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见月历险记 - xp1024.com
《丁见月历险记》


别人家的孩子

路边有个华亭县,隔壁有个王家村,王家村里有个人叫做丁见月。

丁见月从小知道一件事情——隔壁家住着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丁见月从小还知道另一件事情——自己讨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孩子见月大不了多少,可是却说话见月早,走路见月早,连跟着村头的那个宋秀才认字,那个孩子也学的见月快,其实见月从来都不觉得这有啥不行的,但是见月的父母却觉得这是十分的不行。

见月每次做一件事情,都会被拿来和隔壁家的那个孩子相,小到头发梢的分叉个数,大到吃饭的速度,巧的是,见月每次都不得过那个孩子。

见月想过要努力,但是怎么努力都差一点,一件事情差一点,两件事情差一点,后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差一点,久而久之,一点一点累积起来,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来二去,见月放弃了,放弃了自己拼了命的努力,也放弃了和隔壁那孩子成为朋友。

多年来见月的老爹老娘还在坚持着较,于是见月理所应当的开始讨厌这个孩子,从头到尾的讨厌。

当然见月讨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啊!这个孩子还长着一张伶牙俐齿的好嘴,经常睁着眼睛说瞎话,最会哄别人开心。

不光会哄自家的人开心,还不放过村子里的人,什么宋秀才的才学前无古人,什么王阿婆的粽子手艺后无来者,见到别人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大爷大叔,叫得一个亲热儿劲,每次看到那样的嘴脸,见月从心底里觉得这个孩子是在故意的显摆。

该死的王小二,见月拿着扫把大力的扫地,顺便向他家那边的方向又啐了一口吐沫。

王小二,傻小二,死小二……

这么心里咒骂的时间,见月又看见他拿着端着一碗红薯屁颠屁颠的进来了,依旧是那么一张带着满面春风恶心嘴脸。

“见月妹子,你娘呢?”

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的笑嘻嘻的嘴脸,是怎么练的,是下地干活的时候太阳不够晒,还是房揭瓦的时候摔得不够惨,生活如此悲催,他是怎样笑着接受的。

见月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是想不通了,于是见月十分客气的大声喊着。

“鼻子面那两窟窿是干嘛的,瞎啊!”

好吧!见月对王小二从来都不客气,自从见月知道王小二是隔壁家的孩子的时候,见月对王小二深恶痛绝。

小时候见月和王小二说话三句不对头开打,长大了之后收敛了一些,当然长大并不是借口,借口是王小二已经长得见月高,还见月壮,在被打落掉乳牙之后,见月再也不和王小二动手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如今的见月是秉持着这个观点的。

“你扫地之前可以洒点水,你看土扬起来都落到井里面了,多脏啊!”

又是这样的大人口气,又是这样的笑脸。

多管闲事的王小二,你干净,你全家都干净,小时候光着屁股在泥里打滚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干净,小时候鼻涕流到嘴里还说觉得香来着。

当然,为了防止挨骂,见月只敢在心里面默默的画个圈圈诅咒他,见月其实挺想不通的,王小二一家看着都是十分正经的庄稼人,可是王小二从小很活跃,不光三天两头往县城里面跑,还经常夜不归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尤其是最近几年,经常做一些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和他那个一板一眼的老爹一点都不一样,要不是他和他老爹长得越来越像,见月都有点怀疑王小二是不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老娘还在屋里,见月不敢造次。

“死小二,你要是那么闲得慌,那你来扫啊!”

见月边说边继续大力大力的扫地,那土全部都向着王小二的飘了过去,当然了见月是故意的。

反正也没人看着。

王小二也不搭话,把袖子盖在红薯面,屁颠屁颠的进屋子里面了,院子里面只有一口井和三间屋子,一间里面有一个大通铺,住着一家所有的人,一间是个粮仓,放些铁具绳子车板子,还有一间是做饭的厨房,王小二是去了住着人的那间屋子,老娘在那里。

见月忽然心情十分的好,终于是搬回来了一局,也不枉费自己这么卧薪尝胆了。

王小二啊王小二,以后千万不要在我丁见月的面前多管闲事,见月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感觉自己宛如大侠,惩奸除恶奉献社会。

屋里传来老娘高兴的声音,见月翻了一个白眼,扔了扫帚屁颠屁颠的去做饭,此刻见月大侠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一身的轻功炉火纯青,走路都是带风的。

见月大侠在此,你们这些小喽啰还不快快退下,见月转着手腕,聚集着自己的丹田之气,在双手汇聚了一股内力,双手做莲花状,向着屋子那边打了出去,正一帘之隔的王小二,完美,王小二此刻正口吐鲜血命不久矣,说了一半的遗言留在了嘴里,而见月大侠轻点脚架,张开双臂,凌空而去,留下了一个潇洒又帅气的背影。

大侠见月去也。

然而下一秒见月摸着自己磕在井口的膝盖,叫唤了出来,大侠梦顿时醒了。

屋子里的老娘打骂了一声小兔崽子,又咕哝了几句,然后继续和王小二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见月揉着膝盖,从幻想脱离了出来。

大侠梦啊!只是个梦了。

什么轻功水漂,什么降龙十八掌,都不如两窝窝头和一口糖来的实在。

如果见月没记错,家里面还是有一口糖的,一次见月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块糖被放在那里的。

见月左看看右看看,老爹已经下地干活去了,不到饭点不会回来,老娘正在和王小二说话,也注意不到自己,至于弟弟妹妹,都还在睡觉,现在似乎是个好时机。

见月放慢了脚步,猫了进去。

该死的王小二

见月瞅着屋子里面没有人注意自己,小心的走了进去,轻手轻脚的把挂在屋顶的菜篮子取下来,怕闹出太大的声音,见月更加轻手轻脚的掀开篮子盖着的一块蓝布,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了一个小角,见月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小纸包,又瞥了一眼屋子那边,发现还是没有看过来,见月立刻把纸包打开,伸出舌头胡乱舔了一口。

人间美味啊!

能制造出糖这种东西的人,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这么甜。

见月又舔了一口。

啊!真是的人家美味啊!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甜蜜蜜的东西,感觉整个舌头都要怀孕了,吃了甜甜的东西说出的话都是甜甜的,见月把纸包合了起来,理智告诉见月应该放回去,如果老娘知道自己偷吃了糖,一定会被打个半死的,但是味觉告诉见月,再来一口,一口,一口什么也发现不了的。

好甜啊!见月感受着嘴里的味道。

怪不得买回来之后都不轻易拿出来,真甜啊!见月露出了痴迷的笑容,双手捧着小小的纸包,像是捧着至关重要的信仰。

在见月想舔第三口的时候,听到了老娘说话的声音,见月立刻手脚麻利的把一切回归原位,然后拿起手边放着水瓢,装模作样的生火烧水。

院子里老娘正在送王小二出来,人正对着厨房的门口,见月一瞥眼能看的清清楚楚。

“小二替我谢谢你娘,晚我让见月多做两个菜,过来一起吃啊!”

见月拿着瓢往锅里面加水,然后歪着嘴学着站在院子里的娘说话,扎在耳朵后面的两个小辫一甩一甩的,黄色的发梢透着阳光照到了墙,映出了见月的影子。

见月今年十二岁,是丁家的老三,见月还有两个姐姐,丁见山丁见水,两个妹妹,丁见风丁见雨,一个小弟弟,丁见财,一家六口人,大姐十四岁嫁到了隔壁村,那个时候见月还是一个光着屁股满世界跑的一个娃娃,记忆都不清楚了。

二姐早定了亲,前几天才嫁了出去,送走二姐的那一天,见月在家里面哭得昏天黑地,不知道还以为是家里死了人。

而现在家最大的是见月了,所以这家里面的事情大半都落到了见月的头。

其实也没有很多事情,做饭,喂鸡,打扫院子,照顾弟弟妹妹,每天还能能有那么一段时间让见月伤春悲秋一下,作为整个王家村里面不多的会认字的女孩子,见月觉得伤春悲秋的是自己特权。

会识字的人乱想叫做伤春悲秋,而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乱想是胡思乱想。

见月认为,伤春悲秋是属于自己的特权,每想到这件事情,见月觉得自己分外的与众不同,和那些同样待在家里等待出嫁的女孩子高出了一个等级,至少出嫁的时候能够多换两只鸡。

大姐出嫁换了六只鸡,二姐出嫁换了七只,那么等过几年自己出嫁的时候应该能换**只吧!也有可能是十只鸡,见月喜欢整数。

十只鸡啊!能吃多少顿啊!能红烧还能清蒸,放点土豆白菜洋葱,夹在窝窝头里面,一吃一大口,肥的流油,香的冒气,鸡皮是滑嫩的,一口要下去q弹,鸡肉也是滑嫩的,一口咬下去更加的q弹。

对了一定要在做的时候多添一点水,这样能做好多的汤,鸡肉那么好吃,鸡汤一定也很好喝,对了,还要再放一点土豆,土豆较吸水,水要放的再多一点,十只鸡,真的能吃好多顿啊!说不定吃到最后,自己还能用窝窝头蘸着汤,然后再多吃半个窝窝头。

想着想着,见月感觉自己的嘴里冒出来了口水,见月紧闭着嘴才没有流出来,但是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十只鸡,最少也要十只鸡,见月暗自下定决心,少于十只鸡自己一定要态度强硬的不嫁。

“小兔崽子,做饭能不能快一点,你想让你老子回来饿肚子吗?”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见月立刻清醒了,老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此刻在自己的身边站着,眼看伸着右手要拧自己的耳朵,见月灵巧的躲了过去,还不忘佩服一下自己的眼疾手快。

幸好幸好,果然平时多锻炼是有好处的。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会躲了是不是,牛逼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是,你看看,让你扫地你看看扫成了什么样子,是打算让老娘收拾干净吗,老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为了伺候你的……”

见月假装十分知错的听着,虽然低着头,却还不忘躲开老娘的无影脚,要是被老娘的无影脚击,可是要瘸三四天的,还好老娘絮絮叨叨的骂了几句之后停了下来,见月看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王小二正在看热闹。

该死的王小二都怪他。

见月翻了一个白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风水轮流转,今天我挨骂,明天你会挨打,在见月和王小二长久以来的争斗,站在见月这边的只有一个王小二的老爹。

隔十天半个月的,王小二都会被他老子打一顿,所以见月将王小二的爹归入了自己的阵营,这也算是打入了敌人的内部。

“你看看人家王小二……”

又开始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娘伸手取下来了篮子,见月假装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其实心里有点慌,万一被发现偷吃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娘翻了翻篮子,把里面的纸包拿出来,里面的糖如此正式的出现在了见月的面前,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的看着那块糖,解开糖纸的层层包裹,一整块的糖都出现在了见月的面前,虽然没有香味飘来,可是见月已经觉得自己的口水在抑制不住的分泌了。

老娘拿着菜刀把糖一拍拍成了几半,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

人间美味

“你一天知道待在家里,啥活都干不好,你看看人家王小二……”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见月只在乎那块糖,骂骂吧!

“啪。”

老娘手起刀落,一块糖被拍的七零八碎,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几瓣,至于拍成碎末的糖,老娘舔了舔,一点也没剩下。

一瓣两瓣……一共六瓣,见月心里面掰着手指头算着,弟弟妹妹一人一瓣是三瓣了,爹吃一瓣娘吃一瓣,见月的心里盘算着,那一瓣最大的肯定是弟弟的,再小一点的是两妹妹的,老爹和老娘一人来一块,剩下最小的一块了,没有关系。

有行,见月不嫌弃。

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吃一块了,是有点小,算了小点小点吧!总没有好。

一想到那种甜蜜蜜的味道,见月宠宠欲动的想要把手伸过去,脸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已经能够体会到将糖放在嘴里的感受了。

“小兔崽子,老娘在骂你,不是在表扬你,你看看你,让你做什么都做不好,让你去扫个地你也需要王小二帮你,你丢人不丢人,老娘怎么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你要是有王小二一半有眼色,你老娘我算是烧高香了,行了行了,赶快去做饭,别在这里碍老娘的眼。”

见月一瞥,果然看到了拍马屁的王小二在院子里面扫地,不知道啥时候院子里面已经撒了一层水,王小二此刻正拿着扫帚卖力的扫着。

水洒在地面,都成了泥泞,此刻那个扫把有些狼狈不堪。

果然是天生拍马屁的人,做事还做全套的,见月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撒完水之后不知道再等一等吗?把扫把弄成那个样子还不是要我洗,这么迫不及待的扫地,不是为了在老娘的面前表演自己的乐于助人和手脚勤快吗?要是真的手脚勤快了,怎么会被自己的老爹打。

次看,见月看着王小二的表演,简直想把王小二千刀万剐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小二肯定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没听见老娘让你去做饭吗?”

老娘在见月的耳边大声的喊着,见月拿着水瓢的手差点甩出去。

做饭?

见月了个怪了,自己不是在厨房吗?做饭不去厨房难道去厕所?果然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见月象征性的拿着水瓢继续往锅里面加水,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本来见月是要做饭的,但是经过老娘这么一催,见月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得劲,丧失了干劲。

“别在这碍眼,出去地里多摘几个菜,晚你小二哥过来吃饭,还有,下一次你小二哥出去的时候,你也别赖在家里,长点眼色跟出去……”

说到下半截话,老娘的声音小了很多,都可以算是耳语了。

一般这种时候,老娘都不会说什么好事,这一次当然也是。

至少见月是这么认为的。

去?

不去!

对,不去。

见月才不会和王小二一起出去,虽然出去一趟能带回不少的好处,但是见月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说不去不去,打我也不去。

说到底,这都怪该死的王小二,闲的没事不在家里待着,出去搞什么名堂,现在害的自己又挨打又挨骂的,见月捏着水瓢的手充满了愤怒。

而老娘拿着碎糖走了出去,一点都没有留下,见月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转眼想通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现在还为这种小事情而伤心,那是见月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忘记那些失望的事情,会发现生活还有很多充满希望的事情,见月一直都是一个会自我安慰的人。

见月把水瓢扔到桶里,开始点灶火烧水,院子里传来了王小二和老娘说话的声音。

两人说说笑笑的,还挺和谐的,但是看着老娘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平白无故和王小二说笑的,见月又想起那件事情。

最近这一两个月,王小二经常去县城那边,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后来带着村子里几个半大的孩子一起去,听说是搞什么把戏还是什么东西,费不了多大的功夫,也没啥技巧可言,但是收获却不少,反正每次回来都能带回来几个铜板,偶尔还买回来几块糕点,连那些孩子也能蹭几块零嘴。

为了那几块零嘴,老娘眼馋了,心里痒痒了,这不,老娘不止一次的要求见月和王小二一起去,其实王小二一直都在邀请见月,但是见月每次都义无反顾的拒绝了,为此老娘一句一个小兔崽子骂了见月一宿。

这不,老娘为了那几铜板,和那几口甜头,现在都还在撺掇着。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老娘把手里的糖分了王小二一块,然后两人继续和谐的交谈着,送走了王小二,老娘屁颠屁颠的回了屋子里面,屋里的弟弟妹妹们大声的叫嚷着,肯定是高兴坏了。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只有去县城才能买到这种难得的甜头,一年吃一次,一次吃一年。

至于见月,只能偷偷摸摸的尝一口,从小到大,见月很少吃到那个甜头,作为家的老三,有得力的姐姐,老爹老娘觉得姐姐辛苦,每次多多少少都会留一点,下有被宠爱的弟弟,糖多数都是进了他的肚子,而身为老三的见月,不着天下不着地,见月本以为等着家只有自己最大的时候,也许老爹和老娘会大发慈悲,分自己一口糖,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是没有。

见月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没有自己的,算了,没有没有吧!但是自己没有也行,可为何王小二会有,一想到那种美味,见月真想拿着菜刀过去和王小二拼命,但是见月最后只是气哄哄的拿着菜篮子,经过王小二的时候留了一个白眼。

死王小二。

王小二已经见惯了见月的敌意,更何况他正舔着那块糖乐不思蜀呢?

呸。

眼不见为净,见月提着篮子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见月的露水情缘

茄子土豆西红柿,黄瓜豆角三根葱,菜是自产的,在门口,绝对纯天然无公害,见月下手没轻没重的,连带着扯掉了好多叶子,见月感觉自己发泄了一通,总算是能消一消气了。

看着面前百年如一日的那些菜,见月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伤春悲秋了起来,什么时候自己能遇到一个戏本子里的人呢?

村里的宋秀才,他家里的那些书,那些被说书的人翻来覆去讲的故事,那些被穿的花红柳绿的人唱出来的故事,那里都有的一见钟情,男欢女爱,故事里的人冲破世俗的枷锁,在经历了层层的困难之后在一起的两人携手一生,见月总是将自己幻想为女主角,顺着故事里面的情节大悲大喜,假装自己经历了一般。

见月揪了一片叶子,假装是一把折扇,而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富家小姐,正在体察世间的疾苦。

啊!

这个西红柿好大好圆好红,像极了本小姐摆在桌子的那个夜明珠。

见月把西红柿放进了菜篮子里面,把手翘起来遮住额头的阳光,眯着眼睛看着天的太阳,下一个场景,该男主出现了。

见月放下了遮着阳光的手,忽然看到了一个人,见月确定这个人不是王家村的,一个山头大的王家村,见月从小跑遍了,哪个人没见过,这个人一看不是本地人。

这人一身黑色,头发遍布油光,满裤腿的黄土,腰里面别着把剑,走路生分,这一看是个江湖人的打扮,见月虽然没见过,可是却在书里面看过这样的描述。

在见月的意识,江湖人是潇洒自由的代言人,帅啊!

难道,多年的女主梦,今天终于有男主出现了,见月感觉自己笑了起来。

虽然那人的油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是丝毫不能阻挡他的帅气,哪怕见月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一步一步。

见月看着那个人向自己走来,行色匆匆,目不斜视,还有腰的那把剑,衬着他更加帅了一点,这大黑的眉毛,这大厚的嘴唇,还有这走路的姿势,是和种地的人不一样。

看着更近了一点,见月转开了自己的目光,假装在认真的摘菜,举手投足间表现着自己的不经意。

男女主要见面了,要一见钟情了,说不定还能在十秒钟之后私定终身,来一场红尘作伴的爱情,见月感觉自己笑的越来越开心了。

见月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假装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见月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风骇浪,什么有的没有的都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

不知道这位江湖人有没有兴趣来一段露水情缘,见月有点后悔,早知道今天能碰到他,穿那件粉色的衣裳,虽然是二姐留下来的破衣服,但是补丁自己穿的这一身蓝布衣裳要好,而且,粉色最衬肤色了,说不定还会显得自己肤白如脂。

不过今天的这个发型见月还是挺满意的,早起床的时候扎的两紧实的辫子,现在还是十分的精致的。

见月伸手,翘起了自认为优雅的兰花指,兰花指移到了一颗西红柿的下面,优哉游哉的舒展开来,把那颗西红柿托到手,轻柔的摘下来,然后慢吞吞的放进了菜篮子里面,临了,翘起兰花指把胳膊抬起来,用另一只手揪住抬起来的袖子,低着头慢慢的擦着头并没有的汗。

这都是见月跟着戏学的,那时候见月觉得这些动作十分的美好,自己回家照着井水练了好久,练的也有七八分的相似了。

这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做完这一切,见月抬起头,名正言顺的看着来人。

恩,有些落魄了,远看还好,可是近看,衣服又破又旧,连鞋子也开线了,露出来了里面发黄发黑的袜子。

有点味儿,馊的。

恩,说不定这个江湖人看着落魄了一点,其实家里有万贯家财,再次一点,也有吃穿不愁吧!这身衣服虽然破旧了,但是完好的那些布料是那么的光滑轻柔,一看是有钱人才穿的起的衣服。

见月看着来人,露出了一个笑意,也许这是戏本子男女主角相遇的那一刻,见月感觉一道圣光照在了自己的身,而那个江湖人也向着见月越走越近。

要怎么打招呼?

第一句说什么?

你好,哈喽,how are you?

不不不,女主角应该端庄一点,让他先开口。

见月继续笑着,看着那人走的越来越近。

果然,是注意到如此不同凡响的自己了吗?

果然,是爱情要出现了吗?

那人一只脚踏进了见月家的菜园子,紧接着第二只脚。

见月心里已经大笑了起来,可是依旧脸依旧装着纹丝不动的样子,只见这个堂堂江湖人伸出了手,又伸出了一只手,近在咫尺的距离,见月想摸着自己的心脏,想暂停三分钟喘口气。

幸福来得太快,在见月的彩排还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这样近的距离,见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暂停暂停,如果可以的话。

可是那人却等不及了。

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听,这是爱情的声音,看,这是爱情的摇摆。

哦,不……

紧接着,那人明目张胆的摘了一个黄瓜,放在袖子擦了擦塞进了嘴里,接着,转身,走了,整个过程,根本没有理会见月。

猖狂。

何止是猖狂,简直是目无王法,厚颜无耻,死不要脸,和王小二一个德行。

见月还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江湖人,菜园子里面还有个主子,这贼爪子伸了进来,但是见月看着那人十天半个月不洗头的背影,还是决定原谅他了。

毕竟那人还背着一把剑,剑面还有点不明的红色痕迹,刚才剑在身后没看清楚,现在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小命要紧,吃亏是福。

见月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然后继续摘自己的菜,至于露水情缘,还是媒妁之言更靠谱一些,见月看了一眼自己。

一穷二白长得还丑,估计也只能做做梦,来满足自己了。

童养媳,童养夫

见月摘了一篮子菜,回去的时候,见月忽然看到了一个宝贝,闪着圣光的宝贝。

为什么是宝贝呢?

原因如下,这是一本书,穷乡僻壤的王家村只有村头的秀才家里才有书。

这还是一本看得清封皮颜色的书,要知道村头的秀才家里面的书都是有皮没毛的,这说不定还是一本武林秘籍,见月看着封皮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年家秘籍,更加坚定了这是一个宝贝的想法。

既然是个宝贝,要不还回去吧!丢了的人也挺着急的。

见月想一想那个人腰里面的剑,又看着前面已经空无一人的路,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不等他回来找吧!

见月点了点头,认怂了,不不不,是认同了。

一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假装没有看到好了。

见月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个东西是落在了菜园子里面,别人只要不进来都是看不到的,那个黑衣人如果回来肯定是能找到的,他去了哪些地方,他应该是知道的,想到此,见月揪了一片叶子象征性的遮盖了一下,然后提着篮子回去了。

虽然王家村是穷乡僻壤,但是王家村的人路不拾遗。

至少,王家村的丁见月路不拾遗,一想到自己的机智和美德,见月觉得自己厉害了很多,提着篮子的时候不觉得连背都挺直了,经过王小二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和他对着干,连王小二和自己说话自己都礼貌的回答了。

“见月妹子,晚记得做几个硬菜,我可打算大吃一顿呢?”

“滚。”

礼貌,对王小二,当然是不存在了的,而王小二似乎也并不在意。仿佛方才只是一句玩笑话,笑了两下过去了。

此刻王小二正招呼着一群人虾兵蟹将,似乎又要去县城,受了老娘一瓣糖贿赂的王小二又邀请了一次见月。

“今天去不?”

见月留下了一声不去,回到了厨房里。

说不去不去,见月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见月不去,但是见月还有两活奔乱跳的妹妹呢?王小二带着一群虾兵蟹将走的时候,见月分明看到了见风和见雨的身影,两妹妹此刻正十分谄媚的待在王小二的身边,露出十分敬佩的眼神。

其实,围在王小二身边的那些半大的孩子都是一副敬佩的眼神。

王家村所有的孩子都觉得王小二以后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因为他会做很多别人根本想不出来的事情,在别人蹲在地玩泥巴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跟着宋秀才认字的,在别人山打猎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把石头卖出去的,在别人冬天缩在炕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做冰雕的人,更别说他手脚勤快,脑子灵活这些了。

见月承认,王小二的确很厉害,但是见月也坚信,自己会一直讨厌他,其实见月不讨厌自己厉害的人,但是见月讨厌自己厉害的王小二。

如果说,在王家村的小孩辈,王小二是第一厉害的人,那么见月是第二厉害的人,但是因为有个第一,见月的光环总是会被夺去。

谁会记得第二个登月球的人呢?

见月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见月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是见月能识字,见月会看书,见月山爬树丝毫不惧,而且见月手长脚长,除了有时候有点懒,平时都很勤快的,而且见月长得很高,身体很壮……

如果没有王小二,那更好好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童养媳,却没有童养夫呢?如果丈夫也可以从小养在身边,也许被买了的是王小二,毕竟,王小二在十里八乡都有些名气,一定会他姐姐买的贵些。

说起王小二的姐姐王小大,见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王小大被卖到了哪里,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见月又叹了一口气,也是这几年天气好,风调雨顺的,地里的收成不错,否则见月早被卖了,如果被买了,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能被买到哪里,反正不会是本地。

都已经饥荒了,谁还会在家里面养一个没用的童养媳,也许是旁边的几个县市吧!

如果真的要被卖了,或者是过几年要嫁了,见月是希望自己嫁的远一点,或者被卖的远一点,见月可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困在王家村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最好是被卖到江南或者是……最好是江南那边吧!

虽然见月没有去过江南,但是戏本子里面,所有故事发生的地方都是在江南那边,有山有水有美女的地方,自然也容易发生乱七八糟的故事,或者是事故。

虽然见月所在的王家村也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可是山没有树,水也不是那么清澈,和戏本子的江南完全不一样。

江南啊江南,如果有机会,见月一定要去江南那边,看看那边的山,看看那边的水,好好的享受一下真正的生活,至于现在呢,还是该做饭做饭,该洗锅洗锅,见月还是挺喜欢做饭的,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么几个菜,见月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新的做法了。

如果可以,如果条件允许,见月也想把茄子把皮削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用鸡油炸,再用鸡脯肉和香菇、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各色干果都切成丁,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封在瓷坛子里封严实,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

这样子精雕细琢的菜一定很好吃了,但是见月现在唯一有的是茄子了,在这道菜里面,茄子顶多也只能算作一个配菜了,有钱人吃饭才叫做吃饭,没钱人的吃饭吃饭,顶多只能是算作填饱肚子。

怎么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件事情。

见月把摘的菜一股脑的扔到水盆里面,洗干净了再一个一个的捞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至于那本年家秘籍,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无人认领的年家秘籍

这件事情过了见月忘记了,日子还在继续,见月还要忙着做饭干活伤春悲秋,没有时间去想不重要的事情,更何况这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地里的庄稼都叫嚣着拔地而起,连老娘也下地去干活了,老娘走了,扔下了两妹妹一弟弟给见月管着,这屋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了见月的头。

那两妹妹见月还能管教一下,骂两句打几下,很快听话了,至于那个弟弟,话说不清楚,路也不会走,还需要别人时时刻刻的盯着,最要命的是,他一不如意大哭,一哭遭殃的是见月。

虽然见月什么也没做,但是挨打挨骂的总是自己,见财小弟弟是见月的祖宗,见月已经被祖宗磨得没有脾气了。

当然,还有每天老爹老娘的一日三餐,都要跑几里的山路送到地,见月感觉自己每天忙里忙外的,两条腿都要跑断了,而且那大太阳晒着自己,见月感觉自己都要脱皮了。

每次去送饭的时候,见月都想,要是自己会轻功的好了,这几步路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只需要那么一发力,转眼到了,路能少遭多少的罪啊!

学会轻功,曾经是见月的梦想,但是当这个梦想被别人知道的时候,见月差点被笑话死,当然了,笑的最凶的是隔壁的王小二了。

那个时候见月还不信,特意跑去问了村里最有学识的宋秀才,见月那时候记得村头的宋秀才说过,轻功什么的,都是戏本子里编出来骗人的,根本不存在,对于这一观点,见月起初是保留怀疑的态度的。

因为宋秀才满屋子都是什么大笑大傲江湖啊!倚天屠龙传说啊,天涯明月飞剑啊!这一类的武侠戏本子,里面所有厉害的主角,都会轻功,哪怕是个小配角,也能飞檐走壁水漂,所以见月曾一度觉得宋秀才可能是自己学不会轻功,所以也不想让别人学会轻功,所以——才说没有的。

但是后来,见月长大了,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见月觉得宋秀才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否则为什么王家村里没有一个人会呢?

王家村有几十户人家,也该出来几个厉害的人物吧!

至少,王小二应该会一点的吧!毕竟他可是众人都承认的有志人士。

但是没有,一个也没有。

也许是真的没有吧!

到了现在,见月也是做白日梦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件事情,轻功虽好,想想好,还是继续干活吧!

见月每天还是这么来来去去的跑着,那两妹妹是那一个活宝弟弟是指望不了了,见月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起下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见月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至少自己还能忙里偷闲的胡思乱想,如果下地干活,可是一刻也不得闲的。

而且,那可是真的背朝黄土面朝天,累是真的累,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累。

见月跳过了一个水渠,把饭菜光荣的交给了老爹和老娘,老娘这几天都不怎么骂见月了,可能是因为干活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见月最近表现良好,虽然见月自我感觉自己一直都表现的十分良好。

过了几天,见月又去摘菜的时候发现那本书还在原地,见月瞥了一眼,没理会。

秘籍什么的,做饭扫地洗衣服什么的,见月选择后者,见月只能选择后者。

见月给菜浇了点水,然后走了。

又过了几天,见月看到那本书竟然还在原地,七八天过去了,见月又去摘菜的时候又看到了那本书,封面发黄了,一角翘了起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看来是没有人要了!

还好最近天气十分的晴朗,没有什么风啊雨啊的作祟,算这本书命大,见月抖了抖面的土,这一次,封皮的秘籍两个字让见月为之一振,难道这是传说的武林秘籍?

难道这是江湖传说的神功,难道这是使江湖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难道那天那个菜园子里面偷黄瓜的小贼是个江湖牛逼的人物,难道是江湖武林盟主,还是江湖帮派老大,这都是有可能的啊!

怎么自己一次没有这种觉悟呢?

难道这是可以一把拍死头盖骨,一掌打死一个人,飞檐走壁,脚下生风,空旋转的秘籍,难道学会他可以称霸武林,可以为所欲为,为非作歹……

难道这是我丁见月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见月把书捧在手,感受着书传递出来的力量。

不,为什么见月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难道……这……

还是别做梦了,市面这种书多了去了,什么年家秘籍,王家秘籍,刘家秘籍,都是糊弄小孩的,算不是骗小孩子的,也是个什么胡编乱造的菜谱,或者是什么不知所云的戏本子,见月之前见多了,现在早不信了。

当然,换句话说是,见月之前被骗过了,现在再信是傻子了。

再说了,这要是真的,丢的人早回来找了。

见月觉得自己的推理的十分正确。

见月抖了抖书面的灰尘,看着左右没有人,把秘籍卷成一卷,夹在了右臂间,准备等过段时间好好赏读一下,回忆一下小时候,回忆完了冬天点火有的用了。

还秘籍,这名字可以说是很随心所欲了,这让别人的*,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还有九阳神功无地自容啊!

现在编书的真的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了,起这么随心所欲的名字,都无法激起见月强烈的阅读yu wàng,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欢迎等会儿观看年家秘籍的完整内容。

见月快走了一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做饭,管他什么秘籍的,都一边玩去,事情是要分轻重缓急的,要是等会儿饭送的慢了,又是一顿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月可不想再被骂了。

你永远不知道曾经放弃了什么

见月正走着看到了从隔壁拿着锄头出来的王小二,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孽缘啊。

“见月妹子,你又去宋叔叔家借书了啊!”

王小二大声的说着。

还宋叔叔,没人的时候一口一个姓宋的,现在想起来人家是你叔叔了,见月算是看透了,要不是王小二身后还有一个自家的老爹,肯定说话不会这么客气的,这么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他累不累。

见月没说话,把院子前的篱笆狠狠一拍,走了进去。

对于讨厌的人,和他说话都是浪费口舌,这段时间,见月已经累得不想搭理他了,先暂时休战,日后重整旗鼓,再战不迟。

对于那本书,见月随手扔到了窗台,去做饭了。

不过,王小二倒是不死心,还有个后续的发展。

见月似乎听到王小二进院子的声音了,脚步还小心翼翼的,但是见月还是能听得到脚步的声音,不过脚步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出去了,最后的声音似乎是在窗台边,见月看着窗台的年家秘籍,看着王小二的背影,估摸着他十有**是来看这本书的。

怎么了,还怕自己偷偷学习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吗?

小样!

看到了又如何。

见月看着王小二出去了,到了窗边把那本书拿到了手里面,封面的四个字写的苍劲有力,好笔法,但是这年家秘籍,听着很傻叉的样子,估计王小二心里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

见月翻开书瞅了瞅,想看一看傻叉的书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一页。

……

两页。

……

三页。

……

恩,有点牛逼的样子,见月只能怎么承认了,除了牛逼两个字,见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面的字是认识,但是只有寥寥几个字,都是写着什么穴位,什么走位的,分明一个个分开来都认得,可是合到一起,见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么怪的东西,还是见月第一次看见,还有那怪怪的简笔画,似乎是像个人的样子,可是没有脸,连身体也省略成了一笔画,细细长长的四肢扭曲着,姿势很是怪异。

是个火柴人!

除此之外,见月也分辨不出什么了。

厚厚的一本书,一连几页都是差不多的笔画,见月翻了几页,发现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也看不出代表了什么,见月丧失了兴趣,放弃了。

还以为是个童话书呢?结果也不知道是谁的涂鸦,这画画的技术,见月觉得还没有自己的好。不知道哪家的出版社,还能出版这种不知所云的书,见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探一下情况,说不定这家出版社会有兴趣出版自己的书,当然前提条件是见月要写一本自己的书了。

见月随手把那本剑谱放在了窗台,秘籍什么的,只有冬天烧火这一个用处了,现在先让它接受天地的洗礼,晒一晒,吹一吹,吸收天地的精华。

十二岁的见月,永远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见月回到厨房里,拍了三根黄瓜,又炒了一个茄子辣子西红柿,今天不吃窝窝头,吃玉米糊糊,老爹昨天晚特意说的,玉米糊糊要稠一点,对了,今天过去的时候还要再灌一坛子的杏皮水,见月歪着头,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算着,觉得应该是差不多了。

见月拿着水瓢,把水一点一点的往锅里倒着,院子里睡醒的见风和见雨正互相追着跑,也不知道在玩什么,笑的老远听到了声音,见风跑不动了跑进了厨房里面,躲在了见月的身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见风一把抱住了见月的大腿,热气吹在了见月的身,热啊!

见月把水瓢扔下,把见风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又捞起来风风火火跑进来的见雨,两个人一只手牵着一个,都推了出去。

“外面玩去,别吵我。”

可能是见月老了,总觉得这两妹妹十分的闹腾,有时候真想把她们的嘴堵了,清静一下。

哎!想当年见月也是这么一个闹腾的小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老阿姨只想忙完了去睡觉,或者忙完了自己一个人待着伤春悲秋,实在是不想跑来跑去的闹腾了。

“三姐三姐,陪着我们一起玩吗?”

见风大些,拉着见月撒着娇。

“你俩一边玩去,我还忙着做饭呢!”

见月撸起了袖子,打算去拎两桶井水添到水桶里面。

“三姐,我俩帮你吧!”

见风拉着见雨,从见月的手拿过水桶,两个人一人一边,把桶子拎得脱离了地面,这两小胳膊小腿的,拿着桶子晃晃悠悠的,看着总有一种摔倒的趋势。

见月轻轻松松的把桶子从两小胳膊小腿的手里接过来,几步走到了井边,吊着绳子把水桶放了下去。

“三姐,我来,你让我来。”

见风要凑过来,被见月一只手拎走了。

“你俩玩你俩的,三姐不用你俩帮忙。”

这两崽子,越帮越忙,还不如见月一个人来的轻松。

见月看着见风和见月又笑着跑了起来,撒着小短腿跑远了,看那样子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见月急急的喊了一声。

“见风带好你妹妹,等会儿回来吃饭啊!”

也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听到见月的声音,见月已经见怪不怪了,继续回去做饭。

反正这两崽子饿了会回来的,等她们饿了饭点也差不多到了。

见月添好了水,开始丁丁梆梆的倒腾着,菜还是那些菜,茄子辣子西红柿,最多再加点葱和蒜,见月这几天正在想方设法的把这么几道菜做出花来,可以说是十分的用心了。

老爹和老娘这么辛苦的下地干活了,见月也帮不了什么大忙,只能希望自己能够把后备的工作做好,吃好了吃饱了,干的舒服了,回家之后也不会骂自己个了。

正想着屋里面又传出来了一阵哭声,见月扔下了手里的菜刀,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个不省心的弟弟。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哭声,又睡醒了又哭了,见月拿着早准备好的玉米糊糊走了进去。

“见财啊!吃啊!吃饱了不哭了啊!”

……

“见财啊!你要是再哭,我也哭了啊!”

……

“哇哇哇……”

也不知道是谁哭了。

着火了

秋忙似乎马要结束了,见月家的粮仓已经快要装满了,今年注定是个收成的好年。

老娘也不在下地去干活了,歇在家里的第一天,见月还意外的得到了夸奖,因为见月做了一顿老娘喜欢的饭菜,得到了夸奖的见月,晚又费尽心思做了另外一顿好饭,一天结束了。

那天晚,见月的小弟弟见财忽然发烧了,见月的老娘拉着老爹抱着小弟弟去了隔壁村去找郎,临走前还交代见月给小弟弟熬一碗软软的粥,用挂在篮子里的那点白米,见月大半夜的被人从被子里面拉了出去,满肚子都是火。

这大晚的不让人睡觉,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要不是老娘知道见月的德行,走的时候特意把见月也拎了出来,估计见月能立马继续睡着,护送着见财的老爹和老娘走了,见月一个人在冷风瑟瑟发抖,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要干什么来着?

哦,对了,熬一碗粥!

还有什么来着?

哦,对了,用白米!

见月心涌起了一阵感慨,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呢?前些年自己发烧烧到眼睛都睁不开,嘴里都是白沫子的时候,只是裹到被子里捂了捂,老娘连句关心的话都没说。

现在见财病了,是个普通的感冒流鼻涕,已经忙不及的去找郎了,见月叹了一口气。

谁让自己是个女娃子呢?

这是命啊!

见月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要一视同仁。

一定。

见月在锅里倒了一把白米,剩下的都原封不动的挂了去,白米是糖还有珍贵的存在,那么一把大小的米,放了一年,这还是第一次派用场,见月打了一个哈欠。

菜篮子刚挂去,见月又打了一个哈欠。

哈欠,哈欠。

一个一个又一个。

还没有做什么,见月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个点,本来是应该在床躺着睡觉的。

开始生火,生火的时候见月又几次都点不着,忽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有一种掀桌子掀板凳,砸东西大喊大叫的冲动,但冲动还是要压制下去的,见月深吸了一口气,又试了一次,依旧失败了。

这大晚的,见月的无名之火已经压制不住了,又试了一次,眼看着火星蹦出来,有了蔓延的趋势,但跳腾了两下,有灭了,流年不利啊!

算了,见月正想找个什么引火,看到了那本年家秘籍,见月顺手撕了几张引火,果然还是有一点用处的,火终于算是着了,水也开了,米也下进去了,见月蹲在灶火边,迷迷糊糊的坐了下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至于那本叫做年家秘籍的书,见月随手不知道扔到了哪边,见月觉得如果这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丢的人早回来找了,既然能在自己的地里留那么久,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估计是路口花了两钱买来在路看打发时间的,一定是这样,见月想着想着心安理得了,一心安理得,睡得更香了。

但是,还有白米粥呢?

书不重要,可是粥很重要,见月的心一直在告诉自己,要醒来,别睡,可是眼睛却十分诚实的闭了。

见月的内心有些不安,时不时的提醒着见月,要看好锅里的粥,可是睡意来了怎么也挡不住。

粥。

睡觉。

粥。

睡觉。

……

两个两人打闹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睡觉占了风,但是粥还是每隔几分钟出来和睡觉打一架,睡的一点都不安生。

因为一直想着要照看锅里的粥,见月睡得很有负罪感,于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见月一直在跑,一直在跑,见月一直觉得自己手长脚长的,跑步的时候大步流星,特别快,但是在梦里,见月却一直都跑不快。

脑海里清晰的知道身后有人在追,但是怎么也迈不开腿,见月觉得自己像小脚老太太,跑起来一拐一拐的,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自己却跑的越来越慢。

双腿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见月清楚地看到前面有光亮,是红的亮,是黄的亮,是光明的亮,见月感觉自己拼了命,一定要向着光亮而去,可是光亮却一直在那里,不远不近,怎么跑也接近不了分毫。

这一定不是自己的腿,否则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的疲惫,这肯定不是自己的腿,否则怎么会一点也跑不快,见月回头看着身后越来越逼近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在追自己,见月什么也看不到,见月只是一直在跑,却好像怎么也跑不了。

仿佛是什么在被撕扯着。

是谁在撕扯?

被撕扯的是谁?

终于还是被追到了,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见月看不到,只觉得逼仄,呼吸困难,一颗心揪在嗓子边,难受极了。

叫救命啊!

可是声音却发布出来,见月着急着,见月慌乱着,该何去何从,该如何自处?

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见月揉着眼睛,想看清楚一些,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危险在眼前,可是却毫无还手之力。

脚下一空,见月感觉自己掉了下去,是坠落感。

这一次,见月大叫了一声,“啊!”

忽然睁眼,见月睁眼看到了面前的一片通明,额头没扎住的几缕头发沾着火星,见月手忙角落的向后退了一步,火星飞走了,头发被保存了下来,但还是散发出了一股烧焦鸡蛋的味道,有些刺鼻。

但是目前来说,这些都并不重要。

灶火旁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旁边柴火的火苗正宠宠欲动的扑过来,透过那发光的火焰,见月似乎看到了自己迷糊糊却惊慌失措的脸。

我的天啊!

一股焦味传来,锅里的粥还是被毁了,但是现在被毁了的还有粥更重要的东西。

这个房子要被烧了啊!

见月愣了一秒钟,然后跳起来大喊着。

“妈呀!着火了着火了。”

“救命啊!着火了!”

“快来人啊!着火了!”

……

要不要去救妹妹们

这一次见月撒丫子跑,长手长脚的见月几步从厨房跑了出去,这一次整个人都是精神的,那个梦已经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见月边跑还边骂自己,这一次好了,烧了厨房,老娘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老娘的无影脚,这一次一定会让自己好几天下不了床的,一想,见月觉得自己已经被打了,身哪儿哪儿都传来了痛意。

见月吸了一口气,已经开始痛了。

双腿有些软,跑出来感觉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看着自己作下的孽,老娘一定会打死我的,那一刻,见月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拧着耳朵扔到院子里面的情景,老娘一定会拿起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往自己的身砸过来,砖头,板凳,扫帚,还有柴火,说不定这一次老娘会提起菜刀过来……

见月记得一次老娘生气,一柴火打到自己的背,整个胳膊都麻了,要不是见财哭了,老娘要忙着去哄他了,要不然估计见月的那条胳膊废了,而且一次只是睡着了忘记了烧饭,这一次可是烧了屋子啊!

孰大孰小?

这一次估计别说是柴火了,老娘估计会把屋里吃饭的那张桌子扛起来,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见月觉得那是你死我活的时刻了,那张桌子和自己,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了。

那张桌子可是丁家的传家宝,下下也传了好几代,说不定老爹会拦住老娘,拦住那个虽然历经风霜可是依旧坚韧的桌子,可是老爹怎么能拦得住老娘,而且老爹向来对这种事情听之任之,老爹……

对啊,见月都差点忘记了老爹,老爹虽然不常动手教训子女,可是不代表他不会动手教训啊!见月还记得小时候老爹打大姐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工具,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大姐像是破布一样飞了出去,揪住领子,把拳头在身打着,衣领被揪着裂开了,扔下去,用脚踢着,大姐的哭声可是传到了整个村子里面,要不是有村子里路过的人劝着,估计大姐要英年早逝了。

大姐为什么会挨老爹的打呢?

见月有些记不得了,但是见月却清楚的记得,老爹那次打大姐的事情,也许这一次,自己犯的错,不仅仅是老娘会打,说不定老爹也会打,也许再惨一些,会那女混合双打,如果是那样,见月一定必死无疑啊!

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

见月觉得自己要哭了,其实见月已经哭了,满脸的鼻涕眼泪,早流了下来。

大火已经开始蔓延了,见月该庆幸一点,粮仓和厨房相距有些远,否则烧了屋子又烧了粮食,自己死了也是会鞭尸的。

该死的王小二,一定会趁机看自己的笑话,隔壁间的屋子有烛光一闪而过,估计王家的人被吵醒了。

“着火了着火了,来人啊,来人啊……”

……

见月继续大声的喊着,但愿火能被救下来吧!

回头看的时候,见月看到自己做的孽远不止厨房,平时睡的大房也着火了,大火在房顶蔓延着,见月仍旧大声的喊着着,“着火了着火了……”

虽然自家附近只有王小二家隔得近些,他们家听得到早听到了,可是见月还是想叫,是下意识的。

也许叫出来了之后,心里不会那么怕了,见月怕了,是真的怕了。

火势噼里啪啦的,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吞噬着,屋顶的茅草在火挣扎,却摆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

“快来人啊!救火啊!”

……

见月边喊着边从井里面打水,一桶水打的有些多,见月吃力的向拉着,但是力气不够,心里又紧张又害怕,还是把水桶和井绳都扔了进去,水桶脱开了钩子,在井底飘着。

眼看着火势变大,水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天也不让救火!

怎么办,怎么办?

王小二家也有井,在院子里,去找他家救火啊!

见月此刻也顾不太多,打算去隔壁建找人帮忙救火,但是脚还没有跑出院子,见月忽然想起了有些不太对劲,院子里除了烧焦的声音有些异常的安静,按理说院子里面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少了些什么东西。

对啊!两妹妹还在屋里面睡着!

见风见雨啊!你们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啊!

见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两妹妹在院子里奔跑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一直在见月的面前晃着,一时间见月都无法辨认出,这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

在大火燃烧的时刻,两个妹妹还是会依旧笑着互相追逐打闹吗

不,这是幻觉。

大火继续在屋顶蔓延着,在干燥的空气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眼看大屋的门要被火势覆盖,见月脑壳疼了。

那可是liǎng hui说会笑的妹妹,虽然平时经常给自己找麻烦,她们闯祸了自己还要挨骂,她们挨骂了自己更要挨骂,但是那可是妹妹啊!

“见风,见雨……”

院子里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人,难道是在屋子里面,两妹妹和自己一样,睡着了天打雷劈都醒不了,这样的火势与她们来说,根本不会吵醒的。

一定是还在屋子里面。

大火变得更加的大了,蔓延着,蔓延着,烧着了屋子的门槛,门扇在大火摇摇欲坠着,大火已经蔓延了去,像是在故意炫耀一般,在见月的面前张牙舞爪的跳跃着。

门扇传来了烧焦的气味,其实空气全部都是烧焦的气味,见月却觉得自己能够清晰的分辨出门扇烧焦之后的味道。

被烧焦的门扇噼里啪啦的响着,摇了两下,忽然打开了。

里面的火扑了出来,差一点啊烧到见月胸前的两个辫子。

如果她们俩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见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见风,见雨,见风,你们在哪呢……”

大火蔓延到了门框,长着大口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在黑夜,分外的可怖。

冲进去?

可是火好大。

逃?

可是妹妹们……

血缘之情大于天啊!

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姐妹啊!

院子里的陌生来客

妹妹啊!

见月可爱又活波,调皮又乐观,捣蛋又贤惠的妹妹们啊!

在见月的脑海她们还在奔跑着,脑海的画面慢慢的浮现在了眼前,在火光,两个妹妹依旧在笑着奔跑,看着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无论是大火还是饥荒。

其实见月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在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见月已经闯了进去,从屋外看着大火连天,其实里面看着并没有严重,土块垒砌起来的屋子,无法轻易渗透进去。

只是浓烟滚滚,见月清晰的体会到了双眼模糊的感觉,眼前的景象怎么也看不清,见月低着头把手捂在鼻子,然后在屋子里面来来去去的找着。

见月屋子里面跑了一圈,大喊着两个妹妹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应答,见月又两手空空的跑了出来。

屋里面的浓烟越来越密集,大火无法渗透的地方,都已经被浓烟席卷。

屋子里面早没有妹妹们了,完了,难道已经烧成了熟的,老天闻着味道挺香的,撒了点盐和辣椒已经下肚了,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不不不,天有好生之德,天的人都是素食主义者,妹妹们说不定被吵醒之后自己爬出来了,也有可能是刚才自己没有看仔细,万一自己刚才一紧张没有看到她们,她们要是还在里面……

如果他们真的还在里面,藏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面,被浓烟熏着,晕了过去。

见月心底里觉得自己刚才找的一点都不仔细,很多可以吃藏人的小角落都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

也许见风和见雨,此刻正在哪一个角落里面……

见月不敢想了。

见风见雨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胆子挺小的,此刻这个屋子里面最大的是自己,所以她们只能靠着自己了。

见月刚想再冲进去看一下屋子里面的情况,被人拎着领子揪了起来。

长手长脚的见月这一次没有碰到脚下的地面,而且被揪着的领子紧紧地勒着自己的脖子,勒着见月手舞足蹈的挣扎不了,只觉得眼冒金星,有些呼吸困难。

启明星,天狼星,北极星,繁星点点。

见月大睁着眼睛,舌头不自觉想吐出来,难道这是传说吊死鬼的下场。

不要啊!

见风见月还下落不明,不能这么吊死了!

“不要命的小丫头,你是不是在找这两个小家伙。”

见月被拎着领子转了个身,看到了自己的两妹妹躺在地,一脸的死气沉沉,虽然生死不明,但是见月看着两妹妹的刘海被鼻子里面的气吹的一颤一颤的,忽然放心了。

没死行,活着行。

但是,这睡秒质量,简直不要太好啊!和自己都有的一拼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见月松了一口气,放心了一点的,但是,下一秒见月又挣扎了起来,领子勒的好难受,眼珠子和舌头都想逃出原本的地方,死亡的气息。

见月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拎着自己的人不是村子里的。

不是村子里面的人,为什么会半夜跑到村子里面,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大半夜出现的陌生人,不是打家劫舍的是强抢民女的,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还是里他们远一点的好。

但是,被牵制住的后脖颈,根本动不了分毫,照这样下去,见月觉得自己十有**,被勒死了,将死之人,目光变得明亮了起来,黑夜里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何时,院子里面竟然零零七七的站着五六个大汉,都是一色的黑衣黑裤黑面具,手里还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而且此刻拎着见月的那个大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见月看,难道这是传说的仇人寻门,血洗满门,杀人放火,一个不留?

难道这火是他们放的,见月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不应该啊!丁家数八代都是种地,种地的能招惹谁,难道是谁看我们不爽特意找人来杀人灭口的,可是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太夸张了,买点耗子药下到井里面不可以了,又便宜又省事,何必这么伤财又费力。

现在干杀人勾当的人怎么一点脑子都不动,这样子杀人放火,不觉得太过于引人注目了吗?不知道杀人不光可以动刀子还可以动脑子吗?买点老鼠药砒霜,便宜还不贵,效用还十分的可观,只要放一点在水里面,在饭菜里面,保证杀人不留痕迹,而且,还能给自己留一个全尸,好过这个样子的折磨啊!

该死的,要杀要剐赶快来,别折磨人啊!身为shè hui zhu yi核心价值观的优秀实践者,我丁见月一定不会泄露党的秘密,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泄露的,我丁见月是下一个民族英雄江姐……

停停停,怎么又想到了不着边际的地方,人家还没有动手,自己怎么开始想着怎么死了,不,这不应该是一个人该有的想法。

所有的,这些在目前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

见月一直都在手脚并用的挣扎,鼻涕眼泪和口水三管齐下,糊了满脸,还有一些,流到了大汉的手,滑腻的液体顺着关节,向下流着,面前的大汉一脸的嫌弃,一松手,把见月给扔了下去。

见月一屁股坐到了地,觉得屁股蛋子有些开花,痛啊!

“长得不大,动静倒不小,丫头,不想死安静一点。”

见月看着指在自己面前的那把刀,悄悄的把嘴闭了。

虽然是不乱叫了,但是鼻涕眼泪还是一个都没少的继续在脸挂着,身体止不住的抽噎着,见月只奢求隔壁家不要睡的太死,随便来几个人露个面,至少不要让自己这么势单力薄啊!刚才都看到王小二家屋子里有灯,为什么现在人都没有出来。

随便来一个人啊!哪怕是王小二也行啊!该死的王小二,平时跑的那么勤快,一到关键时刻不见了。

见月抽噎着,竟然打了一个嗝。

空气有些尴尬。

跟老子走

见月又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睡的死死的两妹妹,再一次确定两妹妹是睡着的。

忽然,之前拎着见月的那个人蹲了下来,低着头,问着见月。

“老子问你,最近有没有捡到什么书?”

啊!

见月想摇头,可是又立刻想起了那本年家秘籍,难道是那本书?

妈呀,如果是年家秘籍,那见月是见过的。

都说了路不拾遗,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叫你手欠,要死了吧!

不不不,死不了的。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这个来的,那书找到了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吧!见月吸着鼻涕,点了点头,但是又觉得不对。

万一这本书不能被别人看到,看到的都要毁尸灭迹怎么办,那本书都已经被撕了几页,说没看过谁信啊!还是不要承认了。万一承认了自己小命不保怎么办,不行,为了小命不能承认,见月又摇了摇头。

不,要是真毁尸灭迹那么多废话干嘛,应该是在考验我的诚实性,他们都能把见风和见雨救出来,怎么会看不到那本秘籍,一定是找到了,确认一下而已,如果自己不承认,他们会代表月亮消灭不诚实的自己。

圣人曾经说过,要诚实做人。

见月又点了点头,不不不,虽然说做人要诚实,但是这么承认了,会不会……

虽然说诚信为本,可是小命在,说几句假话老天是会原谅的,见月又摇了摇头,这一来二去的,那大汉一脸的不耐烦。

见月觉得大汉大有吧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说不定已经开始磨牙,脑子里考试捉摸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了。

之前见月在戏本子看到,但凡是成群结队打家劫舍的人,都喜欢吃人肉喝人血,尤其还喜欢小孩子的人肉和人血,难道……

其实戴着面具的大汉只露出来了一双眼睛,藏在面具里面只露出来了一小点,黑天半夜的根本看不清表情,见月觉得如果自己是那大汉,一定已经开始捉摸葱姜蒜的具体用量,要知道那些东西放错了量,很容易让一锅菜毁了的。

见月看着马要横在自己脖子的大刀,咽了一口唾沫,这么一刀下来,把自己横切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自己这小身板子,一刀下去……

也是惨烈啊!

可是,难道不用个桶子接着吗?虽然我人小,但还是有些血的,这么一刀切下来,血都撒了出来,多浪费啊!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温柔一点的方法呢?

如割腕啊什么的,又温柔还能不浪费任何一滴粮食,说不定我自己个儿还能在放血的时间找到逃走的办法。

只是啊!想我堂堂丁见月,活了十二年,还没有做出一番报效王家村的事情,死在了自家的院子里面,实在是冤枉啊!

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长点记性,一定要路不拾遗,一定要永远都不路不拾遗。

谁在捡东西回家,谁是王八。

不不不,自己为什么总是先想着要死呢?这是shè hui zhu yi和谐社会,所有的事情都要遵循shè hui zhu yi核心价值观的,不能这么暴力,暴力是不可取的,我们的目标是要构建全面的小康社会,而不是一个茹毛饮血的社会……

大汉的刀,还在见月的脖子,

还好,大汉看起来自己沉稳多了,那双眼睛在院子里打量着,站在大汉身后的人,从井里面捞出来了水桶,泼到了火。

一桶,两桶,三桶……

虽然慢悠悠的,可是火势被控制了不少。

正在这时,见月的两妹妹在噼里啪啦的大火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被烧了的房子,又看到了拿着刀的黑衣人,更看到了一脸糗样的三姐,三秒钟之后华丽丽的哭了。

“三姐,哇哇哇哇……三姐……”

这哭声起见月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还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大汉拿着刀忽然指了过去,吓得见月一下子爬了起来,是为了这一声三姐,也不能让这两妹妹死在自己的前面,要死一起死,要么自己先死,至少可以凸显一下自己的大义凛然。

毕竟,自己是三姐。

其实,见月没有想到那么多,情况紧急,心里想法都是后来再想起的时候yy的,当然,见月对于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再来一次,自己还能做得更加完美且富有大义凛然一点。

见月扑到了两妹妹面前,把两妹妹一左一右都抱到了怀里面,三姐的气势已经发挥了出来。

哭吧哭吧!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那大汉应该是老大,此刻拿着大刀在三个哭得梨花带雨,鼻涕眼泪齐飞的三个女娃娃的面前犹豫不决,大刀转来转去,吓唬完了这个再吓唬那个,说好不哭的见月,也大声的哭了起来,怀里一左一右抱着两妹妹,像是哭丧一样悲烈。

见风见雨终究还是小些,怎么吓唬都没有用,索性哭得更大声了,倒是见月,被吓唬到的时候还能把哭声暂停三分钟,大汉最后可能是觉得吓唬见月更有效一点,所以直接拿着刀指着见月喊着。

“你别动,再动我捅了你两妹妹。”

见月看着又回到自己面前的大刀,再看着怀里两个哭得气不接下气的妹妹,立刻识像的闭了嘴。

“叫那两丫头片子安静一点,别吵吵!”

见月把两妹妹搂在怀里安抚着,虽然自己已经开始手抖腿抖全身抖了,但是见月依旧把两妹妹护在怀里。

不怕不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大汉似乎觉得很有效果,和身后的一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稍作思考,接着开始得寸进尺了。

“别吭气,跟老子走。”

见月抬着一张满是鼻涕眼泪的脸,不明白其的所以然。

走?

去哪?

人质?

赎金?

……

别啊!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拿,是别让我老爹老娘给你赎金,他们没有赎金,他们有的所有的东西都在你的面前了,别难为种地的好不好……

任由见月胡思乱想,还是无法改变那个决定。

走。

话说,这是哪里?

轮不到见月多说,见月已经凌空而起了,当然还是被人揪住衣领的。

那人已经骑到了马,在见月看不到的黑暗里面,还有几匹马咋默默地做个看客,悄无声息。

于是见月那天像一个麻袋一样被扔到了马背,大汉带着人那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身后的火海被暂时的抑制住了,泼了几桶水,屋顶是不烧了,而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也烧的了。

火势跳跃着,最后认命的熄灭了。

“三姐……呜呜呜……三姐……三姐别走啊……”

见月看着留下了身后的两个哭啼啼的见风和见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

不是我想不走不走,你们安全行,记得在老爹老娘面前说我几句好话,别让我无人纪念啊!

永别了,我亲爱的丁见月。

再见了,我生活了十二年的王家村。

等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被挂在马背的见月看到了藏在隔墙另一边的王小二一家,想再一次吐一口吐沫,尝试了两次,因为姿势不合适还是放弃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是以后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找喜欢看热闹的近邻,平时跑的挺勤快像是一家人一样,一到关键时刻想端着一盘瓜子看好戏,真想一块鼻屎扔到他家的井里面,好好恶心恶心他们一家。

见月不相信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那边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平时他们家摔个杯子碗,这边都听的清清楚楚,见月今晚这么大声的叫唤,难道都是堵住耳朵在睡觉吗?

充耳不闻,真的是好邻居啊!

见月觉得自己讨厌王小二不是没有正当的理由的,这是啊!

这一点,够自己讨厌他一辈子了,可是一辈子有多长呢?

见月这一走,还有多久的活头呢?

反正,生命有多久,见月能讨厌他讨厌多久。

哪怕是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告诉阎王爷,一定要早一点把王小二抓进来,祸害了自己行了,可不能再祸害别人了,这是我能为世界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

但是等过了几天,一切安顿好了之后,生命没有了危险之后,见月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理想了,如果那天两家对调,说不定自己响当当的丁家也会藏在屋子里面看热闹,毕竟天大地大,还是性命最大,果然危险来临之前只有血浓于水是真的,自己作为三姐还是为两妹妹做了一点好事的。

不知道老娘会不会看在这一点点贡献的份,说自己两句好话,不说原谅烧屋子的大错,至少下次相见别下狠手。

是的,见月还活着,毕竟,这可是丁见月啊!

主角光环有木有。

那天见月被挂在马一路走了好远,虽然马跑的很快,挂在马又很不舒服,见月心里又很紧张,但是见月那天还是在颠簸和紧张睡了一觉,睡的最后连自己到了哪里都不知道了,见月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是大啊!

当然也有可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洒脱。

总之,等见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之前是在和粮食同床共枕,那么多的粮食,够自己一家六口吃几百年了吧!见月还没有算清楚到底是多少年,慢慢的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是有些潮湿的土壤,但是面的水应该是人工撒去的,泥土凝集成一团,散发着淡淡的潮意。

偏远的地区是这样,挖个土坑不光费力还废水,如果不及时喷一点水,那土会控制不住的滑下去,见月家的地窖挖的时候废了好多水,不过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村庄后面有座山,平时的用水不用愁,离了这座山的地方,靠天吃水,靠天吃饭,每年不下雨的时候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这里都有水洒在地,应该离山不远吧!

山那么大,如果这里离山不远,应该离王家村也不远,说不定自己以后还是能回去的,不要以为这么一个地方能困住自己,想自己可是从小爬爬下的,没有什么自己爬不出去的地方,这么一点点的高度,见月跳一下出去了,实在是小意思啊!

啊!那是什么,是生的希望。

见月又抬头头顶透光的地方是白皮的木头,看那痕迹是人工剃掉的皮,做的太粗糙了,树杈的地方坑坑洼洼,还留着树皮的痕迹怪碍眼的,一看不是行家。

见月想起自己家院子旁的篱笆,那才是真的手艺,那光滑度,看着摸着都是一种享受,那可都是自己一下一下磨出来的,还有自家的屋子,那才是真的屋子,把泥和碎草和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等着晒得差不多了切出来一个形状,然后一块一块摞起来,间用泥巴糊起来,风吹日晒雨淋的,能坚持个百十来年,算是哪里有个坑有个洞,找点水找点土,和一和,能补得完好如初,自己家的那个墙面可是十分的光滑,那也都是自己的成。

见月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为那个家做了不少的贡献的,可为什么老爹和老娘都没有夸过自己呢?

不过,要不是现在有了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还做过那些事情。

现在这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下面挖个坑,面插几根木头,才横几根木头,盖一点茅草,假装遮风挡雨了,还有窗子,这么大一个口,连窗纸都没有,也太敷衍了吧!

也是最近的天气较温和,这要是再过几天,大风刮过来,沙尘暴带着黄沙,别说是这么一个类似屋子的地方,是一座山,也能吹平了。

见月摇了摇头,十分不满意这样的地方,正想着怎样改一下能让这里好看一下的时候,见月忽然发现,自己太挑剔了,毕竟活着,还这么多毛病,人家留了自己一条命,还带着自己一路出来骑了马,怎么还那么多的要求,一定是因为自己饿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话说,这里是哪里?

头上一把斧子

见月站起来,扒在土墙向外看着,要是没有人,赶快跑。

不跑干嘛,留着过年吗?

只是见月才瞅了一眼,还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又被人拎着领子给拎了出来。

“丁老大,这丫头醒了。”

见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被人扔到了地,还好自己皮糙肉厚的,摔了一下爬起来又能生龙活虎的,但是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刀,见月还是决定安稳的趴着,最好晕过去。

有话不能好好说,要杀不能快点杀,吓唬人干嘛!

“丫头你叫啥?”

见月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面前的那个“丁老大”,一脸的络腮胡子,小眼睛,大黑眉毛,如果不是因为露出来的半身十分的魁梧,见月会觉得面前的人十分的良善,至少看着很亲切。

但是亮晃晃的刀插在自己的面前,还有那腱子肉,见月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丁见月。”

见月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有些流年不利,自己从哪边爬出来不好,非要从这里爬出来,这不,撞到枪口了吧!

昨天晚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吧!看着这潇洒的样子,应该是在这里休息。

“呦呵,还是个本家的丫头,见月丫头,会做饭不?”

那腱子肉又低了一点头,语气又更加和善的问着见月。

“会。”

见月心里七八下的,会做饭怎么的,难道要我自己炖了自己,还是帮他们炖了谁?

难道戏本子没有骗我,难道他们是看了我的肉,妈呀,活了十几年,竟然沦为了一顿饭,算是白活了。

各位大哥,我皮糙肉厚的,你们为了自己的口福着想,能不能放过我啊!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shè hui zhu yi和谐社会,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们这样是会被抓起来枪毙的。

所以大哥,放过我,是放过你自己,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那,缝衣服,炖汤,做肉呢?”

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见月听着这炖肉两个字,忽然觉得自己活到头了。

看来自己的肉不光能吃肉还能炖汤啊!真的是物尽其用一点都不打算留着。

那是不是骨头都不打算留着,打算那么都吃了,牙口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你们是吃饱喝足了,我的小命也到头了。

“会。”

哎,做饭做饭,竟然有一天把自己做成了一道饭。

为什么,为什么,见月扪心自问,为什么自己会学会做饭这一项技能。

“大哥手气真是不错,这个小姑娘看着像是一个做事的人。”

有人伸手在见月的脑壳拍了拍,见月顿时感觉自己开始起了鸡皮疙瘩,从到底打了一个冷颤,这大热的天气,这个冷颤打的十分嚣张啊!

“手气好个屁啊!好能把镖丢了,让兄弟沦落到这里,那小兔崽子,看老子下次见了他不把他砍了。”

丁老大忽然发威了,拎起那把刀从见月的面前闪过,见月猛地抬头,看到丁老大原本和善的脸都露出了杀气,见月缩了缩,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和善什么的,都不是能够看脸看出来的,人长一张脸都是用来骗人的,看一看行,可千万不能信啊!

“大哥也不能完全这么想,虽然镖丢了,可是却阴差阳错寻到了这么一个好去处,虽是看着荒凉些,可兄弟们都是能吃苦的人,也不怕这些,与其继续在外走镖,倒不如在这里潇洒自在。”

虽然此时小命很悬,但是见月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现在说话的这个人,不是说武不可兼得吗?这个人看着也像是一个武刀弄棒的,但是说话的这个口气绉绉的,真的是很像王家村村头的那个秀才。

不不不,宋秀才可是个势才而骄的秀才,这个人可是浑身透露出的才学,相貌也许能骗得了人,可是气质却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是手里提着一把剑,也无法掩盖此人露出的浑身的书卷气。

“你小子说的也有些道理,哈哈哈。”

丁老大把刀又插了回来,这么一阵一阵的,吓得见月一愣一愣的,但是刀收了,总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

见月又看了一眼方才绉绉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目光有些深远。

不知道为什么,见月觉得这个人绉绉的人看着十分的亲切,后来见月才知道这个绉绉的人叫做温竹年,名字更是绉绉。

见月曾一度认为自己的名字起得十分的风雅,起村子里面一溜儿的满仓,丰收,富贵,发财还有平安,吉祥之类的,自己这个当年随便乱起的名字显得十分的优雅,但是在见月得知了温竹年的名字之后,却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忽然黯然失色。

温竹年,温竹年,每一字拿出来见月都能细细的品尝。

情况如此危机,见月竟然还失神了几分钟,在见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见月忽然感觉自己的面前飞过去了一个不明物体。

ufo,不不不,戏本子看多的人才能想出来这个东西。

飞过去的东西在见月的眼留下了一个骄傲孤独而又倔强的背影,那是一把斧子,开了刃的斧子插在了见月的面前,刀刃正朝着见月的方向,亮堂堂的刀刃照出来见月此刻的一副鬼样子,两边的小辫子松松散散的,头顶的碎发面还带着一些碎草,怎么也梳不整洁的头发乱炸着,身的小袄子洗的早看不清楚颜色了,泥泞和荒草七七八八在袄子占据着,袄子领口的一个扣子没了,领口微微的敞开着,露出一小片和脖子分明的皮肤,一半黄一半黑。

见月还以为自己会狼狈还带着别种风情,却没有想到自己是狼狈带着肮脏与嫌弃。

见月嫌弃自己了。

在阳光下,斧子亮晶晶的,见月看着那在眼前的斧子,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全是惊恐,但还是惊恐。

“大哥,怎么样,这斧子够亮了吧!”

亮,是真的亮。

亮的都能削铁如泥了。

见月赖到这里了

“把斧头收回去,别吓着人家小丫头,这几天正愁没人给咱做饭呢?狗蛋做的饭我是再也不想吃了,见月丫头今天你好好露一手让咱们哥几个开个荤,缺啥问狗蛋。 ”

丁老大说着还大声的向后喊了一声,“狗蛋听见没有。”

“大哥,听着了。”

面前的刀又被抽走了,人也一个两个的都走了。

“行了行了,都缓好了去干活,老子可不想再跟你们挤一个屋子睡觉了,吵死了……”

“呦呦呦,还不知道谁声音大,你还有道理了。”

“谁吵了谁吵了,你问问丁老大,昨天晚是谁说梦话,还划拳来着,搞得我还以为你砸了,没把我吓死……”

“吓死了吗?你死一个我看看……”

……

见月可算是送了一口气,做饭,做饭,不把自己做成饭,什么样都好。

看来戏本子面那些吃人的土匪,自己好运没有遇到,但是还是要小心的,万一哪一天他们忽然想改变一下口味了,自己还是小命难保啊!

见月跌坐在地,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刚才围在自己四周的人都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见月抬起头看了一眼,一共六个人,都裸着半身,手里拿着的不是锤子是斧子,只有领头的那个大哥肩扛着一把刀。

刀光闪闪,照着见月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原来自己是个伙夫啊!伙夫伙夫,命还在行。

正想着,那个白白净净的温竹年忽然走了回来,在路过见月的时候蹲下来问着见月。

“你方才说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见月重复了一遍,温竹年慢慢的站了起来,不知道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提起方才扔在一边的一把斧子走了。

几步赶了刚才的那几人,见月看到丁老大把胳膊搭在温竹年的肩膀,看着两人的关系十分的亲密,其实这六人的关系都十分的亲密。

不,是七人,这里还有一个和见月一起同为伙夫的狗蛋呢?

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见月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

再看过去,见月只觉得那个拿着斧子的人白白净净的,尤其是一张脸,和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旁边的丁老大实在是太黑了,见月想起了一个词,十分的合适眼前的人。

小白脸。

见月多看了几眼,越发的觉得这个词合适温竹年。

只是不知道这是一个好词还是坏词,见月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得知这么一个词语的,只觉得形容面前的那个人形象贴切十分的适合了。

身后的树荫下冒出来了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一只正在脱皮的野鸡,此刻大声的喊着见月,那应该是传说的狗蛋了吧!

“别傻坐着,过来帮忙。”

这里,七个人,加自己一共八个人。

八个人,都是壮丁,那和老爹的饭量应该差不多吧!老爹一个人的饭量已经够大了,这里八个人,那每天要做好多饭啊!锅里要添平时的八倍水,窝窝头要做平时八倍的量,不知道要不要烧一点杏皮水,大热天干活之后,喝一碗凉凉的酸酸的杏皮水最爽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喜欢这样子……

还有,这里需不需要每天都扫一扫,见月看着这满地的叶子,觉得每天扫地可能是一份大工程了,还有,要不要扎一把大一点的扫帚……

见月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

而狗蛋扔了脱了一半的野鸡毛,跛着腿走向了见月,见月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让狗蛋做饭了。

见月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对那双残腿的兴趣,这个狗蛋看着可脾气可不太好,但是见月还是不由自主的看着那双明显残缺的腿,似乎是短了一点,所以走路才会不平稳。

“等等,你先捯饬一下再去做饭,记得动作快一点。”

狗蛋向着见月走来,虽然是一脸的嫌弃,可还是从几个乱摆的木头箱子里面给见月找出来了一身新衣服,嫩粉色的衣裙,见月看着觉得十分欢喜。

那一刻,见月差点要哭了。

老天爷作证,见月活了这么多年,长了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穿新衣服,那可是是崭新的,连褶子都是崭新的,从小到大,见月一直都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而且那些衣服都是老娘穿不了交给大姐,大姐穿不了交给二姐,后来二姐穿不了才交给自己的衣服。

算家里面有点闲钱,老爹和老娘也只会给大姐和自己个儿做衣服,见月不知道有多羡慕大姐了,大姐总是能够穿到新衣服,说起来,家里面的这六个孩子,似乎只有大姐是有新衣服的,连老爹和老娘的心肝宝贝见财都是穿着六代传递下去的衣服,面的补丁已经多到数不过来,而且还是女装,还好见财还小,不懂得,也许等见财再大一点,会缠着老爹和老娘做新衣服了吧!

不,现在那些都和自己无关了,丁见月现在是有新衣服的女人了。

见月已经不想去捉摸,为什么这么一群大老爷们会有女人的衣服,为什么他们把这个衣服放在随便能找到的地方,为什么看着像是早料到会有一个女人出现一样。

不,把都不重要,新衣服最重要。

啊!老天啊,为什么不让我早点被带到这里。

见月内心痛哭流涕,把新衣服*的捧在怀里,见月真怕自己的脏手脏衣服,把新衣服给搞脏了,新衣服是应该小心对待的。

狗蛋忽然露出了一脸慈祥的表情,十分和善的看着见月,指了一个能遮挡人的地方,狗蛋局继续去给那半只野鸡脱毛去了,当然,临了还不忘继续吓唬一下见月。

“别想着跑啊!你跑不了的。”

见月只想告诉他,自己不跑,打死也不跑了,为了这身新衣服,我已经把自己卖到这里了,我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你们想撵也撵不走我了,这辈子,我赖到这里了。

从此,你让我干嘛我干嘛!

丁老大的父爱

也许见月可能是入了狼窝,好在这窝狼好像对人肉并没有什么兴趣,真是不幸的万幸。

而且,这些狼还十分又抚育精神,好吃好喝好穿好用的,都是见月之前从来不曾想过的东西,现在都一个个的出现在了见月的面前,这简直是见月经历过的最好的事情。

总之,见月算是暂时安定在了这里,这里和王家村也没隔多远,快马加鞭也是一天的路程,只不过更加的靠近华亭县城那边,华亭县是个人多的地方,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山下来往的商客路人多一些,而且山有水有树,很有生活气息,环境优美,地广人稀,物产丰厚,民风淳朴,是居家旅游的必备好去处。

但是见月总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们似乎并不在乎那个秘籍的事情,对见月也没有什么芥蒂,刚开始还防着见月不要跑,后来发现见月已经乐不思蜀,开始为建设美丽健康的土匪窝而贡献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他们放开了让见月四处晃荡。

见月随便走,听到了不少他们谈话的内容,所以呆了大半个月,见月弄清楚了他们的来头。

见月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

这些人本来是种地的,但是天不下雨地颗粒无收,所以他们约着出来自谋生路,倒卖货物,搬卸货物,运送货物,也干过不少的事情。

后来这伙人聚到了一起,结伙作伴又干起了镖局的生意,才走了几趟,他们丢了一次镖,是一个账本,是被一个油头滑嘴的小男孩偷走的,他们没有想到做贼的不光有大人,还有小孩,所以失算了。

后来他们发现之后,一路追,夜黑风高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王家村,然后发生了后续的那一档子的事情。

至于丁老大问的那个问题是随口一说,根本不想听到什么答案,至于那个年家秘籍,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一切是个大乌龙事件。

他们那天只是经过王家村,看到了火势顺便过来看一看,又顺手救了自己的两妹妹,后来感觉见月手脚麻利长得像个会干活的人,顺手给虏山去了,后来的事情是这样了。

见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窦娥还冤,但是更多的时候见月还是觉得自己山之后过的也不差。

不,是在山过的简直是神仙的日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在山,没有老娘的絮叨,也没有王小二烦自己,而且每顿鸡鸭鱼肉,顿顿不差,见月甚至还学会了做鱼,当然,第一次烧鱼失败了,不甜不辣有点酸的味道,还带些焦了的味道,见月在狗蛋大哥的注视下,把黑暗料理倒了。

“啧啧啧,你这鱼弄得,跟我的有的一拼了。”

狗蛋大哥又扔过来了一条鱼,见月回了一句“不敢不敢”,然后继续和鱼较劲。

烧坏了好几条鱼之后,见月才勉强烧好了一条,当然糟蹋的,远远吃了的多,不过前段时间才在山发现了一条有鱼的河,见月有源源不断的鱼可以糟蹋。

见月发誓,要和鱼死磕到底了。

红烧的,清蒸的,熬汤的,做丸子的,最后,见月经过将近一年的失败,独创了一个独家的做鱼技巧,并起名为——糖醋鱼。

这道鱼得到了寨子里人的一致好评,见月顿时感觉到了满足。

那是幸福的感觉啊!

那天,丁老大看着一张桌子已经坐不下的人,在温竹年的建议下,决定给这么一个群龙聚首之地,正式的扩充且正规化一下,要有尊卑,有大小,有规矩……

虽然是土匪,但是也要做一伙响当当的土匪。

首先要做的是给几个兄弟来一个老大老二老三的次序,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一伙人讨论的喋喋不休。

在角落里听着丁老大讲话的狗蛋看着有些沉默,见月捡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狗蛋大哥的碗里,但是狗蛋大哥头也没有抬,继续安静的吃着。

要是真的排起来,狗蛋大哥会排多少呢?八个人,除了见月,狗蛋大哥也许会是老七吧!虽然狗蛋大哥的年纪和丁老大差不多大,可是现在的情况复杂了很多。

现在的寨子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其的一砖一瓦,每个人都尽了自己的力气,都算是开创的功臣,见月本无所谓,自己只是一个半路打劫来的伙夫,可是狗蛋大哥若是真的算起来,也只是一个伙夫的下手,因为跛腿,很快事情他有心无力,所以只能沦落到做这些。

但是他能做这些,不代表他想做这些,如果不是因为那条腿,他肯定能做出好多事情,狗蛋大哥是个能做事的人,不过做菜这件事情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丁老大制止了别人的争吵,开始了自己动情的演讲,说到开心的时候,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抱了过来,到了狗蛋这边抱的更是亲密,在动情处,见月似乎听到丁老大对狗蛋说着,“多谢你,如果不是你,不会有今天的我,兄弟……”

丁老大眼角有泪光,但很快被擦了,看到见月正在看着,丁老大可能感觉有些失了面子,所以摸了摸见月的头,开始大声的赞扬见月的贡献,见月眼角撇过一边的狗蛋大哥,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悄然退了出去,一只手从面前拂过,似乎也在擦眼泪,性"qing ren"啊!

“要不是咱见月丫头,各位在这山也和野人差不多,咱见月丫头是个宝贝,以后谁要是敢打我见月丫头的主意,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来来来,喝酒……”

……

那时,见月感觉到了浓浓的父爱。

老爹从来没有这样摸过自己的脑壳,那样轻柔的抚摸,见月除了父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虽然丁老大的年纪看着并不像是见月的父亲,但是丁老大是给见月一种充满了父爱的感觉。

乐不思蜀的丁见月

商议了几天,这伙人给自己的聚集地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黑风寨,然后正式有预谋,有计划的开始对过往的商队收取路费,简称山贼。

黑风寨,见月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可能是因为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山头叫做黑风寨吧!不过这个名字一听响当当的,而且还透露着一股霸气,怪不得是个人喜欢,见月也莫名觉得挺喜欢的。

看着黑风寨变得越来越有范儿,见月有一种养儿长大的感觉,自己有一种慈母的感觉,见月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博爱了。

想当初这黑风寨里面加见月一共只有八个人,那么几间拉不chu tái面的屋子,几匹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马,几个人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现在不一样了,人变得越来越多,为了树立寨子的威严,丁老大正式被众人推举成为了众人的老大,而温竹年是众人臣服的军师,至于别的什么老二老三之类的,在丁老大一番演讲之,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了,见月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是对狗蛋大哥来说挺好的。

反正都是兄弟,何必在意那么多。

不管是本来的,还是新来的,都对丁老大很佩服,至于温竹年,却是慢慢的深入人心。

他是有才学的,可是这个东西又不是看一眼能看出来的,加之他的小白脸模样,新来的总有些人跃跃欲试的想挑战一下,斗斗武的,总是想找个软蛋树立一下威风,而温竹年是他们的首要人选。

当然了,真人不露相的温竹年,总能将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的,见月是亲眼看到温竹年动手的,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一抬腿,一伸手,连眼皮都没抬,将一个大汉扔了出去,咯嘣一声脆响,那大汉的手臂以一种扭曲的形状折了起来,大汉疼的哭爹喊娘,曾经的见月还夸张,要不是狗蛋看不下去,把折了的手臂接回去,估计那大汉消停不下来了。

温竹年只是拍了拍手,走了,丝毫没有管那个人后来是死是活,但是丁老大气坏了。

“敢动老子的兄弟,真tm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当天晚,那个大汉被丁老大轰了下去,丁老大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将人带到寨子里面,一定要有一套严格的筛选程序,总之是黑风寨又更加正规了一点。

而黑风寨里再也没有人敢小看温竹年了,而见月,表示十分的高看温竹年。

当然见月也不差,作为寨子里面为数不多识字的人,又是一个烧火做饭,缝衣洗衣的劳动人民,见月在寨子里的也算是吃香,虽然不能横着走,但是站着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更何况见月还有丁老大罩着。

这一句一个丫头,别提有多亲热了。

如果可以,丁老大是见月的亲爹了,但是见月同意,丁老大可不一定同意,作为一个还未成家的优质男青年,丁老大表示不承认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算了吧!这个也不重要,反正见月能感受得到父爱醒了。

见月觉得自己被带到这个黑风崖,其实和平时在家没有太大的区别,做饭,洗衣服,缝衣服,收拾寨子,当然了,这个寨子可自己家的院子大多了,做衣服的布料也是应有尽有,如果见月想使懒的时候,还可以和狗蛋哥撒娇。

虽然狗蛋大哥看着不太好惹,但是心里又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反正见月是挺喜欢狗蛋的。

在寨子里面的这些日子里,见月只觉得自己如鱼得水,全身下都是力气。

要做什么,干什么,根本不需要别人开口,自己屁颠屁颠跑的可欢快了。

过了冬天,春来了,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野草野花都开始破土而出,见月看着自己那个小屋子前面开出的一朵蒲公英,终于决定开始穿秋装了,换了轻便的秋装,见月把那朵蒲公英连根拔起,扔到了一边的水沟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温竹年,蹲下来看着蒲公英剩下的土地,捻了一点在手里慢慢的看着,地皮已经开始解冻了,温竹年也开始大动土地了。

黑风寨正式开始施工。

温竹年勘察了黑风寨附近的地形,画了一张什么图,说是黑风寨的地形简介图之类的,寨子里的人照着那图把周围多余的树都砍了,把地面铲平,杂草什么的都扔到一边,在平整的地打着地基,建着仓库,周遭围了一圈篱笆,至于屋子什么的,都颇具声势,砖啊瓦啊的,红红绿绿,扑面而来的奢侈景象。

见月开始越来越佩服温竹年了,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带着手足无措的几个小弟忙里忙外的,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以说是十分的随和了。

哎!

见月叹了一口气,温竹年是个大哥哥,自己还是个大姐姐呢?同样都是哥哥姐姐辈分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自己只能带着家里那几个长不大的孩子别惹麻烦,而温竹年却能带着别人做一番大事业。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个家里的老三这么走了,十天半个月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谁做饭谁收拾院子,那群还没有长大的弟弟妹妹谁管,春天开始收拾地皮了,老爹一个人忙不过来,老娘肯定会去地里帮忙,老娘肯定没有时间管他们,看来他们要被留在家里自娱自乐了。

不知道经过那件事情之后,见风和见雨有没有变得成熟一点,也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给老娘和老娘说自己不见的这个事情,也不知道老爹老娘闲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这个不争气的老三。

反正……见月已经很少想起了。

乐不思蜀,说的应该是见月这种人吧!

没有想到堂堂丁见月也会变成这么一个人,但是,变变了吧!

自己开心挺好的的。

见月心中的家

冬天那段时间,寨子里面冷的很,见月除了做饭的时候,其余时间都整日窝在屋子里穿针引线,每天半夜屋里的灯都是亮的,这不,忙了大半个冬天,见月的辛苦成果终于派了用场。

藏蓝色的水桶裤,月牙白的对襟坎肩,还有黑色的麻底步鞋,见月给寨子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身新的行头,虽然没有什么世面流行的绣花,可是见月自我感觉针角还是不错的,每一个线头都打着蜡烛烧了,而且腋间和口袋还特意加了双层的针线,见月觉得自己棒棒的。

而看到见月的成果之后,丁老大最是高兴,当即脱下了身的那件坎肩换了新的,左摸摸又看看的,表示十分的满意。

虽然春天还是寒风料峭的,可是丁老大穿着那坎肩不脱了,摸着见月的脑壳,一口一个丫头叫得亲热,碰着一个人夸奖见月的心灵手巧。

面对夸奖,见月嘴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可是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见月觉得大半个冬天总算是没有白忙,辛苦是辛苦了,但也算是收到了收获。

一连几天,丁老大都夸见月是他们捡到的一块宝,连温竹年看到见月做的新衣服,也笑着夸了见月两句,偶尔在丁老大夸奖的时候,还会跟着附和几句,见月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丁见月也不是他们捡到的一件宝吗?虽然是捡到的,但是金子去哪都是会发光的。

随着寨子变得越来越大,寨子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在经过丁老大的层层考核之后,被留在了寨子里当做一员,来来去去的人笑着说着,偶尔还有几句怪怪的方言冒出来,说说笑笑的,别提有多和谐了。

见月每天都感觉自己有很多的事情去做,而且自己一件件也做的十分开心,时间,岁月,慢慢的在指尖溜走,可是见月却觉得恍如扎眼之间。

见月慢慢的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而且呆久了,见月觉得这里似乎家里要好一点。

也许,不止是一点。

而且在这里见月过的还挺舒爽的,因为自己管着寨子里面的一日三餐,所以寨子里面的人想吃什么都会事先告诉见月一声,见月像个香饽饽一样被人供在手心里,所以,见月很快和他们熟了。

“今天还做鱼不?”

“你求我啊!”

见月冲着丁老大撒着娇,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丫头,做吧,做那个酸酸甜甜的,对,是你说那个什么的糖醋鱼,我马去抓两条新鲜的,给咱们的大厨施展,库的钥匙都在你手里,你还想要啥,尽管去取。”

丁老大穿着见月之前做的那件坎肩,穿的久了一些,腋间发汗又脏了,见月给丁老大塞了一件刚洗好的坎肩,推着丁老大去了他的屋子里面。

“丁老大,你看看衣服都脏成了什么样子,赶快换了再出去。”

“别推别推,我一个这么大一个人,你这个样子让我兄弟咋看我……”

……

见月拿着丁老大还的脏衣服,果然,一股汗味传来,滋味,悠长。

“要不你留着我等会抓鱼回来了再洗?”

丁老大做势要把脏衣服抢回去,见月手脚灵活的躲过了。

“抓你的鱼去吧!”

见月想起一次丁老大说要洗衣服,结果生生把衣服拧成了两截,见月可不敢再冒险的。

呼吸着白杨树下新芽的清香,见月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在这里感觉更像是一个家,一个温暖又轻声细语的家,一个吃穿不愁又没有人抢自己宠爱的家。

虽然他们是土匪,可是他们更像是戏本子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虽然这里的贫指的只有黑风寨,但是见月还是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很厉害的人,起戏本子的那些人和事,现在的这些人和事显得更加的真实,虽然没有戏本子说的那么好,可是见月知足了。

不会再有老娘的打骂,不会再有王小二的存在,不会再顿顿吃茄子辣子西红柿,不会穿姐姐们穿不的衣服,不会再有人对自己呼来喝去,见月刚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奢侈,可是后来觉得不奢侈白不奢侈。

世总有人在富贵奢侈,世也总有人在贫穷挣扎,作为一个从简入奢的人,见月只想一辈子都沉迷在这里,这里的生活,再来三辈子也活不够啊!

又一日,见月和狗蛋站在寨门口,送走了骑马下山去打劫的丁老大一行人,而见月回去准备晚的接风宴,大鱼大肉大碗的酒,应有尽有。

见月想起一次丁老大抓回来的鱼,藏了那么久,这一次该做给他们吃了,等再过些日子,去打鱼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又出去,像是往常一样。

他们每次骑马出去,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堆在那里,金银财宝什么的他们自己分了,偶尔还会扔给见月几个散的,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要是搁在之前,够见月家活好几十年了。

至于那些绫罗绸缎都被见月做成了各种衣服,当然为了犒劳自己,见月偶尔也给自己缝制几件,只是穿惯了粗布衣衫的见月和丁老人一行人,对着那色彩艳丽的绸缎,总觉得穿着滑腻腻的难受,像是被蛇皮裹着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得劲,最后那些绸缎堆在房子里,落了灰也没有人再去碰它。

再后来,带回来的布料,都是极其普通的粗布布料,穿着舒服多了。

至于各色的糕点和糖果,被随处扔着,那段时间见月那么明目张胆的吃着,大口大口的吃,一把一把的吃,睡了吃醒了吃,连饭也被见月用糖代替了,那么整日整日的吃,后来有那么一天,见月发现自己吃不下去,吃的多了觉得甜蜜蜜变成了甜腻腻,自此,见月对糖果丧失了兴趣。

从大爱到大恶,也不过是屈指可数的几天。

血洗黑风寨

春去东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寨子里的屋子变得越来越多,寨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寨子越来越整齐,看着初具规模,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然了,见月也分到了一所独立的屋子,大小环境什么的,丝毫都不差,丁老大更是关照见月,那些有的没的用的东西,都交给见月去处置,见月肆意的拿着仓库里的东西搬到自己的屋子,轻纱呀摆件呀!见月看着喜欢的,都拿走了。

久而久之,各色的东西塞满了见月的屋子里面,连温竹年也说见月的屋子是整个寨子里最富硕的,当然了,还有被子枕头,都是最舒适软和的,每天晚窝在自己的窝里,见月觉得自己过得这是神仙般的生活。

而且,温竹年每次下山都会从下面带来几本书,温竹年从来不看宋秀才屋的那种武侠小说,温竹年看的那些书有些晦涩难懂,但是看多了觉得“也许”别有一番滋味,见月闲着没事的时候也瞅几眼,碰到不懂得温竹年随口提点几句。

那天见月看着那本不懂的书,感觉自己昏昏欲睡,整颗脑袋一晃一晃的,马要支持不住了,温竹年看着,摇了摇头,忽然抽走了见月手的书,见月立刻惊着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虽然力气是回来了,可是眼睛充满了迷茫。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你啊!你啊……”

温竹年看着见月方才看的书,大致扫了两眼,啪的合了。

右手轻轻一带,将书放到了一边的书架。

“书是好书,只是以你今日的学识,怕是看不懂的,要不我下次下山帮你带些古老爷子和金老爷子的书,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

见月忙不急的点头,心想还是小说戏本子之类的较适合自己,学术书之类的,还是留着有志之士去捉摸吧!

看着温竹年如此善解人意的样子,见月竟然犯了花痴,还好温竹年只盯着书,没有看到见月眼里喷涌而出的桃花。

这个世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呢?白白净净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后来,恩,享受。

古老爷子和金老爷子的书果然好看,见月往温竹年屋去的次数见长。

日子久了,看得多了,认得字也多了,见月觉得自己在这一方面已经王小二高出来了一个台阶。

温竹年可村头的那个秀才水平高多了,虽然村头的是个秀才,但是见月觉得温竹年如果去考取功名,一定秀才高,而且最重要的是温竹年长得还村头的秀才好看,可能是因为寨子里面的人都长得五大三粗,所以温竹年才显得与众不同。

见月只是怪一点,同样都是在太阳底下晒着,晒着一样的时辰,晒着一样的太阳,可是丁老大他们已经晒成了一块炭,可是温竹年还是白净的,在黝黑的皮肤,温竹年的亮色更加的显眼。

浩浩荡荡的黑风寨人员,见月总是能一眼看到温竹年,毕竟他那么显眼。

黑风寨日益壮大,大到见月觉得自己一个伙夫也算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至少寨子里面会做饭缝衣服的依旧只有见月一人,见月每天想方设法的做不一样的菜,反正宅子里鸡鸭鱼肉什么也不缺,而且见月还在寨子的角落里开辟了一块菜地,各种蔬菜应有尽有,见月每天都用好吃的饭菜把那些人哄得开开心心的。

见月看着他们吃的酒足饭饱满足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开心,做什么事情不用人说,自己屁颠屁颠去了,见月喜欢做有成感的事情,而且见月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

见月觉得自己知足了,老话说的好,知足者常乐,见月每天跑来跑去,笑嘻嘻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美滋滋。

古话有云,天有不测风云,有人欢喜有人忧。

黑风寨每天都在壮大,别的山头的人觉得可能自己的地位收到了威胁,所以趁着那么一天,月黑风高夜,天黑好办事,寨子里面的人都骑马出去找钱路子的时候,别的山头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于是乎,那天晚黑风寨华丽丽的被别的山头的人包围了,寨子里的人出去之后只留下了寥寥数人,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都是因为不能骑马才留下的,不过还是有一两个活络的人,如还是有两个守门的健康人。

在如此大的人数差距,胜负立见分晓。

飘来了一朵云遮住了仅剩的那点月光,寨子外蠢蠢欲动的人动手了。

“杀啊!”

他们大喊着闯进来之后,杀了两个守寨子的人,然后举着火把光明正大的冲了进来。

“杀啊!”

到底有什么可杀的。

他们放火烧了寨子间最有气势的议事厅,议事厅的板凳桌椅,都被扔了出来,七零八碎的地躺着,十分狼狈,更可气的是,见月的菜地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然后那些人抢了好些粮食和金银财宝之后光明正大的走了。

他们的信条是,要杀人放火,要血洗黑风寨,更不留下一个活口。

“杀啊!”

