。二是如果我当上了队长,大伙必须听我的,不论是三姑六舅都不给面子,大家统统按章办事,一视同仁。三是我要比别人多挣2000分,这也是我的价值体现,除此之外我保证不贪不占。”

志刚的话音刚落,台底下又是议论纷纷,不知道有谁又喊了一声:“只要你能将生产队的效益搞上去,你的三个承诺实现了,这三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其余的群众也纷纷响应:“是的,我们都答应”

感情这几年大家已经穷怕了,只要有人能带领他们致富,适当的提点条件大伙也能接受得了。

旁边的包村干部们虽然经历了大大小小多次选举,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富有戏剧性的一幕,他们也为志刚的敢做敢为钦佩不已。在志刚的发言结束以后,进行了群众的公开投票表决,统计结果显示志刚的支持率果真超过了90当大队书记王占国公布单志刚顺利当选时,台底下是掌声一片。

第四章 创业史 第三节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单志刚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了十条纪律,其中包括任何人在干活时不能迟到早退,不能窝工,不能做与劳动无关的事情,而且要保证劳动质量,如果在下种时,发现有多下或者少下的现象;或者在间苗时,发现有间稀或者间密的现象,都将会被毫不客气地扣工分,社里安排专门人员负责生产质量的检查。

除此之外志刚还规定,社里除了专职保管员外,其他无论是会计还是队长,都要亲自下地参加劳动,同时取消专门人员做饭的制度,改为由妇女们轮流来做。

这些规定一出台,在社员中产生了强烈反响,平时大家都散漫惯了,如今一旦紧张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尤其以李强为首的那些反对派们,一直采取观望态度,看志刚的政策能否贯彻落实下去。这一天,李强故意晚来了10分钟,被记分员看到,按规定给他扣去了5分。李强不服,嘴里嚷嚷着:“不就是晚来了几分钟吗干嘛给我扣分,谁家还没有个大事小情”

志刚听到吵闹声,走过来问:“吵吵什么来晚了就得扣分,天王老子也不行”

李强看到志刚一副威严的样子,立即低下头来,小声嘟囔着:“我就不信对谁都这个样子,咱们走着瞧。”

果然没有几天,大嫂因为家里的事情晚来了一会儿,当她急匆匆地赶到时,记分员一看表晚了三分钟,于是按照规定给她扣了3分。大嫂心疼那3 分,于是央求记分员道:“不过晚了一小会儿,分就不要扣了吧。”

记分员因为大嫂的特殊身份,也比较为难,正考虑着给大嫂行个方便,却被志刚走过来看到,训斥记分员说:“你怎么这样没有原则,我说了无论谁来晚了都要扣分,你要是干不了就放下,我让别人干。”

几句话把记分员的汗都说下来了,这时大嫂在旁边不愿意了,撇着嘴说道:“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当上队长了吗,还六亲不认了,扣就扣吧”

说完瞪了志刚一眼,转身走了。这一幕正被不远处的李强看到了,他一边在幸灾乐祸,一边也暗暗地为志刚的为人正直而钦佩不已。

从此以后,生产队里再也不敢有迟到早退的现象了,社员们全部紧张起来,投入到了生产生活中去,一般偶尔有睡过了头的,也自愿接受扣分处理,不再有任何异议。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壮观的场面,每天早上天不亮,志刚下地时身后还没有一个人影儿,等他到地里时,再往身后看,只见那下地的人就仿若赶集一样络绎不绝,不到10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员一个不落,全部到齐。人员到齐后,志刚一般会在地头开个短会,统筹安排一天的活计,做到不干冤枉活,不做无用功,将大家的力气全都用在刀刃上,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这样原来三天才能干完的活儿,如今两天时间就足可以完成。志刚又把剩下的时间用来开荒种田,带领全体社员开垦荒坡50余亩,为提高生产队的粮食产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志刚也深深地意识到,要想实现自己年初承诺的目标,光凭这些还是不够的。他仔细分析了原来生产队粮食产量上不去的原因,认为种子质量差和土地养分不够是其中两个最主要的原因,为此他专门跑了一趟县里,在县里农科部门的帮助下,选购了一些优良品种,然后又花钱购买了一些优质化肥,从各方面为春耕生产做好一切准备。

为了实现让大伙过年能吃上猪肉的想法,志刚又建成了一个养猪场,养了20多头育肥猪,队里安排专人负责喂猪,科学配料,精心饲养,把那猪个个喂得是膘肥体壮。

第四章 创业史 第四节

进入到七八月份,在大伙的精心劳作下,地里的庄稼长势良好,那苞米叶子因为养料充足,都绿得发黑。有过多年耕作经验的老农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照这样下去,今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

虽说已经胜券在握,但是生产队长单志刚却丝毫也不敢马虎,他每天都要亲自去地里看上好多次,哪块田地荒芜了需要除草,哪块田地旱情严重需要浇水,他都了然于胸,然后指挥大伙及时地对出现问题的地块进行管护。

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进入秋季以后,那尺把长的苞米棒子籽粒饱满,沉甸甸的穗子耷拉下了头,仿佛在向人们预示着丰收即将来临。村里人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的好收成,所有人脸上都绽开了笑颜,单等到霜冻来临之前将庄稼收割下来,痛痛快快地享受那丰收的喜悦。

然而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事情,生产队接二连三地发生丢庄稼的事情,那苞米棒子还没有完全熟透,却不知被什么人掰了去。刚开始时,志刚还不是很在意,往年这时候也出现过类似情况,因为生活困难,总有一些老百姓贪图小便宜会偷队里的粮食。但是丢得多了,却引起了志刚的高度重视,显然这偷东西的人心存恶意,偷东西还不算,竟然还把生产队的庄稼大片地践踏,这样下去会严重影响庄稼的产量。

村民们对这种无耻行为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下定决心要把这偷东西的人抓住,并且要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虽然队里加强了看青队伍的人数,但是一直收效甚微,那搞破坏的人显然知道大家的活动规律,与大伙玩起了捉迷藏的把戏。志刚仔细分析了队里的情况,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后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干脆找了几个信得过的社员蹲坑守候,并且严格封锁了消息。

这天傍晚,天下着蒙蒙细雨,已经是后半夜,志刚和几个社员蹲守在村口,忽然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蹿了过来,肩上还扛了两包东西,由于天黑路滑,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志刚看时机已到,一摆手大家呼啦啦地围了过去,那两个人见势不妙,扔下东西撒腿就想跑,早被村民们拿着镰刀横住了去路,大家发现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强和他的二哥李文。两个人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样子极其狼狈,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旁边的麻袋里面,一些还泛青的玉米棒子露了出来,显然这些行为都是他们哥俩儿所为。

旁边的群众实在气愤,忍不住大喊道:“揍他们两个王八羔子”

于是大家就一拥而上动开了拳脚,两个人被打得哎吆哎吆直叫唤。志刚赶紧冲上前去,拉开大伙道:“算了,还是交给生产队处理吧”

关于李强、李文哥俩蓄意窃取生产队粮食、破坏庄稼一事,在生产队召开了专门会议,大家七嘴八舌讨论,有的说应该把他们交给派出所,让他们蹲笆篱子去;也有的说,即便是不告到派出所去,也要将他们的工分全部扣除了。后来轮到志刚发言时,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志刚当着大伙的面,语重心长地说: “不管李强、李文出于什么动机,我想这件事情都不能经官,因为一旦经官,他们可能就没有自由可言了,大家平日里都是乡里乡亲,事情做绝了也不好。至于扣除他们所有的工分,也显得不道义,他们一家老小全指望着那点工分过日子呢,他们自己挨饿不要紧,老婆孩子一起挨饿咱们也于心不忍。”

说到这里,志刚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看不如这样,工分就象征性地给他们每人扣去100分,全当对他们是个教训,希望他们以后如果对队委会或者我本人有意见,不要再拿生产队的公共财产出气,那可是全队社员的命根子。”

志刚说完之后,故意瞅了瞅李强和李文哥俩,两个人羞愧地低下了头颅,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志刚会这样大度,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经过派出所,两个人都会吃官司,没想到志刚却给了他们轻描淡写的处理。虽然两个人当面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但是在他们的内心里,对志刚的怨恨和嫉妒不知不觉少了许多。

第四章 创业史 第五节

小兰事后知道了志刚的处理方式,给了他肯定和赞许,说这样做很有道理,多交下一个人总比得罪一个人强,以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在生产队多树敌。志刚说:“我倒不是怕他们,只是觉得做人应该大度些,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才好。”

小兰看着自己的丈夫,觉得他越发成熟了,从心里面感觉到很安慰。

志刚则看到小兰因为操持家务而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极了。他摸着小兰的脸,很有些于心不忍地问道:“你嫁给我有没有后悔”

小兰说:“为什么要后悔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

志刚将小兰搂在怀里:“没有后悔就好,难为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

小兰说:“只要你对我好,付出再多我也愿意。”

说完趴在志刚的肩头,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小兰和志刚的日子过得越来越顺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尤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小兰居然怀孕了,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当小兰将这个消息准确地告诉给志刚时,志刚兴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抱起小兰呼啦啦转了好几个大圈,直到后来小兰吵嚷着头晕让他放下来时,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放到地上,还煞有介事地趴在小兰的肚皮上听听,是不是动了胎气。小兰看志刚认真地样子,忍不住笑道:“傻样儿,刚刚怀孕能听出什么呀”

志刚说:“我不管,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只要待在家里养好身体就行。”

小兰说:“用不着这样小心的,听婆婆说越是小心那孩子越是娇嫩,反倒不好养活。”

志刚说:“不管怎样,反正你要把这个孩子给我顺利生下来才行。”

小兰说:“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这一年的秋天,李家庄有史以来获得了第一个大丰收,粮食总产量增产了近20万斤,再加上副业收入和节约的成本支出,农民人均纯收入比去年增加了55。进入腊月以后,志刚专门给社员们放了一天假,全队社员开始钻到猪圈里,专挑那皮毛鲜亮的生猪宰杀,一连杀了十头。只听那肥猪的嚎叫声,抓猪人的吆喝声,旁边社员的笑闹声混合在一起,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志刚实现了他年初许下的诺言,不但给社员们足额开了支,而且还让大家分到了米面和猪肉。

但是事情也并非完全完美,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在杀猪的时候居然杀出了两头豆猪,在那个年代豆猪十分常见。在怎么处理这两头豆猪的问题上,志刚犯了难,后来还是采纳了大伙的建议,采取抓阄的方式,谁分到就算倒霉。

为了体现队长的高风亮节,志刚没有参与抓阄,而是主动要了一块豆猪肉拎回家去,就是这一块豆猪肉,却让单母足足挑了一天时间,单是那米粒大小的豆都密密麻麻挑了一大堆。后来因为猪肉金贵,舍不得扔掉,单母将那豆猪肉放在锅里煮了又煮,然后由大人们吃掉了。由于怕传染,没有让大龙和小龙吃,还把两个孩子馋得够呛。

好像用不着再重新竞选了,大家对志刚带领大家所取得的成绩很满意,他理所当然地连任了队长。屯子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名叫老四叔,拉着志刚的手说:“志刚啊,你四叔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头一次见着你这样有魄力的年轻人,以后大家跟着你干,肯定错不了。”

单志刚趴在老四叔的耳边说道:“你就放心吧四叔,只要有我志刚在,就一定把大伙带上富裕日子。”

第四章 创业史 第六节

在志刚当上队长的第二年,就已经将目光放长远了。他知道土地资源毕竟是有限的,完全靠种田不可能创造出更多的效益来,为此他在农闲季节,组织生产队有名的车老板子挂上几辆大马车,去城里拉脚,挣点车脚钱。不仅如此,志刚还张罗成立了砖瓦厂和铁匠炉,将那富余人员集中起来,发展副业生产。尽管起步阶段并不十分顺利,但随着逐渐摸索,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眼见着村里的各项事业都在蒸蒸日上。

这一天,志刚正在砖瓦厂忙活着,几个工人压出来的瓦由于工艺没掌握好,不但瓦的表面十分粗糙,而且硬度和韧性不够,一掉在地上就会摔得粉粹。志刚正在为这事情上火,忽然大嫂急匆匆地跑来说:“志刚,你快回去吧,小兰正难产。”

志刚来不及洗手,赶紧找来一块抹布简单擦了擦那手上的泥巴,随着大嫂朝家里跑去。

在西屋的炕上,小兰正捂着被子疼得啊啊大叫,那身下已经淌了一大滩血,孩子已经有了要露头的迹象,显然此时送医院已经来不及。村子里唯一的接生婆崔婶正忙得满头大汗,见志刚回来说:“怎么办孩子胎位不正,脚朝下,还脐带缠身,如果不及时想办法,恐怕不但孩子会被憋死,连大人都会有危险。”

志刚一听傻了,赶紧来到小兰的身边,冲着小兰说道:“小兰,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小兰听到志刚要走,一把抓住志刚的手,满脸泪痕地说道:“志刚,你不要离开我,我要你陪着我”

志刚看到妻子乞求的表情,转过身来对大嫂说道:“大嫂,那你赶紧让大哥骑车去找大夫吧,晚了恐怕来不及。”

大嫂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志刚紧握着小兰的双手,他明显感觉到妻子的双手冰凉,他看着小兰煞白的脸色,知道情况已是万分危急。志刚心急如焚地鼓励小兰道:“你一定要挺住,大哥已经去找大夫了,很快就会回来。”

小兰双眼含泪,语音低沉地说:“志刚,恐怕来不及了,如果我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希望你能再找一个,把大龙和小龙抚养大”

志刚听不下去了,那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小兰,你会没事的,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共担生活的风雨吗我们还有好多好日子没有过完呢,等你将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人要好好享受生活的乐趣。”

志刚将小兰的双手抓得紧紧地,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小兰失去。崔婶也在一边打气道:“小兰,别灰心,你再使使劲,兴许能行。”

此刻,小兰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哭腔:“可是,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好像没有希望了。”

志刚鼓励小兰道:“小兰,别灰心,有我在呢,你随着我的节拍一起使劲,来,一二三,加油”

小兰眼里含着热泪,听话地点了点头,果真在丈夫的鼓励下开始用力。志刚则陪同小兰一起使劲,小兰将志刚的手含在嘴里,小兰咬得越疼,志刚就知道她的力度越大,所以默默地承受着,直到那手都被小兰咬出鲜血来。

崔婶则附在小兰的下身,盯着那生命的所在,大声地鼓励道:“再来一次,已经差不多了,再用力”

小兰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孩子的一只腿终于露了出来,在崔婶的帮助下,另外一只腿也出来了,紧接着是一只胳膊,崔婶凭着多年接生的经验,随着小兰的最后一次用力,将那孩子硬生生地拉扯出来。小兰遭受这撕裂般的痛苦,嘤咛一声昏厥过去。这边志刚大声地呼唤着:“小兰,你醒醒,醒醒啊”

那边崔婶看到刚出生的孩子,因为窒息小脸蛋被憋得酱紫,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崔婶将那孩子大头朝下,用一只手掐着孩子的双脚,用另一只手照着孩子的屁股,一下、两下啪啪地拍打了下去,但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在崔婶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传来,孩子终于缓过来了。几乎在同时,小兰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也苏醒了过来,崔婶抱着孩子递到小兰身边:“恭喜你小兰,你得了一个千金。”

小兰看着那可爱的小宝贝蹙眉皱鼻的样子,欣慰地笑了。

志刚看到小兰母子终于安然无恙,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这一惊一吓,志刚觉得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时单母和大嫂赶紧配合崔婶做好其他各项工作,刚好大哥也领着镇里的大夫赶来了,及时给小兰挂上了消炎的吊针,还帮小兰处理了撕裂的伤口。

事后,志刚回忆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举着被小兰咬伤的那只手说:“看你那天用了多大的劲,我的手都差点被你咬断了。”

小兰则躺在志刚的怀里,幽幽地说道:“你要记得,为了给你生这个孩子,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后来,两个人为了纪念这个难产的孩子,特意给她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单安然,意为一生都安然,莫要经历大的坎坷和磨难。

第四章 创业史 第七节

志刚意外得子,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虽然是一个女孩,但总比没有强。随着孩子的出生,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和大龙小龙的关系就显得微妙起来。但是志刚和小兰还是将良心摆正,他们一致认为,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依旧把大龙和小龙当亲生儿女一样看待。

现在家中是一片和谐,老老小小一大窝子,志刚甚是满足。因为有小兰在照顾着,志刚可以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此时,已经到了文化大革命末期,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社员们因为生活水平已经比以前有了很大提高,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

这一日,大伙又吵吵嚷嚷一起下地干活,在地头休息的当口儿,一群男女又开始说笑起来,这成了繁重劳动之余的最佳放松方式。那调皮捣蛋的二柱子瞅了瞅扎堆在一起的几个年轻少妇,不怀好意地说道:“各位嫂子,下一趟有谁愿意和我二柱子一起搭伙干活,我保证不亏待了她”

几个已婚女人故意逗道: “怎么个不亏待法,难道还会把你的工分送给我们不成”

二柱子说:“只要嫂子们陪二柱子睡上一觉,别说工分,就是把二柱子的心送给你们都成。”

几个女人一听二柱子的话颇为不着调,不约而同地“啊呸”冲他吐了一口。二柱子看自己占了便宜,忍不住冲着几个妇女嘿嘿地笑了起来。这时,村子里颇为泼辣的赵三丫走过来,抢白二柱子道:“二柱子,你个小兔崽子,还想打嫂子们的主意,就凭你那短了吧唧的物件儿,怕也侍候不了老娘们。”

二柱子一听,不服气了,嘴里说道: “不试你怎么知道要不咱们这就去那边的大田里,我亲自试给你看”

赵三丫一听二柱子的话不在行,也不示弱:“好,你先别吹牛,有种咱们就打个赌,这有一桶凉水,你要是能接连喝十大碗水,我就陪你去睡。”

二柱子一听,来了精神:“真的说话可要算话,不许反悔”

赵三丫拍了拍胸脯道:“当然说话算话,大伙可以作证,反悔了我让队里扣去50分给你。”

旁边围观的群众一听赵三丫要和二柱子打赌,都呼啦啦地围上来,想要看个热闹。那好事的人还不住地起哄,这个说:“二柱子这个赌你一定要打,你要是爷们儿,就不能服输。”

那个说:“二柱子加油,今天要是睡不到赵三丫,你就白活了”

二柱子一听大伙的话更来劲了,招呼大伙道:“你们都给我作证啊,她要是反悔,就扣她50分。”

旁边的人说:“都听到了,你就赶紧喝水吧”

那记分员王林也不压事,在旁边鼓动道:“二柱子你尽管放心,如果赵三丫真不跟你睡,我就扣她50分,记到你账上。”

二柱子一听记分员都发话了,心里更有底了,兴奋之余,抄起那大瓷碗,就开始一碗一碗地喝起水来,旁边围观的群众都瞪大了眼睛,不住地给二柱子拍巴掌加油

刚开始的时候还行,那几碗水二柱子喝得还算轻松,但是等喝到第八碗时,二柱子已经明显不行了,只觉得那水简直比毒药还难喝,已经分不出什么味道,感觉舌头都麻了。但二柱子还是咬着牙硬撑着,看到旁边围观群众期待的样子,以及赵三丫得意的眼神,心想自己死活都不能输。

眼见着只剩下最后一碗水了,二柱子为了赌这口气,拼了命也要把那水倒进肚子里去,没成想那肚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容纳了,只见那好不容易倒进去的水,又顺着嘴角和鼻孔流了出来,二柱子被呛得连声咳嗽,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

赵三丫眼见自己要输,赶紧抵赖说:“不行,大伙都看到了,二柱子分明耍赖,那水都从嘴角和鼻子流出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喝进去。”

旁边有几个好事的男人起哄道:“三丫别抵赖,愿赌服输,二柱子已经赢了,你好歹都要陪他睡一觉才好。”

这边又有几个姐妹帮着赵三丫说话:“你们别卖呆不嫌注大,要是连喝带吐,谁都能喝进去十碗,所以二柱子这次根本就不能算数。”

这边两伙人正吵吵的热闹,那边二柱子却没有了话,他弯着腰撅着腚窝在那里,正难受着呢。他头一次领教了原来水竟然也是这样难喝的东西,这 10碗水他实在喝得辛苦,他现在只觉得那肚子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整个胃里翻江倒海一个劲儿地往上泛酸水。不知怎么,突然还有了大小便的意图。于是二柱子捂着肚子往外跑,怎奈那大地里一马平川,前后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二柱子内急,赶紧找个低洼的地方,顺势蹲下,刚想要行个方便,谁知却被什么尖利的东西一下子戳在腚沟处。二柱子“哎呀”一声,从地上窜起来,也顾不得羞耻,捂着屁股不住地揉。原来是刚刚蹲得急了些,没注意地上一根苞米茬子像只利剑一样竖在那里,一不小心正戳在他的肛门处。

二柱子的叫声惊动了不远处的人们,大家看到二柱子滑稽的样子,就猜到发生了什么,那男男女女被眼前的一幕逗得前仰后合,哈哈地大笑起来。

等二柱子终于缓和过来后,见到赵三丫面就要她陪睡觉,赵三丫不可能陪二柱子睡觉,给二柱子50工分更是舍不得,就以二柱子没有将水完全喝进去为借口,死活不兑现。二柱子不甘心,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赵三丫的屁股后面磨叨个没完。

这事情后来不知怎么被志刚知道了,他对二柱子的这种行为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心想二柱子是挺机灵的一个人,却没想到被这些老娘们给耍了。为了可怜二柱子付出的沉重代价,志刚网开一面,让记分员王林给二柱子多记了10分,算是对他喝多水以及扎屁股的补偿。二柱子看实在不能从赵三丫身上得到半点好处,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心甘情愿地被耍。

第五章(1-11)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一节

生产队的社员们在一起的时候,虽说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但是由于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的落后,那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却丝毫未减。那时候,没有播种机,没有除草剂,下种施肥的时候,完全靠人手去完成,一个坑一个眼的去刨,那近千亩地,上千万个坑就是这样刨出来的。由春种到秋收,哪一个环节不是乡亲们在用汗水浇灌

乡亲们祖祖辈辈土生土长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们倒也往往能以苦为乐。可惜了那些下乡的小知识青年们,才不过十**岁的年纪,却也夹杂在乡亲们中间,和乡亲们一起承受那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提起下乡的知青们,志刚很有一些感触。也不知是谁提倡让这些城里孩子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这个出发点想来也好,但这种行为本身却着实给一些人带来身心摧残。说句实在话,谁愿意干那又苦又累的农村活啊谁不希望在城里享受那优越的生活条件可他们为了响应组织的号召,毕竟来了,不但来了,还一心想要把那活儿干好。

凭良心说,第一批知青来到这里时,他们的素质高,对自己的要求严,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城里人,而是与乡亲们一起摸爬滚打,参加任何形式的劳动,乡亲们也对这些小青年们从心里由衷地佩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以后,知青的素质就不如以前了,可能他们人人都想着早日回城,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人也不那么勤快了,干活也开始偷懒了,甚至有那么少数几个人,经常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那时候,乡亲们谁家要是丢了鸡鸭鹅狗,都不用去别的地方找,只要去知青住的集体户,一准能找到,他们经常会拿老百姓的东西改善伙食。即便如此,乡亲们对这些知青们也尽可能地采取了宽容的态度。是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没有儿女,这些稚气未脱的知青们身在异乡,远离父母,想想也怪不容易的。

自打志刚当上队长以后,更是对知青们多了一些照顾,他要求社员们要尽可能地对知青宽容,不要和他们攀比,在活的分配上,也尽量让知青们干些轻体力的活。不知为什么,志刚对这些知识青年充满了同情,可能是因为这些年他的书就没有念够吧。

这一日,恰逢生产队收割谷子,全体社员在西边的谷子地里展开了大会战,志刚也亲自参与到了这次会战中。

这是一个十分壮观的场面,只见那金黄色的谷田里,成片的谷子一眼望不到边,社员们分成10个小组,开始了抢收比赛。队长的一声号令,那金黄色的海洋中人头攒动,镰刀的唰唰声、人们的笑骂声此起彼伏,大家干得是热火朝天。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个孱弱的小姑娘没有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她弯着腰、躬着身子,一边割谷子一边偷偷地流泪。

这个姑娘名叫聂小雨,也是一位下乡知青,同来的知青们都陆续返城了,只有聂小雨和余下的两三个人因为家里没人,还干耗在这里。聂小雨慨叹自己的命不好,想自己细皮嫩肉的,却还要干这实在是累人的农活。那谷子秸秆上面长满了肉眼难见的小毛刺,因为反复抓握,聂小雨的手上都被磨出了成片的大水泡,那一刀刀割下去,几乎刀刀都见血。聂小雨咬着牙硬撑着,她是一个要强的姑娘,不想被人们看笑话。乡亲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即便是拼命的干,因为力气不够,再加上手把不行,聂小雨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她抬起那酸疼的腰身,抬眼向前方望去,见那金黄色的谷田根本就望不到尽头,就好像自己的人生一样,根本就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这样想着,一种悲凉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聂小雨的眼泪又唰地流了下来。她内心的烦闷和委屈无处诉说,只能任它流成一条滔滔泪河。

聂小雨一边干着活,一边哭着。当乡亲们已经到了地头歇气时,她还独自一个人在地里默默地割着庄稼。不知什么时候,聂小雨听到了刷刷的镰刀声,小雨抬起头来,忽然见一个人在前面来接她了,那人身材魁梧,动作潇洒利落,一看就是干农活的行家里手,不一会儿那人就与她汇合在了一起。

聂小雨仔细看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生产队长单志刚。瞬间,聂小雨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她感激生产队有这样一位好当家人,竟能这般体贴下属。单志刚看到小雨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的样子,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声:“累了吧如果干不了这个,就跟我说一声,回头我给你调换一下,自己别硬撑着。”

小雨擦了擦头上的汗,蛮听话地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羞涩。

志刚转身走了。聂小雨望着志刚高大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动,虽然她来队里的时间不长,但她对生产队长单志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为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所折服,他敢作敢为、有胆有识,带领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在致富路上狂奔。虽说他和她的出身不一样,但他不就是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化身吗

这样想着,聂小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怦怦狂跳起来。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二节

晚上回到集体户,聂小雨失眠了,青春的心开始萌动起来,一种别样的情愫洋溢在心头,弄得心里痒痒的。聂小雨开始在脑海里反复憧憬这样一个镜头:她和单志刚在一起劳动,单志刚冲她开心地笑着,露出那满口洁白的牙齿,她靠近他的身前,一股男人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没来由的沉醉。聂小雨甚至在心里渴望,如果有一天能靠在单志刚的肩头让他抱抱,仅仅是让他抱抱,那她就是死也知足了。

老实说,聂小雨不是没有追求者,那个和她一起下乡的同龄人陆飞就曾不止一次地向她示爱过,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对陆飞没有感觉。在聂小雨的心目中,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能真正顶起一片天的男子汉。显然,陆飞暂时还不具备这种能力素质,而在聂小雨看来,只有单志刚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跟了这样的男人,即便是一辈子窝在农村她都愿意。

当一个少女的心扉一旦被打开,就如那漾出满园的春色一样,再也关不住。从此后,聂小雨多了一件心事,她每天在劳动之余,总不忘追寻一个人的身影,为了这个人,她刻意地打扮起来,并且时时处处都在努力做好,不为别的,就为能赢得心上人的一句夸赞。

对于聂小雨的魂牵梦绕,单志刚却浑然不知,他依旧每天忙于自己永远也忙不完的事情。

时光流逝,转眼又到了这一年的春季。单志刚组织社员装完了一大马车瓦,眼见着被邻镇的一个主顾买走,单志刚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如今生产队的砖瓦厂生产工艺已经过关,产品在方圆几十里内也有了一定的市场,他可以轻轻松松地喘口气了。单志刚坐在一棵柳树下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稻田地里的秧苗还没有插完,便起身向那河套子里走去。

稻田地里,十几个农村妇女正在插秧,那嫩绿的秧苗仿若刚被染了色一样,绿的鲜嫩,绿的可人。妇女们躬着身子,将那秧苗一棵棵地插入到水中去,随着不断地哈腰,那丰满的臀身将衣裤绷得紧紧地,露出一个个美妙的臀形。劳动的时节,充满了欢声笑语,不时地有咯咯的笑声传来。这是一个女人的世界,志刚放眼望去,女人们花花绿绿的衣裳和眼前的春色相映成趣,真是一幅令人陶醉的美妙画卷。

单志刚走到稻田边,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和深浅,然后看了看排水沟的状况,他对眼前的状况相当满意,正转身要走,忽然被一抹亮色吸引住,只见一个女孩子身穿一件碎花格子衬衣,扎着两条齐整的麻花辫子,下身配一条浅白色的紧身长裤,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充满了动感气息。那是聂小雨,正手拿着一把秧苗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由于聂小雨看得出神,忘记了手里的秧苗还沾着水,一不小心都滴在了浅白色的裤子上,等她反应过来时,裤子已经湿成了一片,聂小雨赶紧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单志刚走过去,不无关切地问:“没事吧以后干活不要穿这么干净,免得弄脏了还要重洗。”

聂小雨感到了自己的窘迫,低着头红着脸说:“没事,反正收工之后也是闲着,洗衣服的时间还是有的。”

单志刚哦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回城的事情有没有消息,听说你正在办着”

聂小雨回答道: “嗯,正在办着,可是能不能成还两说呢,如果办不成就算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聂小雨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单志刚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什么叫听天由命啊,不管怎样,高低都要回去,难道你还想窝在农村一辈子不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吱声,我会尽力帮你的。”

聂小雨充满感激地说:“那太谢谢你了。”

单志刚说:“谢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有点能耐的人,谁愿意窝在这里”

单志刚这话像是说给聂小雨,更像是说给自己,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聂小雨望着单志刚的背影,在心里对他说:“冤家,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会愿意窝在这里,可惜,你根本就不懂人家的一片痴心啊”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三节

聂小雨已经被单志刚搅得神魂颠倒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单相思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必须得想法子从这段感情中解脱出来才行。聂小雨明白,那单志刚已经娶妻生子,再好的男人也早已属于别人,聂小雨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不想自己煞费苦心地追求一段感情,到最后却根本没有开花结果的可能。

为了缓解对单志刚的思恋,聂小雨开始想尽办法调节自己,包括尽量给陆飞机会,尝试着在心里接受陆飞。但感情的事,真是很难说清楚,你不喜欢一个人,无论怎么给他机会,你都不会喜欢;相反,你如果深深地爱着一个人,无论你怎么想忘掉他,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聂小雨觉得自己快疯了,那藏在心里的思念像千万只蚂蚁一样,噬咬着聂小雨的心。

这一日,聂小雨躺在集体户的炕上出神,却见陆飞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进屋就喊道:“小雨,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聂小雨回头望时,却见陆飞手捧着几个煮好的热乎乎的鸡蛋。聂小雨对陆飞的这些小恩小惠已经厌倦了,便毫无兴趣地将头又转了回来。陆飞却兴致不减地说:“你仔细看看啊,这可不是普通的鸡蛋,而是山上的野鸡蛋,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聂小雨将头再次转过来,才发现那鸡蛋确实比普通的家鸡蛋小了许多,便问陆飞道:“你是不是又趁着干活的时候,跑去山上偷懒了”

陆飞嘻嘻地笑而不答,将那野鸡蛋扒好了送到聂小雨的嘴边:“你尝尝,味道可香呢”

聂小雨不想拂了陆飞的好意,勉强尝了一口,可能因为心情的缘故,却怎么也品不出味道来。陆飞说:“你等过两天,我再去山上给你抓两只野鸡炖着吃,那味道才真正叫香呢”

聂小雨放下了手中的野鸡蛋,有些失望地说:“我可不图吃你这些东西,只要你在生产队好好干就行,不要让乡亲们说你游手好闲,要给咱们知青挣个好名声。”

说完之后,野鸡蛋也不吃了,又歪下身子躺下,背对着陆飞说道:“你快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想要午睡一会儿。”

陆飞讨了一个没趣,悻悻地退出了房间。聂小雨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心里就好像缠了一团乱麻一样,千头万绪的。对于爱情,虽然聂小雨还是情窦初开,但是她却认准了一个理儿:人生一世,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但那理智的大门却又分明将她关得紧紧地,让她不能轻易地做出一些有悖于伦理的事情来。

实在是寝食难安,聂小雨找出了日记本,将对单志刚的思念记录在日记上。这些年,聂小雨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日记的内容变了,变成以单志刚为中心,聂小雨把对他的一腔爱恋全都诉诸在了笔端。今天,聂小雨为单志刚写下了一首诗,内容如下:梨花开了春风笑了我的心儿也长了草那梦中的人啊你可知道我在为你饱受煎熬为什么不给我勇气

让我投入你的怀抱为什么不给我肩膀

让我幸福地靠一靠乌云来了天下雨了我的心儿也哭了那梦中的人啊请原谅我的思念和煎熬这个世界,没有人不愿意为爱情祈祷写完后,聂小雨觉得心情越发烦乱了,索性将这页纸撕了下来,随身揣在了衣兜里。

也合该凑巧,这天晚上,生产队组织政治学习,单志刚让有文化的人念一下报纸,怎奈队里面识字的人不多,念得是磕磕巴巴。单志刚便让知青们帮忙,恰好今天轮到聂小雨。本来聂小雨上台就有些紧张,再加上屋子里实在是闷热,便将那外套脱下来,放在了一边。恰在这时,那调皮捣蛋的二柱子趁人不备,去掏小雨外套的衣兜,无意中就翻出了那写着情诗的字条。本来就听腻了政治学习的他,一看到这东西,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举着字条对前面的聂小雨喊:“聂知青,你咋不念念这东西,我觉得这个比那个好。”

说完,还锛剐掉字地念了起来:“梨花开了春风笑了我的心儿也长了草那梦中的人啊你可知道我在为你饱受”

幸好,那二柱子认字不全,念得半片呼拉。这边聂小雨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跑过去将那字条抢在了手里,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其实就凭乡亲们的文化水平,也听不出个子戊卯酉,再加上二柱子念得结结巴巴,大伙也没有听出什么个数来,只是隐约觉得那可不是什么学习资料,肯定是一些私人的东西。聂小雨的脸顿时羞得像一个大红苹果,被二柱子这么一戏弄,再也没有了继续念下去的兴趣。她觉得羞愧难当,抢过字条后掩面冲了出去。这边单志刚知道二柱子的玩笑伤了小雨的自尊心,他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听出那字条是一首情诗,担心小雨怕有什么差错,也赶紧跟了出去。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四节

单志刚三步并作两步,终于赶上了聂小雨,他喊住了她:“小雨,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聂小雨在一棵柳树旁停了下来。单志刚气喘吁吁地说:“小雨,你不要生二柱子的气,他就是那样的人,一直都不着调,就是喜欢闹笑话。”

聂小雨说:“闹笑话也没有这样闹的啊,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念呢”

聂小雨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地抹眼泪。单志刚看聂小雨确实往心里去了,赶紧安慰道:“嗯,他是有些过分了,但他一个粗喇喇的农村人,也没啥文化,相信他是没有恶意的。”

聂小雨说:“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可是可是”

聂小雨欲言又止。单志刚疑惑地问:“可是什么啊”

聂小雨想,反正已经丢过人了,莫不如豁出去,干脆把事情抖出来算了,于是继续说道:“可是,他不该把人家写的东西公之于众啊”

单志刚惊讶地问:“那是你写的”

聂小雨点了点头。单志刚说:“我还以为你是从书上抄下来的呢,那你很有文采啊”

聂小雨听到单志刚在夸自己,感觉很受用,心里面像吃了蜜一样甜,她想,难得有这样单独接触单志刚的机会,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对他的爱慕表达出来,以后恐怕再找这样的机会就很难了。

想到这里,聂小雨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惜啊”

单志刚疑惑地问:“可惜什么”

聂小雨想了想,低着头继续说道:“可惜这首诗原本是写给一个人的,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单志刚听了这话“哦”

地一声,忍不住好奇,问道:“是写给谁的啊”

聂小雨听到单志刚这样问,立即不好意思起来,拿眼瞅了瞅单志刚,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干脆将那字条塞到单志刚的手上,嘴里说道:“哎呀,人家不跟你说了,你自己看吧”

说完扭头就跑掉了。单志刚傻傻地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弄得他一头雾水。

单志刚找到一个有光亮的地方,打开那字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终于明白这是一首情诗,但他搞不懂为什么聂小雨会将这张字条塞给了他联想到聂小雨跑掉时那羞涩的样子,单志刚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哎呀,不好了,莫不是这丫头喜欢上自己了吧这样想着,轮到单志刚闹心了。老实说,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已经容纳不下任何一个人,在他的心里,只有小兰才是他的最爱。接到聂小雨的信对他来说纯属意外,虽然他处理生产队的任何事情都井井有条,但怎么处理和聂小雨的关系却让他很闹心。思来想去,单志刚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低调处理,这样无论对自己还是对聂小雨都有好处,所谓难得糊涂,就对这一切假装浑然不知,让聂小雨的这段感情自生自灭。

再说聂小雨跑回集体户后,躺在炕上心中还咚咚地跳个不停,就像揣了两头小鹿一样。她为自己今晚的举动兴奋不已,这要是在平时,打死她也不会把情诗塞在单志刚的手里。想到这里,聂小雨有点感激二柱子,要不是他的荒唐举动,她也不会获得这样的机会。她相信凭借单志刚的文化水平,读懂那首诗并不难,只是不知道他看了这张字条后,会有怎样的反映。

要说这人也真是奇怪,当你暗恋一个人不被对方知晓时,你会很心烦,总想着能用什么法子,委婉地让对方明白你的心思。而一旦对方真的知道了你的心意,你依旧会心烦,因为你还想着要怎么判定对方对你的想法,究竟是是迎合还是拒绝。现在聂小雨就处在这样的心境里,是的,情书是给出去了,但单志刚会怎样对待自己还是一个未知数。在聂小雨的心目中,她有了两种假设:一种是单志刚接到字条后,从此与她私定衷情,暗中往来,这也是聂小雨所希望的;第二种假设是,单志刚干脆拒绝与她来往,从此横眉冷对,这也是聂小雨最不希望的。聂小雨分析第一种可能还是蛮大的,因为自己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就是年龄气质也比小兰占了很多优势,单志刚没有理由不喜欢她。至于第二种可能,也不是说没有,但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单志刚不是那种没有修养的人,他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会摔破了脸来对她。

这样想着,聂小雨忽然乐观起来,她满怀憧憬地期待着下一步能和单志刚发生点什么,脑海里关于和单志刚的一些亲密接触又像电影一样展开了,直至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五节

原本以为单志刚会接受自己的爱情,却没有想到那封情书给出去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了音讯。倒是陆飞将聂小雨截在半路上问起了这事:“听说那天开会时二柱子把你的一首情诗念出来了,是写给谁的啊”

聂小雨不高兴了,她白了陆飞一眼:“你管是写给谁的,反正又不是写给你的。”

说完之后,脚下加快了步子,想要将陆飞给甩下。谁知陆飞却紧跟几步赶了上来,恬着脸皮说:“我觉得应该是写给我的,这李家庄已经没有第二个人值得你如此喜欢了,嘿嘿”

说完之后,陆飞还嬉皮笑脸地笑了两声。

聂小雨停下了步子,愈发生气了,本来单志刚的态度就让她很心烦,如今又多出了一个陆飞前来捣乱,难免让她失去耐心,她冲着陆飞大声喊道:“你给我滚开,少来烦我”

说完推开陆飞跑掉了,留下他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单志刚渐渐淡忘了聂小雨这档子事。这天,他接到公社的通知,让他在大会上介绍一下生产致富的经验。单志刚去了,他的发言十分精彩,博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公社书记马贵十分欣赏单志刚的才华,看他年轻有为,有意提携他,便将大队书记王占国叫到了身边:“这个年轻人多大岁数”

王占国回答道:“好像是28岁,属牛的。”

“是党员不”

“不是”

“那就把他列为重点积极分子培养,我看他是块料”

“好的,好的”

王占国忙不迭地回答着。

回来的路上,王占国讨好单志刚说:“你知道不,咱们公社马书记很欣赏你,回头你写一份入党申请书,我帮你推荐入党,你只要好好干,将来一定错不了。”

单志刚听了很意外,赶紧说道:“那太谢谢你了王书记。”

王占国一拍单志刚的肩膀:“见外了不是,咱俩还说啥”

单志刚也是一个识趣的人,拉着王占国的手说:“天色不早了,今天回去也干不上啥,走,上俺家喝两盅去”

王书记说:“改天吧,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了。”

单志刚是一个直性的人:“打扰什么啊,太阳还没落山呢,就今天了”

说完,拉着王占国的手,强行将他拽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进家门,却见聂小雨正和妻子小兰唠嗑。单志刚一愣,忽然想起了那情书的事情,心里面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单志刚表面上没露半点声色,冲着正在炕里哄孩子的小兰说:“小兰,王书记来了,快下地给我们炒几个菜,今个儿我要和王书记喝两杯。”

说完之后,他出于礼貌还是和旁边的聂小雨打了一声招呼:“小雨也在啊”

聂小雨见单家有客人来,一边应承着,一边站起身来,冲小兰说:“嫂子,既然家里来客人了,那我先走了啊。”

小兰却拦住小雨道:“别走啊,正好婆婆不在,你帮我看会孩子吧,我这着急做饭呢。”

聂小雨知道如果她不帮忙看孩子,这饭还真做不了,便不得不留了下来。于是她随同小兰一起抱着孩子下到了厨房,留下单志刚和王占国两个人在屋里说话。

王占国看了看聂小雨,问道:“这个姑娘是谁家的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单志刚说:“她是集体户的学生,叫聂小雨,对了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这丫头不错的,如果有机会帮她弄回城里去吧,扔在这儿怪可怜的,农村活干不了,干受罪”

王占国说:“哦,我想起来了,她还为回城的事情找过我,嗯,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有机会我一定帮忙。”

单志刚和王占国的对话被在厨房的聂小雨听了个清楚,她十分感激单志刚能为她着想。聂小雨一边替小兰烧火,一边抱着孩子,眼见着小兰麻利地炒菜做饭,聂小雨十分羡慕这个温馨的家庭,她想什么时候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丈夫,也就知足了。

不多时,饭菜都做好了,小兰将那饭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将热好的酒倒在杯子里,招呼聂小雨一起跟着上桌吃饭,聂小雨却死活不肯,将孩子塞到小兰的怀里,借故托辞走掉了。

晚上,单志刚问小兰:“聂小雨白天来干什么”

小兰回答道:“没什么,她来跟我学做鞋,我给她拿了两个鞋样。”

单志刚说:“以后她来,少搭理她”

小兰疑惑地问:“为什么,我看小雨这姑娘不错的,心眼好,会来事。”

单志刚说:“那倒是”

小兰说:“那你还不让我搭理她一个城里姑娘窝在农村怪可怜的,咱们应该多给她些帮助才是”

单志刚知道小兰说得在理,但又不能把小雨暗恋他的事情说给小兰听,只好和小兰说了些别的事情,借助一个岔子将这个话题给打过去了。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六节

聂小雨依旧到单志刚家来,她知道只有经常到单志刚家来,才能有机会跟他更多接触。况且她已经摸透了小兰的脾气秉性,断定了小兰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不会对她有什么敌意。其实聂小雨本意也并非想要鸠占鹊巢,她喜欢单志刚,就想了解他生活和居住的环境,这样就能在心里感觉和他融为了一体。女人有时候的想法很怪,当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只是单志刚对聂小雨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每当他看到聂小雨在自家时,都会借故走开。虽然他很不喜欢聂小雨总来,但他又没有撵她走的理由,聂小雨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偶尔来串串门也不犯什么毛病。

就这样,聂小雨几乎从小兰口中得知了单志刚的一切生活习惯,包括他爱吃辣的东西,喜欢冲冷水澡,睡觉的时候不愿意被人打扰等等。甚至她还从小兰的口中得知了单志刚的衣服型号,然后以向小兰学手艺为由给单志刚织了一件毛衣。

这天傍晚,聂小雨因为一点事情在单志刚家逗留的时间长了点,要走的时候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甚是吓人。小兰看外面雨下得实在是大,就挽留小雨道:“等雨停了你再走吧,外面下得这么大。”

聂小雨只好留了下来,怎奈都很晚了,那雨就是不见停的迹象。聂小雨再次张罗着要走,小兰没有办法,对躲在一边抽烟的单志刚说:“要不你送送小雨吧,天黑路滑的,她一个女孩子怕是不敢。”

聂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我一个人敢回去。”

老实说单志刚十分避讳单独和聂小雨在一起,因为他曾经领教过这丫头的勇敢,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正犹豫着要不要送她回去,却被小兰埋怨道:“你倒是快点啊,挺大个人怎么这样磨磨叽叽”

单志刚无奈,只好穿起雨衣,然后将家里唯一的一把雨伞递给了聂小雨,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虽然单志刚家离集体户不到一里的路程,但由于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倒是天空中偶尔划过的一道闪电,照亮了前面的路程。

正走着,忽然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从眼前窜过,正巧此时一道闪电划亮了整个夜空,聂小雨循着闪电的光亮往前望去,被她看了个清楚。聂小雨吓坏了,以为遇到了狼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妈呀一声大叫,趴在了单志刚的怀里。单志刚也被吓了一跳,紧紧地搂住了聂小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大黄狗,嘴里安慰道:“别怕,是一条狗。”

聂小雨被吓得心脏咚咚跳个不停,趴在单志刚的怀里直喘粗气。单志刚只觉得怀中的女人身子软软的、热热的,一股子醉人的清香扑入鼻孔,那清香不是廉价的脂粉味,而是女人醉人的体香。

单志刚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聂小雨的身子推开,聂小雨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一时无话,只好低着头继续赶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集体户的门外。单志刚说:“你进去吧,我要回去了。”

聂小雨说:“你等一下。”

说完转身跑进了屋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毛衣给单志刚递了过来,单志刚立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推辞道:“我不要”

聂小雨说:“特意给你织的,你为什么不要”

单志刚说:“家里有,不缺这个。”

聂小雨说:“我知道你不缺,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就把那毛衣往单志刚怀里揣,可单志刚就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伸手来接。聂小雨有些失望,含着泪对单志刚说:“你不喜欢我是吗我给你写的那首诗你看了吗”

单志刚回答道:“看了,可你给错人了,你不该给我。”

说完,也没待聂小雨再说话,一狠心转身走掉了。留下聂小雨一个人站在那里,任凭泪水无声地落下。

第二天,单志刚从生产队回来的时候,小兰给他拿出了一件毛衣,让他试试,说是聂小雨给他织的,为的是感谢他一直以来对她的关照。单志刚知道这件毛衣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件,嘴里说:“我不要”

小兰说:“既然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留下吧,我都帮你推辞好多次了,可人家执意要给,咱们就别客气了。”

小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单志刚的外衣脱下来,然后把毛衣给他套了上去。

穿好之后,小兰围着单志刚的身前身后转了两圈,不住地夸赞小雨的手艺好,不由自主地说道:“小雨这丫头心灵手巧的,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可真是有福气了。”

单志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毛衣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毛衣穿在他的身上不合适,让他感觉别扭得很。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七节

聂小雨遭到了单志刚的拒绝后,感到尴尬万分。那晚上她哭了很久,对单志刚的无情无义很是苦恼。思忖良久之后,她终于明白,越是正直的男人才越会在女色面前不为所动,单志刚的无情不正说明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吗这样想着,聂小雨越发对单志刚仰慕起来,她决定要将这份感情进行下去,哪怕这辈子注定了无缘和单志刚生活在一起,那么她也认了。

第二天,聂小雨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依旧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来到了单志刚的家里。她将那毛衣递到了小兰的手里:“嫂子,我抽空给志刚哥织了一件毛衣,你看合适不”

小兰接过毛衣,很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聂小雨抿着嘴笑了:“能让你知道吗我抽空织的,怕你知道了不让我织,所以没告诉你,这也是为了感谢志刚哥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

小兰说:“你看你,多心了不是,我家志刚是个热心肠,对谁都那样,你还是拿回去吧。”

聂小雨说:“都织完了,拿回去给谁穿啊好歹你都要留下,不要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

小兰想想也是,这毛衣织好了又不能拆,只好留下了。小兰一边接过毛衣,一边说:“那我替志刚谢谢你了,赶明个儿让他多关照你才是。”

说完之后,两个女人的手攥到了一起,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一刻,聂小雨望着小兰贤惠的样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她想如果这要是在旧社会,允许男人娶个三妻四妾的,她倒愿意和小兰拜为姐妹,一起服侍志刚。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形成时,聂小雨自己都笑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怎么连这样荒诞的想法都有了。但实实在在地说,她爱志刚是真的,她不想破坏了小兰的家庭也是真的。

虽然聂小雨这边一厢情愿地憧憬着爱情的美好,但生活并非总是按照人们的意愿发展。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一日,聂小雨又独自一人在宿舍思念单志刚,她嫌屋子太热,只穿了一件短袖衬衣躺在炕上,那领口敞得很低,露出半边酥胸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不知什么时候,聂小雨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单志刚牵着她的手在草地上尽情地跑着,跑着跑着,两个人都累了,找了一个阴凉处坐了下来。单志刚深情地看着她,然后捧着她的半边脸,开始吻她。那吻炽热而浓烈,聂小雨整个人都醉了。然后,她感觉单志刚的双手攀上了她的双峰,开始在她的乳房上揉搓。聂小雨有些羞臊了,她想心目中的男人怎么能这样轻薄,虽然她很想拒绝,但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荒唐,那单志刚居然开始扯她的裤子,小雨本能地拒绝,嘴里喊道“不要这样”

开始用那手脚胡蹬乱踹起来。

情急之中,聂小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才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但转瞬之间,聂小雨又觉得不对,因为她分明感到自己的身上趴了一个人,仔细看时却是陆飞,此刻他正手忙脚乱地在扯自己的裤子。聂小雨一愣神的工夫,那裤子已经被褪到了脚踝处,整个下体都裸露出来。聂小雨暗叫道不好,刚想要反抗,却被陆飞实实在在地压在了身下。那陆飞倒也不客气,还没待聂小雨有丝毫准备,就挺着自己腰间的丈八蛇矛,对着聂小雨的花心处只是一戳,偏巧不巧,被他戳了个正着,只听扑滋一声,一下子就给戳了进去。聂小雨受此重创,禁挡不住,“哎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下身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是钻心的疼痛。

那陆飞知道自己已经入港,难免激动万分,冲着聂小雨又亲又啃,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小雨,我太爱你了,我终于得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聂小雨对陆飞的这种无赖行为是又气又恼,一边躲闪着陆飞的亲吻,一边对着陆飞的头脸是又抓又挠,嘴里大骂道:“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开,放开我”

陆飞早有准备,不让聂小雨抓到自己,将她的两只胳膊死死地按住,然后稍作喘息,下身便开始有节奏地抽动起来。聂小雨感觉到下面陆飞的东西开始进进出出,拼尽力气作最后的反抗,奈何她终究没有陆飞的力气大,在努力了数次之后,知道这都是无谓的挣扎,索性放弃了抵抗。那一刻,女性的屈辱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陆飞看到聂小雨突然放弃了抵抗,瞬间流了满脸的泪,也感到心里面有些不安。奈何男人的性冲动还是驱使着他加快了抽送的速度,直至最后一刻高氵朝的到来,他将那万点精髓都射进了聂小雨的子宫深处。

陆飞翻身下来,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说:“对不起小雨,我太爱你了所以才这样做,请你原谅我。”

聂小雨不说话,目光是呆滞的,就像没有了灵魂一样躺在了那里。陆飞有些害怕了,他凑上前去,帮助聂小雨盖上了被子,嘴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聂小雨忽然像被蜇了一样,害怕陆飞再碰到自己,抢过被子瑟瑟发抖地对陆飞大喊道:“你给我滚开”

陆飞被聂小雨尖利地叫声吓了一跳,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摆着手说:“好你冷静一点,我走”

陆飞迟疑着走了,还不时地回头望望。聂小雨看到陆飞远去的背影,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就好像裂帛一样在空气中炸开,听起来是直入心灵深处的痛。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八节

聂小雨无助地哭着,看着被子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迹,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命苦,不但窝在了农村,还要承受这么多不幸。她有些恨,恨命运的不公,恨陆飞的禽兽行为。现在,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她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甚至她都有了一死了之的念头,但她又似乎没有这个勇气,远方还有她的父母和亲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聂小雨就这样哭着,同很多有类似遭遇的女性一样,她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一连几天,聂小雨都没有去生产队干活,她向队里告假说她病了。事实上,她也真的病了,持续高烧不退,整夜的噩梦缠身。仿若经历了几世轮回,她睡了醒、醒了睡,神志一直处在模糊之中。她隐约觉得单志刚就陪在她身边,给她拿药端水,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甚至希望自己就这样永远病下去。

三天过后,聂小雨的神志渐渐清醒过来,她想要睁开眼,看看自己心爱的男人究竟在哪里,目光及处,却见陆飞蹲在角落里,耐心地给她熬着药。原来这几天一直照顾自己的,竟是这个莽撞少年。

陆飞见聂小雨醒了,端着药来到她的面前:“来吧,赶紧趁热喝了吧”

聂小雨仍处在被的阴影中,冲着陆飞喊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飞见聂小雨依然这样对待自己,竟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端着药不知如何是好。聂小雨看到陆飞尴尬的样子,联想到几天来陆飞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一瞬间心软了下来。她知道陆飞是真的爱自己,这种由爱情所引发的冲动行为,真的可以成为恨的理由吗聂小雨想不通,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是的,她突然之间好像不怎么恨陆飞了,要恨只能恨自己命苦,活该窝在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陆飞见聂小雨又哭了,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带给聂小雨的伤害太深了,他战战兢兢地来到聂小雨的身边,将那药递过去,嘴里说道:“对不起小雨,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是真的爱你才这么做的,请你相信我”

聂小雨满含怨恨地瞪了陆飞一眼,这次她没有冲他喊,而是将头别过去,任凭泪水再次潸然落下。

单志刚当然不知道聂小雨被陆飞强奸的事情,只是从小兰的口中得知聂小雨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当小兰说要拿点鸡蛋去看聂小雨时,单志刚没表示反对。老实说,对于这个多情的女知青,单志刚并非没有一点好感。只是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已婚男人,他不该接受这份感情,况且他又是一队之长。在单志刚的字典里,做人就该有自己的尺度,否则又和禽兽有什么分别。

聂小雨终于又回到生产队干活了,只是原本不爱说话的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就连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差了很多。当然,这种变化在局外人眼里是不明显的,只有陆飞一个人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聂小雨对陆飞强奸她的事情最终没有计较,但也没有因此接纳陆飞,这让陆飞很是苦恼,因为他可不想仅仅是得到聂小雨一次就拉倒,他想永远都将聂小雨占有下去。

时间又过了数日,这天傍晚聂小雨收工之后正往回走,走到集体户下坎拐弯的地方,正巧碰到了单志刚去岭地回来,两个人在小路上不期而遇。那集体户地处于屯北,原本就很偏僻,很少有人来。聂小雨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怎能让它轻易错过。眼见着单志刚看了聂小雨一眼,然后就要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与她擦肩而过。聂小雨再也忍不住,从胸腔中蹦出了几个字:“你给我站住”

就这一句话,让单志刚浑身一激灵,他没有想到一个弱小的女子竟然这样大着胆子叫自己。

单志刚回过头来,正好与聂小雨四目相对,只见聂小雨的眼神中含满了怨恨与委屈,她看着自己,双眼中噙着泪水。单志刚故意装作糊涂地问道:“叫我有事啊”

聂小雨嘴角一动,那泪水就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聂小雨勇敢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单志刚有些惊讶:“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躲着你”

聂小雨说:“你就是躲着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故意装糊涂是不是”

单志刚为这个城里姑娘的大胆和执著钦佩不已,在他的人生经历里,还从未被一个女孩子截到路上勇敢地示爱过。单志刚有些紧张了,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他是一队之长,如果眼前的一幕被社员们看到,又该如何是好

单志刚看看四下无人,赶紧示意聂小雨到旁边的树荫下说话。聂小雨跟了过来。单志刚说:“小雨,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之间又怎么可能呢,我已经结婚了,而且又大你那么多”

单志刚耐心地解释着,试图说服聂小雨。聂小雨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执拗地说:“你结不结婚我不管,年龄差距大我也不在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我不你只要如实回答我就好了。”

聂小雨含情脉脉地望着单志刚,期待着他的回答。

单志刚被聂小雨逼得汗水都快下来了,他一面为聂小雨的真情而感动,另一面也为不知该怎样拒绝聂小雨而挠头,单志刚不想轻易伤害了她,于是想了想说:“这和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而是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这么聪明,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聂小雨听单志刚这样一说,流着泪回答道:“我懂的,我什么都懂,可我就是喜欢你,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知道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你咋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说着聂小雨突然就扑到了单志刚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单志刚:“我就想要你好好的抱抱我,别的我都不要。”

单志刚被聂小雨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往外推拒,怎奈腰身被聂小雨抱得紧紧的,推也推不动。

聂小雨一边死死地抱住单志刚,一边嘴里喃喃道:“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这份感情,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求你的任何回报,能和你抱一下,这辈子就是死也知足了。”

单志刚清晰地听聂小雨说“只要和他抱一下就是死也知足了”这句话,心里不禁为之一动,索性放弃了挣扎,任凭聂小雨抱着,因为他知道,如果拒绝了这个女孩最简单的要求,他也似乎于心不忍。于是,他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任凭聂小雨感受着他男人的体温和心跳。大约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聂小雨也许是终于如愿以偿了,她突然放开了单志刚,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哭着跑开了。

单志刚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胸前的衬衣,居然被聂小雨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九节

如果说这件发生在很短时间内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无外乎是一个多情的女子,爱上了一个已婚男人,然后把他堵在路上表白了一下,这样的事情在当今社会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但在那个年代却有所不同,一个女知青和生产队长拥抱在了一起,若被人发现了可真是不得了。

让人遗憾的是,这一幕偏偏就被人发现了,而且发现这一幕的不是别人,正是暗恋聂小雨的陆飞。那时他正躲在离集体户不远的山梁上,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单志刚拥抱在一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还一直纳闷儿为什么聂小雨总是拒绝自己,原来早就被单志刚这个“衣冠禽兽”给霸占了。那一刻,陆飞怒火中烧,他对单志刚玩弄女知青的行为痛恨至极,他恨不得将单志刚千刀万剐,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单志刚点颜色看看,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陆飞随后回到了集体户,他见到聂小雨正趴在炕上哭,陆飞情绪激动地说:“小雨,你告诉我,是不是单志刚那个混蛋刚刚欺负你了我这就找他去。”

说完,操起厨房的一把菜刀就要往外走。聂小雨听到话茬不对,立即从炕上爬起来,冲着正往外走的陆飞喊道:“你给我站住,谁让你去找他了这不关他的事。”

陆飞停住了脚步,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如果他欺负了你,我会替你出气,你不要怕他才是。”

聂小雨原本正在心烦的当口儿,这一刻陆飞又出来添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陆飞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我的事情谁要你管,你马上在我的面前消失掉,滚开”

陆飞看到聂小雨精神失常的样子,怯怯地走了。但是他心里对单志刚的憎恨却丝毫没有减轻,在他看来,就是单志刚才让聂小雨变成这样子的,如果没有单志刚,聂小雨也不会对他这样恶劣的态度。于是,一个强烈地念头在他心中酝酿着,他想一定要找机会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这一日,聂小雨正在宿舍洗衣服,忽然听到有人跑来喊她道:“不好了,陆飞和单志刚打起来了。”

聂小雨连手都没有来得及擦,赶紧跑了出去。只见在生产队的枯井旁围了一群人,陆飞在几个村民的拉扯下,正手里拎着个棒子往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让你欺负女知青,就要揍你个衣冠禽兽。”

而单志刚正手捂着头坐在枯井边,那鲜血顺着脸颊淌下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聂小雨赶紧迎上前去,问村民是怎么回事,有村民回答说陆飞对分配给他的活不满,单志刚说了他几句,他就急眼了,操起木棍给了单志刚一下,单志刚猝不及防,正打在头上,所以流了血。聂小雨听了很生气,质问陆飞道:“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随便打人”

陆飞抬头看了聂小雨一眼,嘴里嘟囔道:“谁让他欺负你了,他欺负你我就要揍他。”

聂小雨听了更加生气,又害怕被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于是拉着陆飞回到了集体户,趁着没人,聂小雨厉声质问陆飞道:“你不要冤枉志刚好不好他什么时候欺负我了,谁要你给我撑腰出气。”

那陆飞也正在情绪激动的当口儿,喘着粗气说道:“怎么没欺负你那天我都亲眼见到他把你抱在怀里了。”

聂小雨听陆飞这么一说,知道那天的事情被他看到了,情急之下解释道:“那是我自愿的,不用你管”

陆飞一听聂小雨说是自愿的,心里更加不平衡,心想我这样追求你,你都不干,却对一个已婚男人自愿。陆飞愤怒地问:“你说的是真的那是你自愿的”

聂小雨已经厌倦了陆飞的自作多情,索性将实话说了出来:“嗯,就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他,希望以后你不要再烦我,我和你之间也根本就不可能。”

说完之后,聂小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陆飞,希望他能彻底清醒,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谁知陆飞听了聂小雨的表白后,明显受了刺激,那眼珠子瞪得通红,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蓦地抓住聂小雨的双肩,大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会喜欢他”

聂小雨冷冷地打掉了陆飞的双手,一字一句地说:“这是真的,从今以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陆飞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聂小雨,长久地看着突然,他像疯了一样将聂小雨拦腰抱起,重重地摔在了炕上。聂小雨拼命挣扎,嘴里大喊道:“你要干什么救命啊”

陆飞说:“干什么你是我的,我不能让那王八羔子得到你”

说完,陆飞在聂小雨的尖叫声中再次将她强奸了。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十节

聂小雨没有想到陆飞会再次对她动强,尽管她胡抓乱挠地在陆飞的脸上留下了几道伤痕,但丧失理智的陆飞依旧得逞了。当陆飞再次提着裤子从聂小雨的身上下来时,聂小雨显然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原谅他,聂小雨哭叫着拿起一把水果刀朝自己的手腕割去,那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陆飞吓傻了,如果说刚才他还丧失理智,但这会儿发泄完兽欲之后,他已经渐渐恢复了神志。当他看到聂小雨全然不顾地要割腕自杀时,他猛扑过去,奋力要抢夺那把水果刀。聂小雨嗖地一下将水果刀抵在了胸前,大喊道:“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陆飞登时就呆在了那里,他知道自己的冲动行为换来了严重的后果,眼见着那鲜血一股股地从聂小雨的手腕处流出来,陆飞万般无奈,扑通一声给聂小雨跪下了,声泪俱下地说:“小雨,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好吗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难道喜欢你还有错吗”

聂小雨含着泪摇摇头说:“不,陆飞你这不是喜欢,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呢我要告诉你,如果我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恨你”

说完,聂小雨闭上了眼睛,那手中的刀就要用力戳下去。

陆飞手疾眼快,知道聂小雨要干傻事,一个箭步窜起来,迅速地跃到聂小雨身边,一把抢过那刀子,嘴里说道:“要死我和你一块死”