但终究是因为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看到了眼前的利益,都四散开去争取了。

但是因为太过于仓促,能进去搜刮一顿的地方只是眼前的目之所及。

黑风寨里面像迷宫一样的屋子,他们挑了几间看着气派的进去为非作歹了一番,又去了亮着烛光的屋子里杀人放火,时间不足,所以别的屋子得以幸免于难。

别的屋子,幸运的屋子。

在山脚下一个黑黢黢的地方,那里还有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屋子里一人呼吸安稳,正睡得香甜。

那天见月睡得早,见月又是一个睡着之后和死了没有差别的人,所以,一觉醒来之后,见月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好巧不巧,捡回来了一条命。

可是……

有仇不报非君子

天亮了,整个世界都在慢慢的苏醒。

等见月揉着眼睛出来,天已然大亮,见月这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了空气烧焦的味道,还有未熄灭的烟慢慢的向飘着,见月心里一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

整个寨子十分的安静,至少是见月的面前十分的安静,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人敲门叫着见月去做饭了,至少狗蛋大哥会大声的喊着见月去掌勺,可是今日已经这个时间了,却还是这么安静。

一路跑过去,皆是安静,见月看着面前的满目疮痍,不知道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一无所知。

前面是烧焦了的议事厅,议事厅前有人,肃穆的站着的人,见月看到了熟悉的人,是白的亮眼的温竹年,还有在温竹年旁边的丁老大,还有更多的人。

见月三步并作一步,快步跑了过去,依然安静。

见月看到满寨子的人都聚在被烧了的议事厅前面,各个都拿着武器,一脸的深仇大恨,吓得见月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天打五雷轰的大错。

可是走进见月看到议事厅前被白布盖着的人,白布下有自己亲手缝制的步鞋,有一双被磨得面目全非的鞋子,见月认得的。

心情,莫名的伤心。

脚步慢了下来,见月脚步沉重,大脑像是焦灼了一般,连同那被烧焦的议事厅,都变得腐朽。

丁老大红着眼眶,看着见月一脸的吃惊,将见月搂在怀里,整个rén dà大的叹了一口气,搂着见月的双臂异常的用力,见月看到,在丁老大身后的人每一个都是面色沉重。

见月似乎已经能够猜到发生了些什么,见月该感谢自己看多了戏本子,能够给自己想象力,可以从蛛丝马迹找到线索,让自己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还以为昨夜你被那群龟孙子带走了,还好,活着好,活着咱们能弄死那群龟孙子,敢动老子的人……”

见月感觉到搂着自己的人吸了一下鼻子,莫不是哭了。

很快,哭鼻子的丁老大把见月松开,整个人依旧是红着双眼,但是眼泪却丝毫看不到。

“活着好,活着好……”

丁老大摸着见月的脑壳,像往常一样,在丁老大的抚摸之下,见月看到站在一边的温竹年看着自己,无疑,他是悲痛的,可是悲痛的眼神似乎还隐隐的充满了惊喜,见月心情有些复杂。

见月觉得自己头顶有洪福,脚下有青天,这么幸运的事情都能落到自己的头,一定是因为自己尽心尽力做饭,老天知道后感动到不行。

只是可惜了,狗蛋没有那么好命,被人一刀捅死在自家的屋子里面,还有昨夜留在寨子里的五个人,无一幸免,见月又看到了被盖在白布下的狗蛋哥,那双鞋底明显不一样的鞋子异常显眼,见月鼻尖酸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狗蛋哥……”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答了,丁老大摸着见月的头发,自己也哽咽了。

大家围在一起哭了一鼻子,几个大老爷们,哭得见月还要大声。

可是终究,斯人已逝,不拖泥带水,留着的人哭过悲过,还是要振作起来的。

见月给狗蛋做了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寨子里的人做了轰轰烈烈的法事,把人都一起埋了。

说的简单,一把黄土,一场拗哭,风风光光的大葬,那可是一条生命的逝去,从此,没有再见,只有永别,身边人只能硬生生的熬过那一段悲痛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死了的人可惜,可是生着的人,更加的可悲。

这是见月第一次失去一个身边的人,见月只觉得心里面有一块地方忽然空落落的,似乎什么东西也填不满那一片空白。

也许能填满,谁知道,岁月知道。

见月看着身边那些还站着的人,只觉得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的亲切,是不是总有一天每一个人都是离自己而去,连狗蛋的离开那样猝不及防,见月忽然有些怕,怕那一日的到来,可是到底是怕什么呢?是悲痛他们的离去,还是悲痛自己的孤独,见月说不清楚,见月只是觉得自己每想到那一天到来,觉得难受。

明明拥有的时候可以幸福,可是一想到终会失去,见月有些惧怕幸福。

更何况,见月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去……

这个词多么的遥远,又多么的亲近。

好了,写点开心的。

为了报仇雪恨,黑风寨里面的披麻戴孝,又是摔碗又是咬指头的,搞得气氛很是严肃,见月一个伙夫忙的脚不点地的做了大碗的肉,大块的骨头,本以为可以休息两分钟缓口气,结果寨子里面的人歃血为盟,决定即刻倾巢而出,只为血债血偿。

当然也包括见月。

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见月第一次体会到江湖气。

江湖儿女,最重义气,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连见月也挥舞着满是鸡鸭鱼肉鲜血的菜刀,想为狗蛋哥报仇,不过为了为了以防万一,菜刀还是留在了板车的行礼里面,而不会骑马不会武刀弄棒的见月被丁老大丢给了温竹年,温竹年摇着头,拎着见月像拎着个鸡崽子一样把见月扔到了马背,然后大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临近的山头赶了过去。

丁老大不知道动手的是哪家,更不知道动手的是哪个人,但是一家家找下来,总是能找到的。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又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

但俗话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见月在马来来去去的晃着,只感觉心肝肠肺都在跳舞,所以见月很想问一下丁老大,能不能先缓一口气再走,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么着急有什么用啊!

可是,这些话见月只敢在心里面说。

这几天,见月一个人忙着,确实是累,可是丁老大一个人管着那么多的人更是累,更何况,重情义的丁老大还背负着伤痛。

见月想起之前看到丁老大一个人落寞的样子,还是闭了嘴。

趴在马的见月紧紧地抱着马的脖子,被自己一个不小心摔个半身不遂。

活下来的人总会忘记

不过山路虽然颠簸,可是每次见月感觉自己快要摔下去的时候,温竹年都会大手一挥,把自己捞起来,见月嘴里七荤八素,都叫嚣着要一涌而出,可以说是十分的难受了,见月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学骑马这项技能了。

但是,现在大事要紧。

这么一路杀将过去,逮着了气势汹汹地问一句,管他有的没的,气势先摆在那里,更何况江湖人豪气,说一是一,做过会承认,这不,问了承认了,在这种时候,丁老大自然不留情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有的江湖人痞气,多问几句暴露了,说的越多越危险,只要温竹年眉头那么一皱,丁老大刀会举起来,管他面前的人说的天花乱坠,都逃不了刀下亡魂的命运。

总之一路的小寨子没有置身事外的,丁老大是怒了,一路杀将过去,人挡杀人,佛挡*,没有吃过任何败仗。

这么,丁老大带着黑风寨里的那么几十口人,一路浩浩荡荡鞭炮齐鸣,临走时还不忘一把火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却留下自己的踪影,暴露了又如何,黑风寨里的人从来都是惧怕的人。

前面有个小山头,丁老大觉得爬爬下太费事,本打算多走两步绕过,结果在路打坐休息调整路线的时候,却忽然跑过来了一个报信的人,匆匆忙忙的,看着丁老大一行人却又舔着脸哈巴狗一样的窜了过来。

“举报,我举报,各位老大,小的举报那个山头的,次是那个山头的人带头袭击你们寨子的……”

丁老大听着立刻站了起来,伸出手把面前人的脖子抓住,那人挣扎着,慢慢的随着丁老大的铁锢站了起来,看起来满眼的惊恐。

“你哪来的,你是咋知道的?”

“小的…小的次被挟持…被挟持也去了,但小的是无辜的,小的是被逼迫的……”

丁老大皱着眉头,还未听面前的人说完,使了劲,一松手,手下的人像面条一样滑落到了地,脑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长在脖子,见月还没有看清楚,被温竹年拉了一把,面前被一群大老爷们挡住了。

“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被人胁迫了,正tmd的丢人,都跟老子山去看看,到底是一群啥瘪三,值不值得老子动手。”

见月又被温竹年捞到了马,一路颠簸依旧,那个山头的寨子隐蔽,要不是温竹年看的仔细,差点错过了。

丁老大喝了一口酒大半都喷到了刀,带着rén dà摇大摆的闯了过去,每当这个时候,见月会爬到一个高大的树,隔空观望。

丁老大向来霸气,一脚踢开了装模作样的门,一刀又砍死了守门的小人物,一行人光明正大的闯了进去。

远方算不刀光剑影,但是尸横遍野倒是绰绰有余,那些临死之前还握着刀不松手的人,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身下的血肆无忌惮的蔓延着,一点一点的血,带走了身体所有的温度,见月看着只觉得过瘾。

“干得漂亮。”

丁老大不让见月前,见月只能在远方观看。

怕吗?

怕的。

但是更多的,见月觉得过瘾。

死了的人不会孤单,惹了黑风寨的人没有好下场的。

黄泉路有那么多人相伴,狗蛋大哥应该不会孤单的。

行走江湖,需要的是这种兄弟,见月不由得想到,如果那夜,是如果,那夜见月未曾幸免,那么今日举刀砍杀的人,会不会有一个两个心里想的是为我报仇,如果是那样,见月觉得这辈子值了,哪怕是这么死了,也值了。

呸呸呸,活着的人说什么死了,不吉利。

见月看到丁老大收了刀放了火,自己跳了下来。

一行人十分轻松地得胜归来,身后留下了一片狼狈,那一刻,看着归来的丁老大,满身的血迹,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看着身后的尸体,那么的接近,死亡仿佛在眼前。

死亡!

“见月丫头,酒呢?都拿过来犒劳犒劳咱们兄弟,哈哈哈哈……”

丁老大在林子里面大喊着,见月麻利的爬下来,将随行的酒坛子都端了过去,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

远方是一片火红,青烟阵阵。

此刻觥筹交错,万里无云。

见月看着面前的一切,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狗蛋大哥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见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越来越没有边际了,狗蛋哥是不会被人忘记的。

继续向前走,见月依旧趴在温竹年的马,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其实,见月本来以为自己会留在寨子里面独守空房,结果成了一个随大队伍的伙夫,还好不是拖油瓶,见月觉得自己也是很有功劳的,古话都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而为了不拖后腿的见月,一路努力的让各位英雄好汉吃好喝好,黑风寨这么一倾巢出动,一走是一个多月,这一走把附近其他的寨子都给清理了个干净,而且还在这一片打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听说隔壁山头也有一个叫做黑风寨的小寨子,后来悄悄地改名换姓重新立了一个山头。

丁老大知道的时候笑的把手里的大块肉都给扔了,他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

“可能是真的应了咱们温师爷的那句话,什么福啊祸啊的,谁也说不清楚,你看看这黑风寨这几年下来,人是越来越多,寨子也是越修越大,这看着也是挺威风的,老子心里说不高兴都是假的,其实,当初老子也没想过能搞出这么大的名堂,想着带着我那几个兄弟出来谋一条出路,误打误撞成为了土匪,但咱们虽然是土匪,可也不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王八蛋,老子脾气是暴躁,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在座的能入得了我黑风寨都是兄弟,活着老子管你们吃饱喝好,死了老子为你们讨回公道,但是,老子有一句话必须要说出来……”

说话间,丁老大瞟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温竹年,看着温竹年无恙,丁老大又继续说了下去。

回到王家村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出路,算你们以后不打算在山头待着了,只要告诉我姓丁的一声,姓丁的保证二话不说放你们走,但走了走的干脆一点,被把山的那些事情和别人说道,老子生平最讨厌背信弃义的人,咱们谁都别做让兄弟们寒心的事情,好了,气氛被我说的有点沉重,都喝酒啊喝酒,不想那些事情了,老子随意,你们干了啊!”

坐在两边的温竹年和丁老大隔空相望,碗的酒都是一干而尽。

见月喝了一口白水,小心的看了一眼丁老大,看到丁老大到了一碗酒洒在了地面,口念念有词。

果然,还是有人记得狗蛋大哥的。

今日,丁老大似乎心情不错,心情那么一好,丁老大打算晚早早的安营扎寨,而见月骑在马,总算是能够用缰绳控制一下四条腿的大个子动物了。

骑马这项技能,要赶快学会了,见月这几天正在努力的在摔下去和爬来,总算是摸到了一点门道,总算是能骑着马安然的前进两步了。

见月觉得自己棒棒的。

骑在马的见月,站得更高看的更远,这不,忽然看到了山头下有着星星点点灯火的村子,似曾相识的布局构造,见月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见月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呆了那么多年的王家村,离开几天不记得了。

其实,黑风寨和王家村没有多远,可是见月却一直没有回去过,见月似乎从未正式的想过回去这个问题,但是今日忽然有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

这么看着,要不要回去瞅几眼呢?见月觉得自己还是挺想妹妹和弟弟的,真想亲一下他们的脸蛋。

见风和见雨不知道有没有长高,见财不知道会不会说话,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三姐。

但是,见月不敢忘,自己走的时候可是把家都给烧了,老娘知道后,一定气到要死,自己这回去的时候不得被老娘打死才怪。

可是现在自己还存着几个小钱,正好拿过去将功赎罪啊!说不定老娘见钱眼开,原谅自己了。

对,而且见月觉得自己现在混得不错,正好可以去王小二面前显摆显摆。

一想到可以在王小二牛逼一下,见月忽然坚定了自己的决定,跳下马跑到丁老大的面前开始撒娇。

“丁老大,我能回家一趟吗?我保证明天你们走之前回来,一定不耽误明天早的那顿羊肉汤。”

丁老大本来心情不错,再三确定见月会回来之后,扔了一锭大银子给见月之后,让温竹年和见月一起回家了。

能动得了温竹年同行,当然不是为了保证见月的安全,而是为了骑马带见月一程,见月现在骑马的技术,还是不能恭维的,没办法,见月只能任由温竹年把自己扔到马背,晃晃悠悠的向着王家村前进。

见月冒出来了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

到了王家村附近,见月从马滑了下来,捯饬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一路摇头晃脑的,走进了王家村里面,这一路觉得自己像是衣锦还乡的富豪,身后还跟着一个帅气多金还能善武的高富帅,别提有多威风了。

其实见月很想把怀里的那些碎银子抛洒到人群,然后伸出手飞吻,拥抱每一个欢迎自己回来的乡亲们……

但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打脸,光秃秃的大路除了两条fā qing的黄狗,什么也没有了,见月真后悔自己走的时候没有把从丁老大手里溜出去的那块肉带,至少能喂一下村子里的狗。

说不定听到狗叫,屋里的人出来了。

一个人看到告诉两个人,三个四个的传下去,见月的威风能被别人津津乐道了,真的是一想觉得美滋滋的。

见月伸手挡了一下涌进自己眼里的太阳,这个时辰,应该都是午睡吧!别说是狗叫了,是地震也都吵醒不了睡着的人,见月有点后悔自己挑了一个错误的时机。

要不改日再来?

算了吧!见月叹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沿着熟悉的路走着。

隔着老远,见月看到了自家的院子,墙面还有黑色烧焦的痕迹,屋顶的茅草是崭新的,看着依旧在风雨坚固着。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木头打个框架,然后把泥和一和填进去,然后屋顶铺点茅草大功告成了,所以那天的大火应该是只烧了屋顶的茅草吧!见月觉得自己心里的负罪感少了很多。

至少自己没让一家人露宿街头,造的孽还是可以补救的。

要进院子的时候见月有点慌,而温竹年也一步也不走了,他牵着马说是在外面等着,见月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挪了进去,边走边把怀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左手右手捏了整整两大把,见月在黑风寨里面是真的收获颇丰,这才是自己一点点的私货,已经够花几年了。

但是,见月总觉得不够,心里后悔离开黑风寨的时候没有再多带一点,或者走的时候没有再借一点,出门在外,肯定有人带了银两出来,总有大块的。

见月看着手里的零碎银子,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为什么这么冲动回来了,最起码也要准备一下,见月看着自己穿着这身衣服,以为路风餐露宿的,看着脏兮兮的,还有鞋子,满是泥土,都看不清楚见月秀了好久的那朵花花,见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可是,来都来了,赶快进去啊!

可是见月的脚下是一步也不敢往前了,见月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等着的温竹年,他正在摸跑了一路的马,丝毫没有理会见月,见月放弃向温竹年求救了。

丁见月,拿出你的勇气来。

见月挺了挺胸膛,准备破罐子破摔,进去。

只是,见月刚走在大屋门口,看到老娘拍着王小二的肩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王小二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着,手里还端着一大盆五米棒子,老娘前一秒看着王小二还是一脸的慈善,下一秒看到了久别多日的见月,出现了一秒钟的停顿,紧接着画风变了。

他们又找过来了

和善一散而空,老娘捞起来了放在一边扫帚招呼了来,果然是老娘,真的是下手丝毫不手软。

“你这小兔崽子,终于回来了啊!你竟然还有脸回来,老娘养你到底有啥用,让你家里呆两分钟,你看你都干些啥屁事,啊!

老娘让你去熬粥,不是让你把房子给老娘烧了,现在跑回来干嘛来了,房子都烧了跑回来干嘛,啊!

小兔崽子做错事跑的还挺快的,害怕老娘打你,那你现在怎么敢回来了,啊!

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娘家里留下那两丫头和你弟弟行了,打死你老娘也不心疼!

老娘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小兔崽子……”

老娘拿着扫帚有如阎王附身,整个人都透露着阴森森的杀气,吓得见月边跑边把手里的东西撒了一路,金的银的宝石的,哗啦啦的都扔到了地下,老娘只顾着打见月,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东西。

见月左多了一步,挨了老娘的半个扫把,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依旧是十分的疼啊!

见月跳起来叫了一声,“啊!”,经过王小二的时候见月十分不客气的踩了他一脚。

这一次,见月不是故意的,是王小二自己冲了过来,见月只想是想躲开老娘的扫帚。

而王小二只是抱着怀里面的那个装着玉米的盆子,张着嘴一脸吃惊的看着,似乎傻了一样,只是见月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王小二是怎样的。

“啊,娘,你先别打,娘……”

事实证明,和抡起扫帚的女人说话,是不可能的。

见月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至少不应该这么早回来,至少应该等着老娘气消了在回来,这一时半会儿的,老娘心里是不会忘记见月烧了院子这件事情的,也许要再过几个月,也许是几年,总之不是现在。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见月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回家,到底是黑风寨哪里不好了,会让自己有回家看看这种可怕的念头,为什么没有组织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显灵,带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啊!

在见月和老娘还绕着院子在猫抓老鼠的时候,从院子外面冲进来了一个人,一把捞起见月抗在肩头,见月只觉得鼻血倒流,转眼被扔到了马背,那人骑着马三秒钟离开了王家村。

马蹄后尘土飞扬,见月调整了一下姿势,吸了一口鼻涕。

不管是谁显灵了,见月都感谢他八辈祖宗。

回家一趟真的好累啊!虽然见月没有跑,可是见月却觉得自己气喘吁吁的,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状况,这转眼又了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能藏起来,马慢了下来。

在山慢下来之后,见月看到了山下急速奔跑的一大片火把,看那整齐划一的制服,应该是官府的人。

可能是官府的人经过了王家村,这应该是正常的,每年总有那么几天,官府的人会到王家村去一趟,例行公事而已,应该不会是为了剿匪而来的吧!这一路土匪多了去了,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才懒得管这种管不住的事情,只是这温竹年看着魂不守舍的。

见月都滑了下来,温竹年都没有任何的知觉,还好,这里离丁老大所在的地方也不远了。

见月小心的和马齐行,又小心的看着温竹年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是被发疯的我老娘吓到了?难道老娘的威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了怪了,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还害怕家长,又不是去见未来的婆婆,何必呢?

咦,婆婆!

见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温竹年和见月回去之后,拉着丁老大说悄悄话,还特意避开了众人,见月只听到了温竹年说的一句,“他们又找过来了……”

这个又字,用的真的是十分的传神,充分说明了那个什么人的难缠,而且,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也许是第二次第三次,想不到啊!温竹年啊温竹年,还有让你头疼的人,见月心里大笑着,果然不是谁都是无坚不摧的,总是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见月有一种抓住了温竹年把柄的感觉,至于那个又指的是谁,是什么事情,又怎么样的过去,见月觉得那只能是温竹年和丁老大的秘密,是不会告诉自己这个丫头片子的。

见月这么早回来,情况有变,看热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见月,见月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有夸大也有忽略,总之逗得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的,全当是一个笑话,见月没有想到,这么伤感的一个故事,竟然被自己说成了一个笑话。

算了,见月也不指望这些大老爷们懂多情女子的悲伤了,见月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得,什么感同身受,都是骗人的,我们也不应该对一个无辜的词语寄予太高的希望。

一群人顺着见月的事情都聊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见月也坐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见月转身看到了丁老大也温竹年走了出来,两人都是十分的面色沉重,但是丁老大看着更洒脱一些,而温竹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请勿靠近的气质。

似乎更像身蛰伏着深仇大恨一般,这样的温竹年,似乎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谁在说话,说了些什么,见月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主角光环

“他们又找过来了……”

他们?

又?

过来了?

见月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过看着温竹年如临大敌的样子,见月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

一连几天,丁老大都让人在原地休整,以天为被地为床,睡的那叫一个宽敞,见月听着不知道是谁的呼声,气愤的睁开了眼睛,天一轮明月很是晶莹,繁星点缀,印衬着林间草木一览无余。

见月呈大字状肆意的躺着,睁着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忽然,见月屏息凝神,将眼神落在了一个移动的物体,三秒钟之后,移动的物体觉得没有了危险,准备开始肆无忌惮的进攻,见月瞅准时机,伸手,半路截胡。

捏在手心里死翘翘的蚊子。

见月翻了一个身,把在手里的蚊子尸体蹭在了草茎,用来警告那些对自己的血还有非分之想的蚊子。

见月又缩了缩,把自己luo lu在空气的皮肤都缩在了衣服里,只露出来了一张无处安放的脸,见月闭了眼睛,可是耳边却依旧能够听到蚊子飞来飞去的声音,甚至那声音都盖过了打呼的声音,见月又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有了异动,见月又开始屏气凝神,不敢动。

这一次不是蚊子了。

看那背影,见月确定是温竹年和丁老大,两人鬼鬼祟祟的窜进了林子里面,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一会儿都不见回来的人影,见月想着要不要跟去看一看,但是又想起他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应该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万一自己跟过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是撞破什么了不得大秘密……

不知怎的,见月昨晚还没有想清楚自己该不该去,结果沉沉睡着了,等着见月被吵醒的时候,听着丁老大吩咐着人收拾东西准备动身,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了一个小板车,被丁老大改造了一下,放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而见月笑嘻嘻的把自己塞进了那些杂物的间,捧了一本书慢慢的看着。

书是下山的时候从温竹年的屋子里面拿出来的,见月喜欢金老爷子写的书,那里面的江湖让见月如痴如醉的沉迷着。

其实见月也很想一萧一剑走江湖,可惜的是见月既不会吹箫也不会武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是做饭了,而且这种乡村家常小饭,吃了饿不死人也不能让人瘾,只是安慰一下肚子而已。

如果见月长得再貌美些,身材再苗条些,家里再有权有势些,再学些歌舞乐器之类的,说不定扔出去也能蹦跶几天,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找个笑傲江湖的貌美俊男!

可惜啊!如果是如果,只是用来自我幻想的,见月十分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材外貌是改变不了的,唯一能够练的歌舞乐器见都没有见过,自己这一辈子也许这样了,见月暗暗发誓,孩子千万不能输在起跑线,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练武学琴,九阴白骨爪九阳神功,钢琴小提琴古筝,一个都不能落下,是要优秀。

优秀,要从孩子抓起。

但是,孩子都这么优秀了,那说明自己应该也混的不差,那孩子应该也挺享福的,都能够享福了还出去闹腾,自己莫不是生了一个傻子……

丁老大带着黑风寨里的人继续向前走着,随到之处又灭了两个小寨子,温竹年骑着马立在丁老大的身旁,两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拖得很长,看着这样的画面,见月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这两人看着莫名的相配,丁老大看着是很结实的身材,大膀子一挥,估计一拳能打死一个人,但是温竹年弱弱的,看着是一个斯人,这两个人看着风马牛不相及,但却是有着过命的的交情。

其实见月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啥命,但是两个人悄悄话都可以说半天,这个交情一定很好,见月也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同生共死的朋友,无话不谈无话不说,临了还能两肋插刀同生共死。

活了这么久了,应该命里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吧!

见月在自己的生命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的生命里除了有一个忘不了的王小二,还是因为无的讨厌,别的只要稍加诱惑,见月都可以双手奉的。

但是这个王小二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朋友,绝对。

虽然见月觉得自己和王小二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家在隔壁,每天会见面,年纪还差不多大,但是这个世界除了有青梅竹马之外,还有别的关系,见月觉得自己是永世都不会和王小二,那个隔壁建的孩子成为朋友的。

你说什么?欢喜冤家!

欢喜是不存在的,冤家才是真的。

想到此,见月更加羡慕温竹年和丁老大之间的关系。

其实最开始建立黑风寨的那七个人都是生死之交,所以他们才会在狗蛋惨死之后倾巢出动,为狗蛋报仇,这样的情谊和金老爷子书里面写的一模一样,见月最喜欢金老爷子书的爱恨情*兄弟大义感情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遇到一个可以以命相交的朋友,那么自己一定会为了那个人两肋插刀,别说是插刀了,算是想要命,见月也可以大气的给她。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见月觉得自己会怎么做还是有待商榷的,情况紧急的时候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一念之间,万一是那一念之间,见月后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见月忽然叹了一口气,这是人和人之间的命啊!自己怪不得是个小角色,没有那种勇于献身的勇气,怎么能担起大局。

不过,有一点见月是可以确定的,如果有一天黑风寨身陷绝境,温竹年和丁老大一定同生同死,见月似乎已经看到了温竹年和丁老大勾肩搭背的从一片火海大笑着走出来,全身下布满了主角光环,什么刀啊剑啊的东西都会绕开这种光环。

啊!伟大的主角光环,何时才能轮到自己的身。

见月心里感叹了一声,继续回想金老爷子书里面的故事情节,见月不管,在自己的心里,所有书里面的女主角都是自己,自己是那个永远杀不死,男主男配全部都爱的女主角。

什么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说的都是我……

脚底下的不明物体

正在做梦的见月被人弹了一个脑瓜崩儿,见月捂着脑袋,立刻清醒了过来。

“做啥春梦呢,该做饭了。”

见月瞥了一眼说话加动手的人,是个大熟脸,可是见月却想出来这个大熟脸的名字了,是姓刘还是姓赵来着?

“老大说要吃牛肉,你记得放哪儿了吗?”

那人在见月的身边翻着,见月站起来从板车跳了下去。

“牛肉次吃完了,剩下羊肉和鸡肉了。”

见月还是想不起这人叫什么来着,那人听着见月说完,撇了撇嘴走开了,听着丁老大喊了一声老杨,刚才那人跑了过去。

原来姓杨啊!

见月叹了一口气,寨子里现在四十几号人,自己已经记不得名字了,如果再等几年,人更多了,自己还能记得谁的名字?

不过见月知道,自己是肯定记得两个名字,温竹年和丁丰裕。

见月做了一顿羊肉宴,还有一锅自制的大盘鸡,算是把所有的肉都派了用场。

吃完饭后丁老大忽然心情大好,要带着人去打猎找肉,大家伙听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而见月作为伙夫,光荣的充当了后勤的作用,于是乎,见月独自推着板车去收拾那些沦为食物的猎物,打猎的人轻装简行,进了林子之后一路走得飞快,很快散开了。

见月一个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了,快跑两步,把猎物扔到板车,一个两个的,也放了大半个板车。

天慢慢的黑了,见月推着已经十分有重量的板车,一个人慢悠悠的后面晃着,见月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了,放下了板车,见月打了一个哈欠。

林子里偶尔传来吱吱宁宁的声音,见月知道那是在给猎物放血了,等猎物不挣扎了,放血的人才喊一声见月的名字,见月推着板车屁颠屁颠的赶过去收尸,什么小兔子托着长膀子的野鸡,这都是用来练手的,见月早知道,丁老大对狼虎视眈眈,这不,过了这么久了,丁老大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狼!

虽然丁老大很有勇气,但是见月不太希望丁老大能够如愿,见月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狼是一种特别记仇的群居动物,只有群落里有一个只狼受到了威胁,整个群落都会群起而攻之。

狼很厉害,这其实并不可怕,毕竟丁老大也很厉害,但可怕的是一群狼都很厉害,丁老大一个人,势单力薄,势必凶多吉少。

丁老大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见月看着板车的猎物,转而心里开始捉摸明天做些什么吃,各种飞禽走兽,一路没少吃过,现在见月倒是有点想做鱼了,尤其是见月自己最拿手的糖醋鱼。

但是,这路没有什么水池子,也抓不到什么鱼,更别说做鱼的那些材料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见月想黑风寨了。

见月忽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找到方向感,声音消失了,见月只好凭感觉去找,天变得越来越黑,见月一个人推着板车脚下一深一浅的向前走着,脚下踩到了木棒,树叶,可能还有陈年的狗屎,刚长出来的杂草,繁枝密布的林子里,见月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路在脚下,也许多走一段时间能走出去,可是依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见月,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在哪个方向,只能在林子里乱窜着,见月平日里乱跑惯了,迷路什么的都是经常发生的,每次都是在林子里窜着窜着找到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还推着这么重的一个板车,见月已经感觉到手臂发酸了。

怎么碰不到一个人呢?

心里想的东西,总是不会出现,这样,见月继续慢吞吞的在林子里浪着。

忽然见月感觉自己脚底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差点把双脚无力的见月绊倒,见月放下板车又踩了两下,确定是软的,而且软的很可疑,屎吧!不可能这么大坨,叶子吧!不可能这么结块,垃圾吧!又不能这么有棱有角的,于是见月蹲下来低头看着脚下是什么东西。

林子里面黑黢黢的,仅剩的那么一点月光也被不识趣的云给挡住了,见月瞅了好几眼也看出来那软绵绵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顺手捡了根木头棒子戳了几下,依旧是软软的,但是偶尔有那么几下,棒子会戳到硬的地方,那东西滚两下,见月拿着棒子把不明物体拉回了自己脚下,棒子那头有一种撕扯感,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样。

见月拿着那根棒子把那块软绵绵的东西左边戳一戳,右边戳一戳,始终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东西如此执着。

继续戳着,有的时候是硬的,像是铁的一样,有的时候是软的,像是面一样,有的时候是粘的,像是糖一样,见月左边右边玩弄了好几下,头顶的乌云走了,林子里慢慢的亮了起来,见月伸手把那东西拎了起来,这才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

“啊!”

迷路遇到土匪

妈呀!

这毛发,这皮肤,这大眼珠子,还有那从腐朽了的肉条面落下来的白色物体,蠕动的,蹒跚的……

这是个人头,不是新鲜的却也没有腐朽透的人头。

见月吓得把那个人头抛了出去,又发出了一串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尖叫,但是见月觉得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叫做咆哮大气一点,于是见月的咆哮声响了好一会儿,在这段时间见月提腿向后跑。

什么板车,什么迷路,都被见月忘到了九霄云外。

林子里面没有路,但正是因为如此,林子里面哪里都是路,见月凭着一口气,一直向前跑着,脚下偶尔碰到一块石子,腿掠过一个树枝,见月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个脑袋的画面,垂下来的树枝,松软的泥土,都会让见月的脑海里止不住的浮想联翩,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见月的咆哮断断续续的继续下去。

“啊啊啊啊!”

什么优雅,什么大气,什么名声,见月通通都不在乎了,那一刻见月的一颗心在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带着见月也在林子里面横冲直撞,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越远越好。

向前向右向左,见月根本分辨不清。

见月只知道自己离那个恐怖的脑袋越来越远。

这一走,不知为何见月忽然走到了一条大路面,路面虽然不够平整,但是起林子里面的曲折,这条路不光宽敞而且笔直。

似乎还有车轮的痕迹,见月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还能看到这种细节。

见月看到那条路后继续跑着,是东是西,是南还是北都重要,重要的是跑,一直跑,但是速度慢慢的慢了下来。

为什么要跑呢?见月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好累啊!

忽然,见月停了下来,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着,百米冲刺后的结果并不好受,见月只觉得自己嗓子里一口血,卡在那里难受极了,可是眼前还有更加难受的事情。

老天这是在玩我吗?

前面出现了一伙人,六七个人的样子,都抗着些长的短的轻的重的东西,看着见月的时候一脸的虎视眈眈。

这莫不是土匪?

见月本活在匪窝里面,心里早认为土匪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停不下无非是因为路被挡了,自己也跑不动了。

但是,此土匪非彼土匪,当那些刀啊剑啊的东西露出他的刃的时候,见月还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被遗忘的记忆忽然被苏醒,在自己刚见到黑风寨里的人,那时候是刀剑相指,刀下是死亡的气息。

见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开始慌了。

在这黑灯瞎火,势单力薄,且虎视眈眈的场面,见月只想捂住自己娇嫩的脖子,捂住自己不安的心脏。

“小丫头片子跑什么跑,大晚的见着鬼了。”

那几人看着来的是见月,看着没有神甜头可以吃,所以心情很是不爽,语气十分的冲,吓得见月又向后退了一步。

倒是那个大哥模样的人下打量了一下见月,忽然问道。

“跑得像死了老子娘一样,是不是半路被人打劫了,竟然有人在老子的地盘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号。”

那人捏了一把鼻子,招呼着手下的兄弟,提着刀要向见月跑来的方向冲过去,誓要捍卫自己的领土。

见月一愣神,没有明白那人的脑回路,看着那人绕过见月都走了几步,见月才算是后知后觉的想清楚。

土匪也是有场子的!

这个年头靠种地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人,活不下去又不想被饿死的,都出来自谋生路了,谋的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谋的好的不一样了,在见月的所知所见,谋得好是土匪了。

做土匪其实挺好的,没有本钱,只需要人力,只要有个山头,有个大路,在拿几个能唬人的东西,都能糊口。

是现在做土匪的人太多了,土匪们不得不养成一点领土意识,现在面前是一个。

不过,大哥,我还一句话没说,你怎么觉得是有人抢了你的场子呢?你这个领土意识也太强了吧!

但是,对自己好像也没啥害处,见月决定将错错……

而现在这一伙人绕过见月,气势冲冲的向见月狂奔而来的方向走去,见月想清楚了,猛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满口的血腥气十分的难受,见月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急赤白脸的跑什么,不是个死人头,又不会吃了自己。

倒是碰到面前的这群人才危险!还好他们脑回路清,莫名其妙放过了自己,见月脑海里忽然又飘过了那个死人头,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见月拍着自己的胸膛,慢慢的缓和着自己的呼吸,那个脑袋的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飘着,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见月有些想不通方才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血淋淋的尸体,又不是没有见过鲜血喷洒的画面,平时天黑走夜路,看到蛇蜘蛛蝎子什么的,都能抓回去给丁老大泡酒,怎么忽然看到一个死人脑袋,吓成了这个怂样。

这说出去真的是太有损我丁见月天不怕地不怕的威名了,见月有个冲动,想回去找到那个吓到自己的脑袋,好好地教育一下它,告诉它作为一个死人头该明白的事情。

死都死了,不要再吓人了,吓到自己是小事,毕竟自己有着强大的自我愈合机制,可是吓到别人不好了,万一把别人吓个精神失常,那可罪过大了。

见月坐在地下,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想着,只是见月感觉自己还没有焐热屁股下面的土,走了的那一伙人又转身回来了,带头的那个直直的向着见月而来。

见月深吸了一口气,不带这么玩的。

说走走,咋还回来了!

土匪对决土匪

“小丫头片子,你说说打劫你的那群人长什么样子,有几个人,是男的女子,带了多少刀,还有……”

见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刚才愣着干什么,有时间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跑,现在好了,别人拿着刀又放在自己面前了,自己这条小命估计要交到这里了。

见月被这么忽然的一惊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张着嘴,颤抖的注视着他们。

甚至见月连最基本的逃跑都忘了,见月事后真想一棒子打死自己。

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见月挪着屁股往后蹭着,但那人还是越靠越近。

“你要是记不得了别说了,咱们也不是非要知道的,看你被吓得样子,要不跟着哥哥几个山冷静一下,哥哥几个可有好些游戏,小妹妹一起玩儿啊!”

那张越凑越近脸变得面目可憎,竟然还想要伸手,见月看着伸过来的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踢了过去,挪着屁股后退了好几步。

被踢了的人捂着自己的胳膊,身后的几个人都聚了来,见月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怕过,是从头到脚的寒冷,心底是慢慢的绝望与不知所措。

“各位兄台,有事好商量,何必武刀弄棒的,吓坏了小姑娘你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见月听着身后那熟悉的声音,立刻爬起来不管不顾的退到了那人的身后,双手立刻抓住了温竹年的胳膊,不会死了,不会死了……

英雄救伙夫的温竹年啊!我丁见月堆积感激涕零啊!

温竹年摸了摸见月的头顶,顺从的让见月捏着他光溜溜的胳膊,因为打猎,温竹年脱了半身的衣服围在腰间,"shu xiong"全露。

“没看见老子们办正事嘛!没事的别多管闲事。”

温竹年根本不惧,向着那些人一步步走近,见月跟着走了几步,看着越来越近,见月不敢走了。

而那些人看到来人越走越近,几个人面对面互相打量着,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估计是第一次看到不怕土匪的裸男吧!

但是当那几个人打量了温竹年之后,便不是那么怕了,他们眼的温竹年面相弱弱的,又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所以便不怕了。

最后,更是靠着手的刀剑,十分勇敢的向前走了一步。

反正是人多势众,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能怕一个小白脸呢?

打头的那人又打量了一下温竹年,似乎是觉得温竹年看着像是一个英雄救美的迷路富家公子,所以那人便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人,那个人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的叫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人说完,还不忘抬起下巴骄傲的看过来,见月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面前的这群人——俗。

是俗,是真的俗。

当个土匪还是个随大流的抄袭土匪,似乎全天下的土匪都是这么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改,抄的光明正大还理直气壮,自以为自己狂炫酷霸拽,其实是土鳖王老三。

相于此,黑风寨有组织有预谋多了。

见月之前随着寨子里面的人下山过一次,亲眼看了一场黑风寨的人打劫的现场直播,目标是早确定的,只等着他们进来了,人事先埋藏在隐蔽的地方,等入了圈套之后,忽然跳出来,抢钱的抢钱,打架的打架,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整个时间不超过一炷香,动手干净利落,那些身在其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们只有喊爹叫妈了。

自古,废话多的人,注定都办不成正事。

见月又想起这伙人刚才转身问自己的问题,脑子一下子变得清明了。

恩,他们不光是俗,而且还胆小,想守着自己的地盘,又怕惹到惹不起的,但是,惹不起的在眼前了。

“不巧的是,在下今天出来时走的匆忙,并未带着现银,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温竹年继续向前走着,见月怂了,揪住温竹年的胳膊不敢向前,温竹年转身对见月笑了笑,露出来了一个十分自信的眼神,将见月的手从胳膊撸了下去,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没事,你没钱,老子绑了你去你家要钱,反正咱们兄弟几个有的是时间,正好能陪你和这个小妹妹好好玩一玩。”

见月听着那话,只感觉一阵凉风袭来,浑身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男男女女的那些事情,戏本子里面都虚虚实实的写过一些,见雨本是不以为然的,可现在却不由自主的恐慌,自己虽然是个土匪窝子里面的人,可自己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要是落到这些人的手里,那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见月怕啊!见月原本以为自己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只是自己没有遇到让自己害怕的事物。

见月觉得自己脚不能走,嘴不能说,连两个大长胳膊也举不起来。

眼看着那人示意动手,手下的人刀剑都举了起来,都向着温竹年而去,当然打头的那人已然准备好了捆绑的绳子,动手只是做个样子,他们根本没想到温竹年会有还手之力。

不过,这可是小瞧了温竹年,温竹年一出手,只有没有。

“丁见月,别怕。”

温竹年不急不缓的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看见月一眼,若是他看了,知道这一句别怕差点让见月哭出来。

别怕,说的轻松,可是见月怕啊!以往任何时候都怕。

见月看着温竹年的背影,他的手只有一把没有箭的弓,看着任何人都悠闲潇洒,有本事的人,遇事都是丝毫不慌的,但是……

当然,见月是见过温竹年和别人拳脚划的,见月知道温竹年厉害,可是见月还是怕,怕到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着。

春心萌动的丁见月

一步,两步,见月依旧在向后退着,眼看着温竹年势单力薄的面对着土匪们,见月定住了。

没出息!

不用别人说见月感觉自己没出息,因为害怕逃,这种人怎么会有出息,不能逃。

黑风寨的女人不能怂!

见月慢慢的弯下腰去抓了一把石子,眼睛注意着面前,还小心的看着周围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面前,已然开战,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温竹年会还手,拿着绳子扑了一个空,吃了满口的黄土。

弓虽然没有箭了,却还是有用处的,温竹年把弓撑开,套在最先冲过来那人的脖子,细细的弓线勒在细嫩的脖子,血滴流了下来,再一使劲,弓线深深的嵌了进去,那人垂着脑袋,不再挣扎了,踢开那人,温竹年手夺得了一把剑。

温竹年的手的剑不不像他的名字,剑是稳准狠的,一剑刺过去,直冲心脏,很快了结了他们老大的性命,那些人怕了,群龙无首的向后跑着,温竹年快跑了两步,又是一剑,直奔心脏的位置,那人张开了双臂,无可奈何的拥抱了死亡,一个两个三个,倒下去爬起来,但是最终战起来的只有温竹年一个人。

见月扔了手没用的石子,松了一口气,看到温竹年朝着自己走过来,见月立刻撒腿跑了过去,满脸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太帅了,实在是太帅了,这是见月心目*裸地英雄啊!

“他们方才是怎么你了,怎么叫得像唱戏一样,把我的猎物都惊着了?”

温竹年拿出来了一块帕子擦着自己沾了鲜血的双手,其实眼睛早下打量过了见月,并没有看到什么伤势。

见月低着头没回答,这么丢人的事情真的要说出来吗?

“你是不是被他们吓到了,看你平时胆子挺大的,山爬树,黑天走夜路都稳稳当当的,怎么出来两天恢复原形了,跟我们一群土匪生活在一起也没有看见了害怕,怎么一看到那么两个不了台面的人吓成了这副鬼样子,你这个样子说出去真丢我们黑风寨的脸面。”

虽然温竹年话说的不是很好听,但是见月一点都不介意,毕竟,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话。

而且你最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但是,在这么帅的人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的,见月才不会害怕那些小喽啰的……

虽然说,这并不是全部的真话。

“谁说我是被他们吓得,你猜我刚才在林子里面走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等见月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温竹年的时候,温竹年却大笑了起来,笑声清脆似乎穿过了天乌云,把被遮着的月亮再一次释放了出来,月光倾洒了下来,落在了温竹年的身,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见月忽然觉得,温竹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好到自己会情不自禁喜欢的人。

喜欢?

见月的心又动了,这难道是心动的感觉,原来春心萌动,在自己的眼前。

见月不由得眼睛都直了,温竹年倒是自顾自的边走边说着。

“我看你这胆子其实小的很,虽然看着你平时又是捕蛇,又是抓蝎子的,但是一看见一点血原形毕露了,你说你连那种有着剧毒能随时置人于死地的东西都不怕,为什么偏偏害怕已经死了的东西,都已经是死了的东西,又不是会吃了你,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我看你今天这个样子,还是有必要去练武防身,其实,这样也好,等过些日子我和丁老大商量一下,让你也跟着寨子里面的人练一练……”

温竹年长篇大论的说着,见月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见月已经全面沦陷。

戏本子里说,女子都会爱舍身相救的男子,见月之前觉得这句话有些矫情,因为见月觉得自己是一个男孩子还要勇敢的人,可是现在,见月却明白了,也许并不需要舍身相救,只需要他挡在自己的面前,以一个保护着的姿势,那够了。

当然,能够保护者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谈情说爱。

温竹年笑着摸了摸见月的头顶,见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在那里桃花盛开,万丈红绸,敲锣打鼓又鞭炮齐鸣,见月看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温竹年,将藏在大红袖子袖子下面的手交给了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满树桃花盛开,盛开在了漫山遍野,而她一抬头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这样真好。

真的好。

温竹年和丁见月

温竹年拉着一板车的猎物,带着见月回到了根据地,前面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亮着的火把,见月却是一步步走得越来越慢,慢慢的落到了温竹年的身后,前面的温竹年光着膀子,长发盘在脑壳,不瘦弱也不强壮,这样,看着怎样都是美好的。

见月舍不得,等再走几步,温竹年会变成大家的温竹年,是黑风寨的军师,是大家的好兄弟,却再也不是见月面前的这个温竹年了,虽然这个温竹年有些絮叨,有些话痨,可见月沉浸在每一言每一语的甜蜜,感到无法自拔。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何必再三嘱咐,正是因为与众不同,所以才会……

也许,在温竹年的心,对自己也是有点感觉的吧!否则他怎么会听到自己的声音前来救自己,一想到此,见月感觉高兴了很多。

其实,他待自己一直都是很好的,他的书房里有自己喜欢的小说,他会想着给自己准备礼物,他会保护我在危险的面前,也许,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前面的温竹年忽然停了下来,见月想着自己要不要学着戏本子的女主一样,假装毫无知觉的撞去,来一次亲密的接触,不过身体脑筋更快,在见月还没有想出答案的时候,见月已经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黑影。

月亮真暗,见月什么也看不到。

“丁见月,你娘为什么要打你?”

温竹年忽然抛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如果不是温竹年提起这件事情,见月都快要忘记了。有些事情经历了太多次,从刚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接受,见月的内心已经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不是习惯了代表这是应该的。

“因为我不光烧了我家的房子,而且还跑了。”

应该是被打劫了,但是后来的留下是见月心甘情愿的,自小习惯了山爬树的见月,想从黑风寨里溜走,其实也算不是难事。

更何况后来丁老大还那么喜欢自己,如果自己提出要回去待几天,丁老大也是不会拒绝的。

“可无论怎么说,毕竟是亲生骨肉,久别重逢,这样做未免也太……”

温竹年看了一眼见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半夜不睡觉,把自家的屋顶给烧了,你这个不安生的性子,怪不得会挨打,看来日后黑风寨不光要小心外面的人,还要小心你,这满寨子都是木头茅草,烧了可使全没了。”

见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温竹年没说下的那些话是什么,但是看着温竹年已经开始移动的脚步,见月还是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也许是他忽然想起了重男轻女吧!他是一个男娃子,自然不懂见月身为女娃子的无奈。

算了,见月也从不奢侈别人能懂自己的无奈,反正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大家都习以为常,自己又何必没事找事。

见月走在温竹年的身后,月光下自己的影子被温竹年高大的影子覆盖住,见月抿着嘴笑了起来,抬头看着温竹年的时候,只觉得心花怒放。

最后回去的这几步,温竹年走得很慢,不知道为什么温竹年忽然想起了些事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现在想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静而又无措。

是的,当年也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林子里,自己推着一个板车,身后跟着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女娃娃,她一直都这么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看书是跟着,自己练武是跟着,自己做什么都跟着,可是现在……

温竹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见月,不,这不是她!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开始变得空荡荡。

她……

温竹年听着前面传来的推杯换盏的声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问题来的猝不及防

过去,未来,之前走的每一步,现在走的每一步,这一步步,怎么走到了这一步田地,自己怎么会沦落到……

不,不是沦落,是坠落,从高处的坠落,自己怎么会忘得了呢!

很多事情自己以为自己总会忘了的,可是,怎么会忘得了。

谋生,走镖,只是,没有想到首次走镖没想到丢了,几个大男人守着的东西,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小孩子偷走了,那孩子应该是附近的人,跑了躲了,怎么都找不到,一群人无头苍蝇一样,这么乱走着。

镖物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丢了还能有个价值赔偿,可是丢了的是商贾王家的一个对账账本,没了是真的没了,镖丢了,招牌也砸了,这条路才走已经走到了头,眼看着天黑了,镖也找不回来了,一群人正愁着无处安身,然后看到了一户起火的人家。

人是丁老大身先士卒救出来的,自己只是勒住了马在外等着,正是因为如此,自己对火势看的真切,虽然火势看着大,但是烧了的都是屋顶的茅草,至于冒烟的厨房那边,屋顶的茅草却是完好的。

火不是从厨房引出去的,这一点自己是可以确定的,但是怎样着的,与自己并无关系,自己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拦不住丁老大,那时温竹年是看到厨房里睡着的一个人,但是温竹年只是拧了拧了眉毛,没有动。

那一刻温竹年还嘲笑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一次够了,若不是她自己醒过来跑出来,也许一条人命葬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丁见月,她说她叫丁见月。

这个名字,自己问了两遍才记住。

现如今自己如此的紧张,是因为心有愧吗?不,自己愧疚什么,万世轮回,自有命数,生死由天,更何况她这不是好好地活着吗?

温竹年回头又看了一眼丁见月,她正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小心的走着,挂在耳边的两个辫子一摇一摆的,温竹年的心忽然有了一个疑惑,丁见月不是房揭瓦做事没轻没重的人,那场火也烧的蹊跷,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温竹年忽然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也许那个账本……

“回来了啊,咱们几个正说你呢,出去这么久,来,先喝口酒解解渴……”

温竹年看着坐在人群的丁老大招呼了着自己,把板车放好坐到了丁老大的身边,谁曾想到当年立誓要朝堂为官的自己,今日竟然会落草为寇,成为山野间的霸王,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事情谁也不曾想过,但是那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其实,若是一直如此,也未尝不可,可是他们又岂会放过自己。

自己看得真切,他们分明是寻到了这里。

都是命啊!

一大伙人离开黑风寨一个多月以后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这一次在温竹年的建议下,宅子里面的人都开始操起家伙练了起来,而且每次留下来守寨的人加了很多,留在寨子的人更是要时刻小心,温竹年更是费尽心思在寨子外面设计了不少的机关,一不留神会死翘翘。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月看着面前的大张声势,觉得这句话是真的不假。

于是乎,那么一天,见月看着别人在大太阳底下操练的时候,被丁老大交代了一个重要的任务,那是学防身的武功,确保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自卫。

还好见月平时很糙,劈柴挑水走山路都不在话下,所以练武这件事情对于见月来说也不是很难,跟着黑风寨里的那些大老爷们一起练的时候,见月觉得自己手脚灵快,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尤其是当自己一个劈叉滑溜溜下去的时候,看着周遭一同练着的大老爷们别提多羡慕了,看着那几个大老爷们掰着腿,吱吱宁宁的叫唤着,见月又十分轻松的劈了一个叉,看着亲自下来指导的温竹年莞尔一笑,不是练武,见月根本没有在怕的。

而且见月自己也很勤奋,除了一起练武的时间,见月闲了还去找人教自己,虚心求教,而那些学了一招半招的人,谁都愿意给见月传授那么几招绝技,刚开始的时候见月还觉得十分的有趣,但是后来见月蒙圈了。

问题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深陷美男的丁见月

他们一人一个说法,每一个人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见月却理不出一个规律来,见月觉得干什么都应该循序渐进,所以自己刚开始都是基础,打算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积累的,但是有人说这样太慢了,于是见月按着别人的说法开始练招式,但是又觉得自己四肢不太协调一般,出手出脚总是乱七八糟的,更有人说要修习内功,见月觉得自己毫无头绪了。

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严重的打击了见月的动力,练了那么些时日之后,见月除了浪费了不少的睡觉时间,并没有任何的长进,丁老大看不下去了,给见月推荐了一个人,于是见月有了一个自己找门来的这个师父,这个可可武的师父是温竹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见月的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虽然作为黑风寨的军师,温竹年一般都是拿笔的,那样是温竹年的温尔雅的,但是当温竹年拿起剑的时候,那种气势,见月只觉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丁老大都不,尤其是当那么一天,温竹年拿着那么一把弱不禁风剑,英雄救美的时候,见月心里的温竹年一下子超越了丁老大。

更重要的是温竹年还要亲自出马交见月武功,见月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腻在温竹年的身边了。

于是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做饭和睡觉,见月都死皮赖脸的待在温竹年的身边,美名其曰的虚心求教,其实是把温竹年当做百科全书使唤着。

“师父,你会不会那种会飞起来的武功,对,叫轻功的那种东西,可以天入地,无所不能,踮个脚尖能使出一招凌波微步,日行千里的那种武功。”

“不会。”

“师父,那你会不会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躺倒油锅里面都死不了的那种武功?”

“不会。”

“师父,那你会不会……”

“不会。”

“可我还没说呢?”

……

温竹年拿着书看了一眼见月,见月不敢再问了。

见月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问题确实有点多,消停了下来,看着温竹年认真的在看书,自己安静的不去打扰,安静了三分钟之后,见月有躁动了起来,一想自己某一天也有机会成为一个会武功的,所以这问题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开始了。

当见月又一次问温竹年会不会内功疗伤的时候,温竹年终于抱着脑袋多说了两个字。

无可奈何了。

“我的千金大小姐啊!你以为你这是在干嘛,你以为你是那戏本子里面的角儿,三句话说不痛快想砸桌子砸板凳,和别人去拳头暗器的较量一番,打不过使一招轻功脚底抹油一般的跑了,你可好好的醒一醒吧!你这些从戏本子里看到的东西十有**都是逗你的,什么轻功,金钟罩铁布衫我是不会的,估计也不会有旁人会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只有金老爷子和古老爷子的书册子里面才有,在下是一个会武刀弄棒的俗人,那种高雅的东西你去书里看,反正我是不会的,你若是想学一点正经的东西来找我,别拿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在我面前叫嚷。”

温竹年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临了还从书架子面抽出来了一本金老爷子的天龙八部和射雕英雄传拍在了见月的面前。

见月看着面前的书,有点手足无措。

他!生气了?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见月左手拧着右手,左脚踩着右脚,那么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着。

“见月。”

温竹年叹了一口气,忽然轻柔的叫了一声见月的名字。

如沐春风,便是如此了吧!

见月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动听,差点都忘记了回答。

“恩。”

见月抬起头应了一声,看着温竹年揉着自己紧皱的眉头,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看的有些过分,哪怕是皱眉,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

要么不做要么做好

“我昨夜没有睡好,并不是针对于你,等明日吧!明日我再正式教你,见月,你且先回去吧!”

温竹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见月却并未发现,见月只觉得温竹年唤自己名字的时候异常的温柔,有一种慈母般的温暖,见月已然是如沐春风。

见月不想走,可是见月看着温竹年已经钻到了内室,只好走了。

见月拿着那两本书,不舍的走出了温竹年的屋子,看着屋子外面那个火红火红的太阳,见月只觉得感慨颇多,想起了一些方才温竹年的话。

自己认为自己不信,可是当听到别人说的真的不存在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有些事情,自己明白是一回事,别人告诉自己又是另一回事,当然了,因为是帅气的温竹年,所以失望的感觉减少了很多。

见月把书捧在怀里,暗暗地告诉自己。

丁见月,你是个傻子。

哎!

自己何时才能像温竹年一样,能够分辨出书的真真假假,以后世间所有的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看到了摸到了,再选择相信吧!

否则,道听途说,真真假假,总是不可信的。

至于书里的东西,以后看过了忘了吧!要不然误人误己。

于是在花费了一夜再一次看完那两本书之后,见月光荣的获得了两个熊猫眼,书本里的情节还在脑海里不停的浮现,见月觉得也不怪自己会相信,是因为写书的人写的太引人入胜了,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带入了生活,久而久之,自己真的信了。

见月坐到了梳妆台前,想着自己是那个白衣飘飘的主角,可是当见月看到铜镜里那个不算臃肿,却也不苗条,不算丑陋,可也不貌美的自己,那个白衣飘飘的自己忽然从高坠落到无底的深渊,自己仿佛站在深渊边,看着曾经的那个自己在面前消失。

有人坠落,会有人重生。

见月捏了捏自己肥嫩的大脸,转身去洗漱了。

温竹年终于要亲自*自己了,见月虽然一夜未睡,可还是觉得自己精力充沛,果然,这是帅哥的魅力。

温竹年将见月带到了一小块空地,让见月先划了两下,见月是牟足了劲的动手动脚,踢腿下腰间加几个劈叉,脑海里有一团招式,见月尽情的划着,最后只觉得出了一身的臭汗,十分的酣畅淋漓。

见月自我感觉,十分的优秀。

但是,温竹年思索了好久,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见月都有点慌了,温竹年这才开口评价着。

“我说句实话你莫要多想,你这个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若要练一身好武艺,那委实晚了些,你若是从这个年岁开始从头练起,无论是韧带还是关节,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些影响,现在或许无事,但日后必定有的苦头吃了,而且真的这么一点点的练下去,到你学有所成之时年岁更加大了,再者,你我都不是个江湖人,学一点鸡毛蒜皮的巧功夫,关键时刻保得住命可以了,学的多也是无用,所以,依我之见,不如学的巧些,虽是抵不过真的高手,但是平日里保命用还是足够了,我教你几招,等你日后练的熟了……”

温竹年说话的时候,见月本是十分殷勤的点着头,可是点着点着,见月停了下来。

“不练马步,打桩那些的吗?”

见月屋子里面有好些丁老大寻来的练武的书册,见月今日出门前还特意看了看,练武之事,无一例外都是从基本功开始,只是一个马步要每天练两个时辰以,见月虽然觉得会很累,但是也认为是在情理之。

可是按着温竹年的意思,竟是要把前面的那些步骤都跳过去。

“教你武功不过是为了自卫,又何必拘泥于那些形式。”

“哦。”

见月错开了温竹年的眼神,算是答应了,可是见月的内心还是有些不认同的,可是自己又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见月是想认真习武的,一旦是认真了,那便是要做到最好,至少是要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见月本想告诉温竹年自己的想法,可是看着温竹年不知道飘忽到哪里的眼神,见月还是止住了。

不过是马步和打桩之类的基本功,靠的是时间和毅力,靠的是自己。

当见月第一次用了巧劲把一个大老爷们从肩扔过去的时候,见月忽然想起了王家村隔壁家的王小二,练武这种事情在村子里没有人教习,王小二应该是不会的,每想起此见月感觉自己精神气十足,感觉自己又王小二厉害了一些。

若是老娘知道,说不定会夸自己两句呢?见月忽然傻傻的笑了起来,一想到能够走在王小二的前面,见月的笑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又会想起王小二呢?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做一件事情之前,做一件事情之后,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和王小二做较,哪怕是一件小的事情,自己也要个不停。

分明是那么讨厌的人,可是自己总是会想起他了,想到后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讨厌了,这样来去的自己,和老娘的做法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别人家的孩子要这样一直在自己的心深种了吗?

不,见月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从今天开始,忘记王小二,见月暗自发誓。

春去秋来的三年后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花谢花开,日升日落,万物生长。

总之,过去了好久。

久到,见月已经从一个长手长脚的姑娘长成了一个更加长手长脚的姑娘,扎在耳边两个辫子变得又黑又亮,长发快要垂到腰间,。

转眼之间,见月在黑风寨带了三年多,黑风寨成为了附近一片最厉害的寨子,一时间风头无二,至于见月在寨子里面呆的开心,再也没有下山去看王家村里面的家。

家,其实只要平时多走两步,可以到家,更何况见月已经学会了骑马,更是很快能回去,但是见月一想到要回家头疼,一头疼不想回去了,这么一来二去,见月自始至终没有动身。

一直三天两头叫嚷着要回家的见月,却一直没有动静,到后来大家也都习惯了,任由见月胡闹,只是笑一笑并不当真。

其实见月是有想回家的心的,可是一想到要回家,更多的是怕。

烧了家里的房子这件事情,一直在见月的心耿耿于怀,见月觉得自己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老娘有没有忘记那件事情,而只记得自己,见月始终不敢确定,只能这么空耗着。

这么一耗,过去了好多年。

这一年,天降高温,山的水都干涸了,井水自然也枯竭了,黑风寨旁边的小池塘早早干枯了,至于山下地里的庄稼七七八八,一副娇弱的样子,自然是结不出来什么粮食,因为天是如此,所以过往的商队越来越少,押送的无外乎都是些救济的粮食,丁老大派人去打听了一两次消息,再三确定了之后,决定先歇几个月。

天下大旱,方圆几里都闹起了饥荒,不至于吃土吃树皮,但日子过得也确实不如往年了。

有余粮的黑风寨自然吃穿不愁,算在寨子里待着,也能吃个一两年的。

自己是吃饱了喝足了快活了,见月却又想起了山下的家,不知道老爹老娘怎样了,还有弟弟妹妹,有没有哭着闹起来,饿肚子的滋味那么不好受,见财一定哭了好多次吧!

要不回去吧!

这一次,见月终于是下定决心了,告诉丁老大的时候,丁老大大手一挥,给了见月不少的粮食和银两,算是黑风寨的一点心意,知道山下的饥荒闹得严重,寨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拿出了些东西让见月带下去,这家的米,那家的面,这头的几两银子,那头几串铜钱,都是攒下来的东西,都想帮一帮山下的亲戚朋友,整整塞了满满一个板车,见月拿着小本本记载着要跑路送的东西。

“见月丫头啊,这包碎银子帮我送到华亭县,是和顺客栈旁边的那户人家,还有,你可千万要记得不能提我的名字,我可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做了土匪。”

见月在本子写着,那人蹲在见月的身后看着,千叮咛万嘱咐的。

“老刘,行了,该我了啊,我这里还有一袋粮食要交代呢!”

见月在本子落下了最后一笔,翻了一页,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丁老大,见月笑着把头抬了起来,忽然发现天都黑了大半,已经这么晚了。

丁老大呼喊着还让见月带东西的那些人散开,又看着满满的一车东西,不由得骂了出来。

“这些小兔崽子,自己在山山珍海味吃着,一说到要下山跟要他们死一样,一个个的都养成懒骨头了,他们也是欺负你,要是别人,早不干了。”

见月对着小本子的单子点了一遍车的东西,确定没有出入之后,见月合了小本子。

“没事没事,那丁老大我走了啊!”

见月早备好了行装,备好了粮食,连衣服都换好了,本是打算立刻走,要不是为了帮别人带东西,估计自己早回去了,不过,现在走应该也能在天黑之前下山。

见月怕自己现在不走,明天又不敢走了,趁着自己现在有这种冲动,不走来不及了。

见月撸起袖子,开始推车。

“这次咋这么着急。”

丁老大踩住了车轮,见月推了好几次都纹丝未动,发现是丁老大在阻拦之后,见月索性不白费力气了。

“丁老大,你不是总说我光打雷不下雨吗?我好不容易要走了,你咋还不让走啊!”

“别急,这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带着这些东西,别半路丢了不要交代,等你师父从山下回来之后,我让他再跟你跑一趟。”

如果是这样……

见月是求之不得了,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也不知道温竹年这次下山去做什么了,都已经两三天了都没回来,见月已经止不住开始想念了,早知道走这么久,自己跟着去了。

远方有人急匆匆的大喊着。

“老大老大,军师回来了。”

见月听到这话,丁老大还先一步跑了过去,丁老大了然的笑了笑,眼神里有些宠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见月蹦着跳着,看到了面前的人。

一去无回,天翻地覆

还没有跑到温竹年的面前,见月不得不停下来,鼻尖有些痒,嗓子也传来一种怪的感觉,见月张着嘴半闭着眼睛,准备了三秒钟,止不住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温竹年看着都愣住了,也是,见月的这个喷嚏打的太突然了。

“病了?病了早些回屋子休息吧!我晚些了去找一找有什么药给你熬了送过去。”

见月点了点头,放任温竹年摸着自己的头顶,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孩了,可是寨子里的人总是改不了摸自己头的毛病,每次见月都是张牙舞爪的还回去,连丁老大也被见月说过,却唯有温竹年如此,见月是心甘情愿且十分开心的接受的。

他是不同的。

“见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也回去吧!”

看着温竹年和丁老大两人结伴走了,见月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容,本是回到了屋子里,可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只觉得头疼脑热,十分难受,自己挣扎着爬起来跑到放药材的地方去找药。

俗话说,打一个喷嚏是因为有人想,打两个是因为有人念,那这么一连打这么多的几个喷嚏,一定是病了,强壮如见月,竟然也会生病?

为了不耽误去下山的正事,见月觉得自己还是早些预防的好,但是翻箱倒柜的找了好久,见月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治疗感冒伤风的药材。

见月记得有一味药材是十分有用的,寨子里的人病了都是靠它的,只是现在寨子里没有了。

这一时半会的,见月也不记得那个药材叫什么名字,只记得那个药材长什么样子,想当初,还是温竹年告诉见月,那些子药材的功效和长相,见月依稀是记得的,见月知道山也是有那种药材的。

正好寨子里很多药材都没有了,见月闲待着也无事,想着山去采药,反正林子大了什么药材都有,认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回来之后再去找温竹年确定一下,想到此,见月决定事不宜迟,尽快动身。

见月是个习惯了翻山越岭的人,天黑了也能够如履平地,自然不怕。

只是见月这一走,自此便一去无回。

见月还活的生龙活虎,可是黑风寨已经在火光慢慢的沦为一片废墟,议事厅和粮仓都已经成为了焦炭,更别说是那些迷宫一般的屋子,黑风寨的一切都在大火最后挣扎着,见月慢慢的靠近着,旧梦复燃。

一步步,见月都走的异常艰辛。

山下,大火继续蔓延,山脚下那个属于自己的屋子在大火若隐若现,见月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温竹年,丁老大,还有黑风寨里的其他人。

大火灼烧,一切都沦为黑烟。

见月的心砰砰砰乱跳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

跑,快回去,见月忽然发了疯的跑着。

一路跑着,见月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可是爬起来还是继续向前跑着。

下山的路好漫长,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短,仿佛自己怎么都回不去,梦的无力感,梦的大火,梦的景象在见月的眼前浮现着,见月不敢想,见月疯狂的奔跑。

为什么自己会跑到山去,为什么在黑风寨危险的时候自己离开了,为什么寨子里独独缺了自己……

快,再快一点……

再一次,见月被树枝绊倒,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膝盖不知道磕在了哪里,整条腿都痉挛了,见月还来不及站起来,身体顺着地势向下滚着,藤蔓,野花,石子,或者是不知名的蘑菇,或软或硬的东西从见月的身擦过,一颗横生在坡的树将见月拦了下来。

没有哭喊,没有尖叫,爬起来的见月继续向下跑着,火光越来越清晰。

黑暗奔跑的见月不知道惊起了什么动物,夜空传来了不知名的叫声。

奔跑……

手捏着药草,终于,见月终于是站在了黑风寨的门口,只是匆匆一别,一切天翻地覆,见月不再奔跑,见月慢慢的走着,一步一步的靠近着。

此刻举着大刀长剑在寨子里面作威作福的是官府,寨子里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黑风寨的寨门前,一个人被活生生的切成了两半,一半躺在寨门前,一半还立在寨门边,血迹浸湿了那片刚开好的土地,寨子边挺拔的白杨静静地看着,凋落着大片大片的树叶,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了被染红的衣物,保持着下落的姿势,不动分毫。

见月到了,可是见月却不敢走了。

土匪窝里面最是血腥的,这些年来,黑风寨称霸一方,每个人的手下都或多或少的沾染着几条人命,只是见月却从未深想过,如今可是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在火光那成群结队的蓝色,分明是杀红了眼的官服。

见月作为一个伙夫,也见多了尸首与血腥,可是见月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的血流成河,那些红艳艳的鲜血从横七竖八的伤口流出来,在地肆虐的蔓延着,直到它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沉到土壤慢慢的干涸,趴着躺着,僵硬在了冷风。

是刚才,见月还见到活生生的他们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现在,只剩下了冰冷……

鲜血,流淌,干涸,乐死不疲,再一次,跌倒流血干涸,哪怕是干涸它们也是耀眼的红,在月光下,那种红像是闪着不可一世的辉煌,尽情的释放着最后的一丝灿烂。

那么可怕,那么无止无休,见月只觉得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可是双脚却止不住的向前走着,见月手还捏着一株甘草,一株带着清香的甘草,可是那味道却怎么也驱散不了空气的血腥,那是死亡的味道。

看着脚下的横尸遍野,看着人群的刀光剑影,见月有那么一刹那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见月看到了书册最浓墨重彩的那个画面铺展在自己的面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到了刀光剑影,也看到了人声鼎沸。

为何火光都是蓝色,为何不见自己熟悉的人……

一剑致命,名不虚传

那个黑色的身影,还有人活着。

画面定格,举起的刀,脱离的躯体,都在空气静止了,嘶吼声,叫嚷声,都消失了,一切安静而又喧闹。

画面再次移动,再次定格,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刀剑相撞的那一瞬间,脚下是成片的尸骨,剑是带着温度的鲜血,此刻万籁俱静,见月只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一呼一吸,一吞一吐,如此微弱的呼吸声此刻无限放大,天地间似乎呼吸的只有见月一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无声无息。

寨子门口挂着大大的三个字——黑风寨,那么安详,哪怕面横插着一把剑,那三个字依旧是安详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见月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肆无忌惮的大火。

“杀了她!”

见月听到了陌生的一句,有人向自己走来,向着自己越来越近。

杀红了眼的人看向了自己,陌生的熟悉的,死亡的濒临的,见月只觉得脚步沉重,一步也不敢前进了。

陌生而又熟悉的死亡,若是定要如此,也许是一种解脱。

见月想起丁老大曾经说过很多次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然自己从来都是以茶代酒,不曾和他们碰杯,可是在自己的心,早把自己当做了黑风寨的人,若是这么死了,那自己也算是应了那句话。

有温竹年,有丁老大,黄泉路总归是不会孤单的。

死,那便死吧!

见月看着靠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剑,忽然有些释然了,如果这是唯一的结果,那么至少自己死的心甘情愿。

此情此景,见月竟然感觉自己笑了。

只是,可惜只笑了一半。

“快,抓住他们。”

眼前的画面开始晃动,奔跑的是谁?

他们是活下来了吗?

还是有人存活下来的!

跑的那么快,可是还不够快,要再快一些,要在快一些才能活下去。

现在!

是谁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

“噗。”

见月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体的那把剑,看着面前带着熟悉面庞的那个人,手的甘草缓缓落地。

一剑致命,不留余地。

他永远都是如此,哪怕是在现在。

剑下是自己的心脏吗?

书说,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是心脏了,这一次,见月该不该信书本呢!见月不想信的,可是见月不能在最后一刻还欺骗自己了。

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见月把碍眼的剑从身体拔了出去,顿时血喷了出来,而见月也再也没有了力气。

在见月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熟悉的人从自己的身边跑过,而后更多的人追了过去,叫嚷的,嘶吼的,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

他没有回头,哪怕是一眼。

见月感觉温热的血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源源不断,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好冷啊!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一剑致命,名不虚传。

自己早领教过了,不同的是,今日被剑刺的是自己。

见月闭了眼睛,梦里又出现了那个一直在奔跑的自己,身后到底是什么在追赶着,身前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要不停的奔跑,为什么自己怎么跑也跑不快,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见月猛地停了下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忽明忽暗,像是只剩下一截的烛火,挣扎着,拼了劲,可是一切似乎无可奈何。

坠落!

这一次,只剩下了黑暗,而黑暗里却是光明。

光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竟然是要吞噬黑暗吗?

黑暗从四周散去,见月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的清醒,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情从自己的眼前划过,抓不住忘不了,老娘老爹,还有早出嫁的姐姐,围在自己身边吵嚷不停的妹妹,小小年纪不安分的弟弟,还有在自己隔壁家笑嘻嘻的王小二,见月甚至想起了早早被买了的王小二的姐姐,熟悉的脸,陌生的脸,而后,往复循环。

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远都没有止境。

少了些什么!

见月确定少了些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是谁轻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是谁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顶,那些看不清脸的人究竟是谁,他们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感觉他们都是重要的人,可是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他他们到底是谁?

这个面孔,白皙,干净,温雅。

他是谁?

到底是谁?

温竹年,原来是你啊!

可是,温竹年,为何是你啊!

莫名其妙活下来

呆在牢房里的那段日子,见月一直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温竹年为捅自己那一刀,说要杀自己是官府,可是杀他的也是官府,我们被同样的人杀,我们是一样的人的。

我们住在同一个匪窝,他还是我的师父,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呢?

难道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为了摆脱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在他出手的那一刻,眼分明是怨恨,恨什么?

恨死了的不是自己是别人,恨官府的tu shā,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与见月又有什么关系。

一招致命,那么的稳准狠,是谁都不了的。

见月摸着自己左胸的伤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空落落的疼,那颗不安的心脏似乎是要从原本安身的地方跳出来,跳出来去做什么,去找他,去找温竹年,去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自己,为什么是向着心脏的方向。

见月拼命地告诉自己,温竹年那样做是另有原因,他想保护自己,丁老大也身负重伤,他不能弃之不顾,所以出此下策,他势单力薄只能救得了一个人,所以他极力与我撇清关系,他那一剑是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并不相识,我们只是陌路。

可是见月的脑海却一直浮现出郎说的话,那一刀稳准狠,若是扎在心脏,必死无疑。

是必死无疑,难道所谓的机会是死期将至。

他若是真的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大可向着别的地方出手,为何独独是心脏呢?

见月说服不了自己,见月痛恨自己此刻通透,让自己连自我安慰都无计可施。

温竹年,这一剑,好痛。

见月摸着伤口的右边,在平坦无痕的那里,在皮肤与血管的包围之下,那里是一颗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

见月虽然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却从来不曾想到不同是在这里,自己有一颗右边的心脏,一颗与众不同的心脏。

宛如天保佑,见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幸运。

那么痛的活着。

那天在黑风寨的人是朝廷派来的,这伙人剿了黑风寨之后,在一个黑风高夜离开了,而黑风寨在一夜之间悄然无踪,也是啊!那里的血流了那么多,所有人的血。

不,其实算不得是所有人的,还有温竹年,还有丁老大,他们是黑风寨最重要的人,有了他们黑风寨才是黑风寨,他们虽然跑了,但是只要他们活着黑风寨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到了那一天见月一定要登门造访温竹年,只为了问他一句为什么?

他们两个逃走了,见月是知道的。

那日见月昏死过去之后什么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牢房里面,身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狱卒虽然玩忽职守,但是脾气不大,一日三餐都会不差的放在见月牢房的门口。

可是见月只想着问温竹年为什么,一日三餐吃的索然无味,整个人透露着苍白的无力,见月不想死的,可是想到今时今日所处的地步,见月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自己土匪窝子里面的人,而且自己是甘愿留在土匪窝子里面,有株连九族的律法,也有斩草除根的习俗,死是一定会死的。

死!见月想多了心也释然了,反正见月在土匪窝子里面一呆是三年,享受过了也足够了,死死,见月无怨无悔,在黑风寨里的日子,见月过的快活,过的开心,过的永世难忘,这一辈子有这样的日子,也值得了。

可是现在,见月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死,见月还不知道温竹年的最后一剑是为何,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自己那么爱!

而他呢!

三年多的相伴,只有这挖心一剑吗?

见月冥冥之有一种感觉,自己不会死的,至少是不会立刻死的,要让自己死留在黑风寨门口可以了,又何必大动干戈的救了自己,又把自己关在牢房里面,也许他们还另有所图,也许他们想斩草除根,也许他们需要人证物证,再或许自己是他们所谓的诱饵。

诱引温竹年和丁老大的诱饵,他们在赌,赌他们对自己的情谊,赌自己的一条命。

见月愿意做诱饵,见月也想见到他们,见月想知道原因。

可,见月心还是不希望温竹年和丁老大出事,至少不是为了自己而出事。

转眼之间,伤口结痂,见月也已经行动自如了,可是见月却没有接受到任何的盘问,任何的用刑,更没有过堂,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见月独自霸占着一间牢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只是不能到处走动,倒也没有什么麻烦事。

在牢房里面呆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见月重见天日,被人带着离开了牢房。

见月总觉得有些怪,可是又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冥冥之,似乎有人替自己打理好了一切。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见月换了自己剑时的那套衣服,显然是被简单的清理过了,胸口的血迹只剩下了淡淡的印记。

离开了牢房,狱卒护送着见月回到了离开了三年的家,家门口是老娘老爹,还有长大了的弟弟妹妹,是故人重逢,是亲人相见,可是见月一点都不高兴。

见月很早之前知道,在这个家里面,自己其实算不得什么的,自己只需要等到十四岁来临之时,嫁给老娘老爹相好的人,然后一去不回。

在这个不贫穷但是也不富裕的家里面,排名老三的自己不得姐姐们的贴心,也不得妹妹们的可爱,更不得爹娘的心头肉弟弟的重要性,可是在当年离开之前,这里是自己唯一的家,自己有吃有住,只要自己愿意,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等待嫁出去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大火,见月莫名其妙成为了黑风寨的伙夫,黑风寨起家,有着千好万好,可是家终究是家。

见月是想回家的,在黑风寨出事的那天,见月本是会回家的。

其实见月早想回家了,现在见月终于回来了,可是见月不想以这种方式回来。

这样没有尊严,这样不留情面,这样狼狈的回来,这不是自己的初衷。

自己应该带着粮食,带着布匹,实在不该,也应带着银两回来,那样至少能够让自己有底气一些,总是要带些什么,不能这么空着手回来,这样手足无措的站在熟悉的院子里面,见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里是家,见月是不该这么畏首畏尾的。

是不是不该回来呢?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不会来又能去哪里?

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退路了……

送见月回来的狱卒走了,见月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是打是骂,自己不想逃,也不想去反抗。

自己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安静的伤春悲秋,一个人安静的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点吧!反正自己躲在角落里,而且自己会自我疗伤。

见月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娘老爹,还有宠宠欲动的两个妹妹,见月觉得他们看着很面生,在自己离开的那些年里面,他们变了,可是他们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呢?见月发现自己记忆的他们早模糊成了一片,只留下了影子影影绰绰。

“见月回来了,回来了进来吧!”

见月是低着头的,打破彼此间沉默的是老娘,如果是按照老娘以往的习惯,应该是叫自己一声“小兔崽子”的,忽然的这一句见月,让见月觉得陌生,又觉得可怕。

自己已然十五岁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心性,见月觉得自己的脖子面拴着一根绳子,这么多年了一直被人抓在手,现在抓着绳子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刻见月觉得,抓着自己绳子的人,他们的身也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一头曾经也被人牢牢地抓在手。

见月不是有着十八般武艺的美猴王,见月更看不到自己面前耸立起来的五指山,见月只是不希望自己被人牵着,这种感觉从见月站在门口的时候冒出来,现在越来越强烈,见月从心底里厌恶这种感觉,因为厌恶,所以见月抗拒进去。

可是那天,见月还是跟在老娘的身后进了屋子。

哪怕隔了这么久,老娘一个眼神,还是会让见月一个哆嗦。

屋子里面的陈设没有改变多少,一个四方的桌子,桌子面裂了一角的水壶,还有地点着的泥泞,这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屋子,王家村的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屋子,屋子内的摆设也是不尽相同。

见月脚下跨了一步,避开了一片小泥泞,坐下来的时候把掉在地裙子向下搂了搂。

身的衣服虽然沾了血迹,可还是能分辨出原本光亮的样貌,曾经,见月是想穿着这一身带着粮食银两下山,可是,见月没有等到那一刻,现在自己虽然还是回来了,还是穿着这一身衣服,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己的回来是狼狈的,是无可奈何的,是走投无路的。

见月看到了蹲在桌角抽着旱烟的老爹,看到了打闹着的两妹妹,老娘抱着弟弟的温柔的眼神,那是最熟悉不过的。

老爹不喜欢说话,平时也没有什么喜好,唯一的乐趣是每天饭前的一袋旱烟,两妹妹总是笑着打闹,手下没轻没重的,但是从未彼此急眼,至于老娘,生养了这么多个,只有弟弟一人是她的最爱,而当一家人都在屋子里的那个时候,见月会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把一天的饭都摆到那个桌子。

这里,终究是见月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过了该嫁人的年纪

见月看着那扇半开半闭的门,也许下一秒会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走进来,那个姑娘叫丁见月,她长着一头的黄发,她经常自命不凡,她还经常和隔壁家的王小二斗智斗勇,她才是丁见月,可是,她是丁见月了,自己又是谁?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客人吗?

屋子里面那么静,连打闹的两个妹妹也安静的坐在了板凳面,见月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绣花鞋,鞋子是自己做的,花样是自己缝的,虽然沾了血迹,又踩到了泥泞,可洗一洗可以恢复原本的样子,那是一双极好的绣花鞋。

身的裙子虽然也都是血迹,但是那样柔软的面料贴在身,是那样的舒服,还有搭在自己肩膀的一缕碎发,发梢也是黑黝黝的,那是健康的颜色。

此刻的丁见月和当初的丁见月,有那么多的不同。

三年过去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早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青川黛瓦的屋子,松软的被褥,马奔走,鸡鸭鱼肉……

可是这里不同,黑黢黢的屋子,发黄的床铺,桌子油腻腻的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这里的一切似乎散发着腐朽的气味,是那种深入到骨髓的腐朽,抹不去散不开。

见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不该属于这里的。

世有一种人嫌贫爱富,那一天,见月发现自己成为了那种人,那个人是见月陌生的,可是那个人却又是见月看得见摸得着的。

黑风寨的日子太风光,而在这里,一切都与尘土沦为一谈。

见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的,可是见月却止不住的想着,想着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若是没有黑风寨,现在的见月早嫁给了别人,也许正大腹便便的操持另一个家的一日三餐,见月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可,这里的人世代如此,所以一切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植根在记忆。

可是这里有一个黑风寨,那里不像村子,那里自由,那里潇洒,那里一切都不一样,见月乐不思家,那里是见月的世外桃源。

可是桃园梦散,见月回来了。

梦是散了,可是见月现在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梦一样,醒了吗?该醒吗?

可是,梦太过于美好,见月不想醒。

见月不知道,见月什么也不想知道。

见月脑子一片乱糟糟的,似乎像是梦游一样,见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见月啊!”

老爹喊了一声见月的名字,拿着烟嘴在地敲了敲,然后说道。

“老子想过了,老子不计较你在外面干了些啥,只要带着命回来了成,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待在家里面街坊邻居的肯定闲话多,那些婆姨一天到晚没事干,知道说闲话,你要是在早回来一年,老子多问一问,还能给你找一个好的婆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十五岁的丫头找不到啥合适的婆家,谁也不想要一个这么大的老婆放在家里面,不过,前几天村头的宋秀才说他家有个偏头的亲戚,二十好几了,一直没有着落,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是人家家里面有弟子,你嫁过去也能吃穿不愁,老子明天去给你问一问,要是合适你过去,正好你大姐也在那个村子里面,你们两个也能相护照应着……”

老爹还在说,见月认真的听着,仿佛老爹说的不是自己。

嫁人?

见月似乎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很长时间,自己的心里只有温竹年,自己看着他跟着他,把他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保存着,算是那样,见月也未曾想过嫁人。

现在,嫁人似乎是一件在眼前的事情,一件迫不及待的事情。

老爹还未说完,忽然抱在老娘怀里的弟弟哭了起来,老爹这才抬起眼皮看着站在一边的老娘。

老娘挤着眼睛,示意着什么,见月都看在眼里。

“你个婆姨,老子说话你支支吾吾想干啥?”

见月还从来没有见过老爹这么大声的说话,在这个家里面,老爹从来都是沉默的。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不知道……”

老娘起了一个头,老爹立刻气势汹汹的站起来拦住了。

第一次,老爹第一次发火,竟然是为了见月。

茅塞顿开的丁见月

“你知道,你都知道,你知道个屁啊!人家给你两个钱,你屁颠屁颠的贴去了,不是从你身掉下来的,你眼巴巴赶着送给别人,头发长见识短,给老子滚一边去。 ”

老爹抱着膀子站着,又开始抽起了旱烟。

见月看着老娘的抱着弟弟一屁股坐在了床,还不忘拿着眼睛瞪着自己,嘴里依旧是骂着的。

“我是造孽才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先烧了房子,然后又搞了这么一堆破事,反正都是个赔到手里面的东西,我把她卖了又咋了,是她自己腿长跑去的,又不是能怪我……”

难道他们?

钱?

难道老爹和老娘支支吾吾是在避讳着黑风寨?

见月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大的有,自己那么轻易从牢房里出来,一定是有人在外为自己打点,见月捋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有才的有权的能沾亲带故愿意为自己破财消灾的,那是根本不存在的,见月唯一能够想到有那个本事的是黑风寨了。

难道是温竹年和丁老大,偌大的黑风寨,逃出去的只有他们了,也许,是他们。

对一定是这样的,是黑风寨,除了黑风寨还有谁呢?

他们既然在为自己打点,那么他们一定还是想着自己的,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面前继续争吵着,见月一句也听不进去,思绪乱飞,很多事情在心里纠缠着,翻滚着,忽然破云见日般的慢慢松散开来,事情似乎变得清楚了。

“行了,别说了。”

“行什么行,要不是为了找这个败家玩意,小二能离家出走吗?人家好好一个孩子,现在连个信都没了,还不是怪她。”

“你这个婆姨,到底她时你生的,还是王小二是你生的,别人家关你屁事,你自己的屎都擦不干净……”

……

是的,一定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早些没有想清楚。

温竹年是自己的师父,他天地理无所不知,会切脉会诊病,他知道自己有一颗右边的心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那一剑他是故意的。

像是戏本子的讲的那样,他那一剑是为了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他知道官府不会多加为难一个女子,所以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想着自己的,哪怕是他们逃了出去,他们也没有抛下自己,是他们在外疏通关系……

困扰着见月的疑云渐渐地散去,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是俗套的操作,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那么绝情的。

“那去问啊!”

老娘大声的叫嚷着,见财的身后哭着,老娘也没有理会。

“你喊什么喊,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愿意把他嫁给那个偏头吗?”

老爹也不甘示弱,整张脸憋得红红的。

“偏头怎么了,能嫁出去不错了……”

见月满心的想着自己的事情,早顾不面前的争吵了。

想清楚的见月从床跳了下来,见月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见月想去找温竹年,见月想告诉他,自己明白他的苦心,天涯海角,自己都要跟着他。

于是在老爹和老娘面红耳赤的争吵,见月拔腿跑了,见月跑过哭不停的见财身边,见月跑过在门口做游戏的见风见雨身边,见月跑过门口的篱笆,见月只有两条腿,跑起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样努力的奔跑,见月脑海浮现过了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似乎自己曾经也这样奔跑过,是在哪里呢?

这样努力的奔跑,似乎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自己,见月睁大了眼睛。

是在梦!

见月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原来一切早在自己的梦已经预知了。

在梦,见月曾不止一次的这样奔跑过,那个时候自己总是怎么样也跑不过,心的焦急恐惧害怕,一股脑儿的冒出来……

但是,现在这两条腿却分外的有力,跑起来健步如飞,见月听到从衣角旁划过的风声,像是号角,催着见月快些再快些。

而见月会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遇到他。

“见月……”

“丁见月,你给老子回来……”

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见月似乎能够想到老娘迈着小脚追赶着自己的模样,也能看到老爹晒得黝黑的膀子在身侧挥舞着,可是见月不想回头,不想停下来。

和他一起,去哪都好,哪怕日后自己都要过的胆战心惊,可是只要是和他在一起,见月都心甘情愿。

见月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清明,似乎自己是在向着光明而去,前路坦荡。

见月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想起温竹年的样子,可是脑只有见月两个字在一遍又一遍的冲荡着,到底是谁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呢?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声音如此轻柔,像游丝一般缠绕着自己,见月感觉自己酥酥麻麻的,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是那一晚自己将心托付了出去,那一晚温竹年也是这样温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温竹年啊!见月在心默念着这个名字。

温竹年,一定要等我,我会找到你的,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见月跑的又快了一些。

奔跑的见月似乎看到了村头的宋秀才,他百年如一日的侍奉着门口的那一亩三分地,似乎还有小时候经常跟在自己身后玩的那个鼻涕虫,已经长得那么高了,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孩子,应该是家里新添的吧!

看着见月狂跑而过,他们停下来看了看,转而继续走着。

见月跑出了村子,跑到了一条小路,王家村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地方静静的矗立着,见月听着身后终于没有了声音,老爹和老娘放弃了,可是见月却一点也不想停下来,继续奔跑,见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能跑这么久。

脚下有些累了,见月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跑着,脚下有着千斤重,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累,可是见月依旧咬牙继续跑着,跑着跑着,见月慢慢的感觉不到累了,一步一步,不由自主的踏了出去,其实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到哪里,只是跟着自己的脚步,向前走。

不要停下来,千万不要停下来。

终于在关门的最后一刻,见月跑到了县城里面,平时这段路需要半天的路程,还需要车马,但是今天,见月跑着跑着到了。

华亭县,见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里,不过,见月潜意识感觉自己可以停下来了。

鞋彻底脏了,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了,衣服的未洗干净的血迹变成了深色,光明正大的在胸口趴着,在原本素净的衣服十分的碍眼,松散的头发在身后飞舞着,这样见月趁着关门的最后一秒,灵活的挤了进去。

见月如愿地进去之后,便一鼓作气的停了下来,扶着墙角大口的喘着气,传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身侧如此安静,见月转头茫然的看着。

“啊!”

一块头大的砖头在自己脑后立着,如果见月再慢一步,要被抛尸荒野了。

“啪!”

砖头砸到了墙壁,碎成了几块,无辜的滑落在了地面。

动手的小兵的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只没有收回去的手还在头顶伸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护着胸膛里面呼之欲出的心脏,而别的人都躲在未关好的门后,露出一双睁大了的眼睛,紧张的看着。

空气异常的安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见月茫然的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缓过来,几双眼睛互相打量着,气氛有些尴尬。

“汪汪汪……”

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在乱吠着,后知后觉的小兵们一个连着一个的走了出来,之前扔砖头的小兵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刚才差点将自己吓死的生物。

“你谁啊?”

那人横着脖子喊了一声。

“我人啊!”

见月也不知道为啥,这么莫名其妙的答了一句,而这一句回答却让方才紧张兮兮的一群人松了一口气。

“妈的,大晚穿白衣服瞎跑啥,不知道老子在关城门吗?瞎窜什么窜,吓得爷爷半条命都没了,妈的,你个死丫头挡着爷爷我办差,分分钟弄死你,看什么看,赶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见月看着自己的衣服,觉得他们说的确实有理,见月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容,道着谢钻进了华亭县里面。

分明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却好似完全不同的世界,是牢不可破的城墙,是手的星星烛火,一转身,却是推杯换盏,灯红酒绿的另一番景象。

灯火通明,整个华亭县亮堂堂的。

好大的一个县城啊,见月之前也是来过华亭县的,但都是在qing tiān bái ri的时辰里,在这个时间还是第一次,见月从前觉得华亭县厚重*,像一个沉淀着故事的老者,可是现在看到的华亭县轻浮放荡,像是花楼酒巷里乞丐,或红或黄的灯光,照得入目可及安之处都是一副锈迹斑斑的样子。

一阵冷风吹来,见月缩了缩脖子,开始向前走着,脚下不由自主的避开了人群。

别吓着别人了。

街道叫卖的小商贩吆喝着,手里的扇子脂粉各色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还有什么大碗的面,大碗的酒,空气传来诱人的香味。

一次来华亭县的时候,见月在这附近买了一把画着山水的扇子,当时见月只是看着卖扇子那里人多,便挤了过去,挑挑拣拣的看了一把花红柳绿的扇子,打开合,扇子哗哗的响着,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多摸了两下,温竹年便掏了腰包买了送给了自己,现在想起恍如隔日,那把扇子本是放在自己床边的,现在,应该只剩下一片灰烬了吧!

多少繁华,付之一炬,黑风寨也未曾幸免。

见月向前走着,忽然觉得有些孤独,见月不知道要去哪里,似乎跑着跑着到了这里,可是到了这里该怎样,见月却毫无头绪。

温竹年会不会在这济济人群之,见月忽然停下来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脑子又动了起来。

西北地广人稀,十里八乡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熟脸,要是躲在村子里,七大姑八大姨串门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的,这一来二去也不安全,在这附近,只有华亭县城,鱼龙混杂,最适合藏身了。

如果是见月,见月一定会躲在这里。

冥冥见月似乎看到了温竹年和丁老大来到这里,丁老大似乎受伤了,只能扶着温竹年向前走,两人走累了,叫了一碗酒一盘子肉,大口大口的吃着,和所有的赶路人一样,他们混迹在其。

如果他们来过,那么一定有人见过他们的,见月的眼闪出了精光。

青天在上肚皮为大

似乎和戏本子的情节差不多。

见月觉得自己可以学着戏本子面的人那样,扔下两个钱,找路边的小商小贩打探一下,虽然希望渺茫,可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戏本子告诉见月,千万不要小看路边不起眼的小商小贩,那都是四通八达信息和联络站。

可是,此刻见月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身无分,更可怕的是——自己孤身在外。

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十分的应景。

县城里面高楼美酒,灯火通明,连一边卖糕点的小店也点着两个又大又亮的红灯楼,可是万家灯火,见月却瑟瑟发抖,而且好饿啊!

见月摸着自己隐隐叫嚣的肚皮,有一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见月在城里转了两圈,毫无目的的走着,自然也是毫无所获的归来,见月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沉重,一步也走不动了,见月只好找了一个僻静的墙角坐了下去。

跑了一天,现在只觉得脚不是自己的脚,腿不是自己腿,每一步都是靠着惯性前进,见月坚持不下去了。

坐下来的见月捏着自己腿,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脸埋在膝间,别提有多狼狈了,可是见月忽然咧开嘴又笑了起来,见月想起了温竹年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出门在外是信不得戏本子的,戏本子面的人白衣白裙,随手能抛出去两锭大银子,喝大碗的酒,住最好的房间,潇洒自在惬意,可是……

可是啊!见月这才出来半天,全身下是尘土和汗水的味道,是馊的也是臭的,而且此刻身无分的见月只能露宿街头,等待被好心人认领。

路的人多了去了,来来往往的,看到见月的也不在少数,可是谁管闲事呢?

要不去打劫吧!自己也是和寨子里的人学过几招的,招式不华丽但是很实用,但是应该对谁动手呢?放眼看去,这街的人两个三个四个的,都是成群结队而行,见月可没本事以一敌多,而且自己见月手都没有什么能够吓唬到人的兵器,这么冲出去打劫,一点都不正规。

果然,打劫这种事情也不是适合所有人谋生的,身为黑风寨的一员,见月觉得自己给黑风寨抹黑了。

算了,还是这么坐着,看着来往的人谁大发善心来拯救一下自己吧!

不过,似乎面前少一个碗。

见月抹了一把脸,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坐久了,路的人越来越少,路的商铺也接二连三的打烊了,街慢慢的黑了下来,见月缩了缩,把头靠在了墙壁,继续看着路的人来人往,好累啊,好想睡啊!

一想到,也许温竹年在人群,见月慢慢要合的眼睛立刻又睁开了。

说不定下一秒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是温竹年和丁老大呢?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呢?是应该喜极而泣还是哈哈大笑呢?不知道温竹年会不会伸手在自己油腻腻的头发抚摸一下,还有自己的这一身臭味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啊!

地面好硬,外面好冷,为什么没有吃多了管闲事的人把自己领回去养一个晚呢?自己吃的不多,睡觉不打呼,还能帮着烧饭,领自己回去是领了一个厨师,一个洗衣工,一个清理工,一举多得,保证不亏。

不,谁说没有人管闲事,只是管闲事也是有条件,如刚才关了不久的县城大门又放进来的那辆马车。

不怪见月眼神太好,只怪那个马车实在是太过招摇,大红色的马车,一圈缠着的都是红色的喜绸,四角挂着亮灿灿的灯笼,见月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招摇过市。

见月怪了,难道山匪们都被清理干净了,这看着价值不菲的轿子都没有人打主意,不想要轿子,难道还不想绑票讹点钱吗?而且这可是喜轿啊!里面可是新鲜出炉的黄花大闺女,难道现在的山匪都有职业道德不抢新人了?