说完将那刀子抵在了自己的胸前,他停了一会儿,看聂小雨没动静,又将那刀子移到了手腕处,一狠心将那手腕处也割破了,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陆飞看这样还不足以对聂小雨形成震慑,又故意将那刀子一下一下向大腿根处扎去,不一会的工夫,陆飞的浑身上下都淌满了血。

聂小雨这下受不了,她没想到陆飞会来这一手,大哭着摇头道:“不要啊,不要”

陆飞见火候差不多了,将刀子使劲扔在了远处,然后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聂小雨面前,一把将她抱紧,嘴里念叨道:“为什么一定要死呢,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说完之后,他迅速地从衬衣上扯下一块布条,将聂小雨那只流血的胳膊扎死,然后又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聂小雨可能流血过多,也可能是惊吓过度,当陆飞将她抱在怀里的瞬间,她就瘫软在了他的怀里,此刻她感觉太累了,真想好好地睡上一觉。陆飞怀搂着她,心里面有一种征服之后的快感。

再说单志刚,自从挨了陆飞一棒子之后,关于他和陆飞争抢聂小雨的事情,就迅速地在村子里传开。刚开始时,小兰并不知道,那天单志刚脑袋缠着纱布回来,她还吃惊地问是怎么弄的,单志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和知青小陆闹了点矛盾,让他一失手给打的。当时小兰还很心疼地说:“这个陆飞咋这样子呢平时我们待他不薄,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手打人。”

过后,小兰无意中从大嫂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那天她和大嫂闲聊,无意中提起了志刚挨打的事情,小兰说:“当个队长也不容易,因为公家的事情好得罪人,要不我家志刚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挨这么一下子。”

大嫂听了惊讶地说:“公家的事情你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啊”

小兰惊讶地问:“咋回事儿难道不是因为志刚分配给他活不愿意干,志刚说了他两句,就翻脸了吗”

大嫂一看小兰真不知道,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知道就算了。但小兰是多么聪明,看到大嫂欲言又止的样子,禁不住追问道:“大嫂,你说咱俩跟外人比,谁近谁远如果有啥事你不跟我说实话,那还叫亲妯娌了吗”

大嫂最受不了激将法,一听小兰这么一说,觉得她的话也在理,心想这事情当嫂子的说给她,也不犯毛病。于是,满含气愤地对小兰说:“嫂子告诉你吧,因为公事是假,还不是因为两个大老爷们儿争抢一个女人。”

小兰疑惑地问:“争抢一个女人”

大嫂说:“可不是陆飞喜欢聂小雨你不是不知道吧”

小兰说:“这事我知道啊”

大嫂说:“可那聂小雨偏偏不喜欢陆飞,她喜欢的是你们家志刚啊”

小兰听到这里,忽地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联想到聂小雨平时看志刚的眼神,以及聂小雨一心要为志刚织毛衣的样子,知道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小兰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大嫂继续说道:“兰啊,大嫂真是佩服了你的度量,亏你平时对聂小雨那么好,还动不动让她到家里来,我看你分明是引狼入室,嫂子劝你以后少搭理这个小骚狐狸精。”

小兰对大嫂接下来的话,一句也听不下了。

晚上,单志刚回到家里,两个人脱衣就寝后,小兰看似无意地问了志刚一句:“听说聂小雨喜欢你”

单志刚听了一愣,旋即解释道:“别听别人瞎说,没有的事情,再说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小兰没有再问,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没有就好,你自己可千万要把握好。”

说完,翻身睡下了。而单志刚却久久地睡不着,他知道妻子的话很有分量,凭借小兰的聪明,她不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句“好好地把握”看似简单,其实里面含满了对他的信任。单志刚觉得很窝火,心想这人活一世,保不准会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他招谁惹谁了偏偏弄了这么一档子事情纠缠到自己的身上。

然而单志刚没有预料到,这也仅仅是事情的开始,这之后还有更大的麻烦事情在等着他。

第五章 青春萌动 第十一节

聂小雨在经陆飞的二次强奸后,真是痛不欲生,死又死不起,活又活得压抑,整日的以泪洗面。那陆飞也很有一些手段,寸步不离聂小雨的左右,软硬兼施,终于使聂小雨渐渐默认了这个事实。

女人天性就有逆来顺受的成分,尤其那些善良的女子,当她们遭受致命的打击之后,往往会委曲求全,习惯给自己找一些生存下去的理由。聂小雨也是如此,虽然她事后设想了一千种可能,但最终都被她一一否决了。是的,她能状告陆飞吗那样的结果只能令自己名声扫地,另外她也不忍心将陆飞送进监狱,虽然陆飞的行为可恨了点,但他也是因为喜欢她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聂小雨也想到了一死了之,可她毕竟没有这个勇气,她还年青,人生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还没有经历,她要是死了,远方的父母该有多么伤心。

聂小雨想到了自己疾病缠身的母亲和历经磨难的父亲,聂小雨打小就在颠沛流离中长大,父亲因为成分不好没少挨斗,母亲也随着父亲受尽了苦难,两位老人在坎坎坷坷中将几个儿女拉扯大,因此也落下了一身疾病。要不是因为家里的成分不好,聂小雨早就被招工或者参军了,也不至于被下放到这样偏僻的山村来,眼见着同来的人一个个都陆续回城了,聂小雨却因为家庭困苦,只能耗在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凄凉的感觉没人能够体会。尤其现在她又遭遇了这么多的委屈,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将来的生活。

聂小雨趴在炕上,忽然想要给家里写一封信,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给家里写信,倾诉自己的委屈。聂小雨展开信纸,还未动笔,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将那信纸打湿成了一片片,聂小雨怕被母亲看到泪痕,赶紧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扔在了一边。聂小雨当然不能把自己遭遇强奸的事情说给父母听,她仔细擦了擦眼泪,想了想,写下了这样的话:亲爱的爸爸妈妈:女儿很想你们,恨不得立即飞到你们面前,陪在你们的身边。秋天到了,看到那满树枯黄的叶子随风飞舞,女儿就越发想家。现在我的心情很乱,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中一定会有这么多的无奈为什么我们骨肉亲人却要两地分离难道人活着就非要经历这些痛苦不成

爸爸妈妈,尽管我在这里的生活很艰苦,但是你们也不要挂念,因为这里的人挺好的,乡亲们都很关心我,经常会送一些土特产品给我吃。只是我经常想家,想你们和弟弟妹妹。天渐渐凉了,你们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爸爸有关节炎,注意不要着凉。妈心脏不好,也不要总生弟弟的气。女儿在这里,会天天为你们祈祷,愿你们的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爸爸妈妈,等我有机会回城了,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会等到何年何日

好了,不说了,就先到这里吧

此致敬礼

女儿小雨X年X月X日过了一段日子,聂小雨终于等到了家里的来信,只见上面写道:小雨:你的来信已经收悉,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挂念。

从信中得知,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让爸爸妈妈很是担心。你要知道,人生一世难免要经历坎坎坷坷,况且这下乡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所以一定要端正思想,正确面对。

关于你回城一事,爸爸妈妈理解你的心情,家里正在托人为你办理,爸爸妈妈也在四处留意招工信息。当然,你自己在那边也要努力,一定要好好表现,和村党支部搞好关系,争取能早日入党,这样对你将来的安置会有好处。这次随信给你寄去两瓶醋,你妈知道你爱干净,留着给你洗头的时候用。

小雨,爸爸妈妈很爱你,也希望你早日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来,尤其你妈妈,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经常看着你的照片流泪。你要知道,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我们的爱永远与你相伴。

爸爸妈妈于X年X月X日聂小雨望着那虬劲有力的字迹,知道这封信又是父亲写的,父亲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要不是因为成分不好,也应该会有一番大作为。当聂小雨读到母亲因为思念她,经常流泪的那段话时,伤心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奔涌而出。聂小雨走出屋外,站在集体户门前的山坡上,远眺家乡的方向,看到的却是绵延起伏的群山和满目的衰败景象。此时已值深秋,所有的植物都已经枯萎,不远处的几棵垂柳耷拉着脑袋,将那一身金黄色的叶子抖落下来,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一阵秋风吹来,那寸把儿长的柳树叶迎风而舞,仿佛在诉说着人生的无奈。

聂小雨抬起头来,头顶上一群南飞的大雁正在飞过,只见它们列着整齐的队形,正奔徙在回家的路上。此刻,聂小雨多想变成一只大雁,加入到它们的行列中,她想鸟儿尚且可以自由选择归途,而她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伫立在秋风中咀嚼孤独。这样想着,聂小雨越发觉得命运的悲苦,那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掉个不停。

一阵秋风袭来,聂小雨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肩。这时,忽然有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聂小雨回头看时,却是陆飞,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边。聂小雨没有搭理他,依旧将目光移向了远方。

“你是不是在想家”

陆飞也随着聂小雨的目光望去,在山的那边,也有他和聂小雨共同的家园。“其实,我也很想家。”

说这话时,陆飞眼里流露出一种少有的迷离。“这次来,我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我的回城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可能这两个月就会回去了,是我舅舅帮我办的,他是油田的一个主任。”

聂小雨听陆飞说完之后,禁不住一愣,再次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会尽快想办法把你也弄回去,你不要着急。”

说完之后,陆飞将手搭在了小雨的肩上,将她揽在了怀里。聂小雨闪开了身子,抖落了陆飞搭在肩膀的手。陆飞回城的消息对她来说既是一个好消息,又是一个坏消息。说它是好消息,是因为从此以后她终于可以摆脱陆飞的纠缠了;说它是坏消息,就是又一个知青回城了,而她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返回城里。

至于陆飞说要帮她办理回城手续的事情,她却不抱任何希望,虽然这话听起来是让人心里舒服的。正因为如此,当陆飞再次跟他肩并肩站到了一起,她没有躲闪,两个人一同将那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有的却是不同的念想

又一个月过去了,聂小雨最近一段时间总感觉身子不舒服,平白无故的常常头晕恶心。刚开始时她还没怎么在意,后来蓦然想起自己的月经大约有两个月没有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难道是自己怀孕了这样想着,聂小雨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怀孕了,那么可是天大的麻烦,作为一个未婚女知识青年,她当然知道怀孕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时间,聂小雨心烦意乱,急得满嘴起水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六章(1-8)

第六章 苦果 第一节

有一首词单道那女人怀孕的辛苦:娘怀儿正月正啊小奴我头发蒙问一声我的老天这是得的哪路病娘怀儿二月多啊看着谁都不敢说怕地是说出口来左邻右舍笑话我娘怀儿三月三啊小奴我的嘴发干最爱吃那酸梅果何时才能尝尝鲜娘怀儿四月到十八一个人庙上把香插求神佛来保佑保佑母子平安吧娘怀儿五月五啊小奴我急昏了头眼见着肚子隆起来谁知我的心悲苦娘怀儿六月六啊我的心里好难受叫一声昧心的人啊为什么不陪在我左右娘怀儿七月七啊身子板儿都发虚啊营养总是上不去饿坏了孩儿娘着急娘怀儿八月八啊行动也跟着困难啦到外边我干农活连腰都猫不下娘怀儿九月九啊不敢在大街上走怕地是如果出了门滑倒了摔跟头娘怀儿整十月知道孩儿要生啦命中注定你是一个苦命的娃儿生来就没有爸就让娘把你拉扯大任凭风吹雨打娘的怀抱永远是你的家这首词虽然是一段民间流传的小调,却很形象地道出了聂小雨现在的心境,自打她知道自己怀孕时起,就变得六神无主、心焦气躁。那精神的折磨还不算,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痛苦难耐,恶心、呕吐伴随着拉肚子,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尤其白天还要干活,想要呕吐的时候只能迅速地躲到一边,就怕让乡亲们看出来。

聂小雨知道自己不能硬挺着,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才行,她真想这世界能有什么灵丹妙药,吃了之后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迅速化掉。当然,这不是她心狠,实在是这个孩子不该出生。聂小雨不止一次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儿呀,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思来想去,聂小雨决定这件事情还是得找陆飞商量一下才行,不管怎么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好歹都要听听他的意见。于是,找了一个特别的机会,聂小雨把陆飞叫到了跟前,开门见山地说:“你是真的爱我”

陆飞第一次见聂小雨主动找他,还这么直接地问他这样的话,不禁喜出望外,马上斩钉截铁地说:“爱,都快爱死了,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聂小雨听陆飞这么一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对陆飞说:“那如果我要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陆飞更惊讶了,他从未想过聂小雨会转变得这样快,一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在脑子里琢磨着,难道是聂小雨听说他要回城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人都是现实的,聂小雨也不能免俗。这样想着,陆飞坚定地回答了一句:“我愿意娶你”

聂小雨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神,发现他不像是在说谎,停顿了一下,说:“那好吧,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在娶我之前,首先应该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你说什么”

陆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跳起来。“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聂小雨镇定地说:“是真的,都有几个月了,我怕再不跟你说,肚子马上就会大起来,那样会更麻烦。”

这下,轮到陆飞沉默了,他眯缝着贼溜溜的小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想了半天,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吧”

聂小雨听他这么一问,马上圆睁怒目,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陆飞赶紧将那话收了回去,确定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聂小雨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说该怎么办吧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甭让我活了,还怎么有脸见人”

无论聂小雨怎样追问,陆飞就是闷着个脑袋不吱声,与刚才听到聂小雨要嫁给他时的兴奋表情形成强烈对比。显然,他是一个“能请神不能送神”的人,自己干坏事的时候兴致勃勃,一旦麻烦来了,他又变得畏畏缩缩,不想承担后果。

聂小雨说:“怎么,你后悔了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娶我吗”

陆飞听聂小雨这么一问,抬起头来,嗫嚅着说:“不是的,我是说这孩子暂时不能要,你想这涉及我们的名声,另外我回城的手续刚刚办妥,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一切不都泡汤了吗”

聂小雨说:“你说的都是废话,我也知道孩子不能要,可是总得想个办法啊”

陆飞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目露一丝凶光,说:“弄掉它”

聂小雨说:“怎么弄”

陆飞说:“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说完一甩大衣,转身走了。

第六章 苦果 第二节

陆飞说是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向人搜集那打胎的土办法,希望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迅速地除掉聂小雨肚子里的这个祸患。这时陆飞的家里也来信说,回城的手续都已办好,他马上就可以回到城里去了。陆飞心里一阵狂喜,心想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他可以彻底摆脱这个可恶的地方了。

欣喜之余,陆飞也感到很心烦,聂小雨怀孕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管,可究竟怎么办,他也是一筹莫展。他有些恨自己,与其这样,当初还不如克制自己,如果不和聂小雨发生关系,也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了,如今这件事情横在头上,想一走了之都不可能。

这一天,陆飞和人闲聊,无意中听说了一个打胎的法子,说是只要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然后人从高处反复往下跳,就可以将孩子打掉了。陆飞一听,这个办法好,既简单易行,又不用花多少钱,何不让聂小雨试试。想到这里,他如获至宝,飞快地跑回集体户,兴奋地对聂小雨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聂小雨问:“有什么办法了”

陆飞说:“打胎的办法啊我听人说,只要站在高处往下跳,就能将孩子打下去。”

小雨一听,白了陆飞一眼:“我不去,那样太危险了,再说我也怕高,不敢往下跳。”

陆飞却拉住聂小雨的胳膊,一副猴急的样子说:“去试试吧,我听说这个办法很管用,况且地上铺上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聂小雨说:“那我也不去,听起来怪吓人的,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办”

陆飞看聂小雨这样的态度,开始没有耐心了,他将脑袋一歪,威胁道:“告诉你啊,如果你今天不去可别后悔,别说我没有帮你想办法。”

说完之后,陆飞假装转身要走。聂小雨有些犹豫了,心想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与其等到将来处理,还不如趁现在把它解决掉,虽说陆飞的办法不见得是最好的,但眼前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还不如去试一试。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显然聂小雨还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足够经验。想到这里,她决定跟陆飞走一趟,此刻,她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将孩子打下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在生产队的草垛旁,人世间最荒唐的一幕发生了。陆飞领着聂小雨,看看四下无人,将那草垛上的稻草一捆捆的抱下来,然后铺在山坡下的土坑里。陆飞这次做得倒还算细心,为了防止摔坏了聂小雨,他将那稻草铺得很厚,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先从上面跳了一次,感觉没有什么大碍,这才领着聂小雨战到了山坡上。

聂小雨站到那高处,往下望了望,虽见那草铺得很厚,但怎么说也有两米多高,聂小雨长这么大,还未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过,她两腿直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咋这么高呢,我有些不敢跳”

陆飞一边气喘吁吁地擦着汗,一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跳吧,一会儿来人看到就不好了。”

聂小雨回头看了看陆飞,只见他汗津津的脸上有几棵稻草粘在上面,正焦急地望着自己。聂小雨决定豁出去了,索性两眼一闭,一纵身就跃了下去。这一跃,摔倒是没摔着,只感觉身子一沉,像扎在了棉花堆里,而且肚子被蹾了一下,有一种很不舒服的下坠感。

陆飞见聂小雨真的跃了下去,赶紧跟了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感觉没”

聂小雨回答道:“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肚子怪难受的,有点坠胀胀的。”

陆飞说:“可能是你跳的高度不够,要不我们再调整一下,争取更高点。”

说完,将那山坡下的草又往别的地方移了移,然后再次领聂小雨站在了山坡上。

这次聂小雨往下面一瞅,明显感觉比上次高了许多,吓得她浑身直哆嗦,一个劲儿地说不敢。陆飞说:“不敢什么啊,你要是不跳,孩子怎么打下去”

聂小雨站在山坡上,比划了几次,还是不敢,嘴里说道:“太高了,要不再低些吧,大不了我多跳几次”

陆飞说:“那样不行,太低了效果不大,你跳了也是白跳。”

正在陆飞和聂小雨相持的过程中,这时远处忽然有人走了过来。陆飞心里暗叫道不好,心想这事情如果被人发现,根本就没法解释,情急之下,他也不等聂小雨同意,一把就将聂小雨推了下去。聂小雨刚想回头和陆飞再理论一番,却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一下子就栽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闷响,聂小雨重重地摔在了草堆里,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那陆飞眼见聂小雨摔了下去,站在上面喊了两声,却不见聂小雨的回答,本想下去看个究竟,却见远处那人已经走近。陆飞不敢久留,赶紧一个人偷偷地溜之大吉。

第六章 苦果 第三节

聂小雨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小兰正拿着汤匙一口口地喂她水喝,房间里除了小兰和单志刚外,还有一些村民也在,原来这是单志刚的家里。

大家见聂小雨醒来了,都关切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聂小雨想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疼,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肚子是钻心一般地痛,隐隐觉得下身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流出,只是碍于人多,她没好意思去看,好在上面有被子盖在身上,能遮挡一番。

小兰见聂小雨要动,赶紧伸手将她按住,关切地问:“你先休息一下,告诉嫂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等开口,聂小雨先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刚刚经历的一幕,就像噩梦一般浮现在眼前。原来当陆飞推她下去的时候,由于失去重心,她大头朝下栽到了地上,头部受到了重创,所以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恰好这一幕被生产队打更的老王头看到,老王头由于眼神不好,远远的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在祸践生产队的稻草,便走过来驱赶。谁知走得近了,却见其中一个人摔下来,另一个转瞬之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老王头走到坡下,突然发现是聂小雨昏死在那里,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回到村里找来了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到了队长单志刚家里。

聂小雨哭得很伤心,虽然此刻她满肚子的委屈,却不能与人诉说,她不想被村里人知道她怀上了孩子。面对村民们的一再追问,她就是不吭声。后来就有村民们猜测说:“是不是小雨被人推下来的,要不怎么能摔成这个样子”

更有人在旁边补充道:“肯定是的,老王头都看见山坡上还有一个人了,后来见他来跑掉了,所以小雨肯定被人推下来的无疑。”

聂小雨见村民们瞎猜个没完,嘴里不耐烦地喊道:“你们别瞎猜了,不关别人的事情,是我不小心摔下来的”

村民见聂小雨反常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狐疑。还是小兰比较聪明,她从聂小雨的表现里看出定有隐情,便借口小雨需要休息,将村民们都陆续打发走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小兰和小雨时,小兰关切地问:“妹子,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嫂子说吧,你放心,天大的事情嫂子都会给你做主。”

听小兰这样一说,聂小雨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被触动了,她联想到自己的苦命。心想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小兰就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而她却偏偏被那不喜欢的占了便宜,还阴差阳错地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样想着,聂小雨那伤心的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

小兰看无论自己怎样追问,聂小雨就是不吭声,知道这里面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知道,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当聂小雨哭够了想要起身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下居然洼了一大滩血,那被子都被染红了。聂小雨站立不稳,摇晃着就倒了下来。小兰赶紧伸手将她搀住,缓缓地将她再次放倒在炕上。小兰也看到了那滩血迹,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聂小雨知道已经隐瞒不住,哭着对小兰说:“嫂子,我也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我怀孕了,是陆飞的孩子,我想要把孩子打下来,所以从山坡上往下跳,没想到却”

说到这里,聂小雨说不下去了,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兰看聂小雨可怜的样子,嘴里说道:“妹子,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如此荒唐的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该怎么办”

聂小雨哭着对小兰说:“嫂子,如今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将孩子打下来,叫我做什么都行。”

小兰理解聂小雨的急切心情,虽然聂小雨怀孕的事情让她万般惊讶,但她还是安慰聂小雨道:“有什么事情,你先和嫂子说一声,好歹嫂子都能帮你出出主意,这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聂小雨突然拉住小兰的手说:“嫂子,就算我求你,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出去,如果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有脸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小兰拍着聂小雨的肩膀说:“你放心吧,嫂子不会对外人说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的身子养好才行。”

聂小雨点点头,心里面对这个大度贤淑的女人充满了感激。

接下来的几天,小兰没有让聂小雨回集体户,干脆住在了自己家里。后来聂小雨见自己康复的差不多了,浑身也有了一些力气,就坚持要回集体户去住,因为她看到小兰家老少三代住在一起实在不方便,她在的时候,一般单志刚都住在生产队里,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趁小兰不注意,就偷偷地搬回了集体户里。

然而合该聂小雨命中注定要经历更大的磨难。

虽然经过上次的一番折腾,她的身下流了不少血,但是那胎儿却并没有被完全打下来,它好像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依旧在小雨的肚子里疯狂地生长着。聂小雨眼见着自己的肚子日渐隆起,心中叫苦不迭,她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心里是越发害怕了。

陆飞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后,得知聂小雨差点被摔死,也被吓了一跳,在处理聂小雨孩子的这件事情上不再积极,他借口需要回城办理一些手续,一气儿跑回了城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已经进入寒冬季节,那集体户的房子本来就四面透风,聂小雨住在里面虽然有火炕取暖,但那房间的上面却异常寒冷,尽管裹着棉大衣依然能感觉到阵阵寒意,就连呼出的哈气都是白色的。聂小雨感到有些饥饿,找出一个窝头想要吃下,那窝头已经被冻得硬邦邦,一口咬下去,居然看到了泛白的冰碴露了出来。聂小雨此刻是身冷心更冷,那眼泪止不住又流了出来,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经此劫难,尤其陆飞的态度,更是让她看透了他的丑恶嘴脸,心想绝不能让这个混蛋一走了之,她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六章 苦果 第四节

这边小雨正哭着,那集体户的门被吱嘎一下推开了,小兰提着一篮东西走了进来。聂小雨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招呼道:“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过来看看。”

小兰一边放下东西,一边说道。当她看到聂小雨正将什么东西往身后藏时,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仔细看了个究竟。原来竟是一块带着冰碴的凉窝头。小兰问:“你就吃这个怎么不热热再吃”

其实在那年头,窝头是谁家都吃的,但是带着冰碴的窝头吃起来可不那么香。小雨回答道:“本来早上刚刚热过,谁知道屋子冷,不一会儿就冻成这个样子了。”

小兰抬头看了看这集体户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小,但是却四面透风,由于多年没有修葺,那房梁都露了出来。有那么一些秸秆支棱在外面,风一吹都来回晃动。尤其东山墙上,居然裂开了一道寸把长的大口子,尽管已经被知青们用一些棉花套子等东西塞住,但依旧能感觉到那冷风从缝隙中嗖嗖地钻进来。那集体户的窗子也不严实,虽然糊了一层窗户纸,但仍奈何不了西北风呼呼地肆虐着

小兰看到小雨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股怜悯之情瞬间又涌上了心头。小兰说:“我说让你在家里住着,你却偏要跑回来,在这四面漏风的鬼地方待着多遭罪”

小兰的话语里不无埋怨。

小雨对小兰的热情心存感激,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你们,你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我去了志刚哥还要回生产队去住。”

小兰说:“这要是平时,我也不勉强你,可你现在刚刚流产完毕,这要是落下什么病来,你上哪儿掏登那后悔药去”

说到这里,小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篮子里取出了一些鸡蛋,“噢,对了,嫂子给你带些鸡蛋来,你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才好,你现在感觉恢复的怎样了”

小雨经小兰这么一问,眼泪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嘴里说道:“嫂子,我正害怕呢,这肚子好像正在一天天变大,会不会没有流干净”

小兰一听,感到十分吃惊,迅速地撩起小兰的肚皮看了看,可不是吗,都已经有了显怀的趋势了。

小兰说:“妹子,你可别再任性了,听嫂子的话,住到我家去,嫂子帮你想办法把孩子打下来,你这样孤苦伶仃的会耗到几时”

聂小雨哭得越发凶了:“嫂子,你不用管我,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你这辈子的大恩大德我已经报答不尽”

小兰说:“谁用你报答了,做这点事情算什么,只要你好就行了。”

说完之后,也不待小雨回答,就匆匆赶回家去了。不一会儿,又匆匆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和大嫂说好了,你就暂时住在我家东屋北炕,我对你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就忙三火四地帮小雨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说:“咱这就搬吧,一刻也不要耽搁,你肚子里的孩子若再不处理,恐怕都来不及了。”

聂小雨看着小兰忙碌的身影,感动的泪水挂满了双腮。

虽然说大嫂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但是和大多数东北农村妇女一样,生性泼辣,本性却善良。小兰为了更好的照顾小雨,和她商量了要住她家北炕的事情。当然,小兰也没有瞒她,直接告诉她小雨怀孕了,那集体户太冷,恐怕会落下病来,要到家里来养一养。“大嫂也生过孩子,是过来人,一听说小雨怀孕了,充满了同情,嘴里说道:”

这事情不比别的事,咱得帮她,做女人不容易,那集体户怎么能是坐月子的地方“小兰说:”

这事你还得帮忙瞒着,小雨毕竟是未嫁的大姑娘,如果传出去对她不好。“大嫂说:”

恐怕瞒不住吧,我都听生产队有风言风语说小雨怀孕了,好像是陆飞的种。“说完之后,大嫂还感慨了一下,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这么不自重,搞对象就搞对象呗,非得要搞出孩子来,多麻烦小兰回过头来看了大嫂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想,这事情传得可够快了,小雨的麻烦保不准还在后面。

安顿好小雨后,小兰马不停蹄,赶紧带着小雨偷偷去找十里以外的一位老中医。老中医听说要打胎,原本不敢接诊,但听小兰解释说小雨是她的亲妹妹,已经订婚了,结果未婚先孕,现在男方家又退婚约,无奈之下才来打胎。老中医这才为小雨把了把脉,又听了听小雨的胎音,然后眉头紧锁,给小雨开了一副方子。无外乎是归尾、红花、丹皮之类,配以白醋糊为丸,说是只要按时服用,定能将肚子里的胎儿打净。小兰给老中医扔了一些钱,带着小雨千恩万谢的走了。

回到家里以后,小雨将那些草药按时吃下去,果然三天之后肚子有了反应,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说不清什么感觉,又疼又胀,就如同有千万只手在腹腔里生拉硬拽,把小雨疼得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掉。小兰和大嫂知道差不多了,一刻不敢怠慢地照顾在身边。后来小雨终于有东西排了出来,一看却是血肉模糊的一个肉球,似乎都有了人形。小雨没敢再仔细看,知道自己这是在作孽,心里不由得更加憎恨陆飞,要不是他,自己怎会经历如此的身心折磨。

大嫂和小兰见孩子终于顺利打了下来,也替小雨高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在炕上,怕小雨着凉,大嫂还不忘又往灶坑里添了一些柴禾,烧了一把火。

小雨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心里是暖乎乎的,心想自己虽然遭遇了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遇上了这些好心的乡亲,若没有他们,自己就是死在这里也说不定。小雨在心暗暗发誓,若自己有机会返回城里,将来发达了,一定要报答大嫂和小兰的恩情才是。

第六章 苦果 第五节

再说陆飞,在家猫了一段时间后,看看没有什么动静,感觉聂小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估计那孩子也打得差不多了,就悄悄地潜回了村子里。陆飞打算办完最后一道手续后,干脆一走了之,于是他悄悄地打听了小雨现在的状况,得知她正在单家休养,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这一日,陆飞正在宿舍收拾东西,打算收拾完了就走,忽然宿舍的门被打开了,聂小雨像个幽灵一般站在了门前:“陆飞,你这个混蛋”

聂小雨大喝一声,陆飞被吓了一个激灵。“你还有脸回来,我今天不跟你同归于尽才怪”

说完之后,聂小雨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冲着陆飞劈头盖脸地扑打下去,陆飞躲闪不及,脸上早被留下了几道或深或浅的血印子。

陆飞一边躲拒,一边说:“小雨,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存心的,我有自己的理由”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个禽兽、胆小鬼”

聂小雨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厮打着陆飞,毕竟她刚刚流完产,身体虚弱得很,扑打了一阵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

陆飞自知理亏,看到聂小雨伤心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转动着小眼珠,试图再次开脱自己:“小雨,我这几天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还有最后几道手续要办,要不我早就回来陪你了。”

看聂小雨不为所动,陆飞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知青能有回城的机会不容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所以我怎能不珍惜”

聂小雨不听回城的事情还好些,一听气更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子冲着陆飞喊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办个屁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你还是个人吗好,你不管我,也别怪我不客气,我这就到村上去,告你强奸,让他们不给你开证明,我看你还回个屁城。”

说完,聂小雨转身就往外走。

陆飞一看聂小雨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他了解聂小雨的个性,如果她的脾气上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想到这里陆飞不敢怠慢,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住聂小雨的衣角,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嘴里央求道:“不要啊小雨,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可以去告发我,你要知道,能有一次回城的机会多不容易,你就让我先回去吧,回去之后我再想办法把你也弄出去好不好”

为了使聂小雨受到感染,陆飞居然声泪俱下,挺大一个男人真的掉起了眼泪。

聂小雨站在那里心如刀绞,说句心里话,她怎不知那农村的生活有多苦,谁又不渴望早一天回到城里。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告到村上去,那么陆飞的一辈子可能就毁了。聂小雨不是那种把事情做绝的人,但不这么做,她内心的怨恨又无处排解,此刻她恨不得将陆飞千刀万剐。想到这里,聂小雨转回身来,冲着陆飞左右开弓“啪啪、啪啪”一连扇了几记清脆的耳光。陆飞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心想你就扇吧,只要你不告到村上去,怎么都行。聂小雨打累了,靠着墙根蹲了下来,呜呜地哭个不停。陆飞靠上前去,将小雨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脸颊处,小心翼翼地说:“小雨,我知道你不忍心告我,你心肠那么好,不会眼看着我就这样窝在这里的,如果你觉得没打够,那么你再打几下出出气吧”

聂小雨将手抽出来,冲着陆飞大喊道:“你给我滚开,不要碰我”

陆飞被聂小雨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傻愣愣地瞅着她不知所措。

聂小雨看到陆飞那一副无赖的样子,越看越气,心想怎么就会被他占了便宜,想想自己真是命苦。聂小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对陆飞说道:“我可警告你,我怀孕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可能都知道了,即便我不去告你,村党支部也不见得会同意你回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聂下雨捂着嘴,哭着跑开了。陆飞一个人站在那里,眨巴着小眼睛,呆若木鸡。

接下来似乎消停了几天,之后又不消停了。

这一日,生产队忽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直接找到了单志刚,开门见山地说:“你就叫单志刚啊我们是调查组的成员,有人告你强奸未婚女知识青年,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单志刚对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不明就里,又不能详细问,只能简单嘱咐了旁边社员几句,让他们给小兰捎个信,然后自己拿起外套跟人走了。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陆飞去村上办手续的时候,真被卡了。村上早就知道陆飞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偶尔还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还听说最近跟女知青谈恋爱,居然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那时候的人很讲原则的,所以村上犹疑着鉴定材料怎么写,那章是不是该给他盖。后来陆飞给逼急了,索性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说聂小雨怀孕不关他的事情,都是单志刚造成的,还说单志刚为了弥补罪过,还特意将聂小雨接到家里去住,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现在她还住在单家呢。

村上听了陆飞反映的这一情况很重视,知道如果这是真实的情况可不得了,身为生产队长未婚女知青,还致使她怀了孕,这足以判死刑的。于是,就把这一情况如实反映给了上头,结果就发生了单志刚被带走审查的一幕。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怜单志刚虽然刚直不阿,却被人栽赃陷害,在原本就坎坷的人生里,又要承受如此奇耻大辱。

第六章 苦果 第六节

这单志刚被带走后,关在了一个专门审讯犯人的黑屋子里,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直接问话,这里面除了革委会的几个人外,还有几个公安局的人在内。

“是你强奸了知青聂小雨吗”

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问道。

“我没有”

单志刚的话音还没落,啪地一个大嘴巴就落到了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没有她怎么会怀孕”

单志刚没想到对方会动粗,强压着怒火说:“那不关我的事情”

“不关你的事情你把她弄家里干嘛”

“那是我媳妇弄的,看她住在集体户可怜,说是怕怀孕落下病”

“少他扯淡,谁媳妇会把自己丈夫的女人弄到家里来,肯定是你逼迫你媳妇这么干的”

“我没有”

单志刚再次大声辩解着。

“啪”

又一个嘴巴在单志刚的脸颊上开了花,这嘴巴打得很是响亮清脆,那鲜血瞬间就从单志刚的嘴角处流了出来。

单志刚一看自己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实在受不了这个窝囊气,那一身的血性就爆发出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打你怎么了,他最恨你这种手中握着点小权力,欺负女知青的禽兽,给我狠狠地揍。”

瞬间,那拳头像雨点一般朝单志刚的身上落去。

先不说单志刚在这边受尽了皮肉之苦,再说乡亲们看到单志刚被带走后,赶紧跑去将消息告诉给了小兰。小兰听了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尤其听乡亲们说单志刚是因为强奸小雨导致她怀孕才被抓走的,小兰的心里更是狐疑得很,暗自琢磨着:“小雨不是说怀的是陆飞的种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志刚的了,难道他俩真的有什么关系”

尤其此刻在乡亲们中间,也有了各式各样的传言,那反对单志刚的,恨不得借这个时机把他整下台去,于是就说那孩子肯定就是单志刚的,要不单家怎么会那样好心,把小雨接到家里去。而那些了解单志刚的人都说不可能,单志刚不是那种人,肯定是他们搞错了。俗话说,人言可畏,一时间舆论的矛头纷纷指向了单志刚,村民们说啥的都有。这时,小兰的心里也没了底。人在那着急的当口儿,难免会往那狭窄的地方想,她决定要亲自找到聂小雨问个究竟。

这边村子里已经是议论纷纷,聂小雨却浑然不知,依旧独自一人躺在大嫂东屋的炕上闭目养神。小兰推门走了进来,在小雨不远处的炕沿边坐下,拿眼看着小雨,表情凝重。小雨看到小兰进来,招呼道:“嫂子快往炕里坐,那炕边上凉。”

小兰没有动,而是十分认真地问了小雨一句话:“小雨,嫂子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跟嫂子说实话。”

小雨对小兰突然问她这事感到很惊讶,犹豫了一下对小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是陆飞的么,怎么啦”

“可外面都传遍了说是我家志刚的,而且志刚已经因为这件事被抓走了”

说完之后,小兰的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

聂小雨听了之后,从炕上跳了起来,“这不是在冤枉人吗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说完之后,穿好衣服就要跳下炕。却被小兰一把拦住:“你先等等,现在你都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你找谁去等咱们仔细商量好了再去也不迟。”

小雨一听小兰说得也有道理,忙收住了脚,虽然她被小兰拦下了,但是内心的焦急却溢于言表,恨不得立即将单志刚解救出来。

小雨问道:“是谁说我怀的是志刚哥的孩子又是谁把他抓去的”

小兰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眼泪却一双一对地往下掉。聂小雨心里非常难受,回想起单志刚带给她的那些照顾,以及小兰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愧疚,心想若不把这件事情弄明白,那么自己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这边小兰虽然确信自己的丈夫背了黑锅,但是她也知道聂小雨一直暗恋他,她也不能确定聂小雨究竟与自己的丈夫发展到什么程度。如果真如人们传言的那样,哪怕聂小雨与单志刚只睡过一次觉,那么这件事情也注定说不清楚了。想到这里,小兰越发为志刚的安危担心起来。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聂小雨道:“小雨,你给嫂子交一个实底,你和志刚到底处到什么程度你放心,即便是有啥事,嫂子也不怪你,现在能把志刚救出来更要紧。”

小雨惊讶地说:“嫂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我和志刚哥真的没啥事啊。”

小兰紧紧地盯住聂小雨的眼睛,看她是不是撒谎的样子。而后,为了确认聂小雨说的是真话,再次强调了一下:“我是说,你和你大哥到底睡过没有,哪怕睡一次也算,你想如果真的睡过,可能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小雨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哎呀,嫂子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跟志刚哥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况且志刚哥也不是那种人。”

“真的没有”

小兰将信将疑地问。

“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否则天打雷轰”

说完小雨果真将那右手举起来,做发誓状。

“没有就好,这事情就好办了”

小兰喃喃自语道:“这样志刚就有救了。”

“不过”

聂小雨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曾经抱过我一下,但那也是我主动的,志刚哥没有办法才抱了我一下。不过你放心嫂子,我们只抱了一下,都不超过5秒钟,别的就没有什么了,而且这真是我自己愿意的,和志刚哥没有关系。”

说完之后,聂小雨自己羞愧地低下了头。

小兰 “哦”

的一声,没想到还会有这个小插曲,虽然她对聂小雨与单志刚拥抱的事情感到很不舒服,但想想这件事情与聂小雨怀孕的事情并没有因果关系,应该不会对单志刚造成什么影响。便对聂小雨说:“算了,拥抱这件事你就不要对任何人说了,如果志刚果真没有对你做些什么,量他们也不能把志刚怎么样,我了解志刚的脾气,没做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我希望你有机会一定要向调查组的人说明情况,不要让志刚背这个黑锅才好。”

聂小雨说:“你就放心吧嫂子,你和志刚哥有恩于我,我就是再不是人,也不能做出这等昧良心的事情来,我一定想办法向调查组的人说明情况,把志刚哥救出来。”

小兰听了,“嗯”地一声,充满感激地对聂小雨点了点头。

第六章 苦果 第七节

其实单志刚被抓的事情,公社书记马贵是知道的,但是调查组对单志刚动粗的事情他却始料不及。当他得知单志刚挨了打之后,立即与调查组的人打招呼,要他们在事情真相弄清楚之前,不要对单志刚采取任何体罚措施。马贵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他一直欣赏单志刚的年轻有为。

调查组的人当然不敢怠慢,立即通过其它渠道继续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们先是找小兰问话,小兰哭着说这件事情与单志刚没有任何关系,孩子是陆飞的。调查组又走访了部分村民,村民们也都说单志刚受了冤枉,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至此,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调查组马上将反映上来的情况进行上报,上面很重视,因为事件牵扯到知青被强奸,必须调查清楚才行。而且当时也有规定,强奸女知青的行为一定要从重处理,在此之前某些地方已经有了类似的事情,那强奸者已经被枪毙了好几个。

调查组于是又找到了举报人陆飞,再次核实事件的真相。当调查组问及他和聂小雨的关系时,陆飞的神情很是慌张,支支吾吾的一会儿说他们没有关系,一会儿又说他正在和聂小雨谈恋爱。调查组的人看出陆飞一定在隐瞒着什么,于是把对付单志刚的手段拿出来,啪啪只是两个大嘴巴,就把陆飞打得开了口,他承认自己与聂小雨有过性行为。

现在,事情已经渐渐明朗,陆飞与聂小雨发生过性关系不容置疑,但陆飞是否强迫了聂小雨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即便陆飞与聂小雨有过两性关系,也不能证明那孩子就一定是陆飞的,如果聂小雨同样与别人发生了关系,那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别人的。于是,调查组又回过头来讯问单志刚,问他与聂小雨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与聂小雨发生过性行为单志刚一口咬定没有,调查组看到单志刚斩钉截铁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为了稳妥起见,又传唤了聂小雨,先是表明了组织上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让她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不要有什么顾忌。然后又策略地问她单志刚有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聂小雨听了,扑通一声跪倒,哭着说:“说怎么会呢,志刚哥是个好人,他一直拿我当亲妹妹看,在生产队给了我不少照顾,他们夫妻二人对我的大恩大德,恐怕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说这话的时候,聂小雨泪流满面,她央求调查组的同志赶紧将单志刚放了,不要冤枉了好人。调查组的人见聂小雨这样的态度,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通过这次调查,会揭露出单志刚的丑行,没想到最后居然还发现了他的优秀事迹。然后聂小雨又向调查组详细诉说了她怀孕的经过,说陆飞一直都在追求她,并且趁她不备强行与她发生了性关系,直至导致她怀孕,最后不得不打胎的全部过程。

调查组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上级,上级很重视,指示说如果单志刚真是被冤枉的,那么一定不要让诬告者逍遥法外,应该严肃处理才是。党委书记马贵得知单志刚是被冤枉的,心里很高兴,要求先把人放了再说,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愿意负这个责任。

单志刚被放回来那天,小兰迎上前去,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丈夫,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半天没有说话,那眼泪忍了半天没忍住,最终还是掉了下来。聂小雨也走上前,满是愧疚地对单志刚说:“对不起志刚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说到这里,聂小雨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单志刚看了看聂小雨真诚忏悔的样子,摆摆手说:“算了,都过去了,只要事情弄清楚了就好。”

聂小雨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强调说:“这些都是陆飞搞的鬼,我已经把情况向调查组说明了,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单志刚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下,当他得知陆飞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被调查组控制起来之后,内心里也作起了斗争。虽然他挺憎恨陆飞的,但老实说从内心里他并不想把陆飞怎样,总觉得陆飞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陆飞真的因这件事受到了处理,他也挺于心不忍的。于是对聂小雨说道:“算了,我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要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

小兰和单志刚的想法一样,她安慰聂小雨说:“嗯,志刚说得对,咱们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再怎么说陆飞也和咱们朝夕相处过,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聂小雨很为志刚夫妻的大度而感动,她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样善良的好人。

第六章 苦果 第八节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1976年,接连发生了几次重大的历史事件,先是一个伟人死去了,接下来与之相关的文化大革命也被迅速终结。从这一年开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不再被提倡,并且已经下乡的开始陆续返城。在这样的历史时期里,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习惯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人们,一时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定位,就好像经历了一场荒诞的怪梦,突然之间醒悟过来,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10年的浩劫究竟给人们带来了什么人们开始在反思。在广大的东北农村,那些受惯了思想禁锢的老百姓们,搞不懂这都是些什么名堂,有了文化大革命的经验和教训,他们依旧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不小心类似的政治运动还会卷土重来。但不管怎样,人们还是长出了一口气,起码不用再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不用再跳那乏味单调的“忠”字舞了。

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对陆飞和聂小雨的事件也产生了深刻影响,本来陆飞是要受到严肃处理的,但是当知青返城已经成为一种潮流时,他的事情突然就出现了转机。再加上陆飞的那个舅舅实在是神通广大,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疏通了各种关系,反倒没有人对他的事情深加追究了。那革委会的一班人也都各揣心事,想着各自的去向和退路,生怕弄不好站错了队,被当成四人帮的残余分子处理。陆飞在一定程度上也沾了这个光,当然,事情的最关键还在于单志刚和聂小雨没有对陆飞深加追究。在他们的人生观里,宽容和大度已经成为一种美德,他们没有把打击报复作为发泄不满的方式,而是采取了宽容的态度来对待整件事。所以,当陆飞的父母找到聂小雨的时候,两位老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要求聂小雨原谅陆飞,救救他们的儿子时,聂小雨最后妥协了,因为她想到了远在他乡的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忍心让两位老人也承受失去儿女的不幸。

所以,在陆飞舅舅的一手操纵下,在单志刚和聂小雨的默许下,最后事情是这样定性的:陆飞和聂小雨属于恋爱关系,聂小雨是在自愿的情况下与陆飞发生性行为的,聂小雨的怀孕是一个意外,此件事情与单志刚毫无关系。事情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化解掉了,而陆飞最终也在耽搁了半年后,如期返回了城里。陆飞返城后,没有对聂小雨说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对她再次表现任何爱慕。当然聂小雨也不需要他的感谢,她巴不得陆飞早一天在她的生命里消失掉,陆飞已经像一个魔鬼一样在她的世界里存在了太久,她太累了。

事情就这样戏剧化地结束了,就像一出闹剧一样草草地收场。在整个事件中,聂小雨是真正的受害者。陆飞返城后,她的回城日期却被无限期地搁置下来,没有人能真正对她负责,她除了要承受肉体的伤痛外,还要承受来自精神的双重折磨,人们都在议论她是一个不自爱的女人,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就像经历了死亡以后,她又获得了重生一样。通过这件事情,聂小雨已经真正地成熟起来了,从此以后她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能够正确地处理与单志刚的关系,而且也能安下心来参加各种劳动了,到后来,她居然成了一个种庄稼的行家里手,甚至那些在农村劳动了半辈子的农村妇女,干活都落不下她。

直到1978年,当所有的知青都返回城里后,聂小雨才最后一个踏上了回城的路。她返城的那一天,志刚、小兰还有村里的很多乡亲都来送她。聂小雨拎着简单的行李,回头望了望她生存了近十年的小村庄,心中感慨万千。与乡亲们挥手告别的瞬间,很多乡亲都落下了难舍的泪水,由始至终,她却始终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早已经明白,生活根本就不相信眼泪。是的,她的回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风光,没有被安置工作,没有掌声和鲜花,而是像一个流浪太久的弃儿一样,在经历了命运的千回百转之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若干年后,当聂小雨靠自己的努力真正走向成功后,回忆起这段伤心的往事时,她满是感慨地说:“我要感谢上苍,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段苦难的人生经历,才让我学会了坚强,它让一个孱弱的女孩子,最终变成了一个在人生的旅途上无往不胜的强者。”

至于单志刚,他和聂小雨的这段情感纠葛倒没有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什么,对他来说,这只是生命长河中的一个小插曲,他更关心的是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养活好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当然,作为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中国农民,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正是特殊的历史时期,才酿成了这样的人生悲剧。而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屈从于历史的潮流,可惜我们俗世中的很多人,对自我生命价值的反思,根本就上升不到这样一个理性的高度。

第七章(1-12)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一节

有一句顺口溜,单道那人生的态度,名为莫要恼莫要恼,莫要恼,烦恼之人容易老。

世间万事怎能全,可叹痴人愁不了。

任你富贵与王侯,年年处处理荒草。

放着快活不会享,何苦自己等烦恼。

莫要恼,莫要恼,明月阴晴尚难保。

双亲膝下俱承欢,一家大小都和好。

粗布衣,菜饭饱,这个快活哪里讨

富贵荣华眼前花,何苦自己讨烦恼。

大意就是人活一世,岂能尽如人意,保持一个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还是万般重要的,想来这话不无道理。

聂小雨走了,带走了一个女人曾经最瑰丽的人生梦想,尽管这个梦想最终以悲剧收场,但它毕竟改变不了什么,李家庄的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道水,那西北风照常刮着,人们依旧大棉袄、二棉裤,奔袭在辽阔的黑土地上,播撒下了一身汗水,也播散出了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单志刚经历了聂小雨的事件后,越发的成熟了。小兰曾不止一次地问他:“小雨长得那么漂亮,气质和容貌都比我强多了,你咋就不动心”

单志刚看着小兰,认真地回答:“小雨是很漂亮,可她年龄和我相差好几岁,我怎么忍心对她有非分之想再说了,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只有你一个。”

说到这里,单志刚揽过小兰的肩膀,一副深情的样子。小兰羞涩地低下了头,心想自己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男人过日子,他终于没有辜负了自己的一番情意。

其实,在这个家中,小兰还真是付出了很多。不消说每天要参加生产队的正常劳动,而且还得照顾好一家老小的起居饮食,若那一帮儿女都是自己生养的还好,偏偏二嫂的两个孩子也由他带着。小兰生来就不是一个花花肠子的女人,一样的孩子不会两种方式对待,大龙二龙虽不是她的亲骨肉,但却比那亲生的还要上心。乡亲们看在眼里,都将那大拇指竖得高高的,哪一个不夸赞小兰的贤惠,都说单家好福气,摊上了这么一个贤孝的儿媳。也许正因为这样,单志刚和小兰的感情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任凭聂小雨对单志刚万般痴情,可就是插不进一根针去。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眼见着那日子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单志刚在生产队的地位也愈加牢固,乡亲们敬重他这个队长刚直不阿、说一不二,都把他当作首领一样看待,凡事也少不了要他出头露面。这时,志刚也如愿以偿地入了党,公社书记马贵有意提拔他,无意中给了他很多关照,志刚此刻走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那时候东北农村有一个习俗,就是日子过得较好的农户,逢年过节的都要杀猪以示庆贺。而杀了猪之后,少不了要请周围的亲友吃上一顿,而在所有的被请者之中,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生产队长,因为请队长去吃猪肉,一来显得自己有面子,二来也为将来能得到队长的一些关照,这在当时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单志刚虽然不是一个贪吃的人,但是每每乡亲们的盛情邀请,他也不好太过拒绝,因为他知道偶尔去参加一下,也会融洽与村民之间的关系。

不过有些人家的猪肉志刚还是不想去吃的,那王二迷糊就是一例,他家的日子过得本来就困难,忒多年都没有杀过一头猪,今年好不容易喂养了一头,一狠心杀了,没想到却还是一头豆猪。当王二迷糊兴冲冲地来找单志刚吃肉时,单志刚着实挠头,他是真的不想去,一来觉得那豆猪肉难以下咽,二来认为王二迷糊家的日子实在过得困难,不忍心吃他那一口。王二迷糊看志刚犹犹豫豫的样子,都要哭了,拽着志刚的胳膊就不撒手,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想法很是简单,如果这顿猪肉他请不到志刚,那他就会被屯邻们看不起,说到底这是一个面子问题啊

单志刚看到王二迷糊焦急的样子,知道他是诚心诚意要请自己的,如果不去反倒伤了和气。再三推辞不过,也就答应了下来。那王二迷糊兴高采烈地在前面走着,单志刚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样子颇为滑稽。尤其那王二迷糊,在农村属于窝里窝囊的角色,你看他穿着那一身仿佛捡来的衣裤,一步一踉跄的样子,就像得了脑血栓后遗症,难怪人们都管他叫王二迷糊,这人要是窝囊起来,从头到脚看着都不舒服。想当初李福跟他媳妇翠花的事情尽人皆知,他也心甘情愿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起了活王八。据说有那么两次,他将李福和翠花都堵在了自家的炕上,眼见着两个人在那一上一下地操捣都没有说啥,装作没看见转身走了。所以啊,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像王二迷糊这样的男人一辈子活在世上究竟是图个啥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咋想的。

志刚随着王二迷糊进了的院门,只听他冲着里面高声喊了一句:“翠花,来客人了,快放桌子吧”

志刚被王二迷糊高亢的嗓门弄得一激灵,心想这一嗓子喊得还像个男人。

翠花听到喊声以后,扎着围裙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见面就说:“呦,志刚来了啊,快快屋里坐吧,屋子热乎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上下打量了志刚个够,那眉眼之间尽显出一种风流神情。

志刚也没有和她对视,简单招呼了一声,径直走进了屋里。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二节

一般有头有脸的人,进屋都要被让上炕的,而上炕一般都要坐炕头的,因为炕头热乎,这能够显示出主人的热情。志刚进屋后,发现早有两桌酒席摆了上来,地上一桌,炕上一桌,与王二迷糊平时关系不错的一些亲友也被请了来。志刚本想坐在地桌随便吃上一口算了,却被王二迷糊夫妇两个死活往炕上拽。

尤其翠花,也不管志刚愿意不愿意,将他推坐在炕沿上之后,猫下腰就将他的鞋子往下脱,志刚一低头看见翠花正撅着那滚圆的屁股猫在那里,脸腾地就红了,感觉到翠花的一双手在他的脚上忙活着,赶紧左右躲闪,却被她抓了个正着,一使劲就给扒了下来。然后翠花也不避嫌,抬着志刚的双腿就将他抬到了炕上。志刚心想这叫什么事呀,虽说东北人待人热情诚恳,但这也太热情大劲了吧。

这边志刚脸羞臊得像张大红纸,那边翠花却没事人一样地说道:“来咱家你还不坐炕头,好像嫂子怠慢了你一样,兄弟你今天来了就不要客气,多喝一点酒,如果二迷糊陪不了你,一会儿嫂子陪你。”

这边早有王二迷糊烫了60度的烧酒端了上来,翠花一边给志刚倒酒一边说:“这以后啊,还少不了你的关照,嫂子知道你以后必定有大出息。”

志刚赶紧谦逊地说:“嫂子你过奖了,我也是一个普通社员而已,能出息到哪儿去”

翠花拿眼又瞅了志刚一眼:“话可不能这样说,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你志刚行,你要是出息不了,别人窝在这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息了。”

翠花一边这样说着,还一边左右看了看,仿佛在征求大家的意见。旁边邻座的人也都随声附和着,都夸赞志刚年轻有为。

老实说,志刚对这样的奉承话十分反感,尤其出自这个风流的女人口中,他一联想到翠花与李福的勾当,就打心眼里往外感到恶心,这个女人都年近40了,却风流依旧,见到那俊雅的男人,都恨不得吞到肚子里去。想当初自己的二哥就是因为李福而死,这种怨恨难免会殃及到这个女人的头上,所以志刚瞅她什么都不顺眼。

偏在这时,大龙居然也被翠花带到屋子里来,坐到地桌上像模像样地吃起了饭。大龙这孩子生来嘴馋,无论谁家杀猪,每当他一听到猪叫声,就会坐到人家大门口等着,因为他知道村民们一定会请志刚去吃猪肉,到时候少不了也会把他叫到屋子里。志刚早就发现这孩子有这个坏毛病,曾经背后责骂过他两次,但他就是没有记性。这次志刚是真的生气了,要是别人家的猪肉吃了也就吃了,偏偏是王二迷糊家的猪肉,而且还是豆猪肉。志刚狠狠地瞪了大龙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大龙却装作没看见,耐不住嘴馋,夹起一块瘦肉就往嘴里送。志刚怕那豆猪肉吃下去会对孩子的健康有影响,大喝了一声:“别吃了,快回家去,再嘴馋看我不揍你”

就这一句话,吓得大龙赶紧撂下筷子,站在一边哇地一声哭出来。翠花听到哭声,赶紧跑进屋里,看到志刚吹鼻子瞪眼的样子,埋怨道:“小孩子吃点猪肉能怎的,也犯不着你这样,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志刚也没搭理翠花,还是对大龙嚷道:“我让你回家呢,你听见没有,还不快走,信不信我揍你”

说完,志刚就摆出了下地穿鞋的姿势,大龙虽然淘气,但对志刚还是惧怕的,尤其爹妈没了以后,老叔就是他的亲爹一样。所以当志刚说要下地揍他时,他吓得撒腿就跑,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满屋子的人都有些尴尬,尤其翠花两口子更是如此,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志刚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赶紧重新坐下来,解释道:“这孩子嘴太馋了,谁家杀猪都要去吃猪肉,我早就想教训他了,要是让他养成这个坏毛病可不得了。”

说完之后,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志刚主动举起酒杯,对着满屋子的人说:“来各位,我敬大家一杯,咱们喝酒吧”

说完,带头一饮而尽。

由于心情不是很好,再加上酒桌上有几个人实在能喝,几杯酒下肚,志刚竟有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你别看这王二迷糊平时窝窝囊囊干别的不行,喝酒却有一套,即便没有菜,他也能就着大葱喝两盅,志刚的酒量根本就没法和他比,所以喝到后来也不知道抗热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燃烧了起来,那汗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志刚赶紧推托自己的酒量不行,不能再喝了。这时,翠花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兄弟,来,嫂子敬你一杯,好歹你都要把这杯酒喝了。”

志刚连连摆手说:“嫂子,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

那翠花劝酒倒是有一套:“怎么的兄弟,看不起嫂子咋的你别看嫂子没啥能耐,但这酒可不是谁人都敬的,你要是觉得嫂子不配敬你酒,你可以不喝,反正我是先干为敬了。”

说完也不待志刚回答,一仰脖将那整杯酒都干了进去。志刚是个实诚人,那禁得住这样的劝,万般无奈之下,也勉强将那酒喝了进去。这一喝不打紧,只觉得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后来将身子一歪,躺在炕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三节

志刚醒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四周漆黑一片,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噜声,以为是在自己家里,父亲单宝老汉睡觉就经常打呼噜,也没太在意。志刚翻了个身,觉得头痛得很,心想这王二迷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烧酒,肯定是便宜货,要不咋能这么上头呢。迷迷糊糊中正要继续睡去,忽然觉得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摸摸索索地在他的胸膛处停了下来,志刚以为是小兰,也没多想,继续睡着。后来这只手没有停下的意思,在胸膛处摸索了一会儿之后,又试探性地往志刚的腰下摸去了。志刚此刻正和衣而卧,那只手到了志刚的裆间之后,也不含糊,居然轻车熟路地绕过裤带,直接伸到里面去,然后握住志刚的东西一阵套弄。本来志刚正在半睡半醒之间,被她这么一弄,那酒也就醒了一半。俗话说“酒是色媒人”男人在喝完酒之后总是很亢奋,志刚也是如此,他正当年轻力壮的年龄,加之那只手也着实会弄,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该重的时候重,该轻的时候轻。志刚心里还纳闷,小兰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功夫,自结婚以来还从未被她弄得这么舒服过。这样想着,那腰间的话儿也不争气,腾地一下就立了起来,硬梆梆地好像一根丈八蛇矛,恨不得立马找到一个洞口大张旗鼓地冲锋陷阵一番。

那女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将整个身子靠过来,那身体温软丰满,就像一团火一样,将单志刚的整个欲望点燃。志刚也不客气,一翻身将那女人压在了身下,然后把手攀在了女人的乳房上,开始揉搓起来。左三圈右三圈之后,不知怎么的,单志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首先是女人乳房的手感不对,她的乳房分明比小兰的大很多,而且松软的很,有下垂的趋势。而且,这女人的哼唧声也照小兰的媚贱了许多,小兰的呻吟是羞涩的,这个女人的却是淫荡的。再有,这个女人的气味也与小兰的不一样,小兰的身体是沁人心脾的香,这女人的却是一种脂粉和厨房的油烟混合的气味。志刚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从那女人身上翻下来,睁大了眼睛四下观看,隐约发现屋子里的布局真的和家里不一样。在惊吓之中,志刚的酒劲全过了,整个人清醒过来。回忆起到白天醉酒的情形,知道这可能是在王二迷糊家里,那个女人就应该是翠花了。正在想着,那女人居然主动伸出手来拽他,而且拽得很用力。显然,女人很期望能和志刚发生点什么,志刚岂是那种轻薄孟浪之徒,使劲往外挣着,怎奈那女人扯住志刚的衣角就是不撒开,志刚有些急了,压低嗓门怒喝一声:“你给我放手”

那女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有些不情愿地撒开了手,志刚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下了地。此刻,正在炕稍呼呼大睡的另外一个男人也受到了志刚的惊吓,他原本正睡得跟死猪一样,听到志刚的低喝声之后,呼噜也不打了,吧唧了两下嘴巴,抬起了半截身子,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又翻身昏昏睡去。

志刚是怀着一种屈辱的心情离开王二迷糊的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荒谬的事情,自己原本坚守了多年的做人准则,在这一刻却被破坏殆尽。志刚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联想到刚刚和翠花的一幕志刚觉得既恶心又羞愧,心里不住地念叨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志刚有点恨小兰,恨她明知道他喝多了,为什么不将他找回家去。

此时已近深夜,志刚三步并两步地走回了家里,家里早已熄了灯。志刚摸进去,没有急于脱衣服,而是坐在炕沿边,点起了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小兰醒了,当然也可能是一直没睡,她温柔地问道:“你回来了,怎么不上炕睡觉,这么晚了还抽烟”

志刚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在王二迷糊家喝多了酒吧,怎么不把我搀回来。”

小兰说:“知道,我去了,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本想搀你回来,翠花却说再让你多睡一会儿,醉着的时候叫醒你会很难受的,我觉得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叫你。”

志刚听了,忽然觉得很恼火。他恨透了这个叫翠花的女人,他想老天啊,怎么就不让这种水性杨花的狐狸精变成一团血水化掉算了。

看到志刚半天没说话,小兰很纳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志刚见小兰这样问他,支吾着说:“没有,只是今天大龙这孩子又去二迷糊家吃猪肉了,我把他骂了,他也太不听话了,要是吃了好猪肉也罢,那豆猪肉吃了也不怕身体里长虫子,看哪天我不饱饱揍他一顿才怪,说他多少次都没有记性。”

小兰说:“嗯,这事情我知道,大龙哭着跑回来,我问他了。既然你已经骂了他,就不要再打他了,二哥二嫂如今都不在了,孩子怪可怜的,咱们不能下那个手。”

志刚说:“不要再提他了,提他我就有气,反正不听话就要管教,惯坏了反倒是害了他。”

志刚一边说着,一边将鞋脱了,当他脱衣服的时候,仿佛闻到了翠花身上的气味,一阵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他赶紧将那衣服扔在了一边,钻进被窝后,他没有碰小兰,而是瞪大了眼睛想事情。他想如果老天能给他重新活过一次的机会,那他绝对不会去王二迷糊家吃猪肉,如今这一件难堪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从生命中抹掉了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四节

有了这一次之后,志刚是处处对翠花陪着小心,生怕弄不好她又干出怎样的荒唐事情来。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志刚也尽量避免与她正面接触,不给她发骚献媚的机会。

再说这翠花,刚开始时还真摸不准志刚是怎样的态度,那晚志刚醉酒后,她有意将他留在了家里。等王二迷糊像死猪一样睡去后,她就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原本她是睡在离志刚稍远的炕梢,但是眼望着志刚在炕头呼呼睡得正香,那英俊的面孔、健美的身躯就在眼前,她的心头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弄得她痒痒的。她正当如狼似虎的年龄,自从李福死后,已经好久没有过一次有质量的性生活了,那王二迷糊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软不拉唧的丝毫也不提气。翠花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也希望被英俊健壮的男人压在身下,她渴望那种水乳交融的激情时刻。这样想着,心中的欲火就越发难耐,忍不住向志刚的身边靠去。