见月转眼想通了为什么,华亭县这附近的山匪多亏了丁老大,基本都灭了,一家独大只剩下了一个黑风寨,这不前段时间也被灭了。

旧的山匪已经离去,新的山匪还未成立。

如果现在还是黑风寨一家独大好了,也许丁老大会打劫他们,会想着把这辆漂亮的轿子拉到寨子里送给自己,算不打劫也好,见月对那顶轿子也不是很喜欢,见月只觉得如果黑风寨还在,那么至少自己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无论见月怎么想,那辆轿子还是缓慢的向前走着,大红的轿子前面坐着一个人,头发黑的一丝不苟,黑色的靴子干干净净,一身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腰里面还别着一把刀,银白色的刀套亮晶晶的,这么显而易见的江湖人打扮,丁老大的黑风寨还江湖。

帅气的江湖人,配得这个华丽的轿子,这里面一定还坐着一个有钱的主子。

有钱人嘛!出门还不得雇几个人保护自己,要不然怎么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且那些个从小习武的人指望着这个赚钱呢!毕竟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有血海深仇要报,更多的江湖人在流浪的同时还有赚钱养活自己的。

见月不由得感叹一句,现在这个世道,三十六行,行行都很辛苦,尤其是江湖人兼职做保镖的,赚的少,风险高,得罪人,还有损颜面,传出去不好混下去。

不过,关自己屁事啊!

见月有些幸灾乐祸,这大晚,这么招摇过市,黑衣人武功在好,也架不住别人群起而攻之啊!

如果现在有人动手劫钱劫人,见月一定会趁乱浑水摸鱼,万一命好,捡到一个两个子儿的,还能吃一顿馒头,反正是有钱人,多那么一个钱不多,少那么一个钱不少。

虽然青天在,要诚实守信尊老爱幼,要路不拾遗要互帮互助,但是一切还是要等填饱肚子再说。

青天在,肚皮为大。

一坨狗屎上身了

但是见月看了一路,看着喜轿向自己越来越近,看着喜轿又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喜轿变成一点消失,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是说越大的地方越乱吗?哪里乱了,这分明治安良好的很啊!难道这个世所有人都在为建设shè hui zhu yi小康社会而奋斗吗?那这个社会真的是…很棒棒呢!

骗人的戏本子,见月暗地里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相信戏本子里面的东西了。

该死的戏本子,毁我青春。

现在好了,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不眨眼,取头不留尸的好日子啊!别人不敢对有人保护的马车下手,还不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下手吗?见月抱着自己开始咕咕叫的肚子祈祷着。

劫财的各位好汉啊!我没钱啊!别冲我来。

劫色的各位好汉啊!我丑啊!别冲我来。

乱七八糟的蛇虫年兽啊!我还没洗澡呢!别冲我来。

见月拿着脚尖在自己的身边画了一个七扭八扭的圆圈,假装是孙悟空给唐僧画的保护圈,只要不出去,是安全的。

好饿啊!好累啊!好冷啊!好瞌睡啊!

那一晚,见月露宿在街头,在冷风瑟瑟发抖,不知过了多久,见月终于习惯了饿,习惯了冷,习惯了累,而后渐渐的沉沉的睡去,这一下算是天打五雷轰都不能吵醒自己了。

月黑风高夜,见月本来还睡的胆战心惊,但是后来睡意袭来,见月睡的心安理得了。

一夜相安无事。

至少睡的很是安稳和痛快。

只是第二日见月醒来的时候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下哪哪都不舒服,腿不是自己的腿,腰不是自己的腰,脚不是自己的脚,肩膀不是自己的肩膀,浑身下除了脑壳都是租来的,此刻它们正叫嚣着要回去。

不过是坐起来这么一个姿势,让见月的脸冒出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只觉得痛,索性不挣扎了,这么躺着。

见月翻了一个身,然后整个人呈大字一样躺着,不想睁眼,不想走路。都怪官府剿了黑风寨,搞得自己一个如花美眷的大姑娘沦落街头,简直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露宿街头,还饥肠辘辘,这样的日子是人过的吗?

“嘻嘻嘻……”

见月听着耳边有声音,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不管它。

“哈哈哈哈……”

这个笑声,是在耳边,如此清晰和幸灾乐祸。

“嘘嘘嘘,走的,走的,不笑了,不笑了。”

这个声音索性在自己的耳边,见月身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把眼睛睁开了。

身边围着几个小孩,四五岁的样子,穿的也是参差不齐,有的还光着屁股,只穿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肚兜,都围在见月的旁边,像是在看马戏团的猴子。

看着见月睁开了眼睛,他们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有几个小孩的口水都要留了下来,见月本来还想躲一躲,别滴到自己的衣服,结果挪了一下之后,见月认命了。

自己穿的这一身衣服,都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了,已经够脏了,再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半斤八两何必挣扎,让自己像个咸鱼一样躺着吧!

都咸鱼了干嘛还翻身,反正翻身了也还是咸鱼。

但是那些小孩子依旧咯咯咯的笑着,见月本来不想理会,但是他们笑着笑着见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没想到见月这张老脸,还有这么羞涩的一天,见月用袖子遮住脸问道,“你们笑啥啊!”

这群小屁孩,和小时候的见财一样烦人。

“大姐姐,你后面有一坨狗屎。”

说完,他们笑的更大声了。

狗屎呀!

啊!狗屎!

见月忽然反应了过来,睁大着眼睛爬了起来,狗屎在哪里,哪里有狗屎?

找了一圈也没有,但是孩子们依旧是咯咯咯的笑着,最后见月不幸得到得知,传说的那坨狗屎此刻正在自己的背,怪不得自己刚才起来的地方有一块湿漉漉的,原来那里曾经还躺着那么一块杰作呢。

见月想看一看狗屎在自己的衣服成了什么样子,揪着自己的衣服看着,但是扭来扭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那些孩子们围着见月笑着,满眼的纯真,却满嘴的嘲笑。

饶是见月再怎么觉得自己厚颜无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尴尬了。

该死的狗屎,见月真想把这个世界所有的狗都包成狗不理包子,都让他们随地大小便了,有没有公德心。

现在的见月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狼狈。

踩到了狗屎,却没有狗屎运,只有狗屎的屎。

见月独自一人站在孩子们间,忽然有了想哭的yu wàng,自己堂堂一个黑风寨的人,虽然是个伙夫,但是也活了十五年了,现在竟然被一群还没有长大的小屁孩子嘲笑,虽然他们懵懂无知,并不是有心的,可是见月只觉得辛酸,见月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人了。

于是见月哭了,在老娘打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哭,在温竹年那一剑chā jin自己心里的时候自己没有哭,可是现在,在这么一群小屁孩的面前,见月却哭得撕心裂肺,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月只知道这里自己是待不下去了。

于是见月跑了,边跑边哭的见月在守门小兵的注视下,华丽丽的摔了一跤,整个人趴在地面,嘴里吃了一口被千万人践踏过的土,小兵们一拍大腿,也笑了起来,见月哭得更狠了,可是没有人前去安慰她,于是见月自己爬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跑,眼泪流了一路,恶臭飘了三里。

狗屎身,还摔倒,见月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不幸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惨啊!

饥饿的人眼冒绿光

这一刻,见月无可抑止的想念温竹年,如果有他在,那么自己不用沦落街头,也不会成为被狗屎临幸的人,算是摔倒了,他也会伸手扶自己起来,他那双拿笔拿剑的手,一定是十分有力的,看着那双手,见月也会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但是,身边没有他,也许这里也没有他,算是他曾经躲到过华亭县城,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老鼠也知道要挪窝,温竹年那么聪明,怎么又怎么会一直待在这里,天大地大,要自己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自己总是那样自命不凡,觉得与众不同,可是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够做的只是逃避,温竹年,我好想你啊!你呢,你到底在哪里?

见月使劲的向前跑着,直到自己再也听不到身后的任何声音。

跑着跑着,见月的脑海里全是温竹年的身影,如果是他碰到了自己的这种状况,不知道会如何处理,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落荒而逃吧!可是,机智如温竹年,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见月忽然有些庆幸他不在身边,否则让他看到这样狼狈自己,那么自己一定没有脸面在见他,而他看到这样哭哭啼啼不抵事的徒弟,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那么优秀的温竹年,怎么会有一个如此不抵事的徒弟呢?

见月抹了一把鼻涕,停了下来,也不哭了。

身为温竹年的徒弟,自己绝不服输。

停下来的见月才发现,脚下的路是回家的路,和昨天自己跑过的路一模一样,难道要回去吗?

见月似乎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路的那边,看到那边百年如一日的平静,看到老娘开开合合的大嘴,看到老爹越来越弯的腰,今年收成不好,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冬天,如果家里再添自己一口饭,一定更难过,在这样难过的一年,自己多半是会被卖了换粮食的吧!

没有鸡,没有鸭,只有几斤糙米,说不定连糙米都没有,只有观音土或者是…观音土。

回去干嘛!何必给别人找不痛快,何必让自己也不痛快。

下意识的,见月退了两步,见月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接受自己既定的人生。

在那里,老爹说要把大了的我嫁给一个偏头,老娘骂骂咧咧的说自己没用,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像丁老大和温竹年对自己还要好了,只要他们还活着,自己要找到他们,算天大地大,总是能够找到的。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反正见月已经大了,那么再大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么还不如不嫁,见月恍惚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萌生了嫁给温竹年的想法,却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

见月要去找温竹年,天涯海角的去找他,见月要和温竹年在一起,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见月不愿意在这个已经大了的年纪嫁给一个偏头,见月想再大一点嫁给自己喜欢的温竹年。

见月要风风光光的嫁给他,要穿最漂亮的嫁衣,要做最亮丽的轿子,要听到所有人的祝福,见月看了一眼现在的自己,觉得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事情是洗干净自己,最起码是洗干净背后的那坨狗屎。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自怨自怜,哪怕是要重新开始,也不要放弃希望。

天下之大,要找的两个人又是何其的小,见月叹了一口气。可是只要找总是能找得到的,自己还这么年轻,腰好腿好眼神好,也能吃苦受累,只要自己下定决心,自己能去很多地方,去见很多的人,总是能找到他们的。

不过是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一天天熬过去,终究是会熬出头的。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历练一下自己,丁老大和温竹年总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可是自己早已经十五岁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都已经成为了人妇,自己不能在做个孩子了。

离开这里,去找他们,去去哪儿都好,北边南边,西边东边,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地方,想到此,见月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斗志,浑身散发着勇敢的圣光。

圣斗士是也了。

但是在圣斗士做大事之前,先捯饬一下自己吧!这股味道,不用说别人怎样了,见月闻着是很闹心了。

圣斗士见月兜兜转转,找到了一个村子,打算借点水梳妆打扮一下,但是这个时辰,村子里面的rén dà多数都地了,村子里面除了几条大黄狗,是崛地而起的燥热,见月隔着篱笆看到他们的院子里面,有的有井,有的没井,有井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井里面有没有水,算有水他们愿意不愿意分自己一点。

见月在村子里乱晃着,看到了别人家门口的菜地,菜地里面有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紫的茄子,虽然因为缺水长得歪瓜裂枣,但好歹也是能吃的。

食物啊!饿了这么久的见月,早眼冒绿光了。

玉米地里的阿婆

但是,不问一下这么吃,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见月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催眠自己。

“我不饿,一点都不饿,茄子是生的,生的茄子不能吃,黄瓜还没有洗,没有洗的黄瓜不能吃,西红柿面有虫,有虫的西红柿不能吃,千万不能伸手,不能做贼,虽然路不拾遗是做不到了,但是也不偷不抢还是能坚持一下的吧……”

见月默默地碎碎念着,眼睛看向了别处,见月又看到了一口井,井口大开着,旁边放着一个木桶,西边的屋子最大,屋门口还挂着几串晾干了的小米椒,窗台还摆着两三个的干玉米棒子,在北边一点,有一个大木桶,木桶旁边是四个支撑的柱子,柱子缠着麦草,只留下了一面空着,空着的那一面面搭着一块麻布,见月家也有一个被层层包围的木桶,和这个一样,那是乡下用来洗澡的地方,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总没有的好。

洗澡,见月也想洗澡,一次洗澡还是在黑风寨的时候。

见月继续看着,篱笆轻轻一推能打开,井里面的水应该不会太冷,洗好的衣服挂在绳子一会儿干了,洗完澡的水顺着篱笆流了出去,太阳晒一晒,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而且,自己捯饬好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不会有人发现的,也许还能吃点什么东西,还能找张床好好地睡一觉,找点银两当盘缠……

见月想着想着,越发的没有边际了,见月忽然摇了头头,一溜烟的离开了这个村子,见月怕自己呆的时间再久一些,把刚才想的都付诸行动,她的良知告诉她,这样做不应该不合适不能够。

见月一路小跑着,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手心里一把虚汗,似乎自己什么都做过了,村里的大黄狗叫了两声,继续躺在树下的阴凉处休养生息,见月跑出了村子,放慢了脚步。

村子外面只有一条满是黄土的小路,是一个大大的斜坡,路旁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地里是黄了蔫了的玉米杆,整片整片的玉米地里透露着一股子绝望,见月只有偶尔才能看到玉米地里的一点点动静,那是在掰玉米棒子,这是个收获的季节,也是个缺水的季节,不健康的玉米杆子又能养育出什么样的玉米棒子,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这样也别无办法。

见月向下走着,感觉自己饿的快没有力气了,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在身侧延伸着,见月都不知道是因为玉米地连绵不绝,还是因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条路,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玉米地在某一点处忽然断开,像是为了避开什么东西,是什么?见月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户人家。

和村子里的房子一样,这户人家的房子也泛着岁月的痕迹,在烈日下看着,像是海市蜃楼一样不太真切,但是再近一点又觉得很亲切,那里有人。

篱笆外坐着一个阿婆,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只看面相觉得阿婆是个慈祥的,见月看到,阿婆的院子里面有一口井,那一刻,见月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见月试探性的喊了两声,“阿婆,阿婆。”

阿婆笑着睁开了眼睛,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这才看面前的人。

“你不是这里的人,是路过的?”

阿婆虽然年纪大了,眼睛浑浊了起来,但是看人还是准的。

“是,阿婆,我是路过的,阿婆我能打扰打扰你吗?我走了好久,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好好的睡觉……”

见月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成了自言自语,见月其实还想说,这一路还踩了狗屎,还摔了一跤,十分的悲惨,但是说着说着,见月说不下去了,阿婆的院子烟火气很少,应该是独居,独居的阿婆应该都自顾不暇了,自己还是不要给阿婆找麻烦了。

刀子嘴豆腐心的阿婆

“行的都行的,但是小姑娘,阿婆要先把话说到前头,阿婆年纪大了,除了这个房子啥都没有了,你来阿婆这里想干什么都行,阿婆也能招待你一顿两顿的饭,但是,阿婆也要吃饭,阿婆不能白帮你,话我说清楚了,你要是觉得能接受进来,你要是觉得不行,阿婆也没有办法了。 ”

阿婆说完之后继续安静的坐着,像一座雕像一样。

那一刻,见月张着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说实话,这个操作,见月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见月在戏本子里面看到的阿婆都是善良且乐于助人的,可是……

面前的阿婆是诚恳的,见雨也能理解阿婆的想法,但是……

古往今来多少的事情都坏在了但是两个字面,这一次,见月也深有理会。

自己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求人,要是自己但凡能吃饱能喝足手里有几个钱,也不至于求人啊!

“阿婆,打扰了,我先走了啊!”

见月觉得阿婆说的有道理,自己没理由赖着人家,毕竟这个年月,谁也不好过的。

见月走着,心里还是有点难受,被人拒绝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小姑娘,你进来吧!”

见月听着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一脸的不解。

“可是阿婆,我什么都没有。”

没有钱,没有权,没有人脉,啥都没有,现在有钱好了,可是见月没有,一个子儿也没有。

见月是切实体会了那句话,没钱难死英雄好汉。

“没事,你帮阿婆个忙行了。”

那一点点难受一扫而光,见月只觉得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泛着圣光的阿婆带着自己走进了泛着圣光的院子里面,入目可及之处都是金灿灿的。

好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阿婆,果然世间是充满了爱与和平的。

“帮阿婆挑几桶水吧!井在那边,桶在屋子里面。”

见月听着,立刻动了起来,一桶一桶的,井里的水的似乎永远都能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在这个大旱的岁月,竟然还能有一口有水的井,真的是难得。

水倒进了锅里面,阿婆在烧柴,见月勤快地做着,灶火里的火旺盛了起来,阿婆揭开锅盖扔进去了一把陈年杏皮,见月一连烧了好几锅水,泛着杏酸的水倒进一旁几个木桶里面,杏皮像是重获新生一般下翻滚着,见月继续往灶火里加柴火,火烧地见月流下来了一身的臭汗。

新的臭汗,旧的臭汗,见月身的味道越来越迷了。

在见月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阿婆端过来了一盘窝窝头,旁边还有一根洗干净的黄瓜,见月如见珍宝,和阿婆交换了眼神之后,见月立刻狼吞虎咽的吃着,水烧的差不多了,从院子外面来了一个人,十分熟稔的和阿婆打着招呼,把烧好的杏皮水左一桶右一桶的拎起来,钻进了玉米林子了。

原来阿婆平日里无事,地的活也干不了什么,只好帮着左邻右舍的烧水做饭,平日里在接待几个来往的过路人,也算是能过日子,刚才来的那人是来取水的,也住在这附近。

送走了那人,阿婆拄着拐杖进了屋子,坐在了见月的身边,偶尔说几句话,见月都老实的回答着,几句将交代了自己的身家,什么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名言警句,见月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去往那里,见月交代了一个清清楚楚,在见月的心阿婆是个好人,而见月也没有什么要瞒着的,只是有些事情能说的不能说的见月还是有数的,黑风寨的事情算是埋在见月的心里的,如果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温竹年和丁老大,见月是永远都不会提关于黑风寨一星半点的细节。

让见月心动的美人儿

阿婆索性帮人帮到底,索性打了水让见月去捯饬自己,见月洗了脸,洗了衣服,又换了一身阿婆的旧衣服,阳光下暴晒着见月的湿衣服。

阿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了门口,见月轻手轻脚的挪到阿婆的身边,看到阿婆闭着眼睛,见月有些百无聊赖,也坐在了阿婆的身边,也学着阿婆的样子闭了眼睛,闭着闭着见月睡着了,真的是瞌睡来了怎么也挡不住。

这一觉睡的莫名其妙却也十分的舒服,头顶垂下来的树荫罩在见月的身,见月无意识的挠了挠鼻尖,继续睡着,一股清风吹来,吹着见月的头发扑在了脸,痒酥酥的,见月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慢慢的醒了。

醒来的时候见月看到了一辆泛着红光的马车停在自己的面前,红彤彤的马车在阳光下显得格格不入,见月隔得近,甚至能够看到马车黄线还是金线绣着的喜字,这难道是喜轿,这十里八乡的*怎么还会有人娶亲呢?

阿婆不在身边,应该是已经回去了,见月站起来转头看着院子里,院子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人,高的是男子,矮的是个女子,转眼间一男一女两个人已经被阿婆引到了石桌边,那女子施施然坐了下去,见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尘土,也走了进去。

收了挂在院子里的衣服,进屋子的最后一步,见月又看了那辆马车一眼,这下自己是十分的确定了,自己在县城里面是见过的那辆马车的,院子里的那个男的依旧是一身黑,这可不是那个保镖吗?虽然那天晚见月没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是见月记得那人腰间的那把刀。

只见那个保镖抱着双臂站在那个女的身边,女的一身鹅黄色的裙子,衬的自己肤白如雪,虽是坐在石椅也是端端正正的,只是一双眼睛四处转着,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象,虽是打量,见月却又觉得她如此是十分的妥当,女子的大眼睛透着灵动,看向见月的那一刻,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不知为何,见月感觉自己的心跳竟然漏掉了一拍。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浅笑嫣然,她转开了眼睛。

见月有一种面红耳赤的感觉,立刻抱着衣服低着头跑到了屋,镇定着自己不安的心跳,怀里的衣服被捏的皱了起来,见月的脑海一直闪过那双眼睛,一双生机盎然的眼睛,里面像是住着一整个世界,不过是一眼,见月已经沉沦了。

透过窗缝,见月看到阿婆正在给两人倒了茶水,那男子掏出来一些碎银子放在了女子的手,女子笑盈盈的放在了阿婆的手,见月只觉得日月失色,天地万物只能看到那个明媚的女子。

见月又脸红了,这样的悸动,哪怕是温竹年也不曾给过的,难道今日见月竟然爱了一个女子?

见月摇了摇头,立刻打断了自己的这种心思,不能不能,见月开始手脚麻利的换衣服。

阿婆隔着院子喊了一句,“丫头,去把这个端过去。”

虽然并未指名道姓,见月知道,阿婆说的是自己,换好衣服的见月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从阿婆手接过一盘长得小巧的苹果,可能是因为今年的大旱,苹果长得有些萎靡不振,色泽也淡了许多,可是这个念头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的东西,还是很不错的。

见月把东西放在了桌边,女子喝水的手放了下来,将暗沉的碗放在石桌,一双纤纤玉手慢慢的落在了膝,接着又道了一声谢。

这声音,如此清脆好听,见月感觉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些腿软了。

见月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和那女子对视了,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见月看到了那个女子的正脸,那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柳叶弯眉,杏仁大眼,一点朱唇,连鼻尖也是挺拔的,月白的衣领裹着盈盈可握的脖颈,露出如脂般的肤色,半是透明的耳朵透着红润的光泽,耳垂吊着一枚细小精致的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见月一定是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容,如果不是阿婆在身后又喊了一声,见月一定这么长长久久的看下去了,这么精致的一个人儿,是怎么也看不腻的。

能的能的,如果是喜欢这样一个女子,见月是可以原谅自己的,毕竟她美得不可抵挡。

见月接过阿婆交给了自己的一盘煮熟的玉米棒子,已经是最好的吃食了,见月看着手虽然是冒着清香的食物,见月只觉得粗俗不堪,像那个女子一般的人物,应该吃最精致的点心,喝最名贵的酒,脚下应该踩着实木的地板,鞋不能粘丁丁点的土,而不是像现在,出现在贫瘠的大西北。

大西北这样暴虐的天气,是养不出这样精致的女儿的,她应该是来自温润的南方吧!来这里做什么呢?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

与美女同行

虽然见月觉得玉米太过于粗鄙,配不那个女子,可是这穷乡僻壤的,不应该饿着才是真的,于是见月还是端了出去。

站在美女身后的男子将放在桌的水壶拎在手里,装满了随身带着的一个水囊里面,空了的水壶又交给了见月,那见月拿着水壶进去的时候又瞥了一眼,那女子即便是喝着粗口大碗的水,姿态也是优雅的。

小口小口的吞咽,衣袖遮着轻启的朱唇。

皮相固然重要,可是仪态却更胜一筹,而那女子更厉害,皮相气质两者兼具,活活的让见月一个女人都心动了。

见月慢吞吞的走着,转身多看了两眼,只觉得是一种视觉无与伦的享受,那么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活像一个舍不得情郎的闺阁女子。

后知后觉,见月发觉了另一束目光,那目光正在*裸的打量着自己,丝毫不带任何的躲藏。

那是女子身边的男子,见月觉得那男子长得也很和眼缘,但是站在那女子的身边却显得有些不太妥当——有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感觉。

这样的女子算是温竹年也要退避三分,要不然有高攀的嫌疑,更何况面前这个没有表情还凶狠狠的男人了。

男子的目光不善,见月立刻钻进了屋子里面,不敢再看了。

见月坐了下来,手里拿着那个水壶,在桌子来来回回的转着,一双眼睛小心的向外瞟着,阿婆走之前合了门,挡住了见月的视线。

阿婆出去和客人说着话,见月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间,阿婆走了进来,还给见月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丫头,那两人客人正想找个人一起路,你看看,如果合适,你跟他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走也不*全,跟着他们一起走还让人放心一点,你看要是可以的话,我告诉他们一声,等会你们一起走。”

见月忙不急的点了点头,但是转过头来一想,又立刻缩着脖子摇着头,她出来是为了找温竹年的,不是为了找朋友,或是沉迷了女色的,还是不要搭火了吧!

而见月的这些动作都落到了那个女子的眼,那女子此刻站在门外,问了阿婆之后,这才抬着裙角走了进来。

“不要这么快拒绝,且容我再说两句,我孤身在外,只有一个侍卫随着,做些女儿家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太方便,而且说句实话你也别取笑我,我自幼有婢女侍奉,现在身边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不大习惯,我是被宠坏了,估计是改不掉了,说是找个人同路走,其实也是找个人平日里多担待些我,你也放心,我平日里没有什么嗜好,只是穿衣洗漱独自做着不太顺畅,需要人照顾些,再者是平日里马车陪我说说话,解解闷,自然了,你也可以放心,这一路的衣食住行我都管着,一月还有一两的月钱。”

说完后,那女子看着见月,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见月心神荡漾。

虽然听着很动听,见月差点同意了,但是理智告诉见月要矜持。

“可我是要找人的,可能不太顺路……”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是到处逛着,没有什么目标,若是你愿意,马车可以去你要去的地方,也快些,而且你只是一人,我们三人找起来总你一人快些。”

矜持,那是什么,不存在的。

“好啊好啊!”

见月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了,出门在外,没钱没能力,只能饿着,饿着的滋味不好受,见月不想再来第二次了,而且,看他们的穿衣打扮知道是有钱人,跟着他们一定能吃香的喝辣的,有美色在旁,有侠士防身,真的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要,见月难道是傻子吗?

见月看着女子,笑出来了一朵花,女子微微的笑着,本身是一朵花,而那个冷面的男子竟然也有了笑意,当然,见月只能看到女子的笑意。

在院子里又聊了几句,见月告别了阿婆,坐了大红的马车,女子早自报了姓名,她叫童筱筱,而那男子叫做庄鸾。

行了半日的路程,见月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这辆马车的事情,会有谁出门在外乘坐喜轿呢?这个嗜好微免有些太特殊了。

那童筱筱羞涩一笑,说道:“这本是我的喜轿,我此行也是为了逃婚。”

见月先是惊,佩服童筱筱的勇气,可是后来产生了疑惑,既然都逃婚了,又为何要留着这顶华而不实的轿子,而且一路这么招摇过海,一点逃婚的精神都没有,难道不怕别人把自己逮回去吗?

不过,现在这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似乎不太合适,而且童筱筱也不是个笨人,她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和她认识不过半天,也不能问她太过于**的问题吧!

反正向前走吧!这个喜轿虽然笨重些,可是轿子里面还是很舒适的,见月很是享受了。

精致的童筱筱

童筱筱问着见月下一站要去哪里,见月想了好久,向南向北,向西向东,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去什么地方,想了半日丝毫没有头绪,童筱筱微微一笑,让见月慢慢的想,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见月掀开帘子一看,马车竟然又回去了华亭县,童筱筱解释道。

“昨日走的急了,忘了些东西在客栈里,正好今日也晚了先歇在这里了,等吃过了饭,你我出去逛一逛,买些衣服,再备些干粮。”

见月自然是同意的,童筱筱和庄鸾说了两句悄悄话和见月动身去采购了。

当夜,在童筱筱的建议下,见月买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又买了些淡雅的珠花,而童筱筱也制备了几件新衣裳,至于吃的干粮,童筱筱只是挑了一堆红的绿的各色的果脯,手里满了,见月有些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让童筱筱带着庄鸾,这大包小包的东西都落在自己的手,虽然不重,可是时间久了胳膊有些酸也不舒服。

相于见月,童筱筱只是拿着一个装着果脯的盒子吃的兴起。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见月觉得这一切十分的正常,只是心里嘀咕着,说好的干粮在哪里,难道是这些果脯,塞牙缝还行,吃饱别逗了。

但是看着童筱筱的样子,应该是够了,够了够了吧!再多见月拎不动了。

客栈住着不少人,只剩下两间房,童筱筱让人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搭了一个床板,将见月安置了,夜里见月睡在面,而庄鸾睡在隔壁,夜里童筱筱入睡前又和庄鸾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都是避着见月的,见月觉得自己有些被孤立,但是一想自己不过是初来乍到,也不纠结这么多了。

见月只是在床板翻了一个身,闭了眼睛,一头撞进了梦,见月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梦,一个梦连着一个梦,可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见月一片模糊,一觉醒来,见月只觉得自己有些郁闷,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在郁闷些什么。

见月看着外面,觉得天色尚早,见月想,也许是因为自己起的有点早,起床气出来了。

见月翻了一个身,打算继续睡觉,毕竟天还是黑的。

可是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声音,虽然外面天还没有亮,可是屋子里面童筱筱已经醒了,穿衣编发,似乎并不需要一脸无措的见月相助,见月只能愣在一边看着童筱筱自己不慌不忙的描眉画唇,童筱筱的发丝异常的柔软,每一根都服帖的待在自己的位置,那明媚的眼睛,那艳丽的双唇,见月又陷入了美色无法自拔,再次露出了痴汉一样的表情。

童筱筱今天穿的是一身淡橘色的衣裙,与之相配的耳环是橘色的,珠花是粉橘色的,脚下的绣鞋也是橘色的,一身的青春靓丽。童筱筱在铜镜又将自己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问着见月可还好。

好,怎样都好。

今日的童筱筱似乎心情异常的好,笑着将见月拉着坐在了铜镜前,给见月乱糟糟的头发梳了一个精致的簪,又带了一根白玉簪子,那一瞬间,见月看着铜镜的自己,竟然也出现了一种倾城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说好的侍候她,见月却觉得自己写像是那个被侍候的人,如此自力更生的童筱筱,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拖油瓶,见月又想了想,还是需要的,拎东西跑腿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的,自己还是有用处的。

童筱筱那十根白玉一般的手指怎么能拎重物呢,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糙汉子一样的自己好了。

童筱筱看着见月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收拾了桌的东西放在盒子里,交到了见月的手,庄鸾被吩咐着去喂马了,童筱筱带着见月下楼准备出发。

见月将东西放在马车,看到童筱筱已经点了一桌的东西都是各色精致的糕点,连喝着的粥也处处透露着精致,那一顿饭童筱筱只喝了小半碗的粥,吃了两三块糕点,其余的都进了见月的肚子,饶是如此,见月还觉得自己能吃二两的肉。

西北人的饭量可不是虚的,席间童筱筱问着见月想好了下一站去哪里,这个问题,见月是没有想明白,童筱筱便说,想去华亭县以西的月牙泉看看。

见月从不知道西北还有一个泉,觉得闻所未闻,而且童筱筱还说那个泉在沙漠之,这一下见月更加的闻所未闻了,在这里山清水秀的地方,怎么会有沙漠,可是童筱筱却说,她这一路走来,见惯了荒凉和沙漠,见月只觉得吃惊。

难道自己是在一个假的西北?

这样,见月打算跟着过去看看热闹,也顺便长一长见识,那辆大红色的马车不见了,童筱筱说是太显眼,让庄鸾去换了一辆朱红色的马车,看着面前这一辆平淡无的马车,见月心里是有落差的,可是看着童筱筱无所谓的样子,见月也坐了去。

隔了好久,见月都在想之前那辆夺目的马车,只觉得童筱筱有些不可理喻,竟然说换了换了,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自己还没有享受够呢?

沙漠里的月牙泉

马车飞奔了大半日,终于是停了下来,见月跳下去,只觉得脚下的土地松软,自己的双腿更是软绵绵的,实在是不太习惯坐马车,脚下出现了细细的沙砾,原来马车已经走到了沙漠的边缘,除了身后的来路,四处皆是一片黄沙,高的矮的山丘连绵不绝,怎么也看不到尽头,骄阳在,烤的见月昏昏沉沉的。

见月有些不知道,那些连绵不绝的,高低不平的沙丘,到底是本是如此,还是因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原来这里真的有沙漠,见月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绿林,原来是生活在绿洲,果然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可是,这传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沙漠未免也太燥热了,见月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童筱筱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转身才看到庄鸾扶着童筱筱下了车,童筱筱不知何时找了一块绸纱将自己围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圆滚滚的大眼睛,见月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

出门在外是一定要做好防晒工作的,这才是精致的女孩。

庄鸾去租了三只骆驼,将马车安置给人家,然后跟着商队去寻找沙漠的月牙泉,骆驼被绳子连成一条,拴在商队的后面,见月骑在最后的那一只骆驼身,看着前面的童筱筱和庄鸾都挺直着腰板,随着骆驼向前移动着。

见月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自己的背挺得笔直,笑的傻傻的,可是见月坚持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放弃了,这样挺直着腰板,好累啊!

而且这大太阳晒得自己都蔫了,只想软软的化成一滩。

见月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骆驼闭了眼睛,何必要为难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好吗?果然气质什么,不是什么人都能养成的。

骆驼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见月晃着晃着竟然有了睡意。

前面的月牙泉不知道还有多远,见月只想睡觉,别的什么也不想管。

骆驼一路摇摇摆摆,见月一路醒醒睡睡,一直晕晕乎乎的,直到天快要黑了的时候,骆驼总算是停了下来,童筱筱伸手被庄鸾借力带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沙地,见月看着童筱筱对着自己微微笑着的眼睛,一伸腿也跳了下来,本想潇洒的下骆驼,结果没有控制好力道,差点又摔一个狗吃屎,还好被骆驼的绳子带了一下,没有摔得太惨。

童筱筱几步过来问着见月可还好,见月早在童筱筱走过来之前爬了起来,扭到了脚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扭到脚也不是第一次,疼两下过去了,可千万别让童筱筱觉得自己矫情行。

童筱筱象征性的问了几句,被庄鸾扶着向前走了,见月总觉得今日的童筱筱似乎十分的开心,她的眼睛里有星辰,昨天还要明亮的星辰。

童筱筱提着裙角,向着看样子早等在一边的人走了过去,见月一眼看过去似乎并没有月牙泉,本想问一问童筱筱月牙泉在哪里,才提脚被庄鸾拦住了。

童筱筱那边正在与人说话,那人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正在垂首认错一般,而童筱筱看着身形轻快,又不像是发火的主,两个人站在一起,莫名的滑稽。

那人似乎备好了马车,童筱筱转身轻轻点头示意,而后坐进了马车里面,见月看着那马车走了好一段路,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等着马车成了一个小黑点,庄鸾才冒出了对见月说的第一句话。

“跟我走。”

提脚,庄鸾走向了另一个方向,见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跟了庄鸾的步子。

庄鸾走的很快,见月要小跑着才能跟,前面出现了一个客栈,庄鸾在进去前才想起要交代见月几句,这才停了下来。

“小姐去见故人了,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两个时辰会回来,不会太久,此事你莫要向别人声张,你先去吃点东西,再让他们准备一点果脯和糕点,不要太甜,也不必太多,小姐不喜铺张浪费,记得让小二烧点热水,一路风尘仆仆也该洗漱洗漱,对了,小姐回来之后你莫要多问,莫要多问。”

庄鸾的最后一句话像是痴迷一般,重复了两遍,不像是要交代见月,更像是在má zui自己,见月这才看到庄鸾的脸有一种落寞的神情,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只留给了见月一个孤独的背影。

庄鸾走进了客栈,打点好客栈的事情后,提着刀出去了。

去做什么了?庄鸾没说,见月也不敢问。

只是他经过见月的时候见月浑身冒出来了一股寒意,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受了刺激的童筱筱

见月对庄鸾有点怕,虽然他并未如何,可是见月是怕,他的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生人勿进生人勿进吧!反正见月现在只想凑近童筱筱沉迷美色,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庄鸾走了,见月按照庄鸾交代的去准备,顺便还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跟着童筱筱的这些日子自己虽然是吃的不错,可一直都没有吃饱,童筱筱的小鸡胃口和自己的大胃王胃口,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天黑了,见月站在客栈的门口,脚下踢着一块石子来来去去,这里真的是荒凉的很,除了这么一间孤零零的客栈,也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装扮,不过是万里的黄沙,看不到尽头。

见月想不通,为什么童筱筱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藏身在黄沙之间的月牙泉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见月想,也许这是自己与富贵人家的不同了,有钱人什么都不缺,是缺少乐子,所以特意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自己快乐快乐。

见月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不了解有钱人的脑回路,像见月不理解,为什么童筱筱会轻易地放弃那辆华丽奢华又漂亮的轿子。

见月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尽力的保持清醒,时间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见月没有时间观念,只觉得自己无聊到快要睡着了。

吹过去一阵小风,见月打了一个冷颤。

西北的秋天是如此,白天热的时候毫不留情面,晚冷的时候也丝毫不手软,更何况是沙漠里面,冷热交替的幅度让见月都有些不习惯,见月跑回了客栈里面又加了一件衣服,随手又给童筱筱找了一件披风。

今天是橘色的童筱筱,见月看着那一叠各色的披风,最后挑了一件白色的,觉得应该不会有损于童筱筱的美貌,挑挑选选了好几个样式,见月这才出去。

月亮越来越亮,见月待着越来越冷,只能四处走着,防止自己被冻僵。

好久了。

见月隔着老远瞧见远处走过来了一个人影,一步一步都走的极其缓慢,借着那风,整个裙角都被吹到了一边,吹出了瘦骨嶙嶙的半边轮廓,如果风再大一点,见月都怀疑那人能被吹走了。

黄沙万里,更显得那人十分的娇小,见月看着那人的白色衣衫,没有向前,童筱筱今日出去穿的是黄色的衣裙,应该不是她。

见月不动,但是那人依旧一步步的走向这边来,脚步蹒跚,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能走这么一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着月光只见那人苍白如雪,见月停了片刻,还是跑了过去。

出门在外,能出手时出手。

近了,见月才看到那向自己走来的却是童筱筱,只是她整个人看着像抽了魂一般,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的力气,见月立刻将披风披到了童筱筱的身,扶着她肩膀的时候只觉得她冰凉,童筱筱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人,一双大眼睛一眼看不到底却又一眼是底。

她的星辰去了哪里?

见月转头看了一下身后,一片荒芜,难道她是一步步走回来的?

到底是谁,这么没有风度,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一个人路,这衣服都换了,说不定是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真的是看得见月有些心寒。

见月刚用披风包住童筱筱,发现童筱筱出现了异动,她猛然伸出手抓住了见月的手臂,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寄托在了见月的身,平时直挺的背此刻弯垂着,紧贴着的衣服形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度,见月想起了被霜打的茄子,整个都透露着一种濒临死亡前的绝望。

见月打了一个激灵,抓着自己的手好冷,见月感觉自己像是被夜行的鬼牵制住一样,动弹不得,童筱筱看着瘦弱,却不轻盈,自己虽然看着壮,却是虚胖,见月废了好大的力才把半人半鬼的童筱筱扶到房,洗漱卸妆什么的都顾不得了,见月只是脱了鞋卸了发钗扶着童筱筱躺在床。

终于能喘一口气了,累死见月了。

缓一下吧!

童筱筱在见月转身的抓住了她的手臂,那一下像是回光返照的清明,拉着见月挣扎不得。

见月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是被吓到了。

童筱筱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变得一惊一乍,怪怪的。

童筱筱之咆哮姐

走的时候还是一个灵动的人,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将死的人,见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庄鸾特意交代过的。

莫要多问。

见月不敢问,所以见月抑制住自己的好心,自己心里胡思乱想着。

难道是因为她见过了月牙泉,觉得那里名不副实,自己这一趟来得不值,一着急一生气所以成了这个样子,那么这个大小姐也太意气用事了。

难道是因为她在沙漠里面丢了魂,村头的秀才说过不少鬼怪故事,那些受了冤屈的鬼魂,都喜欢聚集到阴气多的地方,到了夜里喜欢吓唬别人,难道是童筱筱也碰到了,听说鬼怪都喜欢长得漂亮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难怪自古红颜多薄命,长得漂亮是是非多。

看来,长成自己这个随便简单普通的样子,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见月看了看床的人,床的童筱筱睁着眼睛,那么直挺挺的躺着,见月的手在童筱筱的手,见月坐在床边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不觉整只手臂都麻了,但是看着童筱筱的样子,见月又不能抽开,只能忍着。

隔了好久,童筱筱才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一句话,有些沙哑。

“见月,你为什么不问我?”

童筱筱坐了起来,看着见月的眼睛空洞的说着。

“反正我问了小姐也不会告诉我的。”

见月下意识的回答了这么一句,说完见月想扇自己一巴掌,见月觉得自己是在找抽,童筱筱虽然受到了刺激,但是她依旧是雇着自己的主子,人家管自己吃,管自己穿,还给自己钱花,自己这么说话真的是太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后了。

果然自己是三天不打房揭瓦,我看自己都火啊!

“庄鸾呢?”

童筱筱松开了见月的手臂,依旧是沙哑着嗓子,语气有些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是在问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言语间难掩刻意,见月小心的撤回来了自己的手臂,终于算是解放了,嘴里不忘答着。

“不知道,小姐走了之后,他拿着刀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月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没有必要告诉自己,自己也没胆子去问。

童筱筱正在揉额头,听着见月说话忽然停住了,抬起头睁大着眼睛看着见月,吓得见月向后退了一大步。

童筱筱的眼神似乎是透过见月看向了别处,那里有一个影子,一个只有童筱筱才能看到的影子,此刻的童筱筱依旧是美的,只是美的让见月有些怕,尤其是她的眼神,透露着诡异。

鬼吗?

天王老子保佑啊!见月还不想死。

愣了三秒,童筱筱忽然光着脚站了起来,她的呼吸急促,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童筱筱翻着自己的首饰盒,今早摆好的首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一个白玉簪子掉了下来,落地的那一刻碎成了几瓣,那是今早童筱筱插到见月头那个,见月怕天黑丢了,特意放到了屋里,碎了的那一刻,见月听到了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么摔了。

童筱筱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然后又去翻自己的包袱,里面的裙子一件一件都被扔了一地,红的面白的粉的绿的,极好的材质在脚下皱成了一团。

一双玉白的脚在地奔走着,见月想去帮忙,可是童筱筱一把把见月从自己面前推开,见月摔了一个踉跄,眼睁睁的看着童筱筱踩到那个被摔碎的玉簪子,整个人像是被丢弃一样,无力的倒在那一团花花绿绿的衣服里面,传来一声巨响。

“砰。”

摔倒的童筱筱立刻坐了起来,看着脚底的血迹有些手足无措,看着狼藉屋子很快冷静了下来,看了一圈,童筱筱便睁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见月,看着看着眼蓄满了泪水,下一秒童筱筱哭了,慢慢抽噎的声音,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了下来,很快她将自己缩成一团,放声大哭了起来。

“啊……”

说是哭,更像是嘶吼,见月觉得自己的耳膜受到了伤害,这一次,见月又被吓到了,面前的这个人好陌生,见月不知道,她还是自己认识的童筱筱吗?

这个咆哮的童筱筱身体里会不会有一个传说故事里的灵魂,见月觉得自己冒出了鸡皮疙瘩,有些慌有些怕了。

有情人总会终成眷属

哭累了,童筱筱将头抬了起来,肩膀无声的抖动着,见月愣愣的看着童筱筱哭着,她的眉,她的唇都在痛苦的声张着,这是童筱筱,算是哭泣,她依旧是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是童筱筱,见月确定了。

这种情况下,见月该做些什么呢?

见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一个哭泣的人,不过见月知道,每一次妹妹哭得时候,见月都会把她们抱在怀里哄着,于是见月蹲了下去,伸手把童筱筱搂紧了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那么瘦,瘦的抱在怀里只剩下了骨头,童筱筱颤抖着,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诉说,“我见到了他,我…我终于见到了他,可是他说…他说不记得我了,我跳了下去…我…我以为他会想起…想起他当年救过我…可是,可是他都忘了,我记了他……记了那么久,我不在乎…不在乎他会不会……会不会亡命天…涯,我只想跟在他的身边,我什么…什么也不求,可是他…他……”

这个结结巴巴的故事,见月不想再听下去了,反正通过童筱筱的不成语句的话语里面,见月已经知道了一个七七八八,又一个俗套的故事。

见月该庆幸自己平时喜欢看那种风花雪月的戏本子,所以很快从童筱筱的只言片语总结出来了大概,这个故事太平凡了,讲的是多年富家小姐对救命恩人念念不忘,想以身相许,但是救命恩人又有难言之隐,只能挥泪送别,故事的情节是赚足了见面的眼泪,但是结局都是意料之外的美好。

当然了,这都是戏本子里面的故事,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还需要多加考虑。

不过,为了让怀里哭的人缓一缓,见月还是应该说句什么的。

“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姐你。”

童筱筱这么好看,好看的见月都心动,试问这个世能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见月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是…可是他怕什么呢?我不在乎,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只要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这个痴情的人啊!到底是谁能有这样好的福气,能让一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为自己哭泣。

见月有些不懂,一个女子都已经这样委曲求全了,为何男人还会不动心,莫不是个断袖,那可可怕了。

见月有点好童筱筱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了。

“小姐,先别哭了,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那个男人,管你是谁,反正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丁见月的注意力。

“不,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庄…庄鸾走了,他马会带着爹爹的人将我带回去,我这一次犯了大错,爹…爹爹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我严加看管,日后…没有日后了。”

见月扶着童筱筱坐了起来,又了解到了一件事情,感情庄鸾和童筱筱不是站在一边的人,人家前脚去找情郎见面,这边后脚去找人抓奸了,这可真是一对活宝啊!亏见月还以为庄鸾喜欢童筱筱呢?原来天下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啊!

为情出走,见月也是佩服童筱筱,没想到自己竟然找到了一个同道人,只是同样是为情出走的自己,却是不敢和童筱筱相的,她离开的时候,放弃的东西一定是自己多,而自己的离开,更多的是为情所迫。

见月忽然觉得,自己的爱,其实也不过如此。

见月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着。

“小姐,有"qing ren"总是会终成眷属,机会还是会有的。”

虽然不知道情况到底是怎样,反正戏本子里面都是如此的,戏本子虽然不太可靠,可也算是一门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所以应该相差不多。

身为一个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女人,见月是空有一肚子的理论,也没有校验过真假,只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脚底抹油的男人

童筱筱挣开见月的怀抱,看着见月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虽然是哭过的眼睛,可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却还是布满了星辰,那是怎么也藏不起来的光芒,现在的星辰虽然黯淡,可是它总会有亮起来的一天。

“真的吗?”

“真的真的,只要你们能再见到,一定能在一起。”

真的假的见月不知道,反正戏本子都是这样写的。

“真的吗?我现在想见到他。”

童筱筱似乎马要冲出去,可是看着自己自己的样子,又缩了回来,看着半掩着的门,童筱筱的眼睛忽明忽暗,脑海里更是思绪万千。

有些事情,不用别人说自己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放得下又是另一回事。

她呢?她懂什么啊!

“可我这副样子,我不敢,见月你替我去吧!记着,出了客栈一直向东走,那边有一块亮着的地方是月牙泉,那里只有一个客栈,你去了问老板找一个姓丁的人,他会告诉你的。”

童筱筱说着,已经是决定了的语气。

接着童筱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狼狈的屋子里面翻找着,最后抓了一把首饰放在了见月的手。

“去借一匹骆驼,很快会到的,在东边,见月,你会带他过来的是吗?”

童筱筱拉着见月的手,郑重其事的问着。

“是的,我会的。”

见月这是哪里来的勇气,反正先答应了再说,童筱筱的样子,让见月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童筱筱整个人阴晴不变,见月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但是好在童筱筱已经不那么悲伤了,那么自己跑这么一趟也不是不可以的。

见月看着童筱筱站在月光下,整个人似乎是镀了一层银,亮眼极了。

骑到骆驼,见月挥手道别,童筱筱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见月不敢怠慢,因为在她的身后有一个等待希望的女人。

见月一路向着东边而去,其实一片沙漠,东西南北见月根本分不清,是走惯了这一条路的骆驼带着见月向前走的,晃晃悠悠,一路前行。

远处那里慢慢的浮现出了一片火红,在黄沙之,那片火红十分的耀眼,隐隐的,在月光下,见月似乎又看到了一弯泉水,难道这是传说赫赫有名的月牙泉,隔得远,见月也不知道那泉水到底是不是月牙状。

这个世有太多名不副实的东西,见月相信她愿意接受的,沙漠里的月牙泉,见月要做到眼见为实。

客栈,只有一个,见月走了进去,老板只有一个。

“老板,请问这里有一个姓丁的客人吗?”

没有人回答。

见月把一个亮晶晶的簪子放在了老板的账本面前,又问了一遍。

“请问,这里有一个姓丁的客人吗?”

老板笑嘻嘻看着那簪子,立刻合了账册,把簪子塞到了袖子里面认真的思考着,似乎有了些眉目,但是又出现了什么变动,于是老板招手喊过来了一个忙前忙后的店小二确定着,没问题了这才说道。

“本来是有的,几个时辰前还有人来找他,那人走了之后,姓丁的那位客人也走了,也没有走多长时间,应该是向西走了,姑娘也向西走走看,也许还能看到。”

原来走了啊!

向西走了,可是自己从西边过来,并没有看到人啊!难道是早走了!

可是这个时间,应该也走不了多远,也有可能是走了别的路,那可完了,路多了去了,这让见月从哪里走。

别啊!那自己回去怎么像像童筱筱交差啊!

见月有点头疼,有些迟疑,自己要不要回去啊,还是再找一找?

找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么大的一个西边,那么多条路,到底从哪里开始找起?

好头疼的问题啊!

这个伤了童筱筱心的男人,怎么还脚底抹油溜了呢?

这个男人,你已经成功的让我丁见月讨厌了。

月牙泉看到丁老大

走是要走,可到底走哪一条路呢?见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老板,老子刚才买的那只骆驼出了点问题了,走了两步吱吱宁宁的,躺地下开始叫唤了,掌柜的派个人去瞅一瞅,别是有了骆驼崽子了,我和我兄弟还忙着要赶路,要是真有了老子不骑它了,老子给你加钱,换个壮实一点的。”

这一句一个老子的,见月听着这声音,这是——丁老大吗?

见月转身,果然是他。

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这一脸沧桑,满嘴胡子的人真的是丁老大吗?

“哎,姑娘,你要找的人是他吧!”

姓丁的,丁老大也是姓丁的,难道真的这么巧的吗?

老板凌空又插了一句话,忽然觉得自己的解释没啥用了,小眼睛打量着两个人,看着两人眼神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识趣的出去了。

丁老大一只脚还在门外,良久都没有伸进来。

“丁老大。”

这是传说的他乡遇故知了,见月看着面前熟悉的人,说话都带了哭腔,曾几何时,丁老大是对自己最好的人,自己的老爹对自己都好,遇到他,见月觉得震惊,觉得兴奋,觉得开心。

丁老大在这里,那么温竹年肯定也在这里。

自己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赚翻了。

一想到温竹年也会在这里,见月想立刻跑到门外看着,可是脚下竟然有些迟疑,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出去,丁老大收回了快要踏进去的脚,站到了客栈的外面。

门外是万里的黄沙,和在月光下无辜的月牙泉,那三三两两的人并肩走着,见月一一看了过来,并没有温竹年,他们不应该在一起的吗?

他们虎口脱险,他们是患难兄弟,他们更应该形影不离。

“丁老大,师父呢?”

见月睁着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看着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的丁老大,见月看得出丁老大面的吃惊,不过,是吃惊今夜的故人相逢,还是吃惊见月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无从得知了。

见月觉得开心,只觉得双手双脚都有些无从安放,总觉得下一秒,温竹年会从哪一个黑暗的角落走出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梳的整洁的头发。

见月想起了那个插在自己头的白玉簪子,那个摔碎在童筱筱脚边的白玉簪子,早知道一直插在头了,见月很喜欢那个簪子。

温竹年,我好想你。

见月好想你。

丁老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算是抬起头来目光也有些闪躲,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等着丁老大终于将目光落到了见月的身,丁老大慢慢的咧嘴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容看着总是不自然的,见月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陌生恐惧,尤其是他手的那把刀,见月看着不由得退了一步。

想起了温竹年的穿心一剑,胸口的伤疤似乎开始隐隐作痛了。

那一刻,他们的心对我真的是善意吗?

当初自己那么坚信,可是现在自己却不敢了。

太多的疑问飘来,如果他们对自己真的是善意的,那么他们既然能打通官府的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带自己走,算是他们不想让自己跟着他们吃苦,那么自己跑出来之后他们为何不出现,为何不与自己见面,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可以打通官府的关系,黑风寨又怎么会落到这一步田地。

我于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见月的脑海不停地飘着这个问题,从到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丁老大笑着笑着,似乎也觉得不可,脸的笑意慢慢的消失,露出了一种迷茫的神情,夹杂着愧疚与悔意,这样的丁老大似乎又慢慢的变得熟悉了起来。

见月有些后悔自己的方才的犹豫,黑风寨里的三年多,丁老大对自己的好有目共睹,自己竟然会那样想丁老大……

他们对自己怎么会是恶意,更何况今日都见面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都说清楚,能说清楚的事情不要造成什么误解了吧!

面前的丁老大似乎长了很多白发,看着一下子老了好多。

“见月丫头……”

七尺男人竟然眼角出现了泪意,见月自然也不甘落后,酸着鼻子抽噎着扑了过去。

记忆的丁老大呵斥着身后的一群糙老爷们,收起了让自己恐惧的刀光剑影,记忆的丁老大摸着自己的脑壳,露出慈祥的神色,记忆的丁老大永远都站在自己一边,一双手拿得起刀剑,也能抚慰了自己。

此刻,见月不得不承认,后来有五十多人的黑风寨,在见月的心真正重要的,不过只有一个温竹年,一个丁老大。

温竹年有一剑之伤,可是丁老大却从未伤害过自己,那天丁老大的眼分明也是有困惑的,不过他们既然一起跑了出去,丁老大一定会知道温竹年为何会出那一剑。

“没事好,没事好。”

见月缩在丁老大的怀,只觉得安心,这个世再也没有这个怀抱更让人安心的地方了。

一箭捅来的事实

丁老大坐在了门槛,七尺男儿汉看着消瘦了不少,黑风寨被屠,他一定受了打击,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有丁老大,还有师父,还有自己这个伙夫,黑风寨还会在有的。

“见月丫头,我知道温竹年tong ni一刀你难受……”

良久的沉默之后,丁老大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见月抽噎着,想解释自己并不难受,自己明白他们的心思,可是自己的抽噎止不住,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师父…师父没有和…和你在一起吗?”

那么久了,一个人都没有。

问完这句话,丁老大也看了看四周,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我们是分开走的,他去了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见月丫头你听我说,他是有苦衷的,你可以怪他,但是他也不容易……”

难道,终究还是自己想多了吗?

“我知道我黑风寨对不起你,当年是我们这一群大老粗把你虏去的,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愿意不愿意,可是你在山呆了那么些年,我们弟兄们早把你当做了一家人,对你,我们兄弟都是真心的,温竹年他也是真心的,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那天官府的人来的时候,我们很快被包围了,好不容易打出来了一个缺口,本来是能逃出去的,可是温竹年那小子说要去找你,要带着你一起走,他是那个脾气撅起来的时候根本拉不住,他回头去找你,我们弟兄几个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去找死,但是拦也没拦住他,跟着他一起去找你,那时候人都已经围到寨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烧着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不可能等着被人砍死……

我们都劝他,可他是不听,他找了大半个寨子,厨房,聚义厅,还有粮仓储藏室,人没找到,自己却挨了几好刀……

可他算是好的了,我们弟兄六个,捅死的射死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倒下去,一个个都死在了眼皮子下面,那都是发过誓的兄弟啊!他找不到你觉得你死了,看到人不管不顾的杀了过去,真的是杀红了眼,要不是我把他带出来,他的命留在那里了,不过,我们没想到会在寨门口遇到你……

他……”

丁老大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见月正用脚尖在地面胡乱画着,似乎十分的冷静,然后丁老大继续说了下去。

“他本来以为你被困住了,所以他去救你了,可是没有救到你,却让哥几个死的差不多了,他以为你死了,和那群兄弟一样死了,可是,忽然你好端端的出现了,可是别的哥几个是真的死了,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他本来都累的没有力气了,要不是我根本站不起来……

可是他看见了你,看见你站在那里他立刻捅了过去,我是想带你走的,但是他先一步冲了过去,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做,如果不是我,我想你也不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咋逃出来的,也不知道你是咋找到这里的,但是你不能找他报仇,你不是他的对手,见月丫头,我今天说这话不是为何我他掰扯关系,我姓丁的和温竹年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弟兄几个剩下我们俩了,官府还等着我俩的头回去交差,这个时候我不能抛下他……

见月丫头,你别恨他,他后来也后悔了……”

见月继续在脚下画着圈圈,一颗心在揪扯着,说不清楚的难受堵在嗓子眼里面,见月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低着头不停地拨着脚下无辜的沙子。

原来温竹年曾为了自己那么的拼命过,原来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那里,那么是不是可以逃过那一剑。

如果,自己那时没有山去采药,是不是能和他们一起逃出来。

如果……

可惜,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显得选择有多么的重要。

他曾经选择了自己,只是后来伤亡惨重,于是他后悔了。

见月又何理由去怪温竹年了,最无法原谅的人分明是自己,那些人的死了,罪魁祸首分明是自己。

温竹年有什么错呢?那些拉扯他改变决定的人死了,而他的决定是自己,那么是不是自己导致了他们的死亡,他这样想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毕竟,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见月觉得自己跌心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捏着,慢慢的收缩,慢慢的,一寸一寸的移动着,大脑一片空白,见月觉得自己双腿无力,可是那两根柔软脆弱的双腿,还是支撑着自己站着,稳稳的站着。

世界仿佛和自己割舍开来一般,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见月……”

片刻之间天翻地覆

丁老大温柔的喊了一声见月,这是记忆深处的一声呼喊,记忆深处的见月慢慢的苏醒,天地万物融为一色,见月抬起头慢慢的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他是故意捅我的呢?”

见月看着丁老大的眼睛,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纯澈透明,那一刻丁老大感觉自己的心停了一秒,他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亏心过。

“见月丫头,那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们……”

见月感觉到自己右手变得越来越凉,右边的那颗心脏一点一点跳的越来越慢。

“丁老大,其实害了他们的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救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伙夫,那么现在的黑风寨又能拉起乙肝旗帜了。

故意的,刻意的。

有意的,无意的。

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见月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为那些死去的人,为那些在大火消失的灵魂,见月似乎看到了那天的景象,温竹年提着剑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从厨房到议事厅,从粮仓到储物室,可是他哪里都找不到自己,他看着自己的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他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倒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的兄弟之约,他们的结拜之义都从脑海划过,像是泡沫,升起,游荡,破碎,而他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瞬间的山崩海裂,他站在孤岛一无所有。

忽然,他看到了孤岛之外的大陆,那里站着一个人,那里站着我,他只剩下一片孤岛,可我还有整个大陆,他要毁了这一切,他毁不了那片大陆,可是他毁得了我,那一剑,是决绝的最后一击。

可是他忘了,大陆的人再等他接回孤岛,她不要大陆,她只要孤岛。

见月有一颗右边的心脏,当左边被戳破的时候见月才知道自己有一颗右边的心脏,似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知道。

“见月丫头,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事情了。”

见月觉得自己欠了好多的情,在自己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许许多多的情堆积着,似乎怎么也偿还不了了。

连丁老大都没有否认自己的话,他也觉得害了他们的是我,可是动手的人不是官府吗?受了伤的不是还有自己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见月觉得自己好冷,冷到了骨子里的冷。

“见月丫头,你还小,你会遇到温竹年更好的人的。”

丁老大摸着丁见月的发顶,像一个和蔼的父亲,丁见月看着丁老大如释重负的双眼,他知道的,一向粗枝大叶的丁老大都明白的事情温竹年怎么会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温竹年早不是个秘密了,见月本以为自己的喜欢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原来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知道,他们都知道。

他们知道,可是他们却一言不发,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谈,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希望吗?

怎么片刻之间,自己丢了爱情,还背了性命。

好生安静啊!

有人来了。

“客官,给您换了一匹好的骆驼,您看……”

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半看着丁老大,欲说还休。

丁老大牵过了那匹骆驼,慢慢的消失了漫天的黄沙。

丁老大走了,见月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脚依旧在沙地划着,左一笔右一笔不知道到底在写些什么,老板招呼着新来的客人,见月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呢?

见月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个问题,分明一秒自己还在黑风寨,做饭读书,看着自己身边最喜欢的温竹年,岁月静好,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大漠黄沙掩盖的月牙泉,在这个从未听人提起过的地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见月慢慢的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有些僵硬,见月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放任的躺了下来,身下是凉气逼人的沙子,见月还记得今日刚来的时候,脚下的沙子透过鞋底传递的燥气,转眼间,怎么沉寂了下来。

一颗被无形的大手捏在手的心,慢慢的跳动着,见月慢慢的喘息着,感觉到脸曾经有眼泪划过的地方涩涩的。

远方,丁老大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了,都走了。

见月是不是应该问一下丁老大要去哪里,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必要吗?

以后,还会相见吗?

温竹年的遐想篇

走了,这么走了,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再见,可是说了也不会再见,又何必留下这个念想呢?

走吧,这样走吧!

“大哥。”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丁老大愣住了,他总觉得自己转身的时候会看到一群人,可是……

“你刚才都看到了?”

温竹年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动作心更快的反应了过来。

是的,他逃了。

见月,丁见月。

像是魔咒一样,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

每一个都不曾幸运过。

于是,今天他看到之后,第一反应是逃,有些狼狈。

今天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下意识的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一个如此小心翼翼的人,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自己如履薄冰,前几天那个送自己到这边的车夫,被自己扎成筛子的尸体。

为什么动了杀心,似乎只是因为他多问了一句,自己怕了,手的剑……

一刀刀落下去,毫无头绪,血崩到自己的脸,自己的手,自己的身,觉得畅快,觉得淋漓,觉得享受。

对,还有车夫临死前不可思议的眼神。

那个眼神,是那个眼神,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飘着,旋转跳舞,时不时蹦出来,温竹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疲力尽了。

本以为会在这里留下来,哪怕只是遍地黄沙,荒芜一人,可是这里的安静,却是自己最需要的。

安静,自己为什么会需要安静呢?

难道自己还没有被逼疯吗?那么多安静的日子,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的,永远都不够的。

可是,是谁来了?

她说她叫童筱筱。

童筱筱是谁,温竹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这么一个人,或者说是不愿意记得这么一个女人,但是一想,只要轻轻一想,童筱筱这个名字立刻蹦了出来,怎么会忘得了她呢,可是紧接着冒出来的又何止是一个童筱筱,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若是真的那么简单,自己又怎么会这样草木皆兵。

那个明眸皓齿,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哭着闹着,纵身一跃跳进了月牙泉,如果不是大哥立刻跳下去把人捞了来,好好地月牙泉毁了,这么安静的泉,温竹年不忍心被任何人毁了。

她叫什么来着。

对了,童筱筱。

童筱筱,温竹年,童筱筱,温竹年……

自己不该这样的,这个被大哥千里迢迢从江宁找来的人,哪怕只是敷衍,自己也不该这样绝情的。

可是,如果不是她。

不,不能怪她,与她何干,与她无关。

温竹年啊温竹年!

不是他,自己又何必至此。

大哥所谓的好意,却是深深的撕开了我的伤疤,忘不了的,根本忘不了的。

怪谁?

其实,还是怪自己,自己瞒着天,瞒着地,像个不愿意出嫁的闺女子,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不说出来的事情谁会懂。

远处,出现了一列行走的火把。

温竹年忽然警觉了起来,又想到了那个纵深跳下去的橘黄色身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哥,咱们快走。”

那些人又来了,似乎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种不安的日子。

死亡。

为什么死的一定是自己呢?

如果死亡才是结束,为什么不是他们。

该死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温竹年骑在骆驼,一股气从丹田冲出,只觉得异常痛快。

为何,自己从前豪气却又懦弱,若是早些想清楚,是不是可以避免这些事情,温竹年又想起了丁见月,那个似乎永远长不大只知道傻乐的姑娘,经历了这件事情,她会长大一点吧!至少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只是,她是怎样活下来的呢?自己的剑向来准。

今日该问一下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吧!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一切,都要从最开始的地方结束。

见月不知不觉的闭了眼睛,见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思考着什么,只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想不清楚。在见月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见月忽的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异动。

他们包围了客栈,抓住了看到的每一个人,一刀一剑,闪着寒光,脚下的血流淌着,像是月牙泉底部冒出来的汩汩泉水,散发着点点温热。

他们在找谁呢?

一把剑横在颈间,强烈的求生yu wàng喷薄而出,见月想起了远方那个等待着自己消息的童筱筱,她站在凌乱的屋,看着漫天的黄沙,她的心有个情郎……

面前的人嘴张张合合,见月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童筱筱一定很失望吧!

身体一轻,见月被一个人提起来扔到了马,像那天从家离开一样,见月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庄鸾,是他吗?

前面,要去哪里呢?

说不明白的事情们

见月昏昏沉沉的在马背甩来甩去,见月的脑子一片乱麻,心里更是稀里糊涂的。

第一次这么靠近一匹马,是被丁老大这样拎到马背,一路到了黑风寨,碰到了温竹年,那么,这一次会去哪里呢?

见月想起来了很多事情,可是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一样,见月像是在做梦,可是她却没有闭眼睛。

见月感觉自己在走路,脚下踩着云朵,一脚一脚踩下去像是要坠落,可是又被拖起来,这种感觉让见月心里发慌,见月不喜欢这种虚虚实实的感觉,见月想找到实心的地方落脚,可是脚踩下去,怎么样都是软软的,这一脚,见月落空了。

是坠落,是死亡,是重生,还是别的。

到底是什么呢?也许什么也没有吧!

不该是什么也没有的,至少还有自己的。

见月忽然的心忽然慌了起来,那一刻见月只想拼命的挣扎,温竹年和丁老大在求生欲之下黯然失色,活着,活着什么都重要。

落下去的那一刻见月忽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清明,在那一秒,她看到了所有,看到了从自己脸边拂过的马毛,看到了一双伸出来的手,看到了穿着蓝青色官府的队伍,看到了一辆鲜红的马车,最后是伸出手的庄鸾。

只可惜那只手慢了一步,什么都没有抓到,见月生生从马滑了下来,那种坠落的感觉让见月前所未有的清醒,被擦破的膝盖更让见月清醒。

当然了,最清醒的是碰到脑壳的一粒石子,疼到见月眼冒金星。

面前依旧是庄鸾的那双手,“醒了吗?”

见月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她,醒了吗?

见月自己也不知道。

不,其实见月并没有睡过吧!见月一直都是清醒的。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到哪里去?

见月发现自己能够回答这些问题,也许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是谁,那似乎已经够了。

庄鸾下打量着见月,最后决定将长队停在了近的客栈门前,将见月快速的捯饬了片刻之后,看着人模狗样了之后,把见月扔进了马车内。

马车内的童筱筱黑发四散,一身素净的白衣,除此之外什么首饰都没有了,看到有人进来,童筱筱只是抬了一下眼皮,而后继续缩在一角闭着眼睛。

见月缩在另一角,看着四周的景况,陌生的地方熟悉的人,心里安稳了一点。

见月想起了自己被童筱筱嘱咐的事情,虽然自己见到了姓丁的客人,但是自己却忘了问童筱筱的大事,见月觉得有些对不起童筱筱。

“小姐,我…对不起……”

马车里静悄悄的,童筱筱半睁着眼睛靠在车窗。

“我知道了。”

说罢,童筱筱闭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一样,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见月也缩在一起,心里捉摸着自己的那些破事,见月不知道在此时此刻,温竹年在自己的心究竟算什么。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以前和现在将是完全不同的,现在喝以后也将是完全不同的,和温竹年将再无机会,也许这样活在记忆挺好的,若是相见,见月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是尴尬了。

为情所伤的何止一个童筱筱,还有丁见月这个大伙人。

马车要去哪里呢?

见月也说不出来。

好多事情,见月发现,自己好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说的明白。

夜里见月依旧是睡在童筱筱屋,童筱筱自然无法言明,是庄鸾安排着童筱筱过去的,躺在窗下小床的见月睁着眼睛,那边挂着帷幔的床,童筱筱规规矩矩的睡着。

在见月走后,她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她眼睛里再也没有星辰了,好在,庄鸾是一直都在的。

见月忽然有一点伤心,童筱筱受了情伤,可是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庄鸾,自己也受了情伤,可是自己的身边谁也没有。

自己痛了伤了,自己扛着扛着过来了,起童筱筱,自己坚强太多,可这些坚强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见月开合着嘴唇,无声的念出了一个名字——温竹年。

翻了一个身,见月念出了另一个名字——丁丰裕。

一直叫他丁老大,现在见月却想起丁老大的本名叫做丁丰裕,似乎,黑风寨里从未有人叫做丁老大他的本名,不过现在没有黑风寨了,这个名字也被见月想起来了。

思细级恐

见月又翻了一个身,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温竹年是一个那么好的人,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他那么对自己好,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在危险来临时想到过自己,只有他,但是为了自己一个,而搭他的兄弟们,见月觉得如果自己是温竹年,也会捅死自己的吧!

虽然说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他们的死有何自己逃不了干系。

而他们才是真正的无辜……

见月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他们的样貌了,甚至连名字也记不清楚了。

狗蛋死的时候,自己还曾感叹过记忆,可谁知现在,自己的记忆才是最绝情的那个,这才过去了多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每一个曾经鲜活过的人,都曾一起调侃,一起玩笑过,是朋友吗?

见月仔细的思索着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并不愿意把他们归类到自己心目的朋友,虽然曾朝夕相处在一个寨子,可是彼此间交往的感觉,又似乎那么的平淡无,否则,自己怎么会不记得他们的脸。

见月觉得自己有点绝情,有点可怕。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见月翻了一个身,不敢乱想下去了。

屋内童筱筱低吟了一声,见月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查看情况,看到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一个黑影已经到了床边,鬼魅一般的黑影隐在床幔之,见月的第一意识是把自己用被子裹起来,只剩下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

可是进来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见月认清了来的人是庄鸾,讪讪的把被子拉过去,发现自己穿着整齐的一身衣服,根本没有必要。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是自己了吧!

可惜了那些想好的台词和动作,无处施展了。

见月方才都已经想好了,要是情况不对,要大叫流氓王八蛋采花贼,声音越大越好,而且,自己的动作一定要大,手舞足蹈,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要飞奔起来,一定不能让他抓住,如果不幸被抓住了,一定要把腿蜷起来,向着一个脆弱的地方踢过去,一定要稳准狠,成败毕竟在此一举了。

这还是温竹年教的,见月练了那么久还没有用过,一想到能够施展刚才还有点小紧张,不过现在只剩下了失望。

庄鸾依旧待在童筱筱的窗边,见月也穿好了鞋子也走了过去,不过还没有走进去被庄鸾制止了,里面的人在黑暗看不清楚,只知道一身黑衣的庄鸾退了出来,动作异常的轻柔,见月也十分通情达理的退了出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本想回到自己的小床继续睡觉,结果被庄鸾拿剑挡住了路,一路推了出来。

出来后,庄鸾才开始说话。

轻言轻语,十分的小心翼翼。

“今夜去隔壁睡吧!这里有我好了。”

见月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一想,庄鸾是童筱筱的贴身护卫,应该早不忌讳那些东西了吧!

再说了,他们的那种感情,哪里轮得到自己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的,见月听话的到了旁边的那间屋子,关门的时候见月看到庄鸾抱肩靠在门,见月立刻关了门,手脚麻利的躺在了床,刚才有那么一刻,见月觉得庄鸾目露凶光,看着十分的渗人,见月有点怕下一秒庄鸾扑来把自己给灭口了。

不过,一想到此见月又想起了一件之前差点被自己忽略的事情,那天自己去月牙泉遇到了丁老大,说完话之后自己有些悲伤过度,所以并未过多的在意周围的事情,但是那天的夜里分明是来了一大伙人,那些人可是将客栈杀了一个干干净净,连自己的命也曾经一度要废了,若不是庄鸾在那日赶来将自己带走,说不定自己死在那里的。

虽然自己有些怕庄鸾,可是自己这命终究还是他救的。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可咋还啊!见月有些头疼。

温府的小姐童筱筱

第二日,继续动身前行。

见月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方向,只觉得马车是走向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路边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芜,草木皆无,高低纵横的山丘是沟壑不平的土地,寸草不生的路边都是百经风沙的石子。

这里,才是大西北真正的风貌。

说是沙漠其实并不贴切,沙漠是黄沙万里,一望无际,这里是干枯颓败的沙石,遍地可见风雨的痕迹,荒凉之感扑面而来。

原来西北是这副面貌,自己活着的那处果真是绿洲啊!

一路,马车一直走,一直走。

是走了六日还是七日,还是一直走,一直走,有时露宿荒野,有时住在客栈,甚至偶尔见月还能和童筱筱同床而眠,只是再无多话,童筱筱一路都十分的安静,见月也懒得说话。

是走了十八日还是十九日,身边的风景依旧是那样,贫瘠荒芜,偶尔冒出来的小村庄,像是拔地而起的一片石林,地面细碎的沙砾格格不入,却又与周遭的万物浑然天成。

见月感觉自己有些绝望了,这样的景色初时的时候觉得有趣,因为从未见识过,所以可以大饱眼福。

可是见多了,发现千篇一律,这里的那里的,都是一样的山一样的土,见月已经无聊透顶了。

见月看了一眼童筱筱,她依旧是那样死气沉沉的样子,眯在马车,驾车的庄鸾也一言不发,至于别人,自然也不敢说话,骑在马护送的人马,一个个脸都是沧桑。

一趟西北之行,总会会让一个人平白无故的老了十多岁。

终于,见月看到了一片湖泊,终于热闹了一些,青山绿水,围绕着看不到边际的湖泊蔓延着,见月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继续向前走,山越来越绿,水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潮湿,分明已经是冬天了,可是街边依然长青。

江南,原来这是江南,与戏本子说的一模一样。

谎话连篇的戏本子,终于是说了一次真话。

见月有些高兴,虽然这一路走的有些糊里糊涂,可是这周围的环境终于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有青春活力了。

马车在路走走停停,见月看着马车外全然陌生的环境,不知道自己身居何处,只知道是要去童筱筱的家,见月只记得是一个叫做江宁县的地方吧!

听着这个名字,见月感觉到了浓郁的江南特色,养山养水的江宁,也许也会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吧!

虽然自己已经足够的胖了,起童筱筱足足是大了一圈,可是见月觉得这一路这么颠簸前行,睡不好吃不好的,肯定瘦了,一定要养一养,否则多对不起那些胖过的岁月,对不起那些被吃了的粮食。

依旧前行,路是三十一天还是三十二天,见月已经很久没有算过日子了,只知道是走了很久很久。

继续走,一天一天又一天,见月觉得这样一直颠簸的走着也不是不可以。

夜里,见月看着已然入睡的童筱筱又清瘦了许多,眼下有些青黑,而见月趁着月光看着铜镜的自己,越发觉得自己长得臃肿了和随便了,为什么老天会造一个连哭都是美的童筱筱,为何老天又会造一个连笑都像哭的丁见月,多么的不公平啊!

见月轻手轻脚的放下了铜镜,慢慢的溜出了屋子里面,夜里吃的有点少又饿了,果然自己不胖谁胖啊!

屋子里,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的睁开了,眼万分清明,哪里有半点如梦初醒的样子。

一夜安然,安车继续前行。

马车终于停了,隔着老远见月听到了有人轻柔的呼喊,“筱筱,筱筱。”

见月扶着童筱筱踏出了马车,而后童筱筱被扑面而来的两人搂在了怀,那应该是童筱筱的爹娘,童筱筱的爹娘看着女儿归来,一把老泪纵横,可是童筱筱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脸的笑意挂了三秒钟消失了。

见月想起了久别归去的自己,老爹和老娘对待自己的那份态度。

同样都是为人父母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果然,人人,气死人。

两个婢女模样的人扶着童筱筱进了府里面,童筱筱的娘也被人扶了进去,童筱筱的爹和庄鸾说着话,见月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离开了黑风寨,那个自由的地方已经被自己留在了身后,留在了记忆的深处。

这里,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来呢?见月觉得自己的身份在温府有些尴尬,难道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丫头,可是离开了这里,自己还能去哪里呢?都怪自己目光短浅,没有早点为自己想好出路,现在才担心这些事情,晚了。

话说,童筱筱也没说让自己做他的丫鬟,自己这么赖着怎么感觉有些死皮赖脸呢?

可是,庄鸾说过让自己做童筱筱的丫鬟的,他说话应该也是顶事的吧!要不然也不可能带着自己一路吧!

抬头看,偌大的府门挂着两个字的牌匾——温府。

童筱筱。

温府。

难道不是亲生的?

为什么温府的小姐会是一个姓童的女子呢?

果然,大户人家最是不缺故事了。

入住温府的丫鬟丁见月

那一天,见月还是进了温府,见月是被童筱筱的奶娘带进府里的,在府里转来转去,穿过雕花的朱红走廊,走过架在池塘边的木桥,见月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里面,见月东张西望的打量着,结果被奶娘飞了一个白眼。

不看不看呗!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院子里面有那么七八间屋子,正对着门的是童筱筱的屋子了,从院子的最东头到最西头,雕花的门廊肆无忌惮的蔓延着,东边靠着门一间住着的是丫鬟,西边靠着门的住着小厮,奶娘住着一间东边间的一间屋子,院子里还留着几件厢房住客人,几间书房摆着书,几间静室几间储藏室,这都还空着几间无处安放。

见月直接被带到了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奶娘使唤着小厮在丫鬟的屋子里面搭了一张床,在靠着窗户的角落里,这将见月安置了进去,屋子里住着六个丫鬟,看着挺宽敞整齐的。

加了见月是七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挤在角落里的自己的床板,见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这才多大会儿,初来乍到,习惯了好。

而后奶娘又不厌其烦的给见月解释温府的规矩,无外乎是要有尊卑有眼色,要手脚勤快,要吃苦耐烦,最重要的是不要多嘴,这最后一项,奶娘是特意强调的。

见月本来还想着,等自己混的差不多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心,打探一下为什么温府里的小姐却姓童,听到奶娘的警告,见月的脑海里立马冒出来了这个疑问。

传说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如此了吧!

见月本来还在胡思乱想,忽然看到了奶娘不喜的眼神,见月立刻点着头,假装一副乖巧的样子。

见月可不承认自己乖巧,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坏毛病,不会无事生非,也不会没事找事,但这不代表见月会安静的做个过客,毕竟是在土匪窝子里面待过的女人,可是不能小看的。

奶娘找了一个大一点的丫鬟,叫做苏叶的带着见月做事,而后去了童筱筱的屋子里面了,见月作为一个不明来历的下等丫头,被多次告知不能去童筱筱的屋的,连门口的那个台阶也不能踏去,苏叶说,童筱筱最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踏进她的屋的,哪怕是院子里的丫鬟,除了贴心的,从小伺候大的那么几个,都是不能进去的。

当然,苏叶告诉见月这件事情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是那个为数不多能够进童筱筱屋的人之一,见月很想告诉苏叶,自己不光进过童筱筱的屋子,还和童筱筱睡过一张床,不过看着苏叶炫耀的样子,见月觉得自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见月还没有必要为这些事情争风吃醋,虽然我丁见月可是和人家睡过一个屋子,坐过一辆马车,吃过一个桌子的饭,但是那又怎样,自己现在还不是个最下等的奴婢,只能做院子里的苦力活,浇花扫地洗衣,还要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丫头来来去去的吆喝着。

左来右去,苏叶分明是故意的,见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怕自己忍不住一扫把扔过去,还好,苏叶终于缓了一口气,走了。

苏叶不知道从哪里端了一盘什么东西,美滋滋的跑到了童筱筱的屋,见月拄着扫把缓了一口气,把自己缩在了阴凉下面。

这苏叶起自己的老娘还差些火候,可是自己敢喝老娘较劲,却不敢和苏叶较劲,毕竟见月心里还是有底的,老娘还不能狠到把自己撵出家门,大那是苏叶却有本事把自己撵出温府。

官大一级压死人。

苏叶进去不过几分钟,灰头鼠脸的出来了,手的盘子随手扔到了一边,看着气呼呼的,有些婴儿肥的脸半鼓着,苏叶是个长得端正的女子,只是隐藏在童筱筱的光辉之下,再美,美不过童筱筱,永无出头之日。

苏叶自己气了一会儿,见月继续扫着地,正扫着看到苏叶一脚踩到了扫把,还好见月刹住了,要不然会把苏叶摔个狗吃屎。

“你是跟着小姐回来的,小姐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可不是怪怪的吗?千里迢迢找自己的心人去了,没找到伤心了呗!谁年轻时还没爱过几个人渣,等想清楚又能吃吃喝喝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不过,那天忘记了正事,见月现在都觉得有点对不起童筱筱。

姓丁的,丁老大,丁见月,姓丁的人可真多啊!

“算了,问你干嘛!好像你会知道一样。”

苏叶说完,一跺脚走了。

见月才没有那个闲心跟苏叶解释,自己知道啊!是知道啊!但是不在告诉你,这种事情怪丢人的,还是不要随便乱说了,见月可不是什么随便嚼人八卦的人。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见月被苏叶使唤了一天,在院子里面来来去去的忙着,到了晚见月已经是一肚子的无名之火了,其实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只是见月不喜欢被人使唤来使唤去,脏活累活见月都能干,见月只是不愿意在别人的安排下干,虽然实际是差不多的,但本质是天差地别的。

见月清楚明白的知道,苏叶不太待见自己这个半路而来的丫鬟,不过见月也理解她,总是会有人会对闯入者怀有敌意,没关系,反正见月不招事不惹事不显摆不多嘴,应该不会有人没事找事,算有人没事找事也没关系,见月也不是怕事的。

安心做事好了。

到了晚,见月终于将分好的衣服洗完,回到了睡觉的屋子里面,本以为一群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肯定叽叽喳喳的有很多的话要说,见月心里还琢磨了捉摸,自己待会儿要怎么对自己进行一个短小精悍又让人清新脱俗的自我介绍,想了好几个说辞都觉得不太合适,想着还是进去后临时发挥的好。

结果见月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一个个的都缩进了被子里,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好在,不知道是那个小仙女,在见月的床铺边留着一盏灯,照亮了见月床的路,见月轻手轻脚的溜进了被子里面,生怕自己吵醒了旁边已然睡着的人。

这个时间点,怎么都睡了呢?

白天也没那么累吧!怎么晚如此迫不及待的床了,你们的体力和青春都给了谁,为何要如此佛系的生活。

见月瞅了在吹蜡之前看了一眼屋子,终于从睡着的人里面找到了使唤了自己一天的苏叶,睡着了看着也挺亲切的一个人,为什么白天的时候那么凶。

见月吹了蜡烛,一室黑暗。

按理说折腾了一天,见月躺在床的时候应该立马睡着,但是见月却翻来覆去,十分的清醒,听着旁边已然睡熟的呼吸声,见月悄悄地坐了起来,在窗边打开了一个小缝,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见月只觉得自己的皮肤变得柔和了起来,像是摸着一个刚出炉的窝窝头,软软的滑滑的还挺有手感的,果然,养人的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

见月睁着眼睛在院子里看着,点了几盏灯笼的院子里面,还是亮堂堂的,只见院子里的一个黑影笔挺的站着,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见月只凭着这个背影可以确定,这个黑影的主人是庄鸾了。

这个背影见月已经见了太多次了,而这个背影总是出现在童筱筱的身边,见月忽然有些羡慕,羡慕童筱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会待在她的身边,像条狗一样的忠诚。

见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一条好狗,见月是真心褒义的。

见月又叹了一口气,美人身边总是不缺乏爱慕者的,那些人前仆后继,要死要活的,都摆出了一种天长地久,遮风挡雨的姿态,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可是当天真的塌下来的时候留下来的又有几个,像这个庄鸾,平时跟的紧紧地,那天童筱筱那么伤心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过,见月才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砸不到自己头该吃吃该喝喝,反正算是兵荒马乱的,自己睡着了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于童筱筱的羡慕,也不过是羡慕而已,还不至于嫉妒,像童筱筱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很正常,可若是见月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见月确定那……不,见月确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人各有命这句话,见月很早明白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关了窗,见月躺了下来,挣扎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一夜无梦。

童筱筱自从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屋子里面,一日三餐都在房,院子里每天都有各色的人前来探望,不外乎都是身穿华服的男男女女,这来来去去的,脂粉味,熏香味,在院子里面混杂着,一言难尽。

而见月还是被苏叶使唤着,苏叶已经不再那么的盛气凌人了,但对见月说话还是有一股子蛮横气,不过见月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见月发现今天的苏叶有点心不在焉,自从童筱筱的屋子里面进去那个男人之后,苏叶一直盯着那边看着,那眼神,生怕别人不知道,一点也藏不住。

见月倒是没注意进去了一个怎样的人,只知道是个男的,脚下无声像个幽灵一样的飘了进去。

八卦的女人们

苏叶对于自己的失神毫不自知,倒是奶娘看着苏叶的样子,扬手拧住了苏叶的耳朵,那么大的手劲,见月看着都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疼,而苏叶只是叫唤了一声,被奶娘提溜到了一边。

“你个小蹄子瞅什么瞅,再瞅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别在这里碍眼,出去把这封信送到城西王家大公子的手,跑快一点,别误了老爷的事。”

苏叶立马接过信,屁颠屁颠的跑了,跨出院子时,还不舍的盯着童筱筱的屋里看着,奶娘做势要拧耳朵,苏叶这才走了。

见月忽然觉得苏叶有点可爱,这和苏叶平时的作风不太符合啊!一定是见月老眼昏花,出现了错觉。

而奶娘打量了见月几眼,从院子外面喊进来了一个大汉交代着,“铁柱,带着这丫头出去做两身衣服,别让她再穿成这个样子丢温府的脸,还有告诉庄鸾,老爷找他。”

奶娘说完脚步匆匆的走了,见月看着面前那个叫铁柱的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相护打量着,最后竟然都笑了起来,见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笑,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人先红了脸吧!

不过,起见月豪放的大笑,这个叫做铁柱的羞涩的多了,只是抿着嘴巴,顺带着红了两个耳朵,活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男孩,而那个大男孩挠了挠脑壳,嘟囔了一句让见月跟着,然后低着走前面走了。

见月发誓,这一定是见月见过的最羞涩的男孩子了,莫名觉得有点可爱,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谁都觉得可爱!

见月在心由衷的感叹了一句,果然,一方土地养一方人,温润的江南养出来的男孩子也是温尔雅的,这一个一个的,都有给人一种清风杨柳的感觉。

到了温府好几日,这还是见月是第一次离开,温府在江苏江宁县,与西北之地隔着个十万八千里,见月这一次莫名其妙走了好远,估计这一次想回去也回不去了,算了,见月暂时也没那个回去的打算。

见月看着前面只顾着走的铁柱,见月小跑了几步才跟,铁柱的背影看着高高壮壮的,细长的辫子在身后甩着,露出来的耳朵红红的,像是还在害羞着,见月无声的笑着。

不是嘲笑,见月只是觉得…觉得有趣。

到了布料店,量好了尺寸,定好了布料,说是过几天再来取,而后铁柱又低着头迈着大步子走了,见月倒是想说两句话让气氛不要这么尴尬,可是这一路能不跟丢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说什么。

见月一路小跑着,终于是回到了温府,才进去,铁柱一溜烟不见了,见月走在迷宫一样的温府里面,问了好几次路,收了好几次白眼,这才找回童筱筱的院子里面。

还没进去看到迎面出来的铁柱,看着见月有些吃惊,随即又红了耳朵,咕哝着有人找,立刻闪身出去了。

见月还未进去听到里面苏叶在院子里大喊着,“丁见月,扫不完院子今天没饭吃了……哎哎哎,你别抢,这是我的,这是少爷给我的,看一看行,把手拿开,别弄脏了……”

见月看着刚才离开的那个高大的背影,摇了摇头走了进去,然后继续开始悲催的扫地。

院子里没有几棵树,可是这叶子却总也扫不干净,地总是有叶子,可为什么树却一直都是绿的呢?

江南,真的是一个神的地方。

在温府呆了大半个月,见月也算是和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熟悉了起来,偶尔闲下来的时候还能聊几句闲话,这一来二去的见月在七嘴八舌也算是搞清楚了温府的情况,温老爷只有一妻,生了一子温大少爷,这温大少爷前些年科举高了探花,得了御的钦点,在县衙里当了个官,县衙里平日事情较多,这温大少爷都是三四天才回来一次。

温老爷的身体不是很好,晚间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无法入睡,所以温府一般都会在天黑之后安静下来,久而久之,丫鬟小厮都睡的较早,是怕吵着他。

不过睡得早意味着起得较早,天还未亮,温府里的人七七八八的都醒了,连嗜睡的见月都会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见月总觉得江宁县的白天华亭县早的不止一点两点,每次起床都是一种折磨,虽然是起了,每天早都像是梦游一般,总是要过些时辰,才能真正的醒来。

至于这个温少爷平日不怎么回家,这几日也是为了妹妹的事情才回了几趟,巧的是见月次次都瞧不到他的模样,听说这个温少年也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见月一个正常的姑娘,见月是好这个温少爷到底是副什么模样。

不过,起美男,见月心里还是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情,为什么温府的小姐会姓童呢,见月总觉得这件事情在温府里面是个禁忌,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视而不见,见月一看觉得不简单。

不过起这件事情,温府的丫鬟似乎都喜欢在私下谈论另一件事情,庄鸾和自家小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庄鸾每晚都守在童筱筱的屋外,见月都能经常看到,更何况是别人了,几个丫鬟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也成为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见月觉得,庄鸾似乎和见月心目的贴身侍卫不太一样,在见月心目的贴身侍卫,不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时刻不分离,最起码应该是要守在院子里的,但是庄鸾除了晚会在院子里,别的时候都丝毫看不到人影。

似乎有些刻意,刻意的像是人为的一样,连一个十四五六的小丫鬟也觉得怪,在那么一个早早歇息下去的傍晚向来这里最久的苏叶小心翼翼地打听了起来,都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在怎么小心翼翼也瞒不过,索性大方的说了起来,听着的人都围了过去,作为一个向来跟随潮流追随大众的人,见月也围了过去。

有女人有八卦,这样才有生机。

不是夫人的是老爷的

苏叶昂着头三步并作两步把门关了,然后又施施然坐在了自己的床,所有人都聚在苏叶的床边,苏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手里把玩着一个青色的小坠子,听说是温少爷送的,苏叶一直都随身带着。

“这事你们问我问对了,我十岁被卖到了温府,好说也在温府里呆了十多年,这温府下下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说起来庄鸾进府的时间还我少几年呢?他是七八年前来的温府,我还少个几年呢?

他刚来的时候是大少爷的武学师父,老爷和夫人对他也是十分尊敬的,那个时候他露了苗头,寻了机会一直往这个院子里跑,什么新有趣的小玩意都塞了过来,明眼人一看明了了,老爷觉得不妥的,好几次要发作,都是看在少爷的面才不计较的。

后来温府丢了几次东西,吓到了小姐,是庄鸾自己求老爷,才到了院子里做小姐的贴身侍卫的,奶娘旁边的那间屋子之前是他的,庄鸾也确实厉害,在院子里呆了几天,把那个贼抓了,老爷背地里敲打了庄鸾,看着他算是安分了,把他留在了院子里,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贼心不改。

你们也都知道,前段时间小姐不是逃婚了吗?听说是庄鸾背地里撺掇的,老爷听完了之后大发雷霆,让少爷追了好些日子才追回来,人是回来了,你们也看到了,小姐之前也不是这个性子,这一趟出去半死不活的带了回来,老爷看着更加生气了,本来是想辞了庄鸾的,但是庄鸾毕竟是府里面的老人了,府里下下的小厮小工,都是庄鸾安排的,这才只是扣了月钱,人还是留了下来,不过是调到了别处。

这也是因为他在府里呆的久了,要是随便的一个人,老爷估计早撵走了,府里的新人可是不得老人的,像是我在府里呆了这么久,少爷小姐都要高看我两眼,闲时候送我几件礼物,你们也只能看着……”

说着,苏叶把那坠子在众人面前划过,表现出了一脸的骄傲,见月心里咋舌,但还是跟着别人一起很认真的听着。

像苏叶这种骄傲的人,总是会吃亏的,见月这个初来乍到的又不能直说,说多了也是自找没趣,何必讨嫌呢?

看热闹好了,见月才懒得管闲事。

“好漂亮的坠子啊!”

有人做势赞美着,见月瞅了一眼,想当年自己在黑风寨的时候,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满屋子都是,后来才知道,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才最值钱,怪自己之前眼拙啊!

要是现在自己但凡有那么一两个坠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我伺候了小姐那么多年,小姐的什么癖好我都门门清,小姐小时候落过一次水,那一次之后小姐再也不让别人碰她了,其实也怪,按理说小姐应该自此以后怕水才对,可是小姐只是不让别人碰她,还是照常去水池边喂鱼,有时候一坐几个时辰,准我过去送鱼食,别人一步都不能过去……”

苏叶说的兴起,脸颊粉嫩嫩的。

“哪个水池啊?”

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苏叶翻了一个白眼,并不理会,继续向下讲着,问了这个问题的那个丫鬟缩了缩脖子,吐了两下舌头,闭了嘴。

“我说句真话,咱们小姐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这十里八乡的再也找不出一个小姐还好看的人了,书里的人也都没有咱们小姐好看,而且小姐也是命好,一次虽然是逃婚了,可是王家的人也没介意,这不找了个下得了台面的理由,换了个日子又来娶了,这也是咱们小姐,要是别人,早浸了猪笼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先别往外说,万一说漏了,夫人不让我跟着小姐去王家,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了这么半天,一个重点都没有,见月只想知道为什么童筱筱不姓温呢?

温府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有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姓氏。

“我也觉得小姐可好看了,那鼻子,那眼睛,怎么瞧着都好看!”

还是方才插嘴的那个丫鬟。

“你还瞧过小姐的样子啊?你不是还没进过小姐的屋子吗?”

这一句呛声,让空气充满了*味,见月看着,这是一个平日里和苏叶走的近的丫鬟,也是个大辈分,小丫鬟毫不自知的大声的呛着。

“我是没进过小姐的屋子,可是一次小姐和夫人出门的时候我跟着去了,我可是看了一路的小姐,看的可清楚了,而且我觉得小姐夫人还要好看。”

小丫鬟大声辩解着。

“废话,夫人要是再年轻几岁,肯定和小姐一样好看的。”

“哎呀,小姐和夫人不一样的,我是觉得小姐夫人好看。”

“小姐不是夫人生的吗?怎么和夫人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怀疑小姐和夫人的关系啊?”

“没有没有,我没有……”

小丫鬟说不过,感觉要哭出来了。

“吵什么吵,要是让奶娘听到了今晚都别睡了。”

苏叶都说话了,两个呛声的都安静了下来,小丫鬟兜着肩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

“他说的对,小姐本来不是夫人生的。”

苏叶盯着手里的坠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

站在苏叶身边丫鬟刚说了两个字,被苏叶赏了两个白眼,那丫鬟看着不对,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你再说话,我明天让你去扫院子。”

似乎是最恶毒的诅咒,所有人都安静的闭了嘴,而见月听着睁大了眼睛,难道扫地是惩罚吗?

可是自己做了那么多活,觉得扫地真的是最轻松的活计了,难道自己天生是贱命,好坏不分?

了个怪了。

“我告诉你们啊!小姐虽然不是夫人生的,可小姐是老爷的孩子,这是肯定的,要不然老爷也不会对小姐那么好,你们要是再继续在背后嚼舌根,我告诉少爷,让少爷把你们都撵出去……”

说话间,手的坠子荡来荡去,而见月终于了结了心的一个疑问。

跟着娘姓的童筱筱吗?