离志刚的身体越来越近了,翠花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志刚的呼吸和心跳,这个健壮的男人就在身边,她拿眼仔细地瞧他,真是越瞧越上眼,越瞧越爱看。她开始在脑海里想象和他一起云雨的样子,竟有一种情不能自禁的感觉。尽管翠花骨子里有淫荡的成分,但毕竟她还是有理智的,是否对志刚采取行动,她也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最终还是禁不住情欲的诱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探着碰了碰志刚,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大着胆子在他的胸膛处摸索起来。志刚在迷迷糊糊中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摸他,但以为是在自己家里,也就没有太在意。这无形中给了翠花一种鼓励,她以为志刚默许了她的行为,所以更加放浪起来,干脆将那手移到志刚的裆间去。当她一把攥住那象征着生机与活力的肉根时,立即就感觉到了男人之间的不同,志刚的肉根够大、够硬、够挺,在她的直接套弄下,几个回合就一柱擎天,仿佛要冲破牢笼破土而出的样子。翠花惊喜难耐,心想这样一个滚烫的家伙,如果放到自己温暖湿滑的所在,将是怎样的一种饱满。正憧憬着,志刚居然翻过身来,一把将她压在身下,那一双手也攀上了她的胸前,在那上面左右揉搓起来翠花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干柴,情欲的烈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在志刚的抚摸下忍不住呻吟起来,那身下也早已是春潮泛滥。正当她渴望着最关键的一刻到来时,却没想到志刚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从她的身上弹跳起来,纵身跃到地下,穿起鞋就要走。此刻,就如同大冷的天正烤着通红的火炭,刚有个热乎劲,没想到头上又被泼了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翠花怎能轻易这样让志刚走掉,也顾不得廉耻了,拽着志刚的衣角就不撒手,那种对性爱的渴求都在这用力的一拽里。没想到志刚此刻早已醒了酒,丝毫也不给她面子,拉下脸来厉声喝斥她松手。无奈之下,翠花只得松开手来,任凭志刚扬长而去,翠花的情绪也在那一刻低落到了极点。

志刚走后,翠花是感到既羞臊又无奈,没想到眼看到嘴的美食却又让它飞了。她想睡又睡不着,看了看躺在炕梢熟睡的二迷糊,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实在让她提不起一点兴趣来,忍不住一声长叹,再次仰躺在炕上,脑海中回忆起刚才的一幕,辗转难眠。翠花在想,为什么志刚会在最后关头起身走了,难道他是良心发现了可如果他要是没有意的话,又怎会趴到她的身上来,还抚摸了她的乳房如此看来,他也是对自己动心了的。

这样想着,翠花又有了一点心理安慰。她琢磨着,不管怎样,今后一定创造机会,争取将志刚勾引到手,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这辈子跟了他,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五节

俗话说这人就怕被人暗地里惦记着。翠花自从对单志刚有意后,处处留心与他接触的机会,煞费心机地盘算着怎样能将他勾上手。有时候,翠花背地里看到单志刚英俊潇洒的俊朗模样,真是爱死了个人,恨不能一口将他吞到肚子里去。虽然单志刚对翠花早有防备,但同在一个生产队干活,就如同在一个槽子里吃饭,哪有舌头碰不着牙的时候。

这一日,单志刚去生产队的场院转了一圈,听说生产队的苞米篓子塌了,他想看看那掉下来的苞米都上篓子没有。等他走近时,正有一群妇女嘻嘻哈哈地边干活边说话,这其中就有翠花一个。单志刚佯装不见,背着手在那视察了一圈,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叫凤兰的女人叫住,直接说道:“我说志刚,你弄我们一群老娘们在这上篓子,那苞米这么沉,装筐都拎不动,怎么不派两个男子汉来,再说男女搭配干活也不累啊。”

这志刚论起来应该管凤兰叫嫂子,农村时兴嫂子和小叔子闹几句笑话,所以志刚也没在意,颇有耐心地解释说:“那男子汉都刨粪去了,实在抽不出人,再说就这点活儿,你们几个忙活一阵也就完了。”

说话间志刚抬眼望去,果然发现那拎筐的女人很吃力,不但要将那满筐的苞米抬起来走十几步,而且还要举过头顶递给篓子上接应的一个人。志刚动了恻隐之心,他挽了挽袖子,想要亲自上阵,帮几个妇女拎拎筐。

几个女人看志刚也加入进来,劲头马上就来了,叽叽喳喳的像一群觅食的麻雀,一边干活一边和志刚打趣。这一个说:“志刚啊,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队长,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们女人呢,以后再指派活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们派些轻巧的啊”

那一个说:“就是啊,如果你给我们派些轻巧的活,这里面有这么多嫂子随便你挑,你要是相中了哪一个跟你都行。”

说完之后,大伙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志刚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东北娘们的火辣,很无奈地笑笑,拿她们丝毫也没有办法。所有人和他开玩笑他都不介意,唯独翠花和他开玩笑让他心里不舒服,谁知这翠花还不知深浅,看别人和他嬉笑得很融洽,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哎呦,你们这群疯娘们儿别自作多情了,恐怕就是你主动送上门,人家还未必看上眼呢”

说完之后,翠花故意拿眼瞟了志刚一眼,那神情里充满了失落和记恨。志刚听出翠花的话里有音,知道她暗指那天晚上的事情,原本不错的心情忽然不好起来,再加上这翠花是有意和他套近乎,在装苞米的时候,不住地将自己肥腴的身子往志刚的身上碰,志刚一闻到那厨房的油烟味和廉价的脂粉味就感到恶心起来,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所以在装了几筐之后,志刚扔下土篮子,转身走了。身后一群女人不明就里,吵嚷着说:“别走啊,这才帮装了几筐啊,怎么这么不贴近群众呢,好歹陪嫂子们再多装几筐再走啊”

“就是啊,嫂子们和你的嗑还没唠够呢”

老实说,单志刚对翠花的行为很是恼火,虽然他认定了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他也不得不为那天晚上自己的行为懊悔,虽然摆明了那天晚上是翠花勾引他,但如果他没有喝那么多酒,致使他在马虎大意中爬上翠花的身子,还摸了她的奶子,那么他内心对自己的谴责还会少些。单志刚已经隐约预感到这个女人以后还会阴魂不散地纠缠他,他必须采取得力的措施打消她的淫邪念头。

果然不出单志刚所料,这天傍晚时分,单志刚正准备回家吃饭,刚走到生产队的门口,就被翠花堵在了门内,两个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僵持了半天。翠花斜倚在门槛上,拿眼风流地瞅着单志刚,突然冒出了一句:“那天啥意思”

志刚被问得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于是故作糊涂地问:“什么啥意思”

翠花看志刚在装糊涂,充满蔑视地说道:“怎么,摸完人家的奶子不认账了”

志刚被她问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不能直接和她理论,索性拉下脸来,低声喝斥道:“让开”

翠花见志刚对她的态度十分恶劣,失望之余毫无惧色地说道:“你信不信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

志刚听了又是一愣,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个女人在吓唬他呢,不能被她唬住才是,于是嘴里说道:“随你,你愿意说就说吧”

说完恼怒地将翠花推开,从她的身侧挤了出去。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六节

翠花见志刚根本就不吃她这套,心里面颇有些恨意,看着志刚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老娘可不是谁都能惹的。”

想到这里,也扭着屁股走了。

此刻的志刚不知道已经惹祸上身,回到家里还琢磨着这翠花也太胆大了,居然把他堵在生产队的大门口问话,这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以后还是少招惹她的好,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事情来。

时间过了半个月有余,这一天志刚和王会计一起在生产队拢帐,期间王会计有事出去了一下,志刚就一个人在生产队的火炉边烤火。这时翠花走了进来,外面好像下雪了,翠花抖落了一身雪花,呵了呵冻红的双手,也在火炉边坐了下来。志刚本来就反感她,看她正坐在自己对面,心想她怎么来了,真是越是讨厌的人,越是躲不开。

那生产队的火炉是用砖搭成的,直径有一米半左右。翠花就坐在志刚的对面,一边烤火,一边拿眼直勾勾地看他,眼神中分明充满了一种挑衅的神情。志刚本来就看翠花有气,她进来以后,志刚想转身出去了,但转念一想,屋子里还有打更的老王头在,谅她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于是,故意沉住气,坐在凳子上没有动。

翠花瞅志刚了半天,突然扑嗤一下笑了,嘴里说道:“大兄弟,嫂子怎么觉得你好像怕我似的呢”

志刚一下被他问怒了,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赅你不欠你的,我怕你做啥”

翠花听志刚这样一说,立即将脑袋一歪:“真的不怕”

志刚心想,这女人可真够无聊的了,也懒得搭理她,只是将那手中的炉钩子钩了钩炉中的火,只见那燃尽的木头上又窜起了几根小火苗,志刚往那火苗上使劲吐了一口吐沫,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翠花也不介意,微微笑了一下,看看炉子的火要熄灭了,然后就有了主意。她高声喊道:“老王头,你是怎么看炉子的,这炉子里都没有木头了,还不去再整点。”

老王头此刻正歪在生产队的大炕上抽旱烟,听到翠花的喊声过来一看,可不是,那炉子里的火都有了要灭的趋势,赶紧拿起旁边装木头的筐,去外面掏登柴火去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志刚和翠花两个人的时候,志刚紧张起来,他不知道翠花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赶紧站了起来,离翠花远远的。翠花见志刚紧张的样子,得意地哈哈笑起来,嘴里揶揄道:“你不是说不怕我么,那躲我那么远干嘛”

志刚阴着脸说:“谁怕你了,我身子暖了,不想再烤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翠花也不示弱,站起身来,径直奔志刚走去。志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边往后躲闪着,一边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翠花说:“我不干什么,我只想问明白你一件事,那天晚上你为什么都上到我的身上了,又下去了难道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志刚被问得汗都下来了,支支吾吾地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做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翠花继续逼问道:“你喝多了那好,你要是真不记得了,嫂子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你不但爬到了嫂子身上,还和嫂子做那事了呢”

翠花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偷瞅志刚,那眼神中含满了风骚神情。志刚说:“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和你做那事,你少诬陷我”

翠花说:“我诬陷你,难道你忘记了还在嫂子的奶子上好一顿摩挲呢,就像这样”

说罢真的拿起志刚的一只手,放在自己那硕大的咪咪上,隔着衣服左右揉弄了两下。志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时,迅速地撤了回来,嘴里低喝道:“你怎么这样不要脸,马上给我滚开”

那翠花却像发情了一样,依旧步步紧逼,嘴里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如果你喜欢嫂子,就跟嫂子说,嫂子随时都可以给你,你要嫂子怎样都行”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身子靠了过来。志刚真是又羞又恼,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不知廉耻的人,情急之下扬起右手,啪地一下就给了翠花一个嘴巴。

正在这时,恰好生产队的房门被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那个人见到眼前的一幕,愣在了那里。当翠花意识到志刚打了他,而且这一幕已经被人看到后,立即放声大哭起来:“哎呀,你居然敢打我,你调戏了我居然还敢打我,我可不活了”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起泼来。志刚没有料到翠花会来这么一手,僵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生产队的王会计,他办完事情回来后,推开生产队的房门,看到翠花和志刚身子贴得很近,志刚突然就甩了翠花一个嘴巴,然后翠花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立即明白两个人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翠花的哭声越来越大,生产队里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大家问事情的原委,结果谁也说不清楚。这边翠花说志刚调戏了她,她不从,志刚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志刚在一旁解释说,我没有调戏她,是她自己不要脸,三番五次地勾引我。翠花说:“我勾引了你你敢说你没有摸我的奶子吗你算什么男人,做了的事情还不敢承认”

志刚又气又恼,脸涨得红红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一刻,他杀翠花的心都有。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七节

虽然人们不相信志刚会调戏翠花,但眼前的情景又不能不让人怀疑,尤其翠花说志刚摸她奶子时候,志刚的表情十分尴尬,让人们猜不透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当人们议论纷纷时,人群被分开了,从外面挤进来一个人。这人走到翠花跟前,不由分说,照着翠花劈头盖脸地就打了起来。翠花没有防备,早被抓乱了头发,挠破了脸皮。这人下手挺狠,似乎将全部的怨恨都集中在了这一抓一挠里。翠花经过这突发的事情,也不哭了,也不闹了,赶紧支起自己的胳膊进行招架。当翠花终于睁大了眼睛,看清来人是小兰时,她知道事情不好了,因为她从小兰的目光里看出了仇恨,这种仇恨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抢夺她丈夫的仇恨,这样的仇恨足可以将另一个人撕裂。

翠花面对小兰显然是心虚的,她的反抗都显得那样的无力。此刻,小兰就像一个发狂的母兽,在捍卫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她把翠花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周围几所有的人都被小兰的举动震惊了,当大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想要去拉架的时候,翠花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了。在女人的哭嚎声中,翠花被人们架走了,临走前小兰还没有忘了在她的背后大声骂了一句:“臭女人,你要是胆敢再纠缠我家志刚,小心我不撕破了你的脸皮”

翠花不由得浑身激灵了一下,这一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她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弱小和气的女子,此刻会变得如此强悍。翠花真的怕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此刻,她真的再没有勇气打志刚的主意了,因为她真的怕小兰会撕破了她的脸皮。

小兰也随之被人们劝回了家里,但显然她的气儿还没有消,在单家的西屋茅草房子里,小兰坐在炕沿上,正呼哧呼哧地喘粗气,那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不住地起伏着,虽然她刚刚狠狠地教训了翠花,但丝毫没有减轻她内心的愤怒。此刻,志刚也在家里,正坐在屋中央的一个小板凳上,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接受着小兰的讯问。

“你说,你到底和她是怎么回事”

志刚极力辩解道:“我和她之间没啥事儿啊”

“是,我知道你和她之间没事,我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这种骚女人呢。但我想知道的是,她怎么就纠缠上了你”

志刚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她看中了我手中的权力吧,想从我的身上捞到一些好处,她和李福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那样的人。”

小兰没有相信他的话,而是直接避开,反问道:“你真的摸她的奶子了”

志刚一愣,闪烁其词地回答道:“不我我没有”

小兰看志刚的表情,更加狐疑:“真的没有”

志刚的眼神愈发慌乱了,支吾着回答道:“真,真的没有”

小兰急了,“啪”地一下将身边的旱烟盒子摔到了地上,眼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哽噎着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又没说怪你,撒谎算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说完,小兰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

志刚看到小兰伤心成这样,再也不忍心欺骗下去,咬咬牙一狠心豁出去了,将那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那天怎么喝醉了酒,又怎么上错了炕,误把翠花当成小兰,以及后来被翠花反复纠缠的经过,原模原样地当小兰描述了一遍。小兰听后,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个烂女人,早知道她不正经,就好勾引别家的男人,看我有机会不好好地再教训她。”

志刚拦住小兰,说:“算了,谅她今后也不敢了,你不是已经教训过她了。”

小兰看看自己的丈夫,这个青春阳刚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无限的魅力,难怪女人们都为他费尽了心机。小兰说道:“当初你跟聂小雨的时候,我可以容忍,因为我知道小雨的本质不坏,你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但现在不同,翠花风骚成性,如果我迁就了她,真就会把你给毁了。”

小兰说完之后,依旧直直地看着志刚。而志刚虽然不懂妻子目光的全部内容,但他也感到很窝火,本来想着要全心全意地和小兰过日子,没想到却平白无故招惹了这么多麻烦,他觉得很对不起小兰,这样想着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件事情过去没有几天,这天午夜,当全家人都熟睡后,单母却悄悄地爬了起来,这个善良本分的老太太要去做一件“大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找到事先准备好的两个苹果和鸡蛋,然后将一炷香点燃,供在了灶台上。在袅袅的香火中,老太太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正当老太太专心祷告时,忽然一个声音在耳畔传来:“妈,你在干什么”

老太太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儿媳妇小兰。老太太赶紧拉住小兰的手,“嘘”了一下:“别声张,妈在帮志刚破灾呢,算命先生说他命犯桃花,应该破破的。”

小兰这才明白婆婆在做什么,不禁埋怨道:“妈,你怎么信起了这个”

单母赶紧拦住了她的话:“你别瞎说,怎么能不信,先是出了个聂小雨,现在又来了个翠花,志刚不是命犯桃花是什么跟你说,妈这也是在帮你,你赶紧进屋去,把志刚的内裤找一条来,算命先生说只要现在烧掉就没事了。”

小兰虽然不迷信,但是婆婆的话却也让她犯起了寻思。是啊,志刚三番五次地遭到女人的骚扰,难道真的是他命犯桃花小兰想,不管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在婆婆的催促下,果真回屋找到了志刚穿过的一条内裤,然后随着婆婆在香火前祷告了一番,扔到灶坑里烧掉了。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八节

这之后,果然很长一段时间志刚再也没有受到女人的骚扰,也不知道是那偏方起了作用,还是小兰的凌厉让那些对志刚怀有不良企图的女人产生了畏惧心理,总之日子就这样在相安无事中一天天过去了,就连那风流成性的翠花也逐渐安分了下来,她在挨了小兰的一顿暴打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明显是她主动勾引了人家的男人,挨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志刚的生活开始趋于平静,他在生产队长这个位置上依旧一帆风顺,好像他天生就是为这黑土地而生,在他当队长的这几年,似乎老天爷都会给他三分薄面,年年都会迎来风调雨顺的好年景。老百姓们迷信,说这是因为志刚压福,能够镇住李家庄的这一方水土。

志刚的成绩有目共睹,公社书记马贵看在眼里,他有意提携志刚,几次来志刚家里吃饭,和他交流思想,意思下届大队书记由他来干。志刚对马贵的意图领会得十分清楚,但老实说当大队书记他却并不十分奢望,私下里他也和小兰交流过此事,两个人的意见一致,那就是顺其自然,如果机缘到了就抓住它,机缘不到也不强求。

这一刻,志刚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常常站在李家庄高高的山梁上,眺望家乡的山山水水,充满了无限感慨。这里称得上是山水秀美,春暖花开时节,冰河融化,鸟儿啁啾,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初夏时节,放眼望去,整个大地一片郁郁葱葱,仿佛置身绿色的海洋;深秋时节,硕果累累,稻谷成熟,农田里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象;隆冬季节,银装素裹,雪树银花,仿佛又让你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志刚打小就生长在这里,对这里充满了深深的情意,是这一方水土养育了他,他立志要使这里变得更加富饶美丽。志刚想,如果老天能给他机会,让他的人生梦想延续下去,那么他一定带领老百姓们奋勇拼搏,用辛勤的汗水将这里变成一片新天地。志刚这样想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目光炯炯地望向远方,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然而志刚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再好,抱负再大,终究也无法抗拒人类历史的发展趋势,相比于整个社会的进程而言,他的个人抱负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正当志刚以为可以带领全村的百姓在致富路上大展宏图的时候,没有想到一场变革突然来临。一九七八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胜利召开,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主的土地改革迅速在广大农村兴起,人民公社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那种大锅饭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人们显然还没有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吃惯了大锅饭的人们还不知道这种改革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志刚,本以为可以带领大伙在致富路上大踏步前进,没想到如今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分产到户那天,生产队变得热闹无比,人们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理早早来到了生产队里。为了防止分配上出现不公,抓阄无疑是最好的方式,大家将那车、马、土地按照等级事先编成号码,然后听天由命地抓阄,抓到哪儿就得算哪儿。志刚看着分配现场那乱哄哄的场面,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酸涩麻辣外加苦痛哀伤的感觉。志刚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带领大家干活了,生产队将被一家一户的小生产模式取代,他的队长也将从此失去意义,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志刚久久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抽闷烟。小兰看出了他的心思,走上前去,细心地安慰道:“你是不是因为分产到户了,认为你这队长当的也没意思了我劝你不要这样想,你想啊,即便你不用再操心大伙春种秋收了,但那架桥铺路,征税购粮不还得有个人牵头啊我看如今这样更好,起码可以让你少操心,再说这联产承包责任制全国都在搞,又不光咱们村,你心里又有啥不平衡呢”

志刚听了小兰的话,嘴里说道:“我没啥不平衡的,也知道这是一个趋势,那大帮哄的坏处我看在眼里,大家都闷着头混日子,怎么也不如这个更能调动大伙的积极性。”

小兰说:“你想通了就好,你要是有本事啊,就不怕自己干,这不正是你施展才华的机会么从今往后,生产经营权归咱自己了,咱想种啥就种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几年不就发家了啊到那时咱钱挣足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志刚听着妻子的开导,心中豁然开朗,他望着妻子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使劲掐灭了烟头:“嗯,咱以后自己干,我就不信凭咱们的本事还发不了家。”

小兰望着自己的丈夫,知道他的思想已经转过弯来了,忍不住会心地笑了。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九节

分产到户的第一年,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像解开了枷锁的马驹,撒开了四蹄奋力奔跑起来,都指望着能从黑土地上获得好收成。李家庄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土地却很丰裕,平均一口人能分到四亩地,耕种起来也是很有劲头的一件事情。

志刚和小兰全家老小七口人,总计分到了两垧多地,这也是不小的劳动量。农忙时节,一般由单母在家看孩子做饭,志刚、小兰还有单宝老汉下地干活。单宝虽然年岁大了,干不了重活,但是扶犁镗地之类还应付得来。志刚和小兰正当年轻力壮,在生产队时就是种田的好手,这点活儿对他们来说也是手掐把拿的事。小两口恩恩爱爱,互帮互敬,年初时候就把种啥栽啥都想好了,一年到头勤勤恳恳忙下来,终于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到秋一算账,光苞米就打了3万多斤,卖了4000多元钱。当小兰手里拿着那崭新的人民币,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是的,长这么大小,她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啊当时就想,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分产到户的,这政策咋就这么好,没想到同样是这块黑土地,咋就比大帮哄的时候多打了这么多粮呢

老实说,对于能打这么多粮志刚也感到很意外,他越发意识到大锅饭是一个多么不合理的生产方式,如今在事实面前他愈发清醒过来,作为生产队长,他也该洗洗脑了,如果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将是多么被动的一件事情。

其实,当年获得大丰收的不止志刚一家,几乎家家都有了不错的收成,老百姓们数着成捆的钞票,惊叹于分产到户带来的巨大收成,仿佛一夜之间,人们告别了贫穷落后的时代,彻底翻身得了解放。

这天晚上,志刚和小兰躺在被窝里,都在盘算着一件事情。志刚问小兰:“你在想什么呢”

小兰看了看志刚说:“我先不说,你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志刚说:“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该盖新房子了,老人们年岁大了,孩子们也渐渐懂事,这样全家人挤在一起多不方便啊。”

“嗯”

小兰说:“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正在想这件事呢,要不咱们明年就盖吧”

志刚说:“不,不要等明年,要盖今年就盖”

小兰说:“那怎么能行,咱们手头的钱也不够啊”

志刚说:“这个好办,差点钱咱先跟亲戚们借来用着,明年再还他们也不迟。”

小兰说:“这样不好吧,借钱盖房子,万一要是还不上可咋办”

志刚听小兰这么说,托起了她的下巴,认真地说:“没有万一,只要咱们一起努力,明年肯定能还上”

小兰看到志刚充满信心的样子,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就这样,在分产到户的第一年,李家庄第一栋四间大瓦房就盖了起来。房子竣工那天,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单母,看着这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胆战心惊地问单志刚:“儿呀,你盖这么大的房子,花了多少钱啊”

志刚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不多,差不多花了一万块”

“啊”

单母差点惊坐到地上:“还不多啊,那你拉了多少饥荒呀”

志刚回答道:“才几千块钱而已,妈,你不用担心,明年就都还上了。”

单母看到志刚自信的样子,虽然心里充满了狐疑,但她还是忍了忍,没有再说什么。

果然,正如志刚预期的那样,在第二年秋季,他和小兰就很顺利地将那盖房子所拉的饥荒全部还上了。转年两个人手头就有了存款,又添置了几样必要的家具和电器,包括当时很流行的自行车、洗衣机、缝纫机,还有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别小看了这台电视机,也许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可是一个新鲜玩艺儿,是志刚托人从省城的大商场里买回来的,当时整个镇上也没有几台这样的东西。电视搬回来那天,全屯子人都来看热闹,大家对这个小电影一样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很惊讶不用放映设备,只用一根天线就能收来这么清晰的节目。

也许是志刚和小兰的日子过得太顺了,顺了之后就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包括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算计。

当时在离李家庄不远有一个赵家庄,赵家庄有个生产队长叫赵财。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爱财如命,平时为了多得些不义之财,经常去赌博,赌输了就常想着一些弄钱的办法,包括死皮赖脸地跟人去借。当本村的钱都被他借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去外村借。赵财得知这几年志刚的日子过得不错,就打起了他的主意。由于都是生产队长有着多年的交情,志刚不好意思不借给他,可那好赌的人十赌九输,他哪里有钱还。不知不觉中,志刚已经借了3000元钱在他手里。小兰埋怨他:“你这人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好赌,还借钱给他,这钱他什么时候能还你”

志刚因此还和小兰吵了一架:“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人家张口我怎好意思不借,再说谁还没有个危难招灾的时候,我们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不也是跟人借钱来着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钱给你要回来,瞎不了的。”

虽然志刚嘴上说保证要回来,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那赵财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因为赌博不但丢了生产队长的职位,连老婆都不和他过了,到了最后都有了吃不上喝不上的危险。志刚想,情况危急了,得赶紧想想办法,尽快把钱要回来才是,要知道那3000元钱可是他和小兰的血汗钱。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十节

志刚追问赵财要钱,刚开始的时候赵财态度良好,一个劲地说:“你就放心吧,咱们兄弟一场,坑谁都不会坑你的,只要我赵财有一口气在,这钱保证瞎不了。”

可赵财在嘴上说瞎不了,又拿什么来还几次三番之后,志刚看赵财还钱的日子遥遥无期,实在没有耐心了,便和他翻起脸来,说:“你无论如何要把钱还给我,当初你借的时候只说花一个月,现在可倒好,都一年多了,还没有影子我也不跟你要利息了,你只要把本钱还给我就好。”

赵财说:“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连自己都难养活,实在没钱还你,要不我帮你想个办法,只要你听我的,我肯定把钱还上。”

志刚问什么办法,你说说看赵财神秘兮兮地把嘴巴贴到志刚的耳朵上:“你放赌局,抽红利,肯定能把钱弄回去。”

志刚一听,嘴里说道:“不行,我好钱借给你的,我可不想掺合你们赌博的事情,你赶紧还我钱。”

赵财看志刚态度恶劣,也豁出去了,索性来了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嘴里说道:“既然你不听我的,那好吧,实话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爱咋咋的”

志刚一听,心想这世上怎么还能有这样无耻的人,立即火了,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子,问道:“你到底还不还”

赵财也没在乎他这套,干脆把脸一扬,反复就是一句话:“没钱,随你怎么样”

志刚气坏了,一把将他推搡在旁边的壕沟里,本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想想这样又丝毫不解决问题,只有无奈地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志刚点着一根烟,独自坐在凳子上生闷气,小兰看出了端倪,问道:“怎么了”

志刚瞅了瞅小兰,说道:“妈的,去向赵财要钱了,结果惹了一肚子气。”

小兰立即猜出了**分,说道:“算了吧,我看那赵财也实在没钱,要不咱这钱就当让大风刮走了,只是你以后要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讲什么朋友义气,你想那3000元钱咱要流多少血汗才能换来”

志刚听小兰这样一说,那倔脾气又上来了,站起身来,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头,说道:“不行,这钱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弄回来,凭什么就瞎在他手里。”

小兰看了看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情,意思是赵财都混这个样子了,拿什么还你,这钱十有**是要瞎了。志刚何等聪明,他当然明白小兰的眼神,志刚是一个好强的人,这两口子过日子也要一口志气,他在心里面发誓:“不信你就看着,我要是不将这钱要回来,誓不为人。”

这之后,志刚又找赵财要了几次,每次赵财都是那句话,要钱没有,除非你给我驾款放局,抽红抽回来。志刚开始并没有对此动心,但要的次数多了都不见效果,再加上有两次在赌局上果真看到那抽红的人很赚钱,思想也就活络起来,心想不管采取什么方式,果真将这钱要回来也算自己的本事了,在小兰面前也有话说。这样想着,也就动心了。那赵财是何许人也,惯会看人的脸色行事,他早就看出了志刚的心思,便拽着志刚的衣襟说:“你就放心吧,我还能害你啊,你只要拿出5000元钱本金,保证一场局就将那3000元钱抽回来。”

志刚半信半疑地问:“你就那么有把握”

赵财拍着胸脯说:“当然,我耍了半辈子钱,怎会连这个都不晓得”

志刚犹豫了再三说:“那好吧,你再找几个人来,我准备5000元钱,希望你能帮我把钱抽回来。”

赵财听了,乐得屁颠屁颠的,一万个保证地说:“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找几个好手来,保准让你有的赚。”

故事至此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展,其实这人的一生难免犯错,有些时候那错误就在一念之差,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志刚也是如此,他非圣贤之人,岂能完美倒没有一丝过错,尤其遇见了那别有用心之人,更难免一步走错,从此滑向人生的歧途。在八十年代初期,东北盛行的一种赌博方式叫推牌九,就是一圈人围在一起,由一个人做庄推牌,其余的人都在旁边押钱,赢了钱的人一定要给放局的人红包,叫抽红。别小看了这三十二张牌九,输赢可就大了,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它倾家荡产。

志刚第一次放局显然没有经验,指望着赵财能帮他打理一切,那赵财不过是一个职业的赌徒而已,他脑子里只想着为自己翻本,好在那天他的手气不错,非但没输着,还赢了500多元钱。后来志刚也抽了2500多元的红利。当赵财将那500元钱塞到志刚手里的时候,还不忘卖个人情,嘴里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3000元钱抽回来了吧”

志刚手里拿着3000元钱现金,点了点头,但有一点他没弄明白,这3000元钱是抽回来了,但那5000元钱本金却又泼在了不同人的身上,不知道这笔钱又何时才能要回来。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十一节

从此以后,志刚开始不知不觉地周旋在这些人的中间,刚开始时,还还有个原则,只是放局抽红利,一把都不参与。但时间久了,志刚和这些人混熟了,对自己的警惕也便慢慢放松下来。中国有句俗话叫作“常在河边站,哪能不湿鞋”渐渐地志刚也常跟着他们打哈取乐地押上几把,居然也能赢个百八十元的小钱,一来二去的,志刚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心想可比种地来钱快多了。

在那个年代,赌钱的人都是各村的游手好闲之辈,不像现在专业赌徒比比皆是。正因为如此,当时志刚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得有多严重,平时当队长的时候,也经常各村各屯子的跑,接触的人多了,早就和大家混个脸熟。关于志刚放局的事情,开始时小兰并没有在意,后来听人说志刚经常跟爱耍钱的人在一起,就善意地提醒道:“你可别跟他们赌钱,那可不是正道,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栽进去”

志刚听了小兰的劝诫,还信誓旦旦地回答道:“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能不知道那不是正道”

要说这世间的男子汉完美的少,明知道这其间的利害关系,却偏偏还要去犯,这样的人还真不在少数。这也难怪,纵观这世间的男人,吃喝嫖赌抽一样不沾的是少之又少,他不好这口儿,也会好那口儿,这几乎成了一种规律。更有甚者,几乎是样样占全。

按说志刚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为人正直勤快,善于持家过日子,头脑灵活。可惜的是,他也没能逃脱得了这样一个规律。越是聪明的男人,往往越容易一时头脑发热,犯下那不可饶恕的错误,而这错误,又会导致一生命运的改变。

这一天跟平时没有什么特别,东北的正月里人们习惯于摸上几把小牌,打打扑克什么之类。晚饭过后,赵财神秘兮兮地找到志刚说:“我听说镇上四海又弄来一笔钱,差不多有1万块,王三不是还占你2000多么,不如你摆一场局,驾款给我和王三,兴许又能抽个三千五千的。”

志刚听说四海有1万多元的现金,想想王三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兴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便点头答应了。于是又筹了5000元钱,找了一个偏僻的农户,这局就开始放上了。谁知道那天王三和赵财的手气特别背,没几个回合便将志刚驾的5000元钱输了个精光,甚至连抽的2000多元红利也输了,赌局一时陷入了尴尬。四海手里掐着差不多2万元现金洋洋得意地说:“还有没有要干的,没有干的我可揣钱走人了。”

志刚看着四海手里大把大把花花绿绿的票子,有点不甘心,心想这局放的这叫一个憋屈,非但没将王三的钱要回来,而且还把红利钱也搭上了。

王三和赵财看四海要走,也一个劲儿地怂恿志刚说:“再弄些钱来吧,多好的局,这样黄了多可惜。”

志刚瞅了瞅四海手中厚厚一摞子的人民币,思虑再三,一狠心站了起来,出去掏登钱去了,不一会儿5000元钱就借了回来。这次志刚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将钱全部驾给王三和赵财,而是给了他们一部分,同时自己也亲自上阵押起了牌九。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能将四海手中的2万元钱赢下来,那么下半辈子就够过了,而且驾给王三的钱回去也好向小兰交待。

就这样,一场生死大战开始了,赌博经过了几个拉锯之后,进入了白热化,那钱开始在四海和志刚之间来回流动,志刚曾一度赢了将近4000元钱,但是他没有满足,他想要向着更高的目标迈进,一心想把四海的2万元钱赢下来。后来,志刚以为坐庄的会占很大便宜,便提出要自己坐庄。四海同意了,于是两个人调换位置。可事与愿违,幸运之神开始偏向四海,志刚出王爷的时候,四海就出皇上,处处钳制他。志刚的几千元钱本金是越来越少了,到最后一把,四海居然将2万多元钱啪地往牌局上一撂,说了一句:“押你手的”

赌过钱的都知道,所谓押手的,就是要赌庄家手里所有的钱。志刚点了点手里的钱,还有不到2000块,一狠心说道:“手的就手的。”

啪地一下将那色子就掷了出去。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把牌志刚居然起了一个“俩三”点,而死海偏偏就用“三四”点就轻松地赢了他。志刚的汗都下来了,就这样,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5000元钱输光了。志刚本身就有一种不服输的个性,又怎会甘心,想想这5000元钱不是小数目,输了怎么向小兰交待,赶紧又转身出去,开始一家一户的借钱。就这样,借了输,输了借,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里,志刚居然输了12000多元,而全屯子的钱几乎都被他借遍了。

当天快亮的时候,四海手里掐着三万多元现金,将牌九一推说道:“不玩了,今天就到这里。”

志刚正是红眼的时候,看到四海不玩了,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钱抢回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此刻,志刚才如梦方醒,后悔已经来不及。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里,志刚不但输了,而且输了一万多元,用东北的话说,这叫冒了一个大泡,相当于将家里的全部财产都输了出去。

走在冬日刺骨的寒风里,志刚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觉得身子骨是由里往外的发冷。此刻,他就像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木然地迈着步子。脑海里闪现的是小兰期盼的眼神和一家老小亲切的笑脸,志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石墙上,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亲人。现在,他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懊悔不已。

第七章 人生的歧途 第十二节

进入家门,小兰正在做早饭,志刚一脸沮丧连头也没回直接从外屋进到了里屋,小兰随口问道:“昨晚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志刚不敢面对小兰的眼睛,简单应付了一句说生产队有事,就趴在了炕上。小兰有些狐疑,也跟进了里屋,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志刚没有回答,只是简单地说道:“我困了,我想睡觉。”

小兰从志刚的表情里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志刚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说:“真的没事情,你就让我睡吧”

小兰端详了志刚半天,也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便继续做她的饭去了。

但这天大的事情又怎会瞒得住,没几天全屯子人都传遍了,当小兰终于从别人口中得知志刚赌输了钱之后,只觉得这脑子轰地一声,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小兰忘记是怎么跑回家的,据她后来回忆,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家的,只觉得自己四肢无力、浑身瘫软,整个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志刚怎么会赌钱呢,而且一输就是一万多。

小兰见到志刚的第一面就问:“你是不是去赌钱了,你到底输了多少你说啊”

小兰尽量平抑自己的情绪,但说话时仍然浑身哆嗦着。志刚见小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便耷拉下了脑袋。小兰已经顾不得单宝老两口在场,上前摇着志刚的肩膀,扯着嗓子喊道:“你说你到底输了多少啊”

志刚只顾着闷着头抽烟,一声不吭。小兰已经能够从志刚的表情里确信了事情的真相,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小兰哭得很绝望,她没想到一心一意地和志刚过日子,到头来却换来个一场空,要知道这12000多元钱要好多年才能挣回来,他们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一分一厘地攒下点家底,却一夜之间被志刚输了个精光。

当单宝老两口听说志刚赌输了钱之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单宝甚至拿起了扫把比划了两下,想要狠狠地揍志刚一顿,但儿子大了,又怎么下得了手。单母也是,除了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外,别无他法。

最伤心的要数小兰了,她几乎毫不停歇地哭了三天三夜,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万没有想到志刚一世聪明,却偏偏犯下了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小兰张望着眼前这崭新的房子,如今这一切都没了,从今往后他们将背着沉重的饥荒过日子,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但事实无法更改,后果已经酿成,小兰也明白,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下去。最后,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照了照镜子,她发现镜中的自己依旧年轻,还有机会重头再来。小兰决定找志刚做一次倾心长谈,让他保证以后不要再赌了,只要他们好好干,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志刚听了小兰的话,感到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如此宽容,这要是放在别家的女人身上,指不定会跟他又吵又闹、又上吊又离婚了。小兰说:“反正这钱已经输了,又要不回来,咱就认了吧,常言说得好,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以后只要你不要再去赌了就好。”

志刚听着小兰的劝诫,心里在感动的同时,也颇有些不服气,他总认为那天是手气太背才输的,如果让他安心过日子,他还真不甘心,这12000元钱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单靠种地不知哪年才能把这些钱挣回来,如果哪天手气顺了,说不准两把牌就能把钱捞回来。

这身陷赌潭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虽然输得不多,但总想着能够翻本,结果却是越捞越深,最后终致一无所有。志刚就是如此,显然他对这一利害关系还认识不清,依旧做着他的那个翻本梦,所以在嘴上答应着小兰,心里面却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妄想着还能像个英雄汉一样,从哪里跌倒了,从哪里再爬起来。可怜小兰说得悲悲切切、万分动容,可志刚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第八章(1-9)

第八章 磨难 第一节

要说这赌博也是古已有之,那好赌的人无不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数千年来,虽然人类文明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但是流行于民间的陋习却丝毫没有改变,由此而引发的人间悲剧也在数代人的身上反复上演,那些正直善良的人们无不为此感到惋惜。

下面这首劝赌歌不知从何时开始流行,说出了赌博的害处,也道出了人们期盼过上好日子的美好愿望。

劝赌歌奉劝世人听缘因,赌博场里莫沾身。

第一堂前难行孝,朝夕在外缺晨昏。

父母着急多生气,又疼又恨常挂心。

撇下家务全不管,每日玩钱度光阴。

媳妇常被婆父骂,遇着贤妻劝夫君。

千劝万劝也不醒,常使灯前泪沾襟。

积迷不改无妻汉,哭死贤妻可怜人。

有朝一日把赌犯,东躲西藏无安身。

员差拿住锁了走,上堂刑杖先割筋。

无有功名真省事,板子下来血淋淋。

判着一年零俩月,轻者罚徒重充军。

花费银钱是小事,身子受苦又丢人。

邻里乡党看不起,亲戚朋友不当人。

名字是个耍钱鬼,怎给孩子做门亲。

回家没脸见父母,进门何颜对儿孙。

下边有儿他要好,自己不正怎管人。

做官久了自然富,久赌必然会受贫。

黄金般的好土地,为还赌债卖与人。

宅子卖完地卖净,看你伤心不伤心。

不怕你的家业大,奈何宝盒坑害人。

庄家昧心把人害,明有王法暗有神。

找个姑娘陪着赌,未曾开盒把嘴亲。

明明下注宝盒上,转瞬之间变黑门。

更有一种痴迷客,赌局不散到更深。

说的是,官家子弟浪荡鬼,还有穷家的耍钱人。

虽然志刚信誓旦旦地对小兰承诺再也不去赌了,以后好好跟她过日子,但小兰对志刚还是防备的,她苦口婆心地劝诫志刚道:“你说咱辛辛苦苦地攒下点家业容易么却让你一夜之间败个精光,你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去走这样一条路,你拍拍良心问问自己,究竟能对得起谁”

志刚听着小兰的话,低着头一声不吭,一副幡然悔过的样子。小兰对志刚内心的真实想法浑然不知,她以为自己的男人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了如此错误,她想经历了这一次他一定会醒悟过来的。可小兰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志刚在戒赌了一段时间以后,看小兰对他的防备彻底放松了,又偷偷摸摸地赌了起来。因为志刚总是不甘心,他知道一万多块不是小数目,自己犯不着背着饥荒过日子,只要运气好一定能赢回来。小兰却每天忙于照顾老人和孩子,对志刚再次参与赌博居然一点没有察觉。

此时大龙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二龙和安然也到了入学的年龄,小兰为了更好的照看孩子们,决定让7岁的安然和8岁的二龙一起入学,小哥俩儿同在一个班级彼此也是个照应。但是,李家屯离最近的小学也要5里路,孩子们太小,每天走那么远的路显然很辛苦。为了更方便孩子们上学,小兰学会了骑自行车。那还是一辆笨重的二八自行车,小兰让安然先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二龙则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小兰将一只腿先迈过去,等孩子们都坐好了以后,再将车子骑起来。

要说小兰照看孩子真是没得说,那大龙、二龙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和亲生的一样待。大龙二龙也没有感觉到老婶对他们有什么不同,孩子们太小,还不懂事,大龙二龙依然会和安然一起争吃穿,依然会时不时地给小兰惹些麻烦。小兰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管,后来看这样下去容易惯坏了孩子,所以也在他们不听话的时候,吆喝两声或者打几下屁股。孩子们在小兰的管教下发育良好,一个个红扑扑的脸蛋,扑闪着机灵的大眼睛,聪明的很。小兰望着健康成长的孩子们,心里会时不时地涌起一股满足感,她知道这是一种成绩,这种成绩是用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小兰曾经很认真地问志刚:“你说,这三个孩子如此可爱,我把这个家给你弄得如此妥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偏偏要去走那赌钱的下坡路”

志刚连连点头,嘴里说道:“是的,你为这个家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就冲你这辛苦劲儿,我也保证再也不去赌钱了。”

可这话说了没有半个月,志刚却又一次开始在屯子里聚众赌博了。当大嫂急匆匆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小兰时,她还有些不大相信,她二话没说跑过去,一进屋就看见志刚正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里推牌九。小兰气极了,一把将那牌九抓起来,使劲摔在了地上,一边用脚跺一边喊道:“我让你赌,我让你赌”

满屋子的人都被小兰的突然举动惊呆了,志刚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小兰会找到这里来,而且还当面摔了他的牌九。志刚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他觉得自己是队长,好歹应该有点队长的权威,他见小兰如此不给他面子,竟然怒从心起,扬手就去打小兰。小兰见志刚居然要打她,也不示弱,气愤之中开始还手反击,两口子瞬间就撕打到了一起。旁边看热闹的人赶紧上前将两个人分开,志刚却还在逞强,一个劲儿地往前冲,似乎不揍小兰一顿不解气似的。小兰看到志刚走火入魔的样子,居然为了赌博打她,伤心极了。她哭着跑掉了,这次她没有回到家里,而是直接回了娘家。

第八章 磨难 第二节

打完小兰后,志刚也有些后悔,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赌下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想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这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糊里糊涂地赌博上了瘾,糊里糊涂地就输了一万多块钱,如今还把小兰打了,要知道结婚到现在他们都没红过脸。志刚心里懊悔极了,尤其回到家里后,得知小兰回了娘家,他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想,这好端端的一个家不是让自己给毁了么

单母知道志刚把小兰气回了娘家,一向老实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数落起志刚来:“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兰多好的媳妇,你也下得了手打她赶紧去把小兰接回来,要不我决不会轻饶你。”

志刚知道母亲向着小兰,也没敢吭声,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便识趣地领三个孩子早早地吃完晚饭,上炕睡下了。

由于三个孩子平时由小兰带惯了,这一晚小兰不在,他们都有些不适应,虽然早早钻进了被窝,却谁都没有合眼。安然习惯于被妈妈搂着睡,便问志刚道:“爸,都这么晚了,我妈怎么还不回来”

志刚说:“妈妈去姥姥家串门了,明天就回来了。”

安然又问:“那妈妈为什么不领我一起去”

志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快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安然被志刚呵斥了之后,躺在被窝里抽泣着哭了。大龙看妹妹受了委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净骗我们,你赌输了钱,还把老婶气走了,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已经11岁的大龙显然较弟弟妹妹们懂事得多。志刚一愣,赶忙问道:“你听谁说的”

大龙说:“外面都传遍了,都说你是耍钱鬼,说没想到连你都会走下坡路。”

说到这里,大龙语气一转,用哀求的口吻对志刚说道:“叔,你就别赌了,好好和老婶过日子多好,我不想再听别人叫你耍钱鬼。”

大龙的一番话,仿如一根针一样刺进了志刚的心里,他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如此让人惊讶的话来,看来赌博这件事情不仅给家庭带来了深刻影响,就连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志刚虽然没有吱声,但是他内心的触动是大的。是的,他也不想再继续赌下去了,可是那么多外债该怎么去还呢,总不能将刚刚盖好的房子卖掉吧。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志刚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第二天一大早,志刚还没有起床,就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叫醒,志刚打开门时,却是派出所的几个警察蛮横地站在门口:“穿上衣服,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为首的说道。志刚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装什么糊涂,快点,没时间等你”

说完之后,那人还在背后推了志刚一把。志刚心里立即就明白了七八分,原来自己赌博的事情被派出所知道了,看来这次难免被处理了。

果然不出志刚所料,原来派出所正在处理赌后犯,志刚在这次的处理之列。志刚被带走时,单宝老汉和单母都在场,两位老人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警察铐上了手铐,那心情别提有多难过了。三个孩子也被惊醒,他们看到志刚被警察抓走了,吓得在被窝里缩成了一团。尤其安然,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在她的幼小心灵里,警察都是抓坏人的,她以为父亲一定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否则警察不会将他抓走。

志刚被警察抓走的事情小兰还一无所知,那天两个人吵架后,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过后也有些后悔。因为当初自己嫁给单家时,父母就不同意,如今遭受挫折了,却跑回家里诉苦,这显然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回到家里后,小兰没有向父母提与志刚吵架的事情。即便如此,父母还是猜到了七八分,他们试探着问小兰:“是不是和志刚吵架了怎么看你这样不开心。”

小兰故意挤出了一丝笑容,掩饰道:“没有,我只是最近心烦,想要回家来住两天。”

父亲说道:“你瞒不了我们,听说志刚最近在外面输了不少钱,有这事吧”

就这一句话,将小兰的眼泪问了下来。那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父亲继续说道:“当初就不让你嫁给他,听说那单家祖上是土匪出身,过不了富裕日子,总会惹出祸来,可你就是不信,怎么样如今知道其中的苦楚了吧”

最心疼女儿的莫过于母亲,她看到小兰这副样子,忍不住劝道:“实在过不下去就别过了,离婚算了,回家里来,爹妈养你”

小兰听母亲这样一说,那眼泪流得更凶了。

晚上,小兰躺在娘家的炕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几个孩子晚饭都吃了么现在是不是都已经睡着了那安然从小到大都是要她哄着才能入睡,如今她不在,会不会哭着找妈妈还有志刚早上会不会骑着车子送孩子们上学那书包里会不会把孩子们中午吃的饭盒带好小兰脑海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就像在脑海里放电影一样。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个家,也离不开这些孩子们。小兰翻了个身,觉得自己还真是犯贱,只离开一天就惦记得不得了,看来与志刚离婚是不现实的,如果单家派人来接,好歹找个台阶下,那她就跟着回去算了。

第八章 磨难 第三节

可是一连两天小兰都没有等到单志刚,倒是等来了大龙领着弟弟妹妹来了,一进屋就哭着说:“老婶,老叔被警察抓走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小兰听后无比惊讶,二话没说就领着三个孩子回到了家里。一到家,见单宝老汉和单母正坐在炕沿上一筹莫展的样子。这时,已经有同村被处理的人捎回话来,只要交纳1000元罚款,派出所就会把人放回来。这时候小兰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赶紧准备了1000元钱,心急火燎地往派出所赶去。

一进派出所的大门,就有一个帮办模样的人将小兰拦住,凶巴巴地问道:“你找谁有啥事”

小兰有些局促地说道:“我是来赎人的”

那人又问:“你赎哪一个”

小兰说:“是李家屯的单志刚。”

那人将小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一脸不屑地说道:“等一下”

然后就走进了里面。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出来,那人能有40多岁,身高一米八十多厘米的大个,长得仿如年画上的钟馗,整个人高马大。他看了看小兰,问道:“你是单志刚什么人”

小兰说:“我是他媳妇。”

小兰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合计,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派出所徐所长,人送外号徐大皮带,经常用腰带打人,出手特别狠,也不知道志刚在里面吃没吃亏。

徐大皮带在小兰身前身后转了一圈,说道:“你进来吧”

然后领小兰进了所长室,在办公桌前坐下,点着了一根烟,吐了个烟圈说道:“赎人可以,得交罚款。”

小兰回答道:“我认交,请问得交多少”

徐大皮带连头都不抬地说道:“1500”

小兰惊讶地问:“别人都交1000,为什么我们1500”

徐大皮带听小兰这样一说,心里不愿意了,抬起了他那猪肚子一样的肥脸说道:“你跟别人比什么别人还有不交钱的呢,你家男人赌得那么凶,就该交1500,少一分都不行。”

小兰看这姓徐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知道跟他来硬的不行,禁不住央求道:“徐所长,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没带那么多钱,兜里面就准备了1000块,要不你就通融一下,把我家志刚放了吧。”

小兰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柔一些,做出可怜的样子,小兰心想,只要能省500元,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显然,小兰的这一番话让徐大皮带很受用,他再次张开眼睛看了小兰一眼,这一眼让他发现了小兰那种与众不同的容貌气质,禁不住眼前一亮。嘴里说道:“好啊,看来你比你男人乖巧多了,看在你的份面子上,一千就一千吧。”

小兰看他放话了,赶紧将那钱拿出来,双手递了上去。那徐大皮带接钱的时候,故意很靠前,趁机将手捏在了小兰的手指上,小兰又羞又急,想往回撤却被他攥得死死的,徐大皮带哈哈大笑着说:“回去看好你男人啊,如果他再赌,我决不轻饶他。”

说完之后撒开了手,小兰趁机将手抽了回来,低着头羞得脸红红的。那徐大皮带将钱接过手来之后,大咧咧的也不数,直接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然后粗声大气地冲里面喊道:“小李子,把单志刚放了”

这时候,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喊了一声:“是的所长”

不一会儿,志刚就从里间走了出来,小兰看到志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知道他受了不少委屈,感觉心疼极了。志刚看到小兰后,先是一愣,转瞬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徐大皮冲着单志刚骂道:“没想到你人挺倔,娶的媳妇倒还不错,守着这样一个女人还去耍钱,真他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下次让我再抓到你,一定好好修理你。”

单志刚瞪了徐大皮带一眼,没有吱声。小兰见状,赶紧领着志刚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回来的路上,小兰问志刚:“为什么别人都罚1000,他们为什么罚我们1500”

志刚说:“哦,还有此事”

小兰说:“可不是,我打听过了,赵财才罚1000”

志刚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我打了他们的帮办吧”

小兰说:“什么你居然敢打帮办”

志刚说:“嗯,太他妈的仗势欺人了,就是街边的一个混混儿,以前都认识,这次却和我装,跟我动手动脚,我不服气,就给了他一拳。”

小兰担心地说:“那他们会轻饶你吗,你有没有吃亏”

志刚揉了揉青紫的眼眶说:“没什么,都是小意思。”

小兰不无埋怨地说:“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如果你压根儿不去耍钱,他们又怎么会找你的麻烦还不怪你没有记性。”

志刚自知理亏,独自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任凭小兰在数落他,没有吭声。小兰看志刚原本挺阳刚的一个男人,此刻却被这一切变故折磨得有些猥琐,也有些于心不忍,想想话到嘴边还是留了半句:“这次回去你再仔细想想,那赌有什么好真到你落难的时候,又有谁来管你还不是老婆孩子拼了命也要救你,你如果再赌还能对得起谁”

单志刚虽然依旧没有吭声,但小兰的话却在他的内心深处掀起了巨大波澜。是的,这次被派出所处理,让他更多地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他知道做人还得行得端坐得正才行,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否则,总会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第八章 磨难 第四节

回到家里后,志刚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老婆孩子,其实他也不太明白怎么就走上了今天这条道路,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糊里糊涂地就赌上了,糊里糊涂地就输了一大笔钱。现在志刚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老天能让他再重新来过一次,那么打死他都不会选择去赌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如今钱已经输了,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

为了表明自己戒赌的决心,志刚当着爹妈和老婆孩子的面,发了毒誓:“如果我要是再赌,就将自己的双手剁掉。”

单宝老两口儿一听儿子为了戒赌下这么大的决心,心里面感觉到很欣慰,他们相信儿子这次应该能够回头了。小兰也是如此,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结婚以来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曲折,在女色面前都不为所动,戒赌更应该不在话下了。

打这以后,志刚真的消停了两年,两年内他再也没碰那牌九一把,小两口儿又回到了那努力拼争的日子。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因为有一万多元的外债要还,他们的压力很大。那债主逼上门来,原本都是三姑六舅、左邻右舍的,要起钱来却很不留情面,常常说一些伤人心的话:“啊,你们有钱去赌,怎么就没钱还债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更有甚者,也不分个场合时间,专挑春节的时候来家里要钱,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过一个安稳年,进屋就说:“这么大的房子住着,谁会相信你们没钱你们要过年,我家也要过年,你们要是不还钱,这年谁也别想过安稳”

小兰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她有些受不了了,几次当着志刚的面说:“要不,咱们就把房子卖了吧好歹把饥荒都还了,也图个心里踏实。”

志刚却死活不肯:“不无论如何不能卖房子,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饥荒还上,如果输得将房子都卖了,大伙会怎么看我我单志刚丢不起这个人”

小兰明白志刚的心里所想,知道他是一个要自尊的人,可是不卖房子,又拿什么来还钱呢

志刚在拼命劳作的间隙,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总是不停地抽烟,试图想个尽快还清外债的办法,但是除了赌以外,似乎任何一个挣钱的方式都太慢了。小兰看出志刚的心里面又有了波动,安慰他道:“你不要总想着那旁门左道,钱还是要一分分挣的,你要是再重操旧业去耍钱,那咱家刚刚好转的日子就又会塌下来。”

志刚瞄了小兰一眼,没有说话,心里面却合计着:“我单志刚一生好强,本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却沦落到每天背着外债过日子的地步,这样的日子何年何月才是个头莫不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找个适当的机会,以图东山再起。”

说是东山再起,但是单志刚现在连翻本都困难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赌博输得一无所有,没有人会再借钱给他。可那时候赌博却并不完全需要钱的,那放赌局的看你家富人值的,即便你没钱也会驾款给你,专业术语叫做背票。也就是说,你即便一分钱不拿,戳手指头也可能会输上个三万五万元。单志刚就朦朦胧胧中参与了这样一场背票大战。那一日,赵财又来找志刚,游说道:“老哥你也真能耐得住寂寞,这么长时间不赌了,手也不痒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镇上来了几个大玩家,据说都是县城里的,和他们耍钱不用拿现金,有人专门驾款,赢到手的却都是现钱。昨天我就赢了5000多,你老哥有没有心思,如果有的话我带你去。像你这样,光靠种地还饥荒,哪年哪月才能出头”

本来志刚对赵财是充满了反感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可悲的下场,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路已经走出来了,想要回头已经是不可能。志刚抬头瞅了瞅那一望无际的农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内心里做起了激烈的斗争。是的,如果单靠种地去还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过身来,他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志刚想,万一这场局赌赢了,一切都将改变,他将重新回到从前的日子。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只要瞒着小兰,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可以了。

赵财看出志刚动了心思,故意拿话激将道:“去不去你可要考虑好,我可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先走了啊”

说完,故意迈开步子,装出要走的架势。

志刚见此情形,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第八章 磨难 第五节

就这样,仿如鬼使神差一般,志刚又去和赵财赌了一把。可惜天公不作美,经过一晚上的奋战,志刚不但没有将那赌输的钱赢回来,反倒又背了2万多元的票,而且都转到了县城一个叫癞子的混混身上。多年以后,志刚才听说原来那一晚是被人出了老千,那色子里被人灌了水银,可惜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也是在那一晚,当小兰听说志刚和赵财一起出了屯子后,知道他们可能去赌博了,像疯了一样四处找他。当时天已经黑透,外面还下着小雨,小兰深一脚浅一脚地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附近的村屯都被她找遍了,看见谁家有光亮,她都会闯进去,已经忘记了恐惧和疲惫。由于天黑路滑,她几次摔倒了都再爬起来,直到后来泥水和着泪水模糊了整个眼睛

小兰很遗憾自己没能让志刚彻底戒赌,当她确信志刚再次重操旧业时,她在内心深处已经对他绝望了。她想不通赌博为何会有这样大的魔力,能让一个曾经聪明上进的青年,最终沦为一个下作无耻的赌徒。

志刚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想必他已经没有脸再回家了。当得知儿子再次参与赌博之后,单宝老汉又气又急,突然病倒了,大夫诊断是急性脑溢血,虽经极力抢救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生命也危在旦夕。那要账的癞子带着几个地痞找上家门来,进屋就把灶台踹了,问志刚躲到哪里去了,还说如果不还钱,就他妈的把房子扒了顶帐。小兰带着几个孩子躲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那些人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小兰在心里暗暗叫苦,心想志刚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公安局派出所也来人了,他们得知志刚再次赌博后,白天晚上的敲门,还想把志刚带回所里去,那时候时兴赌后犯,他们巴不得在志刚身上再狠狠地罚上一笔。

小兰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轰然坍塌了,这种坍塌表现为对整个世界的绝望,现在她的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可是她死又死不起,活又活不起,身边几个嗷嗷待养的孩子正睁大了眼睛眼巴眼望地看着她,瘫痪在床的公公也在等着她的照顾,小兰不忍心撇下他们不管。可是管了又能怎样呢小兰在这种生活中找不到一点乐趣,自己的丈夫已经沦为赌徒,曾经的情爱荡然无存,小兰已经没有了生活的动力。她不知道将来的生活该怎样继续,每天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木然地活着,她已经不再奢望生活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单宝老汉的病情突然就恶化了,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看到老人张着嘴巴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小兰知道他是想看儿子最后一眼。可志刚因为怕债主逼上门来要债,也怕派出所的人来抓他,早就不知道躲在了哪里。小兰为了了却老人的心愿,赶紧四处托人寻找志刚,让他早点回来。当志刚得到消息匆匆往家赶时,已经来不及了,远远地他就看到家门口已经搭起了灵棚,有白色的灵幡在高高挂起,那单宝老汉早已撒手西去。志刚踉跄着往家里奔去,忍不住嚎啕大哭,他知道是自己的赌害死了父亲,可惜老人家临死之前都没有看到儿子一眼,他一直眼巴巴地望向门口,就等着儿子回来,可是直到咽气了都没有等到志刚的身影,他的眼睛始终都没有闭上,最终定格成一种让人无法忘怀的绝望与凄凉。

单志刚跪在父亲的灵柩前痛哭流涕,直至此刻他才似乎从内心深处有了彻底悔悟,他知道对父亲的这份愧疚,他将一生都无法弥补。小兰在一边默默地料理着丧事,披麻戴孝,给公公烧着纸钱,她始终没有和志刚说一句话,如今她知道语言是多余的,该说的早已经说过,这个曾经作为她丈夫的男人已经彻底让她心寒,她知道有些过失可以弥补,但是有些错误却永远都不可以原谅。

终于料理完了父亲的丧事,所幸这几天要帐的和派出所的人都没有来,志刚依旧要出去躲几天。小兰看到志刚在急匆匆地收拾东西,忍了忍还是问了一句:“真的要走吗”

志刚抬起头,无奈地回答道:“嗯,我没有办法,派出所正在抓我,债主也会逼上门来。”

小兰说:“哦,如果你真的要走,咱们就把婚离了吧”

说这话时,几个孩子都在身边,他们都懂事了。女儿安然一下子扑进了小兰的怀里:“妈,我不要你们离婚”

说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兰怀搂着孩子,心如刀绞。大龙二龙也上前扯住志刚的衣袖:“老叔,你别走了,安心和老婶过日子吧,不要再赌钱了好不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志刚止住了脚步,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他肝肠寸断。小兰再也忍不住,掩嘴大哭,她哭得很伤心,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命苦,最终嫁给了一个耍钱鬼,年纪轻轻就要经历这么多变故。

志刚小心翼翼地问:“非要离么”

小兰哭着说道:“我没有办法,别无选择,是你逼我的”

志刚说:“要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耍钱了,安心和你过日子”

小兰说:“我没法再相信你,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志刚走到小兰的面前,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扑通一声给小兰跪倒:“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跪在你的面前,一辈子都不起来”

小兰被志刚的突然举动弄得有些惊讶,她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志刚这样有血性的人轻易不会跪的,她摸不清志刚的心里在想什么。她用眼睛死死地盯住志刚,恨不得看到他的骨头里去。几分钟过去后,小兰心软了,她知道再让志刚在孩子面前这样跪下去,有损一个作父亲的尊严,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起来吧,不离婚可以,我也不管你,以后随你怎样,反正这是一笔良心帐,只要你自己觉得心里踏实就行。”

志刚终于像得了大赦一样站了起来,虽然他知道小兰并没有在心里原谅他,但好歹已经不和他离婚了,这让他的心里感到了一点点安慰。

虽然小兰没有和单志刚离婚,但家里面还是住不得的,为了躲避债主和公安部门的打击,志刚又不得不躲到了外面去。屋漏偏逢连阴雨,乡党委已经知道了志刚赌博的事情,党委书记马贵对单志刚很绝望,一怒之下决定撤掉他的生产队长职位,并组成由10个村会计为主要成员的联合调查组,进驻李家庄查帐,看单志刚有无贪污行为。然而让人心慰的是,单志刚虽然一步走错,但在经济上还是清廉的,调查组彻查了3天,居然发现他没有贪占公家一分钱。多年以后,单志刚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拍着胸脯自豪地说:“我虽然不小心踏进了赌博的泥沼,但是在当生产队长的7年里,却没有贪占公家一分钱,我输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不像现在有些干部,动的都是民脂民膏,将老百姓的财产当自己的一样败”

第八章 磨难 第六节

被撤了职的单志刚情绪相当低落,现在的他几乎是一无所有,不但背了将近4万多元的外债,而且婚姻也经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妻子小兰对他是不冷不热的,整个家里现在没有一点温暖。

单志刚就像是一只落魄的野狗一样,逡巡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他依旧不敢回家,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很不好受,以前当队长的时候,大家都很敬仰他,拿他当个人物看。如今他被撤去了队长的职位,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赌徒,大家都拿他当瘟神一样看。以前如果去谁借宿两宿,大家都将他视为上宾;如今再去谁家,虽然人家不往外撵他,但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也让他感受到了那种不友好。

尤其一件事情对志刚的刺激很大。那一日他去屯邻张明泉家借宿,张家有一个未嫁的女儿,性格比较孤僻,人也有洁癖。单志刚由于多日没有回家,身上难免有些汗泥味,胡子也几日没刮,形容也有些邋遢。在晚上铺被子的时候,单志刚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本来张明泉的老婆已经为单志刚铺完,但是他女儿怕单志刚把被子弄脏,又特意在被子上罩了一层被单。第二天早饭过后,单志刚无意中听到了母女在厨房的对话。女儿问母亲:“妈,他要住到几时啊,自己有家怎么不回”

母亲说:“我也不知道,这不是赌输了钱么,在外面躲债呢”

女儿道:“活该如此,谁让他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走那下坡道,像他这种人不值得可怜,我看趁早把他撵走算了,浑身又脏又臭的,把咱们的新被子都弄脏了。”

母亲往屋里瞅了瞅,示意女儿说话小声些,然后回答道:“你以为我愿意留他呀,要不是看在当初在生产队时给了你爸不少照顾的份上,我早撵他走啦”

单志刚听了母女的对话,心里难过万分。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五尺高的汉子,竟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想当初不敢说万人敬仰、一呼百应,但也是大家眼里的大红人。如今可倒好,成了人人厌烦的讨厌之人。志刚再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他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衣物推开门走了,母女俩看到志刚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她们的对话被他听到了,禁不住面面相觑。

在外漂泊的这些日子,让志刚充分体会了什么叫世态炎凉,那种有家不能回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志刚常常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一边抽烟,一边怀念以前和小兰一起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虽然充满了艰辛,但却快乐无比。如今,这种幸福已经不复存在了,只能在记忆中重新被自己温习一次。志刚真想将那样的幸福再重新寻回,他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样走。其实他已经看出赌博不是一条正路,如果再赌下去,不敢说是死路一条,但也肯定不会有好的下场。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回头,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志刚粗略地算了一下,所有的外债加在一起将近4万元了,这其中两万多元都是花三分利借的,每年光利息就要还6000多元,如果单凭种地,根本就没有可能将这些钱全部还上。而且剩下的两万元钱也是躲不过去的帐,那债主癞子是一个有名的大流氓,自己和他是斗不起的。对了,还有那派出所,那所长徐大皮带已经听说他又参与了赌博,正四处找他,指望着能将他抓住后,再狠狠地敲上一笔一想到这些,志刚的头都大了,如今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志刚简直快疯了,他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心想明天如果实在混不下去了,干脆死了算了,免得活在这个世上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正当志刚对生活充满了绝望之时,还是小兰挽救了他。小兰经常打发大龙给志刚送点盒饭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别看这些都是小事情,却在志刚的心里唤起了一种别样的温暖。他知道小兰还在默默地惦记着他,心里还有他,这让他鼓起了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这一日,癞子又带着几个地痞流氓来要帐了,他们看到志刚依旧没在家,知道他在有意躲着他们,禁不住耐心全无,拿起砖头瓦块将单家的玻璃全砸碎了。小兰看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为非作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耍钱鬼,没有一个好种,就知道坑人害人,怎么不让那过路的汽车将你们统统轧死,这世界倒也能安静些。”

那癞子正在气头上,听到小兰骂他,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可撒,扬起胳膊就给了小兰一个嘴巴。小兰不甘示弱,冲上前去挠他,怎奈对方人多势众,早被拳打脚踢跌坐在了地上。周围的邻居围得越来越多了,大家都对癞子的流氓行为义愤填膺,纷纷用言语讨伐。这边大龙看老婶吃了亏,岂能坐视不管,平时小兰待他比亲妈都好,大龙怎能容忍别人欺负她。他偷偷地绕到癞子身后,趁其不备,狠狠地照着他的手腕处咬了一口,只疼得癞子妈呀一声大叫,低头看时,竟有一块肉被硬生生地拽下来,血淋淋的。癞子勃然大怒,嘴里大骂道:“小兔崽子,竟敢咬我,看我不整死你”

大龙见势不好,撒腿就跑,癞子在后面紧追不放,好在农村的孩子平时在外面野惯了,腿脚都利索的很。癞子毕竟身体肥胖,跑了一段时间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终于被大龙给甩掉。回来之后,癞子还想找小兰的麻烦,但是早有志江和一些亲友拿着垛叉镐把之类站在了小兰旁边,意思是谁再动小兰一根指头,他们就上前动手。癞子看势头不对,赶紧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冲着坐在地上抽泣的小兰说道:“如果他妈的再不还钱,下次来了有你好看”

说完之后,领着几个地痞流氓,前呼后拥地走了。

大龙当晚没敢回到家里,他怕癞子再来找麻烦,便和志刚住在了一起。大龙对志刚学说了白天的事情,说癞子来要钱了,不但把家里的玻璃全砸了,还给了老婶一个嘴巴。志刚在旁边听了,半天没有吭声,他知道明明是自己作的孽,却让亲人们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心里感觉愧疚极了。大龙接着又对志刚说了他把癞子的手咬破的事情。志刚很惊讶,问道:“你不知道他是县里有名的大流氓吗你还敢咬他”

大龙说:“我知道,但我不管他是谁,打我老婶就是不行”

志刚听了,没想到大龙一个小孩子,才不过十二三岁,就这么勇敢。

沉默了一会儿,大龙又接着对志刚说道:“老叔,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就想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好保护老婶,保护咱们这个家,以后谁欺负咱们也不行”

志刚听了大龙的话,感动极了,感觉身边躺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而相比之下,他倒觉得自己反倒不像个男人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志刚的心里充满了惭愧。大龙看志刚久不说话,忍不住又问道:“老叔,你以后别赌钱了行不好好和老婶过日子,现在有点饥荒你也别着急,等我长大能挣钱了,帮你一起还。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老婶经常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我都听到过好多次了。我和二龙还有安然都希望你能回去,咱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好过日子,那该有多好啊”

可能是好久都没有和志刚在一起了,虽然已近深夜了,可大龙这孩子却依旧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絮絮叨叨地和志刚说着话。夜色中,志刚默默地听着,虽然他很少掺言,但是却听得很认真,不知不觉中竟然泪流满面

第八章 磨难 第七节

时间又过了大约半月有余,小兰突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志刚面前,见面第一句话就说:“你回家吧,欠癞子的钱都被我还上了,你再也不用怕他们了。”

志刚听了,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不可能,你是怎么还上的”

小兰镇静地说:“我把房子卖了,我不想你在外面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我想让你回来好好过日子。”

志刚惊讶地问:“什么,你把房子卖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再说你卖了房子之后,我们住在哪啊不行,你告诉我卖给了谁我这就找他去”

说完,志刚拔腿就要走。小兰说:“你给我站住,你找谁去人家钱都付了,字据都立了,你找人家还能管用么”

志刚听了,急得一跺脚,“唉”

地一声长叹,原地蹲坐下来,将那双手深深地插入了头发里,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小兰继续说道:“我已经把家搬到了大嫂那儿,大哥大嫂都没有什么意见,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正是落难的时候,他们怎能不帮一把何况咱当初盖新房的时候,那半截房子也没管他们要多少钱”

志刚听小兰说着,好半天都没有吭声,他蹲坐在哪里,心疼自己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新房,就这样被卖掉了。志刚低着头,那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为自己的过错懊悔不已,他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敲碎。过了好一会儿,志刚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小兰道:“你把房子卖了多少钱你说把赖子的钱都还上了,你又知道我欠了他多少钱”

小兰说:“我把房子卖了1万元钱,我知道你欠癞子两万二千元钱,我跟他说好了,只给他一万五千元钱顶账,他同意了。加上卖房子的一万元钱,然后我又借了五千元钱,正好一万五千块,都给他了。”

志刚说:“他真的同意了”

小兰说:“有什么不同意的,本来赌钱的时候输的都是票,他能得到一万五千元现金已经不错了,何况他也看到了咱们家现在的状况,就是一分钱不给他也是正常的,他应该知足了。”

志刚说:“那他要是过后不认账怎么办”

小兰说:“早防备了这一手,还钱的时候我已经让他写下了字据,好几个屯邻都在场呢。”

志刚听了小兰的话,暗暗佩服小兰的胆识和勇气,同时也为她能够舍得卖掉房子感动不已,志刚知道这是一般的农村妇女做不出来的,那些女人大都在自己的丈夫输了钱之后,将房产等家底把得死死的,就是丈夫在外面被赌徒们打死了都不管,别人动都别想动那财产一分。

志刚一边流着泪一边说:“小兰,我真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能对我这样好,如果我再不回头还是人吗你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和你过日子,如果再摸一把牌九,就让老天爷打雷把我劈死”

小兰看志刚又一次发誓了,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嘴里说道:“不用你发誓,我也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才这么做的,至于你还会不会赌,那是一笔良心帐,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志刚看小兰还是不相信自己,为了表明自己戒赌的决心,他拽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防身用的砍刀,照着自己的左手咔嚓一下就剁了下去,在小兰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两截血淋淋的手指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小兰哇地一声大哭着跑了过去,她先是抢下了志刚手中的砍刀,迅速扔在了一边,然后捧起志刚那淌着鲜血的左手,一边包扎,一边痛哭。志刚圆睁着二目,直勾勾地看着小兰说:“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这次是真的戒赌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兰大哭着说:“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想向我证明也用不着这么傻啊,你剁手指头干嘛呀,这手指头剁了之后就不会再长出来啦,呜呜呜”

志刚看到小兰认真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知道眼前的女人还是那样深地爱着自己,他的心里很满足。虽然两截手指头没了,但他却没有感到有多么疼痛,相比于小兰对他的爱和信任,这两截手指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志刚看伤口被包扎得差不多了,用另外一只手臂将小兰拥在了怀里,嘴里说道:“小兰,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如果我不珍惜你,那么就是我不会享福了。”

小兰用力挣脱了志刚的怀抱,哭着说道:“别废话了,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用点消炎药,免得感染了,呜呜呜”

第八章 磨难 第八节

志刚说:“不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能不能从心里原谅我”

小兰哭着说:“只要你能戒赌,我肯定会原谅你的,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你回头的这一天”

志刚说:“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小兰实在受不了志刚的磨叨了,推搡着他说:“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样磨叽赶快去医院吧,快走”

在小兰的催促下,志刚这才和小兰磨磨蹭蹭地向镇上的医院走去,路上还不忘向小兰说些发誓戒赌的话。

经过医生的处理,志刚的手指虽然没有保住,但是也没有感染,好在伤的是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并不耽误干活。志刚对砍掉手指的行为由始至终都没有后悔,他没事的时候就把手举起来看看,他知道要是不把这手指砍掉,恐怕这辈子也难戒赌。现在,这两截断指就好像两把利刃一样,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时刻提醒他赌博给他造成的巨大伤害。

由于癞子的钱已经还完了,现在志刚可以搬回家里住了,但是还是要小心派出所的民警们抓他。这样躲躲藏藏地过了两三个月,已经到了春耕生产的季节,志刚以为风声应该过去了。因为一般派出所抓赌也要分季节时令,农忙时节他们大都不处理赌后犯的。可是这天深夜,志刚在家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咣咣砸门的声音,志刚预感到事情不妙,赶紧示意小兰问问是谁。小兰也有些害怕,声音颤抖地问:“谁呀”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派出所的,快开门”

志刚知道事情不好了,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迅速穿上了衣服,就要从后窗户逃走,谁知刚从窗子跳出去,脚还没有落地,就被两双大手牢牢地摁住。原来那派出所的人早就埋伏在了那里,一双锃亮的手铐再次铐在了志刚的手腕上。

屋子里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几个孩子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小兰都不知道是怎么穿上衣服的,心跳得厉害,下地穿鞋的时候,半天才将鞋找到。单母和东屋的大哥大嫂也起来了,这时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志刚在派出所的几个人押解下,重新走进屋子来。只见他低着头,一脸的晦气,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那派出所为首的正是所长徐大皮带,他进屋后就敞开嗓门指着全家人说:“我告诉你们啊,这次你们谁也别想花两个臭钱儿就把他抽回去,他不是能躲么,也让我们来来回回地跑了不少冤枉道,这次死活都要送他去号子里蹲两天,让他尝尝苦头才好。”

说完,还当着全家人的面,给了志刚一脚:“走吧,还等什么,这回有你好看了。”

志刚回头瞪了徐大皮带一眼,心里面还是蛮不服气的样子。徐大皮大声喝斥道:“看什么不服气咋的,回去再和你算账”

志刚无奈之下只得跟他们走了。

志刚头脚被带走,后脚家里就炸开了锅。大嫂问小兰:“怎么办呀恐怕志刚这回要吃苦头了。”

大哥在旁边说:“怎么办还得筹集钱呗,我就不信有了钱还抽不出人来”

大嫂又说:“那徐大皮带不是说了,这次就是有钱也不好使吗,他要把志刚送进号子里蹲几天呢那小号可不是谁都能蹲的,要是进去,不挨揍才怪。”

大哥喝斥大嫂道:“你净往那坏处想,兴许那徐大皮带吓唬人也不一定,只要咱钱花够了,他们肯定会放人的。”

小兰旁边听着大哥大嫂的话,心里越发焦急,憋不住说道:“大哥大嫂,你们有钱没先借我2000元,我得把志刚抽出来才是,不能让他在里面受苦。”

大哥说:“嗯,钱倒有,只是不知道怎样的送法才好,要我看就直接送给徐大皮带算了,就当是好处费,至于充不充公那是他的事情,我不信他收了钱会不办事。”

说完之后,大哥又将头转向了大嫂:“你赶快给小兰拿钱去,眼下救人要紧。”

大嫂虽然心里面十分不情愿拿这个钱,但是此刻正是志刚落难的时候,她这个当嫂子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所以,她还是进屋把辛苦攒下的2000元钱找出来,交到了小兰的手里,嘴里还说道:“小兰啊,你听嫂子说,今晚你先这么着,明天早上再去派出所交钱也不迟,谅他们一晚上也不能把志刚怎的”

小兰急切地说:“不行,如果今晚不把事情解决,说不定这一晚志刚会受多少苦,那徐大皮带早就想收拾他了。”

大嫂说:“如果你非要去,就让志江陪你去吧,你一个女人家,深更半夜的,怎么叫人放心。”

小兰说:“我谁也不用陪,这事情还是一个人去办好,我也好见机行事,人多了反倒不方便给钱了。”

说完之后,小兰顾不得大家的劝阻,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就上路了。

到了派出所之后,徐大皮带一看小兰推门走了进来,深感意外,问道:“你来干什么了你的男人果然又臭又硬,上次居然没有教训,还敢跟我犟嘴呢,我正在派人关照他。”

这时小兰果然听到隔壁不远的房间里,传来男人被拷打的喊叫声,隐约还有人在叫骂着什么。小兰立刻就觉得心像被揪了起来一样,对徐大皮带说:“徐所长,你就行行好吧,放过他这一次,他已经发誓不赌了,连手指头都剁了。”

徐大皮带连眼皮都没撩,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机会是说给就给的么你能给他机会,我可不能,如果人人都给机会,那还要我们这派出所有什么用”

小兰见徐大皮带这话说得没有丝毫缓和余地,知道如果不出点血他是不会放人了,便说道:“徐所长,请你放心,如果你帮了我这个忙,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同时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小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人在,便压低声音说:“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这里说话不方便。”

徐大皮带一听说小兰不会亏待他,还要单独跟他谈谈,立马就来了兴致。他将眼皮撩了起来,由上至下将小兰看了个仔细。只见小兰身穿紧身烫绒上衣,下身穿灰白色长裤,整个身材被映衬得十分完美得体。再加上小兰来得十分匆忙,那头发还未来得及仔细梳理,那满头长发披散开来,很自然地垂落在肩头,更加散发出了成熟少妇的无限魅力。

徐大皮带忽然之间就来了欲望,上次他就对小兰的容貌有些垂涎,这一看又勾起了他的浓厚兴致。于是,他站起身来,将小兰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的门,他就反身将门反锁上了,然后色迷迷地对小兰说道:“想要跟我单独谈什么你说吧。”

第八章 磨难 第九节

小兰从口袋里拿出2000元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嘴里说道:“只要你放了我家志刚,这些钱都归你,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徐大皮带一愣,然后看了那钱一眼,禁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忽然盯住小兰问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钱”

小兰被周大皮带弄得有些不明就里,战战兢兢地问:“那你是为了啥”

“实话告诉你,我对你的钱根本就不感兴趣,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对啥感兴趣,如果你要是会来事儿的话,这事情也是好商量的”

徐大皮带一边说着,一边步步逼近小兰,并且用眼睛淫邪地看着她,仿佛都放出绿光来。

小兰做梦也没有想到堂堂一个人民公安竟然会在办公室内对她有非分之想,她已经从徐大皮带的淫笑中看出他不怀好意,一边退却一边防备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徐大皮带步步逼近:“我不想怎样,只要你陪我睡一宿,打发我满意了,我就放你男人回去,要不然我就把他送到县城拘留所去,让他蹲个十天半个月的,吃吃苦头。”

小兰一听,心中大骇,嘴里说道:“不行,你做梦都别想,如果能放人,就把那2000元钱拿去,如果不能就算了。你不要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说完,小兰开门就要跑,却被徐大皮带一把拦腰抱住,死命地往床上拖。小兰拼死挣扎,大喊大叫。谁知徐大皮带像一个发了疯的禽兽一样,将小兰摁在床上,用枕巾堵住了小兰的嘴。小兰一个弱女子怎能抵得过人高马大的徐大皮带,挣又挣不脱,喊又喊不出来,情急之下,挥手就扇了他一记又脆又响的嘴巴。徐大皮带被打得一甩头,回头恶狠狠地盯住她,嘴里说了一句让小兰更加恐惧的话:“我就喜欢你这个辣劲儿,这样才够味儿。”

然后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只见他双手一用力,哧嘎一下就将小兰的衣服撕开了一边,那半边乳房都露了出来。

小兰又气又急,眼看就要被他得手,情急之下挥舞着双手,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物,却是一只手电筒,急中生智,将那手电筒抄起来,照着头上的玻璃窗用力掷去,只听咣当一声响,那玻璃稀里哗啦被砸碎了一大片。外屋的干警和帮办们听到响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都呼啦啦地跑了过来。徐大皮带见有人过来了,赶紧将小兰放开,小兰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襟,趁机哭着夺门而逃。干警们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徐大皮带尴尬地站着,再联想到小兰刚刚跑出去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徐大皮带还欲盖弥彰地解释说:“这臭娘们想贿赂我,我没有同意,骂了她两句,她就跟我动上了手脚,我没有惯着她,揍她了。”

说着,还指了指桌子上的2000元钱:“这2000元钱就当罚款,明天早上把单志刚送去县城拘留所,妈的,决不能轻饶他。”

干警和帮办们当然知道徐大皮带干了什么,在那个执法不严的年代,一个派出所就一个所长,什么都是他说的算,那干警和帮办们是说不得什么的,大家互相对望了一下,一个个心领神会,大家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二天,单志刚果然被送去了拘留所,蹲了半个月笆篱子,这半个月里志刚没少吃苦头。也许是徐大皮带关照了里面的人,志刚自从进去第一天开始就挨揍,一连被打了15日。本来志刚血性的很,是容不得别人欺负的,但那号子里比不得外面,任凭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志刚刚一还手,其他的犯人们就一哄而上,对他拳打脚踢。后来志刚变聪明了,任凭他们怎样打就是不反抗。可怜单志刚,这15天简直度日如年,被放出来那天,人整整瘦了一大圈,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这15天里,单志刚连硬板床都睡不着,只能睡在凉地上,结果着了凉,以至于后来年纪渐长时,那风湿腰腿疼病就找上了他,折磨了他一辈子。为此,志刚恨透了徐大皮带,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遭此人生劫难。

其实恨徐大皮带的不只志刚一个人,还有小兰。在小兰的心里,她连杀徐大皮带的心都有。但她没有和志刚说徐大皮带要她的事情,她怕志刚那火暴的脾气搁不住,万一要找徐大皮带拼个你死我活,闹出像志海那样的人命案来就不好了。所以,当志刚被放出来一脚迈进家门时,小兰看到志刚满脸胡子拉碴、神情呆滞的样子,心痛极了,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大哭着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单志刚怀搂着自己的妻子,动情地说:“关你什么事呢,要不是我耍钱,又哪来的这么多事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小兰却搂着志刚不撒手,哭成了一个泪人。心中在说:“丈夫啊,如果当初我从了徐大皮带,或许你就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请你原谅我,可是我真的不能那样做啊,我有自己的底线”

第九章(1-12)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一节

单志刚经历了这一劫之后,对人生是越发看得清楚了,他已经深刻认识了那赌博的本质,那就是:耍钱没好,如果不趁早回头,最终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志刚知道自己还年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尤其小兰正满怀期盼地等着他,小兰用自己的无限宽容为志刚织就了一张爱的大网,志刚沉浸在其中,感动不已。在这一过程里,小兰表现出了关东女性特有的优秀品德:坚忍与大度,忠贞与善良。这是任凭铁石心肠都要被感化的力量。

志刚曾满是感慨地问小兰:“我输了这么多钱,你为何还不放弃我”

小兰说:“因为我爱你”

是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包括志刚亲友在内的很多人都劝过小兰:“实在过不了就离吧,志刚现在已经不可救药了,他捅了这么大的窟窿,恐怕这辈子都堵不上,你何苦还要跟他一起受罪呢”

小兰却对大伙说:“不,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离开他,如果我离开他了,谁来关心他,这三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我这时候再不管他,那他这辈子肯定完了。”

所有的这一切,怎能不让志刚感动他不止一次满含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妻子,赌博的这些年来,小兰为他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简直是操碎了心。可怜小兰才30出头的年纪,原本风华正茂,却有那鱼尾纹过早地爬上了眼角,就连笑容都变得不那么纯粹,尽管遇人也会像以往那样,付之一笑,但那笑容中总是略带着一丝苦涩。

志刚在心中对自己说:“小兰,我对不起你,请你相信,只要今生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让你重新过上好日子。”

但志刚却不知道,这誓言发出来容易,兑现了却有多难。这人生好比爬山,往往一步路走错,想要回头都难。志刚为这一步错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他余下的生命里,他为了还债,终日都在奔波劳碌中度过。其实志刚的经历,对我们现在的年轻人何尝不是一个启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在这个人生时期,我们精力充沛,一腔热血,往往遇事好头脑发热,常图一时痛快,却不考虑后果。岂不知一失足成千古恨,想要后悔,已经晚矣。

当这一切已成定局时,时间已经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那改革的春风吹遍了整个中华大地。人们的思想观念变了,生活方式也变了。在广大的东北农村,人们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着这种变化。不知什么时候,小商小贩开始多了起来,集贸市场也逐渐活跃,倒买倒卖不再被视为投机倒把,人们习惯了不去供销社买东西,而是根据个人的喜好选择日常消费品,就连穿着打扮也花哨起来,甚至开始哼唱流行歌曲,光明正大地谈论爱情。甚至有些前卫的小青年也学着城里人的模样,烫起了头,穿起了喇叭筒裤子,还跳起了迪斯科所有这些,预示着一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已经悄然来临。

这一天的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单志刚推开家门,赫然闻到了一股春的气息。他抬眼望去,那门前的垂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吐露了新芽,有两只麻雀正在上面啁啾嬉戏,叽叽喳喳地扑打翻滚,仿佛在欢唱着春天的到来。

单志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了出来,觉得心胸豁然开朗。这已是他戒赌的第三个年头了。在这三年里,他就像背负了一个千斤的担子,每一步都迈得如此艰难。他现在总计背了4万多元的外债,这4万多元外债就好像一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当然,志刚也看开了,愁也是没有用的,当地有句俗话叫做“虱子多了不痒,饥荒多了不愁”不管怎样,得想办法把外债还上才行。在还债的第一年,为了增加收入,志刚特别辟了一块上等地搞玉米育种,然后再想方设法将那种子卖出去。谁知这时国家已经有农科院培育的优质种子在市场销售了,志刚见市场行情不见好,第二年又开始搞香瓜种植。谁知天不遂人愿,等到那香瓜坐果时,一场雹灾打得他折损大半。如今,第三年的春天已经来临,志刚考虑着在这新的一年里,还应该干点什么来增加收入。想到这里,志刚从腰间拿下了烟袋,卷了一只烟抽。刚点着,就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志刚回头望时,竟是大哥志江。志江问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志刚“嗯”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将那烟袋递了过去。志江说:“我不抽,你也少抽点,一大早起来就抽烟,会伤身体。”

这么一说,志刚果真蜷起身体咳嗽了两声,但是他却没有将烟掐灭。志江看了他一眼,神态中流露出一丝怜惜,他对目前唯一在世的这个弟弟充满了同情,他知道这个弟弟原本是人中之龙,如今因为走错了路,落得个如此颓败的下场。志江原本要继续说些安慰的话,但一想到志刚是一个无比聪明透彻的人,有些道理不说他也明了,便将那话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脱口说道:“你今天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待在家吧,二蛋子他三姨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今天来咱家相看门户,你也看看姑娘怎么样,帮着参考一下。”

志刚“哦”

的一声,问道:“二蛋子今年多大了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吗”

志江回答道:“可不是,都十九了,也该给他说媳妇了。”

志刚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都十九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二节

志刚没有想到一直调皮捣蛋的二蛋子居然都十九岁了,仿佛还在昨日,二蛋子还缠着他,要他帮忙做火药枪打鸟,要他领着去县城见见世面,或者在惹祸的时候找他帮忙平息。而今,二蛋子也要成家立业了,志刚忽然就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了,这些年浑浑噩噩浪费了太多光阴,原本该抓住的很多东西都没有抓住,这样想着志刚忽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管怎样,自己的大侄子看对象,他这个当叔的当然应该重视。志刚跟大哥志江一起把院里院外仔细收拾了一遍,那该清理的垃圾都清理了出去,再用扫帚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然后站在大门外往院里看了看,感觉还不错,虽说这三间草房盖的年头不短,但由于近两年已经进行过多次修葺,所以从外形上看,还算齐整。这边大嫂和小兰也将屋子里擦了个干干净净,单等那媒人领着女方家人一起来相看门户。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外面终于传来了马车的吆喝声:“驾,喔吁”

只见一辆缠着铃铛彩绸的马车已经赶进了院里,志江一家人赶紧迎出去,大嫂笑呵呵地说道:“呦怎么才过来都等你们半天了,赶快屋里请。”

二蛋子的三姨从车上跳下来,给大家介绍说:“这是海燕的爸爸,这是海燕的妈妈,这是她二姑,这是她大姨”

大嫂和志江在旁边不住地和客人们点头,热情地招呼大家赶紧屋里坐。

一行人进到屋里后,早有小兰将那瓜子糖果之类的端上来。大家扯了一会儿闲话之后,就将话题转到正题上来。二蛋子的三姨极力夸赞二蛋子道:“我这大外甥啊,别看年纪不大,可是一个壮小伙,在家干活他爸都撵不上他。”

一边说着,一边还将二蛋子拽过来,拎扯了几下说道:“你看这大个子,今年才19岁,就一米七几了。”

二蛋子被三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禁不住红了起来,大家在旁边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趁着大家聊天的当儿,二蛋子早就心猿意马了,拿眼偷看那叫海燕的姑娘,只见她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皮肤却好得很,脸蛋都是粉白的,身材也算过得去,虽然乳房发育得还不算完全,但那屁股却是挺拔上翘的。这姑娘尤其生得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瞅人的时候,倒很有些顾盼生情的韵味儿。

正当二蛋子偷瞅姑娘的时候,恰好那姑娘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二蛋子的三姨在旁边看出了端倪,识趣地说道:“要不你们两个人先去西屋唠唠嗑,看看感觉咋样,然后我们再说别的。”

旁边大人们也随声附和道:“是的,你们两个先了解一下,看看谈得来不。”

二蛋子和海燕还想忸怩,却早被小兰笑呵呵地从背后推向了西屋。

两个人前脚刚走,海燕的母亲后脚就问:“那西屋住的是谁”

二蛋子的三姨随口说道:“他老叔一家暂住在这里,不过等二蛋子结婚了,就会搬出去住的。”

志刚也明白了女方家长的用意,赶紧解释说:“如果二蛋子的婚事定下来,我们会立即搬家的,那西屋就给他做新房,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女方的家长听志刚这么一说,感觉很满意,又随口问了一些诸如家里有多少地,一年能收入多少钱等问题。

再说二蛋子和海燕进入西屋后,两个人刚开始都没有话题,后来海燕趴在箱盖上看照片,见到一张结婚照,上面的一对年轻人很漂亮,便问二蛋子道:“这一对年轻人是谁呀”

二蛋子瞅了一眼说:“那不就是我老叔和老婶么”

海燕惊讶地说:“啊他们年轻的时候这么帅、这么漂亮”

二蛋子嗯了一声:“可不是,要不是因为老叔这几年赌钱,谁家的日子都不如他,这几年赌钱把家里造得不像样子,人也憔悴多了。”

海燕说:“那可真是可惜了,赌钱多半没好下场的。对了,你会玩不”

二蛋子赶紧回答说:“我哪能会呢,我连那牌九都认不全。”

海燕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妈说了,即便这辈子我嫁不出去,也不要嫁那耍钱鬼儿。”

二蛋子说:“你就放心吧,有我老叔的例子,我知道那赌钱的害处,无论如何都不会走这条道的。”

海燕瞅着二蛋子憨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眼睛里又流露出一股勾人的表情,看得二蛋子的魂都飞了。

这次相看对象,二蛋子和海燕基本上都没有意见,倒是那海燕的父母提出了要求,后来让二蛋子的三姨捎话过来,意思是说如果两个人的亲事成了,必须让志刚一家搬出去住,要把西屋倒出来给二蛋子做新房。另外,还要二蛋子家过1万元彩礼,如果这些条件不答应,那么婚事就算泡汤。消息传过来时,志江很犯愁,不消说1万元彩礼数目不小,而且让兄弟志刚搬出去住也是个难题,作为大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嘴的,别说志刚在他这里仅仅是借住几年,就是住上一辈子,他这个当大哥的又能说啥。倒是旁边大嫂担心儿子的婚事泡汤,口无遮拦地说道:“咱们已经容留他们住好几年了,也没给他们要一分房钱,如今二蛋子要结婚了,他们理应搬出去给咱们倒地方,你们爷俩儿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去说去。”

说完,就要穿鞋下地往西屋去。志江一口喝住大嫂:“你给我站住,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你怎么能忍心撵他们出去,况且正是他们落难的时候,我们岂能看着不管”

旁边二蛋子也说道:“妈,你就别去了,平时我老叔老婶待我不薄,这婚就是不结,也不能撵他们出去。”

大嫂看这爷俩儿话说得在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反问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吧,难道这婚当真就不结了”

志江叹了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卷,说道:“要不,咱们等等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三节

于是,志江就让二蛋子他三姨捎话过去,说这事情先放一放,等种完地了再说。海燕的父母听说对方要放一放,嘴里嘟囔道:“这老单家也太抠了,娶个媳妇还这样磨叽,这样的人家不嫁也罢。”

海燕在旁边听父母这样说有些不愿意了,她鼓着嘴巴赌气道:“咱家的彩礼本来要得就多,人家老单家又不是大财主,哪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这婚事不让你们要黄才怪。”

海燕的父亲一听女儿这么说话,本来他就是一个死犟的人,按捺不住火气骂道:“看你急着嫁人的样子,恨不得一分钱不要就过门给人家呢,你爹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大姐还要了5000呢,你比你大姐漂亮,怎么就不知道替爹妈着想”

海燕本来就十分相中二蛋子,如今听爹爹说这样的话,心中更是不服气,歪着脖子顶撞道:“我知道你们养我不容易,但也不能拿女儿的幸福来换钱呐”

这一句话把海燕爹说急了:“我怎么拿你的幸福来换钱了,我还不是先要看看这人家怎么样,小伙子是不是精明能干,然后才谈的彩礼你这混帐丫头,怎么和你爹说话呢,看我不揍你才怪”

说完,当真四处寻找那打人的家什要揍海燕,早被海燕妈一把拦住:“哎呀,说不到两句就拌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呀”

海燕则趁这个机会,捂住嘴巴哭着跑出去了。

海燕爹被气得浑身直哆嗦,海燕妈安慰老伴儿道:“算了,姑娘大了,不中留了,我看差一差二的就把她嫁出去吧”

海燕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海燕妈:“我就说生这些丫头片子没用,偏偏你不争气,一连给我生了仨,这要是多生几个儿子多好。”

海燕妈一听老头子这样说自己,也有几分委屈,忍不住顶撞道:“女儿管不了,你就冲我来了,生儿生女我能说得算咋的况且,就是我真给你生了仨儿子,就你那熊样,我都怀疑能不能给他们娶上媳妇。”

说完,海燕妈也一扭身摔门走了,丢下海燕爹一个人坐在屋地中间生闷气。

再说大嫂这边对这门亲事也始终不甘心,她想如果自己娶了海燕这样的儿媳妇,也行了,海燕不但人长得标志,而且居家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据说无论是针织女工、烧菜做饭,还是各种农活都干得来。为此,大嫂对这门亲事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这天傍晚,大嫂正忙着做饭,恰好小兰也从外面回来了,妯娌俩一起在厨房忙活开来。趁这个机会,小兰和大嫂聊起了家常。小兰问:“对了大嫂,二蛋子前些日看对象的事情怎么没消息了,到底妥了没有”

不提这话还好点,一提这话大嫂就心中有气,她没好气地说:“妥啥呀,早就黄了”

“黄了怎么黄了呢为啥呀我看人家姑娘不错啊”

小兰惊讶地问。大嫂瞟了小兰一眼,故意拿着强调说:“人家姑娘是不错,可人家没看上咱,嫌咱们家穷,连结婚的新房都没有,咋嫁啊”

大嫂一边抱怨着,一边往那大铁锅上贴窝头,故意用力贴得吧唧吧唧直响,好像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小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从背后看着大嫂,心中似乎明白了**分。

晚上,小兰将这件事情说给了志刚听:“你知道不,二蛋子的对象黄了。”

志刚问道:“咋黄了呢”

小兰说:“不知道,不过听大嫂说是因为结婚没地方住。”

小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不咱们搬出去吧,再找一个住处,要是因为咱们影响了孩子的婚事,心里面怪不安的。”

志刚说:“嗯,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不瞒你说,这两天我也一直在想法子呢。”

志刚翻了一个身,将脸对向小兰:“对了,有件事情正要和你商量呢,村头路口老郑头要搬到女儿家住,他的三间草房要卖,才1500元,要不咱们买下来吧。”

小兰惊讶地问:“就是那个四处漏风、连窗户都没有的破房子,咱们买它干啥”

志刚说:“你不知道,那房子别看外表破,其实地基挺结实的,我估计修整一下,再住个十年二十年的都没有问题,另外我觉得它地理位置好,我想用它开个小卖店,生意肯定错不了。”

小兰听了,有些狐疑地问:“开卖店能挣钱么,要是东西卖不出去咋办”

志刚很有信心地说:“我看能行,现在改革开放了,以后做买卖肯定是一种趋势,咱要赶早不赶晚,要不那么多饥荒什么时候能还上啊”

小兰看自己的丈夫信心满怀的样子,点点头说:“嗯,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认为行,咱就干”

然后,将头抵在志刚的肩膀上,一副支持的样子。

当志刚把买老郑头房子的事情告诉大哥志江时,志江一脸的不悦:“在我这住得好好的,买那破房子干啥”

志刚说:“二蛋子大了,该结婚了,我这当叔的理应给他倒地方。”

志江面有怒色地问:“是不是你嫂子和你说啥了,我撵你们走了找这就找那臭婆娘算账去。”

志刚赶紧将大哥拦住:“不关嫂子的事情,真的,我们之所以要搬出去是有原因的,就是想利用那两几间房子开个卖店。”

志江惊讶地说:“开卖店能行么”

志刚说:“我看能行,它那三间草房尽管破点,但是面积却不小,打通了也是很宽敞的。”

志江见志刚去意已决,知道留不住他,只得说道:“好吧,如果买房子缺钱啥的吱声,就是我出去借也比你容易些。”

志刚说:“知道了,钱已经借好了,安然她二舅给拿的,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志江看自己的亲兄弟这般样子,打心眼里往外觉得不舒服,总感觉好像欠了他啥似的,志刚从他这里搬出去,让他感觉心里有愧,好像他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一样。

后来在搬家之前,二蛋子还找志刚专门谈了一次,二蛋子将志刚抵到墙角,言辞恳切地说:“老叔,如果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妈那人你还不知道,有口无心。你尽管放心好了,就是你在我家住一辈子,我们全家都不会说啥的,至于娶不娶媳妇的无所谓,况且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缘分到了,就是没有房子,那媳妇也会自己上门来的。”

志刚看着二蛋子真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摸了摸二蛋子的后脑勺,眼睛里忍不住泛起了一些感动的泪花,嘴里说道:“老叔说过了,这次搬家和你结婚没有一点关系,即便你不结婚,老叔也要搬出去了,你不要多想了,只要你今后能娶一个漂亮媳妇,好好过日子,就比啥都强了。”

说完,志刚有点忍不住情绪激动,使劲拍了拍二蛋子的肩膀,暗中鼓励他一定要努力,然后转身走了。

在转身的瞬间,志刚终于没有忍住,将那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其实志刚原本没有这么脆弱的,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之所以让他掉泪,主要有两层内容:一是想当初放着好日子不过,走火入魔一样地将自己的万贯家财挥霍掉,导致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为自己感到辛酸;二是自从他赌钱输得一无所有之后,已经见惯了别人的白眼与冷落,如今二蛋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的心里又感觉到万分暖和。这人世间的辛酸和冷暖参杂在一起,生出一种别样的人生感触来,任凭那钢铁般的汉子也会被打动,所以,此刻的志刚,情难自禁也是在所难免。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四节

志刚搬出去之后,二蛋子的婚事自然而然地被提上了日程。二蛋子的三姨几次捎话过去,但是海燕的父母就是不搭拢,借口家里有事,要过一段时间再说。其实他们是为上次单家的态度不够积极而采取的报复行为,心想你们上次不是不着急吗,那好这次我们也不着急了,反正我们家嫁的是女儿,主动权在我们这里,看最终谁能耗过谁老人们不急,孩子们却很着急,这边二蛋子和海燕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恰好这一日海燕所在的赵家屯放电影,演的是上甘岭本来二蛋子已经看过好多次了,但是为了创造和海燕见面的机会,二蛋子决定还是去再看一次,没准能碰到海燕也说不定。于是就约同村的好伙伴大牛一起去,二蛋子找到大牛,故作神秘地说:“哎大牛,晚上赵家屯有电影,去不去看”

大牛问:“什么名字”

二蛋子回答道:“战斗片,上甘岭”

大牛听了,就有种泄气地感觉,嘴里说道:“没意思,那片子我都看过两遍了。”

二蛋子见大牛不想去,便故意动员他道:“去吧,除了这个之外,听说还有一个片子不错的,是个爱情片,据说里面还有女的没穿衣服呢,很不错的。”

大牛一听这话,嗖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了精神,问道:“真的啊那可得去看看,晚上你一定要等我啊”

傍晚时分,二蛋子早早吃过了饭,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将那周身上下仔细地清洗了一遍,觉得差不多了,才和大牛一起上了路。

这李家屯离赵家屯不过六七里路,两个年轻人一路疾行,不一会儿就到了村跟前。一进村口,就见那看电影的人络绎不绝,或领着孩子,或手拿着板凳,正急匆匆地往放电影的地点赶。二蛋子和大牛也随着人流走了过去,在村头的空地上,早有文化站的放映人员支起了露天电影屏幕,正拉扯着电线在那里做着调试工作。此刻,电影还没开演,二蛋子就已经开始借助微弱的灯光在人群中搜寻开来,可能是人们还没有来全的缘故,二蛋子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之后,根本就没有看到海燕的半个影子儿,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其实,失望的不仅是二蛋子一个人,还有大牛。他早趁着这个机会跑到放映员的跟前问了一下,得知另外一部片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情片,而是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地道战气得狠狠地捶了二蛋子一拳:“你也太能蒙人了,不是说爱情片嘛。”

二蛋子也在心烦的当口儿,不耐烦地说:“我哪知道换片了,一早听说是爱情片的,你爱看不看,不看就回去,我又没强拉你来。”

大牛被二蛋子噎得哑口无言,心想人已经来了,就看一会儿吧,如果不看反倒像损失了什么似的。所以,大牛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那放映员终于调试完了,然后将两个带有胶片的圆盘熟练地安放在机器上,打开开关,一柱雪白的灯光刷地一下射在了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五四三二一的倒计时画面。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喇叭里传来了熟悉的音乐,然后屏幕上出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字样:几个解放军在闪烁的五角星下手执钢枪、威风凛凛。

每次看到这一画面的时候,二蛋子的心情都会异常激动,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显然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电影刚一开始,二蛋子的眼睛又不够使起来,他顺着那电影的光柱开始四下寻找,他要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已经在他的梦里重温了千百遍,此刻他多么希望那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时,人已经是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工夫,就有数百人来到了屏幕前,大家或坐或站,都将那目光聚精会神地投在了荧幕上。

可二蛋子除外,他今晚的目的不是看电影,而是要找人。但是黑灯瞎火的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这是在赵家屯,比不得自己的李家屯,又不能在人群中穿梭往来仔细地看。二蛋子只能一边假装看电影,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人。他看得很仔细,每一个人他都不放过,今晚他有大把的时间,只要老天爷不下雨,电影能够顺利地演完,那么他就发誓一定把海燕找到。

可是从前到后,从后到前,二蛋子搜索了无数遍也没有看到想看的那个人,那一颗满怀期盼的心也渐渐地凉了下来。“难道今晚她不会出来了”

二蛋子在心里琢磨着。偏偏大牛还不住地催促:“咱们走吧,这电影也太没意思了,都看过无数遍了,真没劲”

二蛋子听大牛这么一说,也真就觉得没劲了起来,心里也有了转身要走的打算。正在这时,忽然一个身影在身边经过,那人也是刚刚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小板凳,正朝前面仔细张望着。二蛋子的心忽然就狂跳起来,他知道想要找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旁边大牛不耐烦地用胳膊肘子碓了他一下子:“傻看什么呢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自己回去了。”

二蛋子正愁没有理由摆脱大牛呢,索性就趁这个机会故意说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大牛说:“这破电影看着有什么劲啊,跟我一起回去算了。”

二蛋子说:“反正我没看够,就是还想再看一遍。”

大牛恶狠狠地瞪了二蛋子一眼,嘴里嘟囔道:“你就跟那有病似的,你愿意看自己看吧,我可回去睡觉了。”

说完,大牛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二蛋子没有管他,见大牛走远了,逐渐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不动声色地向那人的身边靠去。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五节

为了防止自己认错人,二蛋子到了那人跟前,还前后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当他确认这人是海燕没错之后,兴奋极了,却不知道该怎样和她打招呼。

海燕此刻正看电影看得入神,同时在琢磨着怎样挤进前面看个仔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愣头小子在打她的主意。二蛋子这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太唐突,他假装没有看见海燕,大着胆子站到了她的身边,原以为这样就会被她注意到,没想到海燕还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面,二蛋子站了半天,海燕还是没有反映。二蛋子看这样下去不行,忽然看见海燕的手中拿着一个小板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二蛋子故意用手碰了那板凳一下,那板凳脱手掉在了地上。海燕低头去捡板凳,并且瞅了二蛋子一眼,也许是天色太黑的缘故,海燕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当板凳捡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看了二蛋子第二眼,并且同时惊讶地问道:“是你”

二蛋子嘿嘿傻笑着回答道:“是我”

海燕说:“你怎么来了”

“闲着无事就来了呗”

二蛋子依旧憨憨地回答。这下轮到海燕不好意思了,她盼着再见二蛋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家门口碰见他,这让她又惊又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又故意挺起了腰板假装看电影,其实这电影哪还能看得进去,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暂时眼盯着屏幕,心却早已飞到爪哇国去了。

二蛋子见海燕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就不再搭理他,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但爱的力量是巨大的,这种失落仅仅维持了一分钟,他又开始没话找话起来,他歪头对身边的海燕说:“其实这电影我已经看过好几次了,看多了也就没有意思了。”

海燕说:“我也看过,早知道是这两个片子,要不早就来了。”

二蛋子说:“既然看过,咱们就别看了,四处走走吧”

二蛋子说完之后,也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惊讶,为了不遭到海燕的拒绝,二蛋子听出最后的腔调都带有一丝哀求的意味。

海燕只是稍加迟疑,然后说道:“好吧,你先走,去村头的杨树林等我,我随后就到。”

二蛋子像领了圣旨一样,屁颠屁颠地走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在村头终于聚齐,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隐蔽处,二人坐了下来。海燕坐到了板凳上,二蛋子则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本来海燕要给二蛋子坐板凳的,但是二蛋子死活不肯,说姑娘家就该坐板凳,为此两个人还推搡了一番,虽然最终海燕还是坐在了板凳上,但是经过这一番推搡,二蛋子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拉近了。

一时无话,两个人一起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二蛋子突然问道:“你平时在家都干些啥,怎么上街赶集也看不到你”

海燕说:“还能干啥,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没意思。”

二蛋子说:“那你就不能看看书听听音乐啥的,给自己找点乐。”

海燕一边拽着杨树枝,一边叹了口气说:“也看书听音乐的,不过还是没有意思,爸妈还老唠叨,我都在家待够了。”

二蛋子能从海燕的动作上感觉到她的生活果真很没有意思,于是转了一圈之后,直接将谈话进入了主题:“对了,咱俩的事情你是咋想啊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只要父母没啥意见,就这么定了吗”

海燕说:“我不是都答复你们了吗,是你们家拖着不办,我有啥办法”

二蛋子说:“你啥时候答复我们了我上次还托三姨问你们呢,可你爸妈说还要再等等看。”

海燕惊讶地说:“你三姨什么时候捎话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嗯,就在一个礼拜前。”

海燕“啊”地一声:“那我爸妈怎么没跟我说呢”

二蛋子疑惑地问:“这么说我老叔从我家搬走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了”

海燕说:“嗯,我不知道”

两个人终于将事情的真相弄明白了,海燕和二蛋子都很生气,他们为父母的态度感到很无奈,两个年轻人为了防止父母再弄出什么事端来,暗中达成了共识:这次回去之后,都做父母的工作,争取将婚事早日定下来。为了表明在一起的决心,海燕还给二蛋子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我爸妈非要拿一万元钱彩礼钱,你就先答应他们了,大不了结婚以后我再把钱给你带回来。”

二蛋子听了很感动,说:“你就放心吧,如果以后你真的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幸福。”

最后分手时,两个人都有些恋恋不舍,海燕说:“明天晚上还有电影,你还来么”

二蛋子说:“来,我一定来”

回家的路上,二蛋子一路上都哼着愉快的小曲,心情愉悦。因为有些得意忘形,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他一点都不介意,爬起来拍了怕身上的灰尘继续前行。是的,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娶媳妇更让他高兴呢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六节

海燕回家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父母为什么不答应单家的婚事,老人家对海燕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感到很惊讶,故意打马虎眼说:“我们怎么不答应了,是人家不主动我们有什么办法”

海燕说:“你们别撒谎了,我都知道了,前几天老单家已经捎话过来,你们却瞒着我”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问道:“你听谁说的”

海燕说:“别管我听谁说的,到底有这事没我就不明白,明明人家已经把房子倒出来了,为什么你们连个准话也不给人家如果你们不想我嫁过去,好歹一口回绝了也算干脆,这样磨磨叽叽的算什么”

海燕妈看事情已经瞒不住,赶紧将女儿拉过来,宽慰道:“燕儿啊,妈知道你相中二蛋子了,妈和你爸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这事情咱太主动了不好,谁让他们老单家上次和咱们摆谱,该定下来的事情不定,这次咱们也得拖拖他们,这是一个面子问题。”

海燕一听,生气地一跺脚:“就知道你们的面子问题,怎么也不为女儿的幸福考虑,以后我的事情再也不用你们管。”

说完一转身,哭着走了。海燕妈刚想要拦她,却被海燕爹叫住:“你就让她去,管她干嘛我看这姑娘大了就是不中留,明天干脆跟老单家联系,趁早让她嫁过去,也好让咱们图个省心。”

海燕妈则嘴里一个劲地叨咕:“这孩子,太任性了这孩子,太任性了”再说二蛋子回到家里之后,心情愉悦,一连几天都像中了头彩一样,处在兴奋之中。大嫂看二蛋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儿子,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不要担心,妈告诉你,咱就是娶不到海燕,也会给你娶一个漂亮媳妇回来。”

二蛋子看着自己的母亲,嘿嘿地傻笑了两声,胸有成竹地说:“妈,你就放心吧,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就准备好彩礼,等着儿媳妇过门吧。”

大嫂看儿子像中了什么魔一样,忍不住叹息道:“儿子,你的迫切心情妈理解,可是你三姨都去了两次还没有结果,想必人家已经看不上咱了,咱就别再指望了好吗。”

二蛋子说:“妈,你就听我的吧,不信明天你再让我三姨去一次,这回肯定能行。”

大嫂看了看二蛋子,还是叹息着摇头,二蛋子拉着大嫂的胳膊,撒娇道:“妈,你就相信我一次吧,好不好”

大嫂拗不过儿子,将信将疑地说道:“好吧,不过这次要是还成不了,你可要看开些,别整天跟魔症似的,都快把妈吓着了。”

二蛋子高兴地应承道:“嗯,你就放心吧。”

事情果然和二蛋子说的一模一样,再去提亲果然变得十分顺利,二蛋子的三姨几乎没费什么口舌,海燕的父母就答应说只要房子没有问题,彩礼一分钱不差,那么这门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什么时候过门,完全由老单家说得算。二蛋子的三姨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说道:“房子和彩礼当然都没有问题,关于婚事,如果能在上秋就操办了最好。”

海燕的父母对望了一下,居然点头同意了:“嗯,那就这样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二蛋子的三姨将那喜讯带了回来,老单家全家都沉浸在一种喜悦之中,接着就开始张罗找先生看日子,然后收拾新房,准备那过门的彩礼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段时间里,志刚也在为收拾房子的事情头疼,他这房子虽然买到手了,但是怎样收拾却让他很是心烦:如果不修吧,房子漏风漏雨的没法住;如果修吧,边边角角需要动工的地方太多,四处需要钱。思来想去,志刚决定干脆自己动手,凡是不需要帮工的,他都一个人来完成。于是买来白灰和水泥,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干上了。就在那三伏天,志刚冒着30多度的酷暑,攀上爬下地忙活着,无论是给房子铺草换瓦,还是砌墙码砖,都是志刚一个人在完成。小兰看他累得整天汗流浃背的,着实心疼,几次对他说:“要不咱就找几个帮工的吧,大不了搭几顿饭而已”

志刚说:“不用了,几顿饭不是钱啊反正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待着也是待着,我一个人慢慢干,能干过来的。”

说着,就这样一点点弄了起来。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到了秋收季节,还剩下一点点就弄完了,谁成想这一天志刚去爬高上房弄一块瓦,一下子没踩住梯子,扑通一声就摔了下来。小兰听到响声赶紧跑了出去,却见志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小兰吓坏了,扑上前去,使劲晃动着志刚的身体,大声地喊道:“志刚,你醒醒,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过了好半天,志刚才慢慢苏醒过来,他看到小兰焦急的样子,知道是刚才自己掉下来摔晕了。为了不让小兰担心,他故意捂着脑袋诙谐地说道:“妈的,摔得我好疼,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小兰的眼泪顷刻间就落了下来:“我说找人帮忙吧,你就是不听,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整如果你要是那我也不活了”

说着,哭声更大起来。志刚见小兰真的往心里去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故作轻松地站了起来,嘴里说道:“没事的,不信你看”

说完还故意扭了扭腰,晃了晃腿,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受伤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小兰赶紧上前按住他:“你就别再动了,都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强快看看伤着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志刚揉了揉那痛处,又仔细地感觉了一下,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嘴里说道:“好像没事,你不要担心了,刚才是这里先着地的。”

小兰说:“我说啥你都不往心里去,你什么时候能听我一句呢,自己的老婆还能害你不成”

志刚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省俩钱么我也想找两个帮工的,可那又吃又喝的,又得不少钱。”

小兰听了,哇地一下扑在志刚怀里,她的眼泪流了好久,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心疼自己的丈夫,同时也为现实的无奈而伤心不已。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七节

后来房子终于修好了,志刚站在远处久久地看着,如今自己终于又有了一个家,志刚禁不住感慨万千。相比于七年前那新盖的四间大瓦房,志刚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住所,想当初自己输得一无所有,差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如今好歹有了一个能安身立命的窝。

在志刚和小兰的努力下,小卖店也顺利开业了,虽然头一次进的货并不多,无非是烟酒糖醋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但渐渐的也有人们陆续来光顾了。经历了一番坎坷和曲折,志刚和小兰的生活再次步入了正轨,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二蛋子的婚事进展得也比较顺利,自从海燕的父母同意了这门婚事起,海燕就开始光明正大地进出单家的大门,大嫂和志江都喜欢海燕,她精神头够用,会来事儿,嘴也甜,经常叔叔婶婶的叫着,把大嫂和志江哄得晕头转向。唯一让人有点不愉快的就是,单家在付彩礼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本来凭借大嫂和志江多年的积攒,给二蛋子娶媳妇的钱应该够的,但是前几年志刚耍钱的时候先后总计借去了5000元,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除去这5000元,大嫂一家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终于到了双方约定过彩礼的日子,单家只有7000元的存款,尚有3000元的缺口。大嫂对志江说,要不你跟志刚说声:“让他想想办法,把欠咱的5000元钱还给咱们吧”

志江说:“他有什么办法他自己还有好几万块钱的饥荒没还呢。”

大嫂说:“可咱这不等着急用吗,他也不能装没事一样啊”

志江最不爱听大嫂说话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着急,不瞒你说,前些日子他问我了,说二蛋子结婚着不着急用钱,要是着急他就想办法把那钱还上。”

大嫂赶紧问:“那你咋说的”

志江说:“我说不着急,家里不缺钱,暂时还用不着,用的时候再跟他说。”

大嫂埋怨道:“你怎么愣充好汉,这都憋到啥份上了,咋就不趁这个机会把钱要回来,要不志刚那一屁股饥荒,说不上哪年哪月才能把钱还上咱。”

志江一听大嫂说出这般自私的话来,一下子就火了:“用不着你说风凉话,这钱瞎了我愿意,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亏你还是当嫂子的。”

大嫂一听也火了:“这些年不要息不要利的,也够意思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瞎了就瞎了啊,那钱也有我的一份呢,也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为啥就平白无故地瞎在他身上啊。”

两个人越说越僵,大有吵起来的趋势。

二蛋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你们就少说两句吧,大不了我跟海燕说,让他们少要3000块钱,咱不让他们陪送东西就是了。”

志江说:“不行,咱话都说出去了,这是一个脸面问题,再说了,如果真的变卦,也让你三姨脸上也过不去,你们就放心吧,这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明天我就是出去抬利借,也不能耽误了过彩礼。”

大嫂在旁边一听,更气了,嘴里嘟囔道:“真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家里的钱不要息不要利地借出去了,还要花利去抬,我看真是病得不轻。”

说完,转身推门走了。

最后,二蛋子果然把家里还缺3000元的事情透露给了海燕,海燕倒也不含糊,直接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家里听。海燕妈一口咬定说:“那可不行,明明说好了,怎么能反悔呢这3000元钱一分也少不了。”

海燕故意撒娇地摇着母亲的胳膊说:“妈,你就别差这3000块钱了,只要他老单家是正经人家,你就权当陪送我了吧。”

海燕妈说:“陪送你3000元钱倒不成问题,可事不是这个事啊,那老单家也太抠了。”

海燕说:“嗯,他家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钱,给二蛋子结完婚以后,他弟弟结婚都不知道上哪整钱去。”

海燕妈思索了一下:“要不这样吧,你让他们想办法先凑足一万块钱过来,然后结婚时我再陪送你3000过去,这样两家面子上都好看。”

海燕一听,高兴地说:“行,这是一个好主意,谢谢妈了。”

然后手舞足蹈地向二蛋子报喜去了。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八节

二蛋子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结婚那天,二蛋子早早地起来,坐在炕上穿衣,按照东北的习俗,这时候长辈们要给压兜钱的,二蛋子的几个姨姨都给了一百元,轮到志刚和小兰了,虽然他们没钱,但还是拿出二百元钱塞到了二蛋子的兜里。二蛋子不要,说是一百元钱就够了,志刚和小兰死活都塞在了他的手里,说就是老叔老婶没钱,结婚这么大的事也要表表心意。

吉时已到,该去接新娘子了。二蛋子和三姨连同另外两个长辈一起,带着两辆四轮拖拉机就出发了,那接亲也有说道,去的人应该是双数,不能是单数,意为结婚是两人好合,图个吉利。

好在路途并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海燕家听说来接亲了,赶紧叫人把门拽紧,一些好事的亲友说,那老单家出事这么差劲儿,这门是轻易不能给开的。这边二蛋子兴冲冲的来叫门,却发现那门早被从里面拽得紧紧的。二蛋子大声喊着:“妈,开门”

里面有几个叔伯小姨子就是不给开,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二蛋子挺不住了,干脆动起手来,强行推门。毕竟女孩子没有男孩子劲儿大,终于被二蛋子破门而入,直接奔里屋接媳妇去了。此刻,海燕正坐在自家的炕上,早已化好了妆,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等着。二蛋子先是行了改口之礼,称呼老丈人和丈母娘为爹妈,然后就要将新娘子接走了。这时海燕却哭了起来,海燕妈也跟着抹起了眼泪。那嫁女儿不比娶媳妇,好端端的女儿养了十几年,一朝却要嫁到别人家去,任凭谁都会舍不得。这时,身边早有亲友劝道:“别哭了,时候差不多了,两家离的又不远,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了。”

海燕妈擦了擦眼泪,说道:“走吧,又不是第一次嫁女儿,早知道这女儿都是给别人家生的。”

海燕爹则坐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烟,海燕是他最小的闺女了,如今她再嫁掉,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儿女,只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

二蛋子终于将自己的媳妇背了起来,送亲的人们拿着必要的物品陆续跟着上了车。海燕的爹妈没有去,他们甚至连屋子都没有出,按照东北的习俗,嫁女儿的时候父母是不送亲的,这几年还好些,这习俗被打破了,经常有双方父母共同参加婚礼的。

车子终于发动了,两辆拖拉机上坐满了人,大家有说有笑地谈论着,说一会儿到了单家,一定要跟他们拼拼酒量,要给他们看看咱们的实力。

再说单家此刻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早在院子里扯起了一块大苫布,里面搭起了临时灶台,有一个人专门负责烧火,那碗口粗的松木绊子送进灶膛里,火苗呼呼地着。那上灶的厨师挽起了袖子,熟练地掂起了大勺,只听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不一会儿那菜香就飘满了整个院子。在另一边,早有几个孩子将那鞭炮拽出来,高高地挂起,将那捻露在外面,只等那接亲的车一到就立即点着。志刚和一帮亲友们聚集在院子里,不时地向远处望着。终于,传来了拖拉机的突突声,“回来了回来了”

有人高叫着。不一会儿,两辆挂着大红花的拖拉机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还没等车进入院子,那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等鞭炮声响完,大家迎上前去,将那两辆车围了起来。那认识的互相寒暄着,不认识的都嚷着要看看新娘子长得什么样子。二蛋子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转身把海燕也抱了下来,那送亲的也陆续从车上跳下来,这时早有主事的知客人迎上前去,冲着大家喊道:“新亲快进屋,待客的帮拿拿东西”

知客人适时地维持着秩序,不忘了提醒一对新人履行着必要的习俗,要拿着斧子和装着五谷的米袋子,意为发福生财、五谷丰登;过门的时候新娘子还要迈过一个炭火盆,意为以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进屋之后,小两口还要坐在炕上,比比看谁坐的时间长,谁的时间长谁就能当家。最有意思的是大嫂还特意给海燕包了两个饺子,说是吃饺子能生儿子,吃两个饺子就能生龙凤胎。

该改口叫妈了,志江和大嫂并排坐好,海燕走上近前,拿出烟卷一一点燃,并且甜甜地叫了一声“爸、妈”

旁边不知道谁在起哄:“不行,声音太小了,再大声点。”

海燕无奈,只得又大声地叫了一声:“爸、妈”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海燕的脸蛋羞得像窗上贴的喜字一样红。酒席终于开始了,闹嚷声中,觥筹交错,到处是杯盘相撞的声音。那陪客的一定要将送亲的人陪好,那送亲的人执意要将陪客的灌倒,于是大家开始打起酒官司来,你多我少了,不喝不够亲戚意思,渐渐地就有人喝醉了,舌头也大了,说话也不在行了,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

二蛋子由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微笑,他热情地招呼着亲友,不时地敬两杯酒,心里却希望这宴席早点结束,因为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能早一点的入洞房。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九节

终于到了夜幕降临,亲友们都陆续散去,吃过了长寿面之后,该到上炕就寝的时候了。大嫂将那新做的大红绸缎棉被铺好,然后把一个5岁的小男孩领了过来。这是二蛋子老姨家最小的孩子,名叫福敦,长得是圆滚滚、胖墩墩,模样甚是可爱。不用说,这是要他来压炕的,东北向来有这个习俗,找一个小男孩压炕,意为将来也能生儿子。二蛋子对这个习俗并不陌生,想当年志刚结婚时,就是他压的炕。当时由于年纪尚小,稀里糊涂就睡着了,对于当晚的很多细节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第二天早上志刚给了他20元赏钱的事情,他却记得很清楚。为这事他还高兴了好几天。

如今,同样的情节在他上演,就没有了新鲜感。尤其福敦年纪尚小,每天晚上都要跟妈妈一起睡的,如今要他跟表哥一起睡,显然很不习惯。熄灯了半天福敦也不睡,总是哭闹个没完,一个劲儿地要找妈妈,二蛋子左哄也不好,又哄也不好,都有些丧失了耐心,心想多么美好的新婚之夜,难道就这样被一个孩子搅黄了。二蛋子用手试探性地触摸了一下旁边的海燕,海燕咯咯地笑了起来。显然她也理解二蛋子的迫切心情,为二蛋子想吃荤腥却没办法吃到而感到好笑。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嫂从东屋过来了,打开灯,她将福敦抱起,嘴里说道:“让福敦到东屋和他妈一起睡吧,反正已经压过炕了,是这个意思就行,看孩子哭上火了反倒不好。”

二蛋子在心里大呼万岁,心想你可真是我的亲妈呀,知道在关键时刻替儿子解围。海燕则在旁边客套道:“妈,要不你让我老姨过来和我们一起睡吧看东屋睡不下。”

大嫂说:“不用了,东屋地方够大,南北炕呢,能睡下。你们也早点休息吧,都累一天了。”

说完,抱着福敦识趣地带上门出去了。

新房内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平静,二蛋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福敦的哭声加上一天的忙碌,让他的脑袋瓜子嗡嗡直响,现在他四仰八叉地往那软乎乎的棉被上一躺,感觉真舒服啊

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二蛋子想到该办正经事儿的时候了,歪头看了海燕一眼,却见她只是将外套脱掉,里面仍有线衣线裤穿着,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二蛋子说:“把衣服脱了,咱们睡觉吧。”