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大户人家可真是复杂,连姓都能随随便便改了。

苏叶,请自行离开

苏叶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见月看着别人像看着神灵一样看着苏叶,自己也象征性的露出了羡慕的眼光,但是见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是十分的冷静,甚至还有一点想笑,果然,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见月不觉得苏叶有什么不一样,起十岁被买到温府做丫鬟的苏叶,见月觉得自己的身份莫名高了一点,毕竟温府虽大,却不过更大的外边的世界,虽然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了温府的丫鬟,但是见月看着自己身别人都要新的衣服,觉得自己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见月做的了丫鬟做的事情,可是见月不想做丫鬟,至少,见月不想一直都做丫鬟。

之前离开家是为了找温竹年,现在话都说清楚了,自己再去赶着找他,显得有些找死了,伤心了几天,也想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终究是我活的我的,他活他的,从今以后各自安好,互不相扰。

见月这些日子也在想着,自己以后到底应该要去哪里,去做什么,想起戏本子里面的那些安身谋财的法子,见月觉得可以一试,但又怕不太靠谱,想着想着,见月觉得以后的生活有点迷茫,索性放弃了。

走一步算一步,等到自己有一天忍受不了温府,再去想以后也不迟。

反正,起温府那些签了mài shēn契的丫鬟小厮,自己这个野生的丫鬟可以说是来去自由的,只要自己想走,估计也没有什么能拦得住自己,可是,见月又想到,万一哪一天温府要裁员,那第一个饭碗不保的肯定是自己啊!

怎么能让别人炒自己的鱿鱼呢,这不是太丢人了吗?

还有,自己还欠着庄鸾一条命呢?

难道要以身相许?

算了吧!算自己愿意,庄鸾也不会愿意。

为什么戏本子没有除了以身相许的第二个报恩办法呢?果然是不靠谱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日子还长,明天再说吧!

于是,一天,一天,又一天。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丰富多彩的梦,可是每一个梦都败给了轻描淡写的明天,轰轰烈烈是太多人的向往,可谁又抵挡得了无所事事的每一天。

至少,丁见月不能。

见月早不需要苏叶的交代,自己早早起来去打扫院子了,别的丫鬟不喜欢做的那些活,见月倒是做的十分的卖力,日子久了,丫鬟们都渐渐地习惯了见月,除了日常骄傲的苏叶,见月已经能够在每个人的面前畅通无阻了。

如果,一直都呆在温府其实也挺好的,吃穿不愁,日子还逍遥自在,见月拿着扫把转了一个圈,想象着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自己,似乎一眼看到了底,心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活着的地方和死了的地方相距不到百步,活着无事可谈,死了无人挂念,可怜两个字已经在头顶隐隐若现了,见月摇了摇头驱赶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童筱筱的屋门已然打开了,奶娘端着一盘子各色的果脯从童筱筱的屋退了出来,却将门大开着,十月的天气还是湿热的,一点也不冷。

落了灰的地面一扫还是会飘起遍天的尘土,见月撒了点水,拿起扫帚从一个角落里开始扫起,不需要别人说,见月一下一下扫的十分的仔细和轻柔。

脚步声渐渐地进了,奶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别扫了,赶快送茶进去。”

奶娘路过见月的时候忽然吩咐了一声,见月正觉得莫名其妙,之前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让自己进童筱筱的屋子,现在怎么还特意吩咐让自己进去了,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见月正在纳闷,奶娘已经走了。

难道,那扇门为自己打开了,可是,为啥要打开呢?自己并不想进去的。

当初是你不让进,不进不进,现在又让自己进,不进还是不……冷静,我一个丫鬟,咋还有了脾气,真的是欠打。

茶,茶应该在小厨房吧!还好自己知道小厨房在哪里。

见月打算收了扫把去送茶,只是……慢了一步。

扫把忽然被人踩了一脚,见月看着那双脚的主人仰着头扭着腰婀娜多姿的转了一个身,“没你的事,安心扫地吧!”

说完继续迈着fēng sāo的步子走进了屋,手捧着的赫然是茶水。

难道,刚才奶娘说的话自己理解错了,第一段是告诉我的,第二段是告诉苏叶的,这么一想见月理解了。

还好自己迟钝了,要不然按照苏叶的脾气,肯定又要叨叨叨的说一个早。

见月抖了抖扫帚,继续扫着,起进去送茶,见月更喜欢慢悠悠的扫地,一下一下,见月继续慢慢的扫着,人才进去没多久,见月听着里面摔碎了一只碗,见月缩了一下脑袋——好大的动静啊!

见月转身打算瞅一瞅里面的动检,看到一个人被扔了出来,是的,扔出来。

听着落地的那声音,还好是瘦弱的苏叶,地面完好无损,如果是见月,地肯定会砸一个坑,毕竟,见月的体重在这里摆着。

不不不,如果是见月,怎么会被扔出来,应该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做到这种事情吧!

“嘭!”

苏叶实实在在的摔了。

“啊!”

摔倒的人龇牙咧嘴的喊了出来。

见月感觉自己的牙颤了一下,虽然不是自己,可还是觉得好疼啊!这人,可不是刚才从见月面前过去的苏叶吗?

见月本想过去把苏叶扶起来,不是见月好心,是因为苏叶离自己很近,毕竟人道使然,见月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见月也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苏叶,若是你今日能自行离开温府,我便饶你一命。”

自行!

见月的手快要伸过去了,苏叶撑在地的右臂在见月的眼前。

“少爷!”

这一声大喊,吓得见月虎躯一震,生生把手收了回来。

显然,苏叶并不想这么离开,还没有爬起来开始求饶。

“同样的话我不希望说第二遍,记得安静些,莫吵到别人。”

男子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而苏叶虽然已经满眼的泪水,却一声不吭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听着动静出来的奶娘瞪了苏叶一眼,又瞟了一眼见月,然后跑到了屋。

见月本想扶苏叶一把,却被苏叶一把推开了,手劲不小,应该没啥事。

算了,人家不让自己扶咱不扶,谁让她那么固执的看咱不爽呢?

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那么重的摔在地,站起来的时候都是摇摇晃晃的,见月看着捂着右腰的苏叶,拉着一条瘸腿,无声从向外走着。

见月看着苏叶那副样子,摇摇欲坠,总像是要摔倒一样,要不要扶一把,怎么没人扶一把呢?平日里苏叶虽然跋扈,但还是有几个说悄悄话的小姐妹,怎么现在一个都不见了。

苏叶还未走到小院的门口摔倒了,周围漠然的丫鬟和小厮们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喜事临门

见月有些迟疑,自己的好心都被苏叶拒绝了,但是看着她实在是不忍心,套不要再这么不要脸的凑过去呢?

见月本想先看一眼屋子里的动静,结果看到奶娘早出来,此刻正黑着脸盯着院子里的人看着,见月立刻把脖子缩了起来,惹不起惹不起。

苏叶终于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受伤的右腰,慢慢的离开了,院子里的人依旧各司其职,奶娘招呼着屋子里的人从童筱筱的屋走了出来,见月抬头,只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背影,似乎是温大少爷。

再一转身,看到了在屋休养了大半个月的童筱筱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衣裙站在屋门口,未施粉黛,未有发钗,虽然看着清瘦了很多,但是浑身的天生丽质,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依旧是倾国倾城的童筱筱,即使是满身的素净,也让整个院子都失了颜色,美则美矣,见月却再也没有之前心动的那种感觉了,果然自己还是喜欢男孩子的。

童筱筱被奶娘搀扶着走了下来,一边还和温大少爷说着无关痛痒的送别话语,这还是见月第一次看到温府的大少爷,似乎很难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他。

说是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些江湖间的豪气,说他潇洒豪爽,却又带着些为官之人的高高在,只是轻微的一抿嘴,见月觉得他世事洞察,有着胜券在握的悠然,毫无疑问的是,他是一个翩翩公子,可是见月却觉得他危险。

这种人美则美矣,但只可远观,饱一饱眼福够了。

送走了温大少爷,童筱筱便放开了扶着奶娘的手,步履轻移,慢慢的往回走着,起温大少爷,童筱筱少了些骨子里的高高在,看着和蔼亲善了很多。

走着走着,童筱筱慢慢的向着见月走来,双眼微微一笑,看着见月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童筱筱招手把奶娘唤了过来。

“既是苏叶走了,院子里的丫鬟没个主事的也不成体统,让她来吧!”

说着,童筱筱一伸手指向了见月。

奶娘很吃惊,当然了,起奶娘更吃惊的是见月自己了。

我是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这么好的事情都能落到自己的头。

可是,这么没前没后的,没做什么惊天动地有目共睹的事情,却忽然有了这么好的事,见月怎么觉得心里有些慌。

“小姐,我……”

高兴,开心,想大跳,想尖叫。

“见月,帮苏叶收拾一下行礼吧!等会儿了交给庄鸾让他送过去,对了,顺便让庄鸾多付她一个月的月钱,还有mài shēn契,都一同还给她,苏叶跟了我那么多年,虽是惹怒了哥哥,可是也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温府苛责下人,只是见月,要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童筱筱笑着说道,见月忙不急的点着头,然后把扫帚放在墙角屁颠屁颠的去做事了。

身后的童筱筱皱着细长的眉毛,沉着眼皮看着见月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真的要让她主事吗?”

奶娘看着见月跑的没影了,弱弱的问了童筱筱一句。

“这院子里的事情向来都是奶娘管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童筱筱转身看了奶娘一眼,奶娘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屁外交易达成。

为何苏叶会惹怒温少爷,又为什么会被撵出温府,没有人知道原因,而院子里少了苏叶,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苏叶走了,奶娘让见月挪到苏叶的床,那块临时搭建的床板,被撤了。

只是,见月白高兴了一场,主事主事,主什么事,煮食才是真的。

听说这几日温府有了喜事,要换新的桌椅,要换新的窗棂,还要重新粉饰屋子,而童筱筱的院子这边闹的最凶,见月本来是不能进童筱筱的闺房的,可是因为院子里面的丫鬟忙不过来,见月被奶娘指派着分到了屋子里面,精细的活是做不了,无外乎是递把刷子送个剪刀,端着一盆盆脏水出来,再端着一盆盆干净的水进去。

这来来去去的,见月算是把之前没有去过的屋子,一个个都去了个够,果真是大户人间的院子,脚下铺的是好的石砖,家具都是好的楠木,还有童筱筱的首饰和衣物,一箱箱搬出来占了大半的院子。

童筱筱因为自己的院子翻修着,带着几件衣服去了老爷院子的偏房里住着,等着屋子都修葺一新之后,童筱筱才被夫人送着回到院子里。

童筱筱看着淡淡的,不吵不闹,无事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子里待着,算是出了屋子,走得最远也是去老爷的屋子里问个好回来了,一副祥和安泰的景象。

但是见月却看到了些许的不同,如拿着童筱筱东西回来的那几个小厮,索性住在了院子里,来来去去的时候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童筱筱的屋门口,生怕童筱筱不见了,倒是庄鸾,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因为没有出现过,这才更加的怪。

见月被奶娘派去领红绸,喜事终于还是来了。

喜事是什么,似乎是温少爷升迁了,又似乎是老爷夫人身体好了,更有人说是童筱筱要出嫁了,各有各的说法,却一直没有一个准信。

不过,根据见月的推断,应该是童筱筱要嫁了,那天温大少爷带着一个男子,十分照顾的领到了童筱筱的屋,听说那男子是童筱筱要嫁的人,王家的大公子王知墨。

这不,见月已经领了好几箱子的喜绸,铁柱拿着个小板车推着,见月在身后跟着,到了童筱筱的院子里,几个丫头七手八脚的过来,把喜绸分散着拿走了,板车空了,铁柱也走了。

这个铁柱虽然有些羞涩,却是个好人,这不,看着见月推着板车吃力,主动帮忙帮着见月推了过来,见月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当女生对待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见月有一种怪的感觉,怎么说呢,是感觉铁柱看扁了自己,不是个板车,这个重的,自己都推过,这么一点东西自己推着跑二里地都不带喘气的。

铁柱啊铁柱,你太小看我丁见月。

铁柱走了,见月站在院子里,孤身一人,看着满院子的红绸,心里忽然有些百感交集。

其实算起来,见月还童筱筱大一点,可是人和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童筱筱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貌,这一生有成千万选择,可是见月的选择只有一个偏头,那还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可能连那个偏头也觉得自己不合适了吧!

事已至此,终究是大了,那索性更大一点,说不定会碰到有缘人。

“丁见月,去把这个拿出去扔了。”

奶娘又在喊见月了,见月急忙跑了过去。

屁颠屁颠的。

目睹大型犯罪团伙

江南的天气是这样,说变变,容不得半点思考的时间,白日里还是晴空大作,夜里却忽然狂风骤起,过了会儿听到了雨声,噼里啪啦的像是怀胎十月的孩子迫不及待一样。

见月本来睡的正香,雷打不动的安眠。

但是,是风吹开了窗户,然后啪的一声又紧紧地关,见月忽然睁大了眼睛,这一声吓得见月直接从床跳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清醒异常,哪里来的的半点睡意。

见月环顾左右,屋里面被吵醒来的人嘟囔着,翻了身又睡了。

见月很少在半夜脑子还如此的清明,看着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此刻正无辜的敞开着,飘飘洒洒的树叶争相恐后的冲进来,屋外的风声好大,像是要将整个温府拔地而起一样,窗户又要被大力的合了,见月踩着鞋子走过去了把窗子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轻手轻脚的合起来,正巧见月看到院子里被风吹得飘摇欲坠的衣服,洗了大半个下午的衣服啊!

见月赶快穿着衣服穿好了鞋,随便挽了一下头发,去拯救在风凌乱的衣服们了。

罩衫裙子,还有几件开肩和披风,除此之外只有见月一个人,院子里静悄悄的,连月亮也不见踪影,只有见月护在怀里的一盏烛光微弱的亮着,但是见月护的了衣服,护不了烛光,光摇了两下灭了,与此同时,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砸的人生疼。

见月心里骂了两句脏话,继续扯着高高挂起的衣服,被大风吹着的衣服和绳子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见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手太过于用力,扯坏了什么,听到了刺啦的一声。

起这刺啦一声,雷声更大一些,见月看着被自己撕成两半的裙子,分明是自己的,这下好了,自作孽不可活,连道歉的话也不用想了。

见月好不容易收完了衣服,跑回屋的时候自己已经湿了大半,衣服都堆在了床,见月拿着手巾擦着头发,倚在门边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所有的睡意似乎都在这场迫不及待的大雨消失,见月又点亮了那盏烛光,灯芯有点短了,烛光只有微弱的一点。

眨巴着眼睛的烛光像是快要睡着一样,半合半闭的眼睛似乎已经坚持不住了。

起烛光,清醒的见月睁着眼睛看着屋外来势匆匆的大雨。

忽然,亮起了一点光,一扇门打开了,隔着大雨见月看到那扇一合一闭的门,终于明白今天夜里为什么如此安静,如此黑暗了,平日里院子里总是亮着一盏不灭的灯,还会有守夜的小厮在院子里巡视,可是今夜一切安静的像是故意一般。

对的,是无意有意和刻意的故意。

隔着漆黑的水帘,透着那微弱的光,见月确定了那从屋出来的两人是童筱筱和庄鸾,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而落在见月的眼,被庄鸾轻而易举抱在怀的童筱筱,那么的轻柔,画面如此和谐和美好。

如果画面此定格那太好了,如果画面里只有醒着的这三人好了,可是画面又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数不清了,反正是有好多个蒙面黑衣人,见月确定了,自己正在亲眼目睹了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bǎng jià活动,而躺在庄鸾怀的童筱筱一双无意识垂下去的手,更加肯定了见月的猜测。

想不到庄鸾背地里还在谋划这样的大事,怪不得好些日子都看不他,原来早在谋划了,见月后悔自己今天晚干嘛没事找事,出来作什么妖,这下找死了吧!

不知道现在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会不会太迟,见月确定庄鸾已经看到了自己,他那双鹰眼此刻已经落到了见月的身,见月的心咯噔一响,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多半是要被毁尸灭迹的吧!

庄鸾,见月一直都是有些怕的。

见月手的烛光哗地灭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是这样了吧!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见月,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你看不到我,您看不到我。

自欺欺人的故事还要假装多久,不过,那一刻见月不动,是因为自己蒙了。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庄鸾向着身侧的那人耳语了什么,那听到耳语的人做了个手势,接着见月感觉到了脖子的一记刀手,疼的见月龇牙咧嘴,可是没有如预料的昏过去,疼痛刺激着见月身的每一根神经。

戏本子百发百的手刀是骗人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死死,何必还要让自己遭罪。

人要学会自我疗伤

见月本想大叫的嘴被一双手捂着,飘来一阵香的手覆在了见月的口鼻,倒是闻着很香,但谁知道有没有毒。

箍着见月的那双手实在是太不斯了,紧紧地,见月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传入口鼻的香像是从天边飘来的一样,见月的恍惚看到了天堂。

耶稣佛祖观音菩萨,晚好啊!

事实告诉我们,半夜睡不着也别起床,要不然自己莫名其妙会死掉。

见月在挣扎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拿着脚在地留下一点线索,写下庄鸾的名字,或者是留下什么庄鸾的东西,好让别的人能够察觉到是谁干的。

但是脚下的地面硬邦邦的,庄鸾又隔得那么远,估计是没有什么卵用。

鼻尖还是那么香,见月的双脚越来越软,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的滑下去,双膝磕在了地面,有点痛,见月感觉自己像是认罪一样跪着,然后无力的向前扑过去,趴在被雨水打湿的地面。

雨水浇在了脸,甚至还有一股冲进了嘴里,只可惜见月没有力气把雨水吐出来了。

这样的见月,从远处看去是十分的虔诚,见月觉得自己可能光荣的以死谢罪了。

是谁把自己抗了起来,是要抛尸野外吗?

人生何止是苦短,人生是很短。

当然,作为女主的见月不能这样光荣牺牲,见月只是在香陷入了昏迷,等醒来的时候见月摸着自己酸痛的脖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皮睁开,面前依稀可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见月的眼神清明之后,看着面前的白色身影动了动,靠在一边闭了眼睛。

姑且认为方才的那动一动是打招呼了,见月揉了揉脖子,眼前的景象慢慢的变得清楚了起来。

见月打量了一下周遭,心里算是有点底了,现在是在马车,马车除了见月还有假寐的童筱筱,驾车的是庄鸾,马车旁四散着的人全部一身黑衣,估摸着也有七八一十人,大半都是在温府的熟脸,甚至还有铁柱,见月本来还想看着周围环境,猜出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但是看了两眼见月放弃了,陌生的陌生的,都是陌生的。

这究竟是个啥子情况,为毛自己跑到了这里,昨天不是还在温府了吗?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见月明白了,在大型团伙bǎng jià案,见月这个看客,无意也成为了被bǎng jià的一员,不过看样子,见月应该是安全的,见月初步猜测,自己能够被活着带出来,是为了照顾有些半死不活的童筱筱的,反正是安全了。

记忆那个肩背直挺,满目星辰的童筱筱,此刻娇弱无力的倚在马车壁,活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哪里还有当初光彩照人的模样。

何必呢?不是个情伤,人活这一辈子,谁不会遇几个爱而不得的人,伤心几天难过几天,掉几滴眼泪吼几嗓子,发泄完了该咋样咋样,吃吃喝喝,和之前也没啥区别,像见月,伤心了想通了,这不还是一条好汉。

同样都是情伤,看见月多洒脱,再看看童筱筱,这又是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大有为情殉葬的架势,不是个感情,这又是何必呢……

见月忽然觉得童筱筱有些可怜,不知道这个从小养在蜜罐里的女子,知不知道如何自我疗伤。

见月觉得,人这辈子一定要学会一种技巧,那是自我疗伤。

没有什么伤心事是不能一哭解决的,如果哭一次不行,请哭两次,哭三次,总是会过去的。

见月想要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来证明自己醒了,但是又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吵醒了不知道是真的睡着还是假寐的童筱筱,所以只能缩在马车的另一个角,一身白衣的童筱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浑身散发着寒意,在寒意的深处是抹不开的悲伤,从童筱筱周身蔓延出来的悲伤似乎还是要将见月掩埋一般,见月一直躲一直躲,最后和童筱筱一样缩在了马车的另一个角落里。

偌大的马车载着两个人,但是看着却是空荡荡的。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忽然,有人说话了。

“庄鸾,这是要去哪里?”

见月睁着眼睛看着半睁着眼睛的童筱筱,她方才说话了,只是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见月有点怀疑庄鸾是不是听到了,见月也很想知道要去哪里,所以盯着马车的帘子看着。

“小姐想去哪里?”

看来庄鸾是听到了,庄鸾的声音有一种故作的轻松,在安静的空气分外的尴尬,见月想咳嗽一声,调节一下气氛,却听着童筱筱又低语了一句。

晕车是个大问题

“走吧!”

难道这个世还有一个地方叫做走吧!这可真是了怪了。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前路依旧未知。

这两人还是没有说清楚要去哪里,一个问题抛来抛去,没有一个答案,见月自己都有点心急了,不过心急更多的是刺激。

这场不知道目标的远行和见月内心深处的影像交叠在一起,虽然前路未知,可是见月却异常的激动,戏本子的画面一次次在脑海里浮现,哪怕戏本子不可信,可是戏本子却是见月在目前的有生之年了解世界的唯一标尺。

见月曾经羡慕那些南来北往的富商人家,他们穿着绫罗绸缎,行走在天南海北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见过路的花红柳绿的风景,他们见过形形*的尔虞我诈,他们交过贴心的掏心挖心的朋友,他们做过值得的不值得的好事坏事,他们的眼角有风霜,他们的脚下有蹒跚。

忽然到了那么一天,他们从远行的马车被人搀扶着下来,笑着把半辈子的身家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他们养着花草鸟兽,他们膝下子孙承欢,他们也会坐在茶馆里一个下午,神采奕奕的站在人群间,说着曾经走过的路吃过亏,临了说一句值了,而后牵着小一辈的手慢慢悠悠的回家。

见月曾经在县城的茶馆里看到过那样的人,那个时候见月是站在门口喝彩的听众,每一次见月都会用了力气的将两只手拍的大响,那个时候见月希望自己某一天也能站在人群说出自己的故事,那些听到的闻异事百花盛开,自己都能亲自去看一看。

只要走出去,哪里都是故事。

出门在外,遍地江湖,见月的心高兴激动快乐,鼓足了干劲。

不过是半日的路程,见月悲催的发现,她根本熬不过第一关,坐在马车七荤八素的见月,一路吐得掏心掏肺,只差下一秒把自己心窝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心在路,可是身体不允许。

每次的这个时候,马车都会在路边停下来,见月立刻跳下来。

找个偏僻的地方,不,来不及的,找个地方,忍不住了,然后放肆的呕吐着。

庄鸾四周看着是不是有人追了来,童筱筱只是淡淡的看着,眼皮轻轻的一抬,很快又落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水,见月漱了漱口,感觉有些虚脱。

见月是佩服自己的,自己面前的天地都在下颠倒的时候,自己竟然还能将童筱筱的一举一动看在眼睛里面,可见童筱筱在自己心的分量。

这一路走了七八天,见月一直不停歇的吐了七八天,说是去看看郎,但郎也无能为力。

“这不是病,不好治的。”

郎摇摇头,把见月,和扶着见月前来的铁柱赶了出去。

既然不是病,那没有办法了,见月只能熬着,看着自己每天晚好不容易灌进去的东西,都会在第二天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哪怕是一口水也会原模原样回归大地,见月本以为自己在这个样子折腾下去会瘦一点,虽然不能瘦的像童筱筱一样弱,至少也能够让自己在她旁边的时候不要那么粗壮。

可是铜镜的见月,除了面色发黄之外,什么也没有少,脸的肉,胳膊的肉,腰的肉死命的扒在骨头,一点也不松手。

见月继续吐着,似乎都已经成了习惯。

出来走走固然是好,但晕车是个大问题。

庄鸾面色如常的赶着马车,看似举手投足间的不经意,其实见月明白,他在想尽办法的走一条不为人知的路,他私自带着童筱筱逃出来,身后肯定有大把大把的人等着他的人头,等着马车里的人回去邀功,可是他是要带她走,见月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童筱筱的样子,见月觉得她是不愿意的。

看着自己的样子,见月只能说自己心里是愿意的,但是身体不行了啊!

包治百病的橘子

马车又颠簸了一下,见月张嘴,又吐了,每次吐完之后喝一口随身预备好的水,只敢漱口,却不敢下咽,见月刚把一口水吐到了痰盂里面。

面前忽然飘过来了一张素净的帕子,轻飘飘的帕子被白玉似的手臂牵着,马车外吹进来了一缕风,见月立刻抓过那帕子,生怕被吹走了。

帕子抓在手也是轻飘飘的,那头的手臂落了下去,隔了好久之后,帕子的主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见月,可还受得住?”

语气更是轻飘飘,见月觉得自己似乎是拖了后腿。

“受得住受得住。”

我挺好的,我哪哪儿都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如果不是晕了马车,这些日子一定重了十斤八斤的。

马车内童筱筱的声音气若游丝,可还是让马车外的庄鸾听到了耳朵里,他挑起了帘子,一双眼睛里只容得下角落里的那一个人。

“小姐。”

见月觉得这一路是不应该有自己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庄鸾对童筱筱的心意,他们逃出来更像是私奔,可唯一不像的是带着自己这个电灯泡拖油瓶。

夹在间的自己看着一个人的炽热,又站转头看着另一个人清冷。

庄鸾的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的靠近之后,心甘情愿的感受自己的吞噬,飞蛾灰飞烟灭了,可火还是火,没有任何的改变。

童筱筱是不一样的火,她被当头的一盆冷水浇头,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躯壳,而庄鸾扇打着自己的翅膀,点了自己满身的火,却没有办法让湿了的柴火重新点燃。

见月忽然觉得这两人像一对冤家,自己和王小二还冤家,话说,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王小二了,也很久没有想着要和谁攀了,见月觉得这是个好现象。

“庄鸾,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见月看着两人的目光碰撞,庄鸾有些怪,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眼神挣扎着。

他似乎没有想到童筱筱会想回去,可是童筱筱已经表现的这么不情不愿了,长个眼睛能看得到的,他为什么会怪呢?如果童筱筱这么跟着他走了,这才怪。

“庄鸾知小姐不愿意嫁给王知墨,这才出此下策……”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庄鸾啊庄鸾,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可以瞒着一个女人给她制造惊喜,却不能瞒着一个女人私自做决定。

童筱筱看了一眼庄鸾,眼神也有些无力。

“别忘了,当初送我回去的是你。”

庄鸾挑起帘子的手紧紧地捏着,骨结泛白,见月一个局外人看着是十分的捉急。

当初都跑出来了,干嘛还要回去,既然都回去了,为啥还要跑出来,你庄鸾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出来代表了什么,怎么会不知道回去有代表了什么,为什么不事先好好的想清楚,一定要在事后带着别人来来去去的跑。

见月也累了,心累了。

童筱筱坦然的看着庄鸾,似乎是在质问,庄鸾眼神躲避着,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一句话。

“好。”

在他们之间,输的只有他庄鸾。

自始至终,从未变过。

马车调转了方向,见月忍着口的不适,紧紧地抓着马车的车窗,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前走着,见月抓着车窗的手松了松,感觉什么凉凉的东西碰着自己。

掀开窗帘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铁柱,虽然双眼目视前方,可是他却将几个金灿灿的橘子塞到了见月的手里。

而后,铁柱骑着马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见月记得之前温竹年说过,橘子可以缓解身体的不适感,见月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过温竹年了。

不知道,此刻在某一个角落的温竹年过的好不好……

一觉睡成了傻子

见月有些想不通,折腾了一趟,怎么又回到了原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温府,见月有一种抗拒感。

这里只有庄鸾见月和童筱筱,别的人还没进城,一个一个的都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都要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另谋生路去了。

“庄鸾,我知道你待我好,但是,若是你真的待我好,那你走吧!带着丁见月,你们一起走吧,我会让爹爹和哥哥不追究你们,我只求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童筱筱轻轻地笑着,虽然依旧是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童筱筱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是错觉吗?

童筱筱转身了,是不是错觉,已经没有没有办法确定了。

童筱筱提着裙角敲响了温府的大门,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庄鸾悄声消失了,连个屁都没有放。

见月怎么莫名有些生气呢?虽然说自己和庄鸾没有情分,但还是有些缘分的吧!既然要分道扬镳,说个再见会死吗?

哎!自己还有个救命之恩没有报答呢?

咱也不是什么江湖人,提倡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也得有个可以报答的机会吧!这下好了,连面都见不到了,这恩要猴年马月才能报答了。

一想到自己还欠别人一份大大的恩情,一想到自己还要时时刻刻记着这件事情,见月觉得自己有些不够洒脱,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见月看着童筱筱的背影,她没有转身,门关了,朱红的大门外,除了孤单单的温府两个字,再也没有了。

见月捏着童筱筱临走时交给自己的一个荷包,掂了掂,很有分量,果然是大户人家,一出手是大手笔。

见月有一种充满了生机的感觉,荷包里是鼓囊囊的银两,出门在外,最大的生机是手里的银两。

自己在温府也算是任劳任怨了一段时间,这当是自己的月钱,不过是不是有些多了……

反正童筱筱也不缺这几个钱,自己不用多此一举去还多余的钱了,虽然不知道童筱筱为啥要让自己走,不过走走,我丁见月也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死皮赖脸之人,走走,谁怕谁。

再见。

见月心里对着曾经寄居过的地方道别,这是见月对温府最后的记忆了。

见月转身离去,没有看到在温府的不远处,一个孤独却又倔强的人站着,依旧是那副守护者的姿态,

再见,温府。

你好,江宁。

见月在这个偌大的江南县城里面找了一家客栈,吃饱喝足之后躺到了客栈的大床面,今天春风十里,万物复苏,今天一马平川一望无际,见月躺在床,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该琢磨琢磨自己的后路了,见月想着自己反正都离家出走了,现在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出去溜达溜达,也学着戏本子里面的英雄好汉走一走江湖,长一长见识,以后也好也街坊邻居的吹牛,骑马走路什么的都行,只要不坐马车行。

见月已经向客栈的老板打探好了附近的情况,这是江苏省辖江宁府辖元县,这周遭的镇江府辖,常州府辖,松江府辖,扬州府辖作为游玩的去处都是不错的,而且这一路商队很多,只要几个铜板意思意思能被他们捎带一程。

见月摸着怀里的荷包,脸已经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来了画面,坐在马车后面,靠着*袋的货物,路看看山看看水,无聊了靠在麻袋睡一觉,醒来了跳下来走两圈,说不定还能在一路遇到几个有趣的人,说不定一路聊着聊着成了朋友。

朋友可是个好东西,能聊天,能搭火,关键时刻还能拉自己一把,不是有句老话说过,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对了路也不知道要走多久,走之前一定要备好干粮,买点瓜子花生一类的小零嘴,千万不要带糕点,甜了吧唧的,而且路万一碎了拿出来也不好看,至于蜜饯干果什么的,又贵又没意思,跟在童筱筱身边的时候,见月已经吃了太多了。

那再带两三个窝窝头,再买两肉包子,最好再买一个大烧鸡,毕竟走路挺废力气的,而且烧鸡还能贿赂贿赂别人,顺便犒劳犒劳自己,银子应该够花一阵子的,等花的差不多的时候做点小零工,赚点小钱之后继续走,反正自己还学了那么三脚猫的一点把式,死是死不了的,说不定路还能靠着这点把式吓唬吓唬不长眼的流氓土匪,救几个无辜的少男少女,也算是自己的功德……

不,要不路还是带只鸭子吧,听说这边的盐水鸭是一绝,还有鸭血粉丝,在鸭好吃的地方吃鸭,说不定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可是烧鸡应该更好吃吧!

还没有怎么吃过鸭子呢?万一不好吃怎么办?浪费了钱还怪心疼的,要不还是买一只烧*!

烧鸡烧鸡,烧鸡最好吃了,切成块,先把膀子和腿吃了,这两个地方最香了,要是还能再来一条鱼好了,糖醋的红烧的清真的都行,要是能自己做一顿糖醋鲤鱼好了,都有点想念自己的手艺了,见月想着想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出了一身的臭汗,大梦初醒,有些迷茫。

见月眯着眼睛。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见月一晚睡断片了,昨天想好的,完全都记不起来了。

遥遥无期等雨停

见月揉了揉眼睛,昨天晚的记忆才慢慢的回到脑海,今天该起个大早出去的,昨天老板说,商队一般都是早走的,要是错过了那段时间,可能碰不到顺路的商队了。

见月穿鞋子跳了下来,早知道昨天都告诉老板喊自己一声了,现在太阳都到了头顶,自己肯定是睡过头了啊,不过这一觉睡得可是真的舒服,见月醒来之后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见月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想着,反正都迟了,要不明天再走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这么一想,见月觉得自己理所当然了懒了下去。

隔了好久才将自己倒腾好的见月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体的所有器官,鼻子眼睛耳朵终于能听自己的使唤了,似乎屋外有声音传来。

见月打开了窗户,趴在窗户向街道面看着,外面的世界大雨倾盆,街道只有匆匆走过的三两个人。

雨?

刚才的大太阳去了哪里?

三三两两打着的伞的人都将伞缩在头顶,而那雨像是要穿透伞面砸下去,但是功亏一篑,落到伞的雨只是在伞跳着,抓不住停不了,最后顺着伞面流了下去,和路面的水汇积在一起。

汇集到一起的雨水挣扎着,可终究是无能为力,哪怕是拼尽全力才挣脱开的一滴,也在空旋转几下之后,原封不动的落了下去,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窗外的世界是潮湿的,见月伸出手接了一滴水,却是从屋顶流下来的,席卷着尘土的雨滴变得污浊,落在见月的手立刻四散开来,依旧是尽数落了下去。

见月看着手掌那一小点的黄色印记,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离开了西北的这个事实,这里的雨如此欢脱的揭开了蒙在见月骨子里的一层黄沙,见月感觉自己正在脱胎换骨,一点点,一滴滴,现在是最后涅槃的重生。

江南我来了。

这里是江南,这里是江南三月的雨季,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离家这么远了。

见月将荷包藏在身,大跳着下楼了,走在楼梯的见月看到在一楼坐满的人,挑着担的,敲着扇的,穿着坎肩的,穿着蓑衣的,店小二忙前忙后的招呼着,连老板也亲自给客人端茶送水,见月下来后没找到位子,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小二,才叫了两馒头带回了屋子里。

看来这场雨确实是来的猝不及防,困住了不少赶路的人,见月感觉自己有点幸运,如果自己今天走了,说不定早成了落汤鸡,哪里还能这么潇洒自由的看行人的笑话。

见月坐到窗台,将两只脚大大方方的伸到了窗台外面,一只手在雨里面来来去去,一次又一次的打湿,另一只拿着馒头,一口一口送到嘴里面,小口的吞咽着。

果然是个好地方,自己竟然都变温柔了,见月看着手里大半天还没有吃完的馒头,一口都塞进了嘴里。

说起来,见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这么不顾一切又奋勇直前的雨,这里的雨落下来,狠狠地打在石板路,小坑小洼里面都自有一片风景,盛满了溢出来,跑起来也是欢快的。

见月忽然想起了华亭县里的王家村,那里的路尘土飞扬,一场大雨过后都是泥泞,沾到鞋底的,溅到裤腿的,等干了掉下来也是一片黄色的印记,哪里像这里。

江苏,见月喜欢江苏。

吃饱了喝足了玩够了的见月有点无聊,想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但是又不知道具体该做些什么,见月只好继续幻想明日路的情景。

今天可以看雨休息养足精气神,明天不能再等了,明天要立刻动身。

明天,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不能再睡懒觉了。

临睡前,见月还嘱咐了小二早喊自己一声,第二天见月是早早的醒了,可是雨还在下着,一夜过去,雨没有任何停下来的预兆。

于是乎,明天,后天,大后天,雨还是在下着。

等雨停,真的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

江苏,见月不喜欢江苏。

这该死的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喜欢与不喜欢

见月躺在床百无聊赖的翻来覆去,耳边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早从动听变成了喧闹。

终于见月听到了外面雨停的声音,打开窗子还依稀能看到一抹断断续续的彩虹,见月立刻高兴的爬起来,彩虹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天晴了。

见月终于可以收拾行李,准备动身了。

可是包袱还没有叠整齐,屋外的雨又下了起来,见月睁着眼睛躺在床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被子是潮潮的,衣服是潮潮的,连银两也是潮潮的,一连看了这么多天的雨,见月已经看够了看烦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可是这雨是死命的继续向下落着,似乎不光是要见月厌烦,它要让见月一直看一直看,看到让见月把吃下去的吐出来,恶臭飘来的时候它还是不会停下来。

晕了。

见月捏着手里的银两,盘算了一下这几天的花费,觉得这个样子放任下去不合适。

对,不行的。

见月忽然翻起身来拿着行李跑了出去,掌柜的正在慢条斯理的算账,店小二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掌柜的,这雨啥时候停啊!”

“哎呀,这个我也说不准,这个季节的雨是说不准,你看刚才忽然停了下来,这不转眼又下了起来,不过总会停的,客官也不要着急,着急也没啥用,您算是着急了这雨也不会停下来,要是把您这好好地衣服都弄湿了,不划算了。”

见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拿着行李哼哧哼哧的爬了去。

爬去又掰扯着指头算了一下帐,又觉得不太合适,又风风火火的跑下去给自己换了一间房。

在这里睡了几天,银两花花的往外拿,荷包捏在手里感觉轻了很多,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所有的银两都交代给掌柜的了,见月不该住一个这么宽敞亮丽还豪华的屋子。

于是,见月换了一间小屋子,只有一个小窗子,整个屋子憋屈在二楼的拐角处,见月隐隐的觉得,刚才掌柜的给自己换屋子的时候,语气都变了。

自己少花了一倍的钱,他少赚了自己一半的钱,他心痛,见月也心痛,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计划,然后这雨来了。

见月怕自己的这么几个毛票,这么都葬送到这里了。

其实,见月也不是没有想过冒雨出去,可是这雨看着小,其实动静可大了,见月昨天实在是待在屋子里面无聊,买了一把伞打算出去探探路,结果才走了三四步路,头顶的伞摇摇欲坠了,遮住的雨在头顶噼里啪啦的作响,遮不住的雨全部招呼在了衣服,凉凉的贴在身。

见月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屋子里面,缩到了被子里。

见月不由得怀疑,这个雨的目的是什么,它下的这么猝不及防还这么惊天动地,是希望每一个活着的人类宅在屋子里面羽化成仙,然后它可以称霸世界了吗?

不不不,见月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羽化成仙估计悬,但是呆的时间再久一点,身长点小毛毛倒是可以的,见月看着挂在屋里面的湿衣服,好几天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干也不湿的垂下来,现在正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见月觉得天如果再不晴,那腐朽可能是自己了。

江苏的鬼天气,见月受不了了。

喜欢与不喜欢,间隔着一整个梅雨季节。

童筱筱是个美人儿

算了,睡觉吧!

见月刚把眼睛闭,门被敲响了,见月凭空一肚子气,气哄哄的喊着,脚下还是去开门了。

“谁啊!”

“到晌午了,小的特意给客官送点东西来,这天气潮,客官也别整天呆在屋子里面,正好今天有个喜事,客官下去瞅两眼,说不定沾点喜气,明天这雨停了。”

屁啊!要是有喜气,这大喜事还会在雨天里进行,骗三岁小孩啊!

小二看着见月的脸色,又说解释着。

“客官还别小看这个喜事,小的也是听刚才楼下的客人说的,虽然是大雨天的,可是十里红妆,敲锣打鼓的一个都没少,一路走过来,大红的衣服,大红的马匹,送亲的人都打着大红色的伞,看着可喜气了,而且这可是咱们这里有名又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婚事,怎么着也差不了,客官可别小瞧了,错过这个村这没这个店了。”

小二还端着盘子要给别的屋子里送去,脚已经离开了。

见月是不想去凑热闹的,但是这些天实在是无聊,听到有热闹能看,也没怎么高兴,但是看着已经有人开始往下涌了,见月觉得要不自己还是去凑凑热闹把!

见月拉住店小二连忙问了一句。

“哪家的啊!”

问完见月后悔了,自己一个过路的,问了有啥用,好像自己会知道一样。

看热闹可以的,知道那么多有个屁用。

“是温家的小姐是王家的大公子。”

小二已经敲开了第二间屋子的门,同样的话又传了出来。

“客官,小的……”

见月慢慢的关了门。

温家?难道是童筱筱,温家称呼小姐可不是只有童筱筱一人,那个王家的大公子,应该是庄鸾提过的王知墨吧!

果然女大不留,嫁了啊!

都能安心嫁了,童筱筱应该想清楚开始新的生活了吧!

见月有点好,这个王家大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能够娶的到童筱筱。

不管这个王知墨只谁,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童筱筱逃婚不嫁,一定是对童筱筱有心的,依见月来看,这个王知墨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童筱筱,是自己有什么严重的心理疾病,差不离了。

见月看着已经有人向楼下走去了,自己也凑了过去,看热闹也要占个好位置,更何况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见月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童筱筱的情景,哪怕是在乡下,都没能掩盖得住童筱筱的光彩,何况是这样的大日子呢?见月越发的想知道这王家的大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够娶了童筱筱。

不知道为什么。见月心里冒出来了一句话——再好的白菜,都是会被猪滚了的。

不过王家大公子一定是一只幸福的猪,他要滚的可是一颗貌美的白菜。

门口熙熙攘攘的,还好见月来得早,占据了一方好位子,能将这附近一览无余,见月伸长了脖子在门口等着,还没有看到人影,已经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虽然是混在雨声,但是却雨声更加的清脆悦耳,远方出现了红色的人影。

打头骑马的那个人应该是王家大公子吧!

一头穿着红布的猪,还有一颗被红布包裹的白菜。

店小二说的确实是真的,真的是一场好大的热闹,一路的火红,敲锣打鼓的头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挑着彩礼的尾才慢悠悠的走过来,间坐在高头大马的男子打着一把伞,大雨下也看不清面貌,但是那个模糊的影子看着挺拔,见月觉得那人应该长得不差。

至于轿子里面的人,见月一直在等一阵风把轿子吹开一个角,好看一看新娘子今天的穿着。结果一路走过去,轿子被抬得稳稳的,慢悠悠的离开了见月的视线,吹起来外面的有啥用,里面的新娘子不应该还盖着盖头吗?

旁边的人已经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也许语言说起来有点差别,但是看到八卦的心都是一样的活泼,见月听着,大概也明白了一点。

听说这个婚事早定下来,但是前不久接亲的时候说是新娘忽然病了,接亲的人在门外等了一天,晚灰头鼠脸的回去了,但又听说好像是新娘子前一天晚拉府里面的侍卫私奔了,娘家人觉得没脸,编了个理由,找了个把月结果新娘子自己回来了,在新郎那边好说歹说才又同意下来,又定了一个日子,可是又逢着了大雨,本来是要改日子,但是两家大人坚持,这才撑着伞都接了过去。

又有人说,这个温家的小姐可是个美人儿,迷得王家的那个大公子神魂颠倒的,非她不可,要不然为什么间闹出来了那么多的幺蛾子,这还是不管不顾的娶了过去。

七嘴八舌的继续说着,见月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见月同意一点。

童筱筱真的是个美人儿。

有人来抢亲

大喜的日子,管他坐在轿子里面的谁,轿子外面的谁,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也只能做个看热闹的,是谁都行,见月只管祝福好,只是不知为何,见月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庄鸾,在童筱筱出嫁的日子看到庄鸾,见月总觉得有点诡异,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见月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面前除了看热闹的,并没有他。

庄鸾,这个见月并不了解的人,这一刻见月忽然有点想知道,离开了温府的庄鸾,此刻在哪里,他会不会看到今日嫁出去温家的小姐,他会不会像童筱筱从月牙泉回来后的失魂落魄一样,成为一个眼睛里面没有星辰的人。

算了吧!庄鸾眼睛里根本没有星辰,他的眼睛里面只有两颗眼珠子,还是黑的。

围坐在客栈里面的人因为这一场热闹都聊到了一起,虽然热闹已经远去了,可是他们还是继续聊了下去,他们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互通祖籍,他们只是天南海北的聊着。

有时候一句话要重复改编好多次才能被所有人接受,一句话被不同的语调说出来,总有些人会伸长了脖子不明所以。

见月很多时候都听不懂,但是她觉得那些语气都很亲切,有时候听不懂了装模作样的学两句,逗的一边的rén dà声笑起来,连客栈掌柜的听的高兴,送过来了两盘瓜子免费品尝,小二在跑趟的时候还不忘过来听几句闲话,有时候还冒出来两句家乡话,见月也跟着别人一起笑着。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可是谁也没有发现,大雨浇灭了太多的人气,人人都变得倦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肆意喧嚣的机会,谁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他不顾身的水在人群外面大声的叫嚷着,“好家伙,外面抢亲了,好大的阵仗。”

见月左眼皮一跳,喜事啊!

可是人家抢亲和自己有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抢走了新娘会娶自己,再说了算是人家娶,自己还不一定乐意嫁呢?见月心里yy着,不太待见这个报信的人。

因为,刚才聊天的人都争相恐后跑过去看热闹了,想继续聊下去的那么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尴尬。之前的气氛那么愉悦,见月感觉自己都有些健谈了,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见月楼拿了伞,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走在路的时候,见月的伞里面又钻进来了一个人,好像是刚才在一张桌子聊天的人,那人也没客套,带着见月一路小跑,跑到了热闹的间,占据了观看的一个好位置。

热闹还在继续,面前两伙人刀刀剑剑的打着,地的伞啊红布啊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空气的味道怪怪的,像是酒香又像是鱼腥味。

见月被人推搡着,有些站不稳,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在热闹的旁边围城了一个圆圈。

见月看着近在眼前的争斗,感觉那些闪着光的刀剑长着血盆大口,似乎下一秒会向着自己扑来,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见月试探着想要躲一躲,但是身后早已经左三圈右三圈围了满满当当的人,才拿着伞扭了一下身子,身后的人不满的说着挡视线了,而旁边那个蹭伞的人拉了一把,见月好不容易退了几步出去,又被拉了回来。

无可奈何的见月拿着伞,手里捏的紧紧地,估计是挤不出去了,只能拿好手唯一能当做伞,以防万一了。

苍天啊大地啊,可千万不要因为看热闹把命丢了,见月心里祷告着。

面前,打斗继续。

圆圈里面的两伙人分的清清楚楚,一伙红一伙黑,一看黑的是抢亲的,一看红的是雇来的,举旗敲锣打鼓还好,手里有点东西能挡一下,但别的人只能毫无秩序的抱头鼠窜,只有寥寥几人象征性的抵挡着,看着很是敷衍的样子。

又跑过来了一堆红衣人,围在骑在马的新郎官身边。

新郎官歇斯底里的喊着,“别管我,去救筱筱……”

那些人想救新娘子,但是都被拦住了,两伙人不管不顾的打了起来,空气的血腥气越来越浓厚。

见月算是近距离看到了传说的王知墨,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虽然是七尺男儿,可整个人都有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听说王家是以商起家的,传到王知墨手已经是第三代了,未有衰退之势。

都已经第三代了,王家的产业肯定丰厚,这么有钱的人难道不学两招防身的,摆出这么一出瘦弱的样子,别人不对他下手都有些天理难容了,如果黑风寨还在的话,只要山缺粮了,这种人肯定三天两头都会被叫山去谈话的。

为什么自己又想起黑风寨呢?

见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少儿不宜的画面

后来冲过来保护王知墨的那群人看着有些本事,不愧是用来保命的。

黑衣人都蒙着面,大多都围着间的新娘,护着马车的人死了一片,站着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赤手空拳本来不是对手,加之敌众我寡,红衣人能跑的都跑了,马车周围空了下来。

这些人是冲着新娘来的,如果这些人是庄鸾的,那么见月可以放任自己看戏,可如果他们不是庄鸾的人……见月有些为童筱筱担心。

自古美人多薄命,受尽磨难还有被千万人指责。

见月觉得自己不该无动于衷的,不该的。

可是,这么冲去,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见月不敢。

见月正瞅着有什么趁手的兵器能够让自己用一下,看到一个人骑着马从远处赶来,蒙面黑衣人,熟悉的装扮。

冷静,冷静下来。

见月安心的待在伞下,虽然看的一知半解,但是见月是知道黑衣人的出手要快一些,而且红衣人看着体力不支,而且他们还护着一个在马晃晃荡荡之后摔下来的新郎,见月瞧了一眼从马摔下来的王知墨,似乎被面前的突变吓到了,脸色有点白,好的是没有尖叫求饶。

看到这样的王家大公子,见月心里开始不由得高看庄鸾了,起他,庄鸾更加适合童筱筱一些,毕竟,他有能保护童筱筱的本事。

眼前的战况焦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见月有一种鼓掌叫好的冲动。

看热闹的人忽然叫了一声好,算是满足了见月得到想法,看热闹的人只见喜轿里面的新娘已经被一个黑衣人虏到了马,喜娘的盖头早在纷乱滑落,盖头下的人是有些惊慌的童筱筱,虽然狼狈,可是她依旧是最美的,黑衣人的手搂着童筱筱的腰,一声驾之后,马蹄飞扬,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那是庄鸾吧!虽然见月不能真的确定那人的身份,但是见月能确定那匹马的身份,而能驯服那匹马的也只有庄鸾了。

竟然抢亲,有本事了。

黑衣人慢慢的退去,红衣人隐隐站了风,见月站着有些愣神。

次童筱筱都那么强硬的让他走远一点了,他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不知道童筱筱会不会被感动,两人说不定看对眼了,然后以顺水推舟……

不能想不能想了,再想shǎo ér bu yi了。

见月一愣神,不知道自己的思绪究竟会飘到哪里,见月忽然被身旁的人一拉,险些摔倒,接着一个人忽然凌空飞到了见月的面前,见月闪了一半没有闪过,那人的手还是搭在了见月的腿,一个血手印印了下来,见月吓得花容失色,跳着脚尖叫着,手里的伞飞了出去,人也不停的向后退着。

身后的人被碰到了踩到了吓到了,叫嚷成一片,可是除了见月谁了没有退出来,见月的位置站着新的人,手里的伞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向后退着的见月碰到了墙面,尖叫也算是停了下来,见月扶着墙喘了一口气,只觉得后怕,温竹年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了见月的脑海,见月大口的喘息着,看着被雨水印染的血手印,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见月离开了人群,走着不够快,见月索性直接跑回了客栈,关了门才软着腿瘫了下来,曾经那个捏在手里的脑袋又出现在了脑海。

腐烂的皮肤,露出来的头骨,毛毛躁躁的头发,爬满了蛆虫的肌肤,虽然那天晚见月并没有将那个脑壳仔细的看一遍,但是很长一段时间,见月都会梦到那个脑壳,在梦的脑壳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旋转,没有一个死角的出现在面前,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恶臭扑鼻而来……

那个凌空飞过来的人,也许会和那个脑壳有着一样的下场,见月似乎看到了爬满了蛆虫的双腿,在肌肉在血液翻滚着,飞舞着苍蝇的脖子,起飞降落,成群结队,可怖的白色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脱落,可能还会有觅食的动物在旁边撕咬……

不,不能再想了,见月往脸泼了一把冷水,打了一个激灵才算是缓了过来。

缓过来的见月换了一身衣服,把那件染了血手印的裙子扔到了角落里,一切都做完后,见月一屁股坐在床,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慌乱,一个血手印而已。

作为一个见过死人,曾经还生活在土匪窝子里的女人,见月觉得有些丢脸,见月摸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小心脏,想起当初是谁也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丢脸,丢了谁的脸,现在除了自己的脸,还有谁的脸。

楼下又聚集了一群人谈论那场空前绝后的抢亲,见月为了保住自己为数不多的脸面,没有下去听闲话,万一被人认出来是那个半路跑了的人,见月觉得自己晚没有脸在这里住下去了。

见月拒绝承认那个临危逃窜的人是自己,自欺欺人莫过于此。

虽然也许并没有有人注意到有人跑了,但是见月总觉得全世界都知道跑了的那个人是自己。

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在被潮湿浸染的城市里忽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江宁县都感到彻夜难眠,温府的人在江宁县里前前后后的找着童筱筱,温大少爷更是封锁了城门,一个人都不放过,而王家的人接回去了王知墨,也是跟着温府的人前前后后的找着。

那天晚见月也算是彻夜未眠,只是见月一直是窝在自己的被子里面,一千次觉得自己没出息,一千次承认自己没出息,一千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千次心疼那个不知道被自己丢到哪里的伞。

见月听着楼下热闹,想下去的凑热闹,可是又纠结于自己的行为,只能在床打着滚。

楼下的人聚了好几桌子,都说的兴起,这样大雨倾盆的日子,最适合一把花生一壶烧酒了天南地北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楼下的人聊嗨了,喝醉了,红着眼睛大着嘴巴天南地北的吹牛,一个大汉把看不清颜色的坎肩脱了,提着腿踩在了桌子,半壶烧酒滚了下去碎成了渣子,那大汉不管不顾的踩着桌子,硬生生把桌子的一个角踩得歪了,店小二想要阻止他,被掌柜的拉了回来。

“一个泼皮,别管他。”

那个泼皮一抬头又喝了一碗酒,露出了眉毛豆大一颗痣。

晒得黝黑的皮肤几个刀疤印,在烛光下瞅得不太真切。

此刻,那泼皮正大声的嚷嚷着。

“温家咋了,你以为凭着温家那小兔崽子的本事能当这么大一个官,你们这一群菜狗,能跪着给人家舔鞋……做不出个人事还不让老子说,别人不敢说,老子敢说……”

话还没有说完,听到“砰!”的一声,地面都抖动了三下,楼的见月睁着眼睛,看着天地一片漆黑,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楼下没有站稳的泼皮摔了下去,倒在地哼哼了两句,也睡了过去。

同样喝的面红耳赤的人一个挤着一个都向外走着,看发生了什么,大雨天什么也看不清楚,大红脸们一个挤着一个回来了,泼皮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睡死在了桌子下面。

人们继续胡侃着。

掌柜的打发店小二出去打探消息,店小二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整个人湿了大半,才一进来凑到了掌柜的旁边。

“掌柜的,王家的一个当铺炸了,现在王家都炸开锅了,听说有一本年家秘籍还是什么的东西没了。”

似乎,与己无关。

“打探清楚了吗?”

掌柜的忽然怒目,死死地抓着店小二的右臂,店小二呲牙咧嘴的点着头,掌柜的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楼钻进了房间里。

店小二正怪掌柜的异常反应,听到有人在喊着添酒,店小二手脚勤快的从酒窖里提了两坛子酒来,看到从院墙唰唰唰跑过去的几个人,两个还是三个,大晚的也看不清楚,店小二把酒护在怀里,跑进了客栈里面。

刚把酒了,店小二又听到有人喊花生瓜子的拼盘,又跑了起来。

跑了几趟,终于是安生了下来,只是店小二还没有站稳,听到有人在门口喊着自己的乳名。

“阿福,阿福。”

“娘,你咋来了。”

“听说,王家那当铺炸了,娘还有一个银镯子当哪儿呢?你去瞅瞅,还能找出来吗?”

店小二扶着娘坐了下来,看着掌柜的不在,抓起伞冲了出去,路还有更多想要寻回自己所当物品的人,自小生活在这里的店小二一路人和人聊着,无外乎是娘心心念念的那个银镯子。

到了那当铺,早已经站了黑压压一片,店小二老远瞅着不太对劲,好多闪着光的兵器在雨里噼里啪啦的响着,店小二在旁边藏了藏,等了好一会儿,看着没事才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多江湖人呢?这江宁县哪来的这么多刀啊剑啊的,王小二正往里面挤着,看到了站在废墟不停张望的一个人,和往日不同的是,那人手里提着一把剑,整个人的目光都是阴暗的,店小二一惊,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人群。

那人,不是掌柜的吗?

掌柜的来江宁快要十年了,他在这里跑趟也有七八年来,他怎么不知道掌柜的会舞刀弄剑呢?想起刚才掌柜的样子,店小二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趁着天黑跑了回去,顺了客栈里几个来不及收起来的银锭子,店小二带着老娘,连夜离开了江宁县。

“来来来,喝喝喝。”

面红耳赤的人喝了一个晚,睡在桌子底下的泼皮被人踩了几脚,半夜骂骂咧咧的走了。

雨停了,天亮了,而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老天显灵被带走了

雨小了,在夜里的时候终于停了,见月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买了路的口粮早早在城门口等着,空气依旧是潮湿的,可是头顶已经能看到太阳了,见月觉得这样的天气挺好的,不冷不热,正适合出游。

不不不,自己这不能算是出游,要霸气一点,要豪爽一点,这是闯荡江湖。

我丁见月,要去闯荡江湖了。

当然,这话见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江湖多么危险,自己的这么几招,不是分分钟喂了别人的刀剑了,见月还不想死的这么早。

也不知道路的人都在说什么,见月总感觉他们都在唧唧歪歪的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难道是在说一个从抢亲现场被吓到落荒而逃的人,难道真的是在说自己?

见月老脸一红,快走了两步。

要赶快离开这个让自己丢脸的是非之地,今天一定要离开这里,见月加快了脚步向着城门那边走去。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日子也是午的时辰了,匆匆忙忙的见月终于赶到了城门那边,站在路间的见月亲眼看着城门在自己的面前打开,一脸的蒙蔽。

都这个点了,别人午饭都吃过了,城门才慢悠悠的打开,难道守城门的人都睡着了,见月看着城门口骑在马车的一人,连忙退到了一边。

温大少爷什么时候有闲心来这里看风景了,还是躲远一点好了,万一被带回去严加拷问童筱筱的下落完了。

温大少爷被车马簇拥着,慢慢的回到了城里,见月开始在城门口等着有没有路过的商队。

等啊等,等啊等,见月吃了两碗面,吃了三个馒头,吃了两包子,还吃了一包不知道叫什么也不怎么好吃的但是很便宜的糕点,继续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快要一个下午了,天眼看着要黑了,见月还是没有看到能够捎见月一程的商队。

不是天价的马车,是无处安放的麻袋,见月等着,越来越绝望,走之前还特意向掌柜的打听了,掌柜的是肯定说今天雨停,会有很多商队的。

骗人,商队呢?

都飞了呀!

又饿了,见月找了个小馆子坐了进去,点了一碗面之后向小二打探着。

“哦,要去别的地方去,让商队带你是吧!那这个时间不太对,这刚下完雨,路都是水坑,商队本来拉

的东西重,万一陷进去多麻烦,现在走的都是着急的,根本带不了人,等过几天路的水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再来这里等着,一个时辰过去七八个商队,各个都好说话,现在估计难,不过,客官可以做马车啊!”

是谁给他的勇气,自己看着像是有钱做马车的主子吗?见月看了一眼自己,这衣服还是之前温府的时候制备下来的,看着也是个丫鬟穿的,哪里像有钱人的样子。

“没钱啊!”

小二咧嘴笑了,没心没肺没忧愁,然后又去招呼别的客人,见月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汤,觉得味道还不错,又吃了一口面,觉得…呃,觉得一言难尽。

自从离开华亭县之后,见月一路还没有吃过正经的面食,路不是硬巴巴的干粮,是乱七八糟的糕点,要不是百年不变的米饭,见月总觉得米饭下肚之后空落落的,一点都没有面食下肚之后的那种满足感,这好不容易看到一家面馆子,结果这面……

见月仰头看天,心里呐喊着,我要吃拉条子,搓鱼子,炮仗子,还有拨疙瘩,实在不行来两窝窝头,窝窝头,这里似乎是买的。

见月认命的放弃面前的面,去旁边馆子里面买了四个窝窝头,在见月掏钱的时候,身后忽然跑过去了几匹马,那飞驰电掣的速度溅起了水花湿了见月的背,吓得见月又跳了起来,还伴随着尖叫。

“啊啊啊啊……”

面前卖窝窝头的人一脸的吃惊,最后竟然光明正大的嘲笑了起来。

见月不叫了,握着两窝窝头看着笑成了一朵花的老板,丢人啊。

老天啊!求你显灵吧,求你把我带走吧!

身后又传来了马蹄声,见月木然的转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溜走。

“丁见月?”

“啊!”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见月抬起头来看着,嘴里还有半个没有咽下去的窝窝头,面前站着的人——庄鸾。

“跟我走!”

“啊!”

然后,见月被华丽丽的劫持了,三个窝窝头从手里滑下来掉到了地面,还好见月眼疾手快的保住了荷包,有钱在手,窝窝头全有,全有。

但是这么浪费粮食,以后是会遭天打雷劈的,见月看着三个被抛弃的窝窝头,十分痛心。

这是老天显灵了吗?可为什么是庄鸾啊!

其实庄鸾也不错,可是为什么是这么姿势啊!

见月不服,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把自己拎起来之后,扔在马背,为什么童筱筱可以跨在马,为什么我只能像一个麻袋一样,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童筱筱胖吗,可是人权在哪里?

我yào rén quán,见月无声的呐喊着。

在马甩了一段时间,晕乎乎的见月又被拎了下来,面前站着一群人,看着每个人都像哪吒一样三头六臂,甚至还会分身术。

见月敲着脑袋,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别是在马甩了一路,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见月!”

面前的声音是震惊的,这人是,见月睁大眼睛看着——童筱筱。

“童筱…小姐!”

见月习惯性的直呼其名,但是看着旁边还有一色的黑衣人,觉得还是叫小姐更能保命,于是果断改口了。

这些黑衣人,似乎还是老配方啊!

果然,是庄鸾干的,可是,和自己有啥关系啊!干嘛要拉着自己,干嘛要浪费粮食,干嘛要糟蹋窝窝头,干嘛不能先问一声再动手,听别说话……

呕……

果然,白吃了那么多东西。

一壶水递了过来,是铁柱。

果然是老配方,原来从送回去的那天在打算着了。

既然,反正都是要逃走的,为毛要回去,逗我玩吗?

有人巴结丁见月

回了一趟温府,童筱筱的气色感觉好了很多,坐在石头腰板也挺得直直的,像是第一次看见的那样,童筱筱笑着看着见月,一双眼睛微微的弯着。

虽然眼睛里没有星辰了,可是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见月,我们要去南宁,你想与我们一起吗?”

南宁?

见月只听过西宁,而且那个地方不是去过了吗?

“哪?”

“南宁,南宁是庄鸾的故乡,他说那里四季如春,没有雨季也没有寒季,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地方,觉得挺有趣的,所以想过去看看,我想你在四处寻人,若是没有寻到,也可以和我一同去南宁看一看,反正这一路路过的地方甚多,走走停停你找人也方便些,再说了路途遥远,你若是愿意和我我做个伴,我也不孤单。”

见月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不找了,见月只是点点头,十分急切的同意了。

童筱筱是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那一瞬间见月觉得,算是童筱筱让自己去杀人放火然后招摇过市,自己一定也是屁颠屁颠跑的可欢脱了。

但是童筱筱不是那样一个人,大家闺秀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见月没有看到,一边的庄鸾隐隐的笑意,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可以让他刀山下火海的人,他只违背过她一次,这一次他似乎是做对了。

可是,仅仅是这样吗?

她为何这次如此轻易的同意,她会不会还想回去呢?

庄鸾发现自己的一颗心乱的异常,开心高兴,可更多的却是慌乱,若是她……

庄鸾不敢想下去了。

又是马车,见月恨死了马车,所以大着胆子要了一匹马骑,但是骑着大半天,见月只觉得腿不是自己的腿,腰不是自己腰,哪儿哪儿都难受,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见月僵着腿从马下来,差点没有站稳,还好是站稳了,牛大哥路过扶了一把。

见月还从来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浑身下只剩下了难受两个字,晚躺在床怎么睡也睡不着,第二天见月顶着一个黑眼圈,乖乖地缩到了马车里面。

吐吐吧!舒舒服服的吐,反正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吐死是可以接受的,见月可不想自己睡不着被活活的折磨死。

但是,这一次似乎再也不晕了,见月笑着将这个发现告诉童筱筱,童筱筱眉眼弯弯的看着见月,把马车里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好些色泽诱人的橘子。

“听哥哥说,若是晕车吃些橘子会好很多,我备了不少,看来是用不了了。”

童筱筱有些歉意,看着那橘子目光都有些暗了下去,这样的神情让见月又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见月连忙拿了一个橘子剥开塞进了嘴里。

“我最喜欢吃橘子了,小姐可真好。”

见月也想努力让自己笑的眉眼弯弯,只是当夜里见月对着铜镜再一次露出类似的神情的时候,铜镜里却出现了一个满脸狰狞的女人,见月很是佩服童筱筱的家教,能够在这么一张脸前笑得花枝乱颤。

见月觉得童筱筱像是一个宝藏,每一次相见,童筱筱都是不一样的,可高冷,可安静,可活泼,可沉着,这一次见月竟然隐隐的觉得童筱筱有一些巴结的意味。

可是童筱筱为什么要巴结自己呢?她一个不缺吃不缺穿的富家小姐,为什么会巴结一个蹭吃蹭喝不要脸的女人,一定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一定是这样的。

王小二的姐姐王小大

是童筱筱提议见月讲故事的,见月不觉得自己能说出什么故事,但是看着童筱筱盼望的眼神,见月只能搜肠刮肚的讲故事了。

黑风寨的故事是不可能讲的,那只剩下王家村的那么几个人了。

“我老娘特别喜欢我隔壁家的王小二,我小时候的时候每天都能从我老娘的嘴里面听到他的名字,其实我挺想不通的,王小二他老爹也是认得字的,为啥给他儿子起了那么一个……那么一个开玩笑的名字,村里的孩子都嘲笑他的名字,我们再怎么嘲笑他也不会生气,他每天傻啦吧唧的笑着,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最讨厌他的那副笑嘻嘻的嘴脸了,感觉看见谁都像有八辈子的jiān qing一样,而且他的那嘴可会说话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最看不惯他,可是架不住我老娘喜欢他。”

“你这个玩伴似乎很不招你喜欢。”

童筱筱用手撑着脑袋,一缕头发垂在了胸前,乌黑发亮。

“他可不算是我的玩伴,我看不惯他,平时对他横鼻子竖眼睛的,要不是我俩是隔壁,估计八辈子都不会说话,他看着每次见我都笑嘻嘻的,但是心里肯定在骂我,反正如果是我我骂。”

见月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太一面之词了,也许是自己太久没有见过王小二,心对王小二的讨厌淡了很多,竟然觉得他亲切了起来。

所以见月又说道。

“其实,王小二挺好的,干活勤快,学东西又快,别人家有事他都去帮忙,跑的特别勤快,对别人,算是自己小的也特别好,算是我们一直嘲笑他的名字,他都从来没来真的,小时候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我打不过那人,要不是王小二,我和我妹妹被人推到泥塘去了,而且他特别会来事,小时候能自己赚钱,也不是一个人悄悄地赚钱,还带着村子里的一样大的几个一起去,要不是我老娘一直把他挂嘴烦我,我也没那么烦他,估计我俩…算了,估计了也没用,反正都这样了。”

见月忽然发现王小二还挺好的,虽然见月已经不太记得王小二到底长个什么样子了,但是见月却清楚的记得王小二做过的事情。

都怪自己之前太年轻,只顾着讨厌他了,都没有发现他身的那些良好的品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混的我好吧!

停停停,见月发现自己又开始不由自主拿着自己和他较了。

“你娘很喜欢他,说不定是想日后把你给嫁过去。”

童筱筱说着,抿着嘴笑了起来。

“我老娘的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她是喜欢王小二,他才不会把我嫁过去呢?”

“那你娘为何那么喜欢他啊!”

童筱筱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看着见月,见月低着头说道。

“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男娃娃吧!”

“男娃娃怎么了?”

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节奏吗?

见月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果然是城里的孩子,不明白我们这些乡里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老爹是独苗,又是那一片的独姓,我老娘要是不生出一个儿子来,我老爹那一辈算是断了,等我老娘死了祖宗都不认她,我们那一片又住的很松散,邻里的几个只有王小二家近一些,我老娘喜欢他也是情理之的。”

“还有这个理?”

“这本来不是啥理,都是老一辈们传下来专门骗人的,也是我童养媳的老娘,因为这个事情生了一胎一胎又一胎的,反正我是不信的。”

见月说着想起来老娘每次生孩子在屋里鬼哭狼嚎的声音,自己有点起鸡皮疙瘩,生孩子太痛苦了,见月讨厌任何使人感到痛苦的东西,现在的见月不愿意生孩子,如果以后有那么一天,见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爱惨了嫁的那个男人。

为了爱情刀山下火海的都行,生个孩子不过是小意思了。

说着心里有点虚,自己这个都没有把婆家找到的人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这种事情真的合适吗?

管它呢?都说出来了,收不回去了。

“我倒是好那个龙凤胎,一个是王小二,那另一个呢?”

见月觉得童筱筱的脑袋真的是另辟蹊径,自己说这个事情正说的起劲儿呢,她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还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另一个是姐姐,叫王小大。”

见月刚说完,童筱筱笑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小大,小大,见月都叫习惯了这个名字,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怪的,可是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却还是新鲜的。

小大,小二,见月终于想起来了之前自己嘲笑这两个名字的光景,那个时候一群半大的孩子都嘲笑这两个名字,那都是光着屁股什么也不懂的时候,现在长大了,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名字。

小大,王小大,当年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和自己一起长大,从光屁股的时候已经认识了,可是现在……

不会善罢甘休的温府和王家

“那王小大呢?”

“**岁的时候走了,被他老爹卖给了人做童养媳。 ”

如果不是童筱筱问起,见月都已经快要忘记王小大了,现在想起,除了记着如同恶作剧一样的名字,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不,见月记得自己曾经和小大姐姐是很开心的,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温暖的,可是当初和小大姐姐一起到底做了些什么,见月是真的一片空白了,留下的只有虚无缥缈的感觉。

童筱筱听罢也不言语,垂着眼睛不知道在在捉摸些什么,见月咽了一口唾沫,想喝水了。

马车停了下来,庄鸾伸出手扶着童筱筱下了马车,见月自己跳了下来,拍了拍裙子,去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那个故事,说过了之后,又被忘记了。

见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念旧的人,过去的事情再怎么心痛,再怎么幸福,都会在日复一日慢慢忘记,有朝一日想起的时候也只是叹息,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过去的是过去的,见月很少向后看。

才活了十几年的见月,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好是坏。

这一次路的伙食丰富了很多,虽然还是准备着各色的果脯点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但那都是特意准备给童筱筱的,见月倒是更喜欢凑到柴火旁边,把生米煮成熟饭,把生肉烤成熟肉,见月本来是有些惧这些黑衣人的,但是他们在有庄鸾在的时候都很少说话,更不会有什么骇人的举动,一来二去,见月也不怕这些黑衣人。

相处久了,见月总觉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仿佛回到了黑风寨的日子,熟悉亲切。

偶尔还有rén dà喊一声见月,“今天吃兔子肉啊!少放点盐。”

“好嘞。”

熟悉的生活,他们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糙汉子。

今天见月依旧在柴火旁边忙活着,身边还有一个黑衣人在帮忙给兔子脱皮,除此之外只有在另一边的石头一脸云淡风轻坐着的童筱筱和庄鸾了,别的人都被庄鸾打发了出去,说是晚要做一个全肉宴,都去打猎了。

见月其实挺不能理解庄鸾的这个全肉宴的,童筱筱从不吃肉,庄鸾的这个全肉宴不是成心让童筱筱不痛快嘛!可是,庄鸾怎么会让童筱筱不痛快呢?

也许,庄鸾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起风了,柴火堆的火一闪一闪的,见月看着柴火堆里的肉,感觉汁油四溅,香酥爽口,见月擦了擦随身带的一个小刀刀,打算先尝一口,看一看盐的量够不够。

见月这才低下头,感觉到头顶一股凉风划过,好大一个箭头横冲直撞,插到了见月面前的肉里面,见月手里的小刀刀掉在了脚下。

小刀刀被火覆盖的前一秒,箭头闪着银光,死亡的余晖,真的是亮堂。

刚才,差点死掉。

马惊慌了起来,嘶鸣着,跳动着,可是都挣脱不了,徒劳的,庞然大物被一根绳子束缚着,只有绕着树转圈的份,见月该庆幸自己无拘无束,跑得了。

见月吓得一愣一愣的,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身后似乎传来了更多的凉风,见月连忙手忙脚乱的跳着,凭着身体的本能躲避着身后的危险,命牵在两条腿,可是两条腿怎么都不听使唤,袖子被划破了,头发丝掉了一缕,见月终于意识到,这里是真正的危险。

一路太过于顺畅,见月都差点忘了,童筱筱是被庄鸾在新婚之日掳走的,温府怎么会善罢甘休,王家怎么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是跟了一路的。

这不,终于动手了,见月只怪自己点了这么一大摊火,把人都招了过来。

人都追来了还能怎么办,跑啊!

情况紧急,见月却还能腾出一句话的时间告诉童筱筱,“危险,快跑。”

见月好歹也是被教过一点防身的本事的,而童筱筱不一样了,她很危险。

不过,他的身边还有庄鸾。

可是,见月也不知道庄鸾究竟有多厉害,只知道他看着很厉害,万一他以一敌多打不过怎么办,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候,别人都跑去打猎了,打什么猎,这里的事情更重要好不好。

见月看到童筱筱已经被庄鸾带着坐到了马车面,一扬鞭,马向前急速的跑着,很快不见了人影,那个给兔子脱皮的人已经躺在了血泊,见月大叫大跳,努力的躲开身后的利箭。

最后,见月象征性的藏在了大树后面,却看到那群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是啊!自己哪有那个本事抢亲,自己也没本事让别人来抢自己的亲,人家本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也没有打算遇见一对杀一双,是我太过于激动了。

于是见月看着一群人从自己的面前踏风而去,有一个人从见月的身旁经过,可是见月被华丽丽的忽略了。

忽略忽略吧!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活着行。

被安排的清清楚楚

看着面前的狼藉,见月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算是险里逃生了,可是那群人都冲着童筱筱和庄鸾去了,见月不知道庄鸾有多厉害,可是见月知道童筱筱弱鸡啊!

再好的手速也架不住队友的垃圾啊!

那群出去打猎的人怎么一个都不回来,见月着急的跺脚,不为庄鸾,至少也是为童筱筱。

可千万别应了那句老话,红颜怎么能薄命呢?红颜应该祸水,往死了祸。

见月瞅着前面的动静越来越远,便跑初拉力把惨死的黑衣人腰里的剑拔了出来,捏在手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不能见死不救!

见月劝着自己。

但是,关键时刻保命要紧!自己这么一根葱,过去帮不了什么忙,是去添乱的。

但是,葱也是一道菜啊!万一给别人添乱,不是帮了他们吗?

但是,人家都是真刀真枪的,万一真把自己这根葱劈成了两半,真的成了下酒菜了,小命留在这里了,这荒郊野岭的,死了都没人知道,逢年过节的不是要饿死自己。

不不不,做人要有良心,人家好吃好喝的喂着自己,最起码也要报答一下的。

可是,报答也用不着拿命吧!小命只有一条,死了可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庄鸾是救过自己小命的,还给他还给他,也算是自己报恩了。

去你妈的,报恩报个屁啊,老娘活着不好吗?干嘛要没事找死,老娘是有病吗?

见月自己在心里碎碎念着,是装死还是找死呢?

见月不能决定,等着见月意识到的时候,见月发现已经向前了走了一大截,前面的打斗声已经传来了,兵器相接的声音刺耳,嘶喊声,鲜血直流而的最后一声呼喊,那是死亡,见月小心的猫到了草群里,看到了打斗的场面。

原来不是庄鸾带着童筱筱孤军奋战,面前打斗到一起是两伙人,占了风的分明是庄鸾的人,见月四处瞅着,并没有看到庄鸾的影子,可能是带着童筱筱去了安全的地方。

见月看着面前的战局,胜负已分,觉得有些意料之外,但转眼又觉得情理之,庄鸾既然敢光明正大的抢亲,一定做好了路被追杀的准备,这一场看似毫无准备的刺杀,也许是庄鸾意料之的全歼,他胜了,胜得明明白白。

见月是高兴地,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从始至终,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在人群之,可是却在计划之外,是死是活的自己,其实没有多少人关心,见月蹲在草丛,看着从远处徐徐前来的马车,马车的人一脸的清冷,他在乎的只有马车里的一人,而马车里的人,她自然是要长长久久,红颜祸水的啊!

而自己呢?一个变数,谁都不在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呢?是因为童筱筱邀请了自己吗?可是童筱筱这样的大家闺秀,说不定只是一句客气的话,只是自己这个乡村丫头,蠢蠢的当真了。

牛大哥一挥刀,最后站着的一个人倒了下去,大半的脑袋被削去了,已然安全了。

庄鸾扶着童筱筱从马车施施然走了下来,童筱筱拎着裙角,避开面前的血迹,庄鸾一直走在童筱筱的面前,挡着不远处的横尸遍野,大计告成的一行人整齐的排在马车的前面,横尸遍野的场景被挡得干干净净。

庄鸾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了一块石头,童筱筱笑着坐了下来,双眸轻轻扫过面前的人,漫不经心的姿态看着见月心里有点气。

她怎么可以那么漫不经心,她难道没有发现身边少了些什么吗?难道不向庄鸾过问一下自己的生死吗?好歹自己也费尽心思讨她开心,难道一点也没有担心自己吗?最起码也是一条人命,能不能不要这么漠然。

见月看着童筱筱忽然笑着和庄鸾说了一句话,美眸流转间万种风情,庄鸾自然是千句万句的回过去,明明面前是血腥之地,可是他们两人仿佛在无人之境,笑得云淡风轻,见月忽然觉得他们王小二还让人可恨。

童筱筱,真讨厌,庄鸾,也讨厌,还有那群跟着庄鸾的人也讨厌,是不是肚子不饿想不起来曾经吃到肚子里面的烧鸡烧鸭,想不起来串在一起烤熟的兔肉,想不起来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伙夫。

但愿以后没有我的路,你们什么都吃不到。

见月抱着自己,慢慢的蹲了下去。

清楚的自我认知

见月捡了一根木棒在地画着,圆的是诅咒,扁的也是诅咒,空地的人并没有收拾残局,稍作休息后离开了。

果然,还是没有人想起我。

见月忽然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两滴泪,马车在草丛的外面,马匹从草丛外踏过,只要自己走出去,他们会带着自己,去南宁还是西宁,总之是会带着自己一路。

可是见月一直缩在草丛里面,和面前的那一块土地过不去,人走了,车走了,马也走了,见月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寸,为什么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现在在这么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靠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不累死也会被这路乱七八糟的东西吓死。

见月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了童筱筱的马车,如果不是来了这里,自己还是在江苏,去扬州去常州,肯定不会被人抛下来,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不用费尽心思的打破尴尬的气氛,也不用绞尽脑汁的讲笑话,很不用小心翼翼的照顾别人的心思,一个人想去哪里去哪里,潇洒快活自在。

可是身边能够有个人陪着,谁又愿意真的一个人呢?一个人千好万好,可若不是万不得已,谁真的愿意一个人路。

蹲的久了,腿也麻了,见月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一路慢慢的走着,见月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可是见月一直都明白的,明白自己所有的不喜欢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自己所有的讨厌都是因为自己的得不到。

王小二没有错,他只是太优秀,太聪明,太勤快,他时时刻刻都跑在见月的前面,任凭见月如何追赶,前面的王小二总是遥遥领先,于是见月讨厌他,讨厌的理所当然,讨厌的问心无愧。

所以童筱筱和庄鸾又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永远的成双成对,让孤单的自己更加的孤单,他们只是永远的形影不离,让自己想起被抛弃过的日子。

见月的恨和不喜欢,不过是因为羡慕罢了,见月是认得清自己的,可是认不清并不能够改变现状,还不如那么稀里糊涂的活着。

见月哭着哭着,发现自己华丽丽的迷路了,四周都是树,四面都是路,似乎向哪边走都是正确的,又像是从哪边走都是错误的。

这么大一片林子,难道是自己的坟墓吗?以天为盖地为床,好奢侈的生活。

可是,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敢享受这么奢侈的生活,我只需要一张床够了,大通铺也行的,我不想一个人在林子里晃荡。

见月曾经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山下洞的,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后来在天不怕地不怕的路遇到了那种东西的时候,见月开始不由自主的怕了。

哪里有什么怕和不怕,不怕只是因为没见过,怕只是因为见的不够多。

见月也没有那么多的勇气,都已经怕了,见月不想再见了。

天还没有黑,可是见月的脑袋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限循环的脑壳了,见月不曾见过那些细节,那些细节都是见月自己凭空添加进去的,但是那些从来不曾见过的细节,让见月怕了。

老天啊!无论谁,带走我吧!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如临大敌的童筱筱

见月听到了声音,“见月,丁见月……”

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吗?

真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吗?

只有一声,为什么只有一声,是自己的错觉吗?

不,难道是幻觉,难道是鬼魂,难道是树林里吸人精气的妖怪,“见月,丁见月……”

难道是索命的黑白无常,难道是阴曹地府的声音,“丁见月……”

“丁…见…月…”

是,人吗?

老天这么给面子的吗,每一次都能有求必应。

是的,是这么有面子。

见月的辈子一定是神兽,否则为什么自己可以召唤天呢?

是的,是有人在喊自己,见月听着声音,南边北边,哪里都有声音传来,西边东边,到底是哪个方向,不管了。

大声的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在这,丁见月在这儿。”

见月大声的喊着,正好,总算还有个活的人记得还有自己这么一个活的人。

“丁见月……”

声音越来越大,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是他们找回来了,他们还是在找自己的。

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从脑海里跑了出去,见月只是开心的大喊着,他们还是在找自己的。

真是的,自己刚才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见月被人找到了,老远看到了扯着嗓子喊得牛大哥,和在前面开路寻找的铁柱,见月感觉自己看到了亲人,本想冲去给两个拥抱,但是看到庄鸾之后立马安分了下来,庄鸾黑着脸,有些不太高兴。

马车里童筱筱喊了一声,庄鸾才面无表情的让开让见月钻了进去,马车里面的童筱筱挪了一下,腾出来身侧的位置让给了见月,又打开果盘把糕点都推到了见月的面前。

“见月,你方才是去了哪里,我与庄鸾回去寻你的时候并未见你,还怕你出了什么差错,想着别是慌乱

受了伤,便在四处找了,可是都不见你,在这里乱喊着,好在,你可算是回来了,饿了吧!。”

不知道为何,听着童筱筱的几句关心,见月鼻尖一酸。

“我知道你向来饭量大,可是我这里也没什么能填饱肚子的,只有些蜜饯和糕点,你先将着,总饿着肚子的好,多少吃些的,你吃一些我也安心。”

童筱筱继续说着,把各色的盒子打开一股脑儿的放在了见月的面前,见月感动啊,眼泪打着圈的想流下来,拿着袖子那么随便一抹,眼泪又涌了来,这次抹不掉了。

“小姐,我还以为你们早走了呢?”

见月是真的以为他们走了,原来他们是找了自己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怎么也不会留你一人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我倒是怕你嫌我无聊,一个人抛下我们走了,你若是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马车,可不得闷坏了,你别哭,吃点东西垫一垫,想你也饿了,我这里也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你先凑合凑合,等找到客栈再吃一顿好的,算是替你压一压惊。”

见月并不饿,或者是见月并没有感觉到饿。

“小姐,我不饿,我不吃,我……呜呜呜……”

眼泪停不下来了,童筱筱表现出了自己的手足无措,把各色的果实盘子推着放在见月的面前。

“吃些的,吃点东西有力气了,这个蜜枣挺不错的,是在老字号买的,你快尝一尝,很好吃的,我平日里最喜欢了,不是很甜的,你也会喜欢的,你尝一些吧,尝一些你会喜欢了……”

童筱筱拿着蜜枣放在了见月的手,见月推辞不过,放进了嘴里,不料这一吃停不下来。

见月胡乱的抹着眼泪,袖口湿了也不在乎,看着面前的那些糕点,胃口大开吃了起来,果然是饿了,而且越吃越饿。

童筱筱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一旁,只是偶尔对着见月微微一笑,别的时候都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见月并没有注意到。

见月吃饱喝足了,把点心的盒子合了起来,袖子不小心扫到了童筱筱,见月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却看到童筱筱一脸惊慌的眼神。

童筱筱吧那只被袖子扫过的手被牢牢的捏在另一只手里面,整个人都缩在了马车的一角,身体似乎是僵住了,许久未动。

童筱筱是被吓到了吗?可是被吓到的又何止童筱筱一人,见月也被童筱筱的反应吓到了。

两人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一点也不敢动了,手里的果盘还没有放下,在手里捧着。

是童筱筱先一步松了一口气。

“我吓到了你吗?对不起,见月,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些…我有些怕。”

怕,怕什么呢?

她应该被保护的很好,什么都没有看到才对啊!

事后见月才知道,在马车从那里离开之后又遇到了一伙人,和温府和王家派来的那伙人不同,这是一伙土匪,虽然数目不多,却因为了解地势打了庄鸾一行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放冷箭,扔石头,很难躲得掉,加之两伙人一明一暗,庄鸾一行人难免有些被动,石头忽然惊了马,拉着童筱筱跑出了好一段距离,好在庄鸾追去拉住了缰绳,否则受了惊的马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可,那些人却是故意如此,更是算准了马会从这条路跑过,他们早早在马跑过去的那条路守着了,庄鸾是拉住了马,却因为一时大意,差点被冷箭射到,若不是铁柱飞身过去用剑挡了,庄鸾此刻也不会安然的驾车。

是该怕的,见月听到牛大哥讲的时候也觉得当时情况紧急,童筱筱确实该怕的。

可是为什么会怕自己衣袖的触碰呢?

见月想起童筱筱方才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想不清楚。

曾经,见月也曾扶过童筱筱,或多或少的触碰到过她,她何曾有这样打的反应。

牛大哥又说:“那马撒了欢的跑,把小姐差点甩下去,要不是大哥把人捞了回来,咱们小姐可有得苦头吃了,那地都是可硬可硬的石子了,多疼啊……”

见月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怕的莫不是……庄鸾。

一路向南走

可,那终究只是一个猜想。

那天晚,一行人彻夜走找到了一家路边客栈,童筱筱拉着见月要睡在一间,见月觉得童筱筱莫名的殷勤,不该拒绝的。

只不过第二日童筱筱不再提这一回事了,见月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见月吃饱了喝足了,马车走了停了,那件事情谁也没有再提过,似乎见月从来没有离开过,见月也快要忘记了自己那天的拧巴,这一路童筱筱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刚开始的时候见月那些乡里的故事还能让童筱筱乐呵一会儿,到了后面些,见月已经没有故事可以讲了。

于是,童筱筱开始问这一路的风景,路边的树,水的花,树结的果,花飞的蝶,这南边的东西,见月看着也觉得新,却也只是看个热闹,于是童筱筱去问庄鸾,见月凑在一边听着,路边的树是梧桐,水里的花是水苋,树结的是琵琶,花飞的是……这个,庄鸾也不知道。

其实庄鸾知道的东西很多,但是童筱筱问了那么多,他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是答不出来的,也不能怪他,毕竟天下之大。

而每到这个时候童筱筱笑着,开始问别的东西,庄鸾每一项都答得很认真,有时候见月也会趁机问几个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庄鸾看着童筱筱高兴,也会解释一番,其实,庄鸾也是个很博学的人,只是这么博学的人怎么甘心在温府里屈身呢?

难道都是为了爱情,那可真是太伟大了。

走啊走啊,路出现了太多见月没有见过的东西,见月倒是对路的花草不那么好,见月只好那些有果子的树是什么,能不能吃,得益于此,见月一路也认识了不少的树,只要马车停下来休息,见月呼哧呼哧的爬到树,摘一大包分给大家吃,其实大半都是进了见月的肚子,童筱筱从来不碰这些东西,庄鸾也看不到眼里,只有跟着庄鸾的那些人,有时候会伸手取几个。

见月觉得啊!果子真好吃,至于叫什么,一路倒是没有记住几个。

马车又停了,又是陌生的地方,精致的客栈。

见月瞥了一眼马车那边,看着庄鸾和童筱筱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背着身子也看不清楚脸表情。

见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童筱筱和庄鸾变得那么亲密,也许他们本亲密,只是见月没有发现而已,但是再怎么亲密的人也该懂得男女有别,这大晚的,黑灯瞎火,**,多事啊多事。

见月那天睡不着,摘着一捧桃子回屋子的时候,正看到庄鸾小心翼翼的童筱筱的屋外徘徊着,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去,看来庄鸾还在纠结,见月想着自己要不要避嫌呢?想着想着,自己走进了客栈里面。

老远看到童筱筱的屋还有明明暗暗的烛火,那么童筱筱应该还是醒着的,见月瞅着自己的屋子,在不远处,这才走了三步,被人捂着嘴拉了出来。

吓得见月牢牢地护住兜在衣服里的桃子,一点都不敢松手,要不是见月已经看到了捂着自己嘴的人是谁,见月才不会护着自己得桃子的,自己平日里摘得水果,是他吃的最多。

那边,庄鸾打开门进了童筱筱的屋子,见月的眼睛都睁大了,这是有戏的节奏啊!

这边,见月被牛大哥拉着拽着到了后院里,马槽旁边还有盏灯,牛大哥送了手,靠在马槽旁边对见月说着。

“又爬树去了,让你牛大哥看看这次你摘了些啥果子,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棵桃树长得不错,你下次去的时候记得叫我,要不然我一直吃你一个小姑娘摘的,总觉得像是在占便宜一样,要不我等会陪你去摘桃子,还能多摘几个。”

牛大哥虽然是这么说着的,但是人那么稳稳当当的靠在马槽,一副大爷的样子,等着别人把东西送到手里了。

一伸手,牛大哥瞅了一眼见月,见月看着牛大哥伸在自己面前的手。

“干嘛?”

“我刚才看见你出去爬那颗桃子树了,别那么小气,让我尝两个。”

见月忽然计心来。

“想吃桃子啊!那你解释一下你今天晚是在干嘛,只要你说了我给你,都给你。”

“你个小丫头片子咋废话那么多,都是被惯得,快,给我,别让我动手。”

计,失败了。

见月屁颠屁颠的把桃子全部都交了出去,也不回去,在牛大哥旁边站着,见月在想,这里面一定有大猫腻,肯定的。

没有想到牛大哥已经沉不住气的交代了,手里的桃子才啃了一半。

“见月丫头我告诉你啊!今天的事情你可谁都不能说,要不然大哥动怒你咋死的都不知道,你别瞅了,赶快回去睡觉。”

凭着这几句话,见月觉得自己拨云见日了,庄鸾那么一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看了那么多戏本子的我,难为他久病床前成孝子,终于修成正果了,可喜可贺。

这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干嘛不告诉别人,自己心里悄悄地高兴,都不让别人分享分享他心的喜悦。

不过,既然庄鸾和童筱筱都瞒着别人,不愿意被人知道,那么见月也不会拆穿的,谁还没有两秘密,都是同道人,彼此彼此了。

见月啃着一个汁肥肉美的桃子,觉得今天的收获真的是颇多,心情忽然愉悦了起来,连带着手里的桃子都香甜了起来。

若是童筱筱和庄鸾这么在一起其实也蛮好的,也不枉费了庄鸾那么喜欢童筱筱。

一想到这两人终于看对眼了,见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不应该再凑在马车里面当两人的电灯泡了,这两人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独处,自己以后一定要有点眼色,千万不能凑去了。

优质大龄未婚男青年

见月又和牛大哥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才悄悄地猫回了屋子里面,躺在床的见月翻来覆去,一想到自己的隔壁成双成对,自己更觉得孤枕难眠了。

说好的人人生而平等,却不想总有人是开车向前走的,哎,人人气死人啊!

第二天,童筱筱吃罢了早饭,被庄鸾搀扶着了马车。

见月听说接下来几天很少有客栈了,所以庄鸾一大早亲自去买了各色的果脯蜜饯,大包小包的一个都没落下,准备了好大一箱子的吃食,各个都是童筱筱喜欢的,再加从江宁出来的时候带的那些东西,已经满满当当的装了好几箱子。

童筱筱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在庄鸾的耳边交代着,庄鸾点着头,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这副亲近的样子,见月站在马车旁边,也不是不也不是,人家小两口子在那里**,自己在旁边那么眼巴巴的瞅着,可真是没有眼色,毕竟人家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手快要牵在一起了,衣服已经开始纠缠不休了,眼神已经水深火热了,人家***焚身了,这光天化日之下表演动作片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见月抖了抖自己的脑袋,人家不过是正常的交谈,为什么自己克制不住的浮想联翩了呢?

不得体,真的是太不得体了。

庄鸾离开去制备童筱筱要的东西去了,而童筱筱挑起马车的帘子对着见月微微一笑,“看着做什么,快来呀!”

唇红齿白的童筱筱看着魅惑十足,见月有一种错觉,童筱筱方才似乎是在说,“大爷,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停停停,脑子里怎么还唱起来了呢?冷静,冷静一点。

三步并作两步,见月也爬到了马车,童筱筱大开着马车的窗户,单手支着自己精致的脸蛋,一双大眼睛看着在客栈里收拾行李的一行人。

在看谁?废话,当然是庄鸾了。

果然,恋爱的女人又妖娆又妩媚的,真的是别种风情啊!

为什么会有生的如此好看的人呢?见月觉得童筱筱是有一种魔力,让你怎么也看不够,一双乌黑的眸子清波流转,竟然有一种狐狸的魅惑。

见月歪着头看着,双眼流露出了*裸的向往。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童筱筱和见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见月已经尽量的告诉自己不要多看,但还是无法控制的眼看着童筱筱离庄鸾越来越近。

童筱筱掀起了马车的帘子,那纤细的脖子眼看着要靠到庄鸾的身,看得见月胆战心惊。

大早的,见月的头顶竟然控制不住的发光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见月说了一句想下去透风,没等马车停下来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还好见月是练过的人,从马车跳下来姿势虽然不太雅观,但是拍拍土照样能走的飞起。

电灯泡不去打扰别人的好事了。

那边的牛大哥看着见月的眼神百转千回,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跳了下来把马让给了见月,然后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虽然是步行,但是也分毫没有落下,见月毫不客气的骑在马,也不拉缰绳,也不甩马鞭,任由着马随便的走着,慢慢的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隔着不长的一段距离,见月看得清楚前面的所有人,虽然只有一个后脑勺,但是见月分得清谁是谁,见月觉得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些人将是自己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人了。

这么多男的,而且男女例悬殊,见月忽然意识到这一切何尝不是一种老天赏赐的资源呢?

为啥自己以前没有这种觉悟呢?

看一看,看一看,这么多优质未婚配的大龄男青年,连老天都在帮自己早日脱单。

而且,现在庄鸾都取得了童筱筱的美人心,见月觉得自己的终身大事必须要开始捉摸了,毕竟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再不嫁真的是老姑娘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让王小二知道了,那太丢人了,见月看着前面的那群后脑勺,一个一个的排除着。

选择太多,也未尝是一件好事啊!