海燕看了二蛋子一眼,知道他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便慢吞吞地将那红色的线衣线裤一点点往下脱,后来发现二蛋子正色咪咪地看着她,出于姑娘家的羞涩,海燕一伸手将那灯拉灭,把那脱衣服的动作在黑暗中进行着。二蛋子正在兴头上,没想到海燕一下子把灯拉灭了,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关于新婚之夜的这个场景,他已经设想了无数次,如今当它如此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时,二蛋子一时竟有无从把握的感觉。

二蛋子决定自己不能太鲁莽,不要让妻子以为自己是个大老粗,如今这媳妇已经娶到家了,到嘴的肥肉也跑不了。想到这里,二蛋子咽了一口唾沫,往海燕的身边凑了凑,假装和海燕唠家常:“真没想到你爸妈能陪送你3000块钱,看来他们真不是那小气的人。”

海燕说:“本来我爸妈就不小气,他们要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谁不希望为自己的女儿多要些彩礼,要少了好像多不值钱似的。”

二蛋子说:“那也要量力而行啊,说实话,咱们结婚之后,我家就空了,这3000元钱还是我爸花利息抬的呢。”

海燕说:“我这不是拿回来了吗,明儿个你要爸把钱还给人家,带利的咱可不借。”

二蛋子说:“结完婚后,咱得琢磨干点啥,如果专指种这点地很难发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想出去打工,人家北屯小冬子去年打工挣了5000多块呢。”

海燕说:“行,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愿意去就去吧。”

二蛋子故意将手伸进海燕的被窝,搂住她的肩膀说:“其实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将你娶到手的,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相中你了。”

海燕将他的手打掉:“就你嘴甜,让你家拿一万块钱都这么费劲儿,要不是我商量我妈,差点因为这3000块钱把这婚事弄黄了。”

二蛋子又用手搂住了海燕的腰:“真的,我不撒谎,无论如何我都会凑够这结婚的钱的,如果凑不够,我就是去偷去抢,也非要把你娶到手不可。”

这次海燕没有把他的手打掉,满是幸福地问:“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二蛋子信誓旦旦地回答:“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老天爷打雷把我劈死。”

海燕温柔地用手堵住了二蛋子的嘴:“我不许你胡说。”

停了一下,海燕继续问道:“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二蛋子想了想说:“什么都喜欢,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还有你的屁股”

说着,二蛋子还用手在屁股上摸了摸。

海燕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用手碓了二蛋子一拳:“哎呀,你真坏。”

二蛋子嘿嘿地傻笑着,这次却不再含糊,趁机搂住海燕,又亲又吻起来。刚开始时,海燕还矜持地推拒了两下,后来在二蛋子的进攻下,渐渐呼吸急促起来。二蛋子忙活了有一会儿,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去脱海燕的内衣,此刻二蛋子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看看海燕坚挺上翘的屁股,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不自觉地说出喜欢海燕屁股的原因。

说到喜欢屁股,其实是有其缘由的。想当初二蛋子看到二嫂和李福通奸时,在生产队的草栏子里,二嫂撅起屁股让李福大出大入的情景,在二蛋子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也成为他日后性幻想的所有内容。多年以后,每当二蛋子想到男女之事,眼前就会浮现一个肥白的大屁股,然后有男人粗黑的东西在那白屁股之间来回抽动,这样想着,二蛋子就有热血上涌的感觉。

如今,二蛋子也有自己的媳妇了,虽然没有开灯,但是他仅凭手感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媳妇有一个上好的屁股。二蛋子将海燕反转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然后把那两腿之间的物件掏出来,冲着她的屁股贴了上去。海燕轻轻地呻吟着,已经情不能自己,当两具肉体挨在一起的时候,二蛋子感觉受用极了。他用自己的物件寻找那该进入的地方,却找了半天不得要领,也可能是海燕身子弯曲的幅度不够,也可能是二蛋子第一次干这事情没有经验,总之是挤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二蛋子越心急越没有办法,急得满头大汗,后来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血腥的画面,大屁股旁边出现了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刀光闪处,鲜血直流。二蛋子想起了自己的二叔,他手拿着尖刀,像个英雄一样哈哈狂笑,将李福和二婶这一对奸夫淫妇刺杀在血泊之中。

二蛋子终于软了下来,他再也没有心情将这件事情继续进行下去。他翻过身来,张着嘴巴,喘着粗气,望着无边的黑夜发呆。海燕也有些尴尬,她和二蛋子躺到了一起,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都不说话。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十节

过了好半天,海燕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二蛋子的脸颊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二蛋子在黑暗中回答道:“我好像不行。”

海燕说:“怎么会不行呢,可能是这几天把你累着了,过两天就会好的,先睡吧”

“嗯”二蛋子答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妻子搂过来,实着着地揽在怀里,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都进入了梦乡。

日子依旧以它特有的方式进行着,那些不合人意的事情总会存在,正因为有了这些遗憾,才构成了人生的多彩。二蛋子的性功能障碍,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可当初二蛋子并不这么认为,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废人,这让他的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说也奇怪,越是这样想就越是不行,在接连几个晚上都没有尝试成功之后,二蛋子彻底放弃了,他哭丧着脸对海燕说:“要不咱俩离婚吧,我不能耽误了你。”

海燕靠过来,温柔地说:“我嫁给你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就是你真的不行,我也不会离开你。”

二蛋子很是感动,手捧着海燕的脸蛋说:“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守活寡啊”

海燕一下子捂住了二蛋子的嘴:“不许你这样说,什么叫守活寡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二蛋子低下头,竟像个孩子一样哽咽起来

二蛋子的性功能障碍除了他们小两口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大嫂还指望着能早一天抱到孙子,每天都耐心地观察着海燕的动静,看她有没有妊娠反应,看她的小腹是否有隆起的迹象。再说志刚一家,虽然开了一个小卖店,但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那欠下的巨额外债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尤其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不但饭量渐长,就是供他们读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不,转眼大龙已经上中学了,为了让大龙上学更方便,志刚和小兰特意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这一日,大龙乐颠颠地骑着自行车上学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却一身泥巴,而且那自行车也不是骑着回来的,而是推着回来的。志刚和小兰仔细看时,见大龙的眼眶是青紫的,身上还有血迹,那自行车的车圈也弯了,车胎也瘪了。小兰问:“咋弄成这个样子”

志刚说:“肯定是和人打架了。”

大龙闷着头就是不吭声,志刚圆睁怒目:“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怎么不回答”

大龙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志刚从大龙的态度里确定他和人打架无疑,于是教训道:“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家里拼尽全力地供你读书,你却还和别人打架,你这样做能对得起谁”

大龙哭得更凶了,小兰埋怨志刚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就开始发火了。”

然后又转身面向大龙:“大龙,你快跟老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龙看老婶这样关切地问自己,犹豫了一下,终于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他骑着新自行车去上学,有几个孩子看见了心生嫉妒,就在他的身后指手画脚,说他妈是一个破鞋,他爸是一个杀人犯,大龙受不了这个侮辱,就与他们打斗到了一起,结果一个人势单力薄,就吃了大亏。大龙双腮挂着泪水,十分委屈地诉说完这一切,紧攥着拳头对志刚和小兰道:“老叔老婶,在这个世上,谁说我爸妈的坏话都不行,谁要是说了,我就和他们拼命”

志刚和小兰看到大龙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的站着,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小兰立即给大龙打了一盆干净的洗脸水,又为他找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说道:“去吧,洗干净了换上,以后再有这事,不要和他们计较,让你老叔去帮你理论,这样反倒会吃眼前亏。”

志刚则默不作声地走到大龙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那自行车接过手中,悄悄地推到一边修理去了。大龙一边洗脸一边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考警察,以后谁再欺负我都不行。”

志刚在旁边修理着自行车,听着大龙的话,心里难过极了。心想自己身为长辈,却不了解孩子的内心世界,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孩子一通训斥,实在是不应该。志刚想,自己以后应该多关心孩子才是,否则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二哥。想到这里,志刚抬头看了看正在旁边换衣服的大龙,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关爱。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十一节

过了好半天,海燕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二蛋子的脸颊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二蛋子在黑暗中回答道:“我好像不行。”

海燕说:“怎么会不行呢,可能是这几天把你累着了,过两天就会好的,先睡吧”

“嗯”二蛋子答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妻子搂过来,实着着地揽在怀里,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都进入了梦乡。

日子依旧以它特有的方式进行着,那些不合人意的事情总会存在,正因为有了这些遗憾,才构成了人生的多彩。二蛋子的性功能障碍,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可当初二蛋子并不这么认为,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废人,这让他的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说也奇怪,越是这样想就越是不行,在接连几个晚上都没有尝试成功之后,二蛋子彻底放弃了,他哭丧着脸对海燕说:“要不咱俩离婚吧,我不能耽误了你。”

海燕靠过来,温柔地说:“我嫁给你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就是你真的不行,我也不会离开你。”

二蛋子很是感动,手捧着海燕的脸蛋说:“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守活寡啊”

海燕一下子捂住了二蛋子的嘴:“不许你这样说,什么叫守活寡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二蛋子低下头,竟像个孩子一样哽咽起来

二蛋子的性功能障碍除了他们小两口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大嫂还指望着能早一天抱到孙子,每天都耐心地观察着海燕的动静,看她有没有妊娠反应,看她的小腹是否有隆起的迹象。再说志刚一家,虽然开了一个小卖店,但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那欠下的巨额外债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尤其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不但饭量渐长,就是供他们读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不,转眼大龙已经上中学了,为了让大龙上学更方便,志刚和小兰特意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这一日,大龙乐颠颠地骑着自行车上学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却一身泥巴,而且那自行车也不是骑着回来的,而是推着回来的。志刚和小兰仔细看时,见大龙的眼眶是青紫的,身上还有血迹,那自行车的车圈也弯了,车胎也瘪了。小兰问:“咋弄成这个样子”

志刚说:“肯定是和人打架了。”

大龙闷着头就是不吭声,志刚圆睁怒目:“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怎么不回答”

大龙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志刚从大龙的态度里确定他和人打架无疑,于是教训道:“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家里拼尽全力地供你读书,你却还和别人打架,你这样做能对得起谁”

大龙哭得更凶了,小兰埋怨志刚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就开始发火了。”

然后又转身面向大龙:“大龙,你快跟老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龙看老婶这样关切地问自己,犹豫了一下,终于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他骑着新自行车去上学,有几个孩子看见了心生嫉妒,就在他的身后指手画脚,说他妈是一个破鞋,他爸是一个杀人犯,大龙受不了这个侮辱,就与他们打斗到了一起,结果一个人势单力薄,就吃了大亏。大龙双腮挂着泪水,十分委屈地诉说完这一切,紧攥着拳头对志刚和小兰道:“老叔老婶,在这个世上,谁说我爸妈的坏话都不行,谁要是说了,我就和他们拼命”

志刚和小兰看到大龙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的站着,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小兰立即给大龙打了一盆干净的洗脸水,又为他找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说道:“去吧,洗干净了换上,以后再有这事,不要和他们计较,让你老叔去帮你理论,这样反倒会吃眼前亏。”

志刚则默不作声地走到大龙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那自行车接过手中,悄悄地推到一边修理去了。大龙一边洗脸一边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考警察,以后谁再欺负我都不行。”

志刚在旁边修理着自行车,听着大龙的话,心里难过极了。心想自己身为长辈,却不了解孩子的内心世界,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孩子一通训斥,实在是不应该。志刚想,自己以后应该多关心孩子才是,否则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二哥。想到这里,志刚抬头看了看正在旁边换衣服的大龙,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关爱。

第九章 浪子回头 第十二节

其实别小看了这十三岁的孩子,俗话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像大龙这样从小就没有了爹和妈,遭惯了别人的白眼,更是早熟的很。虽然老叔和老婶拿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待,但大龙内心的孤独和冷漠是没有人知道的,别看他年纪尚小,就有了和同龄孩子不同的想法,他发誓要出人头地,以此来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他曾经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是一个过早失去父爱母爱的孩子,每当别人谈到自己的父母时,我都会很难过。虽然父母因为一件不光彩的事情离开了我们,但是我不怪他们,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我至今记得爸爸给我钉的雪爬犁,记得妈妈给我缝的棉手套,我就在那大雪天里和小伙伴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滑雪爬犁玩得是那样开心。

每当回忆起这些,我都会忍不住掉眼泪,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们啊

虽然失去父母是不幸的,但是幸运的是,我还有老叔和老婶,他们待我像亲生父母一样,让我又一次体会到了父爱和母爱,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他们的恩情

大龙把自己的志向体现在了实际行动上,在学习上,他比别人刻苦了许多,成绩也一直遥遥领先。好像是受了哥哥的熏陶,二龙也是如此,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经常占据着班里前5名的位置。

孩子们学习都好,这让小兰的心里很是欣慰,要不是因为这三个孩子,在志刚赌钱的那几年,有几次小兰都想放弃了。尤其那年秋季,志刚因为赌输了钱不敢回家,小兰一个人去地里收庄稼。那两垧多地的苞米,小兰一边扒一边哭,胳膊都累肿了,内心的委屈无处倾诉,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苞米地,那一刻,小兰不明白自己这样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晚上回到家里,三个孩子懂事的给她打来洗脚水,为她按腰捶背,后来小兰明白了,原来她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三个可爱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可能真的就会选择另外一条路。可是,现在小兰不能了,就是再苦再累,她也要把这些孩子抚养长大,这是一种责任,一种当母亲的责任,无论如何,小兰都不会丢掉这种责任。

虽然,志刚一家经历了生活的苦难,但是这种苦难却让他们团结起来,去迎接人生的风雨。如果没有这种苦难,或许就不会懂得珍惜生命中的拥有;如果没有这种苦难,或许就不会获取那弥足珍贵的人间真情。是苦难铸成了真善美,是苦难检验了人格的高尚与无私。

为了让家里的生活更宽裕,二蛋子打工要走了,他要跟大牛一起去陌生的城市。原本大嫂是不同意他去的,但是二蛋子却说了一句差点让她落泪的话:“妈,我不去打工咋整,我结婚已经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如果我再不不出去挣些钱,等到弟弟结婚的时候,难道还要出去借吗”

二蛋子说的是实话,一般的农村人家,如果单指望种地挣那点钱,娶两个媳妇显然是不够的。二蛋子懂事,想要为家里担起这个重担。

海燕虽然没说一句反对的话,但是目光中流露出的不舍二蛋子完全能读的懂。她默默地为二蛋子打点好了行装,手牵着二蛋子的手久久不愿意撒开。二蛋子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

海燕眼里噙着泪花说:“你在外面要懂得照顾自己,如果赚不到钱就早点回来。”

二蛋子说:“嗯,我知道了,你在家要照顾好爹妈,等我挣了钱,一定给你买金首饰戴。”

海燕说:“我不图你的金首饰,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就成。”

其实海燕的心思二蛋子完全明白,他在心里说,我的妻呀,可惜我是一个废人,不能给你新婚的甜蜜,嫁给我让你受多了委屈,你在家也要懂得照顾自己。

二蛋子终于走了,带走了一家人的牵挂与寄托,他也成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从此,他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他用自己的经历书写了一个农民工的人生传奇。

第十章(1-11)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一节

有一句话单用来形容农民工的土气,叫做:“民工进城,腰缠麻绳,推门不按门铃,看球不知输赢,买水果先问啥名。”

虽然这话损了一点,但确实是对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工的一种真实写照。二蛋子就是如此,长这么大小第一次进城,就让他长了见识。火车是长的他早就知道,但他却从来没有想到上面还有卧铺和餐厅,尽管他消费不起,可他还是怀着好奇的心情到这两节车厢上转了一圈。回来后问大牛:“火车上吃一顿饭得多少钱啊那卧铺睡上去舒服不”

大牛满是看不起地瞅了二蛋子一眼:“等你有钱了,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二蛋子说:“你还真别看不起我,等我赚够了钱,一定要到餐车饱饱地吃上一顿,然后在卧铺车厢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说完,他和大牛对望了一下,然后一起嘿嘿傻笑了起来。

火车上人很多,二蛋子和大牛连个座位都没有,终于感觉有些饿了,二蛋子就从编织袋里拿出海燕给他准备的煎饼果子,就着一根青黄瓜,嗄吱嘎吱地吃了起来。吃饱了以后,二蛋子找来两张废报纸,干脆在火车的长凳底下一铺,躺下去就呼呼大睡起来。睡梦里,二蛋子梦到自己发了大财,开着小轿车回老家了,海燕站在村口,满怀喜悦地等着他

尽管二蛋子把一切憧憬得十分美好。但是打工的日子还是万分艰辛的。当他们到了工地后,只是歇息了小半天,就投入到了没完没了的体力劳动中。二蛋子从事的是力工的活儿,无外乎是搬砖和泥之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天黑透了才收工,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吃的却是白菜萝卜汤之类的伙食,住的是临时搭建的工棚,那苍蝇蚊子乱飞,卫生条件极其恶劣。尽管这样,二蛋子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包工头每天给他20元钱,二蛋子不抽烟不喝酒,这20元钱能全部攒下来,这钱好像比种地来得更快些。

虽然挣钱的过程是愉悦的,但是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那种孤独和寂寞却是难以忍耐的。二蛋子常常坐在未建完的高楼上,远眺城市里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流,心中充满了期望,他真希望这个城市能有他的一处栖息之地,他不知道那一栋栋高楼大厦中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他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住在那里面。二蛋子当然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怕人家笑话他不知深浅。他把这种梦想深深地埋在心里,并且为之默默地努力着。二蛋子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他不像别人那样,打工只是为了赚点养家糊口的钱,他更注意学习本领,除了力工外,木工、瓦工、钢筋工他都留心学,他知道掌握了这些本领之后,才有可能挣更多的钱。

同来的大牛和二蛋子却不一样,他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闲暇之余,总想着额外找点刺激。这一日,正好赶上天下大雨,整个工地都停工休息,他拽上二蛋子说:“反正今天也干不了活,晚上我领你到一个好地方去。”

二蛋子疑惑地问:“是啥好地方啊”

大牛趴在二蛋子耳边说:“咱们看黄色录像去,可刺激了。”

二蛋子本不想去,但大牛极力怂恿说:“那东西可比电影好看多了,不但能看到女人裸体,还能看到男女在一起操逼”二蛋子惊讶地问:“连这事都能看到”

大牛说:“当然了,连逼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呢。”

二蛋子终于经不起大牛的诱惑,想想这下雨天实在无聊,活儿又干不了,出去解解闷也好。

那录像厅就在工地的不远处,好像是专门为这些身在异地的打工者开的一样。晚上七八点不到,里面就坐满了人。也许是空气太过潮湿,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一种难闻的霉味。一些穿着邋遢的农民工坐在里面,或吸烟,或小声地说话,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说是录像厅,不过是摆了一些学校淘汰下来的破旧长凳,然后在前面安置了一台电视和一台录像机而已。

录像厅里开始播放的都是一些武打枪战的片子,进入晚上九点以后老板就有意放了一部港台三级片,名字叫做什么金瓶风月说的是那西门庆和潘金莲偷情的那一档子事,虽然这算不得纯正意义上的色情片,不过是半遮半掩地露了胸和屁股而已,但是也把一屋子的男人看得饥渴难耐。这个片子演完之后,大伙一致要求老板放点更刺激的。老板说,放倒是可以,但是大家得再加点钱才行。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表示同意,纷纷拿出钱来交到老板手里。这时,老板把大门一锁,然后从里间翻找出一盒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顿时,整个房间里安静下来,一双双饥渴的眼睛盯住那电视机的荧屏,期待着精彩画面的出现。

二蛋子连同这些人一起,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呼吸开始加速,刚刚播放的金瓶风月已经让他不能自已,他很纳闷男人女人真的可以把偷情演绎到那个份儿上,只要男人想要,女人想给,就可以一拍即合,任意在一起操捣。二蛋子又想起了自己的二婶,他有些质疑自己当初的想法,在这以前他一直以为是二婶被迫屈从于李福的,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日二婶在李福的大力抽送下,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哀嚎。如今从这录像看来,二婶和李福当初的偷情,说不准也是两个人心甘情愿。

接下来的画面更让二蛋子眼里喷火了,录像里播放的是一部外国片子,一对金发男女在金色的海滩上性交,在那蓝天白云下,他们竟干得如此忘我,不断变换着姿势和角度。二蛋子感觉自己的两腿之间的东西变粗变硬了,随着画面镜头的切换,那男女的面部表情以及交合部位都被拍摄得清清楚楚,整个场面夸张淫荡,二蛋子终于忍不住了,使劲儿用腿夹着那话儿,一抖一抖地喷射了出来。

忽然之间,二蛋子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裤裆之间也感觉凉飕飕的。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海燕,他有些后悔离她那么远。他想,如果现在他在她的身边,一定将她恶狠狠地抱起,扔在那烧得滚热的火炕上,然后大张旗鼓地进入她。他知道自己或许能行,因为从今晚开始,他对性终于有了重新的再认识。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二节

工地上的生活比较艰苦,但对于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的二蛋子来说,这算不了什么,每日里和砂石泥土早就打惯了交道,再苦再累他都能受得。

但是,如果拼死拼活的干活,最终却得不到钱,却是一件让人比较窝火的事情。二蛋子到工地不久,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工程进行了大半年,承包方却只给他们开了一个月的工资,剩下压着不发,说是上头不给拨钱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也只是三包四包而已。二蛋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就和大牛商量,这活儿不能再干下去了,弄不好一分钱也要不回来。

大牛和二蛋子一样的想法,说他妈的竟然敢黑咱们的血汗钱,发动一下大伙,找包工头理论去。结果真的纠集了有二三十人,去找包工头要钱。到最后非但钱没要来,还被包工头找人痛打了一顿。二蛋子劝大牛:“咱们胳膊拗不过大腿,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要不回来就算了,别把小命搭上。”

大牛说:“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辛辛苦苦的干了大半年,却没挣到钱,回去怎么向家人交待”

二蛋子也低下了头,他想到如果就这样回去,海燕肯定会很失望。思来想去,二蛋子觉得动硬的不行,看看能不能单独找包工头商量一下,于是二蛋子一个人怯生生地来到了包工头的办公室,壮着胆子说道:“六哥,你看我也干了大半年,这工钱不多给,你少给我点行不我这千里迢迢的也不容易。”

那包工头将眼皮一撩,嘴里说道:“你不容易,谁他妈的容易给你钱你说的倒轻巧,建筑公司不给我拨钱,我炸干了骨头渣子给你啊”

二蛋子一看这包工头态度蛮横,继续央求道:“六哥,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工钱一个月一结么如今我家里真的有事,你不给我多拿,哪怕少给我点路费也好。”

那包工头将眼珠子一瞪:“怎么,跟我讨价还价呢我说了没钱,你听不懂人话咋的”

说完,一摆手,呼啦啦上来三五个壮汉,一下子将二蛋子围了起来。二蛋子眼看自己要吃亏,赶紧满脸堆笑道:“不给算了,这钱我不要了。”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那群人一脚踹在后腰上,一个狗呛屎摔在地上,接着就被他们一顿拳打脚踢,把二蛋子打得哎吆哎吆的直叫唤。那包工头看看差不多了,才一摆手,那群人闪在了一边。包工头上前说道:“给你个教训,以后别他妈的动不动就找人理论,告诉你,这个世界原本没有道理可言,你一个臭农民懂得什么道理不过看在你干活还比较着调的份上,这些钱拿去快滚吧”

说完,那包工头将一沓子钱往二蛋子脸上一扔,那钱呼啦啦地散落开来,掉了一地。二蛋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猫腰将钱捡起,然后快速地溜出了房间。

终于和大牛辗转回到了老家,二蛋子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心里就踏实了,那种回家的感觉真好,想到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二蛋子的心就兴奋起来。还没进家门,二蛋子就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对海燕报喜不报忧,免得被她担心。

终于到了家门口,二蛋子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此刻海燕正在外屋专心致志地做饭。二蛋子绕到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抱住。海燕被吓得“妈呀”一声大叫起来,回头看时,却是自己的男人。惊喜地问:“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二蛋子嘻嘻笑着说:“我刚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罢,将海燕拉进了屋里,从包里拽出来一条围巾:“嗯,给你,特意为你买的。”

海燕接过来,心里很是喜欢,嘴上却说:“买这干嘛,又乱花钱。”

二蛋子说:“反正赚钱了,也不差这两个。”

说着,从兜里拽出一沓子钱递给了海燕。海燕高兴极了,一边数着一边说:“终于赚钱了,也不枉我一个人苦等你半年。”

数完之后,海燕问:“你一个月赚多少啊”

二蛋子说:“没多少,600块钱。”

海燕问:“那怎么好象钱数不对”

二蛋子遮掩道:“嗯,剩下的钱让我花了,在外面也不容易,总要吃点花点。”

“嗯”海燕说:“一个人在外,是不能亏着自己。”

说完,海燕仔细看了二蛋子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有些青肿的痕迹,便疑惑地问:“你的脸上是怎么弄的”

二蛋子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

海燕心疼地摸了摸,说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二蛋子说:“没有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一把将海燕搂在怀里:“出门在外这些日子,我都想死你了,我好像行了,我想要你。”

说着,就对海燕又亲又啃,双手也攀上了海燕的身体,胡乱摸索起来。海燕噗哧笑着推开了他,嘴里说道:“你急什么,大白天的,万一有人来看到怎么办等到晚上再说吧”

二蛋子无奈地看看自己的妻子,只得放手。海燕妩媚地看了二蛋子一眼,继续做饭去了。

二蛋子躺在炕上,回想着这次并不顺利的打工经历,很有些无奈的感觉,好在已经顺利地回到了家里,那一切就像梦一样过去了。二蛋子翻了一个身,看到窗外有落日的余晖照射进来,心想怎么还不快点天黑,天黑了好把自己的媳妇搂在怀里,试试黄色录像里的招式。久未接触女人了,二蛋子恨不得马上趴在女人的身上,尽情地耍戏一番。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三节

志江和大嫂听说二蛋子回来了,很是高兴,过来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叮嘱海燕晚上要改善一下伙食。志江说:“听说屯子里有人要杀牛,我去买二斤牛肉吧,回来咱们包饺子吃。”

大嫂说:“这都几点了,包饺子恐怕来不及了。”

志江说:“来不及也要去买,大不了明天早上再吃。”

说完要走,却被二蛋子拦住,说道:“还是我去吧,顺便再给你打点酒喝。”

说完,拎起酒桶,信步走了出来。

那杀牛的不是别人,正是屯西的王二迷糊,他把那牛拴在家门口的杨树上,然后手中拿着一个铁榔头,正要动手,只不过刚比划了两下,那老牛就好像通人性一样,眼泪都流了下来。二蛋子走过来说:“挺好的一头牛,为什么要杀掉”

王二迷糊说:“你几时回来的这牛腿上午拉土的时候摔折了腿,如今干不了活了,留着它也没有用。”

二蛋子说:“我也是刚回来,听说你杀牛,特意来买牛肉。”

二迷糊说:“那你可要等一会儿,我杀好了也要一会儿工夫,要不你就等到明天再吃吧。”

二蛋子说:“我不着急,就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包饺子吃的。”

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你为什么不把它的眼睛蒙上,这牛是通人性的,它跟了你这么久,看到你杀它,肯定会很伤心。”

王二迷糊觉得二蛋子说得有道理,就将一块白布蒙在了牛的眼睛上。二蛋子说你等一下再动手,我得走了,等你杀好了我再过来。说完快步走开了,因为他听人说看杀牛会有罪的。

等二蛋子走远了,王二迷糊才拿起他的铁榔头,照着那牛的脑门,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砸下去,只听一声闷响,正砸在那牛的头顶处。那牛忽然挨了这一记重击,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王二迷糊怕这一下力度不够,又抡圆了胳膊补上了第二锤。那牛依然一动不动,巍然挺立着。王二迷糊知道差不多了,走上前去,只是用手轻轻一推,那牛的整个身躯就像一面墙一样,扑通一下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个过程悲壮而残忍,旁边有几个看热闹的,很为王二迷糊的出手毒辣感到惊讶,心想别看他戴绿帽子时一副窝囊相,没想到杀起牛来却手脚干脆利落,丝毫也不手软。

二蛋子从王二迷糊那儿回来,直接去了志刚家,进屋的时候小兰正在点货,看到是二蛋子来了,惊喜地问:“你啥时候回来的”

二蛋子说“下午回来的。”

小兰问:“挣着钱没”

二蛋子不好意思地说:“挣也没挣多少。”

小兰呵呵地笑着说:“第一次出去难免会这样,以后就好了。”

二蛋子问小兰道:“我老叔呢”

小兰说:“他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呢。”

二蛋子说:“老婶,那你给我打10斤酒吧。”

一边说着,一边掏钱给小兰。小兰说:“给钱干什么,拿回去喝,不要你钱”

二蛋子说:“那怎么能行,一码是一码。”

然后又问:“最近买卖怎样”

小兰说:“还行吧,只是赚个零花钱而已。”

说完,将打好的酒递给了二蛋子。二蛋子接过酒,怕小兰不要钱,就将那钱扔在柜台上,快速走掉了。

这天晚上,二蛋子陪志江喝了有半斤酒,酒桌上难免说了一些打工中的趣事。全家人都听着,对二蛋子所描绘的外面世界充满了向往。当然,二蛋子没有把打工要不来钱挨揍的事情说给家人听,他一方面怕家人为他担心,另一方面也怕家人小瞧了他。妻子海燕在旁边也听得很认真,他对自己的丈夫充满了敬仰,在她的眼里,自己的丈夫就像一个英雄一样。

终于酒足饭饱了,二蛋子醉醺醺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妻子海燕收拾停当也跟了过来。二蛋子拿眼瞅着海燕,怎么看都觉得她像熟透的海棠一样诱人。于是张开了双臂就要把她往怀里搂,海燕说你等一下,着什么急,我去打点热水来,洗洗再说。二蛋子听话地嗯了一声,等海燕把热水打来,从头到脚仔细地洗上了一番,然后早早地钻进被窝里等着去了。海燕等二蛋子洗完,自己也打了一大盆热水,然后关上房门,将那衣衫褪尽,从头到脚地擦洗了一遍。二蛋子躺在炕上,看着自己妻子圆润的身子,情不自禁地说道:“你知道不,这次我出去,遇见了一件新鲜事儿。”

海燕好奇地问:“什么新鲜事儿”

二蛋子说:“我看黄色录像了,可黄了,那男男女女大白天就干那事儿。”

海燕一边清洗下体,一边说:“你也不学好,看那东西干嘛”

二蛋子嘿嘿地笑着说:“学两招呗,等回来好和你用上。”

海燕羞臊地说:“你想得倒美,我才不和你用呢。”

嘴上说着,却将身子擦洗干净,像个泥鳅一样钻进了二蛋子的被窝。

二蛋子一把将妻子搂过来,亲了一个嘴说道:“你知道不,每天晚上我在外面都很想你,恨不能把你揣在衣兜里,等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海燕说:“你少骗人了,就你嘴甜,指不定你在外面想谁呢”

二蛋子说:“我骗你干嘛啊,你是我老婆,我要是想别人你能愿意啊”

海燕用手打了二蛋子一拳:“不理你了,就知道你心里没我。”

说完,假装生气地背过身去。二蛋子嘻嘻笑着,一把将海燕扳过身来,然后腾身压了上去,说了一句无比粗俗的话:“我想操你”

海燕哎呀一声,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坏呢,这样恶心的话你也说出口”

二蛋子说:“你是我老婆,我就是想操你,行不行”

海燕也被二蛋子激发得情欲高涨,忍不住问道:“这都是你从黄色录像里学的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二蛋子说:“嗯,看那黄色录像真让我长了见识,人家干这事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地点都能做,而且姿势和花样也比咱们多。”

海燕说:“那你快给我学学,都在什么场合,都有些什么姿势”

二蛋子就把那黄色录像里看到的一些细节,对海燕仔细讲来,一边讲着,还一边用下体不断顶海燕。海燕也随着二蛋子的动作将双腿慢慢打开,在他的身下呻吟成了一滩烂泥。

二蛋子惊奇地发现,通过一边讲述,一边回忆,自己好像真的行了,那宝贝东西坚硬的很,在无数次地摩擦顶撞之后,忽然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插进了海燕的下体,只疼得海燕“啊”地一声尖叫,紧紧地抓住了二蛋子的后背。二蛋子长出了一口气,为自己终于入港而感到万分高兴。稍作喘息,他顾不得怜香惜玉,开始学着黄色录像里的招式,大力地抽送起来。可怜海燕在他身下,紧蹙着双眉,笃笃地忍受着。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二蛋子终于将那万点精髓,直射进海燕的子宫深处,然后趴在她的身上,大口地喘气。

海燕感觉二蛋子瘫软下来,推了他一把问道:“你完了”

二蛋子说:“嗯。你感觉好吗”

海燕说:“不好,我感觉像撕裂了一样疼,好像都被你弄坏了,你快起来,我要看看到底怎样了。”

说完将二蛋子推开,借着灯光一看,可不得了,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清晰地印在了褥子上。海燕说:“你看看吧,褥子都弄脏了,我得马上拆下来洗洗,要不这血干了就不好洗了。”

说完,也顾不得下身还隐隐作痛,将那被单扯下来,拿到盆子里清洗去了。

二蛋子闭合着眼睛躺在炕上,一脸的满足。今天他终于真正做成了一回男人,那压抑了许久的苦闷与惆怅,也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出去。二蛋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四节

从这以后,二蛋子渐入佳境,逐渐找回了做男人的感觉,不止一次地与海燕一起颠鸢倒凤,共效鱼水之欢。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半年后,海燕终于身怀有孕,大嫂和志江都满怀欣喜地等着抱孙子,没想到十月怀胎后,海燕却顺利地产下一个女儿。大嫂和志江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他们都喜欢男孩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心里面却核计着让海燕生二胎。思来想去,两个人决定让二蛋子做海燕的工作。

二蛋子说:“燕儿,妈说让咱们再生一个,最好生一个男孩儿。”

“为啥呀我倒觉得生这一个都够我受了,我可不想再生了。”

海燕此刻正在给孩子喂奶,她一边将那粉红的奶头往那孩子的嘴里塞,一边侧过半边脸和二蛋子说话。

二蛋子眼睛盯着吃奶的孩子,嘴上说:“妈说只有男孩才能撑起门面来,咱农村体力活多,扛麻袋、种地都需要体力,女孩儿根本干不了。”

海燕说:“能不能撑起门面咱先不说,生一个孩子哪儿有那么容易你们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又不是那下羔子的猪。再说了,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咱们要是超生了,还不被罚死啊。”

海燕的话说得对,在那个时候东北农村计划生育正是抓得紧的时候,一些乡镇干部也不讲究个工作方法,往往采取一些强硬措施迫使妇女做绝育手术。海燕就亲眼目睹过这样残忍的一幕,几个乡镇干部也不管农村妇女们是否愿意,像抓猪一样将几个孕龄妇女带到车上,强行拉到镇里做输卵管结扎手术。那场面鬼哭狼嚎的,往往伴随着激烈的冲突,厮打和辱骂不断,让人看着心寒。

所以,要说生孩子海燕不愿意,那结扎手术她更不愿意做了。虽然那宣传说手术不会给身体造成损害,但不知道为什么,海燕总担心这手术有一定的副作用,心想输卵管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就这么结扎了,如果把身体的部分功能弄紊乱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海燕也想不通,这生孩子是老天赋予女人的权利,为什么非要结扎不可呢,就不能有其它更好的避孕方式这种行为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一点

于是,海燕就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与那镇里计生办的人捉起了迷藏,颇有“敌进我退,敌来我跑”的意味,不让他们抓住,免得被强行带去做结扎手术。这边她和二蛋子也没有采取任何的避孕措施,海燕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心想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再生一胎,也算给单家续续香火。

这一日,镇里计生办的吉普车又过来了,大嫂正在村头放鹅,听到车的声音后,认得那是来搞计划生育的,鹅也顾不得看了,撒腿就往家里跑,告诉海燕赶快出去躲躲。海燕当时正在做饭,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摘,迅速跳出后窗直接藏到了房后的苞米地里。那计生办的谢主任在村里妇女主任的陪同下,阴沉着个猪腰子脸直接进了院。他抬头看见大嫂正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便问道:“你家儿媳妇在家没她是不是该做结扎了,这么老拖着也不是办法,难道还想生二胎咋的”

大嫂忙应承道:“哪能呢,俺们是最响应国家政策了,偏巧儿媳妇回娘家了,不在家,要不就让她随你们一起去做了。”

大嫂的话音刚落,没想到房间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原来那孩子刚睡醒,不见了妈妈,所以大哭起来。

计生办谢主任马上就明白海燕是躲了起来,便厉声说道:“这哪有当妈的去串门,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家里的道理”

然后又用手指着大嫂吓唬道:“我告诉你们,不用总躲,如果真的生二胎,看我不罚死你们才怪。”

说完一瞪眼,转身走了。大嫂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心里直发毛。虽然又躲过了这一劫,但那谢主任的话也说得明白,如果真的生二胎,肯定会被重罚的。大嫂清楚这重罚对他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几年的收成都会被罚进去,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这时海燕从苞米地里钻了出来,看着远去的吉普车说道:“妈,他们走了啊”

大嫂带搭不理地答应了一声:“嗯。”

然后唉声叹气地转身回到了东屋。

海燕看出了婆婆的不悦,晚上对二蛋子说道:“我看妈白天好像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计划生育的事儿”

二蛋子说:“肯定是的,妈的思想观念守旧,总想着抱孙子,现在问题在这明摆着呢,如果要孙子肯定会被重罚,不要吧,又不甘心。反正怎么都是闹心。”

海燕问:“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非得要生儿子呢难道生了儿子就一定能保证会好若是生出一个不孝顺的逆子来,反倒不如不要了好。而且,你想过没有,那二胎若真是生了男孩儿还好,若一不小心,又生了一个女孩儿该咋办啊”

海燕的问题提得很尖锐,一下让二蛋子愣在了那里,他卡巴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翻过身来,扳着海燕的肩膀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儿子才行,要不妈那里我都说不过去。”

海燕说:“你说的不是废话吗,生男生女我说得算咋的我要真有那两下子,上一胎就直接给你生个儿子得了,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劲儿。”

二蛋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很费心地将两只胳膊交叉起来放在脑后,若有所思地说:“反正不管怎样,你都要给我生一个儿子才行,大不了这胎不是,再生下一胎,我就不信,照这样生下去,最终还生不出个儿子来。”

海燕躺在枕头上,感觉心里郁闷极了,她知道二蛋子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不想惹父母们生气。如今丈夫和婆婆都认准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太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但是海燕还是有些想不通,难道生儿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如果下一胎不是儿子,难道她真的还要一胎一胎不停地生下去

海燕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群孩子围着她叫妈妈的情景,她有些不敢想了,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她不知不觉中叹了一口气,心想作为女人,这辈子可真够命苦的了。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五节

当什么事情都带有一种目的性去做的话,可能也就失去了过程本身的乐趣。包括夫妻性爱这件事情上,现在的二蛋子和海燕一起过夫妻生活,已经不仅仅是性需求,更多的则是指望着能怀上一个孩子,而且一定要男孩儿才行。

这样想着,那在身上折腾的人努力想着要把种子种进去,那在身下承受的人则竭力想要把种子全部接纳进来,整个过程就变成了一种纯粹的例行公事,当性爱已经逐渐演绎为这样一种性质时,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而这种悲哀恰恰源自于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

作为一个女人,海燕从未体味过性爱的美好,自从第一次被二蛋子破处之后,她感到是钻心的疼痛,到后来就逐渐麻木了,等到稍稍有了一点感觉之后,二蛋子却已经在她身上播种完毕,已经翻身下去,倒头呼呼大睡起来,这让她时不时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过没有关系,这并不妨碍她爱自己的丈夫,在她看来,性爱这东西是见不得人的,她一个农村女人,在性上有太强烈的需求似乎也不应该,只要他们夫妻的感情够了,性爱的和谐与否并不重要。

谢天谢地,在生下第二个孩子时隔一年半后,海燕终于怀上了第二胎。

那天早上,海燕照例起来做早饭,刚刚将那一锅粘豆包蒸好后,还没等盖上锅盖,就觉得这胃里直泛酸水,忍不住蹲在灶膛处大口地呕吐起来。

大嫂听到了动静之后,警觉地凑上前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怀上了你上个月什么时候来的事儿”

海燕呕够了,稍作喘息,回答道:“本来应该这个月初来的,可这都到十五了,却还不见来。”

大嫂一听,不禁喜出望外,赶紧把海燕搀起:“行了,你快进屋歇着去,就别忙活了,剩下的事情让我来。”

关于海燕怀孕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镇计生办那里,大嫂怀疑一定是村妇女主任告的密。那一天早上,谢主任又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到了单家,进屋就找翻找海燕,要逼迫她去镇里堕胎。幸亏海燕听到风声,早就躲了起来。大嫂见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从衣柜里拿了500元钱,然后将那谢主任拉到一边,嘴上说着多多关照的话,然后将那500元钱塞到了谢主任的口袋里。谢主任本来态度还强硬得像一块砖,当看到钱之后,立马软得像一团棉花,故意拿腔作调地打官腔道:“既然你儿媳妇没在家,我们就先回去,不过你要告诉她,要她趁早去镇上把孩子做了,要不生下来不但上不了户口分不到土地,而且免不了还要挨罚。”

说完背着手,领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大嫂望着谢主任远去的背影,心里面的一块石头可算落了地,心想这年头还是有钱好办事,不管怎样,能将孩子生下来就算胜利,至于罚不罚款,那是以后的事情,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你还别说,自从大嫂给了谢主任500元钱以后,他再也没来找过麻烦。偶尔带人来村里搞计划生育,也是顺便到单家走走过场。然而令人绝望的是,虽然计生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海燕的肚子却很不争气,这第二胎生下来,依旧是一个女孩。

孩子生下来的那天,大嫂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孩子的两腿劈开,当她看到那两腿之间光秃秃的并无一物时,连伺候月子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住地唉声叹气。海燕看出婆婆因为自己又生了一个女儿心中不悦,也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觉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倒是二蛋子对海燕多了一层理解,嘴里安慰道:“这生女孩儿也不怪你,是我的家什不管用,你大可不必这样情绪低落,该怎么生活还得怎么生活,爸妈那里有我去做工作。”

不管怎样,孩子生下来了,还得继续养活。那罚款是免不了的,还好谢主任因为有了那500元钱在前,对单家网开一面,只是象征性地罚了2000块钱。尽管这样,对单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二蛋子看日子紧巴得一天不如一天,便又动起了外出打工的念头。他把这想法再次说给海燕听:“如今咱家二儿又出生了,以后的开销越来越大,单靠种地发不了大财,我琢磨着最近再出去找点活干,你在家给我照看好孩子中不中”

海燕望着自己的丈夫,幽幽地说:“你去吧,要是真能挣回钱来,我就是再苦再累也都认了。”

二蛋子捋了捋妻子额头上的头发:“嗯,你等我挣大钱了,一定回来让你们娘仨儿好好享享福。”

海燕说:“享福我倒不奢望,只要你能让我们娘仨儿过上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日子,我也就知足了。”

说完将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居然从眼角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水来。

二蛋子再次找到大牛,将自己想要外出打工的想法说给他听。大牛吓了一跳,显然上次挨揍的事情至今让他心有余悸。大牛说:“你愿意去自己去吧,我可不去了,挣不来钱是小事情,这要是被人打折了胳膊腿,这辈子都他妈的完了。”

二蛋子说:“这次不会了,这回我们跟赵家屯的赵大拿走,他是木匠,每年都会带些人出去,听说他上头有认识的大老板,钱是瞎不了咱的。”

大牛说:“那我也不去了,我倒情愿在家种点地、养点牛,这样平平安安挺好的,再也不去冒那个风险了。”

二蛋子看说不动他,也就不再动员。

最终,二蛋子连同附近村屯的十几个人一起,在赵大拿的带领下,重新踏上了进城打工之路。这一次跟上次不一样,二蛋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运从此步入了一个新的起点。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六节

再说志刚一家,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全家人勒紧了裤腰带还饥荒,已经说不清流了多少汗水和泪水。那种苦难带给人的是生命的沧桑与无奈,不仅大人们如此,就连孩子们在这种情境下都变得早熟起来。相比于其他孩子,大龙、二龙、安然显得成熟多了,他们兄妹三人能够理解父辈们的艰辛,知道在学习之余帮大人们分担一些必要的体力劳动。

从打茬子到播种种地,从除草间苗到扒苞米,三个孩子什么农活都干过。虽然家里开个小卖店,但是三个孩子却舍不得吃卖店里的一块饼干、一块糖。安然年纪最小,常常看着新进的花花绿绿的糖果说:“哥,你说那小人酥是不是可好吃了要不咱们一人尝一块吧”

说着,就在那货柜里拿出三块,递给大龙和二龙一人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大龙见状,一把抢了过来,扔进了柜台里,嘴上说道:“吃糖会生蛀牙的,走吧,咱们出去玩。”

说罢,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向外走。虽然二龙和安然很想吃糖,但他们也明白哥哥的用意,知道能省则省,省下来好多卖一点钱,给家里还饥荒。

三个孩子之所以这么懂事,是因为他们从小到大,受到了小兰的耳濡目染。他们曾亲见小兰为了节省,总是吃家里的剩饭,明明那饭菜都变馊了,小兰还舍不得扔,用开水泡一下,就那样对付着吃。有一次,为了省下3块钱的车费,小兰去县城的亲戚家串门,40多里的路程她硬是自己走了回来,脚上被磨了好几个大血泡,到家的时候袜子都脱不下来了,那血和袜子粘连在一起,疼得小兰的额头直冒汗。从小到大,孩子们都没有看到小兰买过一件新衣服,那棉袄棉裤也是把孩子们穿过的旧棉衣拆开,再把里面已经变得硬的棉花重新蓄一下,然后再缝制成自己的棉衣继续穿。志刚看在眼里心疼,对小兰说:“你就去再买一件棉大衣吧,你看这花棉袄已经穿了好几年。”

小兰说:“花那闲钱干什么我又不出门,一个女人在家里穿啥不行。”

志刚看妻子如此节俭,心里万般难过,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使小兰受了这么多委屈。志刚不止一次哽咽着说:“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苦。”

小兰看志刚一副忏悔的样子,会心地笑了,嘴里说道:“只要你不赌钱了,就是再苦再累的日子我都觉得甜。”

小兰说的完全是真心话,一个善良的农村女人,拥有最朴实真挚的情感,在她心里,丈夫和家庭就是自己的一片天,只要保持这片天的完好,无论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认了。

小兰越是这样对志刚,志刚越是觉着心中有愧,在不赌钱的日子里,他有时间充分理清自己的头脑,越发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严重错误。他很后悔曾经所走过的这段弯路,正是这段弯路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但要忍受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还要承受来自精神世界的双重折磨,更主要的是还连累家人跟他一同受苦。每每想起这些,志刚的心都快要碎了。

但志刚毕竟是一个血性的汉子,他坚信在哪儿跌倒了就能在哪儿爬起来。他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东山再起。

为了改变贫穷落寞的现状,志刚在大龙上初三那年开始承包荒山,这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慎重选择。当时村里还没有人打那几十亩荒山的主意,但志刚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那荒山闲在那里实在可惜,如果在那山上栽种果树等经济林,若干年后将会换来不错的经济效益。于是,志刚找到村党支部,主动要求承包那片荒山。村党支部书记王占国以前就与志刚的关系不错,志刚因为赌博被撤去生产队长的职务后,他很同情志刚的遭遇,这次志刚找到他,他想那块荒山反正闲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承包给志刚,也乐得卖一个人情给他。于是,便召开了全体党员大会,争得班子成员和党员的同意后,以较低的价格与志刚签订了20年的承包合同。

荒山顺利承包到手后,志刚很兴奋,但这种兴奋没有维持几天,就被一大堆问题冲淡了。首先,志刚面临着资金短缺的问题,不消说那买树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就是劳动力问题也无法解决。栽树、浇水,包括看护都需要大量的人工,志刚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为了尽量减少开支,志刚一般都不去雇工,就他和小兰两个人在山上顶风冒雨地忙活着。偏赶上志刚的风湿病犯了,那山上水汽大、阴风多,志刚一猫腰那筋骨像要折了一样的疼。志刚心里骂着,要不是因为那徐大皮带,他也不会受这个苦,这腰腿疼的病就是当初在拘留所时落下的。

大龙对老叔老婶的辛苦看在眼里,他知道家里这些年为了供他们读书,花了不少钱。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应该帮家里分担一下生活的重担。虽然中考已经日益临近,但是却有一个想法在大龙的心中逐渐形成,他不想继续念书了,他要回家与老叔老婶一起劳动,共同来支撑起这个家。

当大龙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志刚和小兰听时,马上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那怎么行,别说你学习还不错,考上重点高中是大有希望的,就是你学习不好,老叔和老婶也会坚决供你读完大学。”

大龙听了,那眼泪挂在脸上,他知道老叔老婶说的都是真心话,但他实在不忍心老叔老婶为了这个家承受那么多痛苦。尽管他学习不错,考上重点高中是很有把握的,可他知道一旦考上了,那不菲的学费又会为家里增加不少负担。而且,弟弟和妹妹即将升入中学,家里同时供三个孩子读书实在太吃力。

大龙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书都不能再读下去了,自己又不是老叔老婶亲生,能把他们哥俩儿抚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他又怎么忍心拿着老叔老婶的血汗钱,去自私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呢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七节

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大龙的头脑中逐渐形成,他决定来一个先斩后奏,让既成事实来逼迫志刚和小兰同意他辍学。可惜志刚和小兰却丝毫没有察觉,显然他们低估了大龙这孩子的心计。

一切与往常并没有不同,大龙还是每天照常上学,还是会回家按时写作业。转眼中考临近,考试那天小兰特意早起,为大龙熬了他最爱吃的小米粥,还煮了几个茶叶蛋。在大龙临出门之前,志刚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满怀期待地说:“好好考,别让老叔老婶失望。”

大龙看了志刚一眼,泪花闪闪,这些年老叔老婶待自己像亲爹亲妈一样,不,甚至比亲爹亲妈还要亲,而自己已经长成一个半大小伙子,却无以为报,心中实在有愧啊

大龙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终于没有说出来,最后在志刚和小兰期待的目光中走了。

这一天,大龙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没有去学校参加中考,而是跑到父母的坟前,放声大哭。他把老叔老婶这些年对他的好,以及自己心中的惆怅与苦闷统统倾诉了出来。他告诉父母,他不想读书了,不能再拖累老叔老婶。他要辍学回家干活,分担家庭的重担,他希望九泉之下的父母能够原谅他。大龙一边说着,一边流泪,他哭诉着自己的委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爱母爱,都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他和弟弟这么多年来却在别人的白眼与嘲笑中度过,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挺起脊梁,为弟弟遮风挡雨。他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一定要在这茫茫尘世中打拼,为了报答老叔老婶的恩情,为了供弟弟完成学业。

倾诉完了以后,大龙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他从父母的坟前站了起来,用手捋去那坟上的荒草,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家里。

中考成绩终于公布,当志刚和小兰得知大龙的各科成绩都为零分时,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龙压根就没有参加中考,他们把大龙叫到了身边,强压住怒火问道:“怎么都是零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龙低着头一言不发,志刚是一个火暴脾气的人,按捺不住大声地质问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大龙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小声地回答道:“我没有参加中考,我不想再继续念书了,我想回家和你们一起种地。”

志刚听了,实在气愤至极,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感全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挥起右手“啪”地一下给了大龙一记响亮的耳光。大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老叔老婶,你们打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读书了,咱家这么困难,我想回家和你们一起挣钱,还饥荒。”

志刚还想伸手要打,却被小兰一把将大龙护在了怀里,她感动于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如此懂事,忍不住与大龙一起哭了起来。

志刚扬起的手终于落下了,他很明白大龙的心思,分明是想帮家里分担生活的重担。但是,大龙却不能理解父辈们的心思,只要能把他供上大学,就是再苦再累志刚和小兰都觉得值啊。如今,当这一切成为泡影的时候,志刚的失望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他看到小兰和大龙抱在一起痛哭的样子,让他心如刀绞。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大龙,以前无论大龙犯了什么错误,但凡能容忍的,他都会忍住不去打他。长这么大小,安然挨的揍,都比大龙多。可如今,志刚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觉得这一巴掌不是他自己打的,而是替二哥二嫂打的,他相信如果二哥和二嫂在世,也会同样这么做的。

为了尽量挽回后果,志刚特意去学校找校长和老师长谈了一次,他想让学校再给大龙一次机会。可学校却明确告诉他,大龙 中考已经报了名,即便来年再复习一年,也不允许报考重点高中了。因为那重点高中明确规定只招收应届生,往届生不让报考的。听到这个消息,志刚几近绝望,也就是说大龙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升入重点高中了。志刚忍不住仰天长叹,怪自己当初一时糊涂输了大钱导致家道败落,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同时也为大龙的任性感到恼怒,这孩子太独断专行,太不计后果,才造成了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

为了让大龙重返学校,志刚特意为大龙联系了一所普通高中,那办事的人说,只要花些钱找找人就可以去读。但大龙就是不去,他的理由很简单,重点高中我都没去考,如今花钱再去普通高中干啥志刚又商量他道:“如果你真不愿意去,那就再复习一年,来年考一所好的中专,等毕业了也会被分配不错的工作。”

大龙说那我也不去读,中专三年,再加上复习的一年,总计还要四年,肯定还会花费家里不少钱,有这四年我还不如在家多干些农活,不但能省下学费,还能多挣不少钱。

志刚震怒了,说:“你怎么这样不开窍呢你就不想想,一旦你考上好学校,将来有了好工作,可以加倍报答家里啊。如今你辍学在家,即便能帮家里一些小忙,但是能有什么大出息”

大龙说:“我不管,等不了那么久了,家里这么大的一摊子,只要能减轻你们的负担,让你们少挨点累,我就是不考大学也认了。”

志刚见说服不了他,恨不得再给他几巴掌,但是每次都被小兰拦下了。

志刚也懒得再和他解释,一边暗中让小兰做他工作,一边也想要让他自己冷静冷静,想想清楚。

可大龙似乎不需要想清楚,第二天,当志刚扛着铁锹上山植树时,大龙也找了一把锹跟在后面。志刚撵他回去,他就是不听志刚扬起铁锹想要揍他,他就躲得远远的。等志刚走远了,他又在后面跟了上来。志刚很是无奈,对于大龙这样的态度丝毫没有办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可怜大龙原本一个大学苗子,就这样窝在了农村。若干年后,当有人问他对这种选择后悔不,他依然坚定说:“后悔什么呢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读下去。我知道,如果我继续读书,很可能考上大学,但是我不能再花费老叔老婶的血汗钱,看着他们的身体一天天垮下去,我的良心不安啊”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八节

就是这片黑土地,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因为家境的原因放弃了学业。同一片蓝天,同一片沃土,那富贵家的子弟就可以衣食无忧,尽享祖上带来的荫德,而穷人家的孩子却要为生计去打拼,这个世界一直都把这种不公平强加到穷苦人的身上。而那些生性耿直、勤劳善良的穷人们也似乎习惯了在苦难面前逆来顺受,他们从来没有抱怨过,而是顽强地同命运抗争着。

当大龙意识到志刚对他辍学的事情已经默默接受后,他的心情舒畅了许多。那时他正在朝阳的山坡上植树,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志刚走过来,充满关爱地递给他一条毛巾:“来,擦擦脸吧,累了就歇会儿,这活儿不是一天干的。”

大龙接过毛巾,看了看那漫山遍野的树苗,知道以后每天都要在这片山上劳作。忽然,他想起了课堂,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英语老师,他知道自己今生都不能再有机会坐下来,听英语老师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朗读课文。大龙这时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能够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是一种怎样醉人的幸福。大龙知道,这种幸福今生都不会再来了,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将这种幸福在弟弟身上延续下去。

说不清为什么,趁志刚不注意,大龙站在这片山坡上,还是忍不住落泪了。那泪水汩汩地流下来,汇成了一条伤心的河流。大龙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已经长大成人,能够为家里分担一份生活的重担。同时,他也将彻底告别学校、告别课堂,那一段美好的生活从此只能珍藏在他的记忆里。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大龙开始和志刚、小兰一起,在这片肥沃的黑土地上挥洒汗水,成就着梦想,用对生命的执著和热爱,书写着自己动人的人生篇章。

二蛋子的进城打工之路依旧不平坦。刚开始去的时候,别人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不但一个工地的工友看不起他,就连赵大拿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经历了一些汗水和泪水,委屈与白眼之后,他终于以自己的勤劳和朴实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与信任。渐渐的,在一同去打工的所有人当中,赵大拿最信任的就是他。赵大拿不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叫二蛋子帮忙打理。二蛋子也不负重望,每一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赵大拿的工程越干越大了,从每次出去带十几号人,后来发展到带几十号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包工头。二蛋子也成了赵大拿手下的一名得力助手,因为他懂技术、会管理,人又诚实可靠,赵大拿对他是信任有加。

别小看了这一时期的农民工,虽然他们文化不高,但是他们胆子却很大,加之头脑聪明,所以干了很多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二蛋子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赵大拿宴请一个地方官员。赵大拿拎了一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钱。酒足饭饱之后,赵大拿不动声色地将那钱塞到那官员的皮包里,然后还让酒店经理特意找了一个绝色女人陪那官员。那时候赵大拿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他和二蛋子就在酒店的大堂里等,自己都舍不得花钱找一个女人,都等到后半夜2点了,那官员才出来。赵大拿依旧毕恭毕敬地迎上去,亲自开车将那官员送回家去。

还有一次,为了承揽一处工程,他们和另外一家建筑公司发生了矛盾,对方纠集了好几十号人拿着镐把、片刀来到工地,寻衅滋事。后来矛盾激化,双方械斗在一起,二蛋子的肩膀处挨了一刀,那皮肉都给砍翻了过来,缝了十多针才好。后来,赵大拿找来了黑社会的人,使了一些银钱,终于将对方的一个主要头目致残。事后,赵大拿对二蛋子说:“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待你的对手,千万不要手软。”

从赵大拿身上,二蛋子学到了很多东西。

当他终于也像赵大拿一样,习惯于与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在各种场合周旋,习惯于在官宦面前点头哈腰、溜须拍马的时候,二蛋子知道,他的成功也为时不晚了。只是他悲哀地发现,他丧失了很多农民身上特有的东西,包括那种做人的诚恳,那种发自内心的善良与质朴,还有对生活的无限向往与憧憬。很多时候,二蛋子为自己的这种变化而感到无奈,可是又丝毫没有办法。现在,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身后推着他,一切都那么身不由己。

当二蛋子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的时候,烦恼也随之多了起来,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出来不就是为了钱么,为什么有了钱反而却不快乐。以前总是幻想有钱,心想如果有了钱可以住更宽敞的房子,有了钱可以过更舒适的日子,有了钱可以给老婆孩子买很多好东西。二蛋子想,如果海燕要是知道自己挣了钱,一定会很高兴。

一想到海燕,二蛋子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回家了,是该抽空回家看看了。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九节

当二蛋子终于返回家之后,海燕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大哭起来。二蛋子问:“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海燕不说话,只是哭个没完。二蛋子从海燕的表情里隐约感觉到,海燕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海燕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他不在家的日子,海燕过得并不快乐。自从生了第二个女孩儿之后,不知为什么,大嫂对海燕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婆媳之间的关系迅速僵化,大嫂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给海燕脸色看。而海燕又是面子薄的人,受不了大嫂的指桑骂槐,偶尔也会和大嫂顶两句嘴。二蛋子又不在身边,渐渐的有些矛盾已经变得不可调和。

二蛋子拿出自己挣的钱,潇洒地甩给海燕说:“你别哭了,这次我挣了不少钱,以后我们有钱了,你随便花就是了。”

海燕却连那钱看都不看一眼,嘴里说道:“我想好了,不图你挣多少钱,只要你能天天陪着我,就比什么都强求求你,这次别走了,在家好好和我过日子吧。”

二蛋子一听,立即反驳道:“那怎么能行,我刚刚在工地干出点名堂,眼看就能挣大钱了,你不要拖我后腿好不好”

海燕说:“我不是拖你后腿,如果你真要走,就把我一起带出去好吗,这个家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海燕眼噙着泪花,目光中含满了对二蛋子的乞求。二蛋子说:“可是咱们的两个孩子都小,我现在的根基还不牢固,带你们出去也不现实,你等过两年我稳定下来再说好吗”

海燕听二蛋子这样一说,又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二蛋子明白自己的媳妇在家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忍不住安慰道:“海燕,我知道你这两年很辛苦,你再咬牙忍一忍,你放心,等我发达了,一定让你好好享享福。”

说着,一把将海燕楼过来,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海燕明白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要施展更远大的抱负,终于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二蛋子回家小住了几天之后,再次踏上了进城打工之路。海燕虽然没有阻止自己的丈夫,但是内心的愁苦一时又无处解脱,每天的生活变得更加压抑了。尽管二蛋子在临走之前,已经嘱咐了志江和大嫂,让他们对海燕好一点,但是两位老人对海燕的态度长时间以来,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从根本上并没有改变多少。

海燕的生活每天都过得很沉闷,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一点生气。海燕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件事,每天看着公公婆婆的脸色行事,生怕一不小心再惹他们生气。海燕觉得自己要疯了,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都会崩溃掉。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内心里总期望自己会有一些改变,究竟是改变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天,海燕和同村的几个妇女一起去沐石河洗衣服,那河水碧波荡漾,磷光闪闪,阳光照在上面,煞是晃眼。妇女们哼唱着歌曲,嬉笑打闹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裳,将那一具具丰满的胴体勾勒出来,浸透出醉人的妩媚气息。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德福家的,你的奶子那么大,是不是你男人给你揉大的啊”

另一个女人也不示弱:“那你的屁股那么肥,是不是你家男人趴在上面给压肥的啊”

周围传来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这时有一个嫂子故意对海燕玩笑道:“我说燕子,你的胸这么大,二蛋子又经常不在家,到底是谁给你揉出来的啊”

海燕被这句话羞红了脸,用手捧起一抔水向那嫂子扬去,周围再次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

洗衣的过程是一个愉快的过程,女人们毫不顾忌地谈起男人的床上事,常常听得海燕面红耳赤。在她的心里,也充满了一种好奇,她很想知道被那生猛莽撞的男人压在身下,大张旗鼓地进入,将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二蛋子从未给过她的。想到这里,海燕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热,两腿之间似乎都有东西要流了出来。海燕有些不敢想了,暗骂自己的堕落,连这样羞臊人的事情也能想得出来。

洗衣回来的路上,海燕碰到了正放牛归来的大牛。大牛问海燕:“嫂子,听说二蛋子回来待了几天,又出去干活了啊”

海燕“嗯”了一声,回答道:“只待了一个礼拜。”

大牛上上下下打量了海燕一遍,叹气道:“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守着这么漂亮的媳妇却偏偏要出去打工,我要是他啊,就哪儿也不去,天天守着你过日子。”

海燕虽然明知道大牛说的是玩笑话,但却说到了她的痛处。她瞥了大牛一眼,叹口气道:“他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不讨一个媳妇”