做梦中

庄鸾肯定是不行的,人家已经有童筱筱在怀了,眼睛里怎么能看得自己这棵杂草。

铁柱大哥好像也不太合适,太羞涩了,以后过日子两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不是要无聊死,不行不行。

刘大哥呢?刘大哥长得实诚,做事手脚也勤快,是脾气太大了,嗓门也太大了,万一以后嫁过去发生家暴,那么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了,也不行。

钟叔叔呢?丁见月你可醒一醒吧!都已经叔叔了,这个年纪自己的老爹还大,是打算祖孙恋嘛,太黄昏了,这嫁过去不是坐等着守活寡吗?不行。

至于王大哥,好好一张脸长得太儿戏了,像是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一样,虽然自己不是很看颜值,但是也不能不为下一dài kǎo虑,所以这似乎也不是那么合适,还有欧阳……

哎……

见月把前面的人一个一个都打量了一遍,似乎都存在一些可以原谅但是又不能接受的问题,似乎只有一个人是符合自己所有的要求的,年纪也没有差的太多,人也长得端正,虽然粗俗了一点,但是见月觉得他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这不,看到自己下了马车,二话不说把马借给了自己。

见月觉得要不这么凑活凑活得了,想到此,见月瞟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牛大哥,觉得越看越顺眼。

虽然说牛大哥不是什么浓眉大眼的人,但也长得鼻子是鼻子嘴是嘴,更何况牛大哥长胳膊长腿以后干活肯定也是一把好手,以后搭火过日子哪怕是种地也不至于饿死。

见月越发觉得不错了,如果以后能嫁给牛大哥其实也挺好的,牛大哥身强力壮,日后怎么着也能找一份活计,以后牛大哥主外自己主内,小日子过得一定不错,老话怎么说来着,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谁来我浇园,夫妻双双把家还,绿水青山带笑颜……

而且,以后努力一下,也是能过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的。

再说了,如果以后自己无聊了,生几个孩子来玩,管他是男的还是女子,全部一视同仁,该做饭洗衣服扫地的,一个逃不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能跷个二郎腿做自己的春秋白日梦了。

至于生的那几个孩子,也不叫什么金啊银啊满仓啊丰收啊之类的名字,太俗了,一定要起个风花雪月有意境的名字,什么镯慧妙语,让人一听到感觉诗情画意都融汇在其,这才能体现自己是个能读书认字写章的贤内助。

等到孩子长到三四岁的时候教他们认字读书,再大一点找个私塾送进去,说不定有出息了还能考个功名,当个小官,为祖争光……

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左手戴着珍珠,右手待着玛瑙,脖子再来一串的翡翠,养十几二十个丫头侍候自己,但凡走两步路都要做轿子,喝一口水都要雪山的,洗脚用琼浆玉露,吃饭摆一百道菜,睡觉的屋子有两百间……想一想都觉得幸福啊!

不由得,见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一缕口水见缝插针要流出来了,意识到的见月立刻闭了嘴,挺胸抬头坐在了马。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有一种寿终正寝的感觉。

做梦?

自己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怎么连晚年都要交代的节奏,这可不行,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已经开始捉摸孩子的名字了,这要是嫁出去,岂不是要开始想棺材要埋到哪个山头了。

见月又看了一眼牛大哥那边,发现牛大哥正回头和铁柱大哥说得高兴,面红耳赤的样子看着有些可爱,见月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无意找到了一个宝,珍宝的宝。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发现牛大哥的好呢?

早发现,早决定,早得手。

不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自己呢?

见月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放任自己吃得太多动的太少,活脱脱的一副猪相,谁愿意每天起床看到一只猪躺在自己的身边呢?

哎!这该死的感情,竟然让自己开始言不由衷的否决自己。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神仙小姐姐,但自己好歹是个姐姐啊!性别对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再议再议。

高不成低不就的半个文化人

前面的马车里传出来了动静,见月夹了一下马腹,快走了几步。

在童筱筱几次三番的邀约下,见月有些不太情愿的了马车,马车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见月感觉自己像个盲一样听着他们讲话,两眼无神。

不,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是有趣的,见月觉得自己长了不少的见识,但是后来听着听着觉得困了,见月一点都不关心什么树结什么果,什么草里开什么花,见月也不想知道李太白写了什么词,辛稼轩谱过什么调,还有什么商朝的变法秦朝的编钟……

那些绉绉的话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他们博古通今,可是听久了见月觉得没意思,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理出来一个一二三四五呢?活的莫名其妙一点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有人愿意糊涂,有人愿意清醒,见月看着童筱筱和庄鸾两人引经据典,说的煞有介事,自己在一边拼命的点着这头,面觉得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心思早跑到了八百里之外,早吃什么,午吃什么,晚吃什么,见月还是较关心这些问题。

见月是这么一个没追求还现实的女人。

不过有时候,见月的心还是会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疑问。

童筱筱是大家闺秀,学问如此见月觉得是情理之的,可是庄鸾在见月的心,是一个手里有两个兵的兵大头,结果他也是个化人,而且起童筱筱也不差分毫,哪怕是和温竹年相也差不多,见月怪,既然是个学问人,为什么会给别人家里当看门的狗呢?

难道现在出去找工作已经对学历要求这么高了吗?给人家看门必须要知道五代三国的群雄之势,那要是自己想当个店小二,是不是还要会英日法西班牙至少五门语言呢?

见月可以理解这种行为,但是见月也希望有人能够谅解一下自己,毕竟出来混口饭吃谁也不太容易。

再看看还在侃侃而谈的童筱筱和庄鸾,什么唐三彩的配色还有官窑的烧制手法,乾隆爷在珐琅彩瓶提的一首诗,柳永在街头谱的一曲调……

而与他们相,见月引以为豪的那点小底子,说出来像说笑话一样,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于是,见月美名其曰是为了给他们营造二人空间,实际是自己脚底抹油,给自己找乐子去了,见月曾经自诩是半个化人儿,最不喜欢的是听到别人口吐脏字,现在碰到了真的化人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化人儿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

像见月这种低不成高不的人也是尴尬,只能自娱自乐,偶尔在不懂市面的人面前装一装优秀。

哎,如果可以,见月是希望自己是真的优秀,而不是让别人来说自己优秀,见月有些后悔自己跟着温竹年的时候什么没多学一些,但是见月又有些后悔,自己闲着没事干干嘛要学着读书认字。

如果什么也不懂,哪里来的这么多屁事。

哎,后悔有个屁用,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小两*流感情了。

下了马车,见月很快的忘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因为并没有多余的马匹,见月只能蹭一下这个人的马,再蹭一下那个人的马,反正一直骑着马也觉得累,见月心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一路又走了好些距离,算起来是秋去冬来的季节,可是天气却没有丝毫的凉意,甚至还觉得骄阳刺眼,难道这是真正的南方。

“屁,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没有见过雪的大老爷们

牛大哥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嫌弃的看着见月。

“这地方,哪能抵得南宁那的半点啊!”

庄鸾是从南宁出来的,手下的这些人也都是从南宁带出来的,虽然有些走了有些死了,但是剩下的浩浩荡荡也是十多人,一路跟过来,对庄鸾自是俯首称臣,这一行说是带着童筱筱去南宁看一看,其实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回家看一看。

“我家那地方,可江宁那地方好多了。”

牛大哥又强调了一句,所以这一路虽然路途不平,天气多变,旅途劳顿,可是一想到要回去,那些人的脚步都不自觉地放快了一点,他们要回家,见月呢?只是为了一个只听过名字的南宁吗?

见月想起来王家村里自己的家,土砖土瓦,尘土飞扬,自己离开后从来没有一刻想着要回去,回去做什么,是嫁给那个偏头,还是成为别人的笑柄。

虽然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但是如果可以,谁愿意活的格格不入,而且一事无成。

所以,离开了家的见月觉得千好万好,饶是怎样都不想回去了。

南宁,这世还有一个地方叫做南宁,虽然见月从未去过,但是见月却觉得那个地方是如此的亲切。

听着别人讲述的南宁,见月对南宁越发的向往了,那个在自己的记忆全然陌生的城市,在别人话语的渲染之下变得生机勃勃,见月将零碎的话语拼接起来,觉得那里越来越熟悉,也许对于见月来说,去南宁,也象征着回家。

毕竟,如今的见月算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

世界这么大,见月想四处去看看,心里的想法如此浓郁,可为何是迟迟不动身呢?也许见月的骨子里是一个十分疲软的人吧!

一群人停了下来,点了一团火,左一个右一个瘫着躺着,都围着那火。

“我给你说,我们那儿啊,一年四季没多大差别,一身衣服穿两三年脏了脱下来洗一洗,干了继续穿,没啥夏天的冬天的讲究,算是最热的天气,也是热得把半身的衣服给拔了,过一会儿还得自己穿,热也没有多热,至于冷也没多冷。

至于田里的庄稼一年四季种了收,收了种,只要你愿意一天到晚趴在地里,谁也不会说你,反正都能弄出来几斤粮食。

地埂的草你不动它,它越长越高,也不会黄了蔫了。

还有雪啊什么的,我们那儿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我在江苏呆了七八年,看到了一次雪,觉得也那么回事,飘着的时候还有些形状,落下来和水差不多,走过去还溅了我一身的泥点子,脏了老子的一双好鞋。”

牛大哥咬着根木头棒子说着,手里的刀擦得亮堂堂的。

“老牛,那是你没见过真的雪,我是听说北边的雪才是真的雪,下大了让你眼睛都睁不开,跟在天宫里摸瞎走路一样,走路全凭运气,见月丫头,你是从那边来的,你说是不是?”

见月本是在听着别人说闲话,结果话把子落到了自己的头,吓得见月立马爬了起来。

说什么?

冬天的雪?

说说,见月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大老爷们,心里还莫名有点紧张,咋还越活越矫情了呢?

说之前见月小心的瞥了一眼牛大哥,牛大哥竟然也凑过来认真的听着了,见月清了清嗓子,打算好好说道说道。

“我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是咋样的,反正我家那边,每年十一月份开始下雪了,一直到来年的三月份,每个月都会有两三场雪,有的时候下的小,有的时候是真的大,但是落下来都是一个样子,一片一片的,在地积了一层,踩去咯吱咯吱的,要是走的快一点,走三步摔两下。

但是如果是下的较大,出去转一圈,回来白头发白眉毛白鼻子,全是雪,那路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半条腿都没了,不过这么大的雪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次差点没把我饿死。

还有还有,我小时候可喜欢在雪地里玩了,一般都是等雪停了叫几个人,跑到宽敞一点的地方,拿两木头板子放屁股底下,别人推你一把能滑一路,对了,还能堆雪人,砸雪球,这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要是我老娘不叫我回家,我能玩一天呢!”

怪了,见月之前怎么不觉得玩雪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呢?

为什么现在越说越开心。

“这样!”

不争气的玩意儿

见多识广的钟叔叔表示出了自己的不屑。

“你快把嘴闭,人家也不是讲给你听的,你是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了,咱们几个还啥都没见过呢?反正我是觉得怪有意思的,说起来我还挺后悔的,一次江宁好不容易下雪了,结果我被派去公安那边了,我后悔啊,本来还等着下一次,结果这回来了,这雪啊估计这辈子是看不着了,我现在啊想赶快回去,西番莲,芒果,还有山的菌,这一次我一定要吃饱了再走,下一次回来不知道啥时候喽!”

牛大哥把手里玩弄的木棒扔进了火堆里面,火势扑闪了一下,继续着了起来。

见月从那火似乎看到了牛大哥嘴里那些闻所闻问的东西,虽然只有一个看不真切的影子,但见月已经开始流口水了,那一定是分外可口的。

见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两口子都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吃货,那以后家底都会被吃空的,哪里有钱养孩子买房子过富裕的小康生活啊!

呸呸呸,怎么没钱,吃得多力气大赚的也多,要相信牛大哥是个吃苦耐劳的优秀青年。

“这都回去了,应该不走了吧!”

钟叔叔瞅着庄鸾那边,小声的叨叨着。

“走不走还是咱大哥一句话,你琢磨个屁啊!”

牛大哥啐了一口吐沫,把磨好的刀收了起来。

咦,似乎这里还有一个大问题,牛大哥现在的人身自由可都在庄鸾的手里,到了南宁要去哪里能去哪里他可做不了决定。

庄鸾呢?见月看着马车边空荡荡的火堆,不知道庄鸾带着童筱筱去哪里野战了。

哎,现在的庄鸾可真是让自己羡慕,不光有美人在怀,还有一群人为自己卖命,听说这一群人都签订了mài shēn协议,只要庄鸾不放人,他们敢走意味着……意味着没有良心没有道德没有修养没有素质。

不知道怪不得现在的男女问题越来越严重,是因为有庄鸾这样的人,限制一大群健康的正常男人不能成家立业,只能去花楼妓院满足需求。

哎,也不知道牛大哥有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马车继续动身,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客栈了,这一连几日休息在路,马车是童筱筱一人的,庄鸾在马车旁守着,马车停的远一些,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不不,你情我愿的,没啥见不得人的。

马车是没有见月的分了,见月和别人一起睡在草丛里,夜里只觉得吵,鸟叫虫鸣,还有别人打鼾的声音,饶是睡着之后雷打不动的见月也睡不着了,终于,见月忍无可忍的翻身坐了起来。

目光扫过睡在旁边的人,钟叔叔,刘大哥,还有欧阳,平时也没有这么大动静,怎么一到晚打鼾如雷阵,见月实在是忍不住了,真想拿块泥把他们的鼻子和嘴都堵起来,奈何有贼心没贼胆,见月只能重新找个地方睡觉。

见月不信了,这么大一个林子,还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见月拿着自己的小被子,从雷声间撤了出来,正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小火苗。

蓝的红的黄的,颜色还是在慢慢变化的。

一小点,还是在向前移动的。

见月脱口而出的鬼,被自己伸手给堵住了,妈啊!小树林这么不安全的吗?

手里的被子掉了下来,见月睁大了眼睛,悄无声息的向后退着,一步两步三步,卡住了,身后一棵树,双腿发软的见月靠着那棵树才没有倒下来,怎么办怎么办……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冤魂索命,狐狸精挖心,妖怪吃人……

分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见月却已经开始捉摸自己的后事了,脑袋脖子还有腿,不知道能剩下什么零件。

啊啊啊啊,见月还不想死啊!

见月眼睁睁看着火苗越走越近,见月的心跳如打雷,见月嘴里的气哈在手,已经湿了,但是不肯喊出来。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那道火苗越走越近,一步两步三步,火苗越来越大了,不知道现在跑还来得及来不及。

跑啊!

腿软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一到关键时刻跟死了一样,等哪天真死了,看你还能不能放出来一个屁啊!

不争气的玩意儿,死啊!

童筱筱的灵魂质问

终于,见月看到了拿着小火苗的牛大哥。

“呦,大晚的不睡觉,在这吓唬谁呢?”

牛大哥把火把一伸,照到了见月的身。

见月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没有喊出来,要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这可是牛大哥,以后可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现在也不能太丢人的。

“谁吓唬你啊!我是换个地方睡觉,吵死我了。”

见月扶着树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的被子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身的冷汗啊!

但是,见月假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道点个火把,这黑了吧唧的,你不害怕啊!”

牛大哥把火把塞到了见月的怀里,向着见月的身后瞅了瞅,立刻明白了见月为什么大晚的不睡觉。

“你看你睡的那个地方,旁边打呼打的一个一个响,老子几个大通铺睡了这么多年了,都不敢轻易和那几个凑在一起,你倒好,还睡在间去了,是打算全方位环绕,牛逼,算了这都大晚的了,你一个丫头片子的多危险,我给你挪一挪,你睡老子那地方,你牛大哥也不是啥小气的人,你只要记得以后烤好的肉给老子留一份大的行。”

说着,牛大哥拿起见月的被子带路了。

见月颤颤巍巍的在后面跟着,活像一个小脚的老太太。

“看见了没,这地方,老子白天还垫了一层干草,本来打算晚好好睡一觉的,现在可算是便宜你了,这都大晚的了,你先安稳睡着吧!我也找地方睡觉去了。”

放下了见月的被子,牛大哥捞起自己的被子走了,看着牛大哥的背影,见月觉得是那么的伟岸光辉。

他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对自己好,却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别的想法呢?说不定人家心里也是对自己……见月一想觉得幸福啊!

最幸福的事情是自己看的人也看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见月被童筱筱喊到了马车里面去帮她梳妆,只不过是一夜而已,童筱筱的头发都四散的不成样子,这让见月不乱想都不行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停停停,见月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念头,再想下去要shǎo ér bu yi了,这种画面描述出来,是会被找家长的。

见月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平和,看着童筱筱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好,自己也还挺高兴的。

虽然自己一直觉得童筱筱不是凡人,凡人庄鸾配不她,可是奈何庄鸾其心可鉴,看的见月也很感动,现在再觉得如果这两人真的在一起,那也挺好的。

见月看着童筱筱一副惬意的慵懒的模样,看来是彻底的放下了,可真好。

童筱筱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眉毛,对着铜镜左右的欣赏着,临了还化了一抹唇色,见月还能说什么呢?

皮相如此貌美已经是难得,但人家还会修饰自己,要甜美要魅惑,都能玩转起来,天对这种人真的是太好了。

“见月,你喜欢南宁吗?”

童筱筱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见月一愣,想了想然后说了实话。

“喜欢啊!”

“你从未去过,怎知自己是不是喜欢?”

对于这个问题,见月心有一千个答案。

因为那里有好吃的,因为那里可以看到梯田,那里还有海鸥,有菌,有米线,还有很多自己已经记不得的东西,反正,见月是喜欢的,但是看着铜镜的童筱筱,见月在一千个答案里面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似乎每一个说出来都有些肤浅,肤浅到不能作为一个正规的理由。

可为什么一定需要一个理由呢?

让自己这个随大流的人编造一个高大的理由,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看着见月纠结狰狞的样子,童筱筱放弃了这个问题。

“见月,我记得你说你在找人,可是我看你这一路的样子,并不是找人的样子。”

“我不想找了。”

这个问题似乎变得简单了很多。

“这么快放弃了。”

“不是我放弃了,是我觉得没必要了。”

如果不是童筱筱忽然提起,见月都已经要忘记自己曾经还有这么一回事呢?

“是啊!没必要了。”

童筱筱默默地念叨了一声,铜镜的眼睛半闭着,有些无神。

见月忽然想起了温竹年,不知道童筱筱黯然的眼神之下想起的又是谁?

可耻的脸红了

因为童筱筱,见月已经练了一手盘头发的好本事,至于什么簪子搭配什么发髻,什么发髻搭配什么耳饰,什么耳饰搭配什么衣服,什么衣服搭配什么绣鞋,在童筱筱每日的熏陶之下,见月也算是名师出高徒了。

今天为了搭配童筱筱的妆容,见月特意选了一根带着流苏的簪子,簪子还镶着一颗宝石红的珠子,再配宝石红的耳坠子,看着半身还是合适端庄的。

童筱筱盯着镜子的自己沉默不语,当见月放下梳子的时候终于明白了童筱筱为何沉默不语了,一身水粉色的裙子配这些,看着总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沉重感,真是白费了童筱筱今日的这双白色缎面的绣鞋。

“你也喜欢这根簪子?”

见月露出了一种迷茫的神情看着见月,见月都有些心慌了。

说起了之前都没有在首饰盒里看见这根簪子,今天看的时候是觉得挺好看的。

不过,好看是好看,是这一身看着整体不是很协调。

“呃,好看,但是……”

丁见月啊丁见月,跟童筱筱学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不懂如何搭配,你一定是童筱筱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了。

“嘴唇的颜色单薄了一点,取我红色的唇脂过来。”

果然是童筱筱,换了唇脂的颜色之后看着合适了许多。

丁见月啊丁见月,什么时候你才能有这样的本事啊!

众人准备好出发了,见月屁颠屁颠的滚下了马车,庄鸾似乎是为了奖励见月的识大体,还特意赏了见月一匹马,见月再也不用抢别人的马骑了。

见月一屈膝,跳下了马车,庄鸾坐到了马车,继续做一个称职的车夫,一扬鞭,马车先行一步,见月牵着自己的马在后面跟着,总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呢?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还升了官的喜悦,昨天一个个的说一句话都要喘两口气,今天却走了半里路还笑嘻嘻的,莫不是见鬼了。

一定发生了好事,否则,他们怎么会一个两个都是笑的呢?

这种发自肺腑松了一口气,还恨不得人尽皆知要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是把自己蒙在鼓里呢?

难道要到南宁了,难道他们被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见月刚想凑到铁柱大哥的身旁打探几句,看到牛大哥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见月整个人一个激灵,忽然清醒了。

这一眼看的见月愣住了,见月像一个准备出嫁的小媳妇,忽然发现自己可耻的脸红了。

果然单身久了,别人瞅一眼自己都觉得是暗送秋波,在单身快要二十年的岁月里,见月觉得自己都要靠做梦来满足对异性的兴趣了。

否则,自己怎么总觉得牛大哥试探着试探着总是要靠近自己,看着是和在别人说话,但是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自己,分明是对自己有意思的模样。

一步步靠近,牛大哥拉着他的马和自己的马保持一样的步调,还有那一眼又一眼的试探,这还能有什么?

见月真想踩在马原地旋转三百圈,但是为了在牛大哥的心里留下一个美好形象,见月只能学着童筱筱的样子,努力把脊背挺得笔直,见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虽然不能作孤傲的莲花,但好歹也能算作遗世的白杨了吧!

牛大哥靠近着,可总是无法得逞,木头一样的铁柱大哥总是插在自己和牛大哥的间,活生生一个第三者,见月看的高兴,可又等得心急。

如果……见月又是在戏本子里看到的说辞。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好感,那么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靠近,这个世界没有跨不过的千山万水,只有不够坚定一见钟情。

见月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长得也算是个凑合,要是谁说对自己一见钟情,反正自己是不信的。

但是,这里好不容易有个人表现出来了对自己的兴趣,自己心里还是认同他的。

好眼光,最重要是,见月自己心也是满意他的。

可是,见月又有点害怕,怕自己一江春水向东流,结果是自己自作多情,万一人家只是因为眼睛抽了,脖子抽了,脸抽了,所以不由自主的向后瞅着。

大型求婚现场

但是,见月又觉得不太像,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算是抽抽了,怎么可能一直都看向自己的方向呢?

所以见月渴求,恳求,祈求,牛大哥能够尽快尽快和自己来一场灵魂之间的交流,把该说的事情都说清楚,图个你我都安心。

见月那眼睛瞟着牛大哥,牛大哥和身边的钟叔叔说话,见月又瞟了一眼,看到牛大哥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看的见月心花怒放,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啊!他可能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可是,怎么总是隔着一段距离呢?见月有些反感一直和自己并排的铁柱大哥了。

等啊等啊等啊!一天过去了,见月没有等到机会,眼看着前面出现了城镇,见月老远看到了里面的奢靡之景,瞅了半天也看不清楚城门写着什么字,所以问了一句。

“这是啥地方啊?”

沉默了一路的铁柱大哥答道,“四川成都。”

这语音,这腔调,像是有故事一样,只是可惜了,见月没有心思去管这些。

车马要进去了,别人都被旁边的热闹吸引了过去,铁柱大哥被庄鸾叫了过去,牛大哥这才凑到了见月的身边,两人并排落在了最后面,一人一匹马,走的慢悠悠的。

眼前是夕阳景,晚霞红彤彤的,见月看着自己身侧被拉的长长的影子,忽然有一种晚年悠然的感觉。

人未老,心已老。

屁。

我还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呢?见月感受到了牛大哥的目光,羞涩的看了过去。

“见月丫头啊!老子有个事憋在心里,想跟你说个痛快。”

墨迹什么墨迹,赶快说喜欢我爱我看了我,赶快说我善良美丽温柔大方贤惠,赶快发誓说天入地只爱我一个人,海枯石烂永远不会变心。

哎呀呀,平时挺痛快的一个人,干正事的时候不能麻利一点吗?

但是这些都是见月心底瞎想的,在牛大哥的面前,见月只是慢悠悠的说了两个字,“说吧!”

“老子…是这样的,见月丫头,老子是个粗人,不会说啥好听的话,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老子直说了,见月丫头,你跟了我们这一路,跟我们相处的都行,老子也觉得你挺好的。

今天老大说到了南宁让我们自谋生路,这是放老子我自由了,老子以后再也不用出去杀人放火做拿命的买卖了,所以老子打算拾掇拾掇我南宁的老家,凑活凑活过后半辈子里,买几亩地,养几头牛,然后娶个媳妇。

老子手里也有几个钱,不愁找不到愿意和老子过日子的,但是老子觉得找媳妇也不是非要让媒婆介绍,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子也不放心,老子觉得媳妇也能自己找的,这不还有你,老子觉得你挺好的,你要是觉得还行的话,那这么定了。

你也放心,老子也不会白娶你的,老子手里还是有两个小钱的,你嫁给我也不会让你过苦日子,你只有给我生娃伺候好我成。”

虽然见月觉得牛大哥说的十分有道理和现实,可是自己的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呢?在牛大哥手的自己怎么这么卑微和凑活,甚至有一种被形势所迫迫不得已的感觉呢?

而且,自己的这个作用和自己想象不太一样啊!

虽然说见月觉得牛大哥当初的那个偏头好,可是见月心里对牛大哥说的话还是有点膈应的慌。

一定要这么现实的结合在一起吗?

一点都不考虑浪漫因素吗?

“你为啥相了我?”

想了好久,见月十分矫情的问了这么一句,问完之后,见月有一种想把自己抽死的冲动。

但是在抽死之前,见月也想知道牛大哥会怎么回答。

牛大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歪头想了想十分正经的回答着。

“废话,两女的,老子哪敢打大哥女人的主意。”

大型家暴现场

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见月只觉得透心凉心飞扬。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想什么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崩腾共享人世繁华,哪里有那么多海誓山盟,自己是唯一的不可避免的选择才对。

见月有点心累,虽然能明白,但是不怎么愿意接受。

“而且,老子觉得你哪都挺好的,长得模样挺端正的,能吃苦没啥坏心眼,会干活还识字,将来能省下一大笔学费,而且老子的娘曾经还说过,女人屁股大,好生养,老子觉得娶了你,老子的娘一定开心……”

见月听到这话,忽然伸直了腰板,凌空飞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了牛大哥的腿。

去你妹的,老娘拿你当未来,你拿老子传宗接代。

“见月丫头,见月丫头,你别走啊,你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呢?”

见月甩了两下缰绳,把牛大哥落在了身后,见月黑着脸跟了前面的马车,心里莫名其妙憋着一肚子气。

见月果然是看戏本子看多了,以为人家配合自己不要脸的演出,不说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也要夸一句三庭五眼,相貌端正,不说自己能能武,能屈能伸,好歹夸一句心灵手巧和……心灵手巧。

结果呢?看老娘的大屁股了,这是变着法子说自己胖吗?

见月越想越气,还好自己早早的看清楚了牛大哥的本来面目,这要是真的嫁过去,以自己的这个暴脾气,万一吵着吵着打起来,肯定是一场大型家暴现场啊!

见月心里正在把牛大哥碎尸万段,而真的牛大哥正在身后一脸的无奈,好好的一个丫头,不光年纪大,而且脾气还大,不嫁不嫁吧!连个话也不说。

还好自己皮糙肉厚,要不然刚才那一脚肯定要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这边,经过刚才的一番话,见月对牛大哥所有的好感顿时灰飞烟灭,见月觉得自己打死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还没有什么事盯了自己的屁股,这要是嫁过去还了得,这不是得床了。

见月的心里在给牛大哥凌迟,没有看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见月没有注意到,骑着马自顾自的走了过去,马忽然一嘶鸣,前蹄飞起,见月没有防备,尖叫一声从马摔了下来,肩膀碰到马车的车轴,疼的见月眼泪都冒了来。

马车受了力也惊动了一下,正在下马车的童筱筱没有站稳,立刻撞到了庄鸾的怀,童筱筱半推半的扶着庄鸾,慢慢的站稳了。

而见月扶着自己磕碰到的肩膀,半条身子都麻了,只能坐在地缓着。

疼死姑奶奶了,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等着童筱筱整理好衣裙之后,伸着手似乎要扶见月起身,见月看着庄鸾要杀人的眼神,哪敢,自己屁颠屁颠的爬起来,还不忘给童筱筱道歉。

“见月该死,冲撞了小姐。”

童筱筱自然不会生气,可是见月低着头使劲的道着歉。

童筱筱安慰了几句,迈着步子走到了客栈里面,庄鸾跟了下去,见月看着身后那一群看笑话的人,心里没有好气,又看到牛大哥笑的最开心,心里更难受了。

见月一定是因为瞎了眼,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乱七八糟的人。

渐渐地人散了,见月揉着被撞到了的肩膀,被所有人落到了最后面,鼻子一酸,见月真想骂自己一句不争气,硬生生的把没用的眼泪憋了回去。

算了,赶快回去睡一觉都过去了。

见月正打算把马牵去后院喂草,有人先自己一步把缰绳牵了过去。

“怎么样了?”

“死不了。”

见月把缰绳抢了过来,自己转身去喂马了。

本来没啥事,结果人家一句话让自己把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放了出来,都已经这么丢人了,怎么还能让别人看见呢?

见月跑了一步,把身后的人落了下来。

欢迎收看今日的节目

为什么这么生气呢?见月还是第一次因为生气而不想吃饭,喂了马的见月本想躺在床睡一觉,结果刚碰到床传来了一阵痛意,疼啊,真疼。

但是躺下了不想起了,肩膀疼着疼着习惯了,见月缓了缓,便侧着身子躺着,方才的画面一次次的从自己面前划过。

童筱筱高高在的看着自己,一双不曾沾染过阳春水的玉手伸向自己,只是做做样子样子,她的纤纤玉手怎么承载得了自己的重量。

如此高高在的态度,见月却觉得自己低微到了尘土里。

为什么生而为人,却有着如此大的差距,她可以坐拥所有,可是见月只能一次次的失去。命运是不公平的,命运从来都不曾公平过。

老娘从来都不曾分给自己一块糖,生活也不愿给自己一点甜。

见月翻了一个身,如果自己事先没有那么高的希望,事后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失望。其实细想想,牛大哥也没有错,他说的都是实情,连一个字的虚假都不曾编造过,也许见月不喜欢的是,他那么无遮拦*裸地说了出来。

哎,想一想也是,都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最后却怪在了别人的身。

要是自己不要有的没的想那么多,不会现在这么难受了。

今天铁柱大哥也是好意关心自己,被自己几个字堵了回去。

还有童筱筱,见月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了童筱筱,她是拥有着很多,可不是照样被心人拒绝了,在某一方面来说,老天并不是全然的偏袒。

自己要向好多人道歉啊!只怪自己一时的生气。

见月又翻了一个身,躺着躺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桌子不知道是谁端来的晚饭,早已经凉了,而吵醒见月的声音是童筱筱敲门的声音,见月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手脚灵快的童筱筱窜了进来。

真的是窜了进来,果然瘦子是灵活。

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的童筱筱点了桌子的蜡烛,将另一身男装放到了见月的面前。

“我见你也不曾吃些什么,与我出去转转吧!听庄鸾说着成都可是有不少的美食。”

见月本想拒绝,但是看着童筱筱整装待发的样子,只好答应了,谁让自己吃人家的嘴短,用人家的手短。

四川的成都府,又称天府之国,更是有wu hou ci、杜甫草堂、永陵、望江楼、青羊宫、殊院、明蜀王陵、昭觉寺等众多游玩胜地,见月哪里懂得难免多,都是路的时候听童筱筱说的。

不过这么晚出来,去哪里都是看不了什么好景的,路边的小商贩倒是挺多的,有好些见月闻着香但叫不出名字的小食,见月本来是没有胃口的,可耐不住小食的香味太过于诱人。

花生芝麻辣椒酱,小葱香菜朝天椒,一趟油炸的程序走下来,早香味扑鼻了。

见月已经拿眼神瞟了好几次了,但是童筱筱全然没有兴趣,只盯着街亮堂堂的路边商铺看着,见月一个混吃混喝的自然不能凑去。

也是啊!以童筱筱的修养,怎么会让自己吃路边的小食,更何况童筱筱还是一个只喜欢蜜饯和果脯的人。

见月实在是不能理解,吃这种东西怎么能吃饱,怎么还能吃不胖,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收看今日的节目,莫名其妙活下来的童筱筱。

妓院*

这一路童筱筱虽然也是在赏玩着周遭,但都是远观不曾靠近半步,见月跟在童筱筱的身后,看着周边的小食,也只能饱一饱眼福了,渐渐地,路边的小食摊摊变少了,童筱筱慢慢的走到了一片极其繁华的街道,虽然少了很多路边有一丝的小摊,可是路人来人往的,俨然还是一副市集的模样。

见月靠着童筱筱走近了几步,只怕自己慢了两步,把人跟丢了。

走着走着,见月揉了揉鼻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童筱筱停了下来不由得惊叹道,“好香啊!”

何止是好香,那是相当的香啊!

见月可是老远闻到了脂粉味,那刺鼻的味道初时闻到还是很不习惯的,这喷嚏可是好久了才止住。

童筱筱继续向前走着,脂粉味变得浓郁了起来,一个喝的半醉的人打着摆在路走着,见月向前一步挡在了童筱筱的前面,那人还未靠近被一个穿的姹紫嫣红的女子拉到了一边的楼里面,顿时消失在了人山人海。

见月拍了拍自己穿着有些不太舒服的男装,转身看到童筱筱正抬着头向看着,见月跟着童筱筱的眼神一起向看着,慢慢的皱着眉头有些感叹。

看着楼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和楼下"shu xiong"微露的女子,那一个个的脸脖子,红的绿的,估计现在是亲妈也认不出她们了,这种光景也只有妓院了吧!

怎么大晚的倒了妓院呢?

见月瞅了一眼里面,昏天黑地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因为看不到,才更加能激起别人的好心,自古以来,戏本子里总是喜欢描述妓院里的场景,见月还从未亲自看看呢?

不过,这种地方见月只是觉得有意思,可是却不敢大晚的进去,见月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有些怕自己不清不白的清白了,倒是童筱筱,抬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这座楼的风景。

头挂着一块匾,面写着——*,童筱筱的轻轻的念了一下这三个字,似乎还在有模有样的捉摸着这三个字的含义。

而见月看着面前飘着甩起来的各色帕子,觉得与那三个字简直是天作之合,这姹紫嫣红的模样,确实是万花开遍的样子。

童筱筱似乎还在捉摸这三个字,末了转身问了见月,“男人们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吗?”

这见月哪里知道,见月一个母胎单身母狗,哪里知道男人是咋想的。

“应该吧!”

但是见月知道,总是有男人喜欢这种地方的,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也活的不到今天的,自然是有金主爸爸们养着的。

这*外边看着已经如此的富丽堂皇了,不知道里面会有多么的纸醉金迷,如果见月是个男孩子,一定会去里面瞅一瞅,找两个姑娘享受享受。

只是可惜了,见月现在是个姑娘。

不过,真的是好热闹的*啊,从*前面经过的人,只要是看着有点钱的都被死缠烂打的拖了进去,有的人甚至不需要人家姑娘动手,自己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见月看着自己这一身宝蓝色的袍子,觉得也是价值不菲的样子啊。

而且为了装得更像一点,更像个小白脸男人,见月还特意买了一把折扇,虽然不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但是看着手里也像是有两钱的主子,怎么没有人拉自己进去呢?

童筱筱似乎也很疑惑,她看了见月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是不解的。

呸,丁见月你是傻了吗?大晚的进去干嘛,你自己找死干嘛还要拉童筱筱,你这个德行算是进去了估计也没啥事,但是童筱筱不一定了,那个娇气的样子但凡长个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个女的,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这不是羊入狼口。

“小姐,走吧!”

见月小声的冲着童筱筱耳语着,好事小,但清白是大,要是真感兴趣让庄鸾带着也行啊!自己可没有那个护着童筱筱全身而退的本事。

童筱筱不搭理见月,继续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这边又来了那么一个公子哥,也是喝的半醉,被几个姑娘前推后拉的簇拥进去的时候,一脚踩在了见月的大黑靴子,见月跳着逃到了一边,好大的脚劲啊!

见月逃走的动作大了一点,差点没碰到不堪一击的童筱筱,还好见月手疾眼快的避开了童筱筱,等着见月站稳了之后,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站在了面前。

羊入虎口的童筱筱

这模样,一看是个管事的,一脸的高高在,还捎带着一脸的媚态相。

“我说两位姐儿,咱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别以为换了一身衣服那把扇子是个公子了,咱们的眼睛都亮着呢?你们那小身板,是受不了我们这种大红大绿的地方的,你们进不了的,也别在门口挡着了,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咱们可担待不起的呀!”

说话看着与一般的妖艳贱货不同,是个漂亮且高挑,而且眼神明亮的妖艳贱货,童筱筱听完也不说话,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了黄灿灿的一锭金子放在了那个女子的手。

“姐姐别生气,妹妹只是看着这里新有趣,想长长眼,这才呆的久了些,若是不便,妹妹走是了。”

那女子咧着嘴将那钱揣进了袖子里,再抬头便是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模样,拉着童筱筱的手还真的当自己是个姐姐了。

“妹妹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这里面可是有自家的丈夫,都有妹妹这模样的人了,怎么还回来咱们这个小地方找乐子,妹妹放心,要是真的在这里,你说句话,姐姐立马给你把人找出来,保证不让里面的姐妹们碰他一根手指头。”

真的是胡说八道,要是人都进去了怎么会碰不到。

真的是有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路过此地的。”

见月已经在拉着童筱筱走了,可是看着瘦弱的童筱筱却十分固执的站着,一点也拉不动。

“姐姐,真的不能进去看看吗?”

童筱筱竟然说出了这种话,吓得见月拉着童筱筱的手都定住了,这真是的见月认识的大家闺秀吗?为什么会想去这种地方。

难道真的想去找乐子,我的天啊!请先搞清楚自己的性别不好吗?

而另一个“姐姐”,真的是为了那一锭金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那女子牵着童筱筱的手走近了一步,还不忘着向着楼里面招手,喊出来了两个腿脚麻利的婆子。

“我看妹妹也是聪明伶俐的人,我今日也做主了,妹妹两个要是偏要进去也行,但是姐姐我丑话说在前头,这里面乌烟瘴气的可什么人都有,有的人喝醉了可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

咱们都不是什么清白的人被人蹭一下摸一下的都习惯了,妹妹两个清白的小姑娘要是被人占了便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是你们在里面被不长眼的人搂了抱了,也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们,姐姐话放这儿了,妹妹事后也别找我麻烦……”

那个高挑的姑娘还没说完,被童筱筱笑着打断了。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自然不会怪姐姐的。”

见月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迫不及待的童筱筱呢?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是好?

难道童筱筱心男人喜欢去的地方不是见月以为的妓院吗?难道童筱筱以为这个地方是绣楼是茶坊是饭馆是酒店。

为何童筱筱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是想要为广大男同胞而献身吗?

见月可不敢继续乱想下去了。

那两个阿婆得了那个女子的眼神,带着童筱筱走了进去,见月本来是想进去的,但是经过那女子的一说,有点害怕了,毕竟和自己的清白有关,算是见月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但为了自己还能嫁出去的那一点微弱的希望,见月并不是很想进去的。

可是童筱筱不给见月思考的时间,已经先人一步进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迫切,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拉住她,难道真的打算为广大男同胞献身了吗?

童筱筱已经狼入虎口了,见月急的跺脚,眼看着童筱筱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远,见月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去,童筱筱已经涌入了人海。

拉出来,一定,一定要把人拉出来。

见月丢了童筱筱

见月才进去走了两步,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了,外面看着挺大的一块地方,里面已经人挤人人推人,见月正要走第三步,被人浪推着左一步右一步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走在前面的童筱筱不一会儿到了楼梯口。

眼看着童筱筱离自己越来越远,见月却被人群挤得动不了了,见月揉着被熏到的眼睛,捏着不舒服的鼻子,在人海里左一步右一步走的十分没有底,等着眼睛适应了里面的环境之后,见月才来得及打量里面的环境。

漆的朱红的柱子,雕花的栏杆,一个同样朱红的大戏台搭在最里面,此刻面左一条右一条扔着各色的丝巾,更有一个大红的肚兜明晃晃的挂在戏台,戏台的面各色的绸带下缠绕着,垂下去的一端挂在楼梯口,早不是当初的颜色。

见月看着童筱筱拎起那半截绸带甩了甩,而后抬头向楼看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目不转睛的样子。

见月也抬头瞅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衣不蔽体的贴在一起,似乎是要牢牢的贴在彼此的身体,见月红了半边老脸,立刻避开视线不敢看了。

可真是刺激啊!

一步,再一步,眼看着要靠近童筱筱了。

眼看着见月要拉到童筱筱的手了,马,再一步能把童筱筱从这里拉出去了,见月又走了两步,感觉有人在自己的屁股摸了一把。

见月立刻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转身打算破口大骂的时候看到一个抹着大红唇的女子眨眼笑了一下,拉着身后一个醉醺醺的男子了楼,见月立刻闭嘴了。

紧紧地把扇子捏在手里,手心里早出了一手的汗,那个醉醺醺的人luo lu出来的胳膊绣着青色的花纹,一看是惹不起的人物,还好自己没有骂出来,要不然惹到什么不该惹的,小命保不住了。

见月再回头,已然不见童筱筱的踪影。

见月心里有些慌了。

楼没有,楼下……

楼下这么多人,到底在哪里?

见月的眼睛依旧被呛着,睁不开只能眯着从缝里看人,人潮来来往往的,见月好不容易站稳了,却怎么都看不到童筱筱的踪影,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前边没有,后边也没有,哪里都没有。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进来之后不见了影子,虽然是慢了一步,可也是前脚后脚进来了,为什么没了人呢?

童筱筱,你可别吓我。

见月觉得自己心慌慌的,下一秒怕自己哭出来,到底在哪里呢?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把人给丢了呢?

见月被烟呛到了,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再一抬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童筱筱吗?

那个簪子见月是见过的,烟雾朦胧见月也顾不得许多了,见月拨开人群跑了过去,本想把人拉回来,却在捏住那人手的时候发觉了不对劲。

熟悉的背影转身了,却是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弄啥咧?”

不不不,童筱筱今天是男装,没有簪子,没有簪子,一时间见月竟然想不起来童筱筱男装的模样。

一股rén liu袭来,见月还没来得及道歉,被这股rén liu冲走了,人潮,你拥我挤,小小的花楼处处充斥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在这里,见月似乎看到了庄鸾。

他,怎么在这里?

他,也是来找童筱筱的吗?

庄鸾似乎也看到了见月,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向见月走了过来。

有庄鸾在,童筱筱一定不会有危险,说不定是他把童筱筱拉了出去,一定是这样的。

见月的心太过于不安了,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庄鸾的眼里有杀气,见月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感觉庄鸾的杀气已经足够将摇摇欲坠的脑袋击落在地了,庄鸾那么冲了过来,一脸的杀气。

也许……

虽然见月并没有见过所谓的杀气,可是在庄鸾向自己走来的那一刻,见月只觉得危险和恐惧,尤其是那双赤红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见月只能退。

一直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是戏台,见月感觉到自己的手里捏着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见月顾不得许多,紧紧地靠在戏台看着气势汹汹向自己走来的庄鸾。

“筱筱呢?筱筱在哪里?”

他不叫小姐了,他说筱筱在哪里?

可是这重要吗?

童筱筱不见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庄鸾也不知道童筱筱在哪里,童筱筱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见月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出来,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说不见不见了,为什么早不见晚不见,偏偏是在这妓院里不见了,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见了,都怪自己,为什么今天晚会和童筱筱一起出来,为什么要来这妓院里面。

“人呢?”

见月看到了庄鸾头顶的青筋,他向着见月嘶吼着,一双眼睛里都是血丝。

不知道,见月不知道。

“小姐,小姐。”

见月没有哭没有闹,见月只是拨开面前挡着的人,一个一个的找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不见了呢?

见月不信,见月不会相信的。

见月走后,方才捏在手里的那个滑溜溜的肚兜无声的坠落在了地面,被万人践踏,一双双鞋底踏过去都是蹂躏的声音。

无声,安静。

“小姐,小姐。”

见月是真的害怕,一想到童筱筱此刻的处境,见月有些无法面对此刻还安然的自己,自己是丫鬟是婢女,是她发了月钱要陪她的人,可是当她不见了的时候自己在哪里?

“童筱筱,童筱筱。”

求你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

那天终究还是弄丢了童筱筱,哪怕是庄鸾叫着他所有人挤进了这里,哪怕是他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可是童筱筱终究还是不见了。

见月被扔给了牛大哥管着,牛大哥提着刀,看着见月的第一眼冒出来了两个字。

“贱人。”

哪个黄花闺女会进妓院呢?他说的没错。

可是见月只想知道,童筱筱在哪里?

“小姐,小姐……”

见月的声音沙哑了,可是起童筱筱的失踪,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是谁将牛大哥拉走了呢?又是谁将自己带走了呢?见月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为何梦那么真实,却独独不见童筱筱的身影呢?

也许童筱筱不会有事的,她也许是故意要来这里的,也许这里有她熟识的人,也许在背后默默守护她的人将她带走了,也许是她之前千里去寻找的那个人带走了她,也许她已经从这里出去了,也许她正安然的坐在雅间喝茶,也许是温府的人将她带走了,也许温府的人已经在前往江宁的路了……

哪一种都好,只要童筱筱不是在这里好。

见月不喜欢这里,这里并不是一个善良的地方,这里对女人,尤其是像童筱筱这样的女人太过于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童筱筱,请你一定要安全,求你了。

要死不死的

庄鸾还是没有在*找到童筱筱。

那么多人都想知道童筱筱在哪里,可是却没有人知道童筱筱在哪里?

童筱筱像是凭空失踪一样,但是见月知道,没有人可以凭空失踪,也许……

会不会是童筱筱自导自演了这场戏,见月忽然有了这样一个疑惑,扮男装出门,在*下徘徊不走,见月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童筱筱来*并不是一时之兴,也许这是一个大大的预谋,也许童筱筱是一个暗卫一个刺客一个细作,是为了刺探温家的庄鸾的或者是我丁见月的消息……

呸,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过去谁会感兴趣,丁见月啊丁见月,你弄丢了童筱筱,又凭什么在这里想入非非。

如果童筱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是自己以死谢罪十次都不够啊!

丁见月啊丁见月,你说说你到底能做些什么事情,学不好读书认字,学不会诗词歌赋,长得五大三粗干不了力气活,肚子里的三滴墨水也干不了人的事,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却自命不凡,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还沾沾自喜,丁见月你这辈子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事情是活到了现在。

可是,如果不是童筱筱,你早死在那个旮旯角落里了,而你是怎么做的的,把人给丢了,还是丢在了*这种鬼地方。

丁见月啊丁见月,怪不得你活了这么久却一事无成,是怪你自己。

丁见月,为什么丢了的不是你……

庄鸾一个巴掌扇过来,见月摔倒了在了地下,膝盖狠狠的磕在了地板,见月感觉到了满嘴的腥甜,整个五脏六腑开始不安的叫嚣着,半张脸开始发红发热,最后是焦灼的痛感,肿起来的嘴角被鲜血滋润着。

见月还从来没有被人扇过巴掌,这感觉,酸爽。

见月的头发被撕扯了起来,整个巨大的身躯被头发拉着,不堪折磨后断裂的头发一根一根的落了下去,见月跟着自己的头发,站起来摔过去,肩膀在地面划过,半条胳膊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还好,身后有个朱红的柱子,见月抓着柱子才勉强坐起来。

见月已经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大声的尖叫着,或者是大声的哭喊,见月只知道自己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庄鸾,他血红的眼睛,他暴起的青筋,还有他右手的剑,他这是要弄死自己,这一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庄鸾的模样,见月怂了。

死死,自己死有余辜,毕竟自己弄丢的童筱筱是他的心头挚爱,可是……

可是,这么死了,这么结束自己没有结婚生子,没有浪迹江湖的一生,见月不愿意,见月还没有吃够没有玩够,没有做自己真的想做的事情,虽然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可是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庄鸾已经将手的剑指了过来,只差不到一丈的距离,不到一秒钟可以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了。

死了,拿条破布裹了,顺手扔到泔水车里面被带到了城外,找个山沟沟扔下去,山里的虫子乌鸦凑过来,用不了一天只剩下骨头了,骨头那么在风里雨里晾着,不用一年成了灰,谁也不会记得谁,别人还是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

一想到别人还能吃那么多年的山珍海味,见月觉得自己这么死了怪亏的。

觉得自己该死是一回事,可是真的要死是另一回事了,也许见月是愿意以死谢罪的的,但是见月却是不愿意被别人杀了泄愤的。

还有一尺的距离,屁,谁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这种关键的时候会有哪个不要命的点一下暂停键拿尺子量一下间的距离,见月只是觉得剑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在大半年之前,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已经倒了下去,但是这一次每一步的发展都是如此的缓慢,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经历过类似的流程,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吗?

如果是这样,见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庄鸾,自己有一颗右边的心脏,别自己没死干净忽然站起来吓到别人。

丁见月啊丁见月,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想这种事情,你是想死了吗?

不知道是谁扔了一张板凳挡住了庄鸾的剑,见月只看到庄鸾整个人向右踉跄了一步,指在自己前面的剑被一张板凳夹带逃走了。

要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见月整个人已经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又是热浪又是寒潮,不过见月有些庆幸,自己从方才摔倒在这里的时候一直是靠在柱子的,现在还可以一直靠着,果然人活一辈子,不找点靠山是不够的。

嘶吼的小丑

生活可真是刺激,不被弄死也被吓死。

“哪个畜生乱扔东西,啊!”

这忽然的一声斥责,让见月忽然清醒了过来,方才被自己屏蔽了的声音也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似乎有人在赔罪,“余老板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咱们姐妹今夜享不了好福气了。”

“是啊是啊,这小兔崽子我教训是了,倒是余老板好不容易来一次,别为了这种小事扫了自己的雅兴,姑娘们还不把人带去好生伺候着。”

……

“滚,都滚。”

见月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庄鸾的声音太过于刺耳,见月实在是不能忽略,但是一时的刺耳很快被人声淹没了。

“这人疯了吗?”

“喝醉了吧!”

“撒泼呢?”

“走走走,咱们楼关门喝酒去。”

见月看着自己面前那个仰着头大声的嘶喊着的男人,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同样的可怕,但是起方才的模样已经是好了很多,见月脑海冒出来了一个词——小丑。

起那些搔首弄姿,那些挥金如土的人,庄鸾更像是一个千辛万苦博取关注的小丑。

起那些左拥右抱的人,独自嘶吼的庄鸾可不像是在耍酒疯。

他摇摆踉跄像是哭又像是笑,也许正是因为庄鸾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牛大哥一行人都不敢轻易向前。

但是,*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只是叫骂几声,随后便找自己的乐子去了。

身侧的人来来去去,伴随着女子嬉笑的声音,庄鸾带来的人与*格格不入,这时,见月看着一个花红柳绿的老鸨踩着小脚过来了。

一伸手有人把庄鸾方才拿在手的剑放在了自己的手。

“这位公子,有话去外面说,不是找姑娘的事别来我这*解决,要是惊动了这里面的官爷,你我都不好交代。”

庄鸾似乎慢慢的恢复了理智,虽然依旧是面红耳赤,但好歹是不乱叫了。

“老母可注意过方才进来的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一声月白色的衣衫,戴着圆帽,十六七的模样……”

看庄鸾那激动的样子,似乎是要将老鸨捏在手里摇摆起来。

还好老鸨手脚灵快,早让人把人给堵在了安全范围之外。

“停停停,我这里是花楼,不是女的是男的,哪里有什么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你要是想睡姑娘我这里一大把,你要是想找人,还是换个地方吧!”

转眼间老鸨的身后已经站了一圈打手,各个都拿着棍棒,时刻准备把人轰出去。

而老鸨把那剑往庄鸾的面前一扔,准备拍手撵人了。

“老母你容我再找一找,那是我家小姐,我不会认错我家小姐的,我刚才是看着他进来的,不会错的,是在这里,老母好好想一想,是方才……对,如果老母不记得,容我找一找,再找一找,她一定会在这里的……”

庄鸾掏了好大一锭金子塞了过去,老鸨十分不屑的扔在了地下,从身后拿了一根棒子捏在了手里。

“找什么找,找你妹啊!我这里下下几百间屋子,让你一间一间的找下去,老娘还做不做生意了,你这么大个男人了也是搞笑,来妓院找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哪个黄花大闺女闲着无聊会来妓院,旁边的书苑和棋楼花坊都是摆设吗?

你个大男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我告诉你,别在老娘这里撒野,老娘开了*这么多年,最不待见的是你这种人。”

老鸨看着瘦弱,但是动起手来却是凌厉风行,一挥手的棒子,差点废了庄鸾的半条胳膊,那声音,见月听着都清脆。

庄鸾左躲,那棒子左边打,庄鸾右躲,那棒子右边打,趁着庄鸾躲闪间,那棒子硬生生的敲在了庄鸾的脑壳,一声闷响。

看庄鸾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应该是始料未及的。

“滚远点,别打扰老娘做生意。”

老鸨又是一挥棒,庄鸾为了躲开,退到了*的外面,庄鸾都败了,牛大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装模作样的左右张望着。

气氛一度很尴尬,见月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庄鸾,又看着人多势众的老鸨,竟然有一种摇旗呐喊的冲动。

两人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最后庄鸾向说话了。

“打扰了。”

退的异常有风度的庄鸾鞠了一躬才带着人离开,最后只留下了见月一人。

也许,见月也不能算他的人吧!

但是,只要有童筱筱在一天,见月都会不可避免的遇到庄鸾,怪的是,在见月的潜意识,也许童筱筱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是活着的。

见月始终觉得童筱筱还活着。

寻找童筱筱

“你这丫头挨打不知道还手,还好是碰到了老娘今天发善心,行了赶快走吧!我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老鸨对待见月倒是温柔的很,扶着见月站起来了才离开,自然那锭掉在地的金子也被捡走了。

“不该糟蹋的都被糟蹋了,这个可别糟蹋了呀!”

那老鸨把金子放在怀里蹭着,带着人退到了后边。

也许是很久没有被陌生人温柔以待过,见月竟然觉得眼眶都酸了。

见月踉跄着走了出去,在踏出*的那一刻,见月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是又一次的劫后余生,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把自己送回家了,见月向着西边看着,分明已经是深夜,但街依旧人山人海,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时至今日见月依旧是很困惑的,当初自己分明是被抓进牢狱,但是后来为何会被毫发无伤的送回了家,已经排除了最初认为的温竹年和丁老大,那么又是谁替自己打理的呢?

见月不相信他们查不出来自己是黑风寨的伙夫,见月也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的放过自己,一定有人做了些什么,到底是谁呢?

见月慢慢的向西走着,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这个季节在这里是暖的,可是家里一定很冷了吧!地里的活不忙了,老爹和老娘肯定都是围在炕嗑瓜子,偶尔再去别人家串串门,还有见风和见雨,应该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吧!也不知道老娘给她们两找了个什么样的亲事,还有见财,他肯定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姐姐的吧!

不知道从这里回家有多远的路程,见月停了下来。

都跑出来了怎么还有脸回去,哪怕是要回去又怎么能这么灰头鼠脸的回去,至少要做出一些成才对,哪怕只是有钱呢?

对啊,钱是个好东西,老娘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见月却觉得有钱能使磨推鬼。

都睡钱是王八蛋,可它长得真是好看啊!

见月又走了起来,见月看着路边的小作坊小商铺,应该是方才走过的那条街,见月发觉自己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男的女的,无论老幼,见月一个都不曾放过。

见月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找童筱筱,好在,见月并不怪自己会这样做,只是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这么大一个程度,自己要去哪里找童筱筱呢?

不是说南方四季如春吗?可是为何这么冷呢?见月想给自己一个拥抱,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自己的右臂,也许这条受伤的右臂曾经很痛,但是见月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不要想这些事情了,去找童筱筱吧!找到他一切都会好的。

路边散发着恶臭的流浪汉,醉的左摇右摆的行人,大声叫卖的商贩,变着戏法的爷孙两,见月穿梭在人群,双眼不肯放过见到的每一个人。

“小姐,小姐……”

见月在大街走着,哪怕是很黑很黑的夜,可是路总是有光亮着,一点一点的光照着路恍如白日般亮堂,可是冷还是真的冷。

南方的冬天并不如传言真实,也许是因为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南方吧!

“小姐,小姐……”

一定要找到她,也许她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只要她还在成都,见月一定会找到她的。

“小姐,小姐……”

在哪里丢了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在*。

可是小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让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说不定她早出来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天慢慢的亮了,在这个城市的街道,总是有人来去匆匆。

见月继续走着,“童筱筱,童筱筱……”

见月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自己没有去哪里,见月只是想找到她。

她会不会回到了客栈呢?

见月跑了回去,并没有,并没有。

倒是见月看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铁柱大哥,但是见月只想找到童筱筱。

“小姐,童筱筱,童筱筱……”

没有人回答,她到底去了哪里。

见月感觉身后似乎有人也在喊自己,可是人山人海,见月宁愿相信那是个幻觉。

想法设法除掉你

见月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见月只是睁着自己酸涩的眼睛到处看着,童筱筱,童筱筱,你到底在哪里?

从大街到小巷,从这头到那头,见月走了好久,走到不知疲倦,可是童筱筱到底在哪里?

若是童筱筱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如果不是自己的错,她又怎么会不见了呢?

为什么自己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呢?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不成熟呢?为什么自己总是失去身边的人呢?

见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童筱筱终究还是回来了,钟叔叔找到见月,留下了一句话走了,“见月丫头你不用找了,小姐回客栈了。”

这个不安分的童筱筱,她到底去了哪里,不管去了哪里,回来好,回来好。

活着什么都重要。

见月立刻跑了回去,好在客栈在不远的地方,见月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够跑的那么快。

客栈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的帘子掀起来了,里面坐着的男人正在抽拿着大烟管在吐云吐雾,一身丝绸般顺滑的衣衫,一双眼睛不住的往客栈里面瞅着,只是见月没有心思去管别人了。

三步并作两步,见月跑到了客栈里面,童筱筱果真回来了,此刻她正坐在一条长椅,抚摸着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与昨晚不同的是童筱筱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不是平日里淡雅的装束,更不是昨夜的男装,这次的衣裳周身都透露着贵气,一根金光闪闪的发簪格外亮眼。

她本是笑盈盈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庄鸾,听到了脚步声便看向了跑进来的见月。

“见月,怎么一夜不见落得如此狼狈!”

狼狈吗?见月看了看自己,可惜了一身好衣服,沾了茶渍酒渍落下了一片一片的印记,见月都不知道是何时脏了的。

衣服不重要的,人才重要。

“不狼狈不狼狈,小姐回来好,回来好。”

见月喘着气,终于是放下心来了。

回来好。

看到童筱筱安然无恙,见月心的愧疚感终于消失了。

见月笑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狼狈,见月真想抱一下童筱筱。

“见月啊!这若是让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以为你我之间有多大的情分,不过是我从路边捡到人罢了,何必装作担心我。”

童筱筱笑着,一方玫红的帕子恰好遮住了朱红的双唇,水绿的抹胸,宝蓝的裙子,鹅黄的披肩,这又是一方玫红的帕子,见月觉得有些刺眼。

但是童筱筱的话更是刺耳,对她的担心,见月何曾假装过。

自己是担心她伤,担心她死,虽然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愧疚,可说话如此伤人,这向来不是童筱筱的作风啊!

“小姐……”

语带刺,难道是受刺激了。

没关系,谁让她是祖宗呢?

“别这么叫我,我可受不起,我当初带你,不过是不想与庄鸾独处罢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以为我对你不同,一路不论是去哪儿都要带着你,我这一生真是可悲,之前逃不了他,现在连你也逃不了了。”

童筱筱又笑了起来,这一次连帕子也不遮着了,索性由着自己肆意的笑着,童筱筱可真美啊!

美则美矣,见月心里依旧是有些难受,果然自己真的是被嫌弃的,并不是错觉。

不,这也许只是童筱筱的一时之气。

“事到如今,我只想说些真心话,话虽难听,可却是我真心实意想说的话,丁见月我想你这一生最大的运气是活着了吧!毕竟我曾经可是费尽心思的想要除掉你,只是你每一次似乎都有贵人相助,你看连昨夜的那种时机,都有人愿意为你挺身而出,不过如今这都不重要了,你若是舍不得走,我走便是了。”

童筱筱三言两语让见月脊背发凉,原来童筱筱曾经想过要杀自己,可是为何自己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呢?如此可怕的吗?

见月不由得看向了童筱筱,只见她满眼的坦荡,她说的都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是在月牙泉的那次,还是在温府的那次,亦或是在*的那次,见月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自己虽然后知后觉,但是在知道的时候却像个小机灵鬼一样推断出了时间地点和人物。

月牙泉是庄鸾相救,温府是苏叶带自己受过,而在*是老鸨出手,现在只觉得细思极恐,自己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想弄死自己的人,而自己却毫不知情竟然还想过要把自己全盘托出。

可怕,真是可怕。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

想啊!当然如果童筱筱不说,见月是想不起来问一下这回事的,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的眼钉肉刺,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和金钱。

屁啊!如果是那样,童筱筱早被自己下了砒霜了。

为什么呢?见月实在是找不出自己的身有什么值得童筱筱羡慕嫉妒恨,竟然想要除掉自己的优点,还是自己什么时候发现了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秘密。

毕竟,戏本子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丁见月你可长点心吧!

“因为你,不,其实也不是因为你,不过是因为我受够了。”

童筱筱从身后挑出来了一缕头发,捏在手把玩着,顺便露出了耳朵金灿灿的坠子。

见月看到那个坠子的时候差点低腰想躲,毕竟,面前这个人可是想过要弄死自己的。

“温府?可惜了,若是他们真心待我好,又怎么会留着我的童姓多年,也许,他们自有道理,毕竟我不是温府正经嫡出的小姐,又怎么能指望着我成为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我逼了自己那么多年,要习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坐卧行走皆要符合章法,多累啊!

我该感谢你的,如果你不是你看尽了我的狼狈,我又怎么会活得如今的潇洒,我是该感谢你的,只是我感谢的方式与众不同罢了,不过,我今日既然告诉了你,日后便不会想着对你做些什么了,可我不做些什么,并不代表你自己会活得安然无恙。”

这莫不是在放狠话,见月伸长了脖子听着,生怕自己落下一个关键点,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大事。

但是见月还是要抽空抱抱自己,毕竟见月也替自己觉得委屈,童筱筱说的狼狈应该是指她受了情伤的那次,见月本来也是好心,但是没想到人家并不愿意。

哎,以后可得长点心了。

别没事把自己的脖子往别人的身靠,说不定人家是个铡刀,两下把自己霍霍死了,自己能找谁说理去。

毕竟是自己凑去的,还能怪人家不讲理是不是。

“不过,丁见月,我还是很喜欢你讲的那些故事的。”

经过童筱筱这么一说,见月忽然一惊,难道她打算从根部抓起,要对自己百里还是千里外的王家村动手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太蛇蝎太毒辣太可怕了啊!

见月睁大了眼睛看着童筱筱,见月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质问还是应该恳求,但是见月又想如果童筱筱真的做了,自己现在或者是质问或者是恳求,估计都没有用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见月发现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都是杯水车薪,全部于事无补。

“放心,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讲的故事罢了!”

也许是见月的表现太过于惨烈,让童筱筱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

还好,还好,见月松了半口气。

“再说说庄鸾吧,事已至此你可吃惊啊!”

童筱筱睁着杏仁大眼,水灵灵的眼睛*裸的看着庄鸾,见月小心的向后挪了挪。

才迈出了三分之一个步子,被一声大喊吓得定在了原地。

“出去。”

庄鸾忽然说了这么一声,屋子里只有三人,肯定说的是自己了。

出去出去,说实话见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里待下去了,毕竟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要是自己还赖着,难道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见月低着头要走出去,听到童筱筱娇媚的声音。

“见月,不急,稍后我送你走。”

见月头皮发麻了,送自己走,呵呵。

送自己走哪?

西天吗?

真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行。”

见月打算赶快立马撤,能走多快走多快。

快,转身跑,别回头。

“别让我说第二遍。”

童筱筱娇媚的声音变得清冷,吓得见月一个激灵转了回来,不动了。

“出去,也别让我说第二遍。”

庄鸾这一声,吓得见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玛德,你们两口子内部闹矛盾,不要拿无辜的人撒气好不好,我还要准备买菜做饭填饱肚子好好过日子呢?咱们都冷静一下好好说话不要为难别人不好吗?

见月真想把两人的脑袋都按到水里泡一泡,再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把脑子里面的水都倒一倒,不要做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了。

苍天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啊!

见月瞅了一眼和自己几步之遥的大门口,庄鸾的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方才看到的那辆马车还在原地等着,那悠闲地样子,气的见月真想在他的屁股后面放一圈炮仗。

可是,门口这么安静,人都去了哪里呢?

“滚。”

妈啊!这忽然来的咆哮吓得见月把脖子都缩到了一起,再转头看到庄鸾已经逼在了童筱筱的面前,而童筱筱也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

“庄鸾,你不是喜欢她,去哪儿都要带着她吗,怎么,现在不愿意了,不过是说会儿话罢了,你这又是何必。”

童筱筱抬头看着庄鸾,一脸的明媚,童筱筱一直都在笑,但是见月今日才发现童筱筱眼一眼看不到底,她的眼睛像是深渊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深渊是会沦陷的,见月真庆幸自己站的远,除了两汪隔得很远的泉水,别的都看不清楚。

“小姐,我不知道,我以为我这是为了你,我不知道,我以后不会了,小姐,庄鸾向你发誓,日后不会了。”

方才还是咆哮状态的庄鸾,此刻一秒钟无缝隙切换到温情模式,不知道庄鸾的系统会不会bào zhà。

此刻的庄鸾如此卑微,满脸的惊慌失措。

“以后,为什么还要有以后,庄鸾啊!快要十年了,你不能放过我吗?”

童筱筱看着庄鸾,是恳求吗?

这两人为什么变化的这么快,快到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节奏,摆脱了,你们两个人谈感情说故事,能不能不要带我这个无辜的路人,虽然路人都有一颗好的心,但是路人更想健康快乐无生命安全的活着。

你方唱罢我登场

等等,刚才童筱筱说的是什么,是放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见月忽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曾经见月一直羡慕着童筱筱能够被庄鸾喜欢着守护着,见月羡慕过童筱筱甚至嫉妒过童筱筱,可是见月似乎从来都没有从童筱筱的角度考虑过,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她是否真的愿意呢?

被人喜欢是一件使人快乐的事,可是被不喜欢的人的喜欢,是不是真的会快乐呢?

是负担吗?像自己一样的负担。

“我们,我们说好要一起去南宁的,你忘了吗?筱筱,你忘了吗?”

庄鸾更加卑微的,他像是一个恳求出轨的妻子回家的丈夫,除了卑微一无所有。

这样的姿态,见月看着有些不忍直视,庄鸾其实也挺可怜的,喜欢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庄鸾,你忘了吗,我从来都不曾愿意的,你问一问自己,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到这里?”

童筱筱又笑了,笑声越发的清脆了。

“你不愿意吗?”

他不信。

“从来不曾愿意过。”

童筱筱肯定的回答着。

见月忽然都纳闷了,既然不愿意,干嘛一路心甘情愿的跟到这里,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可是你答应了我,你走不了的。”

庄鸾忽然硬气了起来,仗着身高优势,紧紧地逼问着童筱筱,这样强硬且无理取闹的姿态,见月收回刚才的评价,他一点都不可怜,至少是没有那么让自己可怜。

见月最讨厌逼迫了,无论是出于怎么的目的,来自怎样的对象,只要是逼迫见月都是发自心底的讨厌。

“庄鸾,你清醒一点,你向外看看,看清楚一些,我想你该我清楚的,现在我想走走得了的。”

外面?

见月也和庄鸾一起看向外面,除了那个抽大烟的人向着庄鸾象征性的挥了一下烟嘴,并没有什么人,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庄鸾立刻松软了下来。

不再是那副逼迫的姿势,整个人跌坐在板凳,像个豆芽菜一样垂头丧气。

而,现在以一个逼迫者姿态出现的却是童筱筱了。

“你以为我今日为何会回来……”

童筱筱绕到庄鸾的身后,将双手搭在了庄鸾低垂的肩膀,慢慢的说着。

“昨夜我都看到了,你输了,你看你也并不是那么战无不胜。”

见月竟然有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错觉,这两口子一来一去的,这是打算要唱戏吗?

那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见月又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有人在对马车的人说话,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街道,都护在了马车的周围,看来是他养得人了。

见月有些明白为何方才街道空无一人了。

“你……”

再转头,庄鸾已经站了起来,童筱筱的手已经被她甩了下去,而自己伸出的手,曲曲合合,冒不出来第二个字。

童筱筱又是一声轻笑,满满的嘲讽。

“我?你想说我什么,说我肮脏,说我不堪,说我风流,你不是早说过了吗?你想再说一遍吗?那你说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别忘了,我也不愿意这样,这都是你逼我的。”

童筱筱全然不顾的大声说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在嘶吼一样,一字一句说的震地有声,说完后童筱筱用那玫红的帕子擦了擦嘴,将帕子随手一扔,转身便要离开了。

走到见月的身边,童筱筱停了下来,竟然伸手拉出了见月的手,苍天作证,见月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你这个样子和那楼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来自庄鸾的嘶吼,见月抖了一下,把手从童筱筱的手里抽了出来,当然并不是因为庄鸾说的话,而是因为童筱筱之前说的话。

童筱筱无所谓,转身又是明媚一笑。

童筱筱的计划

“别说我不洁身自好,于我来说你们都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两个,多一个少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 ”

这一声落罢,庄鸾退了几步,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他站在角落的阴影,蒙了一层灰,一层怎么也吹不散抹不掉的灰,那是一层落在心的灰,要想抹去,必须要忍受插刀切肉的痛,他甘之如始,可是承受了又怎样,已然无力回天。

呸,见月有些酸,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艺了一把,你是疯了吗?

见月看着童筱筱从自己的面前离开,她的脚步轻盈,似乎是难得的快乐,屋外那辆华贵的马车还停着,童筱筱出去后被马车的人迎了去,那个男人放下了手的大烟管,拉着童筱筱的手钻进了马车,车前还不忘嫌弃的看着身后的庄鸾,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他抱了美人归,打心眼里他看不起庄鸾。

见月只想一个鞋底抽过去,这种人是欠打。

这应该完事了吧!见月觉得事不宜迟,赶快撤。

才走了两步,一个人窜了进来,是个熟人。

牛大哥从见月的身边走过,差点把见月碰个人仰马翻,见月扶着桌角才没有摔倒,但是牛大哥看着也不是爽,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眼睛都肿成了一个缝。

不知道牛大哥对着庄鸾说了些什么,庄鸾大喊了一声“滚”!

牛大哥从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见月先他一步跑了,终于离开了客栈,见月远远地看着载着童筱筱的马车越来越远,见月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摆脱这两窝里斗的祖宗了,还能出来活着喘口气可是真舒服啊!

不过,自己貌似还欠着庄鸾一条命了,可是没有童筱筱自己何必欠庄鸾一条命呢?可是好歹还是人家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个儿的,可是……

可是个屁,丁见月你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庄鸾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自己了,干嘛还凑去送免费的人头,干嘛纠结这些事情,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天大地大,走吧,是时候该自谋出路了,见月不能在这么跟着别人蹭吃蹭喝了,人若是想活的有骨气一点,要有自己的资本,否则只能生气和叫嚷,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的。

走吧,赶快走吧,麻溜的走吧!

另一边,童筱筱依偎在身侧人的怀里,满头的金银发饰被随意的扔在脚边,身的衣服更是松松垮垮的随便披着,男子还想更进一步,童筱筱躲开了,却是依旧整个人坐在他的身。

“怎么了?”

男子意犹未尽的试探着,却总是不能得逞。

“余公子,让我进*吧!”

童筱筱撒着娇,声音甜如蜜。

“有我养着你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坏地方的,若不是我去了那里,公子可不一定会遇见我,我觉得那里挺好的,你让我去吧去吧!”

童筱筱睁着眼睛,露出了无辜的神情。

“依你,都依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去哪都依你。”

童筱筱笑的眉眼弯弯,在他的眼角落下了一个香吻,都已经挑拨了,自然不能很快停下来。

马车摇摆了起来。

末了,童筱筱迷迷糊糊地被拥在层层叠叠的衣服,被抱到了*里,男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听着关门声响起,童筱筱立刻坐了起来打量着屋的环境。

是昨夜的那间屋子,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心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简单的多了,不,其实也算不得简单,只是要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把话套出来了。

她倒要看一看,年家秘籍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哥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卖了。

果然,叫做温竹年的没有什么好东西。

一个两个,从来都没有错过。

无家可归的丁见月

见月穿着一声脏兮兮的衣服,在成都的大街小巷溜达着,说是溜达着,其实是因为见月一没钱二没人管,所以马要沦落成为街要饭的了。

可是现在这个年头要饭的土匪还凶,见月是在人家的地皮站了一下,转眼被追了十里地,当然这都是夸张的,见月跑不了十里地,乞丐也懒得追。

明明好腿好手的,为毛不找点活去干,要在路当个要饭的呢?你说说你们都去当要饭的了,你让我这个真的没钱吃想要饭的人可怎么办。

见月感觉自己已经饿得七荤八素了,一次正经吃饭还是刚在成都的时候,现在转眼间已经在成都呆了三四天了,到底是三天还是四天,见月算不清了,见月只知道自己饿啊!早知今日,早点在身备下一点钱以备急需,现在好了,只能一穷二白两眼一抹黑了。

一分钱难死英雄好汉的画面再次演。

想当初,见月还幻想过自己的美好生活,要暴富要有钱要有存款,现在好了,除了饿也没啥了。

好饿啊!现在见月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都有一种看着烤猪蹄的感觉了,色香味俱全的烤猪蹄在自己的面前摆着,见月多次想下嘴了,奈何实在是不好闻,才迟迟没有下嘴。

哎……

真怀念之前跟着童筱筱的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见月又想起那天童筱筱说的话,自己其实其实是她拿来当挡箭牌的,是庄鸾想多了才会一路带着自己,她烦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又没眼色还以为他们舍不下自己呢?

有什么舍不下的,哪里还找不着一个手脚勤快的人当丫鬟,为什么自己理所应当的赖着人家不走了呢?想的久了,见月也觉得自己没皮没脸不害臊的。

也不怪童筱筱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了,有这么没有脸色的丫鬟在身边跟着,要是自己也是来两个剁一双,撒点盐,放点味精,最后来点葱末辣椒油,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哎,丁见月啊丁见月,你又在想什么,现实一点好不好。

你是要另谋出路的人,你是要走向小康社会的人,你是个有骨气有尊严有巨胃要养活的人,但是谈何容易啊。

见月这个样子太尴尬了,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不了贴身点的丫鬟,也做不了有见识的嬷嬷,什么都只会个半吊子,做不了什么苦力,也干不了什么精细的活,好不容易有几个合适的,还不管吃不管住,这让外地来的见月很是苦恼,没办法,只能先这么飘着了。

见月先前还想着工资要高一点,环境要好一点,吃住要舒适一点,现在见月可不敢多想了,只要管吃管住还招人,见月都愿意去。

哎,说的容易,哪里有那么容易会被找到。

见月越发的想念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了,要是他们还是好好的好了,只是可惜了,见月还以为庄鸾和童筱筱会在经历了千辛万苦的磨难之后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结果啊!都是自己白日做梦。

不光帮别人做梦,还帮着自己做梦,真是可笑了自己。

想当年自己羡慕人家的成双成对,还弄出来了什么牛大哥王大哥李大哥,都是因为寂寞,哪里有爱情,见月以为自己能找到成双成对的乐趣,结果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玩得自在快活。

哎!如果现在这的有个什么刘大哥王大哥李大哥愿意给自己两个馒头好了,如果可以来碗猪肘子也成,不用切不用热,只要那么轻轻地一啃,一嘴的油,香死个人了。

丁见月啊丁见月,再次强调一句,现实一点。

哎,不知道现在童筱筱和庄鸾怎么样了,童筱筱是不是攀了高富帅,此刻正尽情的放纵呢?而庄鸾有没有一醉解千愁,夜夜醉的不省人事啊!

如果庄鸾都一蹶不振了,那么想要回家的牛大哥和他们一行人又该何去何从呢?见月发现自己还担心的挺多的。

进入*对面的红馆

哎,想那多干嘛!自己的肚子都顾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的破事,人家好歹吃喝不愁,哪像自己马皮包骨头了,这几天啊,见月已经把自己身值点钱的东西全部都拿来买吃的了,但是杯水车薪,远水

解不了近渴。

饿啊,见月有点想念千里之外王家村里的拉条子了,每当庄稼丰收的时候,总能吃好几顿拉条子,又顶饱又好吃,只是可惜,离了王家村之后见月又再也没有吃过了。

现在见月真想再吃一顿,放点辣椒酱,再放点陈醋,用筷子拌一拌,顶好的一顿饭。

可是,这么远怎么回去啊!而且回去之后,老娘和老爹男女混合对自己又打又骂得到,见月也是,好久没有挨打了。

不不不,这不是前几天才被庄鸾打蒙了吗?好一个巴掌,打的自己半天不知道天南地北。

他该打自己的,毕竟是我弄丢了童筱筱,可是为什么会有人骂自己贱人呢?

见月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过是跟着童筱筱进了妓院,但是自己在里面呆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别人认定了,踏进那道门,一切都会无生有,哪怕里外只是一步之遥,可是那些盘根错杂神经,每一根都会告诉你,这不一样。

算了吧,不一样不一样吧!骂也骂了,听也听到了,那这个样子吧!再说了也不是全无收获,只希望自己以后能长点心。

什么,点心,什么点心。

我的个老天啊!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好饿啊!哪里有管吃管住招工的地方啊!我需要食物啊!

见月只想仰头大喊,给我饭吃,给我工作。

可能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见月终于找到了一个管吃管住的地方,那人扔给了见月两馒头,在车板给见月腾出了一个位置,动身去了干活的地方,车板全部都是女孩子,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一共十六个。

几个小姑娘刚开始还叽叽喳喳的,后来被赶车的师父喊了一句,都安静了下来,车板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停了下来,赶车的人下去消失了一回儿,然后又给见月几个扔了几个馒头和包子,妈呀!见月从未吃过如此芬香扑鼻的包子和馒头。

板车一直停着,这样一直到了天黑,赶车人看着月头差不多了,这才继续拉着板车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继续走着,慢慢的板车,被拉到了一个花红柳绿的地方,见月瞅着,那不是*吗?

不是吧!

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的见月,这时才警铃大作,之前只顾着问有没有人还要小工的,都忘了问到底是干嘛的,别是了贼船,这种地方,见月可是真的怕了。

见月觉得自己虽然不是红颜,但是薄命啊!要是自己真的进了那种地方,那么自己一定是一哭二闹三吊,不被自己弄死也得被别人弄死,反正都是得死,见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趁着现在这个时间,找条路跑了,不能为了两个馒头,把自己一个黄花老闺女给买了。

可是,没有时机啊!好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汉围着板车走了一路,见月的眼睛转了一路,但还是没有办法。

完了,自己给自己找死了不是。

要不,自己先解决了自己吧!别让人家动手了。

好在,板车一路拉着经过了*,绕过一条小路,进了*的对面——红馆。

如果不是因为见月来了这里,见月都不知道,原来*的对面还有一座楼,而且这座楼是赫赫有名的红馆,这座楼下百年的历史,都由年家祖祖代代继承下来,现在已然是第六代,香火未断,红馆也是经久不衰……

当然这些说辞都是见月刚进来的那天听大师傅说的,大师傅姓侯,大眼睛高鼻梁,小瘦身板,看着不光有猴样还有猴相,侯大师傅是专门管见月这些人。

见月看着满屋子站着的五六十个小姑娘,高矮不一的身板,觉得站在里面并不高的自己有点渺小,见月觉得如果现在自己死在这里,她们也会面不改色把自己抬出去,随便扔在一个地方,野狗野猫把自己的肉吃了,骨头拉回去藏起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怎么又想到了死,丁见月啊丁见月,你可要努努力,别让自己的小命随便的丢掉。

手里捧着个人脑袋

侯师傅长篇大论的讲了快要一个时辰,最后才说到了重点。

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讲,说白了见月这些人是打扫卫生的,两个时辰一换班,每人每日休息三个时辰。

红楼里面每日来来往往,超过万人,撒了的茶水,翻了的果盘,还有打碎了的茶碗,如果那天里面有人闹事,那些桌椅板凳坏了的断了的,都要见月这些人收拾干净。

听起来,似乎并不难,见月觉得,这么一点大的一个红楼,里面何必招这么多人,这么多人看着架势是有了,难道不吃饭的吗?吃饭不花钱吗?怎么一点经商的头脑都没有。

不过,见月的这个想法在自己真的干了之后立马打消了,果真是自己年少不懂事,长见识了不是。

红楼有四层,若是算地下的两层地下赌场,一共有六层,每一层大概是有十个杂役,但是每一层都有二十四个场子,每层的间还有一个人声鼎沸的大场子,每一层每天来来去去都要容纳千人,这个rén liu量可怕了。

又给见月一行人喂了一顿饭,第二天所有人都浩浩荡荡的去工了,见月被安排在了二层,还好,爬楼方便了。

但是吵是真的吵,见月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

但是,为了馒头,为了包子,为了月钱,为了自己的那个睡铺,要坚持下去。

吵着吵着,习惯了。

屁,吵着吵着麻木了才是。

那些人赌到高兴的地方,桌子的什么东西都能被扔下去,若是赌的不高兴,能看见都能砸了,见月可能前脚才收了一大筐的碎渣,后脚又有一筐,而且那些水渍桌椅板凳,总是收拾不干净。

“歪,过来收拾一下。”

“看见了没有大,老子是大,大,都给钱拿过来。”

“压六,六,老子压六,六,六,六……”

“去你大爷的,被老子把牌翻过来。”

“别在你爷爷面前做手脚,你爷爷我玩了多少年,妈的小兔崽子……”

……

二个时辰换班之后,见月感觉自己像浮尸一样,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好不容易挪到住的小屋子里面,见月的头还没有碰到枕头,栽了下去,实在是太累了,但是,见月临睡前安慰自己,总会习惯的。

见月似乎忘了问自己,为什么要习惯?

因为一次的生活所迫,见月把自己当做廉价的劳动力给卖了,虽然没有签订什么终身的合同,可是红馆里面下巡视的人那么多,走是走不了了,而且每天累到只想睡觉的见月,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要逃的事情,除了干活,见月只想睡觉。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见月似乎已经听不到耳边的人在说什么了,自己像是机器一样,累了睡,醒了干,像是行尸走肉。不光是见月,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一样,看着每日的匆匆忙忙,可是忙着究竟是什么,这么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红馆之外是万家灯火,红楼之内,是烟雾缭绕。

见月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里面的日子昏天黑地,连白天和黑夜都已经分不清了,红楼永远没有关门的日子,见月永远没有清醒的一天,当初为什么来到这里,见月不记得了,见月已经很久没有动脑

子。

见月的脑子像是一个正在发酵的馒头,每天都在宠宠欲动,打算从它所能碰到每一个缝隙挤出来,见月每天顶着一颗拼尽全力的脑袋,手下干活的速度越来越快,心里却越来越慢。

红馆,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见月觉得自己已经被吞噬了,除了下意识的干活,见月对其他事情都是慢吞吞的。

慢到,手里接到了一个鲜活的头颅,真的是好生鲜活的一个头颅。

眼睛还是睁着的,脸还是温热的,嘴张合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嘴边血已经干涸了,流出来的血也慢慢的失去了温度,皮肤的触感还是那么的清晰。

而见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想,为什么这个垃圾这么大海这么暖和呢?

真的是了个怪了。

银子多到花不完

二楼的赌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尖叫着,奔跑着,穿红带绿的人拼命的往楼下跑去,摩肩接踵的乱成了一片,见月抱着手的温暖,独自站在人群间。

这么大一个垃圾,扔到哪里较合适,还有刚才打翻的茶碗,有一块不知道碎到了哪里,还有刚才是谁说让自己倒茶来着,丁见月,再坚持半个时辰可以回去睡觉了,加油。

睡觉,终于又可以睡觉了。

这个东西可真暖和,都舍不得扔掉了。

跑来跑去想来离开的人,不论是谁都躲开了捧着一颗脑袋的见月,见月捧着那颗脑袋过了好久,也不知道呆呆的在想些什么,等了好久,终于那脑袋变得越来越冷,见月随手扔进了手边的筐里。

刚才为什么要捧着一个这么重的东西在手里,要是让侯师傅看到自己闲站着不干活又要挨骂了,赶快做事情啊。

见月看着看着黑的白的红的绿的色彩斑斓奔走着,已经懒得去想发生了什么。

干活,赶快干活,等会儿可以睡觉了。

睡觉,真好,又可以睡觉了。

终于,换班的哨声吹响了,不应该这么早的啊!

管他的,能去睡觉还不好吗?

见月捧着那个满是垃圾的筐,忽然笑了起来。

可以睡觉了,可是为什么面前站着一个人挡路呢?这么大的地方干嘛要站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想找茬,算了,我才懒得计较,绕两步吧!

不过,为什么今天二层的人这么少呢?难道到了红馆的淡季,算了,关自己啥事,睡觉,我只想睡觉。

那人怎么又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是已经饶了两步吗?怎么真心来找茬的。

再绕两步,不想说话。

怎么还要挡自己的路,谁也不能挡住自己要去睡觉的路,见月眯着眼睛很不开心,但是很快舒展开眉头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笑呢?见月不知道,仿佛只是无意识的行动,却让看到的人毛骨悚然。

敢挡自己的路,不知道睡觉乃是人生第一件大事吗?

见月真的是十分的不开心了。

那天红馆二层发生了一件大事,赌钱的一个公子赔光了所有的家产,秉持着赌债不欠债原则的红馆自然是要把人拖出去的,但是那个公子赌红了眼,怎么也不肯走,被拉的急了操起了一把刀,砍了一个杂役的脑袋,还拿着刀划着跑了大半个场子的人,情况危急,饶是红馆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好在,那天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英雄,那个杂役头落在英雄的手,她施施然的放到了一边,然后步履不乱的走到了那人面前,一路面带微笑,看着十分的渗人。

英雄走过去之后将那人的胳膊抓住,那人疼的把手里的刀扔了,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正好跪到了摔碎了的茶碗碎片,传来一声惨叫,扯得房顶都抖了三抖。

那人抱着膝盖咋地打着滚,滚着滚着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头向下,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挂了。

听消息赶来的红馆安保人员都一愣,看着人滚了两下,死在自己的面前。

而那英雄面色依旧不改,转回身去,将接在手里面的刀放在了筐里,又铛铛铛地跑到后院把垃圾倒了,然后跑去睡觉了。

一路面不改色心不跳,是走路的时候乐呵了一点,蹦着跳着躺到了床睡觉。

如此行为,让一边看热闹的人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敢说。

听说这个英雄是丁见月。

纳尼。

什么鬼。

真的是莫名其妙了。

此事的真假见月并不知道,见月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睡了分外长的一觉,等自己醒来之后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一排人,男的女的,又是大刀又是长剑的,一个个的眼神都跟逛动物园一样,吓得见月跳起来缩到了角落里。

立刻清醒了过来。

后来,见月确认没啥事了才看向这群人。

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只有一个侯师傅是个熟面孔。

而这些子事情都是侯师傅绘声绘色的讲的,侯师傅边讲边看着见月,一副欣赏的模样。

见月睁大了眼睛,这个人真的是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难道自己是传说的下凡历劫吗?难道我真身是四海八荒的第一美女吗?难道我还欠着天子的一段姻缘吗?难道我是那十里桃花里的酒鬼吗?

见月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有力的双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除暴安良的模样。

苍天啊大地啊,这么好的消息瞒着我真的好吗?

呸,丁见月啊丁见月,你可醒醒吧!你是一颗埋在尘埃里的珍珠,忽然发光刺瞎了那些凡人的眼睛而已,你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因为你优秀罢了。

对,我是这么优秀。

看热闹的人走了,而如梦未醒的见月从杂役升为了一个小管事的,幸福不要来的这么突然好不好。

再也不用每天不分日夜的在人群低声下地的打扫垃圾了,再也不用苦哈哈的挤在两百个人一间的地下室里面了,见月只需要每天巡视场地,监看是否有人偷懒,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悠闲潇洒舒适。

每天穿梭在红馆下,听到别人一口一个英雄的叫着自己,嘴里那叫一个谦虚,其实心里早开始跳舞了,对,我是英雄,你们这些凡人。

是见月养成了一个下意识的习惯,看到脚底下的垃圾,见月都想捡起来,刚打算弯腰有人凑过来,一口一个英雄叫得见月不自觉把腰杆子挺了起来。

你可长点心吧,捡垃圾这种事情是你能做的吗?

你这种人啊,活该吃香的喝辣的享福。

这样,见月走了那么几趟,终于是认清楚了这个现实,自己是个牛逼哄哄的管事了,再也不用做杂役做的事情了。

哎呀,天气无限好啊!

“哎,英雄又看见您了。”

见月抖了抖自己那个不争气的,想弯下去的的腰,看着侯师傅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丁见月啊你可要多长点心,你们现在可是一个等级的了。

你,你要他厉害一点点。

恩,毕竟优秀如我。

见月每次见到侯师傅,都会听他讲一边自己那天的英雄事迹,那天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见月什么都不知道,处在蒙蔽状态的见月成为了英雄。

见月该是感谢那样的自己的,见月终于脱离了苦逼的杂役的日子,一切似乎剥开云雾见日出了。

至于自己的英雄事迹,谁还不希望自己是个英雄呢?好事,这是好事。

见月听着别人对自己的新称呼——英雄,觉得自己心里高兴的很呐!

在再到侯师傅一个劲的夸自己,见月真想原地开花,太美了啊!

红楼的大老板对见月那日的举动很是嘉赏,不但给见月备了一间好屋子,还给见月拿了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见月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只是看着都觉得眼冒金光,那么多的银子,见月总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花不完。

这大块的,好成色的银子,这手感是不一样。

正好那天侯师傅来找见月,见月便将一半都分给了侯师傅,说是感谢他的知遇之恩,侯师傅推拒着,但还是笑嘻嘻的带走了。

看着少了一半的银子,见月心里那个后悔啊,像有人拿着刀把自己切成了两半,见月关门想扇自己两步巴掌,真的是有点钱知道作,这银子拿到手里还没一炷香的时候把一半给作没了。

你是忘了没钱难死英雄好汉的事情了吗?你是忘记饿肚子浪迹街头的事情了,你是忘了钱有多么重要了吗?

知遇之恩,知遇你妹啊!我天生优秀和你有什么关系。

丁见月啊丁见月,你以后做事能不能长点心啊!

哎!

算了,没了没了吧!你总不能厚着脸要回来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这话说的心咋这么虚呢?

别,坚持住,你还会有钱的,你一定会有钱的。

见月看着自己住的这个屋子,看着每日吃的东西,见月觉得自己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的银子,是的,不需要。

而且,既然有那么多的银子,总是要花掉的,那么多的银子,买大鱼大肉,买包子馒头,买烧鸡烤鸭,那也能买七八车啊!

知足吧!这么多的钱,你是感觉花不掉的。

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发愁花不完的钱,真是老天有眼啊!

没有那么忙碌的日子,见月觉得红馆也不是那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至少,有了名气的自己成为了红馆的人物,见月去哪里都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什么丁见月啊什么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可是叫英雄的。

至少,有了名气有了财气,见月感觉日子也过的舒坦了起来,那天见月去逛街,听到有一伙要去华亭县的人,还包了一包银子让他们捎回了家。

别说见月不忘本,见月是觉得自己钱花不完了,心里不太痛快。

见月每天看着那些放在柜子里的银子,总觉得花到哪里都不太合适,每天想着该怎么花,花到哪里,花多少,心里那个累啊!

你以为有钱是好事吗?

是的,有钱确实是好事,你甚至都不知道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有了财气有了精力的丁见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

一朝打回解放前

原来,赌钱也不是那么玩物丧志,见月手气好了,也能小赢一笔财。

赌钱,这么富家的消遣方式,见月每每都觉得自己优雅,连拿钱出去的手都不自觉地翘着兰花指,怎么也压不回去。

怪了,在红馆也呆了这么些日子了,见月怎么现在才察觉到赌博的乐趣。

当然了,赌博也分为很多种,作为赌博初级入手的丁见月只会玩最简单的那种,一个骰子在桶子里转着,一到六,六分之一的胜率。

随便猜一个数字。

见月喜欢这种看运气的游戏,反正也是闲着无聊,见月每天都会赌两局,每次都是不大不小的赌注,每天都来几把,刚开始见月完全是好,反正输了也那么一点钱,赢了也是那么一点钱,更自己的大钱相都不值一提,见月玩的是十分的惬意。

那么一天,见月刚睡醒打算来一把,等自己一个哈欠打玩,看到了摆在自己前面的一大堆碎银子,果然运气好的时候都不需要什么锦鲤,我是锦鲤。

拜什么信小呆,拜我丁见月行了啊!

那天见月找了个人才把这包碎银子搬到自己的屋子里面,躺在钱堆里的感觉是爽啊!

于是乎,见月决定以后都赌大钱,说不定能赢得再多一点,输……输是不可能输的。

一连几天,见月一直都是如此,算是输了,见月也会把钱大方的再赌一把,反正不赢几笔是不可能收手的了,当然,输只是个异数。

“英雄,今天手气可真好。”

“当然了。”

见月还想说,我哪天手气不好,但是为了不引起众怒,还是安静一点较好。

哎,人有福气了,走两步路都能捡钱啊。

见月觉得自己的运气总是那么的好,好到自己都不禁羡慕嫉妒自己,但是运气太好了,见月开始犯愁了。

不输几把都不好意思回去了,这心思是不是也太怪了。

见月拿出来了一两银子,越赌越多,哪怕是见月随便猜的一个数字,也能在自己面前的小山再加几个,于是见月继续赌。

是在赌博,也像是在赌气。

见月觉得自己真的是怪,只见过赌输了的人停不下来,还没有见过赌赢了的人停不下来,见月不信自己一把都不输,把所有的钱都压在了数字六,见月又开了一把。

见月头疼的摸着自己的脑壳,这一局又赢了,见月已经连续压了三把的六了,真的是溜得很呢!

看着面前的小山又高了一倍,见月又压了一局的六,果不其然的又赢了,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手气不错啊!不打算大干一笔。”

切,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才不会那么肤浅。

再说了,我又不是没钱。

我和你们凡人不一样,我不想赢,我只想输。

“这点钱,翻多少倍也是个小钱。”

切,你有钱,你最有钱,你有钱你拿出来赌啊!

姑奶奶我能是那种经不起撩拨的人?

“是啊!这钱还不够小爷去*里找个姐儿的钱。”

切,找个姐儿是吧!姑奶奶我是姐儿,不需要那么奢侈。

姑奶奶可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你们要还房贷要还车贷,还要养活老婆孩子,姑奶奶我轻松多了,养活一个肚子够了,要那么多钱我屋子里可堆不下。

“呦呵,这不是前几天红楼里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英雄吗?怎么,浑身下这么一点钱,这红馆也太寒酸了吧!”

切切切,你不寒酸,你最牛逼,你最有钱,你拿出来啊!

姑奶奶这是收着的,姑奶奶怕把钱都拿出来砸死你,你快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啧啧啧,壮士,这一局我跟着你压六,你可得带我。”

别,坑了你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不过,你要是一定坚持,那,赢了输了,都是自作自受。

“行啊,是输了可别怪我啊!”