大牛笑嘻嘻地回答道:“我不急,如果要找,我也要找嫂子这样的,如果找不到,那我就情愿不找了。”

海燕瞪了大牛一眼,故作生气地骂道:“说什么糊涂话呢,没有一句正经,我又有什么好”

大牛故意扳起了表情,认真地说:“嫂子就是好,人漂亮,还勤快,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反正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二蛋子能讨你这么好的媳妇,偏偏我大牛就讨不着”

海燕一听大牛这话还是不着调,将身子一扭说道:“不理你了,从来都没有一句正经话。”

说完,转身走了。

大牛在海燕的身后站着,目送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美妇人走远,心想,可惜了一个美人,却闲在家里却没有男人用,真是浪费了。

晚上,海燕也失眠了,联想到白天女人们洗衣服时的情景,愈发感觉自己的孤单。她想如果此刻给她一个男人,哪怕不那么英俊帅气,只要有精壮的身体,能够肆意地在她的身上折腾一番,她也认了。

这样想着,越发的睡不着。不知怎的,脑海里居然闪过了大牛嬉皮笑脸的表情。虽然她很不喜欢大牛,但是不得不承认,大牛的那双破嘴说起话来,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十节

大牛好像摸准了海燕的心思,隔三差五地找机会往海燕身边凑,不是帮她干点这儿,就是帮她弄点那儿。开始的时候,海燕都好意拒绝了,就是怕人看到了说三道四。可大牛似乎很有手段,说嫂子你不用多想,我平时与二蛋子从小玩到大,向来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如今二蛋子不在家,帮你干些体力活也是应该。同时,大牛在人前也把分寸拿捏得很好,故意与海燕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让人们觉得他和海燕的关系与别人无二。大牛平时就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无论对谁都爱开个玩笑,而且为人也热情,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愿意到场帮忙,所以乡亲们谁也没有对他和海燕的事情多想。

可大牛自己心里清楚,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直琢磨着怎样才能把海燕勾上手。他知道海燕本性里是一个刚烈的女子,不能莽撞行事,否则搞不好容易逮不着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骚。好在二蛋子不在家,海燕难免会寂寞,再加上与公婆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这就让他有了可乘之机。思来想去,大牛决定还是先从语言入手,先真一半假一半的挑逗挑逗她,试试她的态度。

这一日,大牛又背着手踱步来到了海燕的门前,见海燕正在那石阶上晒土豆干,在那儿瞅了半天,忍不住说道:“我说嫂子,二蛋子这么久不回来,你不想他啊”

海燕正猫着腰往那秸秆帘子上摆放新切的土豆片,没注意大牛来。她听到大牛的声音,抬头瞪了大牛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想他干什么,没他我又不是活不了。”

大牛嘿嘿笑了起来:“没他是能活,遇到啥重活之类我就能帮着干,可是别的事情你咋解决呢”

海燕疑惑地问:“别的事情啥事情啊”

大牛故意将下身一挺,做了一个下流动作:“那事情啊”

海燕这才恍然大悟,拿起一块土坷垃向大牛打去,嘴里骂道:“你个天杀的,再胡说八道,小心烂掉你的嘴丫子。”

大牛哈哈笑着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说:“嫂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解决吧,保证不比二蛋子的水平差。”

海燕干瞅着嬉皮笑脸的大牛毫无办法,撵又撵不上他,只能捡起地上的一块块土坷垃,使尽全身的力气朝大牛打去。大牛在远处“嘿嘿”地笑着,尽管海燕打他,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从海燕的态度里感觉到,她丝毫没有厌恶他的意思,这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总开这种玩笑,难免会弄出一些非分的想法来。海燕虽然嘴里骂着大牛,但他的话也时不时地在她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毕竟身边还没有一个像大牛一样健壮的男人。海燕想,如果真的和大牛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样想着,海燕心中不禁有些羞愧,她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做那样的事情,否则怎么能对得起在远方拼命赚钱的二蛋子。

大牛似乎看透了海燕的矛盾心理,这到嘴的肥肉怎会轻易放弃,虽然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可这对身处在农村没读过几天书的大牛来说是没用的。如今大牛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接触过女人,此刻还讲什么伦理道德,什么都不如把一个白嫩丰腴的女人压在身下,更叫人舒坦。

终于天赐良机,这一日海燕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赶集,走在半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海燕来不及躲避,不一会就被浇了一个落汤鸡。偏赶上农村的路都是土路,遇到雨水就都变成了泥,自行车的轮胎被糊死了,简直是寸步难行。海燕推着车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依然是走走停停,她不时地用那木棍清理一下车轮上的泥巴,可走起路来依然费劲儿。头上,那雨丝毫也不见停的意思,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天色暗了下来,海燕心里十分着急。再加上那车后座上赶集买来的东西着实不轻,有几次海燕都扶不稳,连人带车滑倒在路边的沟里,弄得一身的泥巴。那一刻,海燕都有哭的念头,心中咒骂那该死的二蛋子,撇下她一个人在家里,要不下这么大的雨,好歹能来接接她。

正在郁闷无助的当口儿,忽然远处一个人穿着雨衣,径直向她走了过来。海燕还以为是公公来接她,定睛看时,却发现是大牛。大牛二话不说,走到她的跟前,推起自行车就往前走。海燕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倒是男人有劲儿,那自行车被大牛推得直打滑,在那泥地里镗出了长长的一道沟,却依然阻止不住大牛前进的速度。

终于到了一棵老榆树下,海燕望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大牛,不好意思地说:“歇歇吧,让你推了半天,怪累的。”

大牛听话地将自行车靠在了老榆树旁,然后和海燕一起在树根下坐了下来。虽然下了半天的雨,别处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但由于这棵老榆树年头已多,长得是遮天蔽日,所以树干下却干爽得很。

大牛歪头看了看海燕,只见她一身的确凉衬衣早已被雨水淋湿,里面的内衣都清晰可见,那饱满圆润的身子暴露无遗。只是由于刚刚摔了两个跟头,那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巴,雨水和汗水流淌在一起,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模样甚是滑稽。

海燕发现大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擦着脸上的泥水,一边说:“你看什么呀,刚才摔了两跤,你不要笑话。”

大牛嘿嘿一笑,将头转了回来,没有说话。这时有一阵风吹了过来,海燕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感觉有些冷,不自觉地将双肩抱紧。大牛像想起什么似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海燕披上,海燕不披,他就死死地按住海燕的肩头不放。无奈,海燕只得将那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由于那衣服刚从大牛的身上脱下来,还带着他的体温,顿时海燕觉得由身到心都暖暖的。

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个人望着外面的雨幕都不说话,似乎都在期待着要发生什么

第十章 城里人的梦 第十一节

此刻,大牛的心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痒的,他双眼盯住海燕的后面,看着那丰满圆润的身子就在眼前,恨不得一口吃下去。他张开双手,想要将海燕搂在怀里,却没有那个勇气。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了,心脏就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联想到日日夜夜对海燕的冥思苦想,大牛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恐怕今后再也难对她下手。想到这里,大牛决定豁出去了,即便是碰到了钉子,也要试一试运气。

于是,大牛就用一只手搭上了海燕的肩头,海燕警觉地回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大牛被海燕问得很没有底气,尤其海燕的眼神仿如一把利剑一样,想要洞穿他的心里所想。大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想问你还冷不冷”

这样说着,肩头上的手却没有拿下去,突然就将海燕抱住,将那嘴巴对准海燕的头脸胡乱地吻了下去。海燕拼死挣扎,嘴里大声叫嚷着:“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手。”

大牛哪里肯放,一边吻还一边说:“嫂子我想要你,你就给我吧”

那双手也径直往海燕的紧要处摸去。海燕羞臊极了,尤其被雨淋湿之后,衣服和肉都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大牛这么一摸,就好像直接摸在了那水嫩的肉上一样,两具肉体紧紧地挨着,大牛就如同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浑身的血液就像沸腾了一样。此刻他摇摆着头颅左右向海燕索吻,海燕则紧闭着双唇就是不让他逮到,终于几个回合之后,让大牛得逞了,两只嘴巴吻到了一起。大牛妄想用舌头叩开海燕的牙齿,海燕却将牙齿咬得紧紧地,就是不让他的舌头进来。大牛看上面不能得逞,索性就进攻下面,腾出一只手来去解海燕的裤带,海燕的双手被大牛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眼见着裤带被大牛解开,情急之下猛地用力咬了大牛的嘴唇一下。大牛猝不及防,疼得哎呦一声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嘴唇揉搓起来,海燕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从地上跃起,冲进大雨中跑掉了。

等到大牛反应过来的时候,海燕已经跑远。大牛捂着自己的嘴巴,心中充满了懊恼,没想到到嘴的肥肉却让她给飞了。更让大牛心烦的是,如今海燕这一跑,以后两个人还怎么相处,再见面时,会不会造个半红脸还有,海燕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对外人说出去,如果这事情传开来,他大牛还怎么做人

大牛在树根底下愣了半天,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雨衣和树干旁立着的自行车,心想不管发生什么后果都得受着,谁让自己没有忍住,对海燕非礼了呢。想到这里,他将雨衣捡起,然后有气无力地推起自行车,慢慢地向村里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自行车比刚才沉了很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行车推到了村子里,由于经历了刚才尴尬的一幕,大牛都没好意思到海燕家告诉一声,只是将那自行车偷偷地立在海燕的家门口,就溜之大吉。

几天过去了,大牛并没有听到他和海燕的风言风语,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有几次在路上碰到海燕,她也只是瞪他一眼然后匆匆走过,那眼神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充满了仇恨。如果有村民们在场,海燕也会像往常一样与大家谈笑风生,偶尔话赶话赶到了一起,她也会毫不客气地揶揄大牛两句。一切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渐渐地大牛放宽心了,心想谢天谢地,总算给了他一些面子,以后在海燕面前可得小心了,万不可再毛手毛脚,否则弄不好有可能会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

但在闲暇之余,大牛也觉得奇怪,他不知道海燕的这种态度究竟代表了什么,没有记恨他就是还有接受他的意思,否则不能装作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再说了,这件事情发生了,怎么就能处之泰然呢,起码说明她的心里并不反感他,要不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大牛是个聪明的男人,隐约感觉自己今后还会有机会,但是现在他轻易不敢下手了。海燕就好像是一朵玫瑰花,盛开得如此美丽,他只能远远地望着,想要摘取却又怕被那满身的刺扎着了手。

再说海燕,自从那日在树下被大牛突然进攻,让她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涟漪。女人和男人的想法不一样,尽管海燕对大牛并不反感,但是在那样的情境下,她也只是想和大牛坐坐而已。有些时候,女人需要男人,仅仅是能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存在,闻到他的气味就够了,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怎样。没想到大牛却手脚并用地做起了下流事,海燕出于本能反应挣扎起来,并在情急中咬了大牛一口。

回到家之后,海燕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连几天这件事都像长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样,时时刻刻困扰着她。海燕知道自己不该咬大牛,但是这个冤家的行为也实在太莽撞了,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反抗的。海燕自己的心里也在琢磨,不知道咬了他之后,他的心里会怎样想。不管怎样,毕竟人家是好心好意帮自己推自行车,而且看她冷了,还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思来想去,海燕觉得没有必要跟大牛把关系搞僵,只要他今后不再对自己毛手毛脚就好。于是再见大牛,海燕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故意将这件事情平淡处理。

一连数日过去之后,这件事情渐渐在两个人的心头淡了。海燕晚上依然寂寞难耐,尤其孩子睡着了以后,海燕静静地躺在炕上,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会不由自主地想男人。她的脑子里很乱,眼前一会儿浮现二蛋子在工地忙碌的身影,一会儿又浮现别的男人在自己身边献殷勤。这样想着,海燕就会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总有一种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感觉。海燕有时也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想男人呢,她厌恶自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生理需求,她甚至怀疑骨子里是一个坏女人,因为她总是渴望有一个强壮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一想到男人的臂膀,海燕又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在树下大牛搂抱她的情形,那种感觉与二蛋子的拥抱是完全不同的,竟有那么一点点的刺激。海燕有些好奇,如果真的被大牛得逞了,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样想着,海燕禁不住对那天的事情开始假设起来,脑海中展开了想象,将那天大牛没有进行完的事情,用自己的想象进行了下去。伴随着对自己身体的抚摸,海燕竟兴奋了起来,像一团火在燃烧,在低低的呻吟声中,居然达到了一个生理的高氵朝。

当一切过去后,海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样压抑着自己对不对,有时她真想放纵一下,尝一尝男人带给她的欲仙欲死的滋味。可是她也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坏女人,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道德告诉她,不能那样做。不光她自己,在这里几乎所有没有男人的女人,都这么压抑着。

第十一章(1-10)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一节

这一日,大嫂和海燕又吵了起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海燕要去菜园子里掐豆角,让大嫂帮着看会儿孩子。也不知大嫂压根对女孩儿就不上心,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没照顾到,那二丫在炕边爬着爬着,一下子大头朝下栽到了地上。海燕听到哭声,赶紧往屋里跑,只见那孩子趴在地上,额头和鼻子都戗破了。海燕赶紧抱起地上的孩子,真是心疼的很。

这时,大嫂也从东屋赶了过来,海燕一看大嫂的样子就心里有气,心想哪有这样看孩子的,把孩子扔在西屋,自个儿却跑东屋去了。

大嫂看到孩子细皮嫩肉的小脸上都流了血,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嗯,我想抽空去东屋拾掇一下东西,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就掉地上了。”

海燕阴着脸没有说话。大嫂看出海燕有些不高兴,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又解释道:“摔一下也不要紧的,咱们农村孩子有几个没挨过摔,俗话说摔摔爱长。”

海燕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心想这叫什么话啊,谁家的孩子愿意往地下摔,分明是重男轻女才这么粗心大意,这要是大孙子,肯定会不错眼珠的看护。于是,海燕想了想回敬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小孩子娇嫩,万一摔坏了咋整况且这女孩儿将来还要找婆家,这脸上要是留下什么疤痕,将来还怎么嫁人”

大嫂一看海燕出言不逊,也呛着海燕说:“这女孩儿你再怎么伺候的精心,将来也要嫁出去,能把她养大已经不错了。”

海燕一听更气了,心想这话说得好不负责任,不管怎么说二丫也是单家的种儿。就这样,婆媳两个因为孩子的事情又造了一个半红脸。

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海燕是越发不愿意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她和公婆的关系很不好,二蛋子又不在家,海燕觉得自己的日子百无聊赖,都有一种要抑郁发疯的感觉。

好在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偶尔能让海燕缓解一下。这一日,屯子里打了半辈子的光棍二柱子要办喜事,按照常理屯中稍年轻的小媳妇都要去帮忙,海燕也去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热闹。有人对二柱子开玩笑说:“二叔,你打了半辈子光棍,终于要结婚了,有什么感想啊”

二柱子微微笑着说:“能有什么感想,结就结了呗”

那问话的人不甘心,似乎不问出点什么轶事秘闻来不过瘾,于是压低声音说:“二叔,你说句实话,这辈子碰过女人没有”

二柱子看这问话的小子诚心没事逗话玩,他的嘴也不短,故意大声说道:“碰过啊,年轻时候和你妈一起下地干活,就经常摸你妈的奶子,要不怎么能有你呢。”

周围的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那问话的小青年被二柱子弄得通红脸。二柱子心想,年纪不大,却来开我二柱子的玩笑,想当年年轻的时候,这屯子里哪个小媳妇没被我挑逗过。

你别看二柱子样子很邋遢,但是人却很聪明,这些年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早就娶上媳妇了。如今已是四十大多了,再不娶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于是就降低了标准,这次要娶的是一个二婚女人,丈夫因为车祸死掉了。

玩笑话依然在进行着,旁边大牛也不知深浅,问二柱子道:“二叔,你找了一个二婚的,那晚上用着能舒服啊人家那东西已经被人用过了啊。”

二柱子瞪了大牛一眼:“你懂什么,凑合着用呗,你不知道别人用过的东西用起来才好使呢。”

大家哄的一下,又笑了起来。二拄子看了看大牛,继续说道:“对了,大牛,二叔我找个二婚的情有可原,可你都二十七八了怎么还不找对象难道也想像二叔一样,将来找一个二婚的,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周围人听到这句话,又大笑起来,甚至有几个人都笑得肚子疼了。大牛没有说话,红着脸偷偷将眼望向海燕,偏巧海燕也在望他,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多了很多异样的东西。

由于第二天才是结婚的正日子,头一天大都做一些准备工作,等大家都忙完了,就坐在一起喝了点酒。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围在一张桌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讲着自己的琐碎家事,由于海燕在家里过得并不愉快,对自己的家事也不愿意多讲。直到后来几个小媳妇提议要拼拼酒量的时候,海燕才来了劲儿,一口气喝了足有半斤白酒,让其他几个姐妹一一败下阵来。

回来的路上,天色已晚,海燕走到一棵柳树旁,再也忍不住那酒精的作用,哇哇大吐起来。正吐着,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

海燕回头看时,却是大牛。大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副关切的样子。海燕转回身,和大牛四目相对,没有说什么,踉踉跄跄要走,却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大牛手疾眼快,上前搀住了她。海燕一愣,望了他一眼,借着点酒劲儿问道:“你真喜欢我”

大牛被海燕问懵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海燕苦笑了一下,想要挣脱大牛,大牛却没有撒手,就趁势死死地抱住了她。海燕拼死挣扎,使劲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之后就不动了,任凭大牛抱着。大牛尝试着用他的嘴巴去吻海燕的脖颈和耳朵,海燕被大牛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无力,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她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二节

接下来海燕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她只知道大牛在自己的身下忙活着那是一种有别于二蛋子的感觉,既羞臊又渴望,既胆怯又刺激。显然,大牛要比二蛋子更强悍一些,让海燕如同飘浮在云层里直至大牛完事后从她的身上下来,海燕才清醒了许多。在一阵风的吹拂下,海燕觉得有些凉,低头望去见自己的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赶紧将那裤子提了上去。

大牛依旧气喘吁吁,靠上前来贴在海燕的耳边说道:“真是舒服,我爱死你了。”

海燕一把推开了她,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急匆匆地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以后,海燕的酒早已醒了大半,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幕,竟然有了冷汗直冒的感觉。海燕心里害怕极了,悔不该做了对不起二蛋子的事情,一想到二蛋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干活,而自己却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海燕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一头撞死。海燕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可这毕竟不是一场梦,海燕掐了掐自己,还知道疼。她一时陷入了茫然之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有了这第一次之后,大牛再偷海燕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刚开始时海燕还遮遮掩掩、半推半就,到后来大牛的一句话让海燕乖乖就范,他说:“反正我们已经有了一次,既然已经对不起二蛋子了,你还坚持着干嘛”

大牛的话很有杀伤力,海燕一想也是,既然已经出轨一次,也就不在乎这第二次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海燕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大牛了,虽然他不像二蛋子那样务实,但是生就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很是会讨女人的欢心。而且,大牛在那方面比二蛋子强了许多,有好几次海燕差点被他弄死,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让海燕久久难忘。那时候,海燕躺在大牛的怀里,心想跟了这样的男人,也不枉做了一回女人,即便是死也值了。

由于海燕十分谨慎,再加上两个人做的比较隐秘,短时间内还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私情。正当海燕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时,一件意外事件却让她焦躁不安起来。那就是海燕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是她当初绝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海燕赶紧找到大牛:“怎么办我好象怀孕了。”

大牛惊讶地说:“不会吧,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是我的种吗”

海燕生气地说:“废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他都半年没有回来了。”

海燕急得眼泪在眼圈中直打转:“你快想想办法吧,万一肚子大了还让我怎么见人”

大牛说:“这办法还真难想,确实够挠头的了。”

海燕说:“要不打掉它吧,这个孩子不能留着。”

大牛说:“你说得倒轻巧,我们上哪里打掉,万一被熟人发现了怎么办”

海燕说:“那还能怎样,难道将它生下来不成”

大牛说:“这也不是不可能,你不是怀孕么,如果想办法让二蛋子回来一次,这事情就可以瞒过去,孩子生下来你就说是他的种。”

海燕立即反驳道:“那可不行,这样做会遭天谴的,老天会报应我们。”

大牛说:“报应什么,难道你没受够没儿子的气,万一这次真的生了儿子,你也能够在单家抬起头来,让我看哪,这次怀孕就是天注定,老天对你开始照应了。”

海燕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关于生儿子的事情着实让她动了心,说实话,这几年因为没有生男孩,她受够了公婆的冷眼相待,如今真的有了生儿子的机会,她还真不想就这样轻易错过。

大牛看海燕还犹豫不定,就继续动员说:“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这事情做好了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反正我们偷情都偷了,也不在乎再生一个孩子。你明天就托人捎话给二蛋子,就说你在家里得了重病,让他回来看看你。”

海燕在大牛的游说下,一时没有了主意。第二天果然思索再三,还是托人捎话给了二蛋子。二蛋子接到口信后,哪敢怠慢,当天就放下了手中的工程,急匆匆地赶回了家里。

二蛋子一进家门,果然看海燕躺在炕上,气色不是太好。二蛋子不明就里,赶紧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得了什么病。”

海燕心中有鬼,见二蛋子回来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嘤嘤哭诉道:“我就是想你,想要你回来看看我,其实也没什么大病。”

二蛋子不信,还是仔细摸了摸媳妇的额头,看了看媳妇的身体状态,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大并之后,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二蛋子说:“你吓了我一大跳,真以为你有什么病了,才赶紧回来了,工地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海燕觉得心中有愧,趴在丈夫的肩头说:“你晚几天回去,我给你做些好吃的,给你补养一下。”

二蛋子说:“不行,明早就得回去,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不放心。”

海燕偎在二蛋子的肩头,有些恋恋不舍。二蛋子说:“你放心好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好好陪陪你和孩子。”

也许是二蛋子一路风尘仆仆太累了,晚饭过后,还没等海燕收拾完碗筷,二蛋子就躺在炕上睡着了。等海燕将一切安顿好,看着熟睡的丈夫,真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狠下心来用手捅了捅他:“喂 起来吧,把衣服脱了,钻到被窝里睡。”

二蛋子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妻子“哦”了一声,将那外衣脱了,钻进被窝又呼呼睡了起来。海燕一看这样不行,如果再不采取主动,那么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便将自己的衣服脱得精光,爬到熟睡的二蛋子身上,开始很有耐心地一点点对他亲吻起来。

二蛋子在睡梦中感觉海燕爬上了自己的身体,也就有了一丝反应。在海燕的爱抚下,那困意终于渐渐退了下去。二蛋子也想自己久未回家了,也该尽尽做丈夫的义务,便翻身将海燕压在了身下,简单的前奏之后,一举进入了那温暖湿滑的所在,海燕在二蛋子的身下呻吟着。经过一番短暂的抽动之后,二蛋子终于将自己的男精一股脑儿射进了海燕的子宫深处。

海燕能够从二蛋子粗重的喘息中,判断他已经射精了,虽然海燕还没有达到高氵朝,仅仅是有点感觉而已,但好在二蛋子已经完成了射精的整个过程,海燕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二蛋子从海燕的身下翻下来,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最近身体太累了,所以不行。”

海燕说:“没事的,其实我对这事情也不感兴趣,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海燕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差别竟是这样大,二蛋子和大牛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三节

第二天,二蛋子终于走了,海燕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事情搞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海燕总是觉得心里没底,一种失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大牛总是安慰海燕说:“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呢,如果有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

海燕也期望没事,可那肚子毕竟一天天大了起来。大嫂看到儿媳妇又怀孕了,很是惊讶,问道:“这次怎么怀得这么容易”

海燕倒是回答得很干脆:“还不是上次二蛋子回来弄的,可能是久未在一起,所以他”

海燕说到这里,脸居然红了一下。大嫂一听大喜过望,赶紧搀扶海燕坐下,一个劲儿地叮嘱要注意身体,以后不要干重体力活了,遇到要紧的活她干去。还说海燕想吃啥尽管说,她一定想方设法让海燕吃到嘴。

对比了大嫂前前后后的态度,海燕很是感慨了一番,她就想如果这人有用了,待遇都不一样,自己在老单家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这样想着难免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可悲。

海燕这次依然有压力,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大嫂对她好只是暂时的,如果她生了男孩还罢了,如果生了女孩,难免还会像从前一样遭受公公婆婆的白眼。

大嫂和志江显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海燕的这一胎上,自从海燕怀孕后,她就成了单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什么活也不让她干了,而且有那好吃好喝,都先可着海燕来。海燕一边享受着这样的优待,一边心里有些不安,因为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旦暴露必然会天下大乱。有时候她也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明明不是单家的种,却让单家的人把自己当祖奶奶一样供着。可一联想先前生两个女孩后公公婆婆的态度,海燕也就横下心来:也罢,谁让他们如此重男轻女,只要能生出儿子来,管它用什么方式,能堵住他们的嘴就好,也只有这样,自己今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二蛋子听说媳妇又怀孕后,也很高兴,捎话回来一定让海燕保重自己的身体,还说海燕想吃啥就买啥,千万不要节省,并且每次往家汇的钱都比往常多。二蛋子的态度让海燕的心里很不好受,海燕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二蛋子,平心而论,二蛋子无论从人品还是从对她的好,都是没得说,除了他的性能力不行外,海燕还真的从他身上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有时候海燕一想到二蛋子,真想把这个孩子打掉,但转念一想到大嫂和志江的态度,她又决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每天海燕就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迎来了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那一天。

生孩子这天与往日没有什么特别,当大嫂发现海燕即将有临产的前兆时,就及时把海燕送进了镇医院。上午十点左右,海燕开始有了反应,医生护士及时把她推进了产房。大嫂和一些亲友们就在产房的门口候着,那一刻,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当大嫂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时,终于忍不住推门闯了进去,随后又从产房内冲了出来,在走廊里大声喊道:“生了,生了,我终于抱上大孙子了”

一边喊着,一边热泪盈眶。产房外面,单家的亲友们都为这一刻欢呼鼓舞。产房内,海燕知道自己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那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她哭得很伤心,也许是因为刚刚的生产让她很疼痛,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凝聚了她太多的苦辣酸甜。

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这个孩子的出世必然会改变海燕的一生。

现在,海燕的日子看似平静,生了男孩之后,大嫂和志江的态度大变,海燕在单家的地位明显提升,现在她是一个有功之人。就连孩子都不用她怎么照看,除了定时喂奶外,剩下的换尿布哄着玩等一切事宜全部由大嫂包揽。大嫂的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四处招摇,逢人就夸:“你看,我孙子长得多漂亮,像不像年画上的大胖小子”刚开始时,海燕还有一种担心,担心那孩子长得不像二蛋子,而像大牛。但一段时间过去之后,海燕又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孩子虽说长得不像二蛋子,但也看不出就一定像大牛。后来海燕明白了,可能因为孩子小,模样还没有完全定型的缘故。

日子就这样在相安无事中一天天的度过,二蛋子偶尔回来看看儿子,每次都会带回来一些好吃的。二蛋子对这个孩子也是万分喜欢,在他心里,这个儿子就是他的继承人,他将把自己艰苦奋斗创下的所有家业都给他,让他继续实现自己的夙愿。那时候恰好赶上计划生育部门前来罚款,二蛋子连眼都没眨,很随意地问罚多少,那负责计生的是一个新来的主任,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了5000元,二蛋子二话没说,打开皮包就点了5000元钱甩了过去,那计生办的主任直愣神,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缴计生罚款这么痛快的。

在大嫂和志江的心里,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大嫂和志江还指望他来传宗接代。当然,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不是他们单家的血脉。客观地说,如果这种欺骗能一直进行下去,对于善良的单家人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起码那种表面下的祥和安定,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万般重要的。

可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纸包不住火”你做得再隐秘的事情,也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

这一日,大嫂睡到半夜忽然被一泡尿憋醒,忽然想起鸡架门子没有关,那些日子由于社会治安不好,总有鸡鸭鹅狗之类的被偷。大嫂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那几只鸡被偷走,就强忍着困意爬了起来。当大嫂关了鸡架门正想进屋继续睡觉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墙外闪了进来,大嫂以为是小偷,就悄悄地蹲在角落里没有吭声。那人进了院子,却没有直接奔鸡架而去,而是潜到了西屋的窗下窥探动静,看看没有什么声音,就要掀起那窗子,大有要破窗而入的势头。大嫂再也忍不住,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声:“谁”

那人被吓坏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然后迅速地爬了起来,迅速地翻过墙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大嫂觉得自己的两腿发软,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叫醒了志江,说了刚才的事情。志江说快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检查并没有丢什么东西,院子里的一些农用工具都还在。大嫂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心想这贼可真是奇怪,偷东西不奔鸡架,却跑到人家窗户底下干什么勾当大嫂虽然嘴上没说,但她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心里却起了怀疑,从此开始对自己的儿媳妇留心起来。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四节

大牛和海燕都被那晚上的意外吓了一大跳,过后大牛对海燕说:“那晚他差点被吓死,一失手还摔在了地上,屁股都疼了好几天。”

海燕说:“活该,叫你不要晚上来,你偏不听,幸好婆婆把你当成小偷了,要不我们就死定了。”

大牛说:“嗯,以后是该小心点,万一被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海燕说:“没有以后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看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大牛说:“怕什么,只要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海燕说:“反正我是不和你厮混下去了,这样胆战心惊的,恐怕心脏都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大牛不允,半个月后又死皮赖脸地缠着要和海燕幽会。海燕死活都不答应,大牛就涎着脸皮说:“难道你真忍心我受折磨啊,不能和你亲近,我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着。”

海燕说:“那关我屁事,我又没让你不吃不睡”

大牛说:“怎么不关你事,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要是不怜见我,我就是被你折磨死了都难说。”

海燕说:“你死了倒好,免得总想着来缠我。”

大牛拿出了他的最后杀手锏:“我不能死的,死了咱们的儿子就没有爸爸了。”

海燕对大牛这样的话很反感,但是又拿他很没有办法,的确,他确实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似乎这个事实已经没法改变。

海燕无奈,最终只好说:“那你晚上在我家房后的苞米地里等我吧,我看我能不能过去,如果孩子闹或者婆婆看得紧可不能怪我啊”

大牛兴奋地说:“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高低等你,就是等一晚上都行。”

到了晚上,大牛的心像猫抓了一样,刺刺挠挠的。天刚黑透了就等在那苞米地里。结果干等海燕也不来,都快半夜12点了,他实在忍不住,就趴在海燕的后窗上敲了敲。过了一会儿,海燕终于从那后窗爬出来,埋怨道:“你着急什么啊,孩子刚睡实了,再等一会儿不行。”

大牛却一把抱住海燕说:“能不急么,你都快想死我了。”

说着就要去解海燕的衣服,海燕却一把推开他:“你等等,咱们得走远些,这里离东屋太近,别让公公婆婆听到才好。”

大牛听话地随着海燕往那苞米地深处移了移。正当两个人准备宽衣解带共赴巫山云雨的时候,忽然听到地头苞米叶子哗哗作响,好像有人走了进来。海燕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示意大牛好像有人。大牛反应倒是快,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意识到确实是有人走了进来,也不管海燕了,迅速地把那脱了半截的裤子提上,顺着苞米地的另一边撒腿就跑了。海燕这边也整理好了衣服,刚要转身溜出苞米地时,就听身边有人问道:“是海燕吧”

海燕听出是婆婆的声音,眼前一黑,知道完了,那祸端已经降临到头上,那该来的一切还是要来了。

二蛋子是被大嫂的一个紧急电话追回来的。

打电话那天大嫂没有对二蛋子具体说什么事情,只是说家里有急事务必要他回来一趟。那时二蛋子的工程正在紧要关头,说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好了,没必要让他来回跑。大嫂听后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心眼的,脑袋像个木头疙瘩,叫你回来你就回来,钱赚再多有啥用”

大牛听出母亲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怠慢,当晚就买了火车票往回赶。

回到家里以后,大嫂也不隐瞒,直接对儿子说道:“你媳妇在外跟人搞破鞋,被我亲手逮到了,你看这事情咋办吧”

二蛋子听母亲这样一说,嘴角一扬,微笑着说:“根本不可能,海燕不是那样的人。”

二蛋子以为母亲与海燕又有了矛盾,故意这样说的。

大嫂看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儿子还执迷不悟,气愤地说:“你简直就是一个死脑瓜子,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你啥好不信你问你媳妇去,她自己都承认了。”

二蛋子看母亲不像是在撒谎,就急忙转身回到西屋找到海燕,神情激动地问:“你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海燕此刻正坐在炕沿上,一声不吭,形容憔悴,看得出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二蛋子从海燕的表情里看出一定有事情发生,就提高了声调大声质问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

海燕木然地抬头看了二蛋子一眼,居然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二蛋子失望极了,他从媳妇这里证实了这个事实后,一时难以接受,挥手就给了海燕一记大力的耳光,大吼道:“你凭什么你要背叛我,你说啊”

海燕任凭二蛋子厮打着她,就是不还手,好像二蛋子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越会好受些。

二蛋子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像一头咆哮的公牛一样爆发起来,声音大得整个屋子都在发颤。大嫂和志江显然在东屋听到了二蛋子在打骂媳妇,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管。在他们的心里,好像这样的媳妇就该狠狠地管。

任凭二蛋子怎样打骂,海燕就是不吭声,她目光呆滞,眼泪一双一对地流了下来。后来,二蛋子折腾得累了,他慢慢地蹲坐在海燕的身边,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对海燕说:“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呜呜”

海燕看到二蛋子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因为她的背叛而痛哭流涕,似乎于心不忍,终于开了口:“嗯,是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二蛋子并不希望听到海燕这样的回答,他的本意里并不想海燕离开他,哪怕海燕对他能够 真诚的忏悔一下,乞求他的原谅,也会让他的心里感觉舒坦一些。可是海燕并没有,甚至一点让他挽留的意思都没有,那一刻,二蛋子傻了,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当二蛋子意识到自己的媳妇已经不可救药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愤恨都集中在勾引他媳妇出轨的那个人身上。当二蛋子得知那偷他老婆的人竟然是平日里万分要好的伙伴大牛时,禁不住火冒三丈,都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心想大牛啊大牛,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就像亲兄弟一样,你却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来,看我不找你理论一番,撕烂了你。

二蛋子就好像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二话不说,站起身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地向大牛家里走去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五节

当二蛋子来到大牛家院子里的时候,大牛在屋内已经看到了他。当时大牛看到二蛋子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想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转瞬之间二蛋子已经闪身进了屋里。大牛故意装作很热情地招呼道:“二蛋儿你啥时回来的,咋不打声招呼,咱哥俩也好坐下来喝一杯”

大牛不提这个还好些,一跟二蛋子称兄道弟,二蛋子更是怒火中烧,心想我一直拿你当兄弟,你却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二蛋子一把抓住了大牛的衣领,不容分说上去就是一拳,正打在大牛的眼眶上,顿时大牛就成了熊猫眼。

大牛看二蛋子像疯了一样,本来就气短,也不敢还手,捂着眼眶问道:“你咋不分个青红皂白就打人,我招你惹你了”

二蛋子说:“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连我的老婆你都勾引,你还算个人吗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羔子”

说完那拳脚雨点般地朝大牛身上落了下去。大牛一边用胳膊阻挡着,一边极力辩解道:“二蛋儿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干的”

二蛋子哪里肯听,随手抄起身边一个木板凳,朝大牛的头顶用力地砸去,只听咔嚓一声响,那木板凳被砸得粉碎。大牛的脸上瞬间就淌满了鲜血。二蛋子依旧没有住手,捡起一根折了的凳子腿继续朝大牛的身上打去,大牛被打得嗷嗷直叫,在地上翻滚着,不一会儿那血就淌满了一地。二蛋子此刻已经丧失了理智,下手极狠,照这样下去,大牛被二蛋子打死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正在这紧要关头,身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高声喊叫:“不要再打了”

二蛋子回身望去,只见海燕正满脸泪痕地望着他,眼中是那种乞求的神情。二蛋子没有管她,继续挥舞着木棒朝大牛身上打去,海燕见不能制止二蛋子,干脆扑上来抢夺他手上的木棒。二蛋子正在气愤中,一把推开她,嘴里喊了一句:“你给我滚开,今天我要不打死他,就不是男人”

海燕被二蛋子推坐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哭喊着爬到二蛋子的脚下,用双手抱住二蛋子的大腿,大声哀求道:“你不要再打他了,不关他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就是海燕的这一句话,一下子让二蛋子愣住了,他停住了挥舞在半空中的木棒,惊讶地问:“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自愿跟他的”

海燕看了看已经像一个血人一样的大牛,哭着咬了咬牙 说:“嗯,是我自愿的,不关他的事,你不要再打他了。”

二蛋子听了,哈哈狂笑起来,显然这句话对他是有杀伤力的,二蛋子万万没有想到海燕会说出这种话来,而且在此时说出这种话分明是想替大牛承担责任。二蛋子绝望了,仰天长啸道:“苍天啊,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喊完之后,二蛋子一脚将海燕踹开,嘴里骂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你说啊”

海燕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抱住二蛋子的腿,哭着说:“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打死我算了”

二蛋子也不客气,挥起手来左右开弓,一连甩了海燕数个清脆的耳光,直打得海燕的嘴角都渗出鲜红的血来,海燕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让二蛋子来打,好像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也许是二蛋子打累了,再加上海燕毕竟是他心爱的女人,还是有些下不去手,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二蛋子就再也打下不去了。

这时,大牛也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直挺挺地跪在了二蛋子面前,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二蛋哥,都是我不好,我错了,看在咱咱哥俩往日交情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之后,大牛再也没有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二蛋子面对眼前的情景,已经没有了再打下去的兴趣,他干脆拿起木棒将大牛房间里的物品最后一顿打砸之后,扔下木棒扬长而去。

出门的瞬间,两行热泪顺着二蛋子的面颊潸然落下。

虽然狠狠地教训了大牛一顿,好在二蛋子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好歹给大牛留下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大嫂和志江听说二蛋子仅仅是把大牛揍了一顿,觉得还是不解气,一个劲儿地怂恿二蛋子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二蛋子听了爹妈的话,闷坐在一旁就是不吭声,大嫂就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你怎么这样熊呢,现在媳妇都给你戴绿帽子了,难道你就这样算了”

二蛋子实在被逼急了,最后干脆瞪着眼睛对父母说:“那我还能怎样要不我也像二叔那样,杀了他们去”

就这一句话,让大嫂和志江哑口无言起来,他们当然不希望二蛋子去杀人,谁都知道杀人会偿命的,单家已经有了这样一出悲剧,决不能让这个悲剧再次重演。

但大嫂和志江似乎又有些不甘心,便怂恿二蛋子道:“要不干脆就别和你媳妇过了,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二蛋子依然闷坐着不吭声,说实话,离婚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打心眼里不想离开海燕,他还是爱海燕的。在他的想法里,只要过后海燕能真诚地向他道个歉,保证今后不再犯了,他或许可以原谅她。可自打事情发生那天起,海燕就没有跟他服过软儿,甚至海燕不止一次主动对二蛋子说:“要不咱们离婚吧,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二蛋子还能再说什么呢

短短几天,二蛋子的头发就白了许多。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六节

虽然工地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是二蛋子没有着急回去,他认为眼下不把这家里的事情解决好,那么挣再多钱也是没用的。

这几日海燕倒是跟二蛋子一句话也不说,整天坐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就是一个劲地哭。大牛那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那日实在被二蛋子打得不轻,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在,如今已住进了医院,正在病养中。

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逃不过大伙的眼睛,不消半日全屯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大家都为二蛋子叫屈,说可怜二蛋子人那么好,却还当了王八。也有人骂海燕黑了良心,说二蛋子对她这么好,怎么能做出这等让人唾弃的事情来。更有甚者,说什么单家的祖坟埋得不好,从风水上说,容易出现女人通奸的事情来。然后举出上辈子二嫂和这辈子海燕的例子,大家一听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

面对屯邻的议论二蛋子感觉压力很大,尤其大嫂和志江一个劲儿地怂恿他和海燕离婚,他的内心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这绿帽子戴的憋屈。

考虑了许久,二蛋子决定和海燕好好谈谈。

这天晚饭过后,二蛋子把海燕叫到了身边。说:“你过来一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有些话不说心里憋得慌。”

海燕低着头,怯生生地来到二蛋子面前。

二蛋子说:“你拍拍良心说,我这些年结婚后对你咋样儿”

海燕低下头,没有吭声。

二蛋子继续说:“这些年为了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一个人在外拼死拼活地挣钱养这个家,受了多少委屈,可你却”

二蛋子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语音哽咽起来。

海燕更是忍不住了,那眼泪早就一双一对地流了下来。

二蛋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当时做那事情的时候,图一时痛快。可你想过没有,让我今后怎么在村民面前抬起头来啊”

二蛋子说这话的时候,将脚在地上跺得直响,屈辱之情溢于言表。

海燕哭得更凶了,大声央求道:“你别说了好吗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海燕一边说着,一边普通一声,给二蛋子跪了下来。

这是事情发生之后,海燕第一次给二蛋子跪地服软儿。

二蛋子低下头,看着海燕,好半天都不说话。那眼神很复杂,似怨恨、似心痛;似伤心、似愁闷过了好久,二蛋子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地对海燕说:“算了,我都想好了。不管怎样,孩子都这么大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只要你今后保证不再犯了,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说完之后,二蛋子一声长叹,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看得出,他内心的痛苦是无以言表的。

海燕睁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二蛋子会说出原谅她的话来。禁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数日来压抑在心头的苦闷全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她用双腿往前挪了几步,来到二蛋子的身下,用那种忏悔的腔调说:“你就再打我两下吧,都是我不好,我让你抬不起头来,是我错了啊呜呜”

海燕忏悔的声音凄厉异常,听了让人感觉到酸酸的。

其实,在海燕的心里,她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之所以这么多天以来,她没有服软,是因为她心想反正后果已经酿成了,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与其低三下四地去乞求什么,还不如狠下心来应对一切后果。包括那天她承认自己是自愿的,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她不那样说,万一二蛋子在冲动之中把大牛打死,那么事情就真正不可收拾了。其实在海燕的心里,她最爱的人还是二蛋子,大牛只是她一时冲动才做出的傻事。早知道会有今日,那么当初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海燕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她不知道怎么才尽可能挽回事情的影响,她知道如今想要再回到重前已是不可能,无论如何在二蛋子的心里,她都不会像从前那样完美。

二蛋子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海燕,能够从她的眼泪里感受到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忏悔。二蛋子毕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再加上她对海燕还有感情在,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与她一起落起了眼泪。

当大嫂和志江听说二蛋子要原谅海燕后,很是惊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二蛋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嫂和志江当即表示了对这件事情处理方式的不满。二蛋子想了想,还是那句话:“事情只能这样,要不你们就叫我去杀人好了如果不能让我去杀人,日子只能这么过着,现在离婚也不是办法,三个孩子都还小,没有了母亲怎么行,好歹海燕已经承诺了,誓死都不会再与大牛再有任何瓜葛了。”

到后来,事情居然发展到二蛋子来做自己父母的工作,他央求大嫂和志江道:“爸妈,你们就再给海燕一次机会吧,我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大嫂和志江虽然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是的,他们不能再怂恿二蛋子去报复大牛了,万一真要是闹出像志海一样的杀人案来,后悔都来不及了。眼前看,就是让二蛋子和海燕离婚,似乎也不是明智之举,三个孩子确实年龄太小,如要当母亲的照顾。大嫂和志江尤其想到他们可爱的大孙子时,就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心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只能这么处理了。

好歹事情就算这样渐渐平息下来,二蛋子将家里的事情最后安顿了一下之后,就又要返城了,工地上正催得紧,他不能在家里耽搁太长时间。临走之前,二蛋子对大嫂和志江仔细交代了一番。他告诉大嫂和志江,他走后不要再为难海燕,毕竟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是逼死她也不见得能解决什么问题。在得到大嫂和志江的承诺后,二蛋子又对海燕承诺了一下,说让她再忍一忍这两地分居的日子,等他一旦安顿好了,就立即将她们母子接到城里去生活,免得在农村又惹出什么是非来。

海燕自然是对二蛋子感激不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在经历了炼狱般的洗礼与折磨之后,最后竟然包容了她。她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气禀性,那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啊。海燕知道,二蛋子之所以原谅她,除了他有一颗博大的胸怀之外,更主要的是他对她还有爱,这是让海燕颇为感动的地方。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日子又开始以它特有的方式继续运转。事实上,这表面上的安静也只是暂时的而已,既然祸根已经埋下,就难免会再起波澜。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海燕生下的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二蛋子的种,渐渐地成为了人们讨论的话题。由于海燕和大牛的奸情已经败露,所以这种猜测已经不足为奇。不知道村里哪个好事的人扯闲话说,怎么看单家的这个男孩儿不像是二蛋子的种,反倒长得像大牛一模一样,尤其那鼻子眼睛,简直是从大牛的脸上复制下来一样。这样一说,大伙开始留心起来,可不是,都有了这个相同的发现。

其实在上次捉奸事件之后,大嫂和志江的心里就有了某种预感,但是他们还是不希望这种预感变成现实。后来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再加上村里人议论的越来越多,大嫂和志江越想越不对劲儿,再怎么也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如果自己当作心肝的大孙子不是他们单家的种儿,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万般无奈之下,大嫂和志江又把二蛋子给急招了回来。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七节

二蛋子到家了之后,一进门就问大嫂和志江道:“爸,妈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大嫂和志江的脸色十分难看,将手指向正在一边玩耍的孩子说道:“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还蒙在鼓里你自己看看吧,这个孩子哪点长得像你”

二蛋子将目光投在了孩子的身上,一时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父母所指的意思。片刻之后,他像疯了一样冲向西屋,一把抓住海燕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种”

海燕大骇,睁大了眼睛,当她明白二蛋子问的是孩子的事情后,她心里终于明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个天大的秘密终于泄露了。

跟以往做了错事一样,任凭二蛋子怎样摇晃,海燕紧闭着双唇就是不吭声,二蛋子则像疯了一样揪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

海燕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二蛋子推来搡去,两粒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滚落,她知道她的好日子完了,从这一刻起,她和二蛋子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当二蛋子从海燕的表情中确定判定这一切十有**是真的之后,他一把将海燕推向一边,自己也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绝望透顶。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二蛋子一直都在不停地抽烟,几乎彻夜不眠。他会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烦躁地在屋子中间来回走动,最终会停到孩子面前,悄悄地看上一眼,然后像被针刺了一样,迅速地将目光移开。

海燕在旁边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不能再让二蛋子这样下去了,事情必须有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趁二蛋子不注意,海燕偷偷地跑了出来,她找到了大牛,直截了当地对大牛说:“怎么办,二蛋子已经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正在家里发狂呢”

大牛听海燕这么一说,看了海燕一眼,然后又迅速地将头低下。是的,如今一提到二蛋子,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蔫了,再也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海燕对大牛的态度很生气,她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后,他竟然是这样一种表现。于是冲着低着脑袋的大牛喊道:“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到底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大牛被海燕逼得无奈,只好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怎样都行,你看着办吧,反正我现在是烂命一条,大不了被他打死,我认了。”

海燕对大牛简直是失望至极,嘴里说道:“谁让你死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我是说你自己的儿子,我想老单家是不会再要了,你有没有能力自己养”

大牛被海燕给问糊涂了,他抬起头,卡巴着眼睛不明白海燕说这话的意思。海燕看大牛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干脆直接说道:“唉实话对你说吧,如果我和二蛋子真的离婚了,你会不会娶我”

大牛的表情很是惊讶,不相信海燕说的一切是真的。

海燕在等着大牛的回答,谁知他却像一个木头疙瘩似的,就是不回答。海燕等急了,劲碓了大牛一拳:“你倒是说话啊”

这时大牛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海燕回到家里以后,二蛋子已经抽完了最后一支烟。他使劲掐灭了烟头,抬起眼有气无力地问海燕道:“你说怎么办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海燕说:“我能有什么意见,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有离开你。”

二蛋子也点了点头:“嗯,我也想好了,我能容忍你的背叛,但是我不能容忍你跟别人生了孩子,我们还是离婚吧”

二蛋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海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蛋子说:“毕竟咱们夫妻一场,如今真要分手了,我也不打你不骂你,只是送你一句话,如果以后再找人家,一定要好好和人过日子,不要再朝三暮四,免得伤了男人的心。”

说到这里,二蛋子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燕在一边看着一个大男人呜呜地哭着,心都碎了。她知道,她真是把二蛋子伤害到了骨头里。这一刻,海燕真想一头撞死在二蛋子的面前,以死来向二蛋子谢罪。

最终,海燕和二蛋子还是办理了离婚手续,海燕带着大牛的儿子离开了单家。大约半年后,海燕又从娘家正式搬进了大牛的家里,两个人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当然,他们的结合都是在低调之中进行的,也难免会遭受人们的指责和非议。

至于二蛋子,在离婚后的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李家屯,这之后的数年时间里,他都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尽量避免和任何人打照面。在他的心里,李家庄已经成了他的伤心之地,这里有他难以启齿的经历,让他无法在众乡亲面前抬起头来。

关于海燕和大牛的这段孽缘,众乡亲们都说海燕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跟大牛这么一个没正调的人在一起,受苦的日子肯定在后面。可惜二蛋子一表人才,却被海燕硬生生地给错过了。

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阴差阳错,说也说不清楚的。当然,在广大农村由于蒙昧落后,什么稀奇事情都有,时间久了,乡亲们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八节

关于二蛋子和海燕离婚的事情,单志刚和小兰也劝过几次。刚开始海燕因为不能生儿子导致婆媳关系不和的时候,单志刚和小兰就从中做了不少调和工作,直至后来海燕出轨跟大牛有染,单志刚和小兰也劝二蛋子要从大局出发,得饶人处且饶人,应该再给海燕一次机会。但是后来听说二蛋子的儿子是大牛的种之后,志刚和小兰就不好再劝了。在他们看来,海燕也着实做得过分,偷情也就罢了,怎么能忍心和别人生出孩子来伤害单家。其实在志刚和小兰看来,二蛋子和海燕一直都是很般配的一对,两个人能走到今天也让他们感到十分遗憾。

至于人们所说的什么单家祖坟风水不好,容易出现女人出轨的事情来,单志刚和小兰是不相信的,他们认为这只是一种巧合罢了。毕竟,志刚和小兰的感情还是深厚的,小兰也从来没有任何有悖于伦理的行为,在小兰眼里志刚就是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尽管他犯了一点小错误,但是俗话说的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不可能一辈子一点错误都不犯的。只是单志刚的这个错误,给他们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以至于这个灾难的影响现在还依旧存在。

现在单志刚和小兰面临的难题是,二龙和安然都到了中考升学的年龄,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志刚和小兰犯了难,两个孩子学习都特别好,考入县城的重点高中都大有希望,但是如果同时供两个孩子读大学,显然不现实,本来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的,那将是一笔不小的花费。现在,只有让其中的一个孩子选择读大学,另一个尽早参加工作赚钱,才是最实际的选择。可是究竟怎样选择呢志刚的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当然,在二龙和安然的心里,都想着能考大学,在李家屯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大学生,两个孩子想凭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这个梦想。安然曾不止一次地对志刚和小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考大学,等考上大学了,就会有一份好工作,等有了好工作赚钱了,就能让你们好好享享清福,那时候你们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受累了。”

在安然的梦想里,她想做一名医生,想要为家乡的老百姓看病抓药,为他们带来健康。而二龙的梦想则是要做一名政府官员,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为家乡的百姓修桥铺路,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单志刚其实对于两个孩子报考志愿一事,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考虑良久不知道该不该对小兰说。因为按照他的意思,他想让二龙报考重点高中,直接奔大学这个目标而去。而安然则考一所中专算了,这样能早一点地完成自己的学业,找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

单志刚之所以不好意思和小兰开这个口,因为安然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而二龙却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这些年,她尽心竭力地把大龙和二龙拉扯大,已经付出了数不清的心血,对他们单家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如今再提出这个非分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当单志刚思忖良久,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小兰时,小兰笑了,嘴里说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何必还跟我绕这个弯子说实话,二龙和安然的事情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如今大龙已经辍学在家,我们不能再让二龙有一点差错了,否则怎么还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二哥二嫂。至于咱们的孩子安然,就让她受点委屈吧,没有办法,家里现在就这个条件,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硬撑着。”

志刚看到妻子小兰在这个问题上这么通情达理,心里十分感动,他望着妻子日渐苍老的容颜,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这些年实在欠小兰太多太多

两口子商量好了以后,趁大龙和二龙不在,他们把安然叫到了身边。志刚直接对安然说道:“女儿,这次中考你就不要报实验高中了,让你二哥考,你不是喜欢医学吗,就报考卫校算了,将来出来当一个护士也不错。”

安然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学习也不比二哥差,凭什么不让我考”

安然心里感到十分委屈,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小兰在旁边见此情景,赶紧解释道:“安然,妈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现在咱家的经济状况在这摆着呢,供两个大学生实在费力,我和你爸考虑到你是一个女孩子,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你二哥”

安然听到这里,呜地一下哭出声来,她什么都明白了,一头扎到了炕上,心中伤心不已。安然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当然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这些年父母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自己作为他们的亲生女儿,怎能不为家里的经济状况着想。但是反过来说,要她放弃梦寐以求的大学梦想,她又感到万分遗憾,如今只有用眼泪来倾诉这一切。

安然趴在炕上,哭得很伤心,小肩膀随着抽泣不停地抖动着,那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志刚和小兰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万分难过,正想要再安慰她两句,谁知门开了,大龙和二龙双双站到了门口。原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对话,刚刚被大龙和二龙在屋子外面偷听到了,小哥俩像商量好了一样,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到了志刚和小兰的面前,眼里流着泪说:“老叔老婶,你们对大龙和二龙的恩情,大龙和二龙永世难忘。”

志刚和小兰没有想到大龙和二龙会来这一手,极力搀扶两个孩子站起来,但两个孩子早已懂事,就是长跪不起。大龙哭着说:“老叔老婶,我和二龙已经不小了,你对我们哥俩这些年所付出的心血,都在我们的心里,你们就让安然去考高中吧,即便是不让我们读书了,我们都无话可说的”

志刚见此情景,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快起来,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谁去读书不成,还非要你们下跪”

志刚的话音刚落,大龙就把话茬接了过来:“好的,我们起来可以,既然你承认我们是一家人,那能不能答应我们两个条件如果答应了,我们就起来,如果不答应,我们就永远跪着也不起来。”

志刚和小兰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说:“那你们说说看,都是什么条件”

大龙说:“很简单,这第一个条件是让安然去读高中,二龙考中专。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从今以后我们哥俩不再叫你们老叔老婶,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们就叫你们爸爸妈妈,你们对我们的恩情,比爹妈都亲,你们就是我们的亲爹亲妈。”

大龙说完之后,和二龙一起齐声叫了一声:“爸妈”

并且跪在地上嘭嘭嘭给志刚和小兰磕了三个响头。

志刚和小兰为两个孩子的举止感动不已,低下身来将大龙和二龙搂入怀中,嘴里说道:“好了,我们答应你,快起来吧,你们就是我们的亲儿子。”

正在炕上躺着伤心的安然,看到大哥和二哥这样谦让自己,也从炕上爬起来,哭着对二龙说:“二哥,我不考大学了,你去报考吧,我不生你的气。”

二龙则说:“小妹,还是你去吧,我考啥都行”

二龙和安然搂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九节

志刚和小兰看到三个孩子如此懂事,心里也是酸疼的很。尤其志刚,他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步走错,也不至于闹出今天的事情来,他将会让两个孩子同时报考大学,可如今

志刚的心里难过的很,他将孩子们统统扶起来,语音哽咽着说:“你们别谦让了,爸爸都让你们考高中,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读大学。”

两个孩子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爸,我们不读书了,我们回家干活,跟你一起还饥荒。”

单志刚将眼珠子一瞪,嘴里说道:“净瞎胡闹,在农村能有什么出息,你们要是真想帮家里,就凭自己的本事考出去。”

小兰也在旁边解释说:“是呀,你们要是真考出去了,家里就是花再多的钱都值得,你们也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再也不用窝在这里,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受苦挨累了。”

志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们知道爸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爸爸最大的遗憾不是输了多少钱,而是你大哥没有继续学业,别看他回来干活好像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其实我天天看着他心里憋屈啊”

志刚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情绪也越发激动,直到后来终于有两行泪水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

孩子们看到父亲哭了,知道他们的行为让父亲难过了,纷纷说道:“爸,你别哭了,我们听你的话,继续读书就是。”

大龙也在旁边愧疚地说:“嗯,二龙和安然,我没有继续读书,已经很对不起家里了,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哥就是拼了命也要供你们,哥的梦想还要靠你们实现呢。”

小兰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感动不已,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最后,二龙和安然都报考了县重点高中,并且被双双录取。安然打了565分考了第一,二龙打了558分考了第三,整个上河湾就考上5个学生,其中就有他们两个。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一家人非常高兴,小兰特意去镇上砍了5斤排骨炖上了,家里像过年一样热闹。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也都纷纷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单家的孩子有出息,自古这李家屯就没出过秀才,如今却一下子考上两个重点高中,看来这大学也是十拿九稳的。

志刚的头脑却十分清醒,他语重心长地对二龙和安然说:“爸爸已经把学费给你们凑足了,如今考上县高中只是第一步,你们两个还要好好学,只有考上大学了才算最终胜利。”

二龙和安然不住地点头,信誓旦旦地说:“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考上大学誓不罢休。”

小兰特意为两个孩子缝制了两床新被子,开学那天,志刚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将所有的一切安顿好了才回来。

单家的日子似乎随着两个孩子的考中而有了好转,单志刚承包的荒山也到了果树坐果的年头,这一年下来光果子就卖了1万多元。村民们看单志刚承包荒山挣钱了,纷纷眼热起来,有人甚至后悔当初自己没有这个眼光,否则这稳赚的买卖说不定就轮到头上了。

正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单家的日子从此会有根本的好转时,没想到却出现了意外。原党支部书记王占国出车祸死了,镇里又派了一个机关干部挂职担任支部书记。这人名叫郑旺,长了一双蛤蟆眼,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子,没有一点仁慈相。

他到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设法地扩大财源,包括加大农业税收缴力度,变着法地增加村提留,同时将村上的机动田再重新发包出去。总之,所有的一切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变着法的多往自己的腰包里搂钱。

当郑旺听说单志刚承包村上的荒山要发财,他眼睛红了,将那承包合同拿出来,仔细地研究了好几遍。当他发现那合同上只有原党支部书记王占国的签字盖章,并没有村党支部的公章时,他的眼前一亮,知道机会来了。他便找到单志刚,直接告诉他签的是无效合同,要求将山林收回。单志刚一听大惊,赶紧找到合同一看,果真少了村上的公章。后来单志刚想起,这件事情怪自己,原来那日合同签的着急,恰好管公章的于会计出去了,他忘了将公章过后补上了。

单志刚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赶紧央求道:“郑书记,那村上的公章我忘记盖了,那天于会计出门办事了,公章被他锁在柜子里拿不出来,我和王书记签合同时说好等他回来补盖的,结果那几天我忙着载树苗过后就给忘了。”

郑旺拉下脸来说:“不行,这可是村集体的资产,玩笑不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说签就签的,我不能,他王占国也不能。所以你和王占国单独签的合同,没有村上的公章就是无效,你必须将山林退还,至于你的承包款,我们回头也会如数返还给你。”

单志刚一听急了,嘴里说道:“我和村上承包山林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是开过经过党员大会的,征求了全体党员干部的意见,大家都同意了。”

郑旺把眼睛一瞪:“谁同意了,证据在哪儿,你把那同意的人找出来如果找不出,这山林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还。”

单志刚脸都被气白了,心想碰到一个这么蛮不讲理的村支书,还真是有苦难言。现如今王占国已死,更是死无对证。万般无奈之下,单志刚只得找当时在场的一些人出来作证,谁知那几个人不知道是惧怕郑旺的淫威,还是对单志刚要赚钱了心生嫉妒,要么说这合同是当初单志刚和王占国一个人签的,要么就干脆说不知道。

单志刚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大了起来,他知道,一场从未遇到过的风暴可能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十一章 不同的抉择 第十节

郑旺见单志刚实在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更加嚣张起来,干脆给单志刚下了最后通牒,只准他经营这最后一年,到明年开春死活都要将这几十亩山林归还给村委会。

单志刚当然不会吃这哑巴亏,他想了想,还是要去上级讨要一个说法。于是,他拿着与村上的承包合同去镇里上访,谁知见到了主管的副镇长之后,这副镇长居然和郑旺穿一条裤子,说什么单志刚签的合同是无效的,这山林的经营权理当归还给村上。单志刚心里不服,说道:“那我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了,要知道那满山的果树可都是我用血汗栽起来的啊”

那副镇长说话也真是够噎人:“不白费又能怎么着,你要是心里不平衡,干脆把那果树一棵棵拔下来扔了算了”

单志刚被这副镇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找一个能真正说理的地方去。于是单志刚又上访到了县里,谁知那县里的人接待了他之后,简单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给镇里打了电话,要镇里派人把他接回去,妥善处理相关事宜。

镇里将单志刚接回来之后,答复他的还是那句话:“那合同属于无效合同,能把当初的承包款返给他已经不错了,叫他不要再上访了,无论如何都是这个结果。”

单志刚一听,愈加绝望,要知道为了这片山林,他几乎倾注了全部心血,满指望着能靠它改变全家的命运,谁知道刚刚看到一丝曙光,如今却又破灭了。那几日,单志刚急得满嘴都起大火疱,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小兰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赶紧安慰单志刚道:“实在不行咱就把山林还给他们吧,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搞点别的致富项目,反正还有机会。”

单志刚恨恨地说:“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明摆着是欺负人,啊,这山林荒的时候没人要,怎么现如今满山的果树要赚钱了,却想着要收回去哪有那好事情,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答应他们。”

说完,单志刚又站起来,冲着大龙喊道:“大龙,你不是作文好吗,替我写一封上访信,告他妈的这帮王八羔子,我就不信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大龙倒也听话,乖乖地拿出纸和笔,按照志刚的吩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了个清清楚楚,包括对郑旺及村委会的不满也都全部诉诸了笔端,然后将那上访信直接寄到了省里。

转眼,又是开春时节,那上访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是被人给截走了,还是其它原因。总之,正当单志刚准备给果树剪枝,开始新一年的劳作时,郑旺却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只见郑旺瞪着他那双蛤蟆眼,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对单志刚说:“谁让你动这片果园了,你有这个权利么实话告诉你,这片果园已经不是你的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啊。”

单志刚一听就火了,反驳道:“凭什么不是我的,这一棵棵果树都是我亲手栽的,难道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

郑旺说:“是你栽的也不是你的了,我告诉你,这片果园是村上的,今儿个我们就将这片果园正式收回,这是你的承包款,一分钱不差的还给你。”

说完就将一沓子钱递了过来。单志刚不看钱还好些,一看那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那钱打掉了地上,愤怒地说道:“谁要你的钱,我这几年的辛苦怎么算要还你一起还上吧”

这郑旺看了一眼撒了满地的钱,嘴里啊哈着说:“怎么还要讹人咋的,反正今天这山林我是收定了。”

单志刚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干脆往他面前一迎,嘴里说道:“你那是吹牛皮,我看谁敢收。”