“不敢不敢,您请。”

见月为了面子,掏出来了一锭大银子。

见月有钱,当然有钱了,虽然分给了侯师傅一半,可是剩下的一半也有**十十两两银子,更何况还有自己攒下的月钱,还有次赚的那笔大的,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但是见月不想赌那么大,赌可是会瘾的,见月有自知之明。

见月把面前的钱都推了出去,又压了一把六。

“来来来,起了啊!没压的都赶快啊!”

又是一波。

“开,六,壮士,您又赢了。”

“了不得啊!这手气。”

切,这还用得着别人说,见月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山,心里那叫一个欢脱啊。

但是一定要表现的淡定一点,不要喜形于色,我可是个英雄。

“来来来,让我站的近一点,下一局我也凑个热闹,沾个喜气。”

呵,姐姐的喜气是你们能轻易蹭的了的。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这么一个风水宝地怎么能给你呢?壮士的身边可不是谁都能站的。”

哎呦呦,都凑过来了,看来姑奶奶我又成神了。

……

见月虽然脸看着和死人一样,没有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如果可以,见月肯定现场跳恰恰,自己带伴奏的那种。

出场自带bgm,也是没谁了。

“再来一局,这一次压…三吧!”

见月犹豫了一下,是这一下,见月脱口而出的六改成了三,面前的小山少了一半。

不少人跟着见月一起压,但是也有人剑走偏锋,见月心里笑着,不跟我的,看你们等会儿怎么哭。

“开,又是一个六。”

哎呦,我不信了,这么多六还没个三了。

“来来来,再来一把三。”

见月把所有的钱都压了去,激动了。

“又是一把啊!没压的赶快压了啊!”

见月和那么两三个人独自坚守着三。

“开,六啊!”

哭,见月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哭了。

没了,都没了,玩大了,玩脱了,死喽。

“我说英雄啊!你这喜气都跑我身了,哎呦,我这一局可赚了不少啊!”

是刚才站到见月身边的那个人,见月已经在心里把他鞭尸了,看着刚才属于自己的小山堆到了别人的面前,见月的心里那个懊悔啊!

看着那人的嘴脸,见月真是气啊!

我不信了,还压不一个三了。

见月让人去取自己屋子里面的钱了。

为什么不是三呢!见月觉得一定会有三的,一定会有的。

“三”

“六”

“三”

“六”

“三”

“六”

……

“三”

“英雄,别为难小的成吗?”

……

见月看着自己的面前,剩下一个铜板了,还不知道是从谁的钱堆堆里面滚出来的。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铜板被别人拿走,自己的面前是真的空空如也了。

说不会瘾的是谁,说不会赔本的谁,说三的又是谁?

见月看着身边一个个笑着的人,幸灾乐祸,幸灾乐祸,都是幸灾乐祸,见月想再赌,可是有人说已经没有本金了。

于是见月把衣服脱了去赌,可是依旧输了,见月的三一直没有出现,见月的面前只有一个数字六,周而复始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见月脱了裙子,脱了绣鞋,脱了纱衣,脱了肚兜,最后将自己脱得精光,可是一个三都没有出现,他们指指点点的看着自己,目光*裸的看着自己,从到下一丝一毫的皮肤都不放过。

他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一根一根指头都戳到了见月的心坎里……

见月忽然睁开了眼睛,满头的大汗,摸着,还好衣服都在,都在,输了赌局,不能再输了贞操。

见月又看了眼自己的面前,果真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自己还占着一块好地方,十几个人睁着眼睛瞅着自己,见月低着头灰溜溜的逃走了。

怎么没有了呢?

怎么没有三呢?

见月想不通啊!

红楼外灯火通明,红楼内亦然。

见月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也许还有些的。

见月赶快拨开自己面前的人跑到了屋子里面,从到下,从里到外,一个铜板都找不到了,只有几身新旧不一的衣服。

昨夜还打算给自己做身新衣服,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心好慌,没有钱了,又要挨饿了,又要冷的瑟瑟发抖了。

不,不会的,不会在街头流浪的。

对,睡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闭眼,睡觉,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想,要睡觉,会好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会有的,总会有的,会回来的,不会那么可怜的,总会有办法的,你是最优秀的……

见月躺在床翻来覆去,整个人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乱成一团更加的糟糕,见月陷入了深深的后悔自责和懊恼之,为什么会这样呢?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后悔自责和懊恼呢?

为什么自己要陷入这样的挣扎呢?

自己真的是个英雄吗?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能配得这个英雄?

你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啊!

丁见月,清醒一点吧!

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三呢?

清新脱俗的死法

见月一觉醒来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要执着于一个三呢?六个数字为什么只执着于一个三呢?

可,为什么六个数字却独独没有一个三呢?

见月在床折磨了一夜,天刚亮黑着眼眶爬了起来,醒来之后随便捯饬了一下,刚打开门,看到了猴模猴样的侯师傅。

“英雄啊!这是您这个月的月钱,一两银子,您自个儿掂一掂,看看够不够数?”

钱,见月的眼睛在方才那一刻一定发光了。

伸手。

但是,见月记得,自己被叫做英雄应该还没有一个月吧!

是满打满算也是大半月而已,这怎么也凑不够一个月,而且这月钱也太多了吧!

一两银子,扪心自问自己值这么多钱吗?

不值的。

可是,有了这一两银子,今天说不定可以翻本了,一定要压三,一定会出现三的。

三,会出现的。

伸手。

停,丁见月你怎么还在想着翻本啊!

你这样做和那些赌红了眼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赌,可那是月钱。

伸手。

停。

不是自己的钱还是不要伸手,这是见月最后的倔强了。

“侯师傅,我还没干够一个月呢?”

“您都这个身份的人,哪能计较那么多,反正这都是您的,您干了多久是多久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您客气,先休息着。”

侯师傅把银子都塞到了见月的怀里。

见月掂着手里的银子,总觉得多了。

没关系,他都说了,都是给我的,毕竟这是英雄应得的。

见月的脚向前走着,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赌桌,赌桌旁边瞅着还是昨天那伙儿人,见月觉得自己双手充满了力量,可以把昨天交出去的钱都拿回来了,不是本金吗?谁还没有点本金啊!

见月把银子拿在手里出去了,这气势宛如猛虎下山。

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

赶快去,事不宜迟啊!

脚下没看清路,见月差点从楼梯摔下去,还好一个衙役手疾眼快的扶住了,“英雄,别急啊,有事也不能忘了看路啊!”

看路啊!

路在哪儿?

脚下都是路,已经被千人踩过的路黑黢黢的,虽然每日都会洗一遍,可是怎么洗也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了,这黑黢黢的地板之下本来的颜色是什么呢?

谁都不会在意的吧!但是见月却有点固执的想知道这地板真正的颜色,红的粉的绿的紫的,总是有一点自己的颜色的。

见月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从自己身边滑了过去,像一个泥鳅一样怎么也抓不住,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杂役,哪怕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红楼也充满活力。

对啊,这么急着去干嘛!

见月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向下看着。

到底要去干嘛,自己的心里还没有一点数吗?

现在你可是清醒的。

“哎,英雄这么早啊!”

停,他刚才说我什么,说我是英雄!

见月的脚一软,整个人差点跌下去,像之前造了自己英雄声名的那个人一样。

他那么惊慌失措,自己笑着迎了去。

他是个赌徒,他赌红了眼,他杀了人,他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伤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雪顺着手的刀向下流着,那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手的刀抖动着,那个流血的伤口极深,已经快要看到森森的白骨了。

见月记得之前在黑风寨的时候温竹年教过自己的,如何空手夺白刃,如何单手斗恶徒。

是,他们是教过的,可是自己怎么也学不会。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的刀已经开始抖了,能够夺过来的,他的伤口还在冒血,一定能夺过来的。

伸手,捏在伤口,他痛了,他松手了,他跌倒了,他哀嚎了,他摔下去的,像刚才差一点的自己一样。

不是不记得,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记得。

丁见月,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算个哪门子的英雄,不过是仗着别人手往别人的伤口撒了一把盐而已,你若是英雄,那天下还有谁不是英雄。

英雄,你凭什么?

别人只是随口一说,为何你还当真了呢?

见月扶着栏杆向下走着,一步一步,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也摔了下去。

见月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活着死了,都不是困难的事情,可是怎样活着怎样死了,那却是全然不一样的事情,到底应该怎样,这样接受别人的阿谀奉承,一辈子自己欺骗自己吗?

“呦呵,英雄今天不赌了?”

是谁?

不理他!

丁见月,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做一辈子自我欺骗的英雄吗?

真的能够如此吗?

见月走出了红楼,外面的世界安静了不少。

红楼,成都,云南,自己到底要去哪里?没有了童筱筱,没有了庄鸾,更没有了温竹年,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见月走远了,这么光明正大的无人阻拦。

是啊!你想走走,谁能拦你了。

不让你走的自始至终的只有自己而已。

你以为困住自己的是别人吗?不,这里没有别人。

见月听着身后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英雄,要去哪里?”

见月没有心情搭腔,而那个喊话的人也不敢拦着见月。

“切。”

这一声,见月听的真切。

见月拿着那一两的月钱走出了红楼,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离开过红楼了,多久了,久到自己都不记得了。

屁,你哪是不记得,你只是不想记得,不是前天才出来买了一个烧鸡吗?你难道忘了昨天早的那个烧鸡味的饱嗝了吗?

这么伤心的时候想起这样的事情真的好吗?

要深沉一点,奈何天不随人愿。

见月才走了两步,被一个人伸手提了起来,不是拎到了马背,这一次是了屋顶,见月只觉得脚底一轻,听到了两阵的风声,然后自己转眼变成了“人人”。

*的屋顶,说起来也挺高的,仰头看还要伸长了脖子才能看到顶,这么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见月明明记得温竹年说过,没有人会轻功,可是为什么庄鸾能够带着自己轻轻松松跃到屋顶,难道是吃不到葡萄说世没有葡萄,难道是温竹年在骗自己,难道万事皆有可能。

“啊!”

在飞升的时候见月在尖叫,在脚碰到地面的时候见月才安静下来,好大的酒气啊!

看到庄鸾,见月是吃惊的,在红楼过的昼夜颠倒,整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了庄鸾,见月都差点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以为你早离开了成都,原来你没有走?”

庄鸾喝了一口酒,举着酒坛子问着见月,看架势似乎还想和见月碰一杯,见月可不敢,从来没有喝过酒的见月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见月又想着庄鸾说的那句话,心里有一万个白眼,自己倒是想走,这不是一没钱二没钱三没本事,你们又不情愿继续养着自己,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孤苦漂泊无依的在外流浪吗?

见月不愿意搭理庄鸾,但是转过头来一想,自己没本事赚钱,凭什么怪别人呢?是不是太矫情了。

话说,次这个人可是想弄死自己的,难道现在还没有放弃?

见月向下看了看,估摸着自己摔下去不死也会废了的。

退了一点,见月回答着。

“昂。”

稳住,稳住,说不定能赢。

对的,我没走。

气氛有些尴尬,见月想着自己要不要客气一下,如问一下你吃了没,吃的啥,吃饱了没?然后趁着话头干净向后撤。

但是,见月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自己和他还没有熟络到这个地步吧!虽然之前是有那么一些情分的,但是走的时候不是一巴掌扇没了吗?

而且,见月……

哎,在他们两口子之间,自己的这个身份实在是尴尬的很啊!

千万别没事找事,不要自己凑去找死啊!

要记得,这个人可是想着要弄死自己的,他们两口子都是想着要弄死自己的,谁还不是个有脾气的小仙女了。

可是,这不是还欠着人家一条命吗?小仙女又咋的,不是照样下凡历劫了吗?

“你没有走,我没有走,她也没有走,他……没有走,她没有走,我…我也没有走,都没有……没有走,这重要吗?”

额,他,哪个他?

见月忽然想敲死自己,还有哪个她,能让庄鸾醉的像头死猪的人不是只有童筱筱一个吗?只是见月有些怪,童筱筱为什么还会在成都呢?

都和庄鸾分道扬镳了,她竟然……

竟然还迹般的活着。

活着,额这怪吗?

见月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像童筱筱这样一个大家闺秀,身边自小有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是哪天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估计总有一天会饿死在大白菜地里。

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死的如此清新脱俗了吧!

峰回路转有问题

也不应该啊!

见月想了想自己记忆的童筱筱,她并不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富家千金,算是哪一天家道落了,见月觉得以童筱筱的本事,卖画刺绣总是不至于饿死的,一想能想通的事情,可为什么自己是觉得她离了别人活不下去呢?

真是一个怪的事情。

见月又看了一眼庄鸾,哪里还有平时半点正经的样子,这是一个喝醉了胡言乱语的酒鬼,庄鸾拎起酒坛子对着太阳一敬,然后收回手,将坛子里的酒半洒半喝的倒进了自己的嘴。

浪费可耻知道不知道,你以为你当白开水喝人家和白开水一个价了吗?糟蹋钱会天打雷劈的知道不知道。

见月又看到了庄鸾那只酒气汹天的右手,心里一阵无名之火顿起。

也是不久前,这个手可是呼在了自己的脸,虽然自己自小不是父母的掌宝,可是也没有被父母大嘴巴子招呼过,庄鸾算是第一人,见月心里难免有些耿耿于怀,对的,见月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你打过我的,所以请做人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在老娘原谅你之前请不要来打扰老娘的幸福生活好不好,老娘今天还忙着思考哲学问题,耽误了哲学家小心皇帝老子打你屁股。

当然,见月还是没有这个胆子说出这些话,见月最大的反抗是一声不吭,沉默是最大的暴击,可是庄鸾似乎被酒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你方才是从红馆出来的?原来是隔得如此之近,那么你一定是听说过的吧!她现在…她…她在我们脚下的地方,*,这可是个好地方,整个成都,不,是整个四川,谁都知道这赫赫有名的*,想当初这个地方还是我说与她的,谁曾想……”

又是一口酒,大半都流到了衣襟。

浪费,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不知道的吗?

真的是气死姑奶奶了。

见月向后退着退着不敢退了,这滑溜溜的屋顶,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砸下去,*四溢的画面想想够了,还是不要实践了。

“你在对街?你是在对街的吧!你该是见过她的,她是有那种光彩,饶是人山人海,但她是能一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一眼,一眼够了……”

庄鸾忽然沉默了下来,酒坛子落在了脚边,看这眼神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备两凳子,再来一把瓜子慢慢的听。

来,老板,一盘五香的瓜子,一斤猪头肉一斤五花肉。

想想都觉得馋啊!

一阵风吹来,见月竟然感觉自己庞大身躯摇了起来,妈啊!可不能摔下去啊!

见月左右摇摆着,最后整个人都趴了下来,牢牢地抓着屋顶的横梁,一点都不敢撒手。

体重啊肥肉啊,这种时候怎么连风都干不过了,平时都白养活你们的吗?

可怜的娘亲啊!这纸片一样的瓦,还有这一推倒的墙壁,见月总怕下一秒自己陷进去,摔死是个小事,怕摔个半死不活的才难受。

其实,这里也没有那么脆弱了,只是见月不太相信自己的体重。

见月真想把面前的这个罪魁祸首给扔下去,不要以为自己不怕别人都不怕,好歹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好不好。

气啊!

但凡见月知道怎么从这里下去,见月不会待在这里了,见月看着现在唯一一个能让自己下去的人,心里真是对他又爱又恨啊!

“她现在是*炽手可热的头牌,那么多人匍匐在她的脚底下等着她看他们一眼,千金又如何,万金又如何,只为红颜一瞥,甘之如始,哈哈哈哈……

多傻啊!她是谁,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童筱筱,她谁也不会放在眼里,她现在随意的很,想做什么做什么,全然不顾别人,你看见了吗,丁见月你看见了吗,她那天那双手这么轻轻一挥,有人前仆后继般的涌了过去,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

你,什么也不算啊!

这么清楚明白的事实摆在你的面前你还看不懂吗?

哼,你确实看不懂,你这个蠢猪,你要是能看懂,能明知道不可能还在人家的身边凑了这么多年,你要是能看懂,能明知道人家不愿意还强迫人家吗?

你是默默付出,你是真心实意,可是人家不愿意,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见月最讨厌强迫这种事情了。

见月一直知道庄鸾和童筱筱之间一定有一个默默付出却没有回报的悲伤故事,见月之前很感兴趣,但是见月现在不想听,不听不听不听,见月只想下去,只想回到安稳平静又光滑的地面。

故事大多千篇一律,见月还是较喜欢清新脱俗的事故。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是天的明珠还是海的明月,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为所欲为,她不管不顾了,她快活了,可是我呢?我放弃所有,百年如一日般的陪在她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谁知道你为了什么啊!你喜欢人家,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现在你又觉得人家红颜祸水了,早干嘛去了,再说了谁让你放弃你的所有了,人家当初又不是求着让你放弃,你自己巴巴的放弃了你所有去讨好人家,和现在脚下的那些人有什么两样,不过是花的时间更久一些,没区别的。

不,是有区别的,那些人都是童筱筱愿意的,而你是强迫人家的。

这个男人,真是自己之前瞎了眼,才觉得这是个好男人了。

清醒点吧庄鸾,童筱筱不愿意接受你,这早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了,那么多年了,若是愿意早愿意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是个化人呢?这么点理都看不清,活该现在撕心裂肺。

你这个蠢猪啊!

见月觉得自己反驳的句句有理,但是自己也只能在心里说的头头是道,这些话告诉庄鸾?

别闹了,活着不好吗?

“她是个美人儿,你说是吗?她真的是个美人儿,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果然,这句话印证了见月方才的想法,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一见钟情长久相伴看的都是脸啊!

她确实是好看啊!要不然你能喜欢人家。

想我一个女子,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差点爱她,你爱她简直是情理之的事情了。

“我以为她接受了我,否则她又怎么会那样待我,原来都是骗人的,她……

我以为她本性良善,是说不出绝情的话的,可是,终究是我看不透她。

我原以为除了他,她此生谁也不会嫁的,可是她差点嫁给王知墨,这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她放荡如此,我到要问她,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庄鸾站了起来,在屋顶叫嚣着晃动着。

咆哮哥又来了。

见月了怪了,都已经醉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没摔下去呢?

早死早托生,你轻松舒服,我也安心了。

停,别这么狠毒,好歹人家还伸手救过你呢?

“她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不该如此的……”

哎!

其实庄鸾也挺可怜的,喜欢了一个人,爱了一个人,搭了自己跌一生,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他付出,他给予,好不容易遵从了内心的自我欺骗,还被童筱筱狠心的扒了个光。

怪什么呢?怪他喜欢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童筱筱吗?

怪,童筱筱绝情不留情面吗?

怪谁呢?

怪谁也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见月扒着屋檐,抑制住了自己慰问庄鸾祖十八代的冲动。

“她不该的……”

哎!

不,有什么该不该的,这不都是为生活所迫吗?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活下来总是一个模样,不得为了这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也不能说是自己变了啊!

请叫它成长不够行吗?

不过,童筱筱这个叫成长是不是对一般人的成长不太公平,别人的成长都挺正常的,为什么到了童筱筱这里如此的叛逆呢?

这都已经过了青春期,咋还能这么叛逆呢?

哎!

不要说话,安心的做个倾听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在升高自己的生存率。

“也许,她是迫不得已的,丁见月你说她是不是迫不得已的,她从来不曾那样绝情过,她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她……

一定是这样的,丁见月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我要去问她,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我应该去问她的是不是,我应该马去问她的。”

咦,这次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你为什么能想到这些呢?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这个丰富的想象力了,但是做人能不能活的现实一点,人家把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你还替人家想说辞,是不是……

但是,见月转眼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童筱筱之前也不是个这样的人,说不定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你云淡风轻我瘆得慌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庄鸾手里的酒坛子滑了下去,一路向下滚着,终于如愿从房檐的一端滑了下去,见月都已经准备好听到咔嚓的破碎声了,但是转眼看到那个酒坛子又十分笔直的扔了来。

庄鸾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之势到了屋檐边,一个十分帅气的大巴掌伸了过去,转眼间那酒坛子落到了手里。

“楼的,别乱扔垃圾,差点砸死爷爷我。”

听着声音明明是个小屁孩,结果一句一个爷爷辈分倒是去了。

“若是砸死了,我自然会送你一副好棺木。”

这个回答,真的是帅呆了。

但是扔垃圾确实是庄鸾的不对嘛,请保护环境人人有责,不要随意丢弃垃圾。

楼下的人叫嚷了几句走了,楼的庄鸾趁着这段时间已经走到了见月的面前,至于那个酒坛子,鬼知道到了哪里。

“丁见月,她是信你的,你我一同去吧!”

纳尼,逗我呢?

人家都说了,半路捡回去的一个人,哪里有什么情分,更别谈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世界所有的母亲说过的,不要相信陌生人。

而且,人家可是十分诚实的说过,想要弄死自己,还不止一次。

你这个脑子里装得是黄色不明物体吗?记住一点关键点不好吗?

话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再凑去,你以为我傻吗?

“相信我?”

相信个屁!

庄鸾,你疯了吗?

“她自幼喜欢独处,身侧轻易不让人接触,平时连丫鬟也不敢轻易离得太近,可是她亲自提出要带你一同前行,是她说要你与她同床,她对下人总是亲疏有别,可独独是你与众不同,她若是不信你又怎会容忍你一路跟随,她定是信你的。”

信我?

哎呦,我可爱的庄鸾,童筱筱不是都说了吗?要不是为了防备你,怎么会有一个我。

她是不喜欢身边有人,但是起我她更不喜欢你。

不过,也不能太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不是。

别说,这么一想见月觉得似乎庄鸾说的也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童筱筱忽然和自己划分界限,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像戏本子里说的那样。

毕竟,太突然了。

可是,人家说不定确实是有难言之隐,但是讨厌自己想弄死自己这件事情十有**是真的。

看在往日的情面,我可以在外面帮你放风,但是和你一起去还是免了吧!

“定是如此的,否则她怎么会事后护着你,她定是有难言之隐的,这一趟你我非去不可。”

庄鸾是个行动派,已经准备动身了。

但是,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我不想去啊!”

然而,庄鸾提起见月的一只袖子,顺势拎起了见月,这是要去*啊!

不,这是在*楼顶啊!

这要是在平地,见月还能象征性的挣扎一下,但是这房顶,见月只想站稳。

拉着见月,庄鸾有模有样的跳下跳了几步,然后从小窗旁钻了进去,从熟练程度来看,是惯犯,该打。

是间挺……恩,挺阔气的屋子吧!

庄鸾带着见月一路毫不费力,见月都有点怀疑自己的体重是不是在对自己作假了,有这么轻飘飘吗?

等着见月的脚踩在水平的地面行的时候,见月的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应该暂时不会滑下去了。

管它是哪,能站稳了成。

“随哥哥回去吧!”

见月放眼看去,屋子里花花绿绿的,水粉色的垂帘,梧桐棕的墙壁,两根漆得朱红的柱子,还有一株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油绿色盆栽摆在橘色的窗帘边。

“既然将我送人了,我又怎么能回去。”

见月入目可及的摆设都是粗枝大叶的,靠窗的梳妆台随意扔着几株钗花,红的黄的都是极其廉价的颜色。

不甚整齐的梳妆台四散着几根长发,泛着光泽的地板赫然扔着一条衬裙,见月不由得皱着眉头,不太喜欢这种花红柳绿的地方。

好歹见月也被童筱筱培养着养成了一些审美观,这样的地方见月是真心欣赏不来。

低俗,真心低俗。

估计,是之前那个没有审美观的丁见月也不喜欢。

“看在哥哥不顾身份来到这里,你该随我回去的,我可是放下了手头的好多事。”

更不用说这扑面而来的脂粉气了。

见月揉着鼻子,太刺鼻了吧!活在这里的人是怎么忍得了的,根本忍不了的好不好,见月忍不了了,打了一个十分清脆的喷嚏,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进退不疑的庄鸾只能留下来。

里面还有一个人,童筱筱是有客的。

见月揉着发麻的鼻子,看着朱红的纱帘后正坐在一个男子,一看服饰知道是富贵人家,屋也并未有旁人侍候,两人只是正襟危坐,并未有什么不适的举动。

见月本来都准备看shǎo ér bu yi的画面了,结果画面清新脱俗的很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一点小失望。

庄鸾似乎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出,立刻把见月从手里松开了。

没关系,你不松开我也会和你划清界限的,不要把自己搞的像是tou qing被抓的丈夫一样,我可没那么大的福分啊!

不过,刚才自己的喷嚏是不是耽误了别人的好事,那自己罪无可恕了。

难道这是童筱筱的屋子,不应该的啊!

难道是进了这*,童筱筱连自己的审美都被同化了。

“庄鸾,好久不见。”

童筱筱笑着问好,亲切的很啊!

“温少爷。”

庄鸾恭敬的作了一个揖,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吾妹在外孤身一人,多亏你悉心照料,我这个做兄长替她谢谢你,放心,我此次来家父家母并不知情,你也不必忧心,想来你方才也听到了,筱筱并不愿随我回去,如此一来,吾妹的的安危,日后还是要仰望你的。”

这真的庄鸾还有绉绉的,听的见月酸死了。

吾妹,吾妹,去你妹的。

“哥哥,替我向爹娘道一声好。”

还真不打算回去,见月看着童筱筱的样子,似乎在这*活的十分的滋润呢?那大眼睛闪闪亮晶晶的,看着十分的有神。

“筱筱,你若是真的有心,该自己去道一声安的。”

“若是兄长执意,那还要劳烦兄长多等我些时辰,我总要收拾收拾才能动身。”

童筱筱抖了抖裙子站了起来,好一身水红色的衣服,十分的相称肤色,果然是童筱筱,哪怕是这样的胭脂俗粉,都能变得如此的高雅。

美人是美人啊!

“好。”

温少爷要走,庄鸾立刻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答应过我的。”

呦呵,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温少爷和庄鸾两个rén dà眼看小眼的互相瞅着,而童筱筱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首饰衣裙了。

没自己啥事!

不过要是能走见月早走了,这不是因为见月站的地方有点尴尬,只能一抛物线的方式降落,死的会有点惨。

“那不是炸了吗?让你和筱筱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已是给你最大的限度了。”

炸了?

好像江宁是有过炸了这么一回事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啊!

温少爷又有走了。

“温竹年,你答应过我的。”

庄鸾怒了。

见月惊了。

“所以呢,有什么关系吗?”

温府,温少爷,温竹年,温竹年,这个世同名同姓的人还不少啊!

黑风寨的温竹年,温府的温竹年,这个如此温尔雅的名字已经如此的烂大街了吗?

看着童筱筱莫不在乎的样子,看样子也是下了逐客令,见月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也该走的,早该走了,不该来的,谁愿意来了。

见月正打算跟着出去的温公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温公子不走寻常路,打开窗子跳了下去,见月睁大了眼睛,感觉脚底板一疼,但是看清楚之后,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一层窗户,两层窗户,三层窗户,每一层的窗边都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只有一鼓作气手脚并用,也不是不能爬爬下的,这*也太不安全了吧!

不怕大晚的丢东西丢人吗?

不过,*只有大晚的才人多吧!应该是为了好办事才弄得这些子阳台吧!

也是机智啊!

见月看着温竹年的衣袖飞扬,几步跳了下去,方才庄鸾将自己虏到屋顶的时候应该也是走的这条路,原来轻功真的是不存在的。

但只要你有本事,想装得的自己有轻功也不是没有可能了,但是这也是要分人的吧!

见月觉得自己要想从窗台出去,潇洒是不可能了,能活着下去不错了,伤筋动骨是一定的了。

三层,要是再矮一点好了,气氛有些尴尬,见月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神啊,救救我吧!

我不想再卷入分手情侣之间的爱恨纠葛了,太难受了。

“见月,好久不见。”

又是这么一句问候,见月觉得自己已经听过好多次了,怎么那么多次了呢?

童筱筱为什么总是能够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

她倒是云淡风轻,为什么自己听的这么瘆得慌。

年家秘籍重出江湖

“是这样的,是庄…庄…庄鸾让我来的。”

见月一不留神把庄鸾给卖了,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其实,见月觉得自己不该在别人面前直呼姓名,但是似乎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代词,谁让自己学识浅薄呢?多担待多担待。

“我能猜到是他,只是没想到他央求的是你。”

童筱筱微微笑着,一双纤纤玉手带着一串姹紫嫣红的铃铛,虽然铃铛下摆动着,却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是哑铃。

见月看了一眼童筱筱,又看了一眼庄鸾,表明自己也很尴尬,谁知道今天自己会来到这里,还以为以后都不会相见了。

你以为只有你没想到吗?我也没想到他会让我和她一起来。

“庄鸾,你看你,呆在我身边那么久都不了解我,你若是想见我,大可光明正大的我,以我和你多年交情,还能躲着不见你不成。”

童筱筱的话云淡风轻,却听得见月心里一哽一哽的,之前的猜测都烟消云散,看人家这洒脱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的难言之隐。

真心话,都是真心话。

“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吗?”

庄鸾可怜的恳求着,这副模样,让见月看着十分的嫌弃。

男人,你的尊严去了哪里?

刚才还那么强势的拉着自己来这里,现在搞得自己像是个受害者,那我可怎么办。

再看童筱筱,听着庄鸾的话,一脸的愁眉苦脸,也不继续收拾自己的行礼了,十分痛心的朝着庄鸾请求着。

“算我求你了不好吗?离我远一点,再也不要靠近我了。”

“你若是不信我没关系,你可以信她,我带来了丁见月,有她陪着你,我们一起回去,或者我们一起去南宁,一起去昆明,只要你愿意,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说话间,庄鸾一把把见月拉到了童筱筱的面前,见月感觉自己像个麻袋一样身不由己。

麻烦你们小情侣说话能不能不要连带无辜的人类,见月真是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忽然开始思考人生了,有这时间去哪里不好,是睡觉不好,还是吃饭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出来在路溜达,这下好了,又惹着祖宗了吧!

“她真的是不相干的人,你到底还要我说几次才肯明白我说的话。”

这话,真心扎心。

庄鸾放开了见月,见月缩到了角落里。

虽然见月之前已经听过类似的话了,但是扎心的时候依旧扎心。

毫无疑问的是,见月对待童筱筱是用过心的,虽然见月觉得两人日后可能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但是曾经的情分摆在那里,不说可以两肋插刀了,但是伸手相助总是可以的吧!

怎么着也沦落不到不相干的人里面吧!

再说了,这一路走来,见月吃穿不愁,不曾受过什么委屈,见月都记着童筱筱和庄鸾的好,日后如果有机会报答,见月也不会推脱,结果现在这个情况,见月感觉自己有点尴尬。

不相干啊!小心肝有点痛。

“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你被人威胁了是不是,你不想说这些话的是不是……”

再一次,咆哮哥演了。

庄鸾一个大男人,此时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不是,不是,全部都不是,只是可惜了,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素日的习惯的,毕竟你曾在我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却不料你竟然抵不过一个与我相识不过数月的余公子。”

这个余公子的名声,让手足无措的庄鸾向后退了一步,看来他是忌惮这个余公子的。

要不是童筱筱说出这个余公子,见月觉得十有**他又要干出什么逼迫的事情了。

庄鸾要是真的敢用强的,凭见月这个没用的东西,只能任由两人在自己的面前演激情大片了,不行不行,为了童筱筱,好歹自己也要找人制止庄鸾,对了次这里*的老母挺厉害的,一次庄鸾输了。

不过,童筱筱已经有了对策,不用见月担心了。

“你走吧!”

童筱筱无奈的冲着庄鸾摆手,庄鸾已经退到了窗边,看样子是要撤了,这种情况下,见月觉得自己也是三十六计,走为计,刚猫腰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童筱筱说,“见月,再见!”

再见,再见你妹啊!有生之年,绝交吧您呐!

见月当当当的跑了,脚步声打碎了*的寂静。

可算是没事了,见月被这么一搞,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人生了,但是见月已经初步决定,无论自己的人生是怎样,肯定都不能有庄鸾和童筱筱两个人掺和,这心扎的,说不定哪天流血过多死了。

出了*是红馆。

见月第一次觉得这两家这样面对面立着也不是没有道理,都是让人堕落的地方,彼此彼此。

见月不想一辈子呆在红馆里面,红馆是一个令人瘾,令人失魂,令人丧心病狂的地方,见月觉得这种地方早早离开的好。

本来见月还怕自己这么说自己要走了,红馆的大老板会不会挽留自己,会不会不允许之类的,毕竟之前那些妄想着要从红馆走的人,不是被打死了,是莫名其妙死了的。

好在见月走的很轻巧,摆脱侯师傅去说了两句,当天带话说是同意了。

见月真心想感谢红馆的大老板,如果不是他,自己早饿死在成都的角落里了,不过这红馆的老板也是十分的怪了,偌大的一个红馆,下下数百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见过这个大老板,别的人算是见着了估计也认不得是谁。

虽然见月的这个英雄也是大老板肯定的,但是见月也没有那么福气知道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是姓余,是个男人。

哎,见月知道的,估计整个成都的人都知道。

算了,走吧!反正以后也没有什么瓜葛了。

事不宜迟,见月第二天动身了,临走前侯师傅还不舍的给了见月两个碎银子,见月揣着怀里的全部身家,觉得自己在成都这半年多的日子,虽然过得浑浑噩噩的,但是好在有点收获,知足了。

这么两个小钱,也够见月找到养活自己的下家了。

走吧!为了防止没有人来送自己的惨况,见月离开的消息只告诉了侯师傅一人。

告别了侯师傅,见月拿着自己的细软,屁颠屁颠的滚犊子了。

见月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侯师傅本是在角落里目送着见月离开,结果收到消息说大老板在喊自己,便立刻跑了去。

“人走了?”

“不知大老板说的是谁?”

装蒜。

“侯师傅,你知道我眼里素来容不得沙子,你去另谋出路吧!”

余大老板是厉害,两句话将侯师傅交代的明明白白。

“大老板明鉴啊!是她自己要走的,和小的没有关系啊!”

侯师傅看着情况不太对劲,立刻跪了下去求饶。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红馆做的事情,我虽然很少插手红馆的事情,但是我向来最讨厌在赌局做手脚的人,看在你在红馆呆了这么多年的份,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些。”

果真是一个明明白白,应该是连棺木都准备好了吧!

只是可惜了侯师傅,费尽心力揽的那些子财,都是为他人做了嫁妆。

余老板交代了侯师傅,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他还有贵客要见。

“真的不用我去帮你寻她回来吗?”

“多谢舅舅,不必了。”

是个健壮的男子,一身粗布衣衫,随意的站在窗前。

“余林,若是你早些来寻我……”

“舅舅,我现在叫铁柱。”

铁柱转了身,果真是铁柱。

“罢了,都依你。”

余老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他余家世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偏偏到了这一辈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明明才学和武学都不输于他人,却一点都没有做大事的野心。

不过,这样于己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否则这红馆又怎么会落到自己的手里,还有自己手里这改名换姓的大小产业,如果不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又怎么会有自己的今天呢!

总有些人,明明一切都触手可得,却偏偏毫不在乎,真不知是为他们感到可怜还是为他们感到快乐。

“对了,你是从江宁来的,听说年家秘籍被毁了可是真的?”

“年家秘籍在江宁吗?”

看来铁柱并不知晓此事,或者是并不在乎此事。

“根据你爹留下的那本手稿,应该是在江宁县无疑了。”

“舅舅,你该放下我爹的手稿了,以我爹的性子,怎么会留下如此不修边幅的线索,还记得我娘身边侍候

的那个婢女吗?”

年家秘籍,又是它。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过去了,江湖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找它。

包括他,都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呢?

也许,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吧!

“记得,叫做庄玲。”

“对,是她。”

年家秘籍,都以为在手稿,谁能想到它早不受父亲的控制了。

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何时去祭拜啊?”

“这两日了。”

“要守孝三年?”

“都依舅舅的。”

活着,真心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若是可以,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摆脱庄鸾走向光明

知足要常乐的,于是见月欢欢喜喜的准备离开成都,去一个新的地方,去哪呢?

见月的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地方是南宁,那个被别人说过很多次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个好地方吧!

可是,见月一想到牛大哥一行人有一天也会回去,狭路相逢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也是挺尴尬的。

可是还去哪里呢,见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说好的要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可是哪里是世界,要去哪里看?

算了,这个问题太严峻了,见月实在是不想绞尽脑汁的去想了,走哪算哪吧!

反正计划赶不变化。

索性,也不要什么计划了。

只是,这该死的只是。

见月还没有出城,又被人盯了,后面这个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见月说,送她一程,什么一程,一程到底有多远啊!

见月真希望自己会隐身术,瞬间消失在他的面前。

庄鸾啊庄鸾,好好地看着你的童筱筱不好吗?干嘛要缠着我,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我想一个人自由潇洒不用管别人的想法到处去走走,你不能满足我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愿望吗?

可饶是见月怎么说,庄鸾还是要将见月送出了成都城外,身后跟着一个人,像一条不会叫的狗一样寸步不离,见月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忽然狂风大作,心里满满的积攒了满肚子的操气。

如果可以,见月真想拿一把小刀子把庄鸾给大卸八块,不,在大卸八块之前先凌迟一万刀,慢慢的一刀一刀的剜下来他身的肉,把什么眼睛嘴巴全部捅个稀巴烂,该喂狗的喂狗,该喂猫的喂猫……

一想到庄鸾会仰天尖叫,哭着向自己求饶,见月有些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但是,并没有这个如果,倒是越走越慢,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一转身,我的个老天爷,庄鸾还跟着呢!

吓得见月转身快走了两步,然而一天下来,见月还没有看到成都的城门,索性懒得继续向前走了,见月再再再再再一次向庄鸾告别,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可算是摆脱了庄鸾,这可把见月高兴坏了,当然见月留了个心眼,为了保证明天庄鸾不会找门来,见月打算趁着夜黑风高换家客栈住,不给庄鸾一点机会。

当见月拎着自己的行礼踏出客栈的那一刻,庄鸾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加那一身黑色的劲装,活生生一个索命的黑无常,见月甘拜下风,灰溜溜的回到了客栈里面。

这种人,童筱筱竟然忍了那么多年,见月可真是佩服童筱筱的修养,自己这才一天已经有了杀人的冲动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悄悄地溜走,不,等不及了,今天要悄悄地溜走。

在见月第三次尝试从后院溜走的时候,见月被后院那条叫得很是凶猛的大黑狗吓了回去,要不是今晚在大堂值班的店小二冲过来的早,见月这条一百多斤的小命留在这里了。

这该死的庄鸾,差点间接地导致了一条青春活泼的鲜活生命的逝去,见月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条狗吓得见月七魂跑了八魄,还要听店小二絮絮叨叨的数落,谁愿意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扮鬼玩,谁愿意跟一条听不懂人话的狗吵架,谁愿意放着大门不走和狗抢路,但凡没点难事,谁愿意这么为难自己。

这吐沫星子都喷了自己一脸,小二牌口服液,你值得拥有。

哎,见月这个暴脾气,要不是因为店小二说的有道理,自己自惭形秽了,要不然早掐着腰骂回去了,谁还不是个泼妇了。

又来了客人,店小二终于放过了见月去招呼客人了,见月喝了一口水,扶着栏杆颤颤悠悠的爬了去,兜兜转转玛德又回来了,见月刚打开门打算来年再战,看到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午夜梦回,这将是最恐怖的画面。

“明日动身,我去备马。”

该死的,这个庄鸾什么时候住到了我的隔壁。

见月呵呵了两声,立刻窜进屋子里面把门插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赔不起,见月真想把屋子里面的东西砸个稀巴烂,以此来缓解一下自己吃了苍蝇蟑螂和老鼠屎的心情。

见月真想拿块豆腐砸死隔壁的,之前讨厌隔壁的王小二,现在好了,又加了一个隔壁的庄鸾,老天啊!砸不死庄鸾砸死我吧!

用钱砸死我吧!

我准备好了,我时刻准备着呢?

其实,曾几何时,见月觉得路有个伴不是件坏事,不用管什么性别年龄,甚至连物种都不用管,只要是有个伴哪怕是个蚂蚱都行,但是果然是见月太年轻了,此刻见月只想自己一个人,去哪都行,哪怕是玉米地高粱田哪怕是厕所都行,然而,这个该死的庄鸾一直都跟着。

要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又跑不过他,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第二天,见月废了老大的劲才把自己从床揪起来,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的出门了,果然,庄鸾在客栈门口等着,见月随便买了两个馒头无语的啃着,一路能走多快走多快。

只要我走的够快,庄鸾追不我。

他是追不我,可是他的马能。

此处省略七百八十个与祖先有关的词语和慰问语。

一路见月一句话也不说,深刻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说到底还是自己怂,不敢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愿意,非要说出一番装模作样客气的话,然后再表现出情愿又不情愿的纠结的样子。

真当所有人都愿意看着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演戏吗?你这个不可一世的丑八怪,还要非把等打开。

见月走了一条小路,看着身后的人没跟,立马跑了几步,也不知道在里面拐到了哪里,等着见月好不容易从里面李喘吁吁的跑出来,看到庄鸾已经骑着马在前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见月真想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假装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庄鸾啊庄鸾,不是说好只送一程的吗?这都第二天了,咱们的情谊还不至于送的这么远吧!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我说出拒绝你的话你才能知道我在拒绝你吗?

眼看着城门是前面,见月是真的想赶快穿过城门然后把城门关,管他男的女子,自己先跑了再说,可是看着那抹厚重的门和自己相形见绌的身材,见月还是不要过去自取其辱了。

城门,越来越近。

见月已经感觉得到了,如果过了这道城门庄鸾还跟着自己,那么自己必须要说出什么伤人情面的话了。

门。

过了。

见月转身,“那啥……”

“我先走一步了。”

额,见月看着自己前面的尘土飞扬,没有想到好事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终于走了,解放了,胜利了,可是改革开放了。

见月终于可以开始自己欢脱的自由之旅了,以防万一的万一,见月特意选了一条和庄鸾不一样的路,这高兴的劲儿,一路蹦蹦跳跳的像个傻子一样。

不用马车也不骑马,见月那么走着,走累了在树荫底下坐一坐,实在不想闲着还能爬到树摘两果子吃,站的高看得远,见月觉得唯一美不足的是走的时候没有准备点干粮,吃点水果实在是馋的很。

好在见月爬树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同道人,一个爬树的小屁孩,在两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之后,见月成功地用一袋果子交换了一顿饭,小屁孩的母亲做饭手艺是真的好,最重要的是人也好。

在见月走的时候那小屁孩的母亲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路要小心,还说着要去哪个方向晚才能有客栈可住。

见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继续在路滚着,高山流水,重峦叠嶂,见月拔了几根软和的树枝,给自己编了一个草帽,此刻见月是山的霸王,不不不,咱们都是明人,不要那么血腥,此刻,我定见月是山的老大。

千里江山,尽在脚下。

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不不不,咱们都是乡下人,简单一点行,找个合适的树搭个秋千,再找个合适的树搭个房子,再找个合适的树做个木阀子,再找个合适的树……

树是招你惹你了,你干嘛事事都要糟蹋树。

不能用石头吗?石子多好,坚固坚硬还坚强,只要你愿意可谓是应有尽有,修个屋子,修个院子,修个井,再开采几亩地,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是书里面,但凡是那些伟人名人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见月怎么越想越不对呢?这样的生活怎么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千里之外的王家村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吗?

这么一细想,可不是吗?

但是,这和书里面描写的生活并不一样啊!什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是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闲死,能不能吃饱饭全看老天爷的赏赐,能不能饿死全看老天爷的心情,那么三五个菜,每天翻来覆去的吃,虽然是新鲜无公害,但是又有什么意思呢?

真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名人伟人都是怎么想的,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活着不好吗,一定要老天教你做人的道理才能夸一句钱真好吗?

阴魂不散啊

在看到人烟之前,见月把草帽利索的扔在了水沟里,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不是见月激动,只是见月又饿了。

一百多斤的体重不是虚的,当晚见月奢侈了一把,点了四五个菜,荤荤素素了一桌子,最后吃的一滴油都没剩下,扶着腰回到了屋子里面。

吃多了肚子满足了,但是吃撑了胃不愿意了,见月本想是早睡早起,但是胃里难受,只能再爬起来溜达溜达消耗消耗、

做一做拉伸运动,再做一做扭转运动,最后加一组跳跃运动,见月感觉到了喷薄欲出的感觉,只好绕着客栈的院子慢慢的走着,这撑着腰慢悠悠晃荡的样子,活像六个月待产的孕妇。

可怜我此生还未嫁,已经孕育出了这么大一个肚子。

人到底是要待自己好一点,还是应该待别人好一点,是要该吃吃该喝喝呢,还是少吃一点少占用一点别人的目光呢?见月想起了童筱筱那单薄却十分耀眼的侧影,想着自己要不要顺路再减减肥,还能省下一笔不少的开销。

只是,这个问题还来不及深想,见月看到了……冷静,见月看到了庄鸾,狗皮膏药该死不死的庄鸾,这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住在了见月的隔壁。

见月只想仰天长啸,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在哪里都能遇见他,到底是为什么啊!

怎么之前的自己没有发现,庄鸾不光废话多,还是个甩不掉的橡皮糖,橡皮糖橡皮糖,跟着童筱筱不好吗?干嘛瞅了自己,自己是招他了还是惹他了,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见月觉得遇见庄鸾,真的是辈子得罪了玉皇大帝。

如果不是因为见月心疼今晚的房钱,见月一定溜走。

但是见月好不容易不心疼房钱了,刚拿着行李猫出了屋门,看到庄鸾握着剑站在楼梯下,吓得见月一路小跑又溜了回来。

实在是不想看到他,可是又不敢和他硬碰硬,最重要是见月不够硬。

第二天,见月早早撤了,真好,没有庄鸾。

多么美好的一天啊!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乌云遍地,倾盆大雨,见月差点被雨淋个落汤鸡,还好跑得快没有在大雨原形毕露。

看着雨估计要下一阵,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见月交了房钱住下了,安置好行李的见月打算下去吃饭,老远看到了庄鸾已经点好的一桌子菜。

手里的剑摆在桌角,一身黑衣满身的正气,看着旁边的小二都不敢轻易前,而庄鸾那么直鼓鼓的盯着见月看着,虽是面无表情,可是那双眼睛似乎在说。

“过来,不过来打死你。”

现在见月好歹也是一个身有存银的人,手里拿两自己的赚的钱,感觉说话都有气势了,再也不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来了,于是乎,见月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见月怕庄鸾动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小把式,还是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死不可怕,但是没事也别作死。

“庄…庄鸾,好巧啊!”

巧你个大头鬼。

“你还未说,离了成都,要去哪里,心里可有计划了?”

庄鸾都拿起来筷子,可是双眼扫视一周后,又把筷子放下了,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鲍鱼海鲜,这要是见月,哪敢这么造作啊!

“反正计划赶不变化,我打算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言外之意是你不要跟着我了,最好离我远一点,再也看不见的最好。

什么山珍海味的,都没有我的自由来的重要。

“成都鱼龙混杂,又是富庶之地,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要千万小心,不如我派个人…不,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陪着你,路也安全些。”

要这么狠的吗?我是杀你妈了还是砍你爸了你要这么惩罚我,如果一定要和你同行,那我宁愿死在路。

不,能活着还是别死了。

您也千万别,这最大的危险是你,没了你,哪都安全。

回去守着童筱筱吧!干嘛要看住自己不放。

自己是招谁惹谁了,这丹田之内的怒气怎么还抑制不住了呢?

“不,不用了,我是随便溜达溜达,没有啥危险的,您回去吧!”

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丁见月,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我庄鸾做事,自问此生并未对不起谁,若是真的算起来只有一个你,若不是我多次将你带到她的身边,你或许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那日是我冲动了,我有心将这手补偿与你……”

庄鸾说着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见月拿着刀给砍了下来,那叫一个痛快刺激爽。

别别别,冷静,不是一巴掌,何必要人家一只手,我可没有那么刻薄。

“不用了不用了,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的。”

庄鸾现在是愿意我把他手剁了的,万一哪天他后悔了,提着刀过来把我的头剁了我可怎么办,那我找谁说理去,还是冷静点吧!

“事已至此,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补偿与你,护你一路安全,更是我义不容辞的。”

客气了您呐!

只是事论事来说,这都是见月是真心的,见月扪心自问,这一路吃得好穿得好,是后面闹出来了一点不开心的幺蛾子,但是见月自我忏悔,自己也是有错的,要是自己不贪图这一路的奢侈与安逸,也不会掺和到后面的事情里,算得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我这个人心大,事情过了啥都不记得了,你也不用放在心,都忘了,两清了,行了,您回去吧!”

求您了,放过我吧!

“丁见月,你不必好言安慰,我既然已经决定了……”

“您还救过我的,我还欠您一个恩情的。”

这一句一个您,见月都快要受不了自己这么说了。

倒是庄鸾露出了一种不解的神情,看来是救人救多了,都不记得了。

“在月牙泉的那次……”

“你是如此认为的吗?人是我带去的,你是筱筱带去的,说到底还是我们欠你的。”

额……

还能这么理解的吗?为何见月会觉得庄鸾是在无理取闹,是自己疯了吗?

不行不行,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庄鸾再跟着我了,我会疯了的,真的疯了的。

“要不你道歉,我接受,咱们两清了。”

见月觉得,自己此计甚好。

心里小骄傲。

“道歉是无用之人做的无用之事,你不必再说了,吃饭吧!”

见月怎么之前还没有发现,庄鸾这么倔吗?

这头倔驴啊!

自己是毫无招架之力啊!

童筱筱啊!求你大显神威,把这头倔驴带走吧!求你了。

老天啊,求你让黑白无常随便来一个,实在不行牛头马面也行,只要能带走庄鸾,谁都可以啊!

终究,还是同行了。

庄鸾堂而皇之的跟着见月走着,见月本来走的慢,因为有庄鸾坏心情,走的更慢了,三步一歇,五步一缓,一里的路走了大半个晌午才走了一半,见月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可是庄鸾是那么没有脸色的跟着,一步两步,远在身后可又寸步不离,好一个阴魂不散啊!

而且这张臭脸摆在自己的身后,见月一回头能看到不好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见月想既然都摆脱不了了,那算了吧,跟着跟着,等他有一天熬不住了自己走了,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苦大仇深,是你自己要死气白脸的跟着自己,不是别人强迫你的,可是你现在又摆着那么一张臭脸,还以为我欠你四万八千呢?

不要让别人以为你是我的债主好不好,你不要脸我还想要脸呢?

所以,骚年,*ile。

或者,骚年,离我远一点,这样对咱们都挺好的。

干嘛要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浪费的莫名其妙的人身,啊,出去相亲或者是寻亲不好吗?

见月不禁思考到,莫不是庄鸾遭受了失恋的折磨,整个人已经疯掉了,已经开始饥不择食了?

折磨恐怖的吗?见月不禁的抱紧了自己的小心心。

不,要赶快摆脱他啊!

见月感觉自己一直都在旁敲侧击的告诉庄鸾,我要一个人走,我要独来独往,我一个人很快乐,我不想别人陪我,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我要一个人走……

但是庄鸾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还把马也给扔了,这么跟着见月慢悠悠的往前晃着。

一天,又一天,再来一天。

见月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度日如年莫过于此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话头,庄鸾竟然开始讲故事了。

那是属于过去的故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浓浓的尘土的气味,见月真心是累啊!

见月已经对童筱筱和庄鸾的过去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作为一个有着数年小说阅读经历的资深读者,见月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故事。

家里有矿的庄鸾

同样的故事,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最多再换一个时间地点,这种故事见月一天能写四公斤。

但是,庄鸾是有这样的故事,不禁如此,庄鸾还抓着见月倾听这个古老的充满泥土气息的故事,这个放在冰箱里都能发霉的故事,作者我竟然写了出来。

庄鸾自幼聪慧,早早过了童试,开始准备科举,十二岁过了乡试,十五岁过了会试,一路平步青云,又过了几年过了殿试,封了探花,也算是光耀门楣了,皇对他器重,在朝廷历练了半载之后,正好江苏有了空缺,赐了他一个四品的官,派到了江苏。

好巧不巧,是在去走马任的路,庄鸾第一次见到了只有十岁的童筱筱,那时候童筱筱被他的哥哥抱着出来游玩,也是前几天见了的温竹年。

她哥哥被路边的杂耍吸引了,把她忘在了路边,庄鸾看到童筱筱的时候,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着,虽然是梨花带雨的面庞,可任是由着泪落着,却一声的哭腔也没有发出,庄鸾当时只觉得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哪怕是哭着的时候。

我见犹怜,便是再也忘不了了。

庄鸾只是看了一眼,便鬼使神差的下去将童筱筱抱在了怀,十岁的小姑娘,身子还轻得很,庄鸾抱在怀,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圆满过,他甚至都不想归还了。

但,终究是大庭广众之下。

直到童筱筱的哥哥找回来,将童筱筱带回去,庄鸾看着怀的空荡,心里泛着一句话,童筱筱临走时说的,“庄鸾哥哥,我是温府的童筱筱哦。”

甜甜糯糯的一句话,而他交代了自己的后半生。

所有的,已有的,都不重要了。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庄鸾便抛下了一切,抛下了一切,进了温府,做武学师傅,做守门的小厮,后来如愿做了童筱筱身边的一个侍卫,时至今日,已然七年的光景了。

看着庄鸾沉浸在自己的故事,整个人已经冒起了粉红色的小泡泡,可是身在事外的见月却觉得无聊极了。

这个故事没有半点的水花,也没有半点的爱恨,这个故事只有一个一厢情愿的男人,还有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摸不到的水月,镜花。

见月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对这个故事抱有怀疑的态度,当初的庄鸾,为什么要那么荒唐的辞官,他可以在江苏等着,反正不过是三步路的距离,他有什么不能等的。

他可以等着童筱筱及笄,等着童筱筱长大成人,那样他再门提亲,以他当时的身份,日后定然会高升,去温府提亲也是温府的荣耀,虽然间会有四年的空白,可是他会有童筱筱的整个余生的,这样多划算啊!

你看看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养着一堆小兵的打手,但凡是个正常点的爹妈,为子女好的爹妈是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连未来都不能保障的男人的手里呢?

除非不是亲娘老子的。

显然不是啊!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七年了,那么在身边呆了七年,不累的吗?

换句话说,七年了,你都没有让童筱筱爱你或者是对你产生一点别的想法,你不觉得自己恨失败吗?

七年了,七年前童筱筱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

孩子啊……

停,见月似乎发现了什么思细级恐的事情,七年前,十岁的孩子,那个时候庄鸾应该已经成年了吧!而童筱筱只是一个傻了吧唧的丫头,难道庄鸾有恋童癖。

妈啊!

还好自己已经不是个孩子,真是幸运啊!

见月觉得自己更加不能正视庄鸾了,他不但是个强迫狂,还有一点恋童癖,虽然这都不能算作病,可见月却觉得有些可怕,毕竟孤身在外,安全还是最重要的。

不由得,见月拉开了一点和庄鸾的距离,虽然这一点距离并没有什么大用。

不管怎样,还是要和庄鸾分开走吧!

庄鸾讲完了故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见月开始想着,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自己从哪里跑能够多跑两步路,多活两秒钟。

忽然,庄鸾说话了。

“丁见月,你是个好女子,这世谁能娶你为妻,那定是他修来的福分。”

额,这是在夸我!

要是夸我,那我可不客气了。

呵呵呵,那是当然,但是这个福气貌似很不好求啊!

要不然自己何必这么大的年纪,还在这里和一个莫名其妙的聊故事,这不是闲的是干什么。

不过,难得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赞赏,见月觉得自己应该夸回去,可是自己的脑子里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面前的庄鸾。

这个人是个好人吗?可改怎样老定义一个好人呢?这个人是个坏人吗那么他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是啊!他对童筱筱不公的,哪怕是因为爱,但是也不能强迫的啊!

见月可以以任何一个愿意原谅一个人,但是强迫一词却是不能的。

见月不知道要说什么,庄鸾也是沉默不语,隔了好久,忽然空飘来一句话,“丁见月,筱筱被温竹年接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见月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因为童筱筱走了啊!怪不得他有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拿自己托物言志呢?

我四米长的大刀呢?先让你跑两米?看我不砍死你以慰藉自己的心灵。

哎,丁见月啊丁见月,你那天不是知道的嘛!童筱筱走了,温竹年带她走的。

千里迢迢来而的哥哥带走了自己心爱的妹妹,见月有些怅然。

见月不懂了,自己好歹也是世间唯一一个丁见月,为什么如此唯一的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别人眼替代品。

或者也不能算作替代品,只是一件不那么重要的物品,从小打到,似乎从未变过。

说完那句话的庄鸾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死人样子,见月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安慰两句,但是自己看着那张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继续走路。

身在事外,见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见月似乎向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但见月记得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吗?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七年都能过去,也许在下一个七年来临之前庄鸾会变得正常一点,不要再缠着我这个无辜的人了。

七年的时间啊!庄鸾也是可怜的吧!

算了吧!见月一个爱情的小白,能说出什么人生的大道理来,可是庄鸾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黑着脸跟在见月不近不远的身后,见月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所以搜肠刮肚的找到了一句话。

一句见月觉得所有的戏本子里面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的话,见月觉得可以安到庄鸾身,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至少自己的心意到了。

“想开点,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不知道庄鸾信不信,反正见月是不信,在见月有限的认知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童筱筱相媲美。

想找到更好的,确实难。

但,心里放开一点是一点。

“她是我见过最好。”

这话还算是句实话,也算是你有点眼光。

但,我要怎么接话呢?

“没关系,你还能遇到更合适的。”

说出这句话的见月觉得自己牛逼哄哄的,简直是太优秀了。

两个人在一起好不好不重要,一定要合适,合适了才能过日子。

你赶快过你的小日子,我只想离开你,越远越好。

自己和童筱筱有了一样的愿望,见月能够深刻的体会到童筱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了!

我要解放,我要当家作主,我要平等自由。

“会吗?”

“会的。”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真的假的,你自己去体会吧!

会吗,会吗,真的会吗,真的会吗……

庄鸾念念叨叨的,似乎有些魔怔了,整个人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两句话,一股脑的站了起来,双眼茫然的向远处看着,慢慢的自顾自的走了。

一声熟悉的口哨声响起,一匹熟悉的马跑了过来,庄鸾的马。

庄鸾马转眼不见了踪影。

好一匹通人性的马,见月记得路有识货的人说过,庄鸾的那马是难得的千里马,更是世仅有的好品种,庄鸾一个保安加看门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匹马呢?多贵啊!

还有这一路的花销,十几个人,吃好的住好的,感觉像是一个无底洞,而庄鸾像是一个提款机,见月竟然有点好庄鸾到底有多少小金库了。

难道他家有矿?

算了,跟自己也没有关系了。

见月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见月打算再喘两口气几句赶快跑,有多快跑多快,一定要摆脱这个狗屁膏药。

结果,过了一会儿,走了的人忽然又回来了!

“你会是更合适的吗?”

啊!

你莫不是再逗我。

不要这么刺激。

难道是在表白?

别,我可消受不起。

“不是。”

见月果断的拒绝了,虽然庄鸾是个很不错的王老九,但是见月很害怕庄鸾那种时不时暴走,时不时咆哮,还时不时咆哮的状态。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还是不要凑过去的较好。

与此同时,看到庄鸾的回来,见月心里这个后悔啊!

早知道赶快跑了,这不,又被人家逮住了。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庄鸾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月,看来也是十分同意见月的说法。

“的确不是,你这一路独自一人十分危险,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这人,扎心也不要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好不好,不能为别rén liu一点尊严吗?

而且,你这是真打算狗皮膏药贴到自己身了?

都说了不是,还浪费生命时间,难道是当自己是雷锋,要做够一火车的好事才走吗?

“没啥危险的的,我长得这么安全……”

见月虽然也常常幻想自己是个绝世美人,但是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这张脸除了能分辨出男女,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与好看搭的字眼。

做人,有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

“无妨,等你安顿好了我便会走。”

别啊!见月还不想这么快安顿下来。

还有这个“无妨”,是真的承认自己丑了吗?

见月有一句会被打马赛克的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是,见月怎么能犟得过庄鸾,这样,见月又被挂在马匹,强迫性的。

直到那一刻,见月觉得自己是何苦啊!好好地走路不好吗?干嘛要没事找事给自己找这份罪受。

狗皮膏药,我讨厌狗皮膏药。

说好了是要自己安顿,但是骑在马的庄鸾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向前走的,见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黑白颠倒的世界,真想哭。

见月不想被这么吊在马,请尊重一下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意愿好不好。

一起走一起走,我一个会骑马的女青年不配拥有一匹马吗?为什么一定要被这么驮在马,我只是长了一个像麻袋的身材,但我并不是麻袋啊!

在马车晃了一天,好不容易双脚接触到地面,见月在眩晕的时候竟然肚皮响了——饿了,见月也是了怪了,自己这一天天的一步路没走是怎么消耗的饭量,这么大的胃口我不长胖谁长胖啊!

吃饭睡觉,明天是驮在马晃荡的一天。

哎!见月不是不想逃,但是庄鸾真的是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哪怕是在客栈,也是守在自己的门口,如果不是因为见月是在客栈的五层,见月一定跳下去逃走。

见月熬不住,实在是忍受不了,那安顿下来吧!

实在不行等庄鸾走了自己再撤吧!

但是,不行,庄鸾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合适,或者直接驮着见月飞奔过去,见月这是遭的什么孽啊!怎么碰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难道我丁见月的命运这么不济吗

这一个个的男人,都是自己辈子欠了他们钱了吗?这辈子要这么折磨自己。

后来,见月终于发现了,这一切都是庄鸾的预谋,他才不管见月到底要做什么,他只是想让见月看看,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这个神经病男人。

没有想到时隔那么多天,见月又看到了童筱筱的哥哥,那个和温竹年共享一个名字的人,他似乎早料到了庄鸾会来,也没有人侍卫为难,直接让人带着去见他。

这一路被让开的一条缝隙,活像前来视察的领导,差那个彩带声嘶力竭的欢迎了。

温竹年,好名字,童筱筱,随便的名字,见月心默默地想着,跟着庄鸾的屁股,目不转睛的走过列成两队的人群间,见月有点怕他们群起而攻之,以庄鸾的本事说不定可以跑了,以见月的本事,只能高举白旗求饶了。

但是这种时候,估计白旗还没聚起来,已经没有脑袋了,太危险了。

打开门,温竹年在里面,一身衣衫松松垮垮的随便穿着,而身后的榻一个露着脊背的女子呲溜一下滑进了被子里,在见月进来的那一刻。

难道是童筱筱?

见月看到庄鸾握着拳头进去了,那样子宛如前来抓奸的丈夫。

温竹年站了起来,把因为剧烈运动而摔落在地的衣服捡了起来扔到了榻,自己也抖了抖肩膀开始整理衣衫。

这白花花的肌肉在面前,见月竟然还看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你这么快忘了筱筱,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是我小看了你。”

虽然温竹年是在和庄鸾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在打量着见月,下下,看着见月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似乎是见过你的,是去过温府吗?”

请问,能把衣服穿好了再说话吗?

见月有一种想要流鼻血的冲动,这个男人可真是不正经。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自己都看的目不转睛了,赶快收回来。

“哦,我想起来了,筱筱从华亭回来是带着你对吗?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危险呢?见月偷偷地看了一眼庄鸾,看看他能不能过来解围,但是庄鸾哪里有心情管自己,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榻的被子,或者说是被子下面蠕动的一副躯体。

难道真的是童筱筱?

那这两个人可不是*了!

这么刺激的吗?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眼前的温竹年慢慢的扣着胸前的扣子,仗着自己高大的身材居高临下的向下看着,见月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矮呢?

哼,长得高了不起吗?用鼻孔看人了不起吗谁还没有个鼻孔了。

“我告诉你秘籍在哪里,你让我带筱筱走。”

庄鸾用一种类似于哭腔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什么秘籍的,但是这一句话让温竹年立刻端庄了起来,仿佛方才那个放浪不羁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两个男人的对视。

“不是被烧了吗?”

一脸懵逼的见月。

“是被烧了,但我背了下来,我已经找到了秘籍所指引的地方。”

额,还是不懂的见月。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竹年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屁股又坐到了榻,等着庄鸾的后半截话,而在床的人还在不停的蠕动着。

你是蛆吗?

不。

她只是在穿衣服而已。

“要进去谈何容易,这么多年来我损失惨重,也只能在门外徘徊。”

额,有故事。

“在何地?”

“华阴县。”

什么地方?不知道。

不过看样子温竹年已经满意了,榻那个蠕动的躯体也安静了下来。

“让我带她走。”

庄鸾看着榻的鼓起,整个人冒出了五颜六色,绿色最深。

“起来。”

温竹年拍了拍被子下面的人,十分的大气,似乎只是在转让一个物品而已。

一个脑袋冒了出来,头发,脑壳,眼睛,鼻子,完了,最后是嘴巴!

庄鸾向后退了两步,别说是庄鸾了,连见月也没有想到。

见月啊见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是兄妹,怎么会一起起飞呢?

这个一脸妩媚的女子不是童筱筱,不过是苏叶而已,那个被温竹年撵出温府的苏叶,此刻苏叶正一脸媚笑的向下看着,眉眼都是温竹年一人罢了。

“你……”

庄鸾呆了,指着温竹年冒出来了一个字。

“我如何,我从未说过什么,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认为的罢了,怎样,如此娇媚的苏叶可还得过筱筱,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也无妨啊!”

虽然见月有些懵,但是见月知道,是温竹年阴了庄鸾一把,可怜的傻大个庄鸾交了底,却没有见到想象之的童筱筱。

这人竟然还想着童筱筱呢?

是啊,他本来一直在想着童筱筱。

不过看样子人是不在这里了。

“她在哪里?”

这是要卖妹妹了吗?

“你来晚了一步,王知墨早带人亲自接她回去了,数着日子昨日拜堂成亲了,不过,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我要提醒你一句,别想着筱筱了,她如今可是王家的人了。”

庄鸾没说话走了,见月留着自然也不是个道理,也跟着走了。

也不知道为啥,苏叶自从从被子里钻出来之后一直瞅着见月,这眼神看着总是有些炫耀和骄傲的意味。

也不能说人家苏叶骄傲,这不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梦想吗?

不过,见月今日觉得这个温大少爷可不是什么善茬,看着是个人,做的事情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还叫什么温竹年,多么糟蹋这个名字啊!和黑风寨的师父温竹年完全是不一样的,算了,温竹年一号的师父和温竹年二号的温少爷可不是不一样吗?人都是有个先来后到的,这不能怪见月编号的时候偏心了。

跟着庄鸾一路走着,见月心里那么纠结啊!

自己要不要趁着庄鸾烦心的时候撤了呢?反正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留着他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但是看着庄鸾那个魂不守舍的憔悴可怜的模样,见月竟然心软了。

该死的女人是时不时的心软,你莫不是忘记了之前是多么的讨厌这个橡皮糖一样的人。

事实证明,是不记得了。

庄鸾是不跟着自己了,但是自己竟然自觉的跟着庄鸾了,而庄鸾一路跟着的是温竹年二号,这样,三伙人一个跟一个的向前走着,时间竟然很快过去了,等着见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宁县已经近在眼前了。

怎么转眼间回来了呢?

算了,回来回来呗,竟然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也挺好的。

老了就缩水了

这一路温竹年二号明明知道身后跟着尾巴,可他一路是不动声色,这都到了自己的地盘,见月觉得危险,越来越危险了,说不定人家路不说话是为了憋大招的。

但是等着等着,这温竹年二号竟然继续无动声色的回到了温府。

而庄鸾自顾自的在温府旁租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见月回到了这里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这里的时候,做出的那个计划,既然回来了,庄鸾也看着也没有什么偏激的行为,那么见月觉得自己,是时候准备撤了。

送佛也送到西了,人家也没啥事了,自己也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还好这一路省着省着,还剩下那么一丢丢钱能够去暂时的造作一下,见月掏出钱袋把银子倒在手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见月走了三步后悔了,这么十几个铜板,;连住宿都成了问题,还是先去找份工攒点钱吧!顺便缓了缓,这一路走着可是累死我了。

见月捉摸着,十两银子,赚够了十两银子,离开这里。

撸起袖子加油干吧!见月已经准备好存钱了。

见月在江宁转了大半天,才在一家小馆子里面找到了一份杂工,掌柜的姓邓,叫邓一,看着面色和善,但是说话又有些刁钻古怪。

首先,人家这招工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一条条写的清清楚楚,什么年龄性别籍贯都有限制,这里到好了,小小的招工消息写了四个人——招工活人。

“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啊!家是哪的?”

邓掌柜的拨着算盘,对见月这个忽然闯入的人,只是抬头看了两眼,继续算着帐,听着见月表明来意之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华亭县。”

“华亭县啊!没听过,挺远的吧!你一个姑娘家的,找个小二的活至于跑这么远吗?”

邓掌柜的翻了一页账本,只留下了一个扎着长辫的脑袋。

见月忽然觉得邓老板说的很有道理,自己一个姑娘家的,干嘛要出来当小二呀!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不是走投无路吗,要不是没能找到管吃管住的工作,谁愿意做这种点头哈腰的活,而且说到底是为了钱,见月听说当小二是能收小费的,来钱应该是挺快的,这是大实话。

但是说实话会不会显得太过于肤浅,说自己是下凡来学习经验的,见月打量了一下这个充满了油烟气的馆子,还有那遍地的狼藉,觉得有点太扯了。

不知道为啥自己进来了,更怪的是,进来之后竟然还不走了。

“掌柜的,皮蛋瘦肉粥熬好了,你看……”

一个阿婆端着一个青花的碗走了出来,见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看到掌柜的立马放下了算盘,笑嘻嘻的接过阿婆手的碗,掀开通往内院的帘子,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知棋想喝这个,闻着可真香……”

不理我了!

那我这是走呢还是走呢?

见月和阿婆大眼看小眼的互相看着,阿婆示意见月坐下来,然后去打扫卫生了,见月盯着自己开线的鞋子,愣了一会儿神,然后看到邓掌柜的笑嘻嘻的的走了出来,手里的粥剩了一个底。

“你叫丁见月是吧!月钱五十,想干别傻坐着,动起来,生命在于运动……”

见月看着扭来扭去的邓掌柜的,可以说是十分的吃惊了,而阿婆已然见怪不怪了。

这个一高兴跳舞的男人已经成为了这一片的见怪不怪的事情,而见月正式加入了这一片。

动手吧!年轻人。

清理了残羹剩饭的垃圾之后,这个小店才算是露出了真面目,看着顺眼多了,见月拄着手里的拖把,心满意足的缓了一口气。

而邓掌柜的扶着一个体型笨重的女子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应该是传说的知棋了吧!一个巴掌大的脸,却有着一个两百斤的身体,这身材看着见月都要臃肿,但人家是孕妇,你又有什么课骄傲的呢?

见月只想感慨一句,这伙食未免也太好了吧!虽然是怀孕了,但是也不能这么喂啊!

这不刚才才喝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这不又开了晚饭。

见月看着大厨端出来的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口水差点抑制不住的流下来,天知道见月自己多久没有吃饱了,那个知棋如此的富营养化,不知道这个世界每天有多少人因为没有东西吃而饿死,可是却总有人吃的猪还多。

真的是没有良知,没有爱心,没有同情心,三无产品啊!

但是,当见月把大鱼大肉往嘴里胡吃海塞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满足感是无与伦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在这个自顾不暇的流年岁月里,管好自己的一日三餐足够了,做得到力所能及,又何必惺惺相惜。

在饭桌的见月打了一个嗝,知棋抿着嘴笑着,要推到见月面前那盘糖醋里脊,也停在了半路,手边的那些盘子,真的是空空如也了,见月有些后悔,自己这第一天吃饭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饭量,万一老板看着养活不起我了把我给辞了怎么办。

来不及想,晚饭高峰期来了。

后厨的大厨们都忙了起来,当见月端着盘子走出来菜的时候,掌柜的瞅了几眼,又给见月扔了一块白色的搭巾,然后点了点头,“讲究。”

然后满意的走了。

见月看着手里那块沾惹着不明液体的搭巾,心里面是拒绝的,但是出门在外,一定要这么“讲究”得,见月用两只指头拎着那块搭巾,放在桶洗了又洗,看着面的不明液体依旧顽固,见月只好认命了。

算了,不挣扎了。

点菜,报单,端菜,菜,擦桌子,招呼客人……

看着不大的小店,到了饭点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果然招工是有招工的道理的。

临了,见月竟然还有一点气喘吁吁的感觉。

当干了一天之后,见月发现自己的衣服也都是油渍的时候,那块搭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攥到了手里。

现在的见月和那块搭巾,半斤八两。

一天结束。

见月做工的这家小馆子,根本没有什么名字,是路边一家不起眼的馆子,除了老板还有一个厨子王大叔一个做零碎的肖阿婆子,老板叫邓一,老板娘王知棋,其余忙前忙后的只有见月了。

雇来见月可能是因为掌柜的这些日子正忙着自己那个快要出生的孩子,没闲心思打理饭馆,所以才会招工活人,好在见月手脚勤快,掌柜的也没有什么闲话可说的。

一日的客都送走了,见月和婆子还有大厨坐在长凳摘菜,天凉了下来,长凳旁慢慢的聚集了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四处的闲话,见月是新来的,但是话到激动处,见月也能插两句嘴,一伙人很快混着差不多了。

只听到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婆子说道。

“我昨儿街去买菜,可是长了见识,看到了一个可水灵的小姐,那样貌那身段,摆在人群亮眼的很,真想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小姐,听到旁儿有人说,那是之前温家的那位小姐。

我之前还怪,那温家的小姐是个啥样的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为她要死要活的,又逃婚又抢婚的,昨儿看了,我老婆子算是长见识了,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的,我也愿意为了这样的人儿干啥都行,我要是把这样的人娶回家,我也天天供着,看着都高兴,王家那大公子可是长了福气了。”

正在摘韭菜的肖阿婆听着,手里的活计慢了很多,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最后索性把韭菜扔在板凳凑了过去听着,见月内心感慨着,无八卦,不朋友啊!

要不是自己想表现的勤快一点,对这里再熟悉一点,自己肯定也是八卦的一员啊!

“哎呦呦,你行了吧!越说越没边了,要是你再年轻一点,看见一个人长得好看一些,你那个脾气,不得分分钟把人骂的找不到娘,你年轻时的那个脾气,除了你家那口子,谁受得了嘛!得了吧你!”

肖阿婆又不动声色的回来了,继续摘着韭菜,看着心情似乎不错,手速都快了很多,这是八卦的力量啊!

“别乱说,我告诉你,我是分人的好不好,长得不如我还那么骚气,我骂两句咋了,谁让她不如我呢?那要是长得真的漂亮,我这不夸了吗?

别把我说的那么不讲理,我心里有称的,谁漂亮谁不漂亮我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了,我要是真那样,我家那口子还敢娶我啊!”

“敢啊,咋不敢的,你不看人家为了你快要把你家的门槛给踏平了,哈哈哈哈。”

“咱们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水灵的丫头了,这不老了都缩水了吗?”

……

见月听着,他们说的应该是童筱筱了吧!果真是嫁给了王知墨啊!

王知墨可真是个勇士啊!见月佩服。

王家走水喽

那么,庄鸾现在……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了庄鸾,太糟心了。

脑袋一甩,把这个念头甩走了,自己不管闲事了,再也不管闲事了。

这样,见月十分安分的带着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小馆子里面,这一呆是三个月。

一声啼哭,又一声啼哭,掌柜的抱着两孩子,自己配乐跳起了恰恰,心情自然也是格外的好,当月给见月发月钱的时候还多发了两个子,为了这两个小铜板,见月也高兴地想跳舞了。

夜里,见月把自己小心存着的铜板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点了一遍,抱在怀里沉甸甸的铜板,可是真的算起来却是屈指可数,十两银子,见月觉得等到那一天,自己一定会在这里灵魂腐朽,这样一个铜板一个铜板

的存下去,到了那一天自己也老了。

等自己老了缩水了,以后想吃的想喝的也都没有机会了,更何况自己还幻想着能出去浪迹江湖闯荡闯荡,等自己老了出去闯荡,怎么,去碰瓷吗?

钱啊,钱啊!你为何这么少啊!

是谁说的当小二可以收到小费,这种小馆子根本没有的好吗?

只怪自己找到的地方太小了,但是没办法了,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懒得挪地方了。

不过,此刻,数着铜板的见月有些怀念在赌场的日子,其实见月最怀念的是自己做了壮士后,红楼的大老板送自己的那一盘子银子,当初自己随便那么一说,把一半近一百两银子送给了别人,现在自己想赚一个零头,才发现是难之又难。

银子啊银子,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见月小心的又把自己的身家藏了起来。

为了这一点点屈指可数的银两,见月还特意用小碎布缝了一个口袋,肖阿婆看着喜欢,见月还给肖阿婆缝了一个同款,不过钱袋是钱袋,钱是钱,反正这么大一个屋子,见月不知道肖阿婆的钱袋藏在哪里,肖阿婆估计也不知道见月的钱袋藏在哪里。

“丫头啊!睡吧!”

肖阿婆翻了一个身,咕哝着,见月应了一声,也缩到了被子里面。

这个晚睡得不安稳,见月觉得自己在这里想要存够一两银子,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的,见月想找一个来钱更快的地方,可是怎么想,心里都有红楼的影子,这个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要不要换个地方打工呢?

可是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前段时间还听隔壁的阿婆说有几个大户人家在招私塾先生,一个月的月钱有二两的月钱,只是交两个半大的孩子识字读书,见月觉得这份工作还是不错的。

翻了一个身。

但是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秀才去应聘了,都被刷了,因为那户人家本来是进士出生,自然要求高一些,要不还是算了吧!见月还不是个秀才呢?肯定会被刷了的。

再翻一个身。

要不去洗脚城吧!在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面,是帮人捏捏脚什么的,一个月的月钱也是有几百的,可是又听说里面治安不太好,有好多女孩子去了出不来了,出来不是女孩子了,见月缩了缩自己,要不还是算了吧!

再再翻一个身。

对了,听说前面有个摆摊卖炸油条和豆腐脑的小摊每个月都能赚一两银子,是起早贪黑累一点,但是赚的多啊!可是,要买材料要买工具还要起那么早,见月自动放弃。

再再再翻一个身。

要不还是在这里吧!虽然赚的少一点,但是轻松快乐还住的舒服。

见月往被子缩了缩,闭了眼睛。

睡意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在见月以为自己会失眠整晚的时候,见月发现自己被吵醒了,原来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现在见月被吵得莫名其妙,眼睛里都是睡意怎么也睁不开,有人在敲门,是王厨子。

“城西走水了,街醒着的人都去凑热闹了,要去赶快啊?”

见月揉着自己的眼睛,大脑还在昏睡,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西是什么,能吃吗?

“要去快点啊!”

看来王厨子还忙着去救火,还是去凑热闹,那不知道了。

“来了来了。”

见月睡得不知东南西北,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倒是肖阿婆听到消息立马手脚麻利的穿戴好,跟着出去了,安静了下来之后,见月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门关了,现在算是天大的雷在头顶,见月也只想睡觉。

走水什么的,只要烧不到自己我还能睡。

一觉醒来的时候火早灭了,尘埃落定。

但是一场大火岂是小事,所以街市的rén dà多都在谈论那件事情,见月虽然没有身临其境的去看到,但是通过别人的描述,见月觉得自己已经是在身临其境了,那些画面被众人添油加醋的说着,见月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传说版的画面。

市井之人,讲故事的本事已经足够的和说书的相了。

只是,见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次喜欢热闹的肖阿婆竟然异常的沉默,坐在人群的肖阿婆只是听着各路人说着那场大火,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是在摘菜,但是一根韭菜被摘的还剩下半截却还在往下摘着,不知道肖阿婆在想些什么。

但是故事已经开讲了。

火是凌晨的时候起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烧了城西的一家小院子,那所院子长久无人居住,自然没有人注意到,等着发现的时候火已经大了,大半个屋顶都已经着了,加之晚又吹着一股西北风,所以那火便被吹到了临近的王府。

火苗在摆动。

而王府最靠近那所院子的居所是王家二子王知砚的清修之所,叫做竹林轩,也最王家最人迹稀少的地方,以至于那火被王府的人发现的时候,竹林轩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竹子又最是易燃,灭是灭不了的。

那王知砚本身娇体弱,常年静养,这一把火烧的仓乱,等着从火救出来的王知砚的时候,人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了,王家下急作一团,深夜去请了城里最好的郎,却没有什么效果。

“你们猜猜是谁救醒了王家二公子?”

讲故事的人一脸的神秘,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他家的小儿子在王家当差。

“是王家的大少奶奶啊。”

见月掐指一算,王家大少奶奶该不会是童筱筱吧!

见月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很怀疑,在见月的认知,童筱筱是一个漂亮温和的大小姐,虽然说平时闲的时候看过几本医书,能说出来一点道理,可是关键时刻救人,见月不愿意相信。

但是,不愿意相信也不能代表人家不能吧!

见月持保留态度。

后来,走水的那件事情被人一传十十传百之后,变得越来越具有传色彩,说童筱筱是仙女,下凡只是体会七情六欲,并不想暴露身份。

可是那晚事情紧急,人命关天,童筱筱在关键时刻顾不那么多,现出真身施以援手相救,火是救了下来,但是身份暴露的童筱筱被天抓了回去,接受惩罚,走的时候天雷滚滚,听说玉帝为了这件事情都亲自下凡了。

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说是童筱筱因为触犯天条所以下凡,在凡间又不懂自尊自爱,与小叔子纠缠不清,玉帝震怒,放了一把火,代表月亮消灭了她。

还有第三个版本,童筱筱因为貌美,得罪了天的仙女,仙女们觉得凡间不应该有如此貌美的人存在,可是仙女又倡导慈悲为怀,于是设了一个局,用天灾把童筱筱带走了,童筱筱也成为了天的仙女。

……

总之,众说纷纭,传言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见月听着每天翻新的传闻,最后总结出来了一个重点,那是童筱筱不见了。

童筱筱又不见了,见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谁带她走的呢?是庄鸾,还是庄鸾,或者是庄鸾。

与童筱筱有关的人,见月觉得唯一一个有嫌疑的是庄鸾了。

也许是童筱筱自己走的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自从王家走水之后,邓掌柜的带着一家去了王家常住,说是要照料王知砚,这么些日子都没有回来,不过小馆子依旧开着,来来去去的人都还是那些。

知棋,王知棋,王家三小姐。

没有想到,曾经那个胖成了两百斤,生了孩子之后又火速瘦身的老板娘知棋竟然是王家的三小姐,王家那么家大业大的,竟然会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爷,难道已经开始流行婚姻自主了吗?

见月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擦着桌子,午时吃饭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散去了,小馆子里面剩下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见月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桌子,直到馆子里的人都走了,见月把凳子都放到了桌子,开始趴在地洗地,门板,砖缝,还有窗棂的花纹,见月一点点污渍都没有放过,屋外是纷纷扰扰的蝉鸣,见月听着,手里的动作又快了一些。

谁还没有什么梦想了

洗刷刷洗刷刷,吼吼哈嘿。

见月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很怪的生物,明明自己不是个很勤快的人,有的时候还懒得要死,可是总有那么几个时候,自己又干净的了不得,恨不得把肚子扯开,里面的肠子也拉出来晒一晒太阳。

这不又犯病了,趁着老板不在,见月是猴子当霸王,想房洗瓦了。

别,房先算了,要擦桌子要擦板凳,要洗砖缝还要洗墙角,这已经够累了,如果还要爬高低的洗瓦,那可以好好叨念叨念掌柜的给我加工资了。

继续干活,这陈年的老油底和长了霉的灰尘,还有角落里长结实的蜘蛛,见月这是不动手不知道,看着挺整齐的小馆子,里面竟然养了这么多生物,这品种开个动物园都够了。

在见月第n次看到一只“棕福蝶”从自己的面前飞过去的时候,见月终于学会了克制住自己的尖叫,有所进步,值得表扬。

没有想到啊,见月一个空手抓蛇当绳子玩的女汉子,竟然有一天拜倒在南方的蟑螂手下,实在是给北方人丢脸。

哎呀,怎么能说是自己丢脸呢!北方人的脸我可丢不起,这好好地,蟑螂忽然窜了出来,长着膀子飞了过来,那动作来去匆匆,如果不是因为那触感太毛骨悚然了,见月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果然和恐龙做过舍友的生物,我们人类是不能小觑,我怕了还不行。

不过怕是怕,怂还是不要怂的,有时候能斩草除根别手下留情,要不然说不定哪天,那活着的蟑螂带着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来做客了,想想那画面,刺激过头了。

于是乎,死喽。

见月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很多黑色的小小的扁平状的硬壳物体,听人说这是蟑螂的壳,见月去厨房借了把火,把清理出来的蟑螂卵都烧了,痛快。

这刺啦刺啦的声音,竟然激起了见月心底的食欲。

压下去,做正事。

超度。

南来的北往的蟑螂啊!咱们同样都是生命你死了我为你超度,但是你们也不能怪我绝情,毕竟咱们这些搞餐饮业的还是卫生最重要,大不了我再烧点食物给你们路吃,也让你们不做个饿死鬼。

而且我对你们还是挺好的,不让你们孤孤单单的路,成群结队的一起走,路也不孤单,你们啊要注意安全,黄泉路黑,记得唱首歌了再走。

见月这么碎碎念着,顺便把从角落里找出来的半块僵硬的馒头扔进了火堆里。

双手合十,阿门。

继续扫地拖地,重新摆桌椅板凳……

等着见月大功告成歇下来的时候,午睡的肖阿婆也醒来了,见月站在“不灵不灵”的馆子里,睁着渴求的眼睛看着肖阿婆。

肖阿婆打了个招呼,把门打开之后去厨房帮忙了,见月看着自己的成果,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没意思,可真没意思,桌椅板凳分毫未变,地也没有干净多少,墙面也还是那么的灰暗,下下看过来,似乎哪里都没有改变,见月以为的焕然一新,只存在于以为,肖阿婆没有看到,谁也没有看到。

怎么没有人夸夸我的勤快呢?真心没意思,不高兴。

整个下午,见月感觉自己处在暴走的边缘,几次都把菜错了桌,好在吃饭的都是过往的熟客,嘻嘻哈哈的说几句,看在掌柜的面子,也不会揪住见月不放。

跑前跑后,下下,那些已经吃腻了的东西再也没有了偷吃的yu wàng,端着盘子里的山珍海味孤寂躲在盘子里瑟瑟发抖,大胃王的见月竟然都没了胃口。

转眼间天又黑了,馆子里面最后一桌的客人喝的烂醉,大声嚷嚷了好久,最后也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见月看着留下来的一室狼藉,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砖缝里面又塞满了垃圾,桌子的汤汁油腻腻的,缺了一角的长条椅子朝着见月的方向,见月记得自己是把那一面放到了里面的方向,但是现在它又*裸的露了出来。

长条椅子是什么时候失去了那一角,见月只知道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它是那样,倔强而顽固的站在那里,伤口被磨得油光发亮,似乎已经和其他部位融为了一体,可是结了痂的伤口依旧是伤口,不能因为伤好了忘记了曾经痛过,见月捏着手里油腻腻的抹布,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赚够了银子离开这里,谁一辈子留在这里谁是王八。

你不想去世界看看,难道还不想吃一吃世界吗?

要吃别具特色的,要吃与众不同的,要吃遍所有的。

我知道你想的是不是?丁见月,要时刻准备着。

不是梦想吗?谁还没有几个了!

一连几天相安无事,见月还是每天菜擦桌子拖地,只是不再那么认真,可是也不偷懒,每次馆子里来了陌生的客人,见月都会偷偷打量一下他们骑的马,红的黑的白的,高的矮的瘦的。

但是更多的时候,那些满脸透露着疲惫的客人都是步行,靠着一双脚从一边走到另一边,见月觉得身强力壮的自己一定和他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我有梦想的。

路的光慢慢的都灭了,见月提着一桶油腻腻的水,双手拎着倒在了泔水桶里,而后洗了搭肩晾在了院子里,自己也回到了屋子里面。

掌柜的已经走了好些日子了,也是心大,都不怕我们这些雇来的人携款潜逃,还好我们都是和谐社会的明人。

屋子里面忙了一天的肖阿婆正在泡脚,肖阿婆近些日子病恹恹的,看着没有什么精神,做事情的时候两眼无神的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问一愣,什么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肖阿婆是怎么了,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王厨子特意给肖阿婆煮了一碗白米粥煨在炉子,说是让见月端进去劝着喝几口,见月好不容易劝着肖阿婆把碗端了起来,然后一拍脑袋自己又出去了。

差点忘记了,今天王厨子出去找人喝酒,说是让见月把泔水桶给倒出去,见月差点给忘了,还好想了起来,这要是留一个晚,那多大的味儿呀!

“见月,等会儿把门也插了,回来可以直接睡了。”

见月叉着腰,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大桶泔水,见月拎着双臂酸痛,左边甩一下甩到右边,再从右边晃到左边,见月的衣裙溅了不少的油渍。

反正整个裙角都沾着洗不干净的油渍,再多一点也没啥大不了的,见月已经放任自由了,在饭馆里呆久了,连自己的身都是饭馆的味道,怎么能怪衣裙不洁身自好呢?

见月把桶放了下来,叉着腰喘着气,看着近在眼前的几步路,见月却一步路都不想走了,太累了,下一次王厨子再去喝酒,麻烦先把泔水桶倒了不成吗?

我这个老腰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了,老了老了呀!

见月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夜已经深了,路的光也越来越少了,见月看着月色下驻立在自己身侧的两排竹屋,忽然觉得陌生,有一种画外人做梦的错觉,十里画卷栩栩如生的街巷窄敲,看久了认为自己存在着。

这不是昨天的时候,自己还一个人趴在灶台贴了一盘子玉米锅贴,熬了点放了蚕豆的小米粥,拍了几根黄瓜,洗了几个西红柿,见财学会了走路,看着刚出炉的锅贴咿咿呀呀要吃,见月忙着没见财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老娘小跑着把崽儿护在了怀里,什么也没问把见月给骂的狗血淋头,临了见月还要继续趴在灶台做饭,还有那两个整天知道出去玩的妹妹,每天不到吃饭的时候都不会回来,是前几天自己喊了半天不见人,爬到山找了二里路看到两个人玩累了睡在了路边。

叫醒了之后一手拉着一个晃晃悠悠的下山,山的天气变得极快,见风和见雨走着走着凑到了自己的怀里,一人揪着一个胳膊死活都不松手,这明明还是昨天的事情啊!

下山了,快要回家了,饿了一个下午的见风和见雨开始撒着欢的往家里跑着,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两腿朝天吃了一嘴的狗屎,爬起来擦擦嘴继续跑,跑过路口还能和rén dà哥招呼。

“小二哥哥好。”

王小二笑着对见月招手,大黄牙露出来了一十八个,这招牌式的笑容其实……其实也没那么不招人待见,人也是个挺好的人,为什么自己之前那么的讨厌他呢?

见月十分怀疑之前的自己是脑子里冒泡泡了吗?

停停停,为什么想起了他,丁见月啊丁见月,你是疯了吗?

见风见雨还有见财老爹老娘,这么多人等着自己想念,为什么想起了王小二,冷静一下吧!

哎!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做什么,虽然这个时辰江宁县已经黑了,可是记忆的华亭县还是亮着的。

江宁县是暗沉的,华亭县是灼热的,见月摸着自己泛着潮气的衣袖,江南的雨季又来了,要趁着最近有点太阳,赶快把东西拿出去晒一晒。

见月闻到了浑身散发着腐朽气味的自己,混杂着油烟味的自己,闻起来一言难尽,这身温府里做的新衣服,算是毁了。

贵死个人

哼哧哼哧,见月终于把泔水桶倒干净了。

“丁见月?”

见月正打算拎着桶子回去,忽然一个身影从房顶落下来,直愣愣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好大一个黑衣人,这人吓得见月一颗小心脏横七竖八的乱跳,一句惊呼没有叫出来,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妈呀,黑无常前来索命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睡得太晚了吗?

怎么还叫着自己的名字,难道是是要看看我敢不敢答应吗?不敢不敢,找死吗?

见月把桶抱在胸前,寻求着一点点安全感。

黑衣人一步步的靠近,见月颤颤巍巍的向后退着,心里那么后悔啊!大半夜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在路晃悠,这下好了,找死了吧!

“丁见月!”

额……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熟悉呢?这人莫不是……

“庄鸾?”

熟人啊!

见月又向后退了一步,感觉安全了很多。

见月总觉得庄鸾会一把把自己拎起来,然后扔到马背,最后把自己扔在童筱筱的面前,他已经一而再了,见月怕他再而三,还是躲一躲安全一点。

不过以庄鸾的身手,见月觉得自己躲不躲都是一个结果,但还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的。

不过,见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次庄鸾没有骑马,似乎安全指数升了一点。

庄鸾继续向见月靠近着,一双眼满是疲惫的出现在见月的面前。

“你,见过筱筱吗?”

额,果然还是这个人。

“没有。”

额……

面前的人来去匆匆,庄鸾依旧挺着笔直的背,只是一个背影,但也只有一眼,很快消失不见了,走得那叫一个来无影是去无踪啊!

见月把桶给扔在了地面,伸手摸着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到阿婆卷着裤腿正站在门前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把切菜刀。

“没事吧!这大晚的我还以为出啥事了,没事好,没事好……”

阿婆念叨着,拉着见月走了进去,门里里外外的锁了好几道,而那把菜刀被留在了砧板,沉寂了下去。

见月看着肖阿婆的样子,不知道她这句没事好,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自己,肖阿婆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连眼窝都深陷了下去,和方才那个来去匆匆的庄鸾有的一了。

肖阿婆把见月拉到了屋子里面,围着见月转了好几圈才盘腿坐在床,细细的脚腕还拴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我是看你这个丫头不错,才和你说这么多,要是别人阿婆才懒得管,阿婆不知道你是为啥来了这里,但是阿婆作为一个过来人一定要劝你几句,我们这里人天南地北的,哪里的人都有,好的坏的乱七八糟的人,你一个小丫头,不要看到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走不动路了,两句话想着要私定终身了,都是骗你们这种傻丫头的。

你也别怪阿婆说话不听,阿婆是经历过的人,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穿个黑不溜秋的衣服,说两句自以为狂霸酷炫拽的名人名言,瞪着眼睛看你三秒钟你陷进去了,你以为这叫个性有趣能指望一辈子,其实都是骗子。

这些人没啥出息,说是闯荡江湖,其实是不务正业,他们现在看着一个个挂着什么所谓的梦想未来江湖,以为自己拿把刀是个大侠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你等着,等这他们到了二三十岁多,一个一个还能熬得住,还不是一个个都灰不溜秋的回家了,都没出息……”

阿婆说的义愤填膺,见月刚开始很认同,后来更加认同了,虽然自己是运气不好碰到了庄鸾,并没有那些什么有的没的想法。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一定是有经历的,有过去的,说不定是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才会如此的义愤填膺。

“阿婆,你是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见月看着阿婆脸尴尬的表情,表示自己兴趣浓厚,十分浓厚。

“故事,故事没有,倒是年轻的时候有个事故,你个死丫头,阿婆和你说真心话,你咋还学会套话了,赶快睡吧睡吧!大晚的说那么多话,说的我都饿了,睡着了不饿了。”

阿婆手脚麻利的爬到了被子里面,整个人被被子裹了起来,见月瞥了瞥嘴角也缩进了被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翻了个身看到了背朝自己的阿婆。

见月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来了一堆戏本子里的故事,隐居的高手,隐居的富豪,隐居的权贵,隐居的阿婆,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少年闯荡,但年老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掩于尘埃,说不定阿婆也是个人物。

恩,很有可能,阿婆是个道的人,那么掌柜的肯定也差不了多少,要不然一个小小的饭馆掌柜的,怎么能娶了堂堂的王家三小姐,这里面说不定也有什么秘密的。

见月又翻了一个身。

这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呢?也没有什么绝世的武功,更没有什么滔天的权利,是几个人聚众斗殴,成王败寇占山为王到底有个什么意思呢?