郑旺被单志刚在众人面前弄得下不来台,气得胡子直发抖,嘴里大喊道:“还反了你,我就收了看你能把我咋的。”

说话间拿起一把铁锹照着一棵果树就劈了下去。单志刚一看这郑旺要砍他的果树,这怎么能行,这果树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样。单志刚一把抢下郑旺手中的铁锹,照着他肥腻腻的猪脸就是一拳,只打得郑旺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没好声地叫道:“哎呀,你还敢打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旁边的这些人都是郑旺带来的社会闲散人员,原本就是来帮郑旺壮声势的,看到郑旺吃亏,都上来要打单志刚。旁边大龙一直卯着劲儿没吭气,看到单志刚要受欺负,也不怠慢,迅速地抄起一个铁耙子,照着那冲上来的人就是一耙子扫过去。只见冲在前面的两个人猝不及防,早被这铁耙子打了个趔趄。大龙趁机迅速地与单志刚站到了一起,爷俩儿背靠背,一个拿着铁锹,一个拿着铁耙子,圆睁怒目,像一对英雄一样威武不屈。

旁边的几个人不甘心就这样吃了亏,仗着人多势众,调整了一下姿势,又跃跃欲试地冲了上来,瞬间两伙人就打到了一起。

虽然对方人多,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多半是来替郑旺虚张声势来的,并没有真正想动手。但单志刚和大龙则不同,也许骨子里就继承了老祖宗单四虎子的脾气禀性,打起仗来,丝毫也不手软,不一会儿就把对方一个个打得哭爹喊娘。

那些人看到单志刚和大龙分明是拉出了拼命的架势,最后谁也不敢上前了,仅剩下郑旺还在旁边大声叫嚷道:“你们倒是给我上啊,揍他们,打坏了我负责。”

单志刚和大龙心中正有气,看到郑旺那嚣张的样子,爷俩几乎同时冲了上去,揪起郑旺的衣领子就是一顿好打,直打得郑旺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后来直到派出所的警车来了,单志刚和大龙才算住了手。再看那郑旺,整个脸部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被打得如同那发面的馒头一样肿成了一团。

最后,单志刚和大龙被派出所的警车带走了,也不知是郑旺暗中使了人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单志刚和大龙被带到派出所后,先是被警察们“修理”了一番,然后又借口他们妨碍了公务,又把他们两个人扔到拘留所蹲了半个月。

这单志刚有过蹲拘留的经历,再蹲一次也不能咋样儿,倒是苦了大龙,年纪虽然不大,却没想到体味了一回蹲巴篱子的感觉。

转眼,半个月期满,单志刚和大龙从拘留所出来,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单志刚看了看闷着头走路的大龙,心里一阵难受,心想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却跟着他一道受了这份洋罪,忍不住拍了拍大龙的肩膀说道:“可苦了你拉,还要跟我一起蹲拘留”

大龙回过头来,冲着单志刚笑了,嘴上说道:“不苦,真的,况且那王八羔子就得揍他,否则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单志刚也点点头说:“嗯,人有些时候就得这样,免得被人欺负”

爷俩儿在春日的阳光下,互相望了望,会心地笑了。那笑容显得如此灿烂扎眼

回到家后,小兰埋怨单志刚道:“你怎么就那么不压事呢,亏你还是一个长辈,你要愿意蹲拘留一个人去算了,还要把大龙也拉上。”

大龙在旁边听了,赶紧将话头接过来说道:“妈,不关爸爸的事情,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要是不给那个王八羔子姓郑的一点颜色看看,他都会欺负死咱们。”

小兰说:“嗯,自从你们打了那姓郑的之后,他还真没到咱家来,估计是被你们打怕了,但我想就凭他的人品,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单志刚也点点头说:“嗯,我也想这件事情这么撂着也不是办法,好歹咱们都要想一个长久之计才行。”

后来,还是大龙在旁边提醒道:“爸,咱们为什么不尝试着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呢”

单志刚一听,一拍大腿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实在不行了,咱们可以去法院告他们呀,我就不信,他们能耐再大,还能大过法律”

于是,在单志刚的精心准备下,一纸诉状将郑旺和村委会告上了法庭。后经法院简单调查后,正式受理了这起官司。

郑旺收到法院送来的传票后,挤弄着蛤蟆眼,嘿嘿冷笑着说:“还想跟我打官司,好吧,我就陪你玩到底,看谁能玩死谁。”

第十二章(1-11)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一节

单志刚原本以为法院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他想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裁决,为此他还特意说服了两个远房亲戚帮他作证,谁知一审判决下来,他还是输了。法官的理由是:虽然两个证人当时在场,但因为他们与单志刚具有亲属关系,所以证词不具有完全法律效力。另外,单志刚的合同上没有村党支部的公章,所以不能认定合同的合法有效。单志刚不但败诉,还要承担相应的诉讼费用。

当这个判决结果下来后,单志刚当时就懵了,他为了打这场官司,还特意托关系给法院的人送了一袋干蘑和4只肥胖的大公鸡,当时那办事的人说得好好的,说一定会尽力而为,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单志刚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区区的土特产品和大公鸡算什么,郑旺比他出手大方多了,早就将2000元钱送到了主审法官那里。

判决结果下来没过几天,郑旺就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些人来了,这次他没有请那些社会闲散人员,而是不知用什么办法把派出所的几个帮办请来了,郑旺的目的很明显,你单志刚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当着派出所人的面揍他。

郑旺高昂着头颅,背着手走过单志刚的身边,轻蔑地说道:“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服法院已经判了,这片林子现在属于村里的了,限你三天之内归还。”

单志刚一看郑旺的样子心里就有气,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再狠狠地揍他一顿,早被小兰在旁边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角。郑旺看到单志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心想派出所的人在他还居然这么胆大,看来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郑旺心里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离单志刚远远的,但他还是仗着有派出所的人在场,故意虚张声势地说道:“怎么,还想打人咋的不服再送你去牢子里蹲几天。”

单志刚指着郑旺的鼻子骂道:“姓郑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把老子惹急了,绝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和你折腾到底。”

郑旺听单志刚说要和他折腾到底,吓得腿都打哆嗦了,单家人的勇猛他是领教过的,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赶紧对派出所的人说道:“你们看他有多嚣张,居然到了这个份上还威胁我,这种人不管管怎么能行,我看应该趁早把他抓进去,再多蹲几年。”

派出所的人平时吃拿郑旺的好处惯了,当然会向着他说话,于是就故意对单志刚大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啊,既然官司已经输了,就按照判决的结果办,赶紧将山林归还村里,如果你再瞎胡闹,小心我们拘留你。”

单志刚瞄了那派出所的人一眼,然后又将目光紧紧地盯到郑旺身上,那架势恨不得一口吃了他。郑旺被看得心里发毛,本来就底气不足,越发地觉得心里发虚,赶紧找个机会领着几个帮办溜之大吉。

郑旺走后,单志刚一家又陷入了烦恼中,如今这官司已经败诉,即便他们不怕郑旺,但这山林还是迟早都得归还给村里的。没想到生活刚刚有了转机,却又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单志刚蹲在角落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他有些想不通,难道命里就该有这么多的坎坷

小兰看到志刚愁苦的样子,走上前去,帮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少抽点烟吧,注意身体。再说事已至此,愁也没有用,还是想着干点别的吧,咱们活人又不能被尿憋死。”

单志刚将小兰掐灭的烟头又用力地踩了踩,恨恨地说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只是真他妈的窝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连这样的官司都能输,真是让人不服气”

志刚说这话时,头上青筋暴露,吐沫星子直飞,情绪十分激动。

小兰岂能不了解丈夫内心的愁苦和委屈,那荒山也是她和丈夫多年一点点栽上去的,如今一转眼就要被别人享去了劳动成果,心里的滋味怎能好受可作为一个女人,小兰不可能像丈夫一样整天愁眉苦脸,她知道这个时候更应该显得宽容和大度,多给丈夫一些关怀与鼓励,否则这个家岂不是要跨了下去。事实上,谁又知道小兰背地里流了多少眼泪。

是啊,穷人家的日子难,尤其那些身份卑微、没有任何背景的穷人们,日子更是难上加难。

反倒类似郑旺这些小贪官们,日子却过得无比滋润,他们仗着手中稍微有些权力,往往凌驾于老百姓之上作威作福,想方设法地搜刮民脂民膏。

让我们看看郑旺上任以后都干了什么

自从他当上村党支部书记之后,总是利用修路出义工等各种方式克扣老百姓的公款。在收征购粮、农业税的时候,他也变着法地做手脚捞钱,他利用这些钱大吃大喝,甚至去城里嫖赌。这还不算,郑旺的道德品质极其败坏,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如果被他看中了,总是要想方设法地弄到手,为此,他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个大嘴巴。

渐渐地,老百姓看清了这个禽兽的本来面目,开始厌恶他。有人知道单志刚在告他,就怂恿单志刚说:“你告他吧,我们支持你,如果不把他告下来,咱村的日子看来是没好了,倘若你把他告下来了,也算给咱村造点福。”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二节

单志刚当然会告,那几十亩山林现在就是他的命根子,官司就这么输了,他当然不甘心。这次他受到了高人指点,想到了上诉,并且要请个律师帮他打官司。

郑旺听说单志刚上诉,心里有些害怕的同时,也颇有些不在乎,心想打官司这事情他是内行,就凭单志刚没权没人的,谅也折腾不到哪儿去。只是郑旺有些心疼找人摆平这件事情又得花去他不少银子。为此,他也对单志刚充满了憎恨,咬牙切齿地想,可真他妈的是一块硬骨头,又臭又硬,怪难啃的。郑旺在心里发狠道:“跟我郑旺斗,保证你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单志刚已经着手进行上诉的事情了,但是在没有最终结果之前,还不能说果园现在就是他的了。所以,尽管已经到了喷农药的季节,单志刚却没有心思打理,以致那果树都起了不少害虫。

更让单志刚感到可气的是,这边官司还没有个最终头绪,却早有那喜欢占小便宜的个别人来探口风,问单志刚道:“这片果园真的让村上收回去了吗如果真那样,我就和村上承包了中不中”

单志刚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怕你的钱瞎掉,你就承包吧,我不拦你,反正我已经二审上诉了,如果赢了,这果园还是我的。”

那人被撞了一个半红脸,只得讪讪地走了。

是的,在郑旺的暗中操作下,单志刚的二审依旧不顺利,虽然那状子已经递上去好长时间了,但是法院就是没有个消息。代理律师也说这个案子好奇怪,那主审法官拖着迟迟不办,不知道在玩什么猫腻。另外,律师也建议单志刚再搜集一些有利证据,这样在法庭上才会更有利,如果形成了证据链,能够证明承包的事实,那么胜诉的把握才会更大些。

这边郑旺感觉到单志刚二审上诉的吃力,更加的得意洋洋起来,每次来李家屯办事的时候,都会背着手,头颅抬得老高,恨不得让全屯子的人都看到他的本事,似乎在表明单志刚不是他郑旺的对手,根本就斗不过他。

单志刚也着实感觉到了压力,现在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场官司上,没有心思打理果园,不但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就连精神都受到了严酷的折磨。单志刚从来没有想到打一场官司会这样难,那感觉就像是在泥地里拉车,轱辘都被泥烀死了,几乎是寸步难行。单志刚发誓,这辈子只打这一次官司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打官司,活人都会被活活地折磨死。

郑旺的这个大队书记却当得越发的滋润起来,每年的收粮催款、修桥铺路等都是他一个人说得算。这农村的大队书记,要说这权力大起来,可以大到无边。再加上郑旺心狠手辣,善于弄权,哄得一些人围着他转,对他卑躬屈膝、百般遵从。郑旺体味着当权者的种种好处,感觉受用极了。

这天一大早,郑旺又来到了李家屯。还没进村口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村民李强。那李强一直都属于好溜须拍马的主儿,前些年他哥李福在世的时候,他就经常围着当官的转。后来他哥死了,他竞选小队长没选上,就总想找机会溜须大队书记,也好跟在屁股后面拣点油水。李强见到郑旺后,老远就招呼道:“郑书记,这么早就下屯了”

郑旺背着手,脸上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回答道:“嗯,来看看陈欠的事情。对了李强,你家还有点钱没还上吧,要抓紧时间还啊。”

李强得知郑旺是来清缴陈欠的,赶忙点头哈腰地说:“我这点钱不用郑书记着急,赶明儿个我把家里的这窝猪羔子卖了,就给你送到村里去。”

郑旺点点头:“嗯,你这还不算大头,村里有些人比你还多,他们再不还我就给他们加点利息。”

李强知道这加利息的含义,现在村里催粮收款完不成任务的时候,这些大队书记为了对上头表明自己的“政绩”就想方设法地四处花高利借,至于这部分利息当然不会由村上出,就从这些欠账的农民身上扣。现在整个村上已经形成了不小的三角债,村民欠村上的,村上欠高利贷者的,久而久之,已达到了不小的数额。

李强讨好地说:“嗯,那该缴的钱就趁早缴了呗,他们也不支持您的工作,不知道当官的难处,您也要向上级交差的对不”

郑旺微微一乐,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李强别看长得尖嘴猴腮的,还怪理解人的心思呢。

李强看郑旺高兴了,赶紧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郑书记,我看您得忙活一小天,中午您就别走了,回头我让媳妇杀一只鸡,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中午喝两盅”

郑旺看李强脸上充满了诚意,心中犹豫了一下,说:“好吧,现在正是小母鸡开裆下蛋的时候,这时候的鸡肉香,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中午就在你家吃了啊”

李强一看郑旺这么给面子,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打了一声招呼后,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回家告诉媳妇杀鸡去了。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三节

中午时候,郑旺还没忙完手里的事情,李强已经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讨好地说:“郑书记,工作干不完下午再干吧,再说也不是一天干的,您也该歇歇了,小鸡已经炖好了,赶紧跟我回去趁热吃了吧。”

郑旺看了看表,说道:“呦可不是,已经11点多了啊,那咱们回去吧。”

李强赶紧兴致勃勃地前面带路,郑旺则跟在后面,大摇大摆地向李强家里走去。

来到李强家,李强媳妇早已将那四角炕桌放好,一壶烧酒用开水温热。李强闻到了那酒散发的香味,抽了抽鼻子说:“什么酒,感觉劲儿不小。”

李强回答道:“我前两天特意去后屯烧锅灌的,是60度的纯粮小烧。”

郑旺“哦”地一声:“怪不得呢,一闻就知道是烈酒。”

郑旺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将鞋脱了盘腿坐在了炕上。

这时,李强媳妇将一盆热气腾腾的鸡肉炖粉条端了上来,只见这鸡肉炖得火候正好,红乎乎地,让人看了都有食欲。

李强媳妇嘴上热情地招呼道:“郑书记,尝尝我的手艺,这小鸡可是下蛋鸡,保准味道鲜美。”

郑旺“嗯”地答应了一声,也客气地说:“弟媳妇,你也来一起吃吧,别忙活了。”

李强媳妇笑着说:“我不急,一会儿再吃,还有几个菜给你们马上端上来。”

说罢卷起围裙,又走向了厨房。

郑旺目送着李强媳妇走向厨房,心里十分满意。李强将酒斟满了一盅,递到了郑旺面前,讨好地说道:“郑书记,您可是咱村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还指望你多多关照呢来,我敬你一杯。”

郑旺听李强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将杯子端起来说:“好说,好说”

然后与李强咣当一下碰了杯子,将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强见一杯酒已经见底,赶紧又给郑旺斟满酒。郑旺见李强如此会来事,心中颇为舒畅。夹一口菜,吧嗒一口酒,吃得是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之后,郑旺已经有了微微醉意,禁不住又开始说起大话来:“看在你们两口子如此会来事的面上,我给你们说一件事啊,这事情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现在咱们村上正在花利借钱,你们要是手里有余钱,不妨借给村上一些,我保证给你们五分利,如果一万块钱到年底就变成一万五了,上哪儿找这好事去”

李强听了,心中很是欢喜,但转而又担心地问道:“郑书记,这钱能保准吗,不会瞎掉吧”

郑旺将嘴一撇说:“说啥呢,有我在,还能瞎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就是别人的钱不还,也要先还你们的。”

李强一听这话,仿佛吃了定心丸,赶紧又将酒杯举了起来,满含感激地说道:“那就太谢谢你了郑书记,回头我拿一万块钱到村上去放利,你可要帮我多多周全啊。”

郑旺拍着胸脯说:“嗯,这事包在我身上。”

这边郑旺吃得满嘴流油先不说,再说单志刚为了官司的事情又跑去了一趟法院,结果法院的人再次搪塞他,害得他无功而返。单志刚心中十分郁闷,赶到中午时分推门走回了家里,只觉得四肢无力、两腿酸软,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小兰问道:“怎么样了,法院怎么说”

单志刚没好气地回答道:“还能怎么说,让再等等,他妈的,这都等了大半年了,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兰说:“别着急,总会有结果的。”

单志刚没有说话,狠狠地将一只凳子踹翻在一旁,然后一头扎到了炕上。小兰看了丈夫一眼,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将两个窝头一碗白菜汤端了上来,温柔地说:“别生气了,来,吃午饭吧。”

单志刚瞅了瞅那黑不溜秋的窝头和那没有多少油水的菜汤,一点食欲都没有,说道:“我不吃了,你端下去吧。”

小兰好心劝道:“好歹你都要吃点,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会把身体弄垮的。”

单志刚说:“你磨叽啥我说不吃就不吃了,你赶紧端下去。”

小兰知道单志刚心情不好,但是他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和她说话,心里还是感到十分委屈,那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在眼圈里直打转。

单志刚觉察到了妻子的细微变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心想小兰跟自己一起挨累受苦,不该这样的态度对她。想了想,还是从炕上爬起来,将那窝头拿到了手里,张开嘴巴使劲咬了一口,然后含在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郑旺依旧在大队书记的位置上春风得意,对于村上的巨大开销,他一直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维持着。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老百姓欠村上的钱迟迟收不上来,他只有花高利借钱来弥补空缺,于是这三角债越累越多,已经快达到极限了。不过郑旺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瓦上霜”心想反正这三角债的事情也不光他一个村,每个村都是如此,只是额度不同罢了,想必到最后谁也不能把他怎样。

于是郑旺依旧天天下馆子胡吃海喝,依旧花公款去县城找小姐,每天都喝得晕晕乎乎,云里雾里的不知身在何处。要说这人啊,如果闹得太甚了就会出事端,说不上什么横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郑旺就是如此,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遭遇横祸。这天他喝完酒之后,一个人醉醺醺地横穿马路,没注意到一辆大货车从远处疾驰而来,他躲闪不及,一下就被卷到了车轮下,大货车从他的身上直接轧了过去,他当场毙命,脑浆都被轧了出来,迸溅了一地。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四节

郑旺的死讯传来,当时就有很多人傻眼了,这些人包括要郑旺帮忙放高利贷的人,当然也包括李强在内,他们原本指望着能从郑旺那里捞取一点好处,谁知道到头来非但没得着好处,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连本钱要回来都很难。

当这些人意识到这钱弄不好可能会瞎掉时,纷纷跑到村里来要账。村里谁会管这样的事情,都说是他一个人经手的,别人不知道内情。这些人又跑到镇里要,镇里也搪塞说人已经死了,他经手的账目要核实清楚才行,是村上使用的就由村上还,如果是他个人花了,那么镇上和村上都不会管。

债主们听这样一说,顿时都慌了神,谁也不知道这钱究竟被郑旺怎么花了,如果这笔钱没有用到村上的正经事情,那不是活活把人坑死吗。于是大家纷纷要求查账,村会计一听说要查账,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跑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

这样,所有人都确认了村里的账目一定有问题,纷纷上访告状到县里。县里很重视,专门派出了一个调查组来调查此事,后来发现以郑旺为首的村班子存在着严重的贪污**行为,这些年被他们挥霍掉的公款不计其数,甚至出现了巨额亏空。那些被郑旺坑害的债主们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贪欲换来了严重的恶果,如今就是哭都找不着了调。

郑旺的死,给单志刚的官司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单志刚没想到原本让他焦头烂额的官司,却因为郑旺的死变得忽然明了起来。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树倒猢狲散,如今郑旺一死,那些曾经围在他身后的人哗啦一下散开了,甚至有那么几个郑旺身边的人,眼见着郑旺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主动站出来要求为单志刚的官司作证。更让单志刚感到欣喜的是,一个村干部居然给了单志刚一本支部记录本,那个记录本上清晰地记载着当年他承包山林时,召开支部大会表决通过的详细过程,无疑这个本子将成为这场官司的有力证据。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也不知道那主审法官看到单志刚的证据更充足了,还是因为郑旺已死,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维护郑旺的利益。所以二审很容易就判决单志刚胜诉,那数十亩山林继续由单志刚承包到合同期满为止。

官司胜利那天,单志刚特意买了两挂鞭炮拿到山林里放了,他一来想拜祭一下山神,二来他也想冲冲身上的晦气。当那鞭炮噼里啪啦地燃响时,单志刚的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这场官司打得实在太难了,而最终又胜得太容易了。这一切是如此的富有戏剧性,就好像是一场闹剧,最终只能草草收场。好在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愿今后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单志刚来不及享受更多胜利的喜悦,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又投入到下一轮对果树的护理当中。单志刚没有别的期盼,他只希望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让他家里的日子能有一个彻底的转机。

关于家里经历的这些苦难,二龙和安然都看在眼里,两个孩子非常懂事,在学校省吃俭用,从来舍不得浪费一分钱。小哥俩为了节省上学的费用,总是买最便宜的菜吃。每次周末回家,都要从家里带回很多咸菜,这样就能节省不少的饭菜钱。单志刚担心小哥俩吃不饱饭影响发育,总是尽量给他们多带些零用钱。可是小哥俩总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到后来总会剩下很大的一部分花不完。

至于学习成绩,小哥俩更是没的说。二龙擅长文科,安然擅长理科,高三文理分班时,他们虽然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但是学习成绩却都在全学年排名靠前,照这样发展下去考上大学肯定都没有问题。

可能由于家庭出身比较悲苦的缘故,二龙从小性格就比较内向,他习惯于把自己的心情写进日记里,久而久之,竟然练就了一手好文章。高中时候成为了校文学社社长,并且曾有多篇小文章见诸全国各种报端,老师和同学们都夸他是一个大才子。那时候,他开始怀揣一个梦想,希望将来能够成为一名作家,将自己的经历写下来,他想关于他和父辈们的故事,肯定会写成一部精彩的小说,这部小说一定会长久地传世下去,感染和影响更多的人。

在二龙的日记里,曾写下过这样一段话:正是这片黑土地爸爸的鲜血将它染红妈妈的遗恨被它留下还有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娃数不清流了多少伤心的泪水道不尽经历了多少酸甜苦辣那幼小的心灵呦怎禁得起这么多的风吹雨打心儿累了泪儿干了还是让我们继续走吧抚平伤疤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哪怕充满了鄙夷或者同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爸爸的双眼在天堂凝望妈妈肯定还在把我们挂牵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五节

想大龙和二龙两个孩子,因为身世的悲苦而承受了多少同龄孩子没有的压力,也正应了那句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父母的不幸离世,人们的指指点点,让两个孩子过早地成熟起来,还好他们遇到了志刚和小兰这样的叔叔婶婶,否则说不定还会遇到多少人生的风雨。

虽说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但相比之下,那些生存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们,却承受着比平常人更多的生活压力。他们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祖上又没有留下什么殷实的家产,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得一切。在广大的农村,这样的农民子弟比比皆是,他们虽然也有理想和抱负,但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大都窝在生养他们的小山村里,同他们的父辈一样,世世代代躬身劳作。只有个别人靠自己的努力和机缘冲出了农村的牢笼,二蛋子应该算其中比较成功的一个,他已经靠勤劳的双手在城里打拼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终于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只是这世间的事情偏偏阴差阳错,这方面如意了,那方面却又让你不顺心。二蛋子万万没有想到,日子刚刚好过了,婚姻生活又出了大问题。海燕的出轨,给二蛋子带来了致命的打击,他几近崩溃。那种刚刚因事业成功而建立起来的自信心,转瞬之间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在二蛋子看来,钱不是大问题,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忠于自己的妻子,比万贯家财还要重要。如今,他彻底地失去了这一切,海燕的离去,仿佛把他的心都掏空了。他对海燕还是爱的,可海燕却伤他太深,不但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和别人生下了孩子,这就好比在他的心头割去了一块肉,然后再在上面撒了一把盐,那种痛彻骨髓的伤痛,恐怕一生都不能抹去

跟海燕离婚后,二蛋子久久都不能从这种打击中缓过劲儿来,他对婚姻和爱情开始质疑,虽然他还很年轻,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未来的婚恋选择。好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他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里,想要让忙碌来减轻自己的痛苦。他甚至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他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脑子里马上就会想到海燕是不是和大牛生活在一起海燕过得是不是比他还快乐这样的想象足可以将他扼杀掉。

事业的努力最终使二蛋子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当然也该庆幸他赶上了好时候,恰逢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全面启动时期,房地产业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热点,当然也成就了很多如二蛋子一样胆大心细的暴发户。现在的二蛋子已经成为了名符其实的百万富翁,他不但有了自己的工程队,而且还有了相应的建筑行业资质,甚至取得了不错的行业信誉。

然而农民暴发户毕竟有他自身的局限性,二蛋子自己都觉得随着企业的不断做大,渐渐地感觉力不从心。这一点与发包方的谈判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由于自己书念的少,文字理解能力比较差,在合同条款上吃了不少亏。那时二蛋子就越发地羡慕读书人,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帮他,那个人能够从容应对那些技术性强的谈判和合约,自己则安心地抓建筑施工环节。带着这样一种愿望,二蛋子一直在留心观察着身边的人,期待着这个人能早日出现。

搞工程建设的人都知道,他们难免会出入各种声色场所,为了摆平各种关系,酒色财气之类的想不沾染都不可能。当然忒多年以来,二蛋子对此早已习惯,只是很多时候,他都是逢场作戏,并不是真正喜欢这样的场合,也许是骨子里的那种正义与良知,还在让他坚守自己的底线。

这一日,为了能够获得一块土地的批件,二蛋子和某建筑公司王老板一起,在五星级大酒店宴请当地一位土地局的副局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出去娱乐一下是必不可少的。这酒店的楼上就是桑拿房,免不了要上去桑拿一番。五星级的酒店,陪侍小姐自然不同凡响,个顶个的貌美如花。二蛋子本不想找,这次王老板却非要给他找一个,二蛋子也没好太推辞,因为有土地局的副局长在,他太谦让了反倒让这个副局长放不开。二蛋子想反正最近心情憋闷,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

不一会儿小姐们领来了,那副局长和王老板每人找了一个妖艳丰满的女人,大方地钻到包房里去了。二蛋子对于太妖冶的女人不喜欢,就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清纯的女孩子,跟她一起进入了包房。

到了包房后,二蛋子趴了下来,跟那女孩子说,你只要给我按按摩就行,别的不做。女孩儿没说什么,听话地为二蛋子做起了按摩。

按了有一会儿,也许感到气氛比较沉闷,女孩儿主动跟二蛋子聊起天来:“先生经常来吗”

二蛋子说:“不,我只是偶尔来。”

“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二蛋子说:“搞建筑的。”

“噢,搞建筑的都是大老板,先生一定很有钱”

二蛋子侧了一下头,看了女孩儿一眼,说:“我可没有什么钱”

女孩儿扑哧一下笑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放心好了,我又不抢,看把你吓的”

二蛋子听他这样一说,也笑了,心想,你就是想抢也抢不去。

二蛋子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口问女孩儿道:“你多大了做这行多久了”

女孩儿说:“我今年22岁,做这行才半个月,我是兼职的,学习不忙的时候才来。”

二蛋子惊讶地问:“你是学生”

女孩儿说:“对呀,领班没跟你说吗我们这里好多都是学生。”

二蛋子问:“是学生不好好学习,出来做这个干吗”

女孩儿答道:“没有办法,家里穷,出来挣点外快养活自己。”

然后女孩告诉二蛋子她叫薇薇,家在农村,父母多病,为了供她上大学已经是债台高筑,万般无奈之下,她才来五星级酒店兼职做了小姐。二蛋子听了心里一阵发紧,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对农村孩子格外有着怜悯之心,从距离上感觉和这个女孩子又近了一步。

聊到最后,女孩对二蛋子说道:“先生,感觉我们聊得挺投机的,要不我给你做个全套的吧,不贵,才500元,也算你捧捧我的场。”

二蛋笑笑说:“我不做。”

女孩用手轻柔地推着二蛋子的身体,央求道:“你就做吧,我保准好好服侍你,让你舒舒服服的。”

二蛋说:“那我也不做。”

女孩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显然做普通按摩她挣不了多少钱。二蛋有些于心不忍,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即便不做钱也按全套的给你。”

“真的啊”

女孩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蛋说:“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六节

最后,二蛋子果然按全套的给她付了钱,女孩自然是千恩万谢,临走之前还主动给了二蛋子呼机号码,告诉二蛋子,她就在这个城市的一所大学读书,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她。二蛋子接过呼机号码,也没放在心上,信手放在了口袋里。

这件事情过去了有几天,二蛋子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这一天,天降大雨,也干不了什么活,二蛋子闲来无事,看到自己衣服脏了,就去干洗店换洗衣服。当他将那脏衣服脱下来,换上洗好的衣服刚要往外走时,服务员叫住了他:“先生,这里有一张字条,您看看是否有用。”

二蛋子停住脚步,接过服务员从衣兜里掏出来的字条,却是那个薇薇小姐的呼机号码,也没有说什么,攥在手心里走了出去。

回到住处,雨越下越大,二蛋子愈加无聊,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幕心情烦躁,一种无法言表的空虚和寂寞涌上心头。回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感觉整个心都碎掉了。正好身边有一部电话,想起来要找个人说说话。但在这个异乡的城市里,他的知心朋友很少,大多数是生意场上的酒肉朋友,要找一个能谈得来的知己,还真是很难。

想了半天,二蛋子忽然想到了那个叫薇薇的小姐,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她在电话里聊聊天,缓解一下寂寞也好。二蛋子还是忍不住给薇薇打了个传呼。电话接通后,传来了信息台小姐好听的声音:“先生请问您呼什么号码”

二蛋子照着字条说出了薇薇的号码,二蛋子能够听出信息台小姐在那头劈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服务小姐继续问道:“先生是否要留言”

二蛋子想了想说:“你就说有一个姓单的客人问她做不做生意。”

服务小姐挂机后,二蛋子忽然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给薇薇打这个传呼,就是自己再无聊也不能联系小姐。另外二蛋子有些对刚才的留言有些后悔,心想即便是打了,也不能问她是否想要做生意,这样做显得很唐突,似乎对她也不够尊重。

撂下电话后,二蛋子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样,很是紧张。还好这个叫薇薇的小姐半天没有回电话,这让二蛋子的心多少有些放松下来。

二蛋子斜靠在床上,继续无聊着,渐渐有些困意袭上来,闭上眼睛差点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二蛋子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才抄起电话,忐忑地问:“谁啊”

话筒里传来了好听的声音:“是你打我传呼了吧”

正是薇薇的声音,“你是哪位啊”

二蛋子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有些局促地回答道:“嗯,是我,就是那天在梦神大酒店的那个客人。”

说完之后,二蛋子觉得这是一句废话,心想梦神大酒店的客人那么多,薇薇怎么会记得自己是哪一个。正想着,没想到微微的记性却出奇地好,一下子就猜出了他是谁:“哦,你就是那天付了钱,却没有全做完的那位先生吧。”

二蛋子嗯啊地答应着,手捧着电话语无伦次地说道:“嗯,我想找你随便聊聊,也没没啥大事,不知道你你有没有时间”

薇薇在那边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很清脆:“好啊,当然有时间。”

二蛋子说:“那好,你那是什么号码我给你打过去。”

然后二蛋子就按照薇薇说的号码打了过去。就这样,两个人对着话筒开始聊了起来,刚开始二蛋子有些拘束,但是随着薇薇开朗的笑声,二蛋子渐渐地由不习惯变得习惯起来,话题也越聊越投机。这次电话二蛋子感觉很好,因为薇薇的声音就好像一副疗伤的灵丹妙药,让他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恼和不愉快。

从这一天起,二蛋子无聊的时候经常跟薇薇通电话。薇薇对此似乎也丝毫不介意,只要一有时间,她就陪二蛋子没完没了地聊。两个人的感情也似乎在聊天中渐渐地拉近。这一天,二蛋子在电话里劝薇薇:你不要做小姐了好不好你那么年轻漂亮,还有学历,干点什么不行啊为什么非要做小姐呢“薇薇回答道:”

不做小姐做什么呢,我必须挣够生活费和学费,确保顺利毕业,否则这几年的书不是白读了“然后,薇薇又像故意开玩笑地对二蛋子说:”

要不你养我吧,我给你做小蜜,你供我读完大学,怎样“说完,薇薇自己也忍不住乐了起来。原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二蛋子认真地说:”

只要你不做小姐了,我供你读完大学也行,不过做不做小蜜的我倒不稀罕。“薇薇在电话那边听了,忽然有些感动,她知道二蛋子说得不像假话,虽然仅仅跟他有过一次面对面的接触,但是感觉他是一个实诚人。沉默了片刻,薇薇又故意用那种轻松的口吻说:”

做不做小蜜的咱先不谈,我说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了啊,每天在电话里磨叨得口干舌燥,又不能解决温饱问题,这周六我没事,你请我开开荤吧“二蛋子回答说:“好啊,吃饭没有问题,你想吃什么,随便你挑。”

薇薇咯咯笑着说:“吃什么还没想好,这样吧,周六你来我们学校接我,吃什么咱们见面再定。”

二蛋子说:“好的,那周六咱们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薇薇高兴地回答。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七节

撂下电话后,二蛋子有些后悔,心想跟一个小姐约会是不是有些太但转念一想,薇薇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小姐,毕竟她是一个大学生,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做了小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如今跟一个大学生约会,也不算掉价到哪儿去。

所以,想来想去周六那天二蛋子还是去了。当然,他没忘了在出发前把自己刻意地打扮了一番,穿上了那套只有谈生意时才穿的西服,还打了一条颜色鲜艳的领带,在镜子前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照了好半天,感觉满意了才出门。

来到薇薇的学校门口,那里的人们熙熙攘攘、进进出出,二蛋子站在那里,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人们在往他的身上盯,好像洞悉了他的内心所想,自己也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看看约定的时间已到,薇薇还没有来,心想自己反正如约来了,既然她没有按时到这责任也不在他。想到这里,转身就要走,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哎去哪儿啊我这不是来了嘛”

二蛋子回头看时,只见薇薇正满含微笑地向他走来。

二蛋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我我要去那边买盒烟,偏巧你就过来了。”

薇薇站到二蛋子跟前,穿着一身得体的学生装,梳着整齐的马尾辫,扑闪着调皮可爱的大眼睛,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二蛋子有些拘谨,故意没话找话地说:“今天的天儿不错啊”

薇薇说:“嗯,是不错。”

说完之后,忽然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二蛋子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疑惑地问:“你笑什么呀”

薇薇边笑边回答道:“你穿这么正式干嘛又不是相亲。”

二蛋子忽然就脸红到了脖子根,相比于薇薇的朴素大方,自己穿得是有些太呆板了。薇薇看到了二蛋子的窘态,收住了自己的笑容,大方地挽起二蛋子的胳膊,撒娇说:“走吧,我想吃肯德基,好些日子没吃了,你陪我去吧”

二蛋子当然不会拂了美人的意思,心情愉悦地跟着她一起向肯德基走去。虽然整个过程让二蛋子感觉很美好,但是在吃的时候还是出了点问题,首先在点餐的时候二蛋子不知道该要什么,尴尬地站在那里半天,最后还是由薇薇完成了整个过程;其次,二蛋子的吃相也不对,以前都是使用筷子,如今又是吸管又是手抓的,让他很不习惯。薇薇笑眯眯地看着他,二蛋子感觉到了自己的老土,嘴上不得不承认说:“嗯,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吃这种洋玩意儿,有些不大习惯。”

薇薇笑着说:“没啥,我也不是经常吃。”

二蛋子说:“要我看不如来点猪肉炖粉条,或者几个炒菜更实在,这东西能吃饱吗”

薇薇说:“能吃饱的,你第一次吃肯定会不习惯。”

二蛋子说:“等有机会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做菜很有一套的。”

薇薇说:“哦那我可一定要尝尝。对了,你怎么会做菜啊”

二蛋子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学过 两天厨师,后来觉得没有什么出息就不学了。”

薇薇乐了,她很喜欢二蛋子身上的这股子朴实劲儿,这在她所见过的男人中是很少有的。

终于吃完了午餐,薇薇提议要二蛋子陪着她去看场电影,虽然手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但是想想二蛋子还是陪她去了。电影里演的是一部爱情片子,场景很唯美,情节也很煽情,演到动情处,薇薇趴在二蛋子的怀里哭了,哭得像个泪人。二蛋子一动也不敢动,任凭薇薇在自己的怀里哭,二蛋子那时就想,一个女孩子能为一部电影掉泪,说明她的心眼挺好的。这更加坚定了二蛋子要与薇薇交往下去的决心,是的,二蛋子喜欢薇薇趴在他怀里的这种感觉,柔软的女人肉体,淡淡的女人香气,二蛋子感觉自己醉了。

看完电影后,已经接近黄昏,二蛋子要送薇薇回去,可薇薇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嘟着小嘴说道:“天还早着呢,怎么不请我去你那坐坐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啊”

二蛋子赶紧解释说:“不是的,我怕你回去太晚不好,你们学校不是管得挺严吗”

薇薇说:“没事的,都大三了,不像大一大二那么严了,晚自习都没人查。”

二蛋子说:“反正不耽误你学习就好。”

其实二蛋子是不愿意把薇薇往自己的住处领的,一来自己单身,那住所乱得就跟一个猪窝一样。二来他怕被邻居们看见不好,而且偶有工友会来找他,如果被撞见了也说不过去。谁知薇薇却大方的很,也不管二蛋子同意不同意,拉起二蛋子的手就向他的住处走去。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八节

到了住处,两个人一进入房间,薇薇就将自己的两只鞋子一甩,扑通一下躺在床上,嘴里唠叨道:“累死了,我得好好歇一歇。”

二蛋子看着薇薇大方的样子,站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薇薇说:“怎么了你发什么愣啊,你不是说你做菜好吃吗,今天晚饭就在家里吃了,你给我做噢。嘿嘿”

说完,也不管二蛋子乐意不乐意,就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自顾自地睡了。

二蛋子很无奈,心想这丫头还真不见外,但又不能赶她走。看着躺在床上的薇薇,二蛋子叹了口气,赶紧将自己满是凌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下楼买了一些鱼肉鸡蛋蔬菜水果之类,回来下厨房里乒乒乓乓地一通忙活,一个小时不到,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做好了。等饭菜都做好之后,薇薇也醒了,她闻到了菜香味,立刻翻身下了地,看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故意夸张地说:“哇,这么多好吃的,亲爱的,谢谢你”

说着,“啵”地在二蛋子的脸上亲了一口。二蛋子正腰扎着围裙,手拿着菜铲,冷不防被薇薇亲了一口,感觉很不习惯。薇薇却没有管他,用手挨个在那烧好的菜上抓着尝,一边吧唧着嘴,一边说:“嗯,好吃,真好吃”

二蛋子看着薇薇的调皮样儿,终于忍不住笑了,充满爱意地说:“你一定饿了,洗洗手再吃吧。”

薇薇答应着:“嗯对了,有酒没”

二蛋子拍拍脑门说:“嗯,我倒忘记买了,你要是想喝,我这就下楼给你买几瓶啤酒去。”

微微摆摆手说:“算了,就这样吧,不要再折腾了。”

二蛋子说:“我这里有白酒,要不咱喝点白酒”

薇薇说:“也行,拿来吧。”

二蛋子就将那二十斤装的白色塑料酒桶拿来,从里面倒出白花花的散装白酒,给薇薇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薇薇将那酒杯拿起,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然后又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就迅速地放下酒杯用手扑扇着舌头说:“好辣好辣”

二蛋子嘿嘿地笑出声来,解释说:“这是60度的纯粮小烧,我特意托人从老家带回来的,老家的乡亲们都喝这种酒。”

薇薇说:“这酒也太辣了,都呛嗓子呢。”

二蛋子说:“嗯,这酒劲儿大,但是不上头,喝了能祛暑防寒,三九天你喝上半斤八两的,在雪地里你走一天都不觉得冷。”

二蛋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在家时,老爹最爱喝这种酒了,每顿都能喝上二两,我经常陪他喝,如今好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样了”

说完,二蛋子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举起酒杯滋溜了一口,似乎在回想着家里的事情。

薇薇说:“你要是想家就回去看看呗,又不是相隔千里万里的,这有什么难”

二蛋子没有回答,他当然不能对薇薇说起那伤心往事,只是脸上强作笑颜地招呼薇薇说:“吃吧妹子,一会儿菜都凉了。”

薇薇是何等聪明的女孩子,感觉到了二蛋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往下再问,只是举起杯子对二蛋子说道:“谢谢哥用这么丰盛的晚餐招待我,来妹子敬你一杯。”

二蛋子又憨憨地笑了,他很喜欢薇薇这种调皮而又可爱的样子,与她碰了一下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边吃边聊,边聊边吃,竟然感觉很是温馨快乐。尤其二蛋子,自从和海燕离婚以后,身边很少有女人能陪他坐下来,静静地吃一顿饭。此时此刻,又让他找到了家的感觉。而薇薇似乎也觉察到了二蛋子的内心所想,环顾了一下四周,忍不住问道:“哥,你的年纪也不小啦,怎么还不娶媳妇呢我觉得凭哥的条件,找啥样的女人找不着啊”

一句话又说道了二蛋子的痛处,他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再次喝干,依旧没有回答。

薇薇知道问到了二蛋子的伤心处,赶紧解释说:“对不起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算啦。”

二蛋子苦笑着说:“没啥,都过去啦。”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看了看薇薇,说:“跟你说也没啥,其实我结过婚的,不过后来我的女人跟人跑啦。”

“啊”

薇薇显然很是惊讶,“跟人跑了,那是为啥呀难道那男人比你还有钱”

二蛋子摇摇头说:“不是”

“那他长得比你帅气”

二蛋子依旧摇摇头说:“也不是”

“那是为啥呀”

二蛋子抬起头,用那种惘然的目光注视着薇薇说:“妹子,哥问你一句话,你说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跟男人在一起,究竟图男人啥”

薇薇嘿嘿笑了笑说:“图钱和长相呗,当然,也要男人对她好。”

说完之后,薇薇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哥,你是不是对嫂子不好啊,所以他才会离开你。”

二蛋子依旧摇了摇头说:“不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对她更好了。”

薇薇也被二蛋子说糊涂了,她不明白,既然二蛋子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她最终还会离开他。

二蛋子举起杯子,说:“来妹子,咱不去谈她了,还是喝咱们的酒吧。”

薇薇听话地举起杯子,再次和二蛋子碰了一下,她感觉到这个男人别看外表有些呆头呆脑,其实有着蛮丰富的内心世界。这样想着,对二蛋子的好感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一层。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九节

这顿饭吃完之后,二蛋子明显有了醉意,正踉跄着要起来收拾碗筷,却被薇薇一把按下去:“算啦,你都忙活半天了,剩下的还是我来做吧。”

说完,也不待二蛋子答应,早就钻到厨房洗碗去了。二蛋子从门缝里看到薇薇一边洗碗一边哼哼流行歌曲的情景,忽然有了一种感动,如今他已经离婚三年了,身边是该有个女人了,与自己一起共担生活的风雨,给自己增添一丝生活的快乐。这样想着,眼前浮现了一个女人每天与自己生活的景象,这女人似乎像薇薇,更像海燕。渐渐地,二蛋子意识模糊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歪在床上睡着了。

二蛋子是被一场梦惊醒的,梦中有一条蛇缠到了他的身上,先是在他的胸上攀爬,然后再到脖颈,最后竟然爬到了他的脸上,吐着鲜红的蛇信,居然要钻到他的嘴里。二蛋子下意识地使劲往外一甩,薇薇应声被扒拉到了一边。原来,她正在亲吻二蛋子,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二蛋子看到是薇薇,这才意识到是一个梦,想想自己原来喝多酒睡着了,简单理了理思绪,对薇薇说:“对不起,做了一个梦。”

薇薇又贴了过来,温柔地说:“没关系,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二蛋子看到薇薇暧昧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就联想到刚才的梦与她有关,就说:“没什么,记不大清楚了,对了,我是不是该送你回去了,现在几点了”

薇薇说:“还送什么呀,现在都是后半夜了,学校早就关门了,送我也进不去宿舍。”

二蛋子说:“那你不回去能行吗”

薇薇说:“没事的,我经常不回去的,舍友们早就习惯了。他们也有男朋友,经常都不回去。”

二蛋子“哦”了一声,说道:“没事就好。”

说完,支起半截身子,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包烟,点着,慢慢地抽着。薇薇像个温顺的小绵羊一样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说话。薇薇一边看着二蛋子抽烟,一边用手在二蛋子的胸前划圈,二蛋子能感觉薇薇小手的细腻和柔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自胸前向周身满眼开来。

二蛋子说:“你要是困就睡吧,我刚刚睡过,现在已经不困了。”

薇薇说:“我也不困,一会儿和你一起睡。”

说完,薇薇突然将半截身子都爬到二蛋子身上,与二蛋子脸对脸的摞在一起。二蛋子用手推了她一下,但是她好像早有防备,居然没有推动。薇薇深情地看了二蛋子一眼,就将自己红润的小嘴冲着二蛋子的嘴吻了下去。转瞬间,二蛋子就觉得口腔中充溢了一条湿软温滑的香舌,那香甜的感觉充溢了满口,二蛋子只觉得大脑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薇薇显然很会挑逗男人,她先是从吻开始,由上至下对二蛋子进行着密集攻势,二蛋子本想拒绝,却无力拒绝。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女人,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当薇薇终于将那唇吻进行到二蛋子的大腿中间时,二蛋子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薇薇从身下拽上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三下五除二剔下自己的衣物,然后又粗暴地扒下薇薇的底裤,挺身将自己早已憋硬多时的赘物送了进去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十节

二蛋子和薇薇的这场性爱,谈不上有多么生猛,但毕竟这是长久压抑之后得到的一次彻底释放,还是让他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一切来势凶猛,却又很快急流勇退

二蛋子翻身从薇薇身上下来,躺在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一次,他依旧延续了以往的风格,贾勇有余,却耐力不足,不过是三五十下的猛冲猛攻之后,就一泻千里。可这对薇薇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她想要的也不是这些。虽然身在欢场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见识的男人又何止一个两个,她知道有些男人的缺陷是先天的,任凭你怎么补救,可能都会回天为力。

不管怎样,薇薇和二蛋子的关系还是因为这次性爱更近了一步。薇薇斜躺在二蛋子的怀里,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儿。薇薇柔柔地说:“单哥,我有点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二蛋子有些感动,能被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喜欢,可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虽然薇薇是一个小姐,但她毕竟还是在校大学生。在二蛋子的眼里,大学生可是一个金字招牌,这个招牌在他的心里有着不可侵犯的地位,正因为他没有读过几天书,所以对读书人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想到这里,二蛋子说:“单哥也没有什么大能耐,不值得你喜欢。不过你要是真要把我当哥哥,也别拿我见外,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给我说,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你。”

说到这里,二蛋子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对了,你要是真的因为家庭困难,就不要再去做小姐了,上学的各种费用由我来承担,包括零花钱,你只要专心学习就行。”

“真的啊”

薇薇一听,高兴地抬起了头,吧唧一下在二蛋子的嘴巴上亲了一口,“那太好了,正好我不想再做小姐了,已经很讨厌那个职业了。”

说完,薇薇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怎么来报答你呢”

二蛋子说:“我不用你的报答,你只要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将来毕业了找一个好工作,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薇薇似乎被二蛋子的话完全打动,没再说什么,只是欠起身子,又对着二蛋子周身上下亲吻起来。二蛋子没有动,细细地感受着薇薇的动作,薇薇显然很懂得做爱的技巧,那动作轻柔得就像一阵风,在他的心海掠过,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连续进行第二次了。在享受了一会儿后,二蛋子便用手拉住薇薇的手说:“别弄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送你回学校。”

薇薇说:“不,你只要闭着眼睛享受就行了。”

说话间,已经将嘴巴移到了二蛋子的双腿之间,含住了那条软塌塌的东西,二蛋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世界曼妙起来,恍惚中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海燕离开二蛋子的这三年来,日子过得并不快乐,虽然和二蛋子离婚后,大牛最终还是娶了她,但那感觉就好像大牛吃年糕的时候,因为嘴馋被粘住了,结果想甩也甩不掉。

如果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看,大牛能娶到海燕这样的女人,已经很不错了。但正因为海燕曾经和二蛋子生活过,大牛的心理总是不舒服。是的,在他看来,海燕已经被二蛋子用过,自己拿过来再用,只是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而已。

时间久了,大牛对海燕逐渐丧失了那种新鲜感,曾经在一起偷情时的那种新奇快乐,也已经一去不复返,甚至连做爱都觉得没啥意思了,日子彻底归结为一种油盐酱醋的平淡。

第十二章 正义之战 第十一节

此时海燕心里的苦,绝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清的,这个苦命的女人一不留神将自己推向了人生的一条绝路。想当初与大牛偷情的时候,只是自己的一时糊涂,却没想到会酿成如今的严重后果。其实,凭她的直觉,自从与二蛋子离婚那天起,她就已经意识到如果与大牛生活在一起,未见得会比与二蛋子生活在一起更幸福,大牛身上的劣行她也是看在眼里。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因为有年幼的孩子在,她是死又死不起,活着又没有快乐,只能苟且偷生,过一天算一天而已。

果然,自从与大牛搭伙过日子以后,海燕就觉得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这头一年还好些,大牛还能说些诸如“二蛋子不要你我要你,你是因为我离婚的,我能保证对你好”之类的话。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牛就渐渐暴露了他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本性。海燕管他,他还对海燕吹鼻子瞪眼,那架势恨不得要将海燕吃了一样。

海燕发现,大牛在过日子方面根本就和二蛋子没法比,比如说别人家已经备耕生产了,他还不着急,整天撺掇别人打扑克,地里的柴禾叶子满天飞了也不想着去耧一耧;别人家都买籽下肥了,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四处瞎转悠,整天琢磨着能吃点啥喝点啥。海燕善意地提醒道:“大牛,这都五一节快到了,你咋还不着急准备种地呢”

大牛却将眼珠子一瞪,说:“忙啥就你事多,当初你没来的时候,我不也照样年年种地,你看哪年地荒过”

一句话噎得海燕没话说。

如果说大牛好吃懒做的性格海燕还能勉强忍受的话,但是他的另一个缺点却让海燕忍无可忍,那就是他喝酒之后好闹事,常常做出一些酒后无德的事情来。

没跟大牛一起搭伙过日子之前,海燕还真不知道大牛是一个“酒魔”只是听说过他好喝酒,却没有想到他喝完酒之后爱耍酒疯。自从两个人结合后,大牛几乎是天天不离酒,两天一小喝,三天一大喝。而且不喝正好,一喝就高,高了以后对海燕非打即骂,还常常翻小肠,说什么:“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嫌我没有二蛋子有能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啥,你整天都在想着二蛋子能回来找你是不是哈哈哈,实话对你说吧,二蛋子是不会再来找你了,只有我大牛才会收留你这个破鞋”

海燕往往在听了这些伤人的话之后,心灰意冷,恨不得马上离开他。却被大牛一把拽住,不由分说地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大骂道:“我就是打死你,也不让你再跟二蛋子过去,死你也要和我死到一起”

海燕的心里已经绝望了,她知道这就是命,老天既然安排你这样,你想躲都躲不过。面对大牛的这种变态行为,她毫无办法,又不能回家诉苦,想当初自己执意要嫁时,家里就不同意,如今自己的事情已经让父母抬不起头来,她又怎么有脸再次面对他们因此,她连家都很少回。

在一个人的时候,海燕总是偷偷地抹眼泪。那大牛在闹完了之后,第二天酒醒,往往会对自己的行为忏悔不已,甚至给海燕跪下请求她的原谅,说自己错了,喝多了酒,要海燕不要跟他计较。这一切就像闹剧一样,反复上演,海燕简直要被折磨疯了,但她又毫无办法,谁让自己当初一步走错,如今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眼看着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海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

第十三章(1-12)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一节

这一天,海燕又去沐石河里洗衣服,洗完了之后,手端着衣盆正往回走,忽然前面一个人拦住了去路。抬头看时,没想到却是二蛋子。海燕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二蛋子站在路中央,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海燕,那眼神中含满了心痛、怨恨、想念

此刻,在二蛋子的眼中,海燕显得是那样憔悴,她身穿一件碎花薄衫,可能因为洗的次数太多,已经略显发白。倒是袖口因为刚刚洗衣时挽起,露出雪白的一截胳膊来,但这部分皮肤与经常暴露在外的皮肤相比,又有了很大的区别,那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长期劳动已被晒黑了许多。不过是短短三年未见,海燕明显变老了,也变得木讷了,就好像是一朵曾经娇嫩无比的花儿,如今已经被摧残得枝叶败落。

海燕看到二蛋子后,很是慌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她停顿了一下,当她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那个让她既怕又爱的人之后,感觉这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做太长久的停留,短暂的思索之后,低下头就要从二蛋子身边匆匆而过。

二蛋子怎会轻易放走她,“你过得还好吗”

二蛋子轻声问道,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海燕的耳际,她像受了电击一样,定在了那里。

“我听说他经常打你,是吗”

二蛋子继续问道。

海燕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她的心情很复杂,显然二蛋子已经得知了大牛虐待她的事情。可是此刻,海燕还是不愿意向二蛋子倾诉这一切。是的,先前是她先背叛了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过得并不如意,即便他知道,她也不愿意把这些从自己口中亲口说出来。

二蛋子已经从海燕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情的端倪,那胸腔中的血性又上来了,虽说如今他和海燕已经离婚,但海燕毕竟曾经是他的女人,只要曾经做过他的女人,他就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于是二蛋子在极度的激动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他真的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别怕我替你撑腰。”

海燕听了,看了二蛋子一眼,故作平静地说:“谢谢,不用了,他对我挺好的。”

说完,海燕用手轻拂了一下额头的刘海儿,连头也不回,端着洗衣盆匆匆走掉了。

二蛋子在身后看着海燕离去的背影,感觉到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快乐,心中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说不清是什么一种感觉。

海燕回到家里后,连衣服也懒得晾,只是将那洗衣盆往地上一扔,一头扎在炕上,嚎啕大哭。海燕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是的,她压抑得太久了,如今再见到二蛋子,那委屈的闸门终于被一下子打开,所有的不愉快都统统宣泄出来。

海燕哭得很放肆,声音尖厉糁人,就连大牛也被吓了一跳,自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后,还从未看到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哭过。旁边年幼的孩子看到妈妈哭了,乖巧地去扯妈妈的衣角,谁知海燕却连理都不理,依旧自顾自地痛哭着。大牛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因为这要是在往常,无论两个人吵架吵得多么凶,只要孩子过来,海燕都会将他先抱起,绝不会置之不理。

后来大牛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因为他也听说二蛋子回来了,而且还混得不错,据说成了具有数百万身家的大老板。大牛的心里顿时就充满了一股说不清的醋意,联想到海燕的哭泣,就猜想一定是和二蛋子有关。这样想着,心头的火气就越积越大。

这天晚饭后,大牛又喝了足有一斤酒,越喝心里越不痛快,抬眼看着海燕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卯足了劲儿要大闹一番。海燕不知祸端已到了自己头上,正要下地收拾碗筷,却被大牛从背后一脚,扑通一下踹到地下去。海燕猝不及防,大头朝下栽了下去,脑袋咣当一下磕在了炕沿上,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大牛不知海燕受了重伤,却还醉醺醺地骂道:“妈的,臭娘们儿,天天哭丧着脸给老子看,你要是眼气二蛋子发达了,你就跟他过去”

大牛骂了半天,看海燕不吱声,还晃晃悠悠地下地,照着躺在地上的海燕踢了两脚,嘴里说道:“快起来,装什么死”

当大牛发现海燕确实不是装的以后,有些慌了手脚,赶紧将海燕翻转过来,用手在她的鼻腔处试了试,感觉还有些气息,使劲掐了掐她的人中。好半天,海燕才气息微弱地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了大牛一眼,然后将大牛一把推开,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自眼角滚滚而出,如今她对大牛已是彻底绝望。也许大牛自知下手有些重了,眼见着海燕额头处迅速鼓起了一个馒头大小的包,也觉得有些没趣,看到海燕没什么大碍,嘴里嘟囔着几句脏话,也不将海燕扶到炕上去,自顾自地走出了家门。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二节

当二蛋子听说大牛又打了海燕之后,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大牛算账。大嫂一把将他拽住:“他们打破了头,关你什么事情,你还嫌那个小破鞋害你不够惨”

二蛋子说:“不行,我要看看去,大牛那混蛋凭什么老打人”

大嫂说:“都是那小贱人自找的,打她也是活该,当初要不是她不要脸跟了别人,也不会有今天,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

二蛋子没听母亲的话,挣脱了母亲的双手,依旧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大嫂急了,嘴里大声骂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她都给你戴了绿帽子了,你却要去替她去撑腰,你到底是缺心眼还是咋的”

二蛋子被母亲的一句话骂住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终于停住了脚步,思虑再三还是算了,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自己算干啥的,再去除了被人耻笑外,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二蛋子叹了口气,用手使劲儿碓了墙壁一拳,十分无奈地坐到了炕沿上。

大嫂看儿子实在是窝火,便小心地开导道:“你要是真的感到无聊,就去你老叔家串串门吧,顺便给你奶奶扔点零花钱,这几年他们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总让他们摊上。”

二蛋子想想,嗯地答应了一声,想想回来后还没有和老叔好好地唠唠,那天只是简单地见了一面,就匆匆地分开了,志刚说他急着去山上给果树喷农药。

二蛋子信步走出了家门,到老叔家点了个卯儿,听小兰说志刚在山上果园里,就径直朝山上走去。此时正值夏季,李家屯完全笼罩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之中。天气稍显得有些闷热,周围传来知了的鸣叫声。二蛋子看着身边熟悉的一草一木,心想小时候自己就是在这山水中摸爬滚打长大,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融入了他的感情,等将来自己真有那份能力了,一定要以实际行动回报家乡。

二蛋子顺手摘下了路边的一支野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感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脚步也跟着轻盈起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山顶。

二蛋子远远地就望到志刚和大龙包裹得严严的,正在全神贯注地给果树喷药。来到他们身边,二蛋子招呼道:“老叔,停下来歇歇吧,怎么这个时间给果树喷农药”

志刚看到是二蛋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回答道:“嗯,这个时间正好,上午9点左右,正是害虫出来集中觅食交配的时候,温度也不是很高,而且露水也已干,不会稀释农药,所以这个时候喷农药最有效。”

说完之后,又问二蛋子道:“这次回来干什么能待几天吧”

二蛋子说:“后天就走。我回来看看,想要把大丫和二丫接回城里读书,那里有全封闭的学校,我想会比农村的教学条件好,不想她们被耽误了。”

志刚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真快呀转眼,大丫二丫也该上学啦。对了,你爹你妈这次跟你回去不”

二蛋子说:“我让他们跟我回去,他们不愿意,说舍不得农村的新鲜空气,等到老了动弹不动了再跟我去。”

志刚微笑着说:“你也别太让着他们,你爹妈天生就是受苦的命,我太了解他们了,真是有福都不会享,就让他们在农村窝着好了。”

二蛋子也嘿嘿地笑了起来:“还不是对农村有感情,怕去城里住不习惯。”

然后二蛋子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老叔,你现在缺钱不,如果缺钱就跟我吱声,十万二十万的都没问题,千万别跟我客气”

志刚说:“暂时不用了,前几年咱家经济状况是不太好,但都过去了,这不弄了几垧地果园吗,今年就会大翻身了。”

二蛋子埋怨道:“那你有困难咋不跟我说,跟大侄子还客气什么”

志刚说:“嗯,前几年我也想过找你,但知道你也不容易,搞工程需要大笔资金,总有措手不及的时候,我又怎能占用你的钱。”

二蛋子说:“再倒不开也不差你这俩钱儿,去年和今年我干得都不错,两处楼盘都卖了高价,你以后再用钱啥的,尽管和我吱声就好。”

志刚说:“嗯,我知道了。”

正说着话,大龙从一边走过来,边摘下口罩边说:“大哥,这次回来你就多待几天呗,别匆匆地回来,又匆匆地走。”

二蛋子看到大龙因为干农活,造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那喷溅的农药和汗水都粘连在衣服上,像一个落汤鸡一样。二蛋子忍不住说道:“大龙,这次你也跟我回城里去呗,给大哥做个帮手,你放心,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大龙憨憨地笑了,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呵呵,不了,我还是守在爸爸妈妈身边好,走太远了我不放心他们,干活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我得看着他们,防止他们太拼命。”

二蛋子又转头对志刚说:“老叔,你得注意身体,钱又不是一天挣的,如果把身体弄跨了,挣多少钱都是白搭儿。”

志刚说:“我清楚着呢,你看我现在能吃能喝的,啥病都没有。”

二蛋子说:“嗯,没病就好,身体可是本钱呐。”

二蛋子与志刚和大龙在山上聊了一会儿,怕耽误两个人干活,抽了两支烟的工夫,就从山上走下来。这次他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绕过屯子的边上,想要看看李家屯这几年到底有了啥变化。正走着,来到了一处山脚下,看到有一群人正在挖土,二蛋子便停下来和村民们打招呼。村民们看到是二蛋子,都说:“二蛋子呀,听说你可是发大财了,还是你小子行,不像我们没出息,天天在这里挖土玩。”

二蛋子说:“啥出息啊,还不是挣些小钱,不像你们,守着家门口不用遭苦受罪。”

正说着,二蛋子用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突然发现大牛也在,心中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顿时不舒服起来。不知有谁又不合时宜地问:“二蛋子啊,你有钱了咋没在城里找一个漂亮姑娘做老婆啊,听说城里女人的皮肤嫩着呢,掐一把都能流出水来。”

一提到女人,二蛋子的心里更不痛快起来,想当初要不是因为大牛,自己也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如今倒好,自己已经是30多岁的人了,钱虽然赚了不少,但是在感情上却依旧一片空虚。想到这里,二蛋子恶狠狠地瞪了大牛一眼,没想到大牛也在同时瞪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真正体味到了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三节

二蛋子看到大牛也在瞪他,顿时无名火起,随口说道:“你瞪啥不服咋的”

大牛说:“服你啥别以为有了两个臭钱就了不起。”

二蛋子对大牛的态度很惊讶,没想到三年过后,大牛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怕他。二蛋子说:“有钱没钱也不像你,整天拿自己的女人出气。”

大牛却说:“我愿意,那是我的女人,我想怎地就怎的。”

二蛋子一听大牛唠的不是人话,便大声骂道:“大牛,你妈,如果你再敢虐待海燕,小心我灭你全家”

大牛也不示弱,嘴上回敬道:“你那是吹牛逼,你灭一个试试那是我媳妇,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关你屁事。”

二蛋子一听这话,火腾地就上来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恶狠狠地朝大牛脑袋上砸去。大牛转身一躲,那砖头砸了个空。大牛也不示弱,挥舞着手里的铁锹向二蛋子劈来,两个人瞬间就打到了一起。

村民们没想到两个人说打就打了起来,纷纷上前拉架,早有那怕事的跑回去告诉海燕,生怕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来。尽管村民们竭尽全力地劝架,但两个男人就同两头发疯的公牛一样,拼尽全力也要厮打到。眼见着一场流血事件又要不可避免地发生,正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声:“你们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打架的”

大家循声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海燕已经站在了身边,只见她头没梳脸没洗,披头散发地站在边上,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尤其扎眼的是,前一天额头上被撞的大包依旧清晰可见。

二蛋子看到那个大包之后,心中是说不来的心痛感觉,安慰海燕道:“你别怕,今天我帮你教训这个混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你不好”

谁知海燕却大步来到他的身边,一把推开他道:“走开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该干啥干啥去,我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二蛋子被海燕推了一个趔趄,他没有料到海燕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二蛋子愣愣地站在那里,尴尬至极。

这时,海燕又快速地来到大牛身边,拉起大牛的一只手,拽着说:“你跟我回去,不要跟他计较,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大牛被海燕拽着,脸上充满了得意,临走之前还不忘扭头看了二蛋子一眼,似乎在说:“怎样,如今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说话都向着我,你能奈何得了我。”

二蛋子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还妄想着要帮助海燕脱离苦海,没想到两个人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此刻,他自己却像极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蛋。

坐在回城的列车上,二蛋子望向窗外,家乡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知道今生跟海燕的缘分已尽,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他打算这次回去之后,要放下一切,好好地和薇薇发展关系。海燕已经以她的行动让他明白,他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就好像那两条平行的铁轨一样,只能遥遥地相望,却永远都不会有再次相交的一天。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四节

虽然志刚一家的生活因为果园的收回,有了根本的改变。但最近却有两件事让他们很是心烦。一件是:大龙已经二十出头了,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找对象,志刚几次张罗着要托人给他介绍,都被他拒绝了。大龙的理由是自己年龄还小,说要等几年再说。第二件事情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龙的学习成绩最近直线下滑,后来据安然说,可能是二龙早恋了,因为她发现哥哥总和一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子在一起。

志刚和小兰商量对策,觉得这两件事情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情,但是也必须得妥善处理,否则对两个孩子很可能产生深刻的影响。

志刚叹着气对小兰说:“这可真够让人心烦了,一个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不找对象,另一个没到找对象的年龄却谈起了对象,你说咋办呢”

小兰说:“还能咋办怎么也不能让二龙这个时候谈对象,如今他已经到了高考的关键时期,如果因为这个影响了学习可真是划不来。至于大龙,我猜这孩子不结婚可能是另有缘由,他会不会为家里着想,考虑到咱家的经济状况,怕结婚过彩礼拿不出钱,所以才迟迟不找对象”

志刚“嗯”了一声:“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知道大龙这孩子很懂事,当初就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才中途退学的,如今为了给家里省钱不找对象这样的事情,他也绝对干得出来。不行,咱们得打消他的这种顾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找对象怎么能行呢。”

说到这里,志刚停顿了一下,“至于二龙,死活都不能让他高中时候谈恋爱,这都高三了,如果考不上大学,这些年的工夫岂不是白费了等他下次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小兰说:“还是算了,你一个大男人说话没轻没重的,这种事情得委婉些,还是我来说吧,免得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志刚说:“不管怎样,这该找对象的一定得让他找,不该找的绝对不能让他找”

小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就这样,两口子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其实,志刚和小兰预料的没错,大龙这些年迟迟不找对象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单家实在太穷了,大龙不想再为家里增添任何的负担。而当时的农村娶一个媳妇没有个一万两万元的花费根本就下不来,那时候正时兴组合家具、金银首饰,别说这些单家拿不出来,就连结婚的新房也没有着落,当时单家三代人还挤在一个房子内,总不至于为了结婚把自己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撵出去吧。

所有这些,大龙不能不考虑。如今他已经成熟了,眼见着这些年志刚和小兰为了支撑这个家受尽了苦累,他不想再为家里增加一点点负担。如今眼见着家里的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在大龙的想法里,等过几年把弟弟妹妹都顺利地供上了大学,家里有余钱了,他再考虑自己的婚事。

大龙不想结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对村子里的一个姑娘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姑娘时常出现在他的睡梦里,她青春靓丽的身影,活泼可爱的性格,甚至脸上那一笑起来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儿都让大龙喜欢。可是大龙自己也知道,他和这个女孩儿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李福的亲侄女,也就是李强的小女儿丽颖,大龙知道,在他和丽颖之间,注定了有一道鸿沟无法逾越。想当初自母亲与李福通奸,父亲因为这件事情亲手杀死了李福,自己也被执行了枪决,母亲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选择了自杀。可以说,是李福搞得自己家破人亡,单家与李家的仇恨不共戴天,他又怎么可能与李福的女儿有任何瓜葛呢

大龙是想都不敢想的,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不会做出悖逆老祖宗、遭天理谴责的事情来。当然,所有的这些想法,大龙只会深深地埋在心底,他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五节

可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阴差阳错,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它就越是可能发生。也正因为如此,才诞生了那么多亘古流传的人间佳话来。

这一日,恰逢春节前的最后一个集市,大龙按照志刚的嘱咐去镇上买大米。大龙来到了街里,远远望去那赶集的人犹如一条长龙,络绎不绝的朝集市的中心汇去。只听到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那农产品大到鸡鸭鱼肉、米面粮油;小到日用百货、文化副食,简直是应有尽有。那赶集的人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一步一挪地往前走,让人感受到了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的大繁荣。

大龙本不想太久的逗留,他买好了大米后,好不容易从人缝中挤了出来,刚想要将大米抬到自行车的后座上驮回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晃动。大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擦了擦汗水,仔细地打量起那人的身影。是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意中人丽颖。此刻,她正站在一个化妆品摊床前,摆弄着一个样式十分好看的发夹,看样子很是爱不释手。

大龙远远地看着她,心里面忽然涌起了一种甜蜜的感觉。大龙心想,既然注定了此生不可能和她有任何关系,那么即便能站在远处看看她,也是一种幸福了。

就这样,大龙远远地看着她,心里面漾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奇妙感觉。正看着,忽然几个小青年围在了丽颖身边,给人感觉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大龙正在纳闷他们要干什么,只见其中一个看四周没人注意,伸出手来朝丽颖的口袋偷偷摸去。大龙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小偷,大龙刚想冲上前去提醒丽颖注意,却没想到丽颖早发现了几个人图谋不轨,她很机灵地一转身,用手捂住自己的口袋,将那偷窃的人抓了个正着。

“你要干什么”

丽颖怒声质问道。

那窃贼一愣,没想到丽颖动作如此迅速。但看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旋即嬉皮笑脸地说道:“妹子,大哥跟你开玩笑呢。”

丽颖当然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牢牢地扣住那窃贼的手,冲着四周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抓小偷啊,有人偷东西了。”

周围的人群被丽颖的喊声所吸引,纷纷将目光投注过来。

那窃贼一看大事不妙,使劲将手往回抽,丽颖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哪有男人的劲儿大,随着那窃贼的用力,一个趔趄被拽到了窃贼的怀里,他趁机将丽颖抱住,嘴上淫邪地说:“怎么妹子,还想跟哥哥亲近亲近咋的”

丽颖恼羞成怒,奋力挣脱男人的怀抱,回手就给了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男人被打疼了,没想到丽颖会是这么泼辣的女人,捂着脸吐了一口唾沫,嘴里说:“哎哟,还是一个小辣椒,我喜欢,居然敢打大爷,那大爷就陪你玩玩。”

说话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开始对丽颖动手动脚起来,一会儿摸摸丽颖的脸蛋,一会儿搂搂丽颖的腰身,旁边几个同伙看到这场景,也在一旁起哄起来,吹着尖利的口哨,大声吵嚷着。丽颖没想到这伙歹徒竟会如此猖狂,睁大着恐惧的眼睛,无力地躲闪着,一个劲儿地叫喊:“救命呀,抓贼呀”

尽管旁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但是可惜的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为丽颖解围。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六节

丽颖没想到这伙歹徒竟会如此猖狂,睁大着恐惧的眼睛,无力地躲闪着,一个劲儿地叫喊:“救命呀,抓贼呀”

尽管旁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但是可惜的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为丽颖解围。正在这危急十分,忽然一个身影拦在了丽颖的身前,大声吼道:“给我住手”

歹徒们被吓了一跳,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定睛看时,却是一个长得十分土气,穿着破衣烂衫的农村小伙子,正挡在丽颖身前,圆睁着怒目看着他们。

几个小青年怎会把大龙放在眼里,摇头摆尾地围上来说:“怎么的土老冒,要逞英雄啊识相的就赶快让开,否则大爷有你好看”

大龙面对他们的恐吓,根本就无所畏惧,像个英雄一样将丽颖护得牢牢的。几个流氓看大龙不给面子,互相对望了一下,就要动手去撕扯大龙。大龙也不甘示弱,照着来拽他的流氓面部就是一拳,只听“哎呦”一声,这一拳打得着实不轻,那流氓立即被打倒在地,捂着脸哎呦哎呦地打着滚叫唤。原来大龙常年在农村干体力活,双手自然锻炼得十分有力,别说是人的面皮,就是那牛马的身体,就这一拳打下去,也足够它受的。

几个同伙看自己的伙伴吃了亏,立即蜂拥而上,开始了对大龙的拳打脚踢,大龙面对众歹徒的围攻毫不畏惧,并开始尽自己的全力奋起反击。一场恶战刹那间开始了,周围的人群见到这样的变故,哗地一下散开,远远地看着,在周围围了一个大圈子。

可怜大龙形只影单,一个人打五六个人,直打得帽子也飞了,鞋子也丢了。由于大龙敢下手,再加上身子灵便,所以并没有吃多少亏。几个回合下来后,双方各有损伤。也许是邪不压正的缘故,大龙越战越勇,那伙人也许自知理亏,害怕再打下去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也不敢恋战,这时也不知道谁拽出一把刀子,混战之中照着大龙的小腹哧地一下就捅了进去。大龙猝不及防,只觉得身下一凉,低头看时已经有血自小腹流了出来。正在愣神的工夫,不知谁又在他的脑后给了他一记重棒,大龙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丽颖在旁边看得清楚,眼见着歹徒将刀子送进了大龙的肚子,然后又有人冷不防照着大龙的后脑一记闷棍,将大龙给击倒了。丽颖看着这惊险的一幕,捂着嘴忍不住叫出声来,“啊”

她知道这下完了,大龙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重创,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了也难说。丽颖踉踉跄跄地奔上前去,将昏倒的大龙抱起,边哭边大喊道:“救人啊,快救人啊”

歹徒们看这下子可惹了大祸,呼啦一下赶紧散开,四处逃命去了。偏巧不巧,这时派出所的人也赶来了,张罗着要四下捉拿凶手,却早被那伙人跑得不见了踪影。周围有几个认识大龙和丽颖的老乡围上来,赶紧七手八脚地将大龙往镇医院抬。所有的这一切说起来也不过是十分八分钟的事情,却如此残酷而真实地发生了。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七节

等到大龙醒来,他已经下了手术台,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小腹处缠了厚厚一圈纱布。志刚和小兰等家人都赶来了,大家正焦急地围在他的身边。大龙试图动一下,却觉得脑后火辣辣地疼,这才想起后脑这一下挨得着实不轻。小兰看大龙要动,赶紧按下他说:“你别乱动,小心抻着伤口。”

大龙听话地又重新躺下,抬眼四下张望,从人群中发现丽颖也在里面站着,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怯生生的样子很是让人怜爱。显然,丽颖很为大龙的行为感动,是他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替她解了围。

旁边有亲友看大龙醒来,七嘴八舌地说:“大龙啊,你怎么这样冲动呢,这次幸亏是你命大,那刀子捅在了肠子缝隙中间,如果再偏一点,扎在心肝脾肾上,那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大龙没有说话,可在他的内心里却一点都不后悔,他想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哪怕是把命搭上他也愿意。

大龙挺身保护丽颖的事情,迅速在李家屯传开。传到丽颖父母的耳朵里时,老两口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大龙会不顾生命危险救自己的女儿。虽然内心中充满了感激,但由于李家与单家向来有仇怨,老两口也没有在行动上表现出什么,自从大龙出事以来,他们也没去医院看看大龙,而是猫在家里佯装不知。

这天,丽颖包了一些饺子,煮了几个鸡蛋,将这些东西用饭盒包好,准备去看望大龙。偏赶上李强这时从外面回来,看到丽颖要出去的样子,狐疑地问:“干啥去”

丽颖说:“我去医院看看大龙。”

李强阴着脸说:“不准去”

丽颖说:“为什么不准去”

“不为什么,反正不准你去,他们单家人就是爱逞强斗狠,这次他挨刀子也是活该。”

丽颖为父亲的话感到很生气,说道:“你说话可要拍拍自己的良心,人家是为了救你女儿才挨这一刀的,你这么说不觉得自己的良心有愧”

李强也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因为与单家有多年的恩怨在先,他一直也不想领大龙这个情。

李强说:“反正不管怎样,我就是不许你去”

那丽颖也是一个倔孩子,看爹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知道他是因为两家多年前的仇恨,有意不让她和大龙接触。于是横下心来,也不管爹爹愿意不愿意,嘴里说道:“反正我得去看他,你拦不住我。”

说完,强行从她爹的身边挤过去,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身后,李强看着女儿不顾自己的阻拦,快步离去的背影,鼻子都被气歪了,不住声地在身后骂着她孽障。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八节

当丽颖来到医院,推开医院的病房门时,看到只有大龙一个人在里面,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大龙看到丽颖进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招呼道:“我妈出去打开水去了。”

丽颖放下东西,一边按下他说道:“快躺下吧,那天幸亏有了你,如果没有你,那群畜生说不上会干出怎样的勾当来。”

大龙被丽颖按下,憨憨地笑着说:“嗯,没什么,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受欺负。哦对了,以后再来不要拿东西了,只要你来了我就高兴。”

丽颖听大龙这么一说,脸红了一下,看了大龙一眼,将那包东西一层层打开,里面的饭盒是保温的,东西还热着。丽颖将饺子递到大龙嘴边:“快吃吧,还热呢。”

大龙点了点头:“嗯”

听话地将那饺子咬住,大口大口地嚼咽起来。丽颖在旁边看着大龙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感觉甜滋滋的。

这时,小兰拿着水壶走了进来,看到丽颖在,礼貌地招呼道:“丽颖过来了啊”

丽颖站起身来,说:“嗯,三嫂打水去了啊”

小兰一边将水壶放下,一边回身冲丽颖笑了一下说:“去晚了怕没有热水,你不知道这医院打热水多困难。”

放好水壶后,小兰回身看到大龙正在吃饺子,知道两个年轻人最近接触得很频繁,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不免有一些担心,害怕再这样继续下去,两个人之间会产生感情。这一点其实也是单志刚所担心的,他曾私下里对小兰说:“以后别让丽颖再来看大龙了,咱大龙帮她是心甘情愿的,也不图她什么报答。”

其实志刚的意思小兰明白,就是不想和李家的人有任何来往。

于是,小兰想了想,看似很漫不经心地对丽颖说道:“丽颖啊,你以后就别来了,总来回跑多辛苦呀,反正大龙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再养些日子就好了。”

丽颖哪知道小兰的真正用意,客气道:“没什么的,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没啥事儿,有空就过来瞅一眼。”

说完,丽颖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三嫂,你家小卖铺到年底一定很忙,你要是打点不过来,大龙就由我来照顾吧,反正我是闲人一个。”

小兰一听暗暗叫苦,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家里有你三哥照看着呢,另外你大娘也能帮把忙,大龙这几天也要回家养病了,我这边能行。”

丽颖不明就里,嘴里还说:“三嫂可千万别和我客气,这不是和自己家人一样,谁照顾不行呢”

说完还帮大龙掖了掖被角。大龙可不管这些,谁照顾他都行,当他听说丽颖要留下来,感觉得这心里热乎乎的,他知道丽颖的心里已经有他了。

大龙和丽颖的关系越来越近,这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这让单李两家的人都很焦急,若干年前那惨烈的一幕,在两家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严重的阴影,无论怎样都擦抹不去。现在,如果两个孩子产生了感情,那么无论如何都让两家人接受不了。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九节

那李强尤其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老早就对单家的人看不上眼,尤其哥哥李福被单志海乱刀捅死后,李强一直对单家怀恨在心。想当初单志刚当生产队长那会儿,李强也想方设法从中作梗,搞了不少破坏。如今自己的女儿没日没夜地往单家那里跑,李强心里又怎能是滋味。这天晚上,李强看到女儿丽颖吃完饭后,又要出门去,便叫住了她:“你要干啥去”

“不干啥,去外面走走。”

丽颖知道爹不喜欢她跟大龙来往,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外面都黑天了,一个大姑娘家,总往外面跑啥,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

丽颖说:“在家待着没意思,就要出去走走。”

李强拉下脸来:“是不是又要去找单家那个虎小子,不准你去,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

丽颖说:“谁说人家虎他比谁都精,就你看不上人家,瞅人家眼眶发青。”

李强说:“哎呀,还敢跟我顶嘴了不是,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

说完李强就要把女儿往回扯,那丽颖也是一个有个性的姑娘,这边爹要动手扯她,她却偏往外挣,那李强扯不过她,情急之中照着她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丽颖看爹居然踢她,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长这么大小,爹还从来没有动手打她。那眼泪在眼圈中转了一转,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李强踢完女儿以后,也愣住了。松开手后,眼见着女儿瞪了他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丽颖来到了大龙家,此时大龙已经出院在家休养,看丽颖推门进来,眼睛红红的,就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丽颖强作笑颜,说:“没什么,刚刚把眼睛迷了。”

小兰正在收拾饭桌,看到丽颖进来,随口问道:“吃饭了没,要不在这儿吃一口吧”

丽颖笑笑说:“吃过了,刚在家吃完来的。”

此时志刚正在炕沿上面无表情地抽烟,见丽颖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装做没有看见。因为他对大龙和丽颖交往,也持一种反对态度。在他看来,丽颖也不是找不到婆家,而大龙又不是找不到对象,天下之大,没有必要非得让两个冤家往一块凑。但志刚毕竟还是一个很有修养的长辈,将那烟头掐灭,然后把炕头给丽颖让了出来,转身出去了。

丽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姑娘,双方家长的态度她看在眼里,她也清楚是上一代的恩怨在两家之间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而今又牵扯到他们这一代人身上。

丽颖帮小兰将桌子收拾完,本想将那碗筷一同洗了,却被小兰撵进屋里,说:“去吧,你去屋里陪大龙唠嗑。”

丽颖进到屋里,大龙将炕头一角让出来,丽颖坐下来。大龙憨憨地看着丽颖笑。

丽颖问:“你笑啥”

大龙说:“我笑你长得好看。”

丽颖说:“净能埋汰人,我哪有什么好看的”

大龙认真起来:“我说的是真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那样好看。”

丽颖说:“好看能有啥用,咱俩之间又不可能。”

大龙一听这话急了,从炕上坐起来:“咋不可能”

丽颖看了大龙一眼:“你家能同意”

大龙拍了拍胸脯,说:“只要我愿意,别人谁也管不了我。”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十节

丽颖长叹了一口气:“你净说胡话,就是你家能同意,我家也不会同意的,刚才爹还因为这事跟我吵了一架。”

大龙一把拉住丽颖的手说:“只要你有心,我就是死也要跟你走到一起。”

丽颖害臊起来,脸红成了一片,使劲将大龙的手甩开,说:“你疯了,小心被三嫂进屋看到。”

大龙却不管这套,依旧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我这辈子非你不娶。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丽颖听大龙这么一说,埋怨道:“谁让你发誓来着,眼下困难都在这摆着呢,爹妈们都不同意,我看你胳膊还能扭过大腿”

大龙却倔脾气又上来了,赌气说道:“不信你就看着,我认准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我。”

丽颖听了,心里高兴得很,知道如今大龙想要诚心娶她,那么她也愿意诚心嫁他。

丽颖和大龙相好的事情渐渐地在李家屯传开了,两个年轻人一有机会就黏在一块,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村民们怎能对此视而不见。有些村民说:“真是作孽啊,上辈子自己的亲妈跟人私通,这辈子反过来了,儿子又跟仇人的侄女好上了,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

那看得开的却说:“嗯,我看大龙和丽颖倒是天生的一对,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那上辈子的恩怨又关这辈子什么事”

面对种种流言飞语,单家和李家的人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尤其是李家,那李强像疯了一样,对女儿暴跳如雷,指着丽颖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想汉子想疯了是不我告诉你啊,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准你嫁给单家那个虎小子。”

丽颖也是一个倔姑娘,哭着跟李强喊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就是喜欢他了,随你怎么样。”

李强恼羞成怒,抄起扁担就要往女儿身上砸:“我打死你这个孽种,也绝不让你和单家人来往。”

早被老伴儿一把拦住:“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当女儿是小孩子啊,说打就打。”

那李强一把将老伴儿推了一个趔趄,嘴里骂道:“都是被你惯坏了。”

老伴儿也不客气,回敬道:“关我什么事情,你咋不说你老李家天生就是那倔根儿,改也改不了。”

回过头来,李强老伴儿又安慰丽颖道:“女儿啊,不是妈说你,那单家小子有啥好,长得又黑又憨的,跟了他还不是会吃苦。信妈一句话,妈给你找一个白白净净、家境好还知道心疼人的男人嫁了。”

丽颖哭着跟母亲说道:“妈,旁人我不喜欢,我就相中大龙了,吃苦受累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母亲很无奈,说女儿啊,你咋就这么死心眼呢,天下的男人有千千万,你却偏偏往那死胡同里钻。

这边,单家也是暴风骤雨。单志刚把大龙叫到身边,一脸严肃地说道:“大龙,你长这么大小,我很少管你。但是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爹妈死得早,你也知道他们是为啥死的,咱们老祖宗有句话叫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爹妈就是死在了李家人的手里。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李家那丫头再来往,这是有损祖上荫德的事情,你可不能干。”

大龙在一旁听志刚这样一说,一声不吭,闷在那里低头想事情。他也知道志刚说得有道理。的确,正是李家人才搞得他家破人亡,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把这仇恨深深埋在了心里。可是那恨却又与爱交织到了一起,如今他对丽颖的这份感情又实在难以割舍,不知道为什么,大龙就是对丽颖恨不起来,每当看到她那纯洁得不染一丝世俗的眼眸,就觉得那仇恨无论如何都是与她无关的。

如今听了志刚的劝说,大龙的内心里起了激烈的挣扎,是的,志刚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的话不能不听。另一方面,他也实在不想放弃丽颖,这可真是一种艰难的抉择。大龙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一向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单母,不知从哪里也听说大龙要和丽颖处对象,颤抖着身子来到了大龙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大龙啊,你就是娶了旁人家谁的闺女奶奶都不会管,但是那李家的闺女坚决不行,这是造孽的事情啊”

老太太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回想起二十年前那惨烈的一幕,禁不住老泪纵横,“我可怜的志海儿啊,要不是因为李家那个天杀的,也不会落个死无全尸”

说到这里,老太太情绪激动。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十一节

现在,大龙和丽颖之间,存在着天大的阻力。这天,两个人又聚到了一起。大龙闷着脸,好半天都不说话。

“要不,我看咱俩就这么散了吧”

闷了半天,大龙终于闷出了这一句。

丽颖哭了,她知道大龙身上的压力不小,她很理解他。但同时她也对大龙的态度很是失望,她一直以为大龙会顶住压力,和她一起坚持走下去。丽颖一边哭着,一边说:“我终于明白了,当初你就是用话哄我,还说无论怎样都会和我在一起,这才几天啊,你说变就变,看来你压根儿对我就不是真心的。与其这样,散就散了吧”

说完,丽颖转身要跑,却被大龙一把拽住。大龙是一个认真的人,他红着脸说道:“谁说我不是真心的,我现在都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只是咱俩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叫我怎样做才好”

丽颖泪眼模糊地看着大龙说:“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上辈子的事情又与我们何干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结束,那好,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你想怎样都成,我没话说”

说完,丽颖的两行热泪又流了下来,那神情是无比的绝望。

大龙能够从丽颖的表情里感觉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他又何尝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丽颖呢大龙是真的舍不得放手让她走,他死死地拽着丽颖的胳膊,眼含绝望地望着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丽颖迎着大龙的目光,满是坚定地点点头:“嗯”

大龙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是死也要和我在一起”

丽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只要你真心对我,就是和你在一起死也认了。”

大龙感动极了,一把将丽颖搂在怀里,此刻,他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他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战,放弃那些所谓的仇恨,他不能为了上辈子的恩怨而毁了自己今生的幸福。

关于大龙和丽颖死也要在一起的事情,真是让两家人伤透了脑筋。两家人都看出这两个孩子轻易拆不散了,那李强甚至为这事将丽颖吊起来打,边打还边说:“我就是打死你,也不让你嫁到单家去,绝不给单家的人当牛作马。”

丽颖也真是好样的,任凭爹怎样打就是不服软,一口咬定了这辈子非大龙不嫁,气得李强恨不得真的将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活活打死。

大龙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自从他跟丽颖好了以后,不但小兰和志刚有想法,就是志江和大嫂也给大龙施加了不少压力,志江有几次甚至都想动手打大龙,说要替死去的二弟教训他这个逆子。大嫂也是,见到大龙都不说话,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骂道:“没想到志海和美凤会生这么一个不肖的儿子,真是作孽啊,我看他是想媳妇想疯了,居然要娶仇家的女儿为妻。”

就连二龙也回来劝哥哥道:“哥,咱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娶她啊。否则,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爸妈”

大龙自然体会到了处境的艰难,这世俗的眼光,这流言飞语,这所有的利害关系,都让他举步维艰。大龙知道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和丽颖谈恋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大龙也不止一次扪心自问:难道上一辈子的恩怨,就一定要我们这一辈人来承担

大龙久久地思索着,他一会儿想明白了,一会儿似乎又想不明白。倒是越想脑袋越大,越想心里越憋屈。现在,大龙的精神状态差极了,以至出现了意识模糊,什么活儿都干不进去。

这人要是被逼急了,难免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随着压力越来越大,有一个想法在大龙和丽颖的心中升腾,那就是如果被逼急了,两个人就一起私奔。

第十三章 善花恶果 第十二节

这一天,当丽颖又被父亲吊起来打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大龙像疯了一样从屋外冲了进来,一把将李强推在了一边,然后将丽颖解救下来,不由分说拽着丽颖的手跑了出去,这一跑就再也没有回来。

刚开始两家人都没有在意,以为是两个孩子赌气,说不定跑出去几天就会自己回来。谁知一周渐渐过去,两个人却踪影全无。这时,两家人才害怕起来,派人四处寻找,可能去的亲戚朋友处都找遍了,却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至此,人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害怕两个孩子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尤其那李强,三天两头跑去单家要人,说什么他家丽颖是让大龙拐跑的,如果不把丽颖还回来,这事情就算没完。志刚也不嘴软,说:“当初大龙为了救你们家丽颖,差点送了命。如今倒好,你倒找上门来要人,如果不是因为你家丽颖,大龙也不至于丢下这个家不管,事情都是因为你家丽颖而起,你赔偿我们的损失”

两个大老爷们儿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的,差一点打到一起。

还是女人们比较心软,丽颖妈因为这事差点哭瞎了双眼,她也不顾李强的阻拦,几次去单家找小兰说软话:“孩子她三嫂,就算我求求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跟那老东西计较,他根本就不懂人语,你们要是知道这两个孩子在哪儿啊,就赶快叫他们回来”

小兰说:“老婶子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啊,我要是知道了能不告诉你吗,我也着急啊,你看我这满嘴起的大疱,为这事我都老上火了,我们也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们的一点消息。”

丽颖妈又说:“他们要是能回来呀,怎样都行,至于他们的事情,我们做家长的也不会再管了。呜呜”

说到这里,丽颖妈忍不住又哭起来,那种担忧之情都写在了脸上:“我家就这一个女儿,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啊”

小兰安慰道:“老婶子,你别着急,你放心两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大龙这孩子比较有主见,应该能照顾好你家丽颖。我想两个孩子也是一时赌气,等过了这阵子,他们自然就会回来了。”

丽颖妈也唉声叹气地说:“要是他们真能回来倒好,就怕他们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我那死丫头也真够狠心的了,说扔下我就不管了,好歹我也生养了她20年,都不如你家大龙”

说完,丽颖妈又可怜兮兮地抹起了眼泪。小兰在旁边看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谁让你当初狠下心来想要将两个孩子拆散,如今想后悔都来不及。小兰很理解丽颖妈的心情,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大龙和丽颖的私奔,成为一个爆炸性新闻在上河湾传开,原来对两个人的恋爱存在非议的人们,也渐渐转变了态度,说不该对两个年轻人的婚事管得太严,即便两家有仇,只要他们真心相爱,也应该让他们走到一起,万一两个倔犟的孩子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丽颖妈哪受过这样的打击,尤其村民们说啥的都有,她就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李强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都怨你这个老东西,当初要不是你对女儿极力反对,也不至于发生今天的事情,如果女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没完。”

那李强虽说当初一百个不愿意,如今女儿真的跟人私奔了,他也瘪茄子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心里也有些后悔,是的,相比于女儿的安全,什么都不重要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第十四章(11-完)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一节

那日大龙和丽颖两个人跑出李家之后,大龙看到丽颖浑身伤痕累累的样子,真是心疼至极。问丽颖道:“他是不是你亲爹啊,怎么下得了如此毒手难道非要把人打死了不成”

丽颖只是哭不说话。大龙狠下心说道:“如果这样下去,我看事情也没有个出头之日,如果你再回家里去,说不定还要挨多少次打,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到这里,大龙止住了话。丽颖疑惑地问:“你想要怎样”

大龙狠了狠心说:“干脆咱们离开李家屯,让他们谁都找不到咱,这样就会眼不见心不烦了”

丽颖听大龙这么一说,止住了眼泪,陷入了沉思中。是的,说心里话,和大龙远走高飞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真的要走,她反倒有些顾虑,担心爹妈会想她,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她真的走了,父母肯定会很伤心难过。但如果不走,就眼前的形势她和大龙的结合也是不可能。

大龙看丽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随口说道:“你还犹豫什么呀如果再不走,以后想走都没有机会了。”

丽颖抬起头来问大龙道:“你真的想带我走”

大龙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嗯只有这样,咱俩才能真正在一起。丽颖,你放心,只要我大龙有一口气在,都不会让你挨冻受饿。”

丽颖点了点头说:“只要你真心对我好,就是冻着饿着我也认了。”

大龙说:“那好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正好我兜里还有几百元进货钱,足够咱们的路费了。”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私奔了。

他们坐火车,转汽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安下身来。大龙靠给人干力气活儿赚钱,丽颖则帮人带带孩子、洗洗衣服,日子倒也过得去。至此,两个人终于能够避开外界的干扰,整日地厮守在一起,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由于两个人都很勤劳,维持生计还不成问题。

大约在大龙走了两个月后,二龙收到了大龙写的一封信,信中大龙向家里报了平安,说他很好,让家里不要惦记。还让二龙转达他对老叔老婶的愧疚,请求他们的原谅,原谅他没经过他们的同意就干了如此不肖的事情。二龙本想给哥哥回封信,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想让他赶快回来。可是他却发现,那信根本就没有落款,邮戳的地址也是邻省的一个小地方。

二龙立即将这一情况反馈给了志刚和小兰。志刚听了,马上就要动身收拾行囊去邻省找他们,却被小兰给拦下了。小兰说:“邻省那么大,那邮戳的地址也很模糊,你去了还不是大海捞针”

二龙也说:“爸,你先别着急,我想过几天没准大哥安顿下来,还会给我再来信,那时候如果有准确的地址咱们再去也不迟。”

志刚想想也有道理,这才没有成行。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二节

果然,正如二龙分析的那样,大龙总会隔三差五地来一封信,刚开始的几封都没有留下地址。但是大约又过了两月有余,大龙又给二龙来了一封信,这次,大龙破天荒留下了详细的联系地址,信中深切表达了对家乡亲人的深切思念,还让二龙写封回信给他,详细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因为他很担心。在信里,除了自家的情况之外,大龙还特意提到了李家,说丽颖很是想家,生怕家里有什么变故,她很担心妈妈的身体,也让二龙给报个平安。最后,大龙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二龙将他的具体情况告诉家里,只要偷偷给他回封信就可以。

二龙接到这封信之后,喜出望外,赶紧将情况反馈给家里。志刚不敢怠慢,连同李强一起连夜坐火车,按照信上所写的地址赶去。等到志刚和李强找到那里时,却是一处离县城比较偏远的小矿,两个人找到了信上所写的收转人,却是矿山收发室的一个看门的。两个人说明了来意,那人倒也客气,说大龙下井去了,傍晚的时候会上来,他们可以在这里等一等。

两个人在等大龙的时候,心态十分复杂。坐火车来的路上,两个人就各揣心事,本来志刚想要一个人来的,但是那李强死活都要跟着。

志刚望望李强,见他正一副复杂的表情坐在一边,心中说不上在想着什么。志刚说:“这次把孩子找到了,回去以后,你就不要再多管他们的事情了。”

李强听志刚这么一说,心中那个气啊,心想都是你们单家搞的鬼,将我们的女儿领跑了,回过头来还想让我们忍气吞声。

李强用鼻腔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一句话。显然,他对单家依旧怀恨在心。按他的想法,这次把女儿找回去,一定看紧了,万万不能让她再跑出来。至于与单家的亲事,一有机会,还会拆散,万不能往好的方面撮合。

单志刚当然知道李强的所思,心想,你同意不同意那是你自己的事,如果拆散了更好,如果拆不散那是你没本事,大龙也不是没有你单家姑娘就找不到对象。

终于到了日落时分,大龙随同一群下井工人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那满脸都是黑漆漆的煤灰,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口白牙在外面。志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大龙,忍不住喊了一声:“大龙”

然后声音就哽咽住了。大龙正和工友们有说有笑地往外走,一抬头看见志刚站在了面前,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那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大龙没有料到志刚会这么快地找来,其实他写完那封信也后悔,尽管自己反复叮嘱不让二龙泄露出去,但二龙不见得就真能替他保守住这个秘密。果不其然,如今志刚和李强就这样真实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大龙知道瞒不住了,必须重新面对眼前的事实。

他领志刚和李强回到了临时租住的小屋里,此时,丽颖正在一处简易的灶台边做饭,由于那灶台不太好用,不断有浓烟从旁边冒出来,呛得丽颖不住声地咳嗽。当三个人站到屋子中央时,丽颖还没有发现,正一边咳嗽一边专心致志地往锅里下菜,那菜也相对简单,不过是一些白菜土豆之类的便宜菜。旁边李强看到女儿弄成这副样子,心中很是心疼,眼角止不住就湿润了起来。这时,丽颖也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回头看时却是自己的爹爹来了,呆愣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还是扑到了李强的怀里,一声清脆脆的“爹”

叫得李强是肝肠寸断。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三节

李强怀抱着女儿说:“丫头,爹没想到你会遭这份罪,走,这就跟爹回家去。”

志刚和大龙站在旁边,看着这场景,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虽然丽颖也表达了对家里的思念,但是晚饭过后,当谈及她和大龙的婚事时,丽颖的态度还是无比坚决。她说如果爹妈不同意她和大龙的婚事,她就不回去,即便是死也要和大龙在一起。李强抬头看了大龙一眼,他不明白大龙究竟施展了什么魔法,会让自己的女儿如此执迷不悟。丽颖看爹爹还有犹豫的意思,不得不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爹,如今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因为”

丽颖停顿了一下,然后鼓足了勇气说道:“因为我怀了大龙的孩子。”

“什么”

李强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你说什么你怀了他的孩子”

“嗯,是的,已经快三个月了。”

丽颖低下头说道。

李强显然是绝望了,他站起身子然后又扑通一声坐下,情绪显得很是低落。

旁边单志刚拍了拍李强的肩膀,安慰道:“如今孩子们已经找到了,就比什么都强了,既然两个孩子铁定了心也要在一起,我看我们当父母的就不要再做那棒打鸳鸯散的事情了,就成全了他们吧”

李强在旁边垂头丧气,对眼前的情景很没有办法,他知道如今那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就是再怎么反对也是无济于事了。再说了,眼前先把女儿哄回家才是上上之策,至于两个人的婚事,回去以后再说。想到这里李强说道:“好吧,结婚的事情咱先不提,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

丽颖和大龙对了一下眼神,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大龙又看了志刚一眼,志刚说:“是的,这次你们两个必须跟我们回去,回去之后就给你们办喜事,再也不让你们在外边受这种罪了,你们放心,爸爸说话算数。”

说完,单志刚还拍了拍胸脯。

李强在旁边看了单志刚一眼,表情上很是不屑。

大龙听单志刚这样一说,冲丽颖点了点头。丽颖领会了大龙的意思,开口说道:“回去也得明天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已经没有了返程的汽车,今晚就在这将就住下,我还要收拾一下东西。”

大龙也附和道:“嗯,我还有一些工资在矿上没有结,明天一并结了再走。”

李强很是无奈,只得不情愿地在这里住下。

这一晚,李强几乎一宿没合眼,本来房间就很小,四个人住在一起很挤,再加上这小房子四处漏风,让李强感觉很是凄冷。这一晚,李强在夜色中睁着双眼,想了很多。

大龙和丽颖私奔大约半年后,终于回来了,但是有所不同的是,这时丽颖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这让两家人都很尴尬。李强原本还想再发脾气,但是看到女儿日渐隆起的肚子,也只能摇头叹气。如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跟别人跑了,还怀了人家的孩子,丽颖想再找人另嫁,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是志刚和小兰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为了给李家一个台阶下,特意托了一个媒人去李家提亲,意思是说只要李家同意把女儿嫁给单家,那结婚的彩礼等一样不少。

介绍人进门那天,李强还故意拿腔作势,想着提一些苛刻条件刁难单家一番,没想到却遭到了丽颖妈的一顿臭骂:“你个老不死的,当初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也不至于让咱们如此丢人现眼,害得女儿都跟人跑了,如今你还要从中整出什么事儿来我告诉你,如果女儿嫁不出去我就跟你没完。”

李强听老伴这样一说,也生怕一不小心把事情给弄砸了,所以不知不觉中也就收敛了许多。即便这样,李强依然死要面子地高声对媒人道:“别看我们家丽颖跟大龙已经过了些日子,但如今正事得正办,我们也要明媒正娶地嫁过去,结婚那天场面上的事情,一样也不能少,别人该有的我们都得有。”

介绍人早已得到了单家的话,拍着李强的肩膀说:“你就放心吧老哥,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你的姑娘嫁得风光体面。”

李强好歹算挽回了一些颜面,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四节

结婚那天,果然场面十分隆重。单家大摆宴席,招待到场的亲朋好友,志刚还特意请了一些吹鼓手,从屯东到屯西,吹吹打打地将丽颖接了过去。

为了冰释前嫌,志刚和小兰还特意邀请李强夫妇到家里。那李强忸怩,死活都不来,但是志刚和小兰亲自去李家将他们二人都拽了过去。志刚一边拽李强还一边说:“怎么的,如今都是亲家了,去喝点酒还不行啊”

李强被志刚拽着,边走还边嘟囔:“我跟你说,你家大龙娶我家丽颖可是烧高香了,像丽颖这样模样俊俏、心灵手巧的孩子,十里八村都没有。”

志刚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说道:“是的,是的,这个我自然知道。”

李强又说:“事到如今,别的我都不计较了,好歹嫁了一回闺女,这心里可不能憋屈着,一会儿的酒你得陪我喝好。”

单志刚听了,呵呵笑道:“好说好说,咱家别的没有,酒可是一坛子一坛子的,管你喝个够。”

这次婚宴办得很成功,单家和李家结了近二十年的仇怨也在这一刻彻底化开。两家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体贴的话语也多了,彼此之间也理解了,言语之间更多了一些亲戚的意味。其实在两家人的心里,这些仇怨也早就应该化开,但是世俗的眼光,传统的伦理道德,让他们找不到化开仇怨的借口。如今倒好,大龙和丽颖的结合,为这件事情带来了转机,两家人由仇家变成了亲家,彻底从心底剔除了那仇恨的种子。

当然,结婚那天最高兴的要数大龙和丽颖,两个人手牵着手,互相对望着,一脸幸福的表情。旁边的亲友们看到这一幕,都说:“这小两口多般配,差一点就被拆散了,如果真的将他们拆散了,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孽事啊”

大龙和丽颖的这段传奇婚姻经历,也在当地成了一段佳话,在十里八村迅速传播开来,人们对于他们能够冲破世俗的眼光,不计前嫌走到一起,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婚后,大龙和丽颖小两口很是恩爱,不但帮志刚管护好山林,而且还搞起了蛋鸡养殖,而且由于大龙和丽颖肯吃苦,还有些文化,那养殖规模也越做越大,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真是如鱼得水。在他们结婚后不久,丽颖顺利地产下了一名男婴,为了纪念两个人艰难的婚恋历程,大龙特意给儿子取名单泯仇,意思为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乡亲们也对大龙和丽颖的结合持有一种肯定态度,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也终会有了结的时候。

的确,这人世间有什么比真情更让人感动呢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五节

当单家和李家结为亲家之后,李家屯似乎更加安定和谐了,再也没有了什么大的纷争,那持续了十数年的家族矛盾也在那一刻彻底化解。

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在单家人以为可以真正喘口气时,没想到又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有很长一段时间,二蛋子都不再和家里联系了,后来听人说他被骗了,骗他的是一个大学生,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大学生变心了,居然将他的一笔巨款拐跑了。现在二蛋子已经报案,公安局正在全力缉拿她。

单家人听说这个消息后,很是担心,志江特意赶去城里,找到二蛋子求证此事。

原来,自从二蛋子上次回来见了海燕最后一面后,彻底死了心。回去后,二蛋子情绪很是低落,郁闷至极就给薇薇打了电话,将她约了出来。薇薇从二蛋子低落的情绪中感觉到他受挫了,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蛋子只是喝闷酒,说:“没什么”

薇薇盯着二蛋子看,说:“你骗不了我,你一定有什么事情”

二蛋子看薇薇执意要问,也不隐瞒她,就把家里和海燕的这些事情说给了薇薇听。

薇薇听后,说:“难得你对她这么好,她还不知道回头,真是到手的幸福都不晓得把握。”

二蛋子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薇薇了解这个时候的男人最脆弱,就将自己的身体靠了过来,偎着二蛋子说:“你别伤心了,没有了她,不是还有我呢,你放心,我愿意留在身边陪你。”

说完薇薇将头靠在了二蛋子的怀里。

二蛋子对薇薇的话很是感动,此刻,他多么需要一个女人陪在他的身边,而薇薇的出现又是那么合适,她漂亮得体,对于一个大她很多又没有文化的农民来说,又有何求呢

用不着再有什么犹豫了,二蛋子把薇薇揽在怀里,动情地说:“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要对你好,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就是拼了身家性命我也会帮你。”

说这话时,二蛋子的眼里充满了感动。

薇薇感觉到自己让这个男人动了心,禁不住暗暗得意,心里在想,别看这个男人挺有钱的,其实他根本就受不了女人的甜言蜜语,真是老实憨厚得可以。薇薇知道,以后她只要靠上了二蛋子这棵大树,就会有享不完的福。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二蛋子和薇薇住到了一起,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在薇薇毕业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二蛋子负责了她所有的学习和生活费用。不但如此,有那么两次,薇薇说自己的母亲病了,需要一笔不小的治疗费用,二蛋子就给了她几万元,要她给母亲看病。而且二蛋子还要陪她一起去老家看望母亲,却被薇薇拒绝了,说去了没法跟父母解释,现在他们的事情还不能让家里知道。二蛋子想想也有道理,也就罢了。

后来临到毕业的时候,国家已经不包分配,薇薇又为毕业找工作的事情发愁,二蛋子就把薇薇留在了自己的公司,帮他管理财务上的一些事情,在属下面前也称之为公司的员工,实则是自己的贴身内人。

起初,薇薇对二蛋子的帮助很是感激,无数次在二蛋子面前表示,要嫁给二蛋子。二蛋子对这点也深信不疑,因为薇薇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而且平时对他的关心和关注,也感觉到她是自己的女人。无数次,二蛋子手捧着薇薇的脸蛋问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我大你那么多,又没有文化。”

薇薇笑了,然后认真地回答:“我不图你别的,只图你人好,心地善良,有这些就够了。”

二蛋子想想也是,也就确信薇薇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六节

为了表示对薇薇的信任,二蛋子甚至把自己银行卡的密码都告诉给了她,有时涉及大笔的现金交易,也让她独自一人承担付款转账的事宜。在此之前,二蛋子从来没有考虑过薇薇会出什么问题。曾有那么几次,二蛋子也试探着征求薇薇的意见说:“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们就趁早登记结婚吧”

每当二蛋子谈到这个问题时,薇薇的眼睛里都会闪过一丝异样,然后她就会解释说:“急什么,那结婚不就是履行一道手续吗,一种形式而已。你看我现在每天和你在一起,又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况且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我想等过两年再说,等我年纪大了,他们自然就会着急,那时候我才有条件跟他们摊牌。”

二蛋子觉得薇薇的话很有道理,也就没有太催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蛋子发现了薇薇身上的一些缺点暴露无遗。比如说,她过惯了散漫的日子,似乎不太习惯被死把着身子,常常班都不去上,每天只是描描画画那张脸,不是出去打牌,要不就是上街购物。后来的一段时间,二蛋子开始忙于一项工程,更没有多少时间陪她。薇薇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没事泡泡酒吧,还交了几个异性朋友。为此,二蛋子和薇薇吵过架,二蛋子说:“你花多少钱,打多大麻将,我都无所谓,但是你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异性朋友我不太同意。”

薇薇一听,也不高兴了,嘴里说道:“我交朋友怎么了就许你每天出入各种各样的高档场所,跟美女们喝酒碰杯,我就不能有几个异性朋友啊”

二蛋子说:“你和我比什么,我那是工作应酬,再说自从有了你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外面的女人。”

薇薇说:“看你这话说的,我也没和外面那些男人有什么呀”

二蛋子被抢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不知为什么,随着薇薇回家越来越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笼罩在二蛋子的心头。终于有一天,薇薇说她想家了,要回老家住几天,然后就大包小包地将东西收拾好,打车走了。走的时候,二蛋子要开车送她去车站,她说不用,你事情挺忙的,我自己打车就行了。以往薇薇也有过回家住几天的经历,所以二蛋子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薇薇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二蛋子打薇薇的手机,也总是关机,后来又往她的老家打电话,她家里人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二蛋子预感到事情不妙,赶紧去查银行的账户,却被告知有二百多万的巨款已经被提走了,二蛋子的脑袋轰的一下,知道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说句心里话,二蛋子本不想报案,他多希望薇薇能自己拿着钱回来,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万般无奈之下,二蛋子只得狠心报了案。警方接案后很重视,立即对此展开了调查,经过深入地摸排走访,终于弄清了和薇薇一起携款潜逃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原来薇薇早就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对二蛋子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怜二蛋子还蒙在鼓里。

二蛋子听说这个事实后,觉得整个心都碎了,他没想到自己对薇薇那么好,她还会狠心欺骗他。

后来警方终于辗转千里将薇薇和那男人抓获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二蛋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出于往日的情义,二蛋子特意去看守所看了薇薇,那时她将头埋得很低。二蛋子问薇薇为什么骗他,薇薇却闷着头就是不回答,当然她也没有脸回答。那一刻,二蛋子对这个女人简直是失望至极,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倾注的一番感情,到头来竟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二蛋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再地被女人伤害,而每一次伤害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的致命。

好像已经用不着再说什么了,二蛋子知道再和薇薇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出于道义,二蛋子告诉办案的民警,对于这起案件他不想深究,如果能从宽处理还是尽量从宽处理吧。所幸那笔巨款大部分已经被追回,二蛋子也没有损失什么,损失的只是自己曾经倾注的一番感情。

这件事情给了二蛋子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在感情上已经不轻易相信任何女人了,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二蛋子一直独身生活,虽然不乏有女人向他表示了爱慕和好感,但都被他拒绝了。在二蛋子的心里,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蛋子也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中,凭借着自己的韧劲和真诚,他的公司越做越大,恰赶上那几年全国的房地产被炒得火热,二蛋子的公司就像滚雪球一样发展起来,没几年就成为富甲一方的建筑公司大老板,他自己也买了豪宅、名车,彻头彻尾地跻身于上流社会的生活中。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七节

不说二蛋子这边事业发展得如日中天,再说二蛋子的前妻海燕,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那大牛依旧对海燕非打即骂,海燕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那么几次,海燕都想一死了之,但一想到孩子们,她又狠不下这个心来。有时大牛打她打得狠了,她就想趁着大牛熟睡,举起斧头把他砍死。但是想归想,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做得出来。

海燕总是会慨叹,为什么自己如此命苦,想当初二蛋子对她那么好,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亲手毁了那难得的幸福。

回想起以往的一切,海燕总觉得是着了大牛的道,如果大牛不是那样勾引她,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现在大牛每天就像一个醉鬼一样,喝得云山雾罩,醉了之后对海燕非打即骂,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海燕有时候会瞎想,如果不让我死,那么就让大牛死吧,这个魔鬼一天不死,自己就一天也过不上好日子。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对大牛诅咒起来。诅咒他出点什么事端,让他丧失打她骂她的能力,那么即便侍候他,她也认了。说也奇怪,真好像是海燕的诅咒起了作用,这天大牛又喝了一顿酒,本来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却要迷迷糊糊地下地干活,海燕劝他等酒醒了再去,他偏不听,套起那挂老牛车就去地里拉苞米秆。那苞米秆本来就不好装,当大牛在那高过头顶的秸秆车上捆绑时,忽然那牛受了惊吓,猛地往前一蹿,大牛猝不及防,加上喝了酒手脚也不听使唤,一下子就从车上大头朝下摔了下来,顿时人事不省。

大牛被送到镇医院时,医院的大夫看了看,摇了摇头根本就不敢收治,说赶快送县医院吧,摔得很严重,晚了怕来不及。到了县医院之后,经过医生初步诊断,说确实很严重,这里的医疗条件和技术水平都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要想保住性命,还得去省城的大医院。

别看平时海燕恨大牛恨得要死,可一旦大牛遭遇了祸端,做妻子的怎么会不管,那一刻,海燕急得眼冒金星,把家里简单安顿之后,带着大牛前往省城。

到了省城的大医院之后,海燕一打听住院治疗的费用,傻了眼。医生说做这种手术至少得需要十万元,海燕上哪儿去整这十万元。而如果这个手术不做,大牛只有等死了。

海燕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诅咒大牛,单纯善良的她以为是自己的诅咒起了作用,要不大牛也不会有今天。海燕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可事到如今后悔是没用的,海燕开始想办法四处借钱,她想只要自己有一分能力在,也不能让大牛等死,好歹也要尽一尽夫妻的情分。可那钱上哪儿借去,别说一般农村人家不会有这么多钱,就是那有钱的人家也不敢把这么多钱借给她。

海燕求爷爷告奶奶地借了一圈之后,才凑了两万多元,眼见着还有七万多元的缺口没有着落,海燕的心彻底绝望了,看着躺在病床上、蠕动着嘴唇,尚有一丝微弱气息的大牛,海燕心如刀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牛撒手而去吗,毕竟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啊,如果仅仅是因为没钱治病而丧失了一条生命,那么她又怎能心安

绝望之中,海燕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眼下还只有这个人能帮她渡过难关,但是她伤害这个人太深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伸出援助之手。说句心里话,海燕原本没有脸再去找他,可此刻涉及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已经顾不得那所谓的尊严了。海燕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碰一碰自己的运气。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第八节

这天,二蛋子正在新落成的办公大楼里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现在二蛋子的公司已经越做越大,向着集团化方向发展了,涉及建材、物流、餐饮、娱乐等很多项目。

二蛋子坐在那大大的老板台后面,思忖着这几年所走过的辛酸之路,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天助一样,虽然上过当、受过骗,但也许是他心眼太好的缘故,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到最后没有什么大的损失。现在,经过多年的捶打磨炼,二蛋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他完成了一个从没有多少文化、憨厚老实的农民工到一个成熟稳重、宠辱不惊的商业大亨的转变,现在他已经在省城扎下了根,凭借良好的信誉,赢得了业界对他的尊敬。生意场上,大家都称呼二蛋子为单哥,这单哥有两层含义:一方面因为二蛋子姓单;另一方面,取谐音“善”的意思,意指二蛋子为人讲义气,对人和善。

正当二蛋子坐在那里发呆,忽然听秘书报告说楼下有老家的一个女人找他,问要不要见二蛋子说是谁啊,秘书说问她名字她没有说,不过说是单总的亲戚。二蛋子想,既然是亲戚,就让她进来吧。二蛋子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以前也经常遇到打着他亲戚的名义找他办事的人,每次只要有空闲时间,二蛋子都会和气地接待。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一个头发凌乱、衣着朴素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二蛋子抬眼望去,一下子愣住了,他从老板台后站起来,睁大了惊讶的眼睛,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前妻海燕。

显然,海燕对二蛋子的惊讶表情早有预料,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房间的中央,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大大的老板台,心想不过是短短的几年没见,没想到自己曾经的丈夫已经发达成这个样子。

二蛋子呆愣了半天,才想起说了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海燕在那高级沙发上坐下。海燕没有坐,她瞅了瞅那沙发是用高档面料做的,生怕自己一屁股坐下去会弄脏了那表皮,所以她没有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你是有点事”

海燕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有些张不开口。

二蛋子看海燕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想到海燕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情,否则凭海燕的脾气,她绝对不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二蛋子亲自给海燕倒了一杯茶水,送到海燕身边的茶几上,“你坐吧,喝杯水,有什么事慢慢说。”

海燕依旧没有坐下,看了看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心中觉得酸酸的。犹豫了再三,还是断断续续地把大牛怎么从车上摔下来,怎么受了重伤,做手术缺少一大笔钱的事情说了出来。二蛋子从海燕的口中听出了事情的缘由,不由得一阵慨叹,他没有想到从小玩到大的大牛会遭此横祸,更没想到遭此横祸后,海燕会不惜低三下四地来向他借钱。

二蛋子重新坐在了老板台后面,陷入了深思中,他回想起和大牛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禁感慨万千,想这人生真是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海燕在二蛋子的前面站着,看提出借钱后二蛋子就坐下不再言语,以为是二蛋子不愿意借给她,心里就不舒服起来,有一丝尴尬挂在脸上。不过她转念想想也是,当初是自己背叛了他,给他戴了绿帽子,如今跟的那个男人受了伤,又反过来求他借钱医治,这要有多大的度量才会把钱借给她,没有赶她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想到这里,海燕有些后悔,暗骂自己行为的可笑,她知道不能再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了,她有些后悔来找二蛋子借钱。想到这里,海燕转身,小声对二蛋子说了一句:“算了,我走了。”

说完,正待出门,却被二蛋子立即叫住:“你等一下,你要用多少”

海燕愣住了,当她意识到二蛋子在问她要用多少钱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于是就心惊胆战地说:“本来手术需要十万的,我已经借了两万五,还差七万多。”

二蛋子没有再说话,直接抄起电话,给楼下财务室拨了过去:“你告诉小刘,马上拿十万元现金到我办公室来。”

海燕被二蛋子的行为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二蛋子会这样痛快地把钱借给她。趁着钱还没有送来的空当,海燕本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被二蛋子关心的话语给挡了回去:“怎么样,大牛伤得重不重我建议你还是去医大三院,他们的脑外科很有名气,如果钱不够你再跟我吱声,不要考虑钱的问题,只要把病治好了就比什么都强”

海燕听着二蛋子关切的话语,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浪,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那一捆捆崭新的人民币被工作人员送来时,二蛋子将那些装好的钱递到海燕面前:“这十万元你先拿去用,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说完之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对了,你告诉保卫处的小赵,让他开车直接送这位大嫂去医院,她一个人带这么多钱不安全。”

二蛋子说这些话时,语气平静,态度谦和,让海燕感受到了二蛋子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

至此,海燕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巨大感动,也顾不得身边有工作人员在场,扑通一声给二蛋子跪下,号啕大哭着说:“你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说到这里,海燕已经泣不成声。

二蛋子看海燕给他跪下,赶紧上前将她搀起,叹了口气说道:“快起来吧,说什么报答的话,又不是外人,现在治病救人要紧,快去医院吧,别耽误了正事。”

海燕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海燕走后,二蛋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眼见着自己的前妻,曾经最爱的女人,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的内心很难过。如今他对海燕已经说不上有什么爱了,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和眷恋还是有的。别说是十万元,就是一百万、一千万块钱,只要自己有,都愿意帮她。人活一世,就要讲究情义二字,这情义包括对父母的情义,对兄弟的情义,对爱人的情义,甚至对敌人的情义这就是他二蛋子的做人原则和底线。

所幸的是,在二蛋子的帮助下,大牛终于顺利地完成了手术,当大牛清醒后知道手术的钱是二蛋子资助的,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面却感动不已。他没有想到世间还会有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尽管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却还能在危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挽救了自己的生命,这大恩大德又怎能让他无动于衷。

第十四章 走向幸福 大结局

时间渐渐进入了九十年代后期,李家屯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分产到户近二十年,人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各家各户的日子也渐渐拉开了档次。那踏实肯干的,小日子就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那懒惰不思进取的人,只守着一亩三分地,维持个温饱。东北农村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土地丰厚,不像南方人多地少。在东北,只要你把地种好,再养几头猪牛,一年到头也能吃饱肚子。那肥沃的黑土地就是人们的金饭碗。

这一年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到处是白皑皑的一片。傍晚时分,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那觅食一天的鸟儿唧唧喳喳地在屋檐下鸣叫,然后有村民从某栋房子里钻出来,挑着水桶去村边的大井旁打水,身后还跟着一条摇晃着尾巴的小花狗。那老井是多年就有的,不过马上就会被淘汰掉,村子里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压水井。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都将井打在自家里。

那打水的人会先将水桶小心放下,然后把那发着吱吱呀呀响声的水桶下到幽深的井下,只听扑通一声响声过后,那井下的水桶开始蓄水,拴着水桶的绳子也开始绷直,然后再由打水的人吱吱呀呀地摇上来。寒冷的冬天,你会看到从井底打上来的水居然还冒着热气,那小花狗趁着主人不注意,也会上去偷偷地舔上两口,似乎也知道那井水的甘甜。主人将狗儿吆喝开,操起扁担挑起那满满的两桶水,踩着雪嘎吱嘎吱地走回去,小花狗继续摇摆着尾巴跟在后面这就是人世间最美的一幅图景,必将被永远地定格在记忆里。

时值寒假时分,正在读大四的二龙回来了,而且不是他一个人回来的,还领回来一个女朋友。女孩儿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女孩儿说:“这里的雪好大啊,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女孩儿家是南方的,那里终年气候温暖湿润,根本感受不到关外的严寒。

二龙说:“这雪算什么,这要是早几年,那雪都齐腰深,每当大雪下完,各种野兽都出来觅食,那雪地上会有各种飞禽走兽的脚印。”

女孩儿问:“都有什么野兽呀”

二龙说:“什么都有,野猪啊,狍子啊,狐狸啊,狼啊对了,偶尔还会碰到熊瞎子呢。”

女孩儿很好奇,说:“这些你都见过”

二龙笑了:“我只见过狍子和狐狸,这两年生态环境破坏严重,各种野生动物也逐渐减少了。”

二龙又补充道,“不过野鸡我倒经常抓,雪下大的时候,那野鸡也怕天冷,你撵一会儿它就飞不动了,然后会找一处雪地钻进去,将那半截屁股露在外面,你上前一把就可以将它抓住。”

女孩儿拍着手说:“太好玩了,什么时候你带我抓野鸡去”

二龙说:“这算什么呀,好玩的事情多着呢”

女孩点点头:“嗯,我感觉到了,在这里生活真是不错啊,四季分明,景色也好。”

大龙说:“那你毕业以后就嫁到这里来呗没人娶你,我娶你好了。”

女孩儿明白二龙是在取笑她,捏起粉拳朝二龙的肩膀砸去:“哎呀,你真讨厌”

二龙就一闪身嘿嘿笑着在雪地上跑,女孩儿就在后面使劲地追,那欢笑声在空气中久久地回荡着

这一年的春天,李家屯村委班子换届选举正如期举行。二十八岁的大龙作为候选人之一,也参加了村长的竞选。有村民在台下大喊道:“我们就选大龙了,他是村里的致富典型,都去县里作了报告,我们选他当村长,一定能带动大伙把咱村的日子过好。”

旁边也有村民附和说:“嗯,大龙这孩子不错,这几年不但靠养鸡致富发了家,而且富了还不忘众乡亲,在他的帮助下,村里不少群众都上了养殖项目,看来这村长还真非他莫属。”

终于轮到大龙上台演讲了,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慷慨激昂地说:“父老乡亲们,如果我当了村长,保证做好三件事:首先要将村里这条砂石路修成水泥路,让孩子们不会因为阴天下雨上不了学而发愁;其次,我要帮助村民们发展畜牧业,如今我的养鸡场规模不断扩大,我一定免费为大家提供资金技术,带领大家走向共同富裕;第三,我会在村里建一个活动室,让村民们在那里读书看报,进行各种文体活动,丰富大家的业余文化生活。”

大龙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村民们都说大龙好样的,我们支持你。人群中鼓掌最欢的就属李强了。他一边鼓掌,还不忘一边撺掇旁边的村民说:“一会儿别忘了投大龙一票啊,我看这孩子能行”

如今大龙已经是他的女婿,他再也不像单志刚竞选生产队长时那样从中作梗了。

单志刚和小兰此刻也站在人群中,他们看着大龙从容镇定、满是自信的样子,目光中充满了赞许。单志刚马上就联想到当年,他也是如此踌躇满志地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地畅想明天。而生命的情节竟如此相似,就好像经历了又一个轮回。

新世纪的钟声终于敲响了,李家屯也在改革的大潮中跨入了21世纪,就好像一叶小舟,行驶得那么平稳,那么静谧。

这年仲夏,单家的儿孙们都赶回来了,他们要为已经八十八岁高龄的单母祝寿。已经当了村长的大龙在寿宴上十分感慨地说:“单家的儿孙们,如今我们单家正人旺,财旺,运气旺,首先奶奶已经八十八岁高龄,却依旧身体健康,精神矍铄,这是我们做儿孙的福分;其次,我们单家的大老板,也就是我的二蛋哥,主动回来要出资帮助我们修水泥道,还要建一所希望小学,这是造福村民的大好事;再次,二龙已经被提拔为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科长,还被吸收为省作家协会会员,顺利地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好消息是,安然因为工作出色,将被公费送去美国进修一年。下面我提议,让我们共同举杯,一起祝愿老人们健康长寿,孩子们聪明可爱,祝愿我们单家的明天更美好”

大龙的话音刚落,下面的欢呼声响成一片:“来,大家干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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