还不如吃吃喝喝来的快乐。

扪心自问,为什么自己只想着吃吃喝喝呢?是因为自己真的很饿吗?

不一定的吧!

是因为自己馋吧!

别人的手里是最好的,别人的碗里是最香的,得不到永远是最难忘的,像见月现在还忘不了的糖的味道,吃了那么多早腻了的味道,可是每次想起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蹦出来。

甜的糖,偷偷地吃,千万不要让老娘看到了。

做贼心虚的见月摸着自己扑通扑通跳不停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王小二,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小块自己心心念念的糖,那是老娘亲自送过去的。

见月那个暴脾气啊!真想拿着刀冲过去把属于自己的抢回来。

了怪了,我二米长的大刀呢?

王小二拿着糖摇摆,王小二拿着糖跳舞,王小二呲溜呲溜的舔着,王小二哎呦哎呦的享受着,见月的暴脾气忍不住了,也不知道从哪拎了一把刀,跑着扑了过去。

人,忽然没了,见月拎着刀孤独的站在原地。

万籁俱静。

……

见月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个梦啊!

怎么会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莫名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远处的阿婆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月光那么亮,照得屋子里面像是撒了一层盐,成年累月的伤口痛得打颤。

两个rén dà眼瞪小眼的看着,见月也不知道哦自己在想些什么。

“见月,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呢?”

见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见月知道自己回答了,可是回答了一些什么,见月不记得了,第二天见月睁开眼睛的时候,阿婆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了,只剩下了见月一个人。

昨天是不是说话来着,可是说了些啥来着。

掌柜的总算是拖家带口的回来了,这大车小车的带了不少的东西回来。

一个回来了,另一个走了。

掌柜的的说,他让肖阿婆出去一趟,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公款旅游?

那可真好!

出去出去也挺好的,希望肖阿婆回来之后能回到之前的样子,不要在那么丧气了。

忙前忙后,忙左忙右。

老板娘看着见月操劳,特意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来了一小块点心送到了见月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点心,见月一口吞了进去,砸吧了两下嘴。

哇!还能吐出来吗?

如此香甜浓郁却又甜而不腻的入口即化的点心,见月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吃的那么狼吞虎咽的,完全没有深刻的体会到那种好吃已经没了。

请问,还能再来一块吗?

也许是见月的目光太过于*,看着老板娘抿着嘴解释道;“这点心的确是好吃,只是我却是再也没有了,这本是我大哥去西安时带回来的,不过七八盒,零零散散的分了分到我这里也只是两盒了,走时我二嫂喜欢我便又留下了一盒,昨夜夫君馋了多吃了几块,今天我一看也只剩下这么一块了。”

自己刚才吃的竟然是最后一块,见月真想把自己挂起来,吐出来再吃一遍。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么机会再吃这个了,一口根本不够的啊!

什么糖啊肉啊的,都不了这个好吃。

“看样子你是真的喜欢,只是听大哥说这已经是最后的几盒了,这糕点做法精细,种植采摘晾晒磨粉,一步步都需要专人按部班的做,人力物力耗费不少,这糕点自然也便宜不了,开了这十多年,好吃的名号是打出去了,可是能吃得起的却是少之又少,是前些日子糕点坊也关了,日后想吃是再也没有了,否则我还能多替你讨些过来。”

怎么关门了,否则见月一定会买十几二十盒吃个天昏地暗的,不是钱吗?起吃的东西,什么都不重要,尤其是这么好吃的东西,贵一点也是值得的。

“这一盒要怎么卖呀!”

见月吧唧着嘴问着。

虽然自己买不到了,但是想一想总是不为过的吧!

“一盒吗?不晓得,我只知道这一块似乎是十两银子吧!”

请问,是直接吐还是走流程。

我的个老天爷啊,不是那么塞不了牙缝的一口,怎么贵的没有天际了,这么贵的糕点,可不是要倒闭吗?

谁的钱多的花不出去,要去买这种贵死个人的人的东西吃,这不是造孽吗?

他乡遇故知的王小二

不大但是却忙碌的小馆子里面,见月里里外外的忙活着,日子过得很快,快到见月再一次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见月有一段时间的愣神。

肖阿婆回来了,路还带回了另一个人。

“见月,阿婆路认识了一个华亭县的人,和你是老乡啊!”

都说人生有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月。

但是,四大幸事也有可能是四大不幸。

久旱逢甘雨,一滴。

他乡遇故知,仇敌。

金榜题名时,重名。

洞房花烛夜,不举。

这个人虽然算不仇敌,但是见到他怎么有那么不自在的感觉,甚至还有些膈应。

前段时间自己想起他的时候还觉得他人挺好的,是自己对他有偏见了,但是现在真的见到,见月心还是那么的……那么的不太舒服。

看来之前的厌恶还是有点道理的。

“见月妹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虽然是笑嘻嘻的样子,可是见月总感觉他是笑里藏刀,那么瘆得慌。

要不是这个标准的十六颗牙齿的微笑,见月都认不得面前这个黑壮黑壮的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王小二,噩梦啊!

面前那个黑壮黑壮的人抱着见月转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不懂的吗?

见月这个暴脾气啊!一屈腿,瞅准某个位置用了大力,还好之前丁老大交过防身术,总算能有机会使一下了。

但是面前的人很快躲开了,也手脚灵活的放开了见月,依旧是那个笑脸,看着见月心里依旧是那么的不得劲儿。

“王小二,你咋会来这里?”

见月想起了前段时间的那个梦,觉得自己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一起长大的冤家,从小说话自己的早,从小走路自己早,认字自己快,看书自己快,那个讨厌了这么久的王小二,竟然在有生之年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简直是人家酷刑啊!

老天爷啊!一定要这么喜剧的吗?

“我找了你六年,终于找到你了。”

干嘛要找自己,为什么要找自己,想表现自己的大而无畏能不能不要拉我,难道我看着是不情愿的失足妇女吗?是谁给了你勇气觉得我需要别人拯救啊!

见月看着王小二脸的百感交集,只想拿着扫帚把人扫出去。

为什么要表现的自己那么悲痛欲绝,好像我的离开对你造成了什么危害一样,没啥损失的吧!

明明是我情我愿身无长物的跑路,怎么搞得像是欺骗了无辜男青年的幼小心灵呢?

天下之大,一定要这么狗血的吗?

“找我干嘛?”

不沾亲不带故的,也没啥青梅竹马的情谊,干嘛要对一个隔壁家走丢了的小娃娃耿耿于怀呢?

“我们一起回去吧!”

额……

这个要求过分了啊!

见月看着王小二自己光辉亮丽又崭新的衣服,觉得他不是在故意嘲笑自己,是在有意嘲笑自己,总之是在嘲笑自己。

这个人果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直都自己优秀,哪怕是在外面混。

真是让人糟心,为啥自己这么不堪呢?

看着肖阿婆一脸看着亲儿子的眼神看着王小二,见月那个心啊恨铁不成钢啊!这才短短几天,王小二成功地将肖阿婆拉到了自己的阵营,见月真想拿指甲把面前的人挠死,拿刀把面前的人砍死,拿牙把面前的人咬死,总之千万别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但是,总是事与愿违。

总之,王小二被留在了小馆子里面,甚至掌柜的还举行了简陋但正式的欢迎典礼,见月心里南哥不得劲啊!

同样都是人怎么差距那么大啊!

果然是人人死人啊!

自己好不容易佛系生活,不攀不争斗艳,这下好了,老天是不愿意让自己如愿啊!这不把攀本人都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见月仿佛听到了千里之外老娘的叫骂,“你看看你,再看看王小二……”

我不看,我不想看啊!

但是,隔得这么近,这是见月想不看能不看的吗?

见月每天看着王小二笑嘻嘻的忙里忙外,心里一肚子的无名之火,看什么都不顺眼,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在王家村。

王小二似乎以前更加的圆滑了,或者是和以前一样圆滑,这不,才在馆子里面呆了半月,已经成为了掌柜的心腹,不光有自己一间屋子,还能经常性的偷懒耍滑,在掌柜的面前跑前跑后勤快的不行,但是背地里是躺着睡着哪里都是床。

不光如此,王小二还和王厨子成为了好友,每天夜里都能吃一顿小厨房,半夜更是跟着王厨子出去乱混,喝的醉醺醺的才回来,肖阿婆更是对王小二亲切,一口一个小二是在叫儿子一样,王小二那亲热的样子,差跪在地叫娘了。

还有对掌柜的,一会儿跑腿去买靴子了,一会儿去洗尿布了,抱着两孩子在后院里来来去去的吆喝着,见月心里那个气啊!

舔狗……

你怎样怎样,我不管还不行吗?

见月说了不算啊!

王小二拿着破木板子大声的喊着,“邓叔,我把那个摇晃的桌子修好了,你看看成不成?”

“邓姨,你别动那东西,太重了,丁见月,你过去帮把手啊!”

“肖阿婆,我爹说用茶水泡脚特别舒服,缓解疲劳延年益寿能活个一两百岁,你等着,我去给您抓一把茶叶您晚试一试……”

“王叔,晚喝酒等我啊!我今天买只鸡过去,干喝酒太辣了。”

……

好不容易坐到一起吃个饭,王小二不知道哦为啥把话头挑了起来,说着说着说起了小时候一起背诗的场景,说自己学得快不说,还非要带见月,要显摆自己不行,还非要和见月一起背一首陋室铭。

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什么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摇头晃脑的样子看着见月生气。

自己背自己的,干嘛要带自己,搞得好像过了那么多年自己还记得一样,要是自己真的还记得,这不早显摆完了吗?

这下好了,自己摇头晃脑的向下背着,让自己张着嘴不出声多尴尬啊!这是成心要用自己的蠢笨来凸显自己的智慧卓绝吗?

苔痕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什么啊,这陋室铭到底在讲些什么啊!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他还记得。

“丁见月,你怎么不背了啊?”

背背背,背你妹啊!

我要是会背还能轮到你,见月感觉王小二是故意的,故意的抢走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看着王小二在人群毫不费力的样子,看着王小二活的其乐融融的样子,见月那个难受啊!

把抹布当做王小二的脑袋大力的拧着,心里早把王小二再一次五马分尸了。

可恶,可恶啊!

这不,才干了不到一月,王小二拿了见月还要多的月钱,一堆铜板抓在手里晃着,见月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公平在哪里,公道在哪里,你们这些人的眼睛都在哪里啊!

明明是我做了更多的事情,明明是我做了最脏最累的事情,明明我才是那个最辛苦的人,可是,可是……

见月心里的苦可该向谁说啊!

拿了月钱的王小二给见月买了一只烧鸡,还喜滋滋的说是见月做喜欢的,如得珍宝的捧到了见月的面前,见月真想一砖头拍过去,砸个头破血流才好。

“不吃。”

我是个有节操的人,不吃不吃不吃。

“吃吧吃吧!特意买给你的。”

王小二又向前推了推,看着老板娘抱着两孩子出来,王小二忙不急的跑过了献殷勤了。

见月看着那个烧鸡,闻着那香味,真怕自己忍不住把手伸过去。

人啊,说过不吃不吃,难道你想来一次真香效应吗?

事实证明是的,烧鸡哪来的错,这么香的东西怎么舍得扔掉,当然是要大家一起吃了。

当天夜里,吃了烧鸡的见月耳边清净了不少。

拿了月钱的王小二去裁缝铺子里面做了一身新衣服,第二日离开了小馆子,见月觉得自己耳边终于清静的时候,看到穿的崭新的王小二站在自己的面前,挂着那张百年不变的笑脸说话。

“见月妹子,过几天和我一起回去吧!”

回去?有病!

“我不回,你自己回。”

“可是我当年走的时候和你娘说过,会带你回去的。”

有病,果真有病。

你这么说,好像我娘很欢迎我回去一样。

反正家里也没人欢迎我,我干嘛回去自己找不痛快。

“反正我不回,要回你自己回。”

过了这么多年,见月已经不知道当年自己为什么会跑出来,见月只知道自己不想回去,有时候想念是一回事,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想念过的见风见雨终有一天会嫁人,不,也许她们已经嫁人了,而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见财自然会过的很好,我又何必回去,回去大眼看小眼的,谁也不痛快,何必呢?

过去的忘记了没关系,只要记得自己的以后可以了。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王小二絮絮叨叨的劝了好久,然而见月只有两个字,没门。

回去也不是一点点可能都没有,可如果是跟着王小二一起回去,那对不起了,真的是一点点可能都不会存在的。

终于,王小二放弃了,见月看着王小二穿着那身新衣服去了城西,也拿了月钱的见月数着自己和一两银子相差不多存银,也准备收拾行李走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见月实在是不想呆在这么一个不公平不公正的地方了,最重要的是见月不想再见到王小二了。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怎么感觉自己一直都在拼命地摆脱着什么东西,从前是狗皮膏药庄鸾,现在是阴魂不散王小二,这命啊!

算了,走吧!

见月走的时候,掌柜竟然还有点不舍,所以又给了见月几个盘缠,加起来正好一两银子,好巧不巧啊!老板娘看着见月,送了一套自己的半新不旧的裙子,倒是很合见月的身材。

见月收拾了收拾,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小心的放在了行李,和几个熟悉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了,只

是见月没有看到肖阿婆,不知道她大早的去了哪里。

还好,昨天晚已经和肖阿婆道别了,肖阿婆可还是哭了一鼻子的,弄得见月还有些激动。

走啦,心情愉悦,一两银子应该能够在路走几个月吧!

省吃俭用一些,路说不定还能赚两个小工的钱,贴补贴补也行。

先去扬州吧!听说扬州的早茶很出名,蟹黄汤包还有桂花糕,临江的那种小馆子,味道不错价格也不会太贵实在是最合适自己的,夜里随便找个客栈哪儿哪儿都能睡一晚,实在是太舒服了。

美好生活近在眼前。

不知名的花香,清甜的糕点,还有浓郁的茶香,这都是江宁县。

见月越走越后悔,在这里呆了一年多,每天也不是那么的忙,为什么平时不出来好好地欣赏欣赏江宁县的风景,现在这么走了,忽然感觉自己哪里都没有去过,在这里一年的时间都白费了。

这么东瞅瞅西看看,偶尔花几个铜板买点小物件吃着,糯米藕鸭血粉丝还有流油的盐水鸭,见月吃的那叫一个享受啊!

走了大半日,见月还没有看到城门,但是见月已经提不起腿了,有些累了,果然不锻炼的后果出来了,见月走着走着,走到后面感觉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折磨,算了,见月找了一个茶馆,坐了下来休息着,叫了小二要了一碗白水。

坐下来不想起来的见月,近找了一个地方睡下了,天雷五雷轰都吵不醒的睡眠,一觉醒来第二天的大午了,见月又吃了一顿饭,昨天觉得鸭血粉丝不错,今天叫了两大碗吃的爽快,等到桌的杯盘狼藉,见月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算动身了。

小二在旁边喊着,“客官好,一共是14个铜板。”

似乎,有些贵啊!

昨天花了十三个铜板,住宿花了八个铜板,再加这一顿,小半个月的工资都没了。

见月有点心痛,把行礼抱在怀里,不由得掏钱的手都抖了抖,可是再怎么抖,见月都找不到藏在行李里面的银子了,一个一个的铜板啊!

放在怀里的行李好烧啊!

见月把行礼摊在桌子仔细的翻着,可是除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只剩下一块石头,沉甸甸的铜板,沉甸甸的石头。

见月记得今天早付房钱的时候银子还在,八个铜板数了两边才交出去,剩下的都好好地塞到了行李里面,可是这才走了几步路不见了。

怎么没了,怎么会没了……

见月站了起来,行李摊开着,里面的东西来来去去的翻着,两三件衣服而已,能藏的下什么东西。

没了,真的没了,见月跌坐在凳子,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无力,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是丢了,也许是被偷了,但都是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

那可是见月一个一个存下来,见月还记得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还有装着的那个蓝花的袋子,细细密密的阵脚可是好久才完工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见月眼泪哗啦啦的流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见月的身体随着抽噎一抖一抖的,摊开的行李被翻得乱七八糟,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要哭着诉说自己的遭遇,还是要用劳工抵债,难道要吃一顿霸王餐?

见月根本想不到那些,见月只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了,不同于一年前本身的一无所有,失去后的一无所有才是痛彻心扉的。

起担心如何去支付这一笔饭钱,见月更担心的是自己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不知道啊!见月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到底是谁把自己的钱换成了石头,为何自己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啊!

最后,见月被店家扔了出来,见月的行李被随手扔在了路,面的脚印那么明显,见月哭着缩成一团,脑子里只有自己的那一两的全部身家,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也没剩下。

雨季到了,雨虽然姗姗来迟,可终究是到了,见月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一个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的落汤鸡。

找过了,已经沿着自己走过的路找了一遍,可是哪里都没有,见月甚至跑到了客栈里面,可是老板根本不愿意听见月说话,推着把人撵了出来,那么多人都在看笑话,见月是笑话。

为什么自己不能小心一些,什么都没有了,是因为失去。

天塌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水,好像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样,原来被雨打在身的感觉是难得痛。

见月走啊走啊,不知道要去哪里,可是不能停下来,只要停下来会有人用嘲笑的嬉笑的眼光看着自己,见月狼狈极了。

天黑了,见月哭不动了停了下来,路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来浇在雨透心凉的石板,和在石板狼狈的散开的几件衣裳,见月又回到了那家饭店,地下狼藉的都是自己的东西,没有心情在乎那些了。

见月的头发衣服下下早在雨湿透了,现在再躲雨似乎也没有必要了,雨虽然小了,可终究是没有停下来,见月继续慢慢的走着,雨落在身滑下去,一路没有脚印也没有声音,天黑了,除了雨声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安静。

白日里摆满了小摊的街道,此刻空荡荡的,路面的石板坑坑洼洼,岁月的痕迹被冲刷着,这条路太多的人走过,见月终究只是其的一个。

见月走啊走啊,雨时大时小,但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走啊走啊!一块扎眼的石头,一坨冲不散的狗屎,见月总觉得那都是自己丢掉的钱袋,可并不是。

走啊走啊,不由得天亮了,雨还是在下,见月还是在走,终于见月停了下来,面前是那个小馆子,小馆子和路的所有屋子一样,都紧锁着门假装悄然无声。

回来了,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呢!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当初要走的是自己,老板挽留的时候自己那么的义正言辞,现在回来的还是自己,你的脸在哪里。

是的,掌柜的是个好人,可是他不能总是收留走投无路的人,见月觉得自己良心在痛。

为什么自己要离家万里呢?如果家能够近一些,在近一些,那么自己能够回去了,虽然回去之后老娘会骂自己,老爹会沉默的抽旱烟,可是至少自己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好过于看着没有属于自己的万家灯火。

人总是会在最狼狈的时候想起家。

怎么办,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啊!

万家灯火通明,终究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面前的门忽然开了,见月看着单手抱着小孩的老板的,一句话都没说,却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都走投无路了,还能顾得了什么啊!

承认吧,你是个失败的人,你是个自大的人,是因为一切都太过于幸运,你才会如此的不知珍惜。

老板会赶自己走吗?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扫把,要赶自己走那么容易,他还抱着孩子,见月还没怎么逗过那两个孩子呢?两个可爱的男孩子,见月从见财开始不喜欢长得稚嫩的男孩子,所以见月从来都没有逗过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此刻,那个孩子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陌生的人,见月万千思绪涌心头,却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愣着干嘛!烧锅水了洗一洗,等会儿扯几尺布回来,知棋想着要做几身新衣服。”

老板把扫帚往见月怀里一塞,抱着孩子回去了,见月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世还是好人多啊!

所有的一切从头开始,从第一个铜板开始,从零开始,总能够的。

见月又被老板收留了,在进屋子之前,见月把眼泪都擦干净了,憋了好几个笑容才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熟悉的环境,肖阿婆正准备着起床,这一刻见月觉得自己已经哭干净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见月被肖阿婆抱在怀,见月一哭是好久,见月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泪也像这边的雨季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江南的雨季,江南的见月。

屋外大雨连天,屋内亦然。

起伏跌宕的肖阿婆

第二天依旧是大雨,第三天,第四天……

大雨持续了六天,第六天晚才算是小了一些,掌柜的看着路已经有了撑伞的人,吩咐着开门开火准备开门了,见月打开门,收拾干净了桌椅板凳,人慢慢的涌了进来,抱怨雨的,抱怨路的,还有抱怨这几天不开门的,老板一一招呼着,见月忙前忙后的菜。

两个时辰后人渐渐的散去,老板哄着两个孩子睡了,拉着老板娘在门口晒太阳,见月正在擦门边,看到了路打着伞走来的王小二,洋气了。

衣服已经换了更新的,头发梳的更服帖了,见月觉得王小二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浑身都透露着一种珠光宝气,尤其是那一身面料贴合的绸缎,看着见月心里难受极了。

心心念念不忘自己丢掉的那些铜板,所以见月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心里合计着自己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赚够新的一两银子,已经一年多了,还要一年多吗?

一年又一年的,见月的心里有一种深深地疲惫感,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似乎永远都要离不开这里了。

那边,王小二出现之后被阿婆和厨子围了起来,掌柜的也插嘴问了两句,还把自己身边的位置也让了出来,见月看着不去看坐在板凳滔滔不绝的王小二,手里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耳朵却伸过去仔细的听着。

王小二是去了城西的王家,他家和王府算得有一些关系,所以是去拜访了一下,又陪着王家的王知砚说了几天话,这才回来,他要回去了,带着见月。

见月一句不落的都听到了,见月忽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在王家村,或者是在这里,无论怎样似乎都不是最差的选择。

也不是不能回去。

可是,真的要回去吗?

回去要怎么面对曾经的离开呢?

他会问自己吗?

自己要答应吗?

但是王小二似乎在作对一样,一直在和别人说话,阿婆似乎在说见月那天哭着回来的事情,见月只庆幸自己那天只是狼狈而已,并没有把事情的经过说的那么清楚,否则把自己这么*的暴露在王小二的面前,见月会恨不得一死了之的。

为什么自己要在王小二面前这样假装呢?自己不是最讨厌这样惺惺作态的人吗?

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回去吧!王家的人用马车送我们回去。”

终于,见月等到了。

他真的想要和自己回去,可是见月不禁开始疑惑,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啊?”

见月觉得自己问的真矫情,其实见月心里只是想问这么一个问题,可是说出来之后只觉得自己虚伪,不说拒绝不说同意,但是又留有余地,说出来的时候只有两个字——矫情。

果然,这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喜欢的做法,自己学的可真是贴切啊!

“我是为了找你才出来的,找到你了当然要回去。”

“回去干嘛?”

“回去…其实我也不知道回去干嘛,要是你不想回去也行,那你想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等你想回去的时候,咱们再回去行,反正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答应了你娘的。”

“再说吧!”

见月觉得自己不光是矫情,而且还出尔反尔,不坚定,总动摇。

这样子的自己可真是让自己讨厌。

当天晚王小二被王府的人用轿子接了回去,夜里见月躺在床,听着阿婆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一片乱麻,见月盯着阿婆的后脑勺发呆,呆着呆着看到了翻身的阿婆直着眼睛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是岁月的痕迹。

王小二今天走之前,和肖阿婆在门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为什么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王小二的动静呢?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睡不着吗?”

“恩。”

“阿婆也睡不着,不过阿婆是因为年纪大了,你才这么大一点怎么也学着阿婆失眠,别胡思乱想的,闭着眼睛眯一会儿睡着了。”

阿婆说完后便翻身朝躺着,见月看着阿婆的侧脸,虽然皮肤已然是沟壑纵横,但是月光下那些瑕疵都看不清楚,只留下了一个虚幻的剪影,不见半点岁月的痕迹。

月光下的阿婆是个美人,眉间鼻根,哪怕是唇形也是美好的,这样的侧脸似乎有些熟悉,见月却想不起来熟悉的感觉来源于哪里。

想不清楚索性也不想了,见月也翻身朝,却是盯着屋顶的茅草,阿婆也是醒着的,可是谁都没有说话,良久,阿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醒着吗?”

“恩。”

“咱们说说话吧!”

“好。”

又是沉默。

见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见月,你猜一猜,阿婆今年多大年纪了。”

猜女人的年纪,这真的是一个好严峻的问题,见月随便编了一个数字,当然这个数字要见月真的猜想要小十几二十岁的样子,阿婆看着年岁确实不小了。

“42岁?”

瞎说。

“哈哈哈,乱说的吧!不过也差不离了,阿婆今年37岁了。”

37?

见月觉得阿婆已然是自己的奶奶辈,可是这年纪,算起来和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娘差不多大了,可是阿婆看着老的好明目张胆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女人的年纪是猜不出来的。

这个岁数,叫阿婆真的合适吗?

见月侧身躺着,认真的看着阿婆的侧脸,骨相之美,美人之相。

“想不到吧!”

“恩,阿婆看着……”

好老啊!

但是这种话还是不要对一个女人说,太致命了。

阿婆也侧着身子躺着,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气氛慢慢的融化。

“很老了对不对,哈哈哈,我都知道的,要不然你怎么一口一个阿婆叫得那么勤快,连王小二那个孩子也是阿婆阿婆的叫着,不过见月啊!我可告诉你,阿婆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儿,虽然不是沉鱼落雁,好歹也是闭月羞花,当年也是一招手能迷倒一片的美人儿。

当然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我是个美人儿,阿婆那时虽然不识字,也没有什么家产,但是在家里那一片还是很吃香的,谁都知道肖家的女儿长了一副好样貌,我那时为了这张脸,不知道沾沾自喜了多久,连我爹管教我的时候我都敢骂回去。

我年轻的时候可真是谁也不放在眼里,慕名来我家提亲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来,一个接着一个走,都是被我打发的,哈哈哈,现在想起来,当时真的胆大妄为啊!

眼看我都十五岁了,我爹看我那样子,也不指望我自己相,找了我们那边的一个大户人家把我嫁了过去,第十六房的姨太太,我本是死活都不同意的,我爹拿着绳子把我捆到了花轿,这才让我加了过去,我那个爹为了防止我跑回去,我嫁了的第二天拿着我的彩礼搬家了,现在想想我都觉得他绝情。

好在我嫁过去了还是过了一段好日子,但是好日子没过了多久没了,家里做生意赔了,我被卖了抵债,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又被人给五花大绑的送到了花轿,这次好点,是第七房姨太太,那男人都八十多岁了每天晚还往我的床……

哎,这种话你还是不要听我说的好,再说我又嫁了的那段日子,仗着点宠爱可谓是十分的骄纵,平日里逞着嘴的威风,没少得罪人,但是我是嘴厉害一点,真的划起来根本没啥本事,呆了那么一二年,眼看着靠山没了,为了活命翻墙跑了。

但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跑了被抓回去,抓回去打,打完了我再跑,跑了那么几次,终于是跑成功了,但是跑了没几天被人拐到了窑子里面,呵呵呵,有一张好看的脸确实挺吃香的,反正是没有把我饿死,不过也受了不少气,但是活下来好,活下来好……

阿婆好像说的有点多,有的没的别吓到了你,其实阿婆说那么多是想劝你一句,离家在外的不容易,有家还是回去吧!我看小二人也不错,你们也知根知底的,能回去回去吧!在外面飘着没啥意思。”

见月不由得惊叹,阿婆确实是个美人,眉眼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尤其是在这样的朦胧月光下,滤镜加身是不一般。

哎,红颜自古多薄命,阿婆确实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每一个故事洋洋洒洒都能写出一本书的辛酸史,这我的小说也复杂多了。

“当初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偏头,我不想嫁给一个偏头,我不回去。”

扪心自问,这到底是不是原因。

不是,可是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偏头啊!偏头好歹也是一个人,女人一辈子还是要安稳一些的好,听话,回去吧!”

回去,这么简单的吗?

是挺简单的,可是自己真的喜欢简单吗?

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肖阿婆是过来人,这毕竟是她一生的经验,见月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岁月,无论是黑风寨还是离家万里,都只能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能写下来的寥寥数语,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见月忽然觉得不甘心。

见月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活的太一无是处,从头到尾,毫无可取之处,如果这样回去,见月只觉得不甘心。

谁是一无是处,谁又甘心一无是处啊!

“见月,小二是个好孩子,虽然油嘴滑舌的,但是对你确实挺好的,小二这么多年为了找你也没有娶亲,你也没有嫁人,而且你们两个青梅竹马的,也是缘分的,天大的缘分呢?”

怎么把事情扯到了王小二身,而且还是和他的姻缘身,见月真的是十分的不情愿了。

王小二,再好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没有。

更何况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自己这个大一个人不至于靠着王小二过日子吧!

还是不要再继续着话题了吧!

“阿婆,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到了这里。”

“你呀你,还学会转移话题了,我再说要把老底都抖给你看了,阿婆不要脸的吗?算了,反正阿婆也没有什么脸要收起来的,反正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可都说了,阿婆当年在窑子里还当了几年的头牌,后来年纪大了,又怀孕了,所以被窑子扔了出来,再后来为了吃饭到了这里,这里挺好的,管吃管住够我活下去了。”

阿婆显得有些无所谓,整个人翻身向平躺着。

这样讲完了吗?见月似乎抓住了一个不起眼的重点。

“怀孕了,那孩子呢?”

男孩还是女孩,龙凤胎还是双胞胎?

问完了之后见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言,自己会不会是在逼迫呢?阿婆的故事自己听着刺激,但是阿婆讲故事的时候是不是在撕开自己的伤口呢?

见月有些心虚的看着阿婆。

“孩子啊…孩子我扔了,我当时连自己养不起,留着孩子干嘛!睡吧睡吧!睡醒了都忘了,明天啥也不记得了啊!”

肖阿婆留了一个后脑勺给见月,见月自己似乎是真的扎到了肖阿婆的伤口。

为什么自己那么死心眼呢?

万一肖阿婆哭了怎么办?

见月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正在跃跃欲试,看到肖阿婆忽然翻身做了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见月。

“见月啊!你也是个好孩子,阿婆给你说这些你听一听算了,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阿婆没办法在这里混下去了,为了阿婆的未来,求你了。”

“恩。”

见月在被子里面死命的点着头,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

肖阿婆又转了过去,见月看着一个后脑勺,心里五味陈杂,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见月觉得自己丢钱的难受劲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人生让肖阿婆如此苍老,自己不过是丢了钱而已,千金散尽还复来,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翻身,自己也准备着开始睡觉。

闭眼睛,一个美丽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大声的笑大口的吃,烈焰红唇拳头小脚,在草地里旋转跳跃,那是欢快的年轻的肖阿婆。

慢慢的肖阿婆的脸越来越清楚,见月发现竟然和童筱筱的不谋而合,是因为自己许久没有见过童筱筱而出现的错觉吗?毕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是童筱筱了。

对了,肖阿婆的孩子,真是如阿婆说的那样扔了吗?

见月总觉得肖阿婆不是这样一个人,肖阿婆是一个八卦又热心的人,说不定留在江宁是因为孩子在这里,这一夜,见月还是浑浑噩噩的睡着了,没有听到肖阿婆叹了一口气,物是人非。

王小二没有再入梦,噩梦啊!

但是见月第二天睡眼朦胧的时候却还是看到了看在自己面前的王小二,梦吗?

见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王小二拉着拽着塞到了马车里面,见月好困啊!

等见月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一段路。

这是个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王小二这是要带自己回家!回家,回个屁啊!

的确,王小二说是要带着见月回家。

不能,见月拒绝。

王小二坚持,回家。

见月更加坚持,绝不。

见月打算跳车,被王小二手疾眼快的拦住了,见月从各种缝隙里准备逃出去,但是怎么逃都被王小二牢牢的捏在手动弹不得,王小二看着黑壮黑壮的,可是动起来却像只灵活的耗子,丝毫没有影响。

见月都已经用了自己全部的手脚,差点动嘴咬人,但是都被压制住了,温竹年说的巧劲没有用了,王小二是见月最怕的那种道的人,自己在练巧劲的时候,王小二是一步步学来的,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王小二终究还是见月厉害。

“回去吧!我答应了你爹娘要带你回去的。”

王小二放开了压制住见月的手,但是却牢牢的把住了门。

“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我是真心不想回去。”

见月已经用了自己的终极武器——狮吼功。

“如果是因为我,那你跟着他们先走,我不和你一起走还不行吗?”

见月还以为王小二不知道自己不是很喜欢他。

原来他都是知道的。

“和你没关系,我是不想回去,你别逼我行不行。”

见月很纳闷了,这都是什么时代啊!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强迫别人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情,怎么了,强迫别人那么让自己开心吗?

“我不管,我都答应了,不能言而无信。”

王小二依旧坚持,但是已经不再用手把住门了,见月要抓紧机会了。

“你啥时候答应的我娘?”

王小二有点失神,然后才说着。

“五…六…六年前。”

我的天啊,这么久远了吗?

这个时间应该是自己被带到黑风寨的那段时间吧!难道那个时候王小二出来找自己了,这么情深义重的吗?

见月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凶他了。

“王小二呀,都六年前的事情了,我娘可能是随口一说,根本每当一回事,你别纠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六年都过去了,我活的挺好的,不想回去了。”

“可是……”

有转机,加油。

“没有可是,不需要可是,我现在活的挺好的,我娘肯定也活的挺好的,我这么冷不丁的回去对谁都不好,你自己回去行,不用管我,记得一路吃好喝好,注意安全,一路顺风,慢走不送,放我下车。”

见月刚找到一个缝隙能挤下去,结果又被王小二拦住了,见月觉得自己在外面这段时间,脾气好了不少,这要是在之前,自己肯定骂死他,现在都已经好话好说了,有长进。

其实,见月是因为害怕王小二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抛尸野外,反正自己打不过,死了也活该。

“见月,当年的事情,我对不起你……”

停!

当年,又是一个陈年的故事,只是故事不会发酵,故事只会一点一点的腐蚀心灵,直到无法承受,修炼成魔。

见月很怪一件事情,那是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他们还会将过去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小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哪像是自己,最多不过三天也忘记了,管他什么对的错的,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呆了十多年的王家村偶尔才会想起,呆了三年多的黑风寨很久没有想起过了,呆了一段时间的温府从来没有想起过,老爹老娘姐姐妹妹弟弟一大家子的人,还有温竹年丁老大,甚至好友童筱筱和庄鸾,都是离开了不会去想了,是因为自己是个很绝情的人吗?

也许说绝情过分了,见月不觉得自己那么的冷血,最多也是没心没肺多一点而已。

至于故事什么的,见月更喜欢从戏本子看,成千万的故事总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经过雕刻和润色的故事都会有一个好结果,哪怕过程曲折离的,能在一起该得到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而且读着也是十分的刺激。

换句话说,见月见月……

停,王小二是不是说对不起自己?

难道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情,见月皱着眉毛等着他讲接下去的故事,可是王小二目光飘忽,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天晚我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

原来是这档子的事啊!见月还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呢?

真是没有想到王小二竟然心里这么愧疚,见月的心里怎么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呢?

虽然是怪过王小二一家见死不救的,但是自己很快想清楚了,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不存在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人生在世谁活着都不容易,咱们也不能指望着每个人都能在危险面前跳出来挡在你的面前。

不过见月那时很感谢那么契机的,虽然结局并不是很美好,可是间还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咱们也不能要求太高不是。

果然,说不出真相。

王小二心叹了一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吗

带她回去又能怎样,回去能弥补自己的过错了吗?

王小二一直知道自己是村子里最聪明的孩子,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聪明,哪怕是拼命的见月也无法赶超的聪明,别人知道,王小二也知道。

看着别人拼命的触碰自己触手可得的东西,心里的那种骄傲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也许是因为聪明,王小二很小懂得了很多,如何花言巧嘴的夺得长辈的喜爱,如何巧言令色的逃过自己该受的惩罚。

都是一群差不大的孩子,可是王小二心里经常充满了惋惜,毕竟自己太早的知道了太多。

在很久的一段时间,王小二一直处在无忧无虑的沾沾自喜,直到西北大旱,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被卖到了人贩子的手,粮食是那么的重要,可姐姐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只能换到小半袋玉米面。

老娘被饥饿折磨的不成人样,整个人面色发黄的躺在家里的破床,翻遍了整个屋子找不到一个铜板请郎,钱是那么重要。

看着老娘骨瘦如柴,王小二只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此刻人命也是那么的重要。

好在开春之后饥荒很快过去了,老娘也坚强的活了下来,王小二发誓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趴在地,守着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了。

机遇,差的不过是机遇罢了。

县城,那里是机遇最大的地方。

王小二去县城的时候看到路有人在玩杂耍,他看了两眼,这一看看到了心眼里,他们的花秀招式,他们的拳脚功夫,还有摆在地的那个铜锣里面半满的铜板,这些王小二都是向往的。

王小二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每天起得大早,一个人在院子里有模有样的练着,到了下午去县城里面偷学,的确是是天资聪颖,他很快学的有模有样,只是第一次学着他们出摊他失败了。

一个人撑不起一场戏,于是王小二学聪明了,他带着村子里面的孩子,每个人画喜庆的红脸蛋绑红丝带,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漂亮的把式,只要看着喜庆觉着洋气,自然会有人呢过来捧场,那一天满载而归。

后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到了第四次的时候,王小二还未摆开摊子,被别人绑走了,那些花拳绣腿在关键的时候确实没有任何的作用,他跪在一个花臂男的面前,像只惊慌失措的耗子。

bǎng jià的人是有求的,为了一本剑谱,一本被人千里护送的剑谱,王小二不知道为什么找到了自己,他不该去做偷盗的事情,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看着无害,王小二很快得手了,可终究是初次犯案,王小二很快暴露了自己,一伙人骑着马追了过来,一路跑一路追,王小二鬼使神差的回到了王家村。

剑谱在怀里,哪怕是跑了一路也好好在被塞在怀里,王小二舍不得放手,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那一笔不小的费用。

前面是家了,王小二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堂而皇之的跑回家的,他看到了隔壁的丁家,闪着火光的厨房,王小二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一场大火。

鬼使神差的,王小二跑了过去,也许是想提醒那个身在事外的女孩,可是他看到了一本随意扔在窗边的书,王小二记得那面写着的是年家秘籍几个字。

睡在火光的女孩毫不自知,王小二停了下来,眼睛在窗台和女孩的身边徘徊,他决定了,撕了封面的那几个字,整本秘籍随意的扔在火堆里,扔了一大块燃着的木头到了屋顶,随后他立刻的躲在了自家的地窖里,他要活着。

他明明什么都听不见,可是耳边总是传来哭声,天亮了老娘下窖取菜的时候才看到他,隔壁家的屋子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隔壁家的叔叔阿姨抱着哭个不停的见财坐在自家的炕,见风和见雨叫了一声哥哥缩在了人的后面,这里独独不见了丁见月。

那个女孩,见风说姐姐被带走了。

……

王小二把剑谱如约带了过去,他捏着手里的十两银子站在黑黢黢的丁家院子里,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要找她,他要带她回来。

王小二离开了家,一年两年三年,现在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孩子在自己的面前,她长大了,可是也不愿意跟自己回去。

“你都说对不起了,我也原谅你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有人说对不起,会有人说没关系。

但见月较厉害了,他不惜的什么对不起,所以也懒得说这么没关系。

反正我没死你也还活着,何必纠结那些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后果的事情。

王小二放手了,见月如愿的跳下了马车。

终于,轻松了,回去喽。

见月一路优哉游哉的走着,当是大早出去散步了,逗了逗路懒洋洋的猫,躲着点那只恶狠狠的狗,见月拐进回去的巷子里面,眼看着小馆子在前面,见月一步一步却走得更慢了,馆子门口竟然停着一辆挺豪华的马车,这样子和王小二的那辆马车相差无几,不得不防啊!

难道是王小二后悔了,所以又阴魂不散的跟回来了,见月藏到了角落里,打算先看看声势在做打算。

这样子,怎么有一种tou kui的感觉呢?

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怕王小二呢?

这究竟是在干嘛啊!见月忽然有些不太理解自己此刻的行为,正想着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了,是一个妇人,发簪高高盘起,看那身影是十分的又气质的,见月看着邓掌柜的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飘了一个白眼——骨气呢?

见月又看到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棋夫人竟然也站在冷风,难道这是个大官?

管她是谁,反正不是王小二。

回去喽!

见月从藏身的地方冒了出来,打算先悄悄的溜进去再说。

哎!自己这几次三番的走了又回来,回来又走了,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反正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一次一定要端正态度向掌柜的解释清楚,自己是真心有些喜欢这样的。

日后相处的时间还久,可千万不要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啊!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复杂。

恩,一定要说清楚今天并不是自己想走的。

见月看着门口的动静,掌柜的还有阿婆都在门口送客,没有人注意门口的动静,现在溜回去真的是太适合了,天赐良机啊!

动脚,跑啊!

只是见月没有想到,自己前脚还没有踏进去,有人热情的呼喊了自己的名字。

“见月!”

这谁啊!

见山见水见你妹啊!现在好了,想溜进去都不行了。

见月苦大仇深了一秒钟,然后转身露出来了一个极其虚假的笑容。

管它是谁,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先把态度端正再说。

“客官好,邓掌柜的好,肖阿婆好,没事我先进去了。”

见月接受了自己的白眼,果然啊自己也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心里一套面一套也不觉得累吗!算了,都是为了生活,为了生活,见月内心安慰着自己,弯着自己不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见月的目光大多都在掌柜的脸,看着掌柜的脸除了吃惊再没有的表情,见月的心安稳了一点。

我不是有意要跑的,我是被拐走的,但是看在我回来的份,别生气了吧!

见月只能恳求了。

“见月,你还认得我吗?”

说话的是被见月自动忽略的妇人。

在见月的记忆,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的,面前的妇人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两三支泛着金光的珠钗,耳朵吊着两颗橘黄色的珠子,面容白净,不是个夺目的美人儿,却是个温和的美人儿,浑身都透露着一股祥和的感觉,像现在见月心目的江宁城。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认得。

见月摇了摇头。

“见月,我是小二的姐姐!”

面前的女子弯着眉眼轻轻的笑着,见月只觉得自己如沐春风一般,他乡遇故知是这种感觉吧!

王小二的姐姐,是王小大姐姐吗?

是的,王小二的姐姐王小大,自己还和童筱筱说过这个人的。

可是,这个人还是那么的陌生,在见月记忆的小大姐姐只有十岁,那个时候的自己更小,见月已经不记打自己和小大姐姐幼时的事情,但是听到这个名字见月觉得亲切,幼时的记忆一定是美好的吧!

“姐姐!”

怎么有些尴尬呢?自己小时候真的是这么称呼王小大的吗?

见月怎么觉得这两个字说出来这么的口是心非呢?

面前的王小二歪着头慈祥的看着见月,露出了淡雅的笑容。

见月感觉到了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自觉地又叫了一声姐姐。

吸溜了一下鼻子。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喊了一个姐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小大姐姐将见月轻轻的搂在了怀,见月感受着贴在自己脸颊的布料,慢慢的止住了眼泪。

憋回去,都憋回去。

这么金贵的布料怎么能被自己弄脏了呢?赔不起赔不起,赶快憋回去。

王家的二夫人

小大姐姐拍着见月的肩膀,慢慢的放开了红着眼睛的见月。

“我听小二说,你来江宁已经很久了,我本是应该尽地主之谊的,可是你我也未曾谋面,若是知棋告诉你那人是你,我都不敢与你相认,你与小时候可是大不一样了。”

可不是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看看小大姐姐,再看看自己,见月觉得同样都是人,为啥差距这么大呢?

自己像是个穿衣服说人话的大猩猩,小大姐姐却像脱下了猩猩皮的人,物种都不一样了。

“对了,小二不是说要带你回家吗?他走的时候匆忙,落下了一点东西,我特意来送,却没有想到他已经走了,不过还好,你们又回来了,小二呢,可是在后面?”

小大姐姐向后瞅着,见月把眼泪都抹在了袖子,止住了抽泣的声音,才对小大姐姐说道。

“他回去了,我不想回去。”

“哦,已经走了啊!”

见月还想着自己怎么解释自己不想回去的原因,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问。

大小姐姐不说话,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见月目光落在了拉在马车后面的箱子,何止是落下了一点东西,是落下了好几点东西。

“小大姐姐,你让车夫走快一点,说不定能赶得的,他也没走多远。”

见月感觉,这一次故人相见,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小大姐姐整个人像是笼罩在圣光之,见月靠近一点,都觉得是亵渎。

和童筱筱美的光彩夺目不一样,王小大美的端庄,使人望而生畏,见月都不知道当初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王小大原来是这样美的一个胚子。

“我都嫁为人妇了,本是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的,这若是让人看到,定是要说我闲话的,不过既是看到了你,不如你帮姐姐一个忙,替姐姐跑这一趟吧!”

小大姐姐看着见月,露出了一种恳求的眼神,见月觉得自己如果拒绝,那太天理不容了。

鬼使神差的,见月点头了,而后见月莫名其妙的赶着马车去追王小二。

马车后面的箱子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见月手里的马鞭也沉甸甸的,自己怎么答应了,是傻了吗?

你怎么把马鞭接过来了呢?搞得自己好像会赶马车一样,骑马都能把自己摔个狗吃屎,竟然还有勇气赶马车,丁见月啊丁见月,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勇气。

好在,赶马车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至少这匹马走的真的是极好极稳的,可是这个速度等自己追到了,估计自己也出了江宁城了。

都出了江宁城了,回家还会远吗?

见月赶快甩了甩脑袋,可不能一激动回去了,要冷静一点,要理智一点啊!

要不来一鞭子让马车快点走,赶快追到了自己也可以解放回去了,见月象征性的在马屁股来了一鞭子,不痛不痒,没什么变化。

要不,重一点。

见月又来了一鞭子,马甩着尾巴晃了一下,见月扶着身后的车架子才没有摔下去。

算了,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在作死的边缘尝试了。

见月希望自己没有追,这样可以不用出城了,但是见月又不希望自己无功而返,要不然自己要带着这一车东西回去了,见月心里纠结纠结着,饿了,这个点,也该到饭点了。

见月坐在马车,闻着这一路飘荡在空气的食物的香味,觉得自己越来越饿,饿到眼冒金星,饿到五谷不分,饿到差点和前面的马车相撞。

还好在最后一秒见月眼疾手快的把马车刹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撞坏了自己是个小事,这要是撞坏了马车,赔不起赔不起,不敢想不敢想。

马车是停了下来,但两匹马都扬起前蹄嘶鸣着,见月的半个哈欠咽到了肚子里面,全神贯注的把马拉到安全的地方。

这大早的一惊一乍的,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这下好了,吓得瞌睡也没了,肚子也不饿了,这不是作孽吗?

见月拉着马在地左左右右的走着,马蹄在地跺了好几下才安分的停了下来,而前面的马很快安静了下来,从马车下来的人还帮着见月安慰见月的马,咦,王小二。

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你的行李落在马车了,我回来还你行李。”

行李?如果王小二不说,见月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行李这种东西。

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着急,也不知道自己在行李包里塞了些什么东西,反正见月知道自己的换洗的衣服是肯定没有装进去,除了换洗的衣服,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行李了。

见月拎着自己的行李包,鼓囊囊的还挺有分量的,打开一看,里面有是一个卷着的枕头,枕头间缠着一双鞋,见月认得这双鞋,这是阿婆下雨天出门穿的鞋子,自己怎么误打误撞的塞了进去。

难道自己的心里一直在觊觎这双鞋子吗?那丁见月你可是太没有出息了,觊觎也要觊觎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一双雨鞋有啥可想的。

那边王小二看着见月的行李也笑了出来,见月白了一眼。

“还不都怨你。”

王小二目光飘开,嘴角还是笑着的。

“关我啥事。”

算了,懒得废话。

见月把小大姐姐交代的东西都给了王小二,然后提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行李欢快的走回去,见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可笑的事情告诉阿婆了,也不知道阿婆有没有发现自己少了一双鞋子。

对,还要吃饭,今天可是走了好些路,要大吃一顿才能补回来。

见月老远看到了停在小馆子门口的马车,小大姐姐似乎还没有离开,可能是在等自己回去交差吧!见月又走快了几步,双手把行礼向身后藏了藏。

只是见月的故事还没有讲给阿婆听,见月被小大姐姐带了马车,说是什么许久未见十分想念,还有什么家无事拉去解闷,是没说午吃啥下午吃啥。

见月心里是拒绝的,想求一求老板替自己说两句话,结果老板和老板娘小两口,一脸的欣慰和同样,好像自己是去相亲一样。

这样,见月被拉到了王家,见月已经没有睡意了,按理说应该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是现在见月很后悔。

见月后悔听了小大姐姐的几句话,莫名其妙的跑到了这里,看着王家门口那两头打磨的光滑的石狮子,见月觉得自己身穿着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脏,怎么看怎么丑。

刘姥姥进大庄园是这种感觉吧!

见月觉得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这样的地方,是对自己对王家院子的不尊重,早说要来这种地方,好歹让自己换一身新衣服啊!这个样子进去是去显摆谁啊!

但是小大姐姐不由分说的把见月带了进去,见月睁大了眼睛,果然是经商人家的院子,入目可及都透露着珠光宝气,精美的石刻,雕花的窗棂,飞檐的貔貅,泛着水波的池塘,池塘朱红的长廊,穿珠的轻纱,行色匆匆的婢女端着青花的碗,连石子路旁的花也开得娇艳。

古有刘姥姥进大庄园,今有丁见月涉足王家院子,土包子进城了,可是开眼了。

见月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心的跟着小大姐姐的步子,越是走越是引人入胜,见月搜肠刮肚只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好看。

再华丽的词到了这里也会相形见绌吧!

见月一路跟着小大姐姐兜兜转转,穿过一个门,两个门,三个四个五个门,雕花的窗棂,朱红的门廊,还有一旁恭敬的婢女门,走过了繁华和更繁华,但是再继续走怎么越走越不对劲了。

见月向后看了一眼,路边的婢女都少了很多,最后小大姐姐拉着见月进了一个风景有些荒凉的地方,这是第七个门,见月终于停了下来。

似乎,看着不太舒服。

这里土是新翻的,长着几根零零散散的竹子,一株七拐八拐的梧桐树,干枯的立在院子的最央,几个花盆也是零零散散的,然后是竹亭子,竹篱笆,竹屋子,都是崭新的。

这么新的旧的夹杂着,见月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更吃惊的是,在墙根的地方,几个做工的正围着一口井,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里到底是个新的院子还是个旧的院子,到底是荒凉呢还是清静呢?

见月看到有人从竹屋里走了出来,一个婢女手脚灵快的跑了下来,两手恭敬的扶着小大姐姐bái nèn的手掌。

“夫人。”

这两个字可谓是暴击啊!

见月还在想为什么小大姐姐要带自己来王家,为什么一路的人都对他那么恭敬,原来他是王家的一位夫人。

见月听说王家的两位公子王知墨和王知砚,王知墨娶了温府的小姐,那肯定不是小大姐姐,而王知砚自小体弱多病,从来都是在清静之地静养,身边除了一个自小陪在身边的通房再无他人,几年前通房也成了正事……

难道是小大姐姐?

竹屋子的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弱一个娇小,小大姐姐扶着弱的王知砚的回到了屋子里,见月满眼的吃惊。

去王家做客

之前还好王小二和王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陪在王知砚的身边说话,现在见月算是明白了,这不是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

小大姐姐兜兜转转,竟然是做了王家的二夫人。

见月表示自己实名制的羡慕。

小大姐姐和王知砚进去了,里面一个人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见月这么一看,这不是王小二吗?

见月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小大姐姐一定要自己来这里了,感情是打算瓮捉鳖啊!活了快要二十年的见月,光荣的成为了一只鳖。

可,为什么要捉鳖啊!

鳖也没招谁惹谁啊!

“小二愣着做什么,快请把人进来了啊!”

王小二一脸的吃惊,见月也不知道他是演戏呢还是演戏呢?

见月进了竹屋里面,被小大姐姐安排着坐了下来,丫鬟在见月的手边放下了一碗茶,茶盖还没有掀起来,见月闻到了屋子里蔓延的茶香,果然是有钱人家,茶都别人家的香一点。

见月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掀起碗盖,有模有样的吹着热气,假装一脸的享受,其实端着茶碗的手已经被烫到麻木了。

见月划了两下,把茶碗原封不动的放了下来,缩在袖子里面的手火辣辣的,但是见月脸还是笑嘻嘻的听着小大姐姐和王知砚说话。

忍着,要有修养。

见月之前只知道小大姐姐被卖了做别人家的童养媳了,却不知道是被卖到了这么有钱的王家,而且是嫁给了王家的二公子,好福气啊!

虽然这个二公子身体柔弱一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王家的财产分下来总是有他的一份的,总不能亏待自家人你说不试试啊!

只是见月想不通了,王小二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姐夫,干嘛还要在那么一个小馆子里面和自己抢饭碗。

这王小二是不是成心和自己过不去啊!是抢自己的抢成了习惯吗?

人啊,果然都是惯得。

算了,不管他的。

见月继续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觉得自己的小大姐姐运气是真的好,被卖出去还能嫁一个钻石王老五,还是一个帅气温柔的钻石王老五,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见月白了一眼在一边偷偷打量自己的王小二,又端起了桌的茶碗,感觉自己身的乡野气息都被洗去了。

也是啊!在这么一个珠光宝气的地方,呆久了自己也会变得珠光宝气,像现在举手投足间改头换面的小大姐姐,谁能想到,小大姐姐十岁前是一个穿着大补丁加小补丁衣服,手里拎着跑了线的竹筐,去田里面给家里人送饭的野丫头。

女大十八变,小大姐姐是脱胎换骨了,见月是换了一个地方去给别人送饭,没有本质的差别。

见月心里感叹着,都是光屁股长大的野丫头,为什么别人是自己优秀呢?看来靠天靠地,不如靠男人。

哎,谁能想到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老闺女啊!

男人啊男人,你到底在哪里啊!

是不是迷路了啊!你要是迷路能不能托人告诉我,我愿意去找你,我怕你不来了啊!

丫鬟又了几碟子糕点,见月也是一个见多了糕点的人,糕点大同小异,但是有人的糕点能翻出新花样,如这花呀草呀小动物形状的糕点,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看着样子觉得馋,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哪怕是食物也不能幸免。

见月伸手拿了一块兔子样式的白色点心咬了一口,这口感果然不同凡响,如果不是因为旁边坐着几个端庄的人,见月肯定一嘴吃十块糕点,现在还要端着,一块吃十口,忍不了啊忍不了。

“之前小二一直说起的那个姑娘是你吧!倒是与我想象的一般无二。”

弱的公子说话也是弱的,见月笑着看了王知砚一眼,两人的眼神竟然这么撞了,吓得见月立刻悄咪咪的盯着面前的茶碗。

人看着如此弱,为什么这个眼神如此的不善呢?

见月感觉自己像是*裸地待在他的目光,任由他随心所欲的下左右翻看着自己,细思极恐。

不用细思都恐。

“听说你在江宁也呆了些日子,不知道你是不是习惯了,这里的天气与西北确实不同,当年阿小刚来这里的时候,一直闹着不习惯,后来呆久了,才慢慢的习惯,若是现在让她回去,她怕是又不习惯西北的天气了,不过我这个样子也离不开这里,江南是个养人的地方,我还要待在这里养着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子,只能委屈阿小在这里陪着我了。”

他摸着小大姐姐的手,眼漫出了柔光。

小样,眼神还变化的挺快的,一会儿暗沉一会儿阳光的,你这么能演怎么不去演戏呢?

第一眼,见月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叫做王知砚的弱男子。

“其实,按理说有些话我这个外人是不该说的,可是,你们出门在外,我这个不用的人好歹也年长一些,自然要多心一些,小二离家这么久,年纪也不小了,想寻到一个门当户对又适龄的孩子实属难事,你们都是理解孤身一人离家在外的那种感觉的,倒是我说不出什么新鲜的。

现在好了,你们既然是在此处相逢了也是缘分,结伴而行总一人好受的人,见月,你在此处谋生也是辛苦,不如早早的寻个合适的人才是正事,你们若是愿意,不如结伴,正好我在这里也能做个见证。”

结伴!是结婚吧!

什么谋生辛苦,找个合适的人是正事,我以没偷二没抢,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我自己,我听开心的啊,怎么不是正事。

见月算是明白了,说了这么一长串,还大老远的把自己接过来,是为了说媒的。

这是干嘛啊,问过我两的意见吗?

见月转眼看着王小二热烈的眼神,感情是人家都商量好的,是来问一下自己愿意不愿意。

见月有一种错觉,只要自己前一秒说了愿意,下一秒人家能变出喜轿喜服和请柬,说不定晚能把自己塞进洞房里面,一天一胎,两天三个娃,一个月养一堆……

停停停,为什么自己不想点好的,难道自己是个生育机器吗?算是机器也不能效率这么高啊!这违背生理学常识的啊!好歹也还是半个化人呢?

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一家三口,见月感觉自己只能是束手擒了,在人家的地盘,坐着的都是人家的人,见月觉得只要自己不答应,下一秒自己能被拉出去斩了。

尸体埋到井里面,保证没有人发现,这不,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大热的天,见月的脖颈冒出了丝丝的寒意,从脚趾间到头发丝都在颤抖摇摆和拒绝。

“这个……那个……我……”

见月搜肠刮肚,是找不出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解释。

同意是不能同意的,见月只是想找出来一个合适的说辞,能理所应当又能让人愉悦的拒绝。

拒绝可真是一件难事啊!

反之,说同意是简单了,那以后难过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想法,让他们觉得我能嫁给王小二,咱几根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怎么敢高攀王家的小舅子,他王小二再怎么的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娶我吧!

见月怀疑,王小二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一定是被逼的,否则为什么会做这种想也想不通的事情。

“你也别急,这毕竟是大事,你多想一想也不妨,吃点东西吧!府里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不过这个点心做的还是很有特色的。”

见月拿了一块放到了嘴里,味同嚼蜡。

甜蜡,齁甜的那种。

好在,话题终于不再纠结于这些了。

几个人又说了很多天南海北的闲话,见月偶尔被点到了,说几句,别的时候一直吃东西喝茶,等走的时候,见月发现自己面前的几个盘子都空了,再看别人的,根本没有动过。

没有办法,饿了,但是饿了也不能吃这么多啊!

见月揉着鼓起来的肚子,像极了一个孕妇,嘴里依旧是齁甜的味道。

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点心了,好吃是好吃,但是当饭吃过分了啊!

几个人声势浩大的要送见月离开,这见月哪里担待得起啊!

正在这里客气着呢,有一个人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见月立刻缩到了角落里。

不耽误人家的正事,咱看着没人注意撤吧!

“大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大哥?王知墨?童筱筱的丈夫?

对的,是他了。

在童筱筱被抢婚的那天,见月在雨天里是见过王知墨的,和今天一样,王知墨看着有些狼狈。

那天是因为大雨,不知道今天是因为什么,满嘴的胡茬,看着八百年没有洗的头发,还有皱皱巴巴的袍子,和王知砚站在一起,高下立现。

都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要搞得自己这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这传出来多让人家笑话童筱筱啊!

再说了,都有老婆了,不能注意一下自身的形象吗?

神仙打架

“路过这里所以前来看看,二弟若是有客,那为兄先走了。 ”

“大哥若是有事说便是了,这里又无外人。”

没有吗?

麻烦你睁开那双会变色的眼睛看看,这里还有一个姓丁不姓王的人,您想和我做亲戚,我可不愿意,谁还不傲娇了,小样。

“其实也没什么事,是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有客人,那我晚点再来。”

王知墨说罢走了出去,见月总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挽留一下,可是这些人一句话都不说,见月只能悄悄地看着。

见月总觉得王知墨的背影看着有些凄凉,配着院子里那副萧条的景象,真的是十分的可怜。

童筱筱在哪里啊!见月很想问一问这个问题。

在这时,院子里的做工的人忽然叫嚷了起来。

“啊!”

“妈呀!”

“死人啦!”

王知墨还没有离开,所以先一步过去看着,这一看整个人不好了,一声长啸一声拗哭,扑通一下跪在了井边,这一惊一乍的吓得见月都愣住了。

院子里做工的人走缩在一团,看着哭成一团的王知墨不知所措。

相而言王知砚冷静多了,先是让人送见月回去,然后吩咐了丫鬟小厮的过去处理,也不知道是挖出来了什么,王知砚也被瞎了一跳,如果不是小大姐姐扶着,也能来一个大跪。

见月其实还挺感兴趣的,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了,人家不说自己还是不要凑热闹了,走吧!

见月看着跟着自己的王小二,心情复杂,又看了眼井边,还是很好。

“死人了,别看了。”

不知道为啥,王小二看着十分的冷静。

是啊,不是井里面死个人吗?戏本子里面都说了,只要是大户人家的井里面,多多少少都有几条人命,受了委屈的丫鬟,受了委屈的小厮,想不通跳井了,这很正常。

相当的正常,别琢磨了。

见月被王家的马车送到了小馆子里面,被吩咐着当护花使者的王小二依依不舍的走了,一定要表现的自己像是在十里送亲吗?

见月被门前看热闹的人围着,像是看猴戏一样问着乱七八糟的问题,什么有的没的自己想象力还丰富,倒是肖阿婆拿着拖把说是要做卫生,把人都哄了出去,见月又留了下来,身边睡的还是肖阿婆。

见月以为肖阿婆想要听到八卦的独家消息,但是肖阿婆只是认真的拖地洗漱,早早的床睡觉了。

肖阿婆似乎心情不太好,见月也不敢随便的打哈哈,只能悄悄地降低着自己存在感,尽量不要让肖阿婆烦心。

睡吧!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见月都快要睡着了,肖阿婆才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见月丫头,你去王家看到王家大夫人了吗?”

“没。”

只看到了王家二夫人,王家二公子,王家小舅子,还有张三李四王五,对了还有王家大公子,可是没有童筱筱……

自己也正怪呢,为什么没见童筱筱,不过人家院子那么大,没见不也是挺正常的吗?

不,见月,你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坊间传闻说王家的大夫人丢了,你忘记了吗?

事实证明,见月是忘记了。

那如果是这样,在王家看不到童筱筱不是应该挺正常的吗?

难道童筱筱还没有回去,童筱筱这是离家出走瘾了吗,隔几天要玩一次失踪。

可是王家那么多人,肖阿婆为什么只问童筱筱一人呢?见月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猜想。

一夜睡过去,八卦的街坊都忘了去八卦见月的事情,见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点菜菜收拾残骸,王小二每天都过来说两句有的没的闲话,但是只字不提那天的事情,他不提,见月更懒得提。

见月只想赚钱存钱然后离开这里,而且见月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足够的清楚了,不嫁不嫁不嫁肯定不会嫁的,都已经如此的明目张胆了,是个人都能明白,王小二这个人应该也不差。

只是王小二每天都来,每天都想方设法的要逗一逗见月,要不是邓老板说顾客是帝,见月可能拿着菜刀出来了。

逗逗逗,逗你妹啊!

人家长得帅的这么做是撩妹,你一个黑壮黑壮的,说得好听点叫做找茬,说的不好听的是没事找事欠揍,奈何这人是老板娘嫂子的弟弟,自己打不得。

虽然老板又带着老板娘去王家了,但是自己也不能打啊!万一王小二打报告自己可黄了。

算了,忍一忍,等他这阵过去了不来了,实在不行,我在忍一忍,等忍出来一个一两银子的存款,自己走,谁怕谁了。

王小二啊王小二,你怎么和那么一个人这么像呢?

完了,自从见月想起那个人,那个人又出现在了见月的面前,加庄鸾,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见月真心不得劲啊!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馆子里面一南一北的坐着,可是等见月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已经拼到了一桌,摆了一地的酒坛子。

庄鸾应该是醉了,但王小二看着仍旧机灵。

那天,王小二扛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庄鸾去了客栈,见月以为这完了,结果第二天,第三天,两人依旧在重复,喝酒说话喝酒说话喝酒说话……

怪了,这两个人哪有那么多的话可说,是话痨吗?

虽然他们两个喝酒也不妨碍别人,但是每天喝的酒坛子太多了,见月每天一次次的盛满,一次次的收拾干净,平白多了好多的工作量,真心烦人啊!

赚的钱再多自己也是那么两个子,那么见月宁愿人少一点,自己还能轻松一点。

每天都来,每日都来,刮风下雨次次都来,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啊!

庄鸾应该是没有找到童筱筱,所以在这借酒消愁吧!而王小二是闲的,是没事找事。

一个是借酒消愁,一个是抽刀断水,两个人凑到一起是一对活宝,见月看着轻易和庄鸾歃血为盟的王小二,转身又拎了两坛子酒放在了桌子。

这男人之间的感情可真是纯粹,是因为看对眼了,所以拉着要和你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好地活着不好吗,非要死到一块去,咋了丧葬业务还买一送一吗?

丁见月啊,咱们不冷嘲热讽好不好。

好。

喝醉了的庄鸾看着疯疯癫癫的,安稳下来的时候只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筱筱,童筱筱。”

不是失恋嘛!这么大一个男人了,怎么还跟一个三岁小孩一样,要死要活不要命的,见月再一次看着王小二把庄鸾扛出去,收拾狼藉的时候看到了从巷子里闪过的人影——温竹年二号。

不骑马不做轿子,好好的生活不去享受,干嘛要跑步,怎么了开始过了退休之后的生活,是坏事做多了打算跑步延年益寿吗?

见月继续收拾着残骸,却听到了外面打斗的声音,兵器相接,噼里啪啦,像是在放鞭炮一样,热闹,只听得一声脆响,也不知道是什么断了,吓得见月差点把手里的酒坛子扔了。

见月小心的趴在门缝里看着热闹,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咦,在眼前。

怪不得自己听的这么清楚。

摆在巷子里面做生意的小商小贩都缩在了角落里,撒了一地的扇子字画苹果葡萄各种小玩意,地红的绿的也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下下爬爬下,总之是不走寻常路的两个人,那是温竹年二号和庄鸾。

这两人咋凑到了一起,凑到一起一起,有话好好说不行,非要打架吗?

大家都是明人,不能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动手,说不过了可以咬人,动手是你们的不对了,这吓着别人了怎么办!

见月继续看着,怎么还有一个来来去去大声嚷嚷的王小二,劝了这个又劝那个的,也不知道是咋了。

见月只得佩服,果然是神仙打架,以咱们一般人的眼睛都看不清楚,这来来去去的眼睛都花了。

庄鸾也挺厉害的啊,这温竹年也不差的呀!这两人打架可真是养眼啊!

门外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还惊动了官府和温府的人,见月悄悄把自己藏在门板后,假装这里没有人在凑热闹,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最近几天闷闷不乐的肖阿婆也在凑热闹,见月腾出来了一块黄金地盘。

人聚集的多了,王小二趁着庄鸾不注意,把庄鸾抱在了怀里,庄鸾左扭右扭的挣不开,只能在嘴里乱骂着。

“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为什么……”

庄鸾,你是复读机吗?

换句话说行不行,你不烦我都烦了。

“为什么你要带她回来,为什么……”

终于换了。

感情,这还是和童筱筱有关的事情,见月该明白的,只要是庄鸾参加的事情,没有童筱筱的身影怪了。

日渐消瘦的肖阿婆

两人不打了,温竹年二号把剑扔了坐了手下送来的马,打坏的东西赔偿什么的都不在乎,反正这两人都有的是钱。

温府的人在官府的耳边耳语了几声,路的热闹强制着散了,只留下了一地的残迹,一阵风的过去了,见月也没看到王小二带着庄鸾去了哪里。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算了,担心那个干什么,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啊!

人都散了,肖阿婆还是呆呆的从门缝里看着,忽然肖阿婆站了起来,拉着见月问。

“是温府的人吗?你看到童筱筱了吗?”

见月迷茫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男人打架童筱筱也不能去帮忙啊!

“人是温府的,但是没有看到童筱筱。”

这个追赶失踪潮流的女人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

哎,你是走爽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为你打了起来。

肖阿婆落寞的撒开了见月的胳膊,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屋子里面,见月又不敢多说话了。

王厨子又去喝酒了,这倒泔水的事情又交给了见月,见月拎着泔水桶走了出去,听到隔壁家的门口几个阿婆们正在说话,看着见月过来了连忙招呼着见月。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王家死人了?”

额……

这我从哪知道啊!

“我给你们说啊,我家那口子不是在王家里面当差吗,这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啊这几天王家来来去去的可多人了,前几天还看到有人往马车藏了一个棺材拉了进去,多半是人死了,他们都猜是那谁,结果是昨天,温家少爷也去了温家,估计这事准了!”

那人拍着手,看着还挺高兴的。

这准了,还有温竹年二号,难道……难道是童筱筱……

“我说那丫头活不久吧,三天两头不是跑了是被抢了,这哪家能消受得了啊!这不正了我这句话吧,这还没二十死了,准了吧!”

“要我说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好鸟,养在温家还非要姓童,对了你们晓得不晓得,她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听说是个卖的,年轻的时候把温老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不温老爷才四五十岁,已经虚了,是年轻的时候玩的太过了,不过那女的也没啥好下场,说是被下了药,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

见月拎着泔水桶走远了,倒了,拎回来,放好。

见月靠在门,心里憋着一口气好难受啊!

第一次见童筱筱的时候,她睁着那双麋鹿般的眼睛看着自己,不过是微微一笑,天地都黯然失色了,她真的是个很美好的人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优雅大方,见月不止一次的向往过自己是她,如她一般引人注目,如她一般风华绝代,可是现在有人说她死了。

死了的不是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后来的后来,和童筱筱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也许她不够那么完美,可是她还是那么的美好,她的姿态她的优雅,她可以小家碧玉,也可以万般倾城,可是见月不能想象这么一个人这么没了。

也许是假的呢!

毕竟坊间的传闻又能信得了多少。

对的,庄鸾说不定会知道,那么自己下次见他的时候问一问吧!

对的,说不定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回去睡觉吧,童筱筱吉人自有天相,死不了的。

肖阿婆又睡了,见月看着肖阿婆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枯瘦了好多。

第二日,王小二依旧出现在小馆子里面,但是庄鸾并没有出现,第三日,第四日,见月终于忍不住的问了王小二。

“王小二,之前跟你喝酒的那位怎么不见了?”

见月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真的想和王小二搭话。

“你说庄鸾啊!他回温府了啊!怎么了,你爱人家了。”

王小二露出了一种吃醋的表情,见月又白了他一眼,去照看别的客官去了。

但是王小二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的贴了来,笑嘻嘻的问着见月。

“我本来打算今天你再不理我,我不来了,可是看样子我明天还是要来的,你看你都理我了,要不同意我姐夫那天说的话吧!”

这个小贱样,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同意?那颗不能够,这张脸见月偶尔看一看好了,能活血化瘀,但是看的次数多了容易短命,如果每天都看,容易暴毙身亡。

“王小二,我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了,你赶快回家伺候你爹娘,别赖在小大姐姐那里,也别来这里。”

见月看着掌柜的不在才敢这么说,掌柜的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顾客是帝,一定要同意帝的所有指令。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以后我爹娘是你爹娘,你爹娘是我爹娘,反正咱们两家是邻居,以后照顾起来多方便,不像我姐姐,嫁了这么远,一年连封信都送不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皮,这种话都是学谁的。

“你爹娘有你媳妇照顾,我爹娘有我弟弟的媳妇照顾,我回去凑什么热闹,你要回家赶快回,反正我不回去,不回去,是不回去,你以后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烦。”

见月看着掌柜忽然出来了,立刻钻进了厨房去端菜,很快的逃离了案发现场,等见月左一个右一个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掌柜的正在巡视,看着见月点了点头,而王小二那桌已经人走茶凉了。

见月瞥了一眼,笑着把菜都端到了桌子,手脚麻利十分的热情。

“客官慢用啊!”

见月觉得自己的假笑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搞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又来了一桌客人,见月笑着迎了过去,可是人家在门口犹豫了犹豫走了。

自己心里mmp,可是面子还是要把人笑嘻嘻的送走,这装模作样的功夫,也是有些水准的。

见月倚在门,打算歇口气,结果看到了站在树荫下面说话的肖阿婆和王小二,肖阿婆一脸的恳求,王小二一脸的受宠若惊,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有客人来了,见月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肖阿婆颤颤巍巍的回来了,整个人无神的看着前方,像是被吸了精魄的幽灵一样挪到了屋子里面。

见月本想过去搭把手,可是老板拦住了见月。

“去做正事!”

这不是关心友爱同事嘛,哪里不是正事了,见月眼睁睁的看着老板凑了过去。

明明是自己想表现自己的友爱,还说什么去做正事,太会找借口了。

算了,做正事去吧!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过得很快,怪的是王小二这几天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到馆子里面了,也不知道在躲着谁。

巧的是肖阿婆这几天额病了,整个馆子里面只剩下了厨子和见月,见月一个人来来去去的,跑到晚只想睡觉。

肖阿婆在这些日子也是昏昏睡睡的,除了喝药的时候爬起来,别的时候都窝在床,见月觉得肖阿婆瘦了很多,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呢?

见月每天端来的饭肖阿婆都吃得干干净净,而且肖阿婆也不下床去走动,为什么还会瘦呢,见月把这一切归罪与生病。

但是都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药为什么还是没有效果,掌柜的心急,又请了一个郎,可是开得方子大同小异,都说是已经尽力了。

见月每天熬好药了端过去,做好饭了端过去,每次端回来的碗空空的,见月都怀疑肖阿婆的胃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消化能力,为什么吃了那么多东西,可人还是瘦了下去,未解之谜啊!

见月看着阿婆露出来的突兀的眼眶,心里怪难受的,可是自己除了难受也再也不能做什么了。

不,见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买菜洗菜切菜,要迎客要点单要菜要催菜,要收拾碗筷要收拾桌椅要收拾板凳,见月有些分身乏术了。

本来老板平日里还能帮一帮忙,可是这几天掌柜也是王家和家两边跑,累的很。

肖阿婆依旧在瘦下去,掌柜的已经换了三个郎,而见月每天跑前跑后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到了晚睡得越来越早,可还是觉得怎么也睡不够。

阿婆的精神越来越差,见月看着自己有些原封不动的菜饭,心里也有些着急了,劝了阿婆好一会儿,可是阿婆还是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见月没办法,只能把饭菜端出去,捡了一碗软馒头放在了肖阿婆的床边,总是要吃些什么的。

这不,转眼间,肖阿婆病了十多天了。

晚见月托着已经挪不动的腿刚回到屋子,看到坐在床的肖阿婆,虽然肖阿婆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但是一双眼睛却像闪着光一样,见月一下子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今天熬药的时候心诚,所以今天的阿婆看着好了很多。

“阿婆,今天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都能够坐起来了。

哭过了才能放下

“是感觉好多了,见月丫头,多谢谢你啊!我这个老太婆得了这么一个说不明白的病,要不是你,估计我早死了,见月丫头,你真是好人!”

不,见月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同床的情谊,举手之劳,被扣这么大一个帽子,见月感觉自己心里惶惶的。

不过,要是非要这么说,那么我勉强接受吧!

谁还不愿意听点真话了。

“阿婆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心里这个骄傲啊!

“见月丫头啊,你真的是个好人。”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再强调自己可骄傲了。

肖阿婆不说话,见月实在是太累了,想收拾着睡了。

正在睡前脱衣,肖阿婆又说话了。

“见月丫头,阿婆的那个孩子要是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大小。”

阿婆忽然开始感慨,见月也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肖阿婆,如果不是阿婆说起,见月都差点忘记了,见月有一个猜想,肖阿婆的女儿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呢?

两个人的眉眼那么像,而且肖阿婆也经常提起她,会不会是她呢?

“阿婆这几天躺在床,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不少事情,阿婆年轻的时候被人买来买去,没积攒下什么财富,倒背了一身的骂名,阿婆时候觉得自己这一身已经这样了,活着死了也没啥区别。

但是后来你也知道的,阿婆怀孕了,为了那个孩子,阿婆才到了这里,阿婆把她生了下来,但是阿婆根本养不活她,没办法只能送出去,阿婆庆幸自己把孩子送到了一个好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的,待在我身边的好。

有我这样的娘,她待在哪里都待在我身边好,我舍不得啊,可是还能怎么办啊,我没办法啊,这么多年了我早该死了,要不是因为我还心心念念着她,我这辈子早完了,我哪有那个命活到现在啊。

我听着她的消息,别提自己有多开心了,可是,那孩子虽然离开了我,却还是走了我的路,见月丫头,她要是还活着,也你大不了多少……”

这句话你说过的,肖阿婆留下了两行浊泪,见月坐在了阿婆的床边,捏住了阿婆干枯的手。

丁见月,给阿婆你的力量吧!

这个她或者是他,见月不知道是谁,可是,虽然见月有一颗八卦的心,但是见月觉得眼下这个时机,并不适合自己追问八卦。

阿婆这么伤心,见月觉得自己该安慰两句。

自己真心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见月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情。

搜肠刮肚的见月,终于想出了两句可以安慰别人的话。

“阿婆,过去的事情不要在想了,如果阿婆想自己孩子,那等阿婆的病好了,见月陪阿婆去偷偷地看一下,如果阿婆愿意,千里认亲也是可以的。”

可能千里认亲这个提议并不好,但是看一看总是可以的吧!

见月为什么该死的心虚呢?

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见月,你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可是阿婆也知道,她不在了,不在了……”

果然。

女人该死的第六感,见月看着阿婆忽然泛起泪水的双眼,觉得无计可施,只能学着戏本子的法子,用一双从来都不曾细腻的手,慢慢的拂过阿婆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手下的阿婆那么瘦弱,瘦弱得仿佛一捏会碎了。

吃了那么多东西,到底吃到哪里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瘦的人,你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了。

那天晚,阿婆推开见月慢慢的睡下了,见月灭了等,躺着躺着也睡着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阿婆还是那个姿势,见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生怕吵醒浅眠的阿婆。

见月下床,王厨子还没有回来,只能自己做早饭了。

见月准备好了早饭,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阿婆依旧纹丝未动。

不应该啊!自己的动静都已经这么大了,算是不想说话,好歹给自己一个反应啊!

见月拍着阿婆的肩膀,好冷。

早已人去楼空,见月第一次觉得屋外的蝉鸣那么的喧嚣。

阿婆无亲无故,是老板花钱安排了阿婆的后事,一个棺材几件衣服阿婆简简单单的葬在了城外的小树林里面,抬棺材打头阵的是王小二,虽然只是几月的交情,可是他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邓老板带着一家老小,还有左邻右坊的人,七八一二十个人跟了一路,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肖阿婆葬了下去。

填平了,哭过了,人也慢慢的走了,见月也跟在人群的后面。

说不难过还是不难过,见月是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总感觉身边少了些什么,可到底是少了些什么,见月也说不清楚。

见月是一个人,一个人慢慢的走在最后,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面前,成群结队。

邓掌柜的一家四口,还有隔壁家的王阿婆一家六口,对面的刘大爷一家两个,还有几家都是三三两两的,连王小二也是和几个出力气活的人一起走着,见月忽然开始害怕了起来。

低头,不敢再看下去了。

难道要这个样子一辈子独自老去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怕是临终送行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谁会给自己送终呢?

等到了那么一天自己也会被挖个坑埋了吗?

万一埋的不好被人掘了墓荒郊野岭的自己能飘到哪儿呢?

谁闲的没事干要掘墓,还是掘我的墓,一没钱二没钱三没钱的墓,掘着练手吗?

正想着,见月一股脑儿的撞到了一个暖融融的东西,脚底下也是软绵绵的,重心不稳的见月眼看着要来个碰瓷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见月看到一双胳膊朝着自己伸了过来,再抬头看,伸着胳膊正是刚才在不远处的王小二。

摔倒,胳膊,摔倒,胳膊,摔倒,胳膊……

管不了那么多了,见月的手左右乱抓着,最后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抓到,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的摔了个四脚朝天,虽然屁股很痛,但是见月还是很庆幸,自己在电光火石之间推开了王小二的胳膊,没有任何的犹豫。

王小二又伸手,“来,起来。”

见月在地打了一个滚,自己坚强的站了起来,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忙。

之前自己还觉得孤单,想要在身边找个伴,可是现在见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别人都伸出手想要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了,可是自己毅然决然的挥手拒绝了。

别人感觉不到自己被需要,你又怎么会被别人需要,所以,单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见月只是一想到,有那么一双陌生的手碰了自己,自己十分的不情愿,拒绝也是不由自主的行为。

见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的土,又可以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见月妹子,别伤心。”

不是摔个跤干嘛要伤心,见月睁着眼睛瞅着王小二,不太明白王小二的意思。

但是刚看到王小二见月明白了,他还是一副披麻戴孝的装备,自己亦然,不过是一个摔倒之间,见月忘记了刚刚离开的肖阿婆。

见月低下了头,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私。

是在肖阿婆走了的那天,王家大夫人因病去世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人早葬在了王家的祖坟,落在别人的耳朵里也只是一个消息罢了。

肖阿婆下葬之后,老板让馆子打烊了一天,一家子都在屋子里静默着,王厨子瘫坐在厨房里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月把门向里销了起来,低着头回到了屋。

打开屋门,一切依然,见月脱了鞋袜外衣,缩在了床,慢慢的慢慢的睡着了。

梦,见月不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看不清楚身边的人是谁,看不清楚身边的景色是何处,见月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见月意识到自己需要和声音的源头见面,于是见月张开了双臂,双腿向蹬着,双手下划动着,见月动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向前着,一点点,一点点……

梦醒了,见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床的见月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梦还是那么的清晰,只是见月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活做梦梦到自己是一条鱼,自己分明不会游泳的啊!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条鱼,那么一定是第一个被淹死的鱼啊!

好怪的梦啊!

见月张口说道,“阿婆,我刚才做了一个好怪的梦,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傻了吧唧的在……”

见月翻身坐了起来,眼前的被褥空空荡荡,见月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面对离开,没有人不会忧伤,或许是情感的排斥,或许是内心的迟钝,总是要在某一个月明风清的日子里大哭一场,只有哭过了才算是过去了。

如果一场不够,那两场,总是能过去的。

以后生活继续,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抹平遗忘,一切照旧。

名嘴开讲

过了几天,掌柜的找了一个自家的一个亲戚在馆子里帮忙,叫做丁阿婆。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天还是依旧亮起来,空气还是依旧的潮湿,路的人依旧来来往往,连太阳落山后,街三三两两说着闲话的人也都依旧,其实见月很快记不得阿婆的面容了,但是每当一日忙碌之后回到屋子的里的见月,看着睡在床的丁阿婆,总有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但是片刻失神之后,见月便自然的回到屋子里,依旧说着那些不咸不淡的话,似乎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新来的丁阿婆性格温和,看到谁都是一副慈善的面孔,见月很快习惯了自己的这个新的舍友。

梅雨季节终于过去了,见月在晾晒被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夹在棉褥的小布包,里面沉甸甸的是一枚一枚的铜板。

丁阿婆对见月笑着,说着什么私房钱,忘记了,而后丁阿婆将那个布包收到了自己的怀,笑嘻嘻的走了。

看着丁阿婆步履匆匆的离开,见月拎在手里的被子滑落在了冰凉的床板,心里暗暗的告诉了自己一句话,人不可貌相,不可以貌取人,不可。

那个布包见月是认识的,见月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一次和自己的所有身家都丢了,现在连这个也丢了。

当初自己缝这个布包的时候,肖阿婆凑热闹说自己也要这么一个,还给了见月一块不错的蓝色碎花的布料,见月缝好了之后肖阿婆夸自己手巧,再后来两人心照不宣的用这个布包装起了自己的月钱。

那面的一针一线见月都熟悉,但是现在显而易见,布包已经换了新的主人,肖阿婆一定想不到自己存了那么久的私房钱,终究是为了别人做嫁衣,见月忽然觉得自己存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世事无常,也许哪一天,自己被阎王爷的小鬼拉走了,那么自己存下那么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见月掐指一算,这个月发工钱的日子马要到了,等这次领到了工钱,远走高飞吧!

一想自己马要离开了这里了,见月忽然萌生了一种舍不得的感情,看着哪里都像是在挽留自己一般,见月看着阳光照下发黄的屋子,想做个大扫除了。

说干干,动起手来。

从桌椅板凳,窗棂门缝,见月都一一擦了一遍,洗了洗床单被罩,扫了扫屋顶和角落的灰尘,最后是床底下的鞋,见月趴在地把床下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去晒着,陈年的绣花鞋,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磨破了的黑靴子,也不知道是谁的,最后,见月在床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有分量的东西。

一双雨鞋,之前一次,见月还把这双雨鞋装到了自己的行李,这是阿婆的雨鞋,沉甸甸的雨鞋,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雨鞋,爬满了蚂蚁的雨鞋。

见月终于知道了为何阿婆变得越来越瘦,两只雨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食物,已然发霉变馊的食物。

阿婆说见月是个好姑娘,可是见月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姑娘,自己的心里只有自己,自己的眼里只有钱,自己对身边的人总是象征性的关心帮助,自己对与己无关的事情很少心,自己虽然不偷不抢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自己无牵无挂也从未做过什么大义凛然的事情。

见月怎么会是一个好人呢?那让那些真正的好人该如何看待自己。

见月后悔,如果自己那几天多用一点心,再认真的照顾一下肖阿婆,也许自己会发现肖阿婆的绝望,她放任自己的死去,而自己视而不见。

最后那几天,已经瘦到脱相的阿婆,那么明显的事情,可是自己却从未想过到底为什么。

自己想过吗?

或者自己真的想过这些吗?

这些腐烂在雨靴的食物,一点点消耗殆尽了肖阿婆的生命,死去是一件活着还要容易的事情。

“这什么味道啊,赶快扔了扔了,怪不得这屋子里面一直飘着个什么味道,原来是这东西啊!你多瞅瞅,我先去把这个倒了,真的受不了这个味道。”

雨靴被丁阿婆带走了,见月坐在了硬邦邦的床板,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知所措。

继续做卫生。

见月晒被子,见月晒床铺,见月晒冬鞋,见月晒夏装,见月将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到了院子里面,屋子里空空如也,见月的心里也是空空如也。

那天晚,丁阿婆和街的新街坊邻居说话,一大盘瓜子零零散散的都散了出去,见月把东西一件件的搬回了屋子里面,至于那双雨鞋,见月清理干净以后继续放在了床下面,需要趴在地伸手才能够得到的地方。

那是整间屋子最阴暗的地方,看不到也许心安,但是看不到不代表他不存在。

那天晚,整间屋子都是阳光的味道,而在十里之外,一场大火再一次点亮了不大的江宁县,只是消息传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这一次说书的人抓准了机会,将这件事情编成了戏本子,说的津津有味,到了晚,大街小巷都说起了那段戏本子,老老少少的都能说几个道道,掌柜磨不过丁阿婆的七嘴八舌,第一次赶了一次潮流,请了一个说戏本子的人在馆子里敲起了醒目。

醒目响,故事起。

见月找了个地方打算听一听,想一想自己很久都没有听过说书的人讲故事了。

“话说昨夜,那是月黑风高,阴云密布,本是大雨之迹,却又临空一阵大风,将那雨都吹走了,刹那间星云密布,万里皎洁,由阴及晴,便是大凶至大吉的征兆,也是应了昨夜温府的一场大火之势……”

见月听着听着,眉头却慢慢的皱了起来。

是自己太久没有说过人话,所以都听不懂人说话了吗?

说书的人说了那么多,见月听懂的也只有温府走水这几个字了,见月好歹是读过几天书的,都感觉晦涩难懂,而常来这边的都是四处的小商小贩,能识字读书也坐不到这里,如今这些人一张张脸似笑非笑,说懂又不懂,不懂又不能不懂,这尴尬的很。

见月正想着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掌柜的,改变一下眼前尴尬的情况,却看到掌柜的已经掀开了半边的帘子看着,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嘿,邓一,你个小娃子,是不是自己好日子过久了,都看不起咱们过苦日子的人了,你不愿意给咱们街坊几个说段书,也不能看着别人给咱们讲天书啊!”

“是啊,不讲也行,别让这种人给咱们耳边叨叨啊!”

说书的脸红了,眼看着要动嘴动口了,老板终于走了过来,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咬耳朵笑着恼着怒着,最后说书的人接过掌柜手里的钱,不耐烦的绕过人群走了,见月感觉头顶飞过了一串乌鸦,的确尴尬的很。

不过,很快大家的目光都被一个人吸引了,那个人拿着筷子在茶壶那么一敲,聚集了别人发散的目光。

“大家伙儿都是老熟人了,给我个面子,刚才的那事假装没有发生,现在开始,认真的听我讲个笑话,这么多年没站在人前面讲笑话了,猛地这么站来,还老脸一红,见月去把门关了。

好嘞,关门是自家人,自家人都说闲话是图个嘴瘾,大家活儿听完后呵呵两句过去了,说的好了给我拍两下,说的不好了烂在肚子里,我老邓头年轻时候的招牌指望各位嘴下留情啊!

还有啊,再加一句闲话,我这是讲个笑话,大家听个乐子行,可千万别当真,当真了我可受不起。”

见月屁颠屁颠的去关了门,那边老板已经开始说起来了,人不可貌相,掌柜的看着话不多,原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见月看着自己被霸占了的座位,靠在柱子听着。

确实是刚才那个人说的明白易懂。

“笑话,笑话,我姓邓的可不是好日子过惯了,这一时半会的还想不起一个逗乐子的笑话,不过啊!能难倒我一个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好巧不巧,昨天发生了那么几个笑话。

昨天半夜我出去到大马路溜达,大家伙儿也知道,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我养,七八张嘴嗷嗷待哺的,我压力大啊!别看我现在人模人样的,其实这皮囊里面装着个孙子,这不,晚好不容易把祖宗们都哄得睡着了,我才能出去溜达溜达凉快凉快。

结果走着走着看见那边亮堂堂的,像灶火爷下凡了一样。”

“别人都是天仙下凡,到你这而咋成了灶火爷了。”

“话都没有说完您这儿急什么急,咋的,屁股后面也跟着七八张嘴停不下来吗?”

“得得得,我不插嘴了还不行。”

我就是要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别生气,毕竟想要有七八张嘴您还要再努力努力,咱们说回正经的,灶火爷下凡了,要说是灶火爷下凡了,那不是烧着了吗?老远看着那火哇哇的向冒,都说女人一孕傻三年,要我说男人也傻,要不是我傻,盯着那火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走水了。

我说这灶王爷不过年不过节的干嘛下来,难道也是被玉帝贬下来西天取经的,这一个两个的在天住着也不安生,都想着下来凑热闹,哎哎哎,后面的,没坐了挤一挤,实在不行坐桌子,您怎么开心怎么来,别听我扯两句闲话,还把自己给累了。”

见月这才看到刚才被关的门大开着,好些子人都凑了进来,见月看着老板的眼神,又把门给带了,这一次加了道屏障。

而那些人听着老板说了那话,来来去去的给见月也挤出来的一块地方,见月忽然老脸一红,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步被别人抢先了,桌子凳子都坐了人,见月还是找到了半条板凳。

“哎呀,这看着顺眼了,后面的人,把门看着啊!这要是再进来人我可收费了啊,看看我这老邓家,人丁兴旺啊!”

“行啊!姓邓的,贫嘴的毛病还没让你家那口子给治了,厉害啊!”

老板的呵呵一笑,给门帘里抱着孩子的知棋一个眼神,见月看着,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别人已经酸酸的叫了起来。

“哎呦喂……”

“行,不贫嘴了,咱们继续讲,都认真的听着,话说啊!昨天晚我好巧不巧的去了城北,正巧的看到了温府,无巧不成书嘛!至于事情该怎么说呢!让我先琢磨琢磨……好了,这么说了,大家伙的都把这点门啊!

我是隔着很远看到了温府的灶王爷,动静还挺大的,我这么矮凑热闹的人屁颠跑了过去,顺便敲了左邻右舍的门,对了,还抢了打更的锣,那声音可真带劲。

到了温府人家大门关着,我这么五六尺的个头也看不见里面咋样了,拿着锣在外面敲着,醒了的人拎着桶,端着盆都凑了过来,我一看自己,我要啥啥没有,只能相当卖力的敲锣。

‘哐哐哐……’总算是把门给震开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的我脱了二两的油,立马向后撤了几步,顺便给里面热化了,想跑出来的人腾个路,从温府跑出来的人那一个个的,乌烟瘴气的还有烧焦的香味,滋滋冒油。

刚才看热闹的人一窝蜂涌了进去,打水的打水,灭火的灭火,我一看锣都被我打裂了,也没事干了,我想着要不我也进去瞅瞅,过去了看着温府里面已经乱成了一片,那火是从屋顶烧到院子里,也不知道是哪里起的火,反正温府的宅子是都在火海了,动静是真的大,要不我说是灶王爷下凡。

不过咱们江宁人是真的优秀,南来的北往的,端着盆的拎着桶的,还有怀着娃来的,这来来去去的,我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看热闹不太合适,寻思着找个什么器皿,也过去灭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瞅见了温府旁边开茶馆的刘老板。

刘老板借了我一个脸盆,盆是有了,但是井旁边呼啦啦的全是人,刘老板让我去茶馆里面打水,这么来来去去跑了七八趟,累的我是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我想啊!我一个凑热闹的人没必要那么拼命,反正温家有的是钱,烧了大不了再买呗!

所以我找了个墙角歇了歇,还不敢在人家附近,跑到了隔壁的巷子里面,巧了,在这嘎达还看见了一个熟人,这可把给气的啊!别人忙着给他家灭火,结果这人倒是不急,器宇轩昂的站在房顶,也不知道和另外的那么一个人聊什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还挺热闹的。

我的那个气啊!真想过去一个大嘴巴子扇脸,不过人家在房顶,我老胳膊老腿了,爬不去,也是心里说两句,顺便说几句慰问的话,结果我还没慰问碗,看到屋顶的两人打了起来,应该是打了起来,毕竟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使,看到刀啊剑啊的,忽闪忽闪的。

到底是年轻人,腿脚是灵便,虽然是在屋顶,可是和地面没啥区别,来来去去跟玩儿似的,这么一来二去的谁也没摔下来,也没分出来个胜负,我瞅得脖子都疼了,也没看出个结果,刚打算扭一扭脖子换个姿势,结果一个人摔了下来。

人是嘀哩咕噜的滚了下来,还好巧不巧的滚到了我的脚边,还好那人我不认识,要不然,我是真替他疼,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想一想是我,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那人滚了两圈,竟然拄着剑又站了起来,我那个敬佩之情,从脚底冒了出来。

但是人家一个两个,剑来剑去的,我一个生意人,最不喜欢那些刀光剑影的东西,所以还是脚底抹油溜到了角落里,然后我那熟人跳了下来,我也是了怪了,打架打架,能不能不要爬爬下跟过家家一样,人家三岁小孩打架都他们爽快了。

再说这两人,两人打着还聊着天,又是直呼名讳,又是大骂忠义,当然了,两个人最后都慰问了双方的父母,真的是粗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都动手还动嘴,能动嘴干嘛动手,不过我都理解,毕竟年轻气盛,谁还没年轻过。

眼看着我那熟人落了下风,结果来了一个帮手,是对家的,虽然没瞅到那帮手长个啥模样,不过看那身板子,高大威猛,一看是个练家子,那两人凑到一起说了几句话,后来的要走,先来的不走,结果自家窝子里面斗了起来,我在旁边看的那个牙疼啊!

到底是年轻,有啥事不能解决完了再来,非要让别人看他们的笑话,我不呵呵几句都对不起他们了,要不是我那熟人也来了帮手,估计那两人斗着斗着也没有别人的事了,那两人后来看着寡不敌众,也溜了,我那熟人让别人乘胜追击,自己晃晃悠悠的才准备回去。

我的那个脾气刺啦冒了来,果然是年轻人,到底是做事乱七八糟的,想要永绝后患自己动手啊!自己都干不过的人还让不如自己的人干,最可恶的是还要强调干死,这不是搞笑吗?

之前总听说我那个熟人是武双全,还以为是吹得,结果这么一看,好像也差不了,果然是练家子,打架的招式是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脑回路也和咱们这些凡人不一样,咱们是单纯的扇巴掌揪头发,顶多也踹两脚,拿把刀说干死干死,但是人家那种练家子不一样了,看着拿着把剑,跟拿着根面条一样,也是吓唬吓唬咱们这些人。”

邓老板忽然停了下来,所谓的笑话戛然而止。

“好像说的有点过分啊!”

邓老板呵呵一笑,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自己的行动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看看别人多冷静,再看看咱们,不是自己的家里着火,自己着急成了啥样子,再看看别人,自己亲娘老子都是里面睡着,人家是有闲心慢悠悠的晃回去,咱们这都是操的什么心。”

结束。

刚才讲故事的事情唾液横飞,讲话的时候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是讲完之后却一脸幸福的看着后院的帘子,变脸是一瞬间。

刚才的故事再精彩,也终究是别人的,掌柜的故事虽然平淡,但是妻子孩子还有幸福都是属于自己的,原原本本,分毫不差。

很多人听笑话意犹未尽,见月却在听完之后的第一瞬间,看到了在帘子后一闪而过的裙角,那是老板娘王知棋女士,见月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了,却很少看见王知棋在外人面前出现,她似乎将自己的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那间不大的屋子里面。

怀孕生子,而后相夫教子,见月觉得这样的生活平淡到了无生趣,可是在其的那个女人却总是一脸的笑意,嘴角像是春风一般,每每看到,见月也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可是见月却搞不懂,有啥可高兴地,可是下一次,还是会高兴起来。说好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都是骗人的。

听故事的陶醉其,很久了才有人鼓掌,见月也是牟足了劲的鼓掌,毕竟掌柜的站得高看得远,见月还有月钱在掌柜的手里捏着呢!

见月听的时候是很高兴了,可是转眼一想,很快猜到了邓老板说的那个熟人是谁,温府的也只有一个温竹年二号了,自己娶着王家的三小姐,嘴里却还说着王家大夫人兄长的否认,那可是温竹年二号啊!不能因为他的编号小看他的人,那可是这十里八乡的官老爷。

见月怪了,邓老板这是活久了想死吗?

说好的不再太岁爷头动土,为什么自己是做不到呢?

今天是个好的开始

末了,有人在讨论着故事的情节,有些反驳,有些赞美,但是生在人群之的邓老板却是沉思了起来,见月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结果看到了聚了一屋子的人,哪里还有自己站脚的地方,只好又坐着,等人出去再说吧!

可是这人怎么是不走呢?这满地的垃圾果皮,还有满桌子的狼藉,这么大的工程量,这些人都不走自己怎么打扫,不打扫明天怎么开张,要开张怎么不能打扫,要打扫怎么能睡觉,丁见月啊丁见月,现在可没有肖阿婆帮自己了。

喧嚣。

吵闹。

见月,烦躁。

老板又用筷子敲了一下茶壶,声音清脆。“大家伙儿,说书的是讲个新鲜,什么真的假的我可概不负责,还有啊!我看今天来的人也不少,那还麻烦大家帮个忙,麻烦各位问一下这周围有没有人想租个馆子,大家都是熟人,也都来过我这个馆子,反正地方这么大, 里里外外的也是半新不旧的,生意也那样,不过这里下下都是清清白白的,价格好商量,给点钱卖了。”

这么匆忙的吗?

“好好的卖了干嘛,大家伙儿还指望着你这里吃饭呢?”

“吃饭吃饭想着吃饭,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趁着脑壳还在,还是出去多过两年的消停日子吧!”

又是一阵吵嚷声,叹息的,询问的,搞事的,相劝的,还有像见月这种趁乱溜出来的。

这里都要卖了,自己是非走不可了,竟然这么的舍不得。

这么离开,自己好像还没有呆够这里,见月方才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自己可以买下这个馆子,但是见月必须面对一个事实,自己是个穷鬼,买不起。

虽然是这样,见月还是掏出来了自己所有的家产,四百多个硬邦邦的铜钱,算是凑够一两还差大半多,别说是买下这里了,见月估摸着这里最起码可要几百两银子吧!

毕竟这前前后后真的是挺大的一块地方,后院里面好好捯饬捯饬开一块菜地都是可以的,要是钱富裕了,前前后后拆了重建,好好规划一下这附近的地方,也是好大的一份产业。

见月又开始心痛自己在成都时造作掉的那些银两了,真的是早知如今何必当初,作孽啊!

现在,见月真想有自己的一块地方,管吃管住什么的都是自己说了算,每天只需要按时按点的收租,根本不用发愁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哎!

那个后悔啊!

到了夜里,掌柜的给了见月一两银子,算是这两个多月的工钱,当然还有一部分的遣散费,见月本来想走了,不过没有想到这一次走的时候会收获这么多。

一两银子,一次的自己走的时候也是揣着一两银子,但是还没焐热没了,这一次可一定要小心,见月把那一两银子揣在怀里,放在袖包里,藏在行礼间,可是怎么着都觉得不安全,最后见月熬夜缝了几个布包,把身价均匀的分开,以防万一。

其实这个方法还是肖阿婆教的,真的要离开了,见月可真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要走了。

见月第二天一早告别了老板老板娘离开了,呼吸一口属于自由和快乐的空气,真是舒服啊!

不要想太多,不要捉摸太多,这一次见月打算及时行乐,所以一切皆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喝了街的酸梅汤,吃了路边的咸水鸭,闻着香又买了一包桂花糕,吃着吃着又蹭了一辆驴车,赶驴车的是个大娘,看着面相是个好人,说话也是十分的爽快。

听说见月是个外乡人,还向见月说着注意安全的话。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开始,驴车走着走着,见月看着路边走个小摊,过去买了一包栗子酥一包桂花酥一包核桃酥,买完了赶了几步路又跳到了大娘的驴车,几包酥酥的点心打开很快吃完了。

到底要去哪儿,见月不想去想,反正是向前走,见月晃着自己搭在车架下面的双腿,一双黑鞋面都是灰尘,见月蹭了蹭,放弃了。

驴车继续在向前走,大娘哼着没曲没调的歌,见月打了一个哈欠,把行礼包袱放在头下面,睡着了。

路虽然颠着,但是见月睡意来了是挡了挡不住,醒来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麻黑了,驴车早停了,见月抱着行礼包坐了起来,一个不稳差点从车摔下去。

身下的那个驴车已经没有驴了,只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被随随便便放在树荫下面,而在树荫旁有一排竹屋,长长的一排竹屋,被长短不一的篱笆圈起来,变成一个个独立的院子,见月看着带自己一程的大娘正在一个院子里晾晒衣服,大方的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大娘好。”

见月这一声算不得大,但是有反应的人却一个个的都转身了,见月这才看到,小小的院子里面还坐着好几个大娘年纪的人,一声大娘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所以听到的都答应了一声。

这整齐的样子,见月咧嘴笑了出来。

“哎。”

见月认识的大娘走进了。

“大丫头,是喊我不,咋了?”

其实也没啥事,但是都说了,那象征性的问一问吧!

“那啥,阿婆啊!这里有可以借住的地方吗?天太晚了。”

见月指了指已经准备要挂去的月亮,天是真的晚了。

根据见月浅显的见解,见月觉得这里是个村子,被山啊树啊包围着的村子,都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能藏在这里肯定是不希望别人发现,所以见月觉得自己这么贸然的进去,很像是在私闯民宅打扰别人,还是多问几句以防万一。

“是这样啊!大丫头沿着这条路直走,前面拐弯的那个地方有户人家,他家地方大,来来往往借宿的人都去他家住,你去了说是村头那家让你过去的。”

世常常有好人,但是以防万一,见月不得不多问一句。

“大娘,你姓什么啊!”

万一人家问起来,这是暗号啊!

大娘忽然笑了起来,一旁看热闹的大娘们也都笑了起来。

“是这样啊,我们这是丁家大巷,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姓丁,丫头,要不你等一会我这里忙完了带你过去……”

本家啊!

见月开心坏了,今天可真是个好的开始,最可贵的是还有一个好的结束。

见月觉得,如此甚好,作为报答,见月手脚麻利的帮大娘们晾晒衣物,穿梭在晾衣杆旁的见月,到底算是个年轻人,来来去去的,干的又快又好,让大娘们争相称赞,见月自己都觉得有点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这么三言两语间,见月已经交了底,对于丁家大巷见月也了解了。

丁家大巷男耕女织,偶尔再帮大户人家洗衣服,赚一点外快,物质自给自足,生活自娱自乐,已经进入了小康水平。

生活在小康水平的人是快乐,什么事情都能找到有趣的地方。

“我说丫头啊,你这年纪单了这么多年了,要不大娘帮你介绍个男人,正好我家那口子有个表弟这几天住在家里,也是老大不小了不成家,放心了肯定是相貌端正人品良好,家里有房有车有存款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好意,见月心领了,但是相亲,见月肯定是拒绝的。

随缘随缘,还不至于嫁不出去,嫁不出去了再说,反正我一个人过的也挺好的。

“我说丫头,你一个出门可得小心点啊,咱们这地方说安全也安全,但是说不安全也还行,是有个大赖皮,别人都挺好的。”

大赖皮?反正也待不了多久,这得是多大的缘分才能碰。

……

过了会儿,见月被阿婆带到了可以借住的那家,看着和别家没有什么区别,竹子围栏,竹子高墙,当然了院子里也都是竹子。

但是进去之后见月才发现,里面深的很,一路走过去,除了一条可通行的小路,四面都是竹屋,面门牌号写的清清楚楚,都有了主了,这是非挂牌营业的客栈啊!

算了,出门在外,何必纠结这么多事情,见月付了房钱饭钱,吃饱喝足之后准备准备睡觉了。

看在大娘的面,见月的屋子面朝湖水,春暖花开,风景很不错。

的确,这里环境是挺好的,山清水秀,只是蚊子有点多,见月不怕被咬,但是那些蚊子来来去去飞的太吵,加白天睡得多了,这会儿在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继续翻来覆去,忽然见月爬起来点亮了煤油灯,看着蚊子们都围着煤油灯转着,总算是转移了阵地,见月这才慢慢的睡着。

床板下,一只蟑螂抖动着自己的翅膀,扭了两下屁股,然后手脚麻利的爬走了,床的人睡的正香,被子松松垮垮的遮着肚皮,一头黑发半垂在床板,翻了一个身,头发又被带到了枕头。

屋外,叽叽喳喳,嘟嘟囔囔,吵吵闹闹,来来往往。

“咯咯咯……”

天亮了,见月睁了一下眼睛,又睡着了,等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屋内的温度已经足够烧烤了,见月收拾好了自己走出去,看着昨天的阿婆正拎着一篮子的李子走进来,看着见月一脸的惊讶。

“果然是年轻人,都这个点了才起,估计也没饭了,吃个李子垫巴垫巴。”

见月看着自己满手的李子,只挤出了一个十分迷茫的微笑,估计是睡的太久了,见月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背着一个秤砣。

看破不说破也是种保护

见月迷迷糊糊的吃了两口,向着村子里唯一的一条路走去,听大娘昨天说,沿着这条路向下有好多村子,什么丁家小巷,丁家窄巷,丁家宽巷,全部都是丁家本姓的人,听说这条路如果只靠走路应该能走七八天,见月觉得自己最近要吃百家饭睡百家床了。

这么一路走着,丁家村的最后一户人家也被见月甩在了身后,见月看着身旁不知名的树,不知名的草,不知名的花,还有不知名的果子,忽然想起来了童筱筱和庄鸾。

风华正茂的童筱筱一去不复返,不知道庄鸾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不仅仅是借酒消愁能够的吧!

见月觉得童筱筱和庄鸾都是两个怪的人,人的一生会遇到那么多的人,好的坏的,来来去去那么多,可是这两个人都固执的认准了一个人,从头到尾,至死方休,见月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这是傻呀!

见月走着走着,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脑子里的秤砣越来越热,见月后悔自己走的为什么不带一把伞,挡风遮雨还防晒,这么一件居家必备的东西,自己怎么忘了。

别看现在晴空万里,说不定等会儿瓢泼大雨了,这里也没什么地方能躲一躲,要是下雨,自己只能拼命地奔跑。

只要我跑的够快,大雨追不我。

呵呵,丁见月你莫不是也傻了。

见月正在自己嘲笑自己,然后听到了马蹄声,声音从后面而来,见月看着脚下这条不宽的路,立刻退到了一边。

见月不怕自己成为被伤及的无辜,见月是怕自己刚洗的衣服脏了。

把包袱收在怀里,见月躲在角落里的阴影里,打算等马匹过去了,自己再走。

好马不挡道,好人不挡马的道。

但是马蹄声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见月的面前,马的人蓄着半张脸的胡子,半截穿着一件对襟,露出了晒得黝黑的胳膊,下半截穿着条油光发亮的黑裤子,又黄又黑的布鞋,如果不是那张胳膊还要白的脸,见月觉得这是一个寻常的庄稼汉。

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些人,能晒黑所有的地方,可唯独一张脸却是怎么也晒不黑的。

这么一个人,见月曾经是认识的。

“丁……见月,你还好吗?”

好啊!

为什么自己觉得,不看见你会更好呢!

见了温竹年二号,终于又见到了温竹年一号,似乎还是当年的样子。

“早好啊!”

去你妹的早好,这都已经下午了好不好。

见月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十分的挣扎,毕竟是他乡遇故知,见月心里是开心的,当年在黑风寨的那些记忆一股脑的都冒了出来,虽然那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可是对待自己却是尤其的耐心,还有他们的兄弟义气,只是可惜了……

见月还没有笑出来,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面前的这个人在关键时刻捅了自己一剑,透心凉的一剑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插了进去,虽然过了这么久,伤口已经结痂柔和,可是留下的伤疤却是一辈子都褪不了的。

这荒郊野岭的,见月觉得自己逃不了,手里也没啥能防身的武器,如果动手,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见月只求,能不能看在之前的师徒情谊,让自己多活几天。

见月感觉脸像是个染坊,红的黄的绿的,都涌了来。

最后,是黑的。

关键时刻,自己尿频尿急了。

温竹年从马跳了下来,虽然是尘土飞扬的地面,可是落地的时候脚下却未激起丝毫尘土,见月看着自己已经辨认不出本来颜色的鞋子,不留痕迹的用裙角把鞋子藏了起来。

身为女子,见月觉得自己有点丢光大女子的脸面,为什么一点点的整洁都没有,为什么今天不穿包袱里的那件衣服,至少这套新一点,还有早应该认真的洗一下脸的,为什么这么猝不及防见了面,不能容自己几秒钟捯饬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吗?

不,错了,应该是遗容遗表。

不,在这么生死一线的时刻,自己真的适合想这样的事情吗,见月觉得自己有点心大。

“丁老大说让我躲一躲,可是我总觉得应该再见你一面,见月,我知道丁老大之前见过你,也和你解释过那件事情,我也不必再多言,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误会我,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干嘛,是继续为了救我搭自己的兄弟,还是为了心的愧疚还捅自己一剑,还是觉得失算了,下一次应该瞄准右边,见月本想先护住自己的心脏,但是手还没升起来放下去了,自己这颗万里挑一的右边心脏,别自作聪明给暴露了。

见月有点心惊,自己这颗小心脏万一真的扎一刀,可真的没命了,脚下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退,小命要紧。

哎,好不容易看见美好的人生在向自己招手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经历死亡的洗礼呢?

人生一定要这样子打击自己吗?

“你不欠我的,我也欠你的,只是我心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何你还活着?”

见月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大跳了起来,似乎下一秒要翻山越岭冲出来,难道这是爱情的感觉?不不不,这是害怕的感觉。

温竹年的武功那么厉害,出手又那么的稳准狠,一定是因为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失手,难道过了这么几年,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一定要这样吗?真的是不给自己一点自我欺骗的余地。

见月忽然觉得,温竹年特意跑这么一趟,可能只是为了解答自己心的迷惑,果然情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还好自己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因为我命大啊!”

隔了好久,见月才吱唔了这么一声,可不是自己命大吗?

许久,面前的人走了,见月看着激起一阵尘土消失在前面的人,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可是人也已经走了,见月有点后悔,之前没有想过还会再见,但是再见的自己应该表现的再好一点。

不过,见月觉得自己至少还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那是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有一颗异常的心脏,虽然此时那颗心脏正在胸腔里面跳的欢脱,可是除了见月和华亭县为自己药的大夫,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切方位,这个秘密还是藏在心里较合适。

毕竟,自己也算是个行走江湖的人,活的有点秘密是个好事情,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保自己一条小命。

行了,人都走了,自己也走吧!

见月翻到了怀里的几个李子,香脆好吃可口诱人。

见月在天快要黑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村子,虽然吃了几次闭门羹,还差点被院子里的狗吓掉半条小命,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收留自己的地方——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城隍庙,虽然破旧是破旧了些,但是好歹能挡风挡雨,露宿街头的好。

见月在稻草睡了一个晚,到了半夜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本打算这么将着一个晚的,结果,半夜回来了一群丐帮的好汉,围着见月吵嚷了好一阵,见月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吵得不可方休的一伙人,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抢了他们的地盘,见月只好在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之前,灰溜溜的离开。

这黑灯瞎火又荒郊野岭,见月自己抱着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粘乎乎的,一次走这种夜路,碰到了一个陈年腐朽的脑壳,在这种情况下,见月总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不会再有温竹年英雄救美了。

哎,今天也看到了温竹年,人家依旧是个英雄,再看看自己,膀大腰圆,远看是个猪,近看发现没看错,真是羡慕那些瘦小苗条娇弱的南方妹妹,可怜了自己这个粗壮的北方汉子。

停,胖是胖,不要拉地域差异,北方人可不背锅。

再想起那天,见月记得自己是在晚,英雄前来相救,自己芳心暗许,那时候一腔热血,觉得喜欢了时时刻刻都围在身边,只想时时刻刻都看得到,那时候自己借着学武功的名义,一直凑在温竹年的房,满足着自己少女的心思,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有些可笑。

那是爱吗?也许只是一种崇拜,或许是一种迷恋,过去了,也理所当然的忘记了,今日相见,见月觉得自己逃避多于欢喜,记得的更多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想来当年的那种感情,真的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不过,哪个少女不怀春。

怀春代表自己年轻过,现在想一想虽然觉得当初的自己傻,傻到以为自己不说,不会有人懂,现在再想来,应该是所有人都能看懂自己的小心思,只是看破不说破,可这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当年的黑风寨确实是个好地方,至少是对于自己来说。

吐痰是个技能

深更半夜,见月总觉得自己歇在哪里都不*全,索性爬到了树安营扎寨,虽然心里安全了许多,可是活动起来总是不太方便,于是天刚蒙蒙亮,见月跳下来继续向前走了。

腰酸背痛,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但愿今天晚能找到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吧!

见月走在山间的小路,看着从江宁县城里飘起的浓烟,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心里感觉到可惜,江宁县这是咋的了,这才多久着了三次火,隔得远见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浓烟,觉得火势不小。

这大白天的,应该也不缺人救火,自己也不担这个心了。

前面有一个歇脚的客栈,见月喝了一碗白水,又问了问前面的路,听说还有七八里地才有人烟,好吧,见月果断打算今天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再继续向前走。

为了犒劳明天的自己,见月奢侈了一下,买了一份烤鸭,又喝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吃的喝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吃饱喝足的见月早早地床睡觉了,天还未黑,见月睡着了,睡着睡着见月又醒了,屋外还有人来来往往的说话,应该是刚来的客人。

看着月头,应该是天才黑了不久,距离明天还有好些日子,可是见月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脚有些累,见月把脚贴着墙倒挂着,自己肆意的在床造作着,扭来扭去宛如一曲好动的大肥虫,动了两下懒了,见月停在原地,自己无聊的数着自己分叉的头发。

这才风餐露宿几天,养得乌黑亮丽多的头发变得毛躁了起来,果然是富贵过的,毛病越来越多,见月伸手拔了一根分叉的头发,倒吸了一口冷气。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冲着自己的屋子而来的,别是什么人冲着自己来的,女孩子家家出门在外一个人果然是很危险的。

见月睁大了眼睛挂在墙,把嘴里的倒吸又咽了下去,两只手左摸摸右摸摸,除了几件衣服再也没有什么了,看来只能硬来了。

听着从自己门前走过去的脚步,应该是好几个人,紧接着隔壁的门打开了,门关了。

看来与自己无关,太紧张了,不过现在才想起来,要不明天出去买把刀吧!最好是能随身携带还能锋利无的,当然了,要是便宜一点更好了。

现在,见月小心的挪了几步,将自己的靠的与墙更加亲密了,隔壁的人似乎正在说话,絮絮叨叨的似乎还很热闹,但是见月并不能听清楚在说什么,忽然传来了一声*,见月老脸一红,立马缩成一团,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面。

老天作证,见月对别人的chun gong没有兴趣……

隔了一会儿,见月裹着被子又把耳朵贴了过去,里面的声音消失了,应该是去睡觉了,见月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只好掀开被子爬下去喝水。

喝足了继续忐到了床,见月又把自己挪到了原来的位置,开始了继续的翻来覆去,天快亮的时候,见月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堂堂的了,见月爬起来,准备动身,可是还没有打开门,感觉天忽然黑了一些,难道是自己瞎了?

熬夜还能失明?

见月鼻子一酸,自己这么悲惨的吗?这个世界这么阻止自己看到它吗

好在现在还能看清楚一些,见月打开门,忽然发现天又亮了,走下楼梯,天忽然又黑了,坐到桌边,天又亮了,这黑了亮了的,像是在玩一样,见月都酝酿好了眼泪,打算要大哭一场了,这下好了,只能憋回去了。

这个调皮的阴天,吓死自己的小心肝了。

见月若无其事的要了一碗粥,几个包子,送过来的小二看着见月的架势,好心的提醒了两句。

“客官,出门记得带伞,这天气指不定什么时候下雨了。”

见月看了一眼天,觉得没道理,但是一碗粥还没有喝完,听到了雨落下来的声音,见月更加觉得没有道理了,但是,雨是落下来了,见月蹲在门口,看着打湿了地面的雨,手里的包子两口吃没了。

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见月转身喊了一句,“小二,再来两包子。”

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见月假装没有看见,继续低着头蹲在门口啃包子,“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你看不到我……”

可是见月的心却砰砰的乱跳,那是庄鸾和温竹年,不是温府的那个温竹年二号,是见月昨天见过的那个温竹年,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老相识了,见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庄鸾还认识这个温竹年。

一个温竹年,两个温竹年,不知道庄鸾会不会像自己一样,为了区分,编出来一号和二号。

人走了,果然是看不到自己。

见月小心的回头又瞟了一眼,发现他们进了的是自己旁边的那间屋子,而且看样子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见月大胆的猜测应该是丁老大,见月捡了一个木棒子在地画着,脑子里的思绪早抑制不住的乱飞了。

三个人共处一室,还有那一声诱惑的*,见月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道这三个人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两个人玩的不开心,赶潮流来了一个三人行,手里的木棒忽然折了,见月看着自己忽然戳到泥里的手,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他们变了。

算了吧,丁见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见月看着越来越大的雨,估计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只能拿了包子回到屋子里面,然后听墙角。

见月不关心他们之间的事情,见月只是无聊和闲的。

但是那边的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脆响,感觉也是碰杯的声音,喝茶还是喝酒,应该是喝酒吧!毕竟见月实在不能想象丁老大端着茶杯的情景。

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假装看不见他们呢?这三个人自己都是认识的啊!算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但是也不能视而不见啊!

哎!怪不得自己这一生走来还没遇见一个朋友,好不容易培养出一点感情的人,第二次见月非要装着看不见,谁愿意当你的朋友啊!

但是,这也不能怪自己啊!毕竟那三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算是别人怎么了,丁老大还是真心待自己好的,自己真的不去打声招呼,或者是问句好的吗?

怪了,自己也没有看到丁老大为什么确定那个人是丁老大呢?

好的,那不去了。

雨在下午的时候停了,但是见月还是选择住了下来,凑在窗边的小缝,见月看到离去的三人,丁老大温竹年还有庄鸾,见月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他们三。

人都走了,自己也没有什么课顾忌的了,见月到了楼下点了两盘菜,准备吃晚饭,却听到了别人谈论的八卦。

三个大汉,庄稼人的打扮,说起话来嗓门大到要把屋顶掀了,说到高兴处又拍大腿又敲桌子的,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喝一碗水,大半碗喂了下巴,喝饱了把腿翘起来,一个长得精瘦的汉子嗓子咳嗽了一声,一口闪闪发亮的痰落到了地面,见月嚼了两口的肉包子差点吐出来。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能注意一点公共环境的道德吗?

好不,不能算了,我视而不见还不行吗?

精瘦汉子清了一下嗓子,十分得意的说着,“我看这温府是活该……”

其实来来去去都集在几个字面,温府,走水,走水,走水,温府,温府,走水……见

月一个听闲话的人都觉得温府走水的次数有点多,也不知道温府里面的人感觉怎样,会不会觉得自家的院子安全隐患太多,还是觉得是有人故意放火的。

还有王家的院子,不是也被烧过一次吗?难道是流年不利?

不是故意的是无意,无意的也是故意的。

见月听的有些无聊,又回去睡觉了,白天喝了太多的水,晚起了一次夜,也不知道是谁晚睡觉打呼,震天响的声音让见月还以为是打雷了,不过睡的半梦半醒的见月,只是稍微抬了一个眼皮,继续梦游了。

见月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咯吱一声,打呼的声音停了下来,见月摸着自己被磕到的膝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又睡着了。

一夜过去,见月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动身出门了,早结房费的时候看到了昨天的那个精瘦庄稼汉,苍天作证,见月对庄稼汉没有任何的偏见,见月只是一看到那个人,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口老痰,有点反胃。

好像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一样,见月扪心自问的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没有随地吐过痰,自己悄悄地试了试,发现自己并没有吐痰这个特殊的技能。

这是个悲伤的成长

打包了干粮准备赶路的时候,见月特意选了和他们不一样的一条路,可是走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竟然跟在自己的身后,算了,反正问好了路,前面有条岔路口,那会儿走和他们不一样的路行了。

见月抓着自己的行礼,假装若无其事,实际慌得一批,见月觉得自己脚下生风,走的越来越快,可是怎么也甩不掉后面的三个人,甚至,那三个人还赶了来和见月套近乎。

见月以女人强烈的第六感感觉到,这三人不安好心,但是见月摆脱不了,自己一步快跟着快,自己一步慢跟着慢,不远不近,却又虎视眈眈。

见月脑海里面夜路女人的下场,虽然见月走的不是夜路,可是这路人迹稀少,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事情,真的后悔莫及了。

见月开始害怕了,脑子里冒出来了一大堆解决的办法,可是真的有用的却一个都没有,昨夜还想起要买一把刀的,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这回事,还有之前学的那些巧劲,什么绝杀的招式,现在乱糟糟的在脑海里面飘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月小心的防备着后面的人,又看着前面有没有人路过,两条腿已经开始软了,只靠着一口气撑下来。

见月,你要记住,你曾经是学过几招的。

可是,见月你忘了吗?日久年深,你早忘得差不多了。

可是见月你还记得吗?你从来都没有学过一招,一招能够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脱身的法子。

当年在黑风寨,温竹年教了自己很多活命的法子,如何制服粗鄙的大汉,如何弹压一个醉酒的壮汉,如何给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人致命一击,如何给一脚踢翻后面一人的膝盖,都是一人,只能一人。

如今三人在身后虎视眈眈,见月不敢轻易动手。

见月感觉自己的一滴冷汗从脖子流了下来,下一秒,手里拎着的行李被身后的一个人抢了过去,见月扯了几下,行李还是被抢了过去,同时,自己也被三个人围在了间。

他们,终究是坏人吗?

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冷笑一声,然后以四两拨千斤的武功,伸腿伸手,动手揉指,把面前的人都摔个狗吃屎,断条胳膊,废一条腿,最后还要警告他们日后小心,然后潇洒的一甩头发,离开。

你说帅不帅。

反正我觉得挺帅的,武侠片都是那么写的。

然而,见月不会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见月只是睁着一双慌乱的眼睛,双腿软软,双手软软,眼看着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见月只能尽力的不让他们靠近自己,可是防得了一个,防不了两个,更何况是三个。

见月在原地打着转,眼泪一鼓作气的涌了来。

如果哭有用,那么见月一定是武林盟主。

见月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一双满是茧子的手勒着自己的胳膊,怎么也摆脱不了,还有一个人揪住了见自己的头发,见月疼的龇牙咧嘴,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现在是不是该说,放开我,求你了,别碰我,钱给你,放我走。

事实,见月都说了,但是没用,叫喊声只是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有趣,征服便是获得的kuài gǎn,见月感觉有人摸了自己的屁股,油腻腻的手激起了一阵激灵,见月大跳着躲开了那只手,可是头发还被揪着。

见月感觉一缕头发从头皮脱离,一阵刺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力气更大了,见月腿啊手啊嘴啊,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终于将手挣脱了出来,两只手都在拉着自己的头发,这是被头发牵引的撕扯,见月想不管不顾的逃开,可是头发告诉了不。

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腿,摔倒,有人压了来,油腻腻的双手,烤的火热的土地,坚硬的无辜的石子。

见月抬起腿一击,身的人呲牙咧嘴的摔了下去,好大的一声叫骂。

见月还未来得及爬起来,被人一脚踩到了肚皮,午吃的汤汤水水,红高粱白面馒头一股脑的向冲着,见月抱着那腿却不能移动分毫。

“老子去你妈的。”

“弄死她。”

“傻看啥,啊!”

有人在撕扯着自己单薄的衣物,有人在揪扯着自己的双腿,又是多少头发被连根拔起,浑身下,哪里都是痛的。

眉毛面好大一颗痣……

他们放开了见月,见月爬了起来,见月换了一身洗的干净的衣服,见月扔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行李,见月重只带了自己仅剩的银两,见月终于开始奔跑了,身后有人在追赶,见月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使劲的跑,跑的越快越好,跑……

身后空空如也,真好。

等见月看到前面有人烟的时候,见月才无力的停下来,嗓子里传来血腥的味道,像是死去一般的难受,可正是身体的难受才证明着活着的事实,活着真好。

见月靠在草垛,草垛旁是一户人家,见月整个人瘫在草垛,看着那户人家屋顶的烟囱,见月觉得自己饿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未有那么饥饿过。

等自己缓一缓了去要点水喝吧!见月摸着自己揣在怀里的钱袋,庆幸自己把铜钱分成了好多分藏了起来,否则又要身无分了,这一次身无分,再也不会有邓掌柜的收留我了。

忽然,见月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前面走来了三个人,一个两个三个,还有那个洗的发白的包袱,见月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一点,看着那三人走进了那户人家,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老妇人一个老汉,五个人在院子里拎着那个袋子有说有笑,最后相拥着走进了屋子里面。

险求胜,见月庆幸自己此刻停留在这里,也许再晚一步,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都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值得变得更不一样的呢?

那天见月一个人留在了林子里面,见月努力的爬努力的爬,见月再也爬不去了,这也许并不是这片林子里面最高的一棵树,但这却是一颗见月还要高大的树,见月踩在有些瘦弱的干枯树干,慢慢的慢慢的站起来,松手……

这是一个长在坚硬的石头间的大树,这是一颗不停不停喷涌而出的大树,见月相信脚下不远处坚硬的石子,他们输给了大树,但他们终究会赢了自己。

但是自己一定要输吗?

可是自己不是已经输过了吗?

可那又是自己能够改变的吗?

既然改变不了,那能说明是自己的错吗?

既然错的不是自己,那自己又为什么要输在这一场,毕竟自己能赢的。

……

那天见月对着一条青皮蛇大喊大叫,那天见月睁着眼睛看了一个晚的月亮,那天见月感觉自己忽然的苍老,想笑,却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哭呢?

活着不够了吗?

见月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见月不怕虎不怕狼,不怕夜晚不怕夜路,不怕离开不怕失去,见月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怕,可是到头来见月却发现自己只是一腔孤勇,因为从未经历过带着血腥的大风大浪,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一切只需要勇气,可是勇气固然可贵,但只有勇气却是远远不够的。

匹夫之勇,勇在敢做,见月之勇,勇在成长,我们终将长大。

是的,我们终将独自长大。

见月畏首畏尾的站在江宁县城门口,摸着怀里还剩下的一些铜板,见月忽然感觉到了安心,这里是个烟火气浓厚的地方,毕竟自己在这里呆了那么久。

可是,自己真的熟悉这里吗?除了其的那一亩三分地,这里其实是全然陌生的,每一个城市都是那么的大,自己怎么可能哪里都走过。

自己离开了,回来了,离开了,回来了,好多次了吧!

今天,自己还是回来了,像是个魔咒一样。

见月喜欢独自,喜欢远方,见月喜欢独自去远方,可是远方太远,只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见月该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所以能够立刻放弃,回到安全的地方。

也许,一生及永远生活在这里,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趁着夜色未深,见月回到了邓老板的馆子哪里,邓老板早已经人去楼空,听说馆子已经被丁阿婆盘了下来,而邓老板带着妻儿老小回老家了。

说是老家,可是谁也不知道邓老板的这个所谓的老家到底是在哪里?

江宁县,有人离开会有人回来。

很快,见月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收留自己的地方,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酒楼,叫做九月红,掌柜的姓丁,是之前丁家小巷里的人,但不是所有丁家小巷的人都像大娘一样善良,至少这个掌柜的不是。

月钱少了很多,住的地方也差了很多,虽然里面雇了很多的人帮忙,可是对于更大的酒楼来说,这些人似乎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于见月来说都无所谓了。

见月只想安分的待在这里,赚钱养活自己,或者不需要那么麻烦,见月只想待在这里,无论怎样都好。

杀菜凶手丁掌柜

见月是后厨洗菜洗碗小工,后厨四个大厨,加见月一共五个人,客栈下下三层,还有五个跑趟的小二,除了见月都是手脚勤快的汉子,最后还有一个账房,是个女孩子,和见月差不多的年纪,叫做小玲。

好吧,这个名字一听是假的。

掌柜的在后院砌了两间屋子,一间住着所有的男人,自然大一点,一间住着所有的女人,虽然是小一点,但是人少也显得大,第一天晚,小玲带着见月在后院转了转,当然还有酒楼里面,见月大概熟悉了一下地形。

小玲是个好女孩,温柔细语甜软,娇小可爱善良,见月喜欢小玲那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那让见月感觉到安全。

安全是个好东西,所有人都应该拥有的。

生活似乎在一场大浪后恢复了平静,大厨们平时叽叽喳喳的,南来的北往的事情,说的津津有味,见月虽然忙碌,但是觉得安全,那是一种来自于周遭安定生活的安全,更是对周遭环境确信的安全。

安全,足以使人忘记。

后厨的几个大老爷们说着话,将前一天听来的消息分享者,温府一次又一次的变故,还是一件又一件的传到了见月的耳朵里。

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温府已经走火了四次,是个人后能感觉得到其的蹊跷,听说温府的大公子温竹年自己在衙门里面来来去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是走水一事却毫无进展。

加之之前温家小姐因病去世一事,温老爷子一病不起,温夫人又也是个体弱多病的,温家的事情都落到了大公子温竹年的头,每一件事情都是雪加霜。

见月叹了一口气,把洗好的土豆放在了盆里,端到了砧板旁边,看着大厨几个都聊得正开心,见月把插在砧板的菜刀拿起来,开始切土豆。

“叮叮当当……”

说话的大厨看了一眼,夸了一句不错,然后继续开始聊天。

见月看着砧板粗细均匀的土豆丝,自己也笑了。

要是那天对着那三个人来这么一阵刀工,那么自己不用跑的那么狼狈了,见月继续切着土豆,砧板传来的声音厚重,见月觉得自己的刀工如今已经算得是炉火纯青了。

切好了土豆,大厨三下五除二炒好了一盘土豆丝,见月拾掇好了鸡肉,切好葱姜蒜,还有各色的调味品,大厨开始细细的焖红烧肉,然后是鲤鱼,剃掉鱼鳞,在鱼身切好细小的横印,锅里的油过热,然后放进去大半勺的白糖,待糖化了把过了水的鱼丢进去,然后放见月的特制调料,一道糖醋鲤鱼出锅了。

这道菜曾经在黑风寨里是赫赫有名,每次下山满载而归之后,见月都会做好几盘摆到桌,在这里见月又改进了一点,四个大厨都觉得味道不错,所以被当新菜单推了出去,丁掌柜的试过了之后,把这道新菜摆到了门口,这是今天的第一份。

鱼是现杀的,一步一步都是见月亲自操作的,连盘子的那颗萝卜花也是见月雕的,看着被端出去的鱼,见月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那盘鱼被端到了二楼。

见月看着脚下的一筐菜叶果皮垃圾,拎着倒进了一个大桶里面,而那个端鱼过去的小二下下的又去伺候别的客人,见月觉得自己的女儿嫁了一个哑巴女婿,是好是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新菜单推出的第一天,见月只做了两条鱼,晚丁掌柜的对账的时候,大手一挥,将见月的糖醋鱼从菜单撤了下来,理所当然。

按理说,红纸黑字的新菜品,都已经被挂在了正门口,第一天不应该只有寥寥几人,但是事已至此,见月也只能放弃了,见月的糖醋鱼早夭。

夜里,见月在后厨里准备明天的蔬菜果肉,忙了一天的大厨们和小二们都坐在一楼大厅里聊天,见月想着想着,意识飘忽到了九天之外,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的时候,见月听到大厅里被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有几个词听得清楚,什么糖醋,什么价格,什么什么的,似乎和见月有关。

见月站起了抹了一把手,把拾掇好的菜都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大厅里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说的无外乎是那么几件事情,温府王府的各种变故,李家准备乡试的儿子,准备嫁人的孙家女儿,又怀了孕的赵家媳妇,要过大寿的徐家老太爷,家长里短的事情,见月打了一声招呼,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床。

天气有些冷了,还好小玲早早准备了火盆把屋子烤热了,见月睡在被子里暖暖的。

那一晚见月做梦了,梦里有一条姓丁的鱼,见月拿着刀把那条鱼拔了一个精光,然后在空荡荡的鱼肚子里面塞进去了花椒八角大香肉桂,当然还有一大把的小米椒。

梦里的见月笑的一脸的狠毒,把不停求饶的鲤鱼丢尽了油锅里面,炸了一个外焦里嫩,冒着芬香的鲤鱼被盛到了一个青花瓷的盘子里面,一双手将他捧了进去,见月仰头看着,却又看到那双手忽然倾斜,一条庞然大物从面前滑落,掉进了脚底下的无尽深渊,紧接着落下去的是自己,见月忽然一声惊呼,坐了起来。

梦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见月小腿抽筋了,见月捏着自己抽搐的小腿,额头的一滴冷汗滴在了膝盖,瞬间氤氲开来。

“砰砰砰。”

隔壁传来声音,是睡在隔壁的几个厨子。

“丁见月,你咋了啊!”

声音都是睡意,屋外还是黑的,江宁县城都已然沉睡了。

“腿抽筋了,没事。”

有事,疼。

但是告诉你有事,该疼的还是依旧疼。

“睡吧!”

见月也想啊!谁愿意大晚的不睡爬起来揉腿。

身边,小玲不在,也不知道这大晚的她去了哪里?见月在屋子里面亮了一盏灯,正好自己也不想睡了,不如等她回来。

抽筋的小腿慢慢的缓了过来,见月依旧是十分的清醒,屋子里还是很冷,见月穿了衣服爬下去把火盆又点燃了,然后才哆嗦着缩进了被子里面。

第一次感觉到江宁县的冬天这么冷,之前也是冷的,但是却没有冷到让自己颤抖,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自己从来没有在晚醒来过的。

自己最近睡得越来越不好了,经常半夜醒来,以前那种雷打不动的睡眠再也找不到了,不过还会回来的,见月相信的。

继续躺在床的见月又开始思前想后的捉摸新菜品,慢慢的慢慢的又睡着了,也许是半夜忽然灵光一闪,见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但是一觉醒来之后,见月只记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却不记得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有那么一瞬间,见月是真的想把自己的脑壳拿下来,好好地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溶液,如果可以,见月想给自己的脑壳换一种溶液,可惜没有如果。

再看身边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了,不知道小玲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待在后厨里的见月继续忙前忙后,偶尔闲了和几个大厨偷师学艺,只是见月有点怪,分明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用量,只是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味道,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见月所做出来的味道,逊色了一点。

又有人点了红烧肉,见月看着见了底的土豆,准备再洗一点,门外大厅里传来小二的声音,“温少爷,里边请。”

见月听着这一声清脆活泼可爱又灵动的声音,张着嘴无声的学了一遍,顿时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厅里又有一个人说话,见月打了一个哆嗦。

“温公子我可是要说清楚,这顿饭你得请我了,这里我可消费不起。”

王小二的声音。

见月还以为王小二回家了,原来还在江宁县,还和温竹年二号认识。

“王兄可真会开玩笑,王兄远道而来,自然是我温某人的客人,怎么会有让你破费的道理,你放心吃是了。”

……

见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夜里收拾垃圾的时候找到了一张红底黑字的废纸,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新品市

糖醋鱼

特价一两银子

见月不禁砸了咂舌,这哪里是卖鱼,这明摆着是讹人的,成本加起来还不到十个铜板,卖出去的价格一百倍不止,黑心的商家啊!见月估摸了一下店里面别的菜色的价格,心里默默地慰问了丁老板的祖宗十八代。

见月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如果自己是客人,也不会点这么贵的糖醋鱼,见月开始为买了糖醋鱼的两位客人心痛了,被黑心商家宰了,可怜哉。

不过,能这么不眨眼点菜的,应该都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真的该心痛的似乎只有自己,好不容易捉摸出的一道新菜色,被这么扼杀在了摇篮里,丁掌柜的,你这个杀菜凶手。

谋杀温竹年二号

见月本来想留着那张红纸黑字做个纪念,但是现在见月看着生气,拿在手里撕碎了,扔到了垃圾筐里面。

好好的一盘人间美味糖醋鱼,这么被毁了,真是别人的人生遗憾啊!

好在见月每天都没有什么空,很快将这件事情忘记了,早客人少了些,厨子几个都去轮番休息了,见月在厨房里摘菜,看着小玲鼠头鼠脑的向里面张望着,在厨房里找到见月之后,伸手示意着见月跟她出来。

什么事啊?

“我昨儿晚回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面亮着光,你是不是晚醒了啊!”

我也不想醒的,但这不是因为腿抽筋了吗?

见月还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小玲会不在。

“恩。”

“想知道我昨晚去干嘛了吗?”

好一副可爱的模样,见月可真羡慕这样小玲,能够这样快乐的生活。

“想。”

“哎呀,你不能多说几句话嘛,你这个样子让我很被动,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告诉你了,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我昨天做账的时候算错了一笔,半夜睡着睡着忽然想起来了,你也知道的,掌柜的大早喜欢查账单,要是被他看到又要扣我的月钱了,所以我趁着月黑风高,出去干我的正事了。”

“去改账单。”

“对啊,为了我的月钱,牺牲这么一点睡眠时间算什么,我昨晚回去的时候看着亮着光,还想问是不是吵着你了,早的时候你没醒没问,这不,看着掌柜的没人,我立马跑过来了。”

小玲的大眼睛,一笑只剩下弯弯的一道。

但是,见月还挺喜欢这样的眉毛的。

“没有,我是抽筋了,醒来看见你不在给了留了光。”

见月冷不防的被小玲抱在了怀,吓得激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是个小可爱,没想到你心里这么在乎我啊!那我走了啊,腿抽筋记得多吃蔬菜,反正你在厨房,尽情地吃,掌柜的才看不到这些呢?”

小玲蹦跳着走了,见月捏了捏自己的双拳,想起了自己枕头下面的一把小小的bi shou,是用自己仅剩的铜板买的,小巧锋利容易携带,见月想着自己要不要以后日常带着呢?

不是自己不相信别人,但是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关系的吧!

好歹也是见过死人,并且间接杀死过人的,现在这么小心翼翼的防备,真的有必要吗?

是有必要的,毕竟像自己这样的人都能间接导致一条生命的逝去,那么总是会有千万种方法让自己死去,活着应该以防万一的。

小玲转身对着见月顽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而后溜到了前面,见月盯着小玲的背影,有些发呆。

又是紧张忙碌的一天,期间,见月回了一趟屋子,把bi shou绑在了自己的腰间。

紧张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好几筐的垃圾摆在后院门口,可是来收垃圾的马车却迟迟不来,见月坐在门槛,又开始继续捉摸新菜色,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子在地随便划着。

一匹马从头顶飞驰而过,两匹,三匹,三匹马一个接一个的从头顶飞驰而过,其实离头顶还有好大的一片距离,可是马蹄声踏过去的声音却像是从耳朵传来一样,太过于清晰,见月看着三匹马消失的地方,开始了自己的推论。

三匹马三个人,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应该不是本地人,最起码不是这一片的人,因为前面那条看着宽敞的路,其实是一条死路,也许从前是有路的,但是新修起来的高楼挡住了大半的路口,过不了车马,只能勉强过人,后来连人也过不了了。

而且那一片都是十米多高的大楼,四周也没有窗台可以支撑的地方,墙面平滑听说是为了防止某些会飞檐走壁的江湖人。

见月已经准备好看着他们原路返回了,但是在那之前,自己先躲一躲。

见月缩到了院子里面,又不甘心爬到了院子里面的那棵梧桐树,见月想看一看那三人三马还会不会回来,马蹄声响起,来的是收垃圾的大叔。

马蹄声又响起,来的是一堆骑马的人,打头的那个似乎是今天还听到声音的温竹年二号,不怪见月眼神太好,只怪温竹年穿着的一身绫罗绸缎,在月色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认不出来都难。

马蹄声又响起,方才的那一伙人回来了,两伙人家路相逢,勇者才能离开,此刻什么刀啊剑啊木棒的都举过头顶亮了出来,收垃圾的大叔看着情况不妙,赶着马车走了,马有些受惊了,大叔丢下马车,自顾自的撤了。

见月瞅着情况也不妙,紧紧地抱着梧桐树干,小心着不要掉下去,相聚的两伙人除了温竹年二号,都是一身夜行的黑衣,见月都替他们揪心,万一伤到自己人不好了。

话不多少的两伙人,已经水*融般的打了起来,温竹年二号带来的一群小喽啰们围住了两个人,将一个人留给了自家的主子,温竹年和那人打斗着,最后退到了人群之外,也划了起来。

天太黑见月只能看到一阵一阵的寒光,还能听到偶尔温竹年二号龇牙咧嘴的呲溜声,而另一边除了兵器相撞时清脆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啊啊声,见月什么也看不到。

果然是夜行衣,它的作用已经真切的达到了。

作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见月是真的有心按下暂停键,然后在这一圈插一圈的火把,好让自己看清楚到底是谁动了手,又是谁受了伤。

或者把已经睡觉的太阳拉起来,等太阳照到这一片的时候,等着自己能够看清楚的时候,再按下开始键,但是见月找不到按钮,所以看不了好戏,只能听好戏。

噼里啪啦

丁丁梆梆

啊啊啊啊

见月听着这声音,打了一个哈欠,想回去睡觉,但是又害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被灭口,所以只能在树待着。

不知道是谁亮起了一个火把,时局已经成为了三对一,还安然站起来的四个人都照在火把之下,见月看清楚了他们的样貌。

穿着华服的温竹年二号,还有穿着夜行衣的温竹年,丁老大和庄鸾。

同名同姓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而方才和温竹年二号打的水火交融的,似乎是温竹年一号,这两人又是哪门子的仇哪门子的怨,都已经同名同姓了,这是多大的缘分啊!不能和谐一点相处吗?

这可是个法制的社会,能动口的事情尽量不要动手了,影响不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温竹年站在一起,画面竟然意外的和谐。

三对一的战况,见月有点为温竹年二号忧心,果然温竹年二号被围在了三人之,宛如困兽之斗。

见月不知道温竹年二号的武功如何,但是见月知道,温竹年庄鸾还有丁老大,都是自己见过的人里面武功数一数二数三的人。

丁老大是一把大刀,别人都是长剑,隔着老远的见月总感觉自己看到了寒光,也许是死亡的光芒。

已经开始了决斗,这是不公批评的决斗,三对一,或者是四对一。

火把落到了第四个人的手,那人连脸都遮着,但是看那身形应该是个瘦弱的女子吧!

也不知道这个温竹年二号是造了什么孽,得罪了这么多的人,这下好了仇人结盟了,自己也临死不远了。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只有一个亮着的火把的长街,躺着遍地的尸体,而那火把插在一人的身,那人身两把长剑,一把刀还留在头骨,被砍断的头发轻飘飘的躺在地面,见月抱着梧桐树干,差点惊呼出来。

两肋插刀莫过于此,电光火石莫过于此。

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观赏,一切已经落下了帷幕。

从此温府后继无人,好好一个武双全的御点的探花,这么凉凉了。

见月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明白了一而再再而三走水的温府究竟是为了,终究不是因为天灾,但是原因是什么?

摩尔莫斯见月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毕竟自己想象力有限了。

外面人走茶凉,只留下了一具碍眼的尸。

见月觉着自己也可以下来回去了,虽然外面还躺着一个死人,但是觉还是要睡的,毕竟活着的人最重要。

见月正打算从树爬下去,听到了响动,忽然,后院的门打开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挤了进来,一身夜行衣很是隐蔽,但是今天的月色还是亮堂的。

见月是不是应该确认,方才的四对一有这个人,这个人是举着火把看热闹的人,显然那四个人都是认识的,见月悄悄的缩在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人进来了,小心的合了门,一步步的走了进来,看样子似乎对后院的地形很是熟悉,向前走,左转,那边有一口井,向右转,继续向前走,前面是见月睡觉的屋子了。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人进去了,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人走了,光依旧是亮着的。

合了门,满院的寂静。

放眼看去空荡荡

见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bi shou,空空如也。

见月是想时时刻刻将bi shou带在身的,可是bi shou别在腰间十分的膈应,方才想着要搬泔水桶,所以见月便将bi shou塞在了枕头下面,如今自己真是空空如也。

见月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似乎又是经历了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打斗。

见月靠在树干,无力的坐了下去。

冷静下来的见月是不是应该确认一件事,刚才的那个人是小玲?

虽然见月看不清楚人脸,但是和小玲同屋数月,见月看过了太多次小玲的背影,见月说不出来小玲的背影有何特点,可是看到的那一刻见月能确定那是她。

她一身夜行衣,她打着火把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许这都不重要,但是方才她走进了屋子,在烛光下,他的背影投射到了窗边,见月看到她走到了自己的床前,她看了看,她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最后揭开了自己的枕头。

那把bi shou露了出来,她看到了,她拿起来,bá chu lái,最后放下。

见月不知道该如何向别人解释那把bi shou,像见月不知道以后自己该如何正视小玲,此刻,也不知道小玲还会不会回来。

长街,四散开的四个人又汇合在了一起,最后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见月不敢轻易的下去,至少是不愿意在黑夜回到那间屋子里面,到了半夜,见月在树冷的瑟瑟发抖,但还是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正睡着听到树下有人在大声的嚷嚷。

“外,丁见月,大早的不干活待在树干嘛,赶快滚下来,小心我扣你月钱。”

掌柜的提脚在树跺了两下,在树的见月晃了晃,差点自由落地,还好抓住了身后的树干勉强留下了一条命。

天亮了,后院里三三两两的厨子和打杂都在井边洗漱着,见月定了定心神,大耳瓜子甩了自己两个才慢悠悠的爬下来。

可能是昨天晚睡在外面冻坏了,见月感觉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阵风能头朝地睡个天昏地暗。

在爬下来的时候,几次,见月都想放手随便下来,但是见月的心在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活不能这样做。

见月安稳落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十分的温暖,再摸摸自己的脸,十分的冰凉,见月又甩了自己几个大耳瓜子,总算是暖和了一点。

顺便,也清醒了一些。

“丁见月,见小玲了吗?”

掌柜的刚从见月的屋子里出来,看样子是在找小玲。

迷迷糊糊的,见月似乎又看到小玲在翻自己枕头下面的bi shou,眯着眼睛再一看,发现面前站着的人是掌柜的。

“大早的清醒一点,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rén dà晚的在干什么,一个一个的都跟八辈子没有睡过觉一样,又不是老子亏待你们了……”

骂骂咧咧的,掌柜的走了。

见月感觉自己的脚都没有知觉了,但还是挪着回到了屋子里面,bi shou还在枕头下面,见月掀起衣服,龇牙咧嘴的把冰冷的bi shou塞到了腰间,以后还是要时时刻刻带在身的,带着带着会习惯的。

见月坐在床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了,要不,躺一会儿吧!

砰!

见月砸在了床。

日落月升,又是一天烟消云散。

见月睡着睡着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缩到了被子里面,鞋也没有脱,整个人都在被子里面紧紧地裹着,再一抬头,外面已经黑了,见月又缩进了被子里面,这一次只剩下一个头顶。

不想离开自己暖和的被子,我被bǎng jià了。

又在被子里面蹭了蹭,似乎是压倒了自己的头发,见月伸出了一只手把头发都拽到了被子外面,反正头发也不会冷。

所有的头发都被被子抛弃在了冷风,之前在脑后编的辫子散开了,见月收手的时候摸到了自己的脑袋,有一片光秃秃的。

像是在丛林里奔跑,跑着跑着忽然看到了一片沙漠,掘地三尺也看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你以为是这里的土壤,其实是因为这里的风沙。

总之,这里曾经枝繁叶茂,但是因为外部不可抗因素,所有的头发都掉光光的,数月不曾见长,见月只能编个辫子人为的遮挡一下。

如果这里还要继续这样光秃秃的,见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动用一点外部力量了,记得有人说过,生姜和白醋都可以生发的,要不晚洗个头尝试一下。

见月闭着眼睛继续躺着,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自己满头黑发随意飘扬的样子了,那叫一个飘柔。

胳膊压着有些不舒服,见月扭着翻了一个身,腰间的bi shou膈到了床板和胯骨之间,更加的不舒服了。

真是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见月掏了出来,发现是bi shou,啥那间整个人都坐了起来,意识清醒。

江宁县,九月红。

不干活会被扣工资,扣完了会被撵出去。

外面已然黑透了,自己竟然睡到了现在,竟然没有来喊自己一声。

见月跳了起来,随便薅了两下头发,倒腾了一下眼角的不明物体,捋了捋裙子,见月便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厨房里面。

咦,没人,一口锅冒着点热气,见月掀开看了看,发现只剩下了两滴滚烫的热水。

灭了火,见月又跑了出去,外面的大堂也是安安静静的,正门拴着把锁,栓的严严实实的。

见月点了盏灯下下的找了一遍,除了两三只随地乱跑的小强,并没有任何活着的人。

难道已经睡了?

见月跑到了后院,床铺空空荡荡的,见月看到了后院门,昨天小玲是从这里进来的,旁边还有昨天自己要送的几个泔水桶,如今都还是满满当当的,一阵浓郁的油腻的味道飘来,熟悉的泔水的味道。

两片门扇之间开着一条小缝,外面依稀亮着点灯光,见月试探了一下,并不能推开。

放下手的烛台,见月继续推着,一下两下,拍打,一下两下,依旧是关着的,外面似乎也被挎了一把锁,长长的铁链在门外哗啦啦的响着。

见月固执的想要把手伸出去,但是蹭破了一层皮之后,依旧不能如愿,胖子算骨头是细的,但是肉还是不能忽略的厚。

难道自己被锁在了这里?

难道是谁想困住自己?

见月大力的敲打着,门扇摇摇欲坠的晃动着,但是依旧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人都不见了,为什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见月讨厌这种仿佛被遗留在世界之外的感觉。

对了,还有那棵树,登高望远,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月向爬着,双手双脚都在不停的用力,但越是这样越是事半功倍,见月的心不安的慌乱着。

如果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了,这样子的自己,像是在大马路找厕所,找不到只能原地踏步,这种感觉吃了苍蝇还难受。

爬去,不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爬去。

加油,爬去。

努力,爬去。

勇气,爬去。

“丁见月,我早看到你在树,晚了你都没下来,咋了,是打算以后都住在树了,想呆在老子的地盘还不想干活,你以为老子是冤大头吗,赶快给老子滚下来……”

掌柜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厨子和小二一众。

这话是抬头和自己说的。

“老子没有见过你们这一群人,一群人看着五大三粗的,连个锄头都扛不起来,你们这样子还想吃饭,吃屎都没有给你们拉……”

这些熟悉的人啊!

见月滑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整个地面都下陷了两厘米。

在见月看得到而掌柜的看不到的地方,有人装模作样的踉跄了一下,似乎被地面的震动撼动了。

但是见月看着这一群人,神经一激动鼻头一酸,眼眶一红,河坝失守,已然决堤了。

抽噎声传来。

“老子告诉你们,干多少活吃多少饭,今天你们一个个的都饿着吧!”

丁掌柜的瞅见见月哭了,肉眼可见的红脸蛋,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我,丁丰收,要是我丁丰收今天给你们一口饭,老子……老子撞死在这里……”

指着那棵树,丁掌柜的撂下了狠话,然后甩手被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逃开了。

见月擦了擦眼泪,吸溜了一下鼻子,抽噎声停了下来。

刚才那个哭的肯定不是自己,我丁见月不承认。

“哎呀,这么大的丫头了,一天到晚的哭个啥,丢人不丢人。”

“去你的,说啥呢?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家的,能和咱们糙老爷们,我说丁大妹子,别哭啊,咱们掌柜的啥样你又不是知道,他今天是吃了枪药,看见谁都骂,你别往心里去。”

“是是,人家说话的都没往心里去,咱们听的人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喜提账房先生职务

掌柜的可能是更年期到了,今天一天都是个粪罐子,看见谁都想糊他们一脸。

但是,几个伙计打着哈哈,谁都不想着当句实话。

毕竟,生气的人可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的,掌柜的今天也是够背的。

大早的正睡着被人吵了起来,说是什么此处有刺客出没,要十里封锁,不得营业,不得收留陌生人,好好的一天,还没有来得及开门,门贴了两张白拉拉的封条,这找谁说理去。

理是说不过了,看着人走了才骂骂咧咧了两句,谁也不敢接茬。

不能开门了,那账还是要照常算的,毕竟是昨天的进项,昨天也没招谁惹谁,但是这么一算,算盘珠子那么一划拉,掌柜的立刻气炸了。

昨天接了一桌子大客,喝酒吃菜的,从窖里搬出来了不少的好东西,女儿红这酒是十坛子,还有鱼籽三鱼也是大半都了,但是这账面却一点记载都没有。

什么西红柿炒蛋,什么凉拌黄瓜,免费的白水也写到了面,看着洋洋洒洒几页,末尾也只是写了十几两银子,苍天作证,是那女儿红的好酒,十数年的珍藏如今一杯也值那个价了。

账单是如此,再一翻钱柜,掌柜的更气了,银子是一个子都没有了,连压钱箱底的那方靛蓝色的绸子也不见了,掌柜的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气势冲冲的要找人算账,结果把酒楼都翻了个遍,也没瞅见小玲去了哪里,有好事的邻居说,大早看见小玲和一个男人出城去了。

掌柜的一拍大腿,气的脑壳都要bào zhà了。

人都跑了,银子也追不回来了,掌柜的那么一算,小玲这一走带走了自己几百两银子,酒楼本是开张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回本,这一下回到了解放前,掌柜的那个心痛,躺在地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先走一步。

好说歹说是劝了回来,抱着钱柜开始掉眼泪,一口一个老子,一句一个mmp,谁敢碰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止都止不住,谁也不敢去劝了。

骂了一两个时辰,骂不动了,喝了一茶壶的水,吆喝着说是要去帮自家爹娘下地干活,还要拉着酒楼里的这些人,没换衣服也没来得及倒腾,围裙还没解下来被赶到了地里面。

这大冬天的,前段时间还下了几场雨,地里全是泥,掌柜的扔了几把锄头,非要让他们挖地三尺给地施肥,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几个人讲了几句道理,还没说两句重话,掌柜的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又是说犟嘴,又是说开除的,硬生生站在泥里骂了两个时辰。

是要回来,这一路也没歇着,把各家的祖十八代都拉出来遛了遛。

都是在外面混口饭吃的,都明白掌柜的受了刺激,谁愿意跟一个快要疯癫的人计较。

一群人正七嘴八舌的更和见月说前因后果,看到掌柜的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群人站起来的走开的,都假装自己刚才有事可做。

“都闲站着吗,老子给你们银子是让你们在这里杵着吗,咋了,酒楼不开门不做饭了,那我不说话你们是不是打算饿死啊,一个个的,都打算让老子动手吗,怎么了啊,老子花钱请你们过来,是为了 伺候你们这些大爷的吗……”

一群人得了令,屁颠屁颠的挤到了厨房里面倒腾了起来。

平时最累的见月这一次被特殊对待,几个大老爷们丝毫不让见月插手,又是摘菜又是颠锅的,一炷香的功夫倒腾出来了一大桌子菜、

果然是大厨们,之前都是收着来的,现在当真了,一个个的都拿出了自己的两把刷子,饭菜做的色香味俱全,隔着老远能闻到香味。

见月引以为傲的糖醋鱼,此刻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格格不入,还好见月只是用意念把这道菜摆了出来,以后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人家在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

吃饭,一大桌子人很是拘束。

吃了几筷子,掌柜的揣着包东西出去了,一大桌子人这才活络了起来,还有人拎出来了一坛子好酒,见月隔着远都闻到香味,浓郁啊!

“你小子,咋还藏着这么好的东西。”

闻了一鼻子,又舔了一口。

“呦呵,这不是女儿红吗?昨天不是都搬出去了吗,没想到你小子还顺了一坛。”

“用不着顺,昨天那群人是有两钱,哪个能分清楚好酒,我往里面掺点水,这不有了这一坛,这可是纯粹的女儿红,要不是今天受了气,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喝。”

虽然是兑了水的酒,但那也是好酒,不过不兑水的酒,那更是好酒了。

来了酒那喝起来,见月至今为止还是滴酒未沾过的,这一次当然也是拒绝了。

喝嗨的人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见月一个人独享了整张桌子的美食。

“你别跟我说要谅解,我谅解个毛线,他姓丁的舍不得银子,这里抠点,那里算计点,这不省下的那点,这下子都折了回去,你看看这十里八乡的,谁愿意雇一个丫头当账房,还不是因为图人家便宜,别说我看不起她玲子,看着笑眯眯的,背地里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情啊!”

“你说事说事,别带别人。”

“我说她关你屁事,不要以为人家多看你两眼,你有戏了,我告诉你这桌子坐着的这些人,谁没被人私底下暗示过,咋了,还不承认,你们说,你们站出来说,谁没有被她暗示过,谁没有,你站出来,我,我给你道歉,不,不不不,你站出来,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三个响头,有吗?”

低头,低头,低头,这一个两个三个,都心知肚明的沉默了起来。

谁也没有理直气壮的站了出来。

“咱们这些玩意儿,掏心掏肺的把人家当宝,你看看人家,捞够了屁颠屁颠跑了,咱们是个屁啊!”

“行了,别说了。”

“好了,我不说她了,我说咱们掌柜的,一分钱掰开都能花三天的人,你看看外面,哪家关门了,要是咱们家平时多花点钱,至于贴那东西吗?”

沉默,这倒是实话。

见月承认,丁掌柜的是小气了一点,花钱也是该省则省,连活计们的月钱也是随心所欲的克扣,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管吃管住,相信很多人都不愿意待在这里吧!

为了这月钱,见月也是抱怨过的,毕竟自己每天忙到晚,里里外外要做太多的事情,算是廉价劳动力,那么这样克扣也有些太过分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些自己清闲,月钱还自己高的厨子们也有怨气。

似乎,自己没有怨气显得有些不太合适了一样。

不过,见月更多的还是惊叹与一件事情,小玲竟然对那么多人暗送秋波,广阔撒啊!

可是,怪了,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人对自己表示出一点点的心意呢?见月摸了摸自己大腿的肉,这伸出去别人腰都要粗的大腿,谁敢抬眼看啊!

丁见月啊!你敢瘦一点吗?

不敢。

好的,再见。

一群人喝的七仰八叉的,搀扶着都回去睡觉了,这剩下的一个烂摊子自然要留给见月收拾了,见月把桌碗盘碟都拾掇到了应该的地方,然后拿着墩布开始拖地。

整个酒楼留下了一盏灯,跟着自己四处移动着,见月真想给酒楼里挂几个大灯笼,晚也能亮堂堂的,但是这事掌柜的肯定不同意。

能摸黑绝对不点灯,能点灯绝对不点蜡,掌柜的是这么一个事事斤斤计较的人,见月可不敢向掌柜的奢求这种愿望。

如果自己有一个酒楼好了,想怎么捯饬怎么捯饬,肯定要弄得亮亮堂堂的,才不想像这样省吃俭用的,最后都白白的送给别人。

见月正想着,看到掌柜的落寞的走了进来,手里那这个风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顺的,看着见月大半夜的还在拖地,锁门的手都慢了一步。

“还不睡啊!”

“恩。”

“明天开门,早起啊,别指望着我叫你。”

“恩。”

不对啊,不是门还贴着封条吗?

咦,掌柜的这么大胆,敢把封条这么扯了,还敢这么攥在手里。

“对了,我记得你说你会写字是吧!”

“恩。”

“别嗯嗯嗯的,又不是哑巴,你会写字,那先当两天的账房,我得再招一个,你先顶着。”

“恩。”

掌柜的把封条团了一坨,塞到了袖子里面,然后拿着风车楼了

这世的每个人身都背负着故事,有的故事快乐,有的故事悲伤,还有一些故事是绝望,每一个人都背着自己的故事负重前行,没有谁谁好过。

每天都有太多的故事发生,而每个人都会选择性遗忘一些,好在遗忘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往往是那些留下来的最沉重,带着那些留下的故事,每个人每一步走都是留会一个深没脚踝的印记,哪怕如此,也还是背着前行,一步步。

不知道为何丁掌柜的忽然这么落寞,但是那不重要。

见月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自己新提了账房先生,虽然只是带班,但自己是有些开心。

半夜温府闹个鬼

握着bi shou,见月躺在床翻来覆去的,但还是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今天可是账房先生丁见月,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提笔写字了,但是见月还是很快找到了感觉,之前见月也看过别人做账,所以自己动起手来也算是灵活。

唯一不好处,是见月不会用算盘,见月只能用自己学过的数理知识,慢慢的一笔笔的算着,偶尔算差了一笔,还要从头来过,不过总算是交差了。

掌柜的关了门拿了账单,顺便收了钱柜里的银子才楼,但是无所谓了,见月还是很高兴的。

听说温府的大少爷温竹年被人刺杀,但是众说纷纭,却无人站出来澄清事实。

江宁县dong luàn,连掌柜的也在自己的屋子外面多加了两道锁。

又过了几日,见月依旧是账房先生,说好的要聘位新的账房先生,也迟迟没有动静。

温府的老爷忽然暴毙身亡,老夫人随后碰壁随同而去,再加之数月之温府走水数次,以至于在江宁县显赫一时的温府一瞬间人去楼空,留下的只有带不走的断壁残垣,温府再无家眷,听说出来替温府老人收尸的还是个外乡人。

而在另一边的王家大公子忽然之间癫疯,至于是早疯癫还是疯癫并不知晓,只知道现在王家天翻地覆,大公子无力,王家偌大的产业被交到了向来不问世事的二公子手,不过终究是王家的孩子,骨血之具有的经商才能。

二公子任,虽然王家众多元老都并不看好,但王二公子王知砚却是丝毫不惧,很快掌握了王家的所有产业,经过了冬去春来,王家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二公子的异议,见月好几次都看到王家的轿子从酒楼前跑过,偶尔还能看到坐在马车内的小大姐姐。

王二公子是个病秧子,舟车劳顿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发妻王小大,更有发妻的弟弟王小二相助,有人说娘家人要抢走王家的产业了,虽然还是王家人,但骨血却是不同的。

那时,天寒地冻,听说小大姐姐怀孕了,舟车劳顿的事情暂时停了下来,至于王小二也辞了所有的事情,安心的陪在了姐姐的身边,不过那时王知砚的身边已经有了自己得力的心腹,王家的产业终究还是捏在他的手里的。

而见月自己研究了几日,也慢慢的学会了如何使用算盘,这账房先生依旧是见月做的,当然月钱不可同日而语,那间屋子也成了自己一个人的。

秋风到,江宁县恢复了安静,小巷子里面总是会说起八卦,却很少有人再提起王家和温家的事情。

夜里,见月看着隔壁的灯都灭了,便裹了一身厚棉衣从后面猫了出来,街早没有了人,见月打了一个哈欠,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故人相约,见月才不会大晚的跑出来,这黑灯瞎火的,见月摸着袖筒里面的bi shou,时刻留意着周遭的环境。

一路小心小心,终于是到了见面的地方。

之前高挂温府牌匾的地方只剩下了蜘蛛,而那两个烫金的大字此刻正无辜的躺在一边,不知道是谁家调皮的小孩在牌匾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日晒雨淋早看不清楚颜色了,如今一层厚厚的灰尘安稳的躺在牌匾的最层,而温府的大门正微敞着,正好能容一人通过。

见月跨过温府的门槛,左左右右都没有碰到,在进到这里,见月有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觉,从富硕到贫瘠,从喧闹到漆黑,不过弹指之间,见月来不及继续感慨,因为前面隐隐的一抹灯光下正坐着一人。

不是她!

是他!

“你姐姐呢?”

见月本是与王小大没有交集了,可是白日的时候王知砚带着小大姐姐来酒楼吃饭,正巧看到了记账的见月,便点头示意了几句,只是走的时候小大姐姐睁着一双百感交集的眼睛,说是晚去温府见面,有要事相商。

要是,一个记账的能有什么要事。

见月本来是不想去的,也没有怎么的当回事情,可是到了下午些的时辰,小大姐姐派人给见月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务必要,一定要去,必须要去,都已经这么说了,见月似乎是不去不行了。

那去吧!

走的时候,见月把bi shou从腰间塞到了手里,是为了以防万一。

只是这里没有王小大,只有王小二,若不是那盏灯太亮,见月都认不出面前的人竟然是王小二,之前那个黑壮的王小二变成了一个黑瘦的王小二,脸颊凹陷,满眼的疲惫,看着见月倒是不吃惊,只是眼神也没有什么光彩。

有那么一瞬间,见月还以为王小二要继续死缠烂打了。

见月心里都已经开始想了,要捉摸如何佯装拒绝,用一招欲扬先抑的说辞,已经老大不小了,懒得折腾自己不想嫁出去了,或者是要等着自己赚够了钱开一家酒楼再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只是看着王小二的这副样子,见月觉得他肯定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虽然见月和王小二不是青梅竹马,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见月是了解他的。

“姐姐染了风寒,吃药睡了,临睡前说让我来这里等你。”

“你来很久了?”

见月看着桌只剩下一小节的蜡,估计是燃了很久了。

“也没有很久,我没有怎么注意过时间,应该没有多久。”

“小大姐姐找我有事吗?”

见月试探的问着。

王小二这副憔悴的样子,见月都不敢大声说话,害怕一个喷嚏把人给吹跑了。

真是不明白,好好一个人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要不要传授自己一点技巧,省的自己每天夜里又是长跑又是撸铁的折腾自己,累是累了,却还是没有瘦下去多少。

“是姐姐找的你吗,那应该是有事的吧,对了,多几天我要回家了,这些日子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和我一起回吗?

但是王小二没有说,见月总不能巴巴的自己说。

“为什么啊?”

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怎么说回去回去了,难道像传言一样,他辞了事情事情是因为和姐夫恼矛盾了?

但是依着王小二这种谁也不得罪的性格,不应该这样的啊!

“前几日我爹娘送来了一封信,我想着家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也觉得我该回去看看的,也许姐姐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带回去的。”

应该是有的吧!见月前段时间才差了顺路的人寄走了一个钱袋,也不知道家里面有没有收到。

见月和王小二说好,第二天把要带的东西送去王家。

随后王小二只是像幽灵一样飘走了,脚步轻轻不见半点的动静。

见月一屁股坐了下来,心里有些诽谤王小二,这人真的太没有风度了吧!留下一个女孩子自己走了,这深更半夜的。

算了,人家说不定有事呢?咱自己膀大腰圆还有利器在手,用不着别人送,咱们自己也能回得去。

忽然,最后一节蜡烛也燃尽了,光暗了很多,桌面只剩下一小节的灯芯,虽然还亮着,可是只剩下蓝汪汪的一小点。

见月吹了一口气,光彻底灭了,见月站了起来,把腿搭在桌角,拉伸运动走起。

虽然这里是荒废了,可是这张桌子用来拉伸还是挺好使的,说不定自己以后跑步可以途径一下这里,跑了大半年了,也该换条路线了。

见月换了条腿继续。

似乎有人来了,脚踩在了干枯的树叶,哗啦啦的响着,见月听着声音,把袖子里的bi shou拔了出来。

“谁?”

见月喊了出来,脚步声停了下来,是自己面前的不远处。

“原来你还没走啊?”

认识自己?

果然,当了酒楼的账房,是混熟了脸,谁都能说见过自己了。

“这么久了,你倒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熟人,虽然你并不是来祭奠谁的。”

来人点了自己的烛光,照到了自己的脸。

第一印象,自己似乎是见过那张脸的,但是见月有些不记得到底是谁,嘴里藏着好些人的名字,可没有一个是属于那个人的。

是个女子,眉清目秀,身材娇小,一身孝衣。

“不要这么看着我,好像没有人会记得我一样了。”

女子把亮放在了桌,自己坐在了桌边,见月收了自己搭在桌的腿,也坐了下来。

似乎想起了她是谁。

“苏叶?”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还是很亲切的,谢谢你丁见月。”

这句谢谢,竟然九曲回肠,见月似乎已经听到了一个长故事的前奏。

“您,太客气了。”

这个您…见月是做伺候的人做久了,看到谁都是一口一个您,差拿着牌子供起来三跪九叩了。

许久,沉默,见月一直都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见月都是很不喜欢说话的,有时候一个人那么呆呆的坐着,见月也不觉得无趣,但是有时候和别人坐在一起,见月却觉得难受生硬。

像现在一样。

“丁见月,你看看温府,你还记得吗……”

一趟衙门一曲不复返

“这里之前是个小亭子,这旁边都是水,我之前最喜欢的地方是这里。 ”

见月记得这里,当初这里的水都是从山引下来的活水,百年长清,现在好了,剩下几棵搬不走的水底大石头了,刚才自己过来的时候看到,水池边雕刻着木雕都只剩下了一半,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的东西还剩下多少。

见月必须承认,温府无人做主之后自己是打过自己的主意的,但是等自己有那个主意的时候,温府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基本每家每户都有那么几件属于温府的东西。

“我喜欢这里是因为少爷喜欢这里,少爷喜欢这里是因为小姐喜欢这里,小姐喜欢这里是因为温公子喜欢这里,而温公子喜欢这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这里,虽然后来他走了,小姐少爷都很少来这里了,但我还是很喜欢这里,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巧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见月,这里已经很少有人进来过了,你若是平日里无事来看看我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好好说过话了,今天这么黑了,我送你出去吧!”

见月答应的很痛快,但是天知道见月什么时候会再来这里,自己要不要变一变自己跑步的路线,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见月一路跑回了酒楼里,洗漱了一下,见月爬到了自己的床,因为疲惫,见月在夜里睡的很是安稳。

第二天依旧是元气满满的一天,见月起了个大早,从钱袋里分了大半的银两,又找了几块好的布料卷到一起,用包裹包着送到了王家。

再进王家,见月才报了姓名被人带着领了进去,王家已然改头换面了,之前那些不知道品种的花草植被,现在都是一色的竹子,四边的长廊都换成了墨黑的,还有庭院居所,一色的都是墨黑,看着庄重高雅了很多,虽然是有些单调,但是见月还是挺喜欢这样的配色的,简单却高贵。

丫鬟看着见月喜欢,插嘴说是夫人想的点子,看着一脸的骄傲。

小大姐姐,她已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路过一所院子,依旧是朱红色的布局,里面一个人披着长发在院子里胡乱的走着,听到声音抬起头笑了一下,而后继续乱走着,那是王家大公子王知墨,看样子传言是真的。

穿过六道门,见月见到了王小二,光着半身锯着木头,旁边是半个初具模型的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装东西的器皿。

看着见月过了,王小二笑嘻嘻的放下东西走了过来,迎着见月到了屋子里面。

“是个婴儿车,过几天要走了,想给姐姐做点什么,只是第一次碰木匠活,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

看不出来这是第一个做木工的,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半老手了。

王小二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见月已经坦然的看待这个问题了,像现在自己已经不讨厌王小二那副笑嘻嘻的嘴脸了,毕竟如今的自己也是这副样子。

棱角尽数被磨平,周遭柔和。

“见月啊,刚送过来的糕点你快尝尝。”

小大姐姐也在屋,见月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放了半块到嘴里。

熟悉的味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和当初的老板娘王知棋送给自己的那一块糕点一模一样,不是说关门大吉再也不卖了吗?

“真好吃。”

见月是真心的,对于食物,见月永远都是怀着崇高而尊敬的心对待的。

“也是巧了,这糕点本是再也吃不到的,但是这近些日子馋了,是想吃这个,难为了小二去外面寻了好些日子,虽然那店是关门了,但是小二替我把店里的人都寻了回来,这不准备了好些日子,这是第一笼,你若是喜欢,带些回去。”

“谢谢小大姐姐。”

吃货为,不能不吃。

因为见月还急着回去,所以没说几句话走了,小大姐姐还特意送了几步,见月也看不出来是几个月了,只知道小大姐姐看着圆润了很多。

记账算账,美满的一天忽然被打断。

也不知道江宁县一任的县官怎么了,莫名其妙不见了,很长一段时间江宁县都是附属临县,大半年之后江宁县迎来了一任新的县官,这不,新县官任的第一件事情是要彻查旧县衙的死因。

收垃圾的车夫,打更的巡游,还有在案发现场居住的人,其包括酒楼,当然作为酒楼一员的见月也是浩浩荡荡一群人里面的一员,那天晚见月看到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见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但是问起来到底要不要说呢?见月不知道,见月打算见机行事。

毕竟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应该要学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了。

在被带走的前几分钟,掌柜的可是拉着一众人交代了好些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见月心里还是有杆秤的,再说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见月也不觉得还能查出来些什么。

审案说着简单,但是嫌疑犯一大堆,都时要一个一个的审问的,见月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一二十个人,昏昏欲睡。

日头已经高照了,来到衙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可前面还是好些人,估计等排到了自己天也黑了,见月自己掏腰包买了馒头,盘腿坐在地慢慢的等着。

竟然还有人带了骰子,这也算了,毕竟干等不行还是需要娱乐的,但是竟然有人带了论语,那也行毕竟学习也很重要,可是有人带了锅碗瓢盆瞅准时机大声叫卖,这见月不能忍了。

忍不了怎么办,见月当然是也花钱买了点什么吃,馒头更香的当然馒头更贵。

见月边吃边看手里的书,没想到吧,有人能带论语有人带聊斋志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别的事情。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快,很快到了见月,见月被一个差役引着到了大堂,里面高位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两边六个站姿随意的差役,见月感觉到问话的人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叫什么?”

“丁见月。”

“哪的人啊?”

“九月红酒楼打杂的。”

“我问你是哪来的?”

“华亭县。”

“华亭县?”

县衙眯着眼睛看了见月一眼,然后继续问道。

“华亭县哪儿的?”

“旁边王家村的。”

“胡说,王家村里怎么会有姓丁的人。”

响木一拍,见月差点跳起来,但还是要回答问题的。

“我娘姓王,我爹是后来搬到王家村的。”

要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家被泥石流冲散了,应该也不会到王家村吧!

那都是自己大姐还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自己还不存在呢,也不知道之前那个家长得咋样,见月是听老娘说那个家还是挺宽敞的,家里也挺富的。

哎,要不是因为那一场泥石流,说不定自己还有幸能过小康生活,也没有后来和现在的这些子事情了,自己肯定也像小大姐姐一样,怀孕生子发福了。

不,发福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是因为怀孕,还有可能是因为馋的。

“王家村有一家姓丁的,你说说你家还有谁?”

应该不止一家姓丁的吧!还有姓宋的,姓刘的,姓张的,都是各处搬来的。

“我家还有我爹我娘我姐姐我妹妹我弟弟……”

又是一响木,见月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说具体一点。”

“我爹姓丁我娘姓王,我有两个姐姐丁见山丁见水,两个妹妹丁见风丁见月,还有一个弟弟丁见财……”

“好好好,你刚才说你是九月红酒楼的,让你掌柜的安排两桌饭菜,哦对了,掌柜的应该在后面吧!那我自己来说,你先回去吧,好了,来宣下一个。”

见月被人领着走了出去,一脸懵逼,说好的审问,结果没有一句与案情有关的事情,早知道如此,见月不费尽心思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实话了。

不过那天,掌柜的被带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见月本想打听一下掌柜的消息,却都被衙役粗暴的挡了回去,塞钱也不行,这群人也是软硬不吃,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而别人没有一点的消息,其实也算不是没有消息,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是扑面而来,传的神乎其神的。

说是对罪行供认不讳,所以当场杖毙,或者是口供颠三倒四不老实,被发现了其的猫腻,用刑之后无力招架,咬舌自尽了,再有人还说他畏罪潜逃,早不知了踪影,这些消息见月都是不信的,掌柜的也是老油条了,虽然平时有点小气,但是做事情说话还不至于颠三倒四的。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毕竟温竹年二号死的事情和掌柜的也没啥关系,别人也没必要揪住人家不放,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人。

不,也许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也说不定啊!

毕竟,人生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不是你的会有人拿走的

那天晚没有了掌柜管制的小工们,边大吃大喝,边控诉掌柜的罪行,仿佛掌柜的十恶不赦一样,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毕竟他还是很赏识自己的,看在自己被重用的份,见月还是积点口德,不要乱说的较好。

不过大家这样放肆也挺好的,至少代表大家没有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但是第二天,掌柜的还是没有回来,不仅如此,连县衙的大门也紧紧地闭着。

第三天亦然,九月红酒楼无的安静,可是每个人的眼都充满了恐慌,无形的恐慌最致命,见月只担心一件事情,按照丁掌柜的脾气,这几天的停工时间,是要扣月钱的,本来不多的月钱,估计又没有几个铜板了,可是这个事情也不能怪自己,毕竟掌柜的都不在,咱们这些打杂的也不能自作主张不是。

第四天,见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四个大厨和一个杂役消失了,当然临走的时候他们还顺走了几坛子好酒,还有几个精致的碗碟也不见了踪影,厨房的大刀铁锅什么的,也都一道不见了。

见月开始佩服丁掌柜的有先见之明,走的时候把银两什么的都藏了起来。

第五天,又走了几个,钱柜被人翻过了,但是里面空空如也,翻了也是白翻。

但是走也不能白走,酒楼里几个做摆设用的灯架子被带走了,还有几个绣花的帘子,做账的本子,写字的毛笔,还有几个精致小巧的桌椅板凳也不见了,都是大件了。

见月是知道哪里有钱的,都是掌柜的起居室里面,但是一道锁又是一道锁的,进都进不去,里面的东西更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翻过。

第六天见月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酒楼除了自己,只剩下两只饿的找不到路的老鼠,什么桌椅板凳的,都不见了踪影。

如果不是为了扣在丁掌柜手里大半个月没有发的月钱,估计见月也早走了,其实见月也不是想着那些月钱,见月只是不怎么想离开,自己已经准备好在这里一辈子,现在让自己离开,见月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

不过,总而言之现在人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见月看着空荡荡的酒楼,冷清还空落落的。

见月每一层都看了看,发现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打包带走的东西了,柱子楼梯什么的是带不走了,别的早没了,见月再拿什么,也是要拆了这个酒楼的架势了。

真是了怪了,这是雇了一堆做饭的,还是雇了一伙搬家公司的人,搬得可真干净。

干净干净了,怎么不给自己留两件,真是不厚道。

算了,不厚道不厚道吧!反正自己当了账房他们虽然嘴不说,其实心里可有怨气了,谁让自己赚的他们多了,人之常情嘛!

反正也没啥的了,见月也先住着吧,等着自己哪天找到下家了再说,反正自己还有银子花,不着急的。

见月拿着自己的存款,出去买了一点菜米肉,然后自己操刀做了一顿饭,还好柴火还在,还好厨房里还留着两把有点钝的刀,还好还有一个脏了吧唧的锅还能使一使。

见月打算吃饱了出去再找一份差事,不过这件事情不着急。

所以,第七天过去了。

第八天见月躺在床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做饭吃饭,天又黑了,第八天又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第九天见月出去转了一圈没有收获,索性回来之后给酒楼做卫生,下下打扫干净之后天也黑了,见月揉着泛酸的胳膊,一头栽倒在了床。

第十天,见月是被酒楼里的脚步声吵醒的,正纳闷是谁在酒楼里面跑步,结果出去之后看到了掌柜的,失踪的第十天,人终于回来了。

回来时回来了,但是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了,消瘦加鼻青脸肿,似乎还有隐隐的血迹从衣服渗出来。

看到揉着眼睛还未睡醒的见月,丁掌柜的还是有一点的吃惊的,当然了见月也是吃惊的,但是随即他了然了,可是见月没有了然。

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衙门里用了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人还是那个人,甚至穿的那身衣服都是见月见过的,可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酒楼又恢复了安静,见月的手里捏了一串钥匙,脑海里回旋着一句话。

“算了,酒楼交给你了,好好干。”

见月似乎从还未睡醒的眼睛里看掌柜的微笑,但是很快,掌柜的带着行李,扬起马鞭之后马车踢踏踢踏的走了。

见月拿着钥匙,又回去睡了一觉,等终于睡醒来的时候,见月才明白手的钥匙代表了什么。

酒楼的大门,酒楼的酒窖,酒楼的后厨,酒楼的地窖,甚至还有酒楼的账房,当然也包括掌柜的起居室,此刻门已经打开了。

见月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里面干净整洁,角落里有两个花瓶,临走时掌柜的说左旋靠墙的花瓶,见月照做了,一道门打开了。

一个铁质的大盒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好多道锁也出现在了见月的面前。

不怕,见月有钥匙,见月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打开的钱盒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排金子,间还有一摞花花绿绿的银票,最下面压着的分明是一张地契,一个通往新世界大大门在见月的面前打开。

像是做梦一样,前段时间见月还幻想自己的酒楼,现在自己拥有了自己的酒楼,如果早知道幻想有可能成真,见月只需要做梦够了。

好了,做梦都是假的,这才是真的。

真的是属于自己了吗?

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鸠占鹊巢,私吞霸占呢?

算了,别人的意见不重要,这是掌柜的送给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他要把酒楼送给自己呢?

他是受了刑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说的算了,到底是放弃了什么。

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见月觉得自己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果然,是自己的谁也带不走,不是自己的,谁都想带走。

见月才刚把地契拿出来,把钱柜继续藏在墙后面,正准备普天同庆这个号消息的时候,然后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进来了一堆人,脚步声震天,说话声也是震天。

见月从门缝里瞟了一眼,是官府的人。

吓死,见月还以为是打劫的,不过这个年头了,官府的和打劫的又有什么区别。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

喊什么喊,招魂吗?

见月回头摸了摸腰间的bi shou,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挺胸抬头走了出来,最重要的一步,见月顺手把地契藏在了袖子里面。

咱们都是明人,有话好好说,说清楚了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有人,有人,有人的。”

说好的挺胸抬头,结果还是低眉弯腰的姿态,果然是个伺候人的命。

经过短暂的交涉,见月算是弄懂了事情的原委,这间酒楼本是被收监的犯人的所属财产,犯人已死,这个酒楼归于官府,官府不得私自占用,便低价拍卖了,最后辗转了几次,这才落到了丁掌柜的手,因为这个地皮的特殊性,当初并没有现金交付,只是开了一纸欠条,而现在是来要钱的。

见月心凉了半截,果然,世没有天掉馅饼的事情,如果有何不是自己的。

果然了,丁掌柜敢把这个酒楼送给自己不是没有理由的,说不定是因为还不起钱所以才跑了的。

可是袖子里还揣着一份地契,你说这地契都到了手里,这地方竟然还是官府管着的,也不怕心眼不好的转手卖了,间商赚差价,也能大捞一笔。

见月把地契掏了出来,反正自己一个月赚的那么几个铜板,肯定是还不起债,要是掌柜的能还起也不会半路跑了,肯定是贵的不忍直视,还是睡想要谁拿走吧!

地契拍在桌子了,官府小头头说了句,“欠条在这,丁丰收要是能还了我现在盖章落款,要是还不起那我可封了啊!”

欠条白纸黑字拍在自己的面前,见月真想自戳双目,为自己刚才的不当言论道歉。

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揣测别人的,掌柜的怎么会还不起这么点钱呢!

偌大的一个酒楼,下下三层,里里外外多大的一块地方,竟然才拍卖了一千两白银,虽然对于自己的那一丁点月钱来说,那是肯定买不起的,但是自己刚才也看到掌柜的存款了,那是九牛一毛的事情,根本是小意思而已。

不伤筋不动骨,还能白落这么大一个地皮。

再看那地契,刚才顾着高兴了,都没注意地契写着几个字,也没有签名没有盖章,根本不具有任何的法律效益。

哎,都怪见月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地契什么的,冷不丁见了一次还是个不成熟的。

俗称,假的。

九月红开业大吉

不过,交了一千两白银的欠条,这立马能成真的。

但是现在问题摆在眼前,欠条面白纸黑字写的是丁丰收,也是丁掌柜的名字,这群人不光认欠条而且还认人,这怪了。

只要把钱给你还不行,还必要要本人把钱给你,你说这气不气,现有的钱送不出去,都已经这个点了,见月哪去把丁掌柜的找回来。

“真的没人?”

“真的没人。”

要是有人还用得着你说,我肯定屁颠屁颠把人拎出来了,不是这么两个钱,给你,都给你,反正从今以后这地方是我的了。

但是没人啊!

“那没办法了?”

“那没办法了!”

收回欠条,封条手,作为酒楼里唯一的一个活人,见月马要被撵出去自谋生路另寻下家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见月都来不及收回自己惊讶的下巴。

不带这样的,一天天的,一惊一乍的,又是高兴又是不高兴的,小心肝都要受不了了。

见月眼巴巴的瞅着这块曾经以为是自己的地盘,心里那个不得劲啊!

“要不,您买了吧,我给您打个折。”

事情有转机!

“那多少啊!”

“要不五百两银子?”

“成!”

你说说,这好事哪去找,见月这个高兴啊,差起飞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签字盖章,地契正式生成法律效益,见月是这块地皮的所有人。

挥着帕子,见月送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关门,见月亲吻着地契,扭动着摇摆着,差当场起飞了。

冷静不下来了,这块地方是自己的了,才花了五百两银子,一张银票搞定的事情,这么大一块地方,三层的楼,后面的大院子,五六十间屋子,当然,还有丁掌柜留下的小金库。

刚才差点那么走了,都来不及想起丁掌柜的小金库,现在想起真是惊险。

像是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谁能想得到,白菜价买了这么幅员辽阔的地皮,像是假的一样,快扇自己两嘴巴子,请让痛觉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慢慢冷静下来的丁见月觉得事情有点怪,为什么会这么便宜呢?那群官府的人似乎是等不及卖了这块地方,好像这里怎么着他们了一样,这里到底是咋的了?

见月也在这里呆了这一年左右了,也没听说这里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也没有闹过鬼,也没有死过人,当然了死在墙院外面的人算不得数的。

也没怎么的呀!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死不了能活下去,算是以后真的有什么问题,解决了不行了,现在担心了也是白担心。

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把这里重新制备起来,看看这四周空荡荡的样子,谁能想象得到这里曾经是一座酒楼,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的地方,有什么资格被叫做酒楼。

见月的心里充满了想法,早看不惯这个大门了,这么亮堂的一个酒楼非要弄一个厚实的木门,关了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像监狱一样,见月明天把它换了。

还有这旁边的窗户,面刻的是牡丹,这花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牡丹富贵,这肉眼可见的塑料感又是怎么回事,换了换了都换了,换成简单大方的棱形,又透光又美观。

还有吃饭的筷子,面也不知道沾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也洗不干净,看着脏兮兮的一点都没有食欲,这个…也不知道谁走的时候把筷子打包带走了,没事,反正见月也要换新的,要换成实心的竹筷子,之前见月去采办的时候看到了那种筷子,好些喜欢的样式。

还有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要换成打蜡的墨黑色,看着高端大气档次。

还有,还有什么?

对了,还有后院的那两间房子,肯定是后来随手修的,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明天把它给拆了。

你说,这房子都拆了,要不把厨房也打了重新修一下……

总之,好大的一笔工程,见月提笔简单的算了一下,怎么着也得几百两银子。

见月先从钱柜里拿了八百两,写了张一千三百两的欠条恭敬的放了进去。

以防万一,这里先当做自己的小金库用,等着以后自己赚钱了把这些都还回去,如果将来那一天丁掌柜的又回来了,自己也好有个交代。

哎呀呀,要不是这地契写着自己的名字,见月都不敢这么造作,总有一种在别人的地盘为非作歹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话不多说,开工整修。

好歹是在江宁呆了几年的人,见月很快找到了拆修的人,也找到了合适的木匠定好了桌椅板凳的样式,正好那家还定制屏风和床架,见月一次性都定齐全了。

还有锅碗瓢盆各色的菜刀砧板勺子铲子,见月写了常常的一个单子等着过几天再去置办。

虽然见月已经列了很长的一个单子,但还是有很多事情被落下了,像今天,见月看着后院碎成末末的两间房子,忽然想起来要不要重新粉刷一下酒楼,要是粉刷了这颜色又该怎么选,见月不想刷成千篇一律的白色,反正都已经大刀阔斧了,那一次性来个痛快。

见月搬着砖,心里想着该怎么倒腾酒楼的内部,肯定不能这么千篇一律,我丁见月的酒楼肯定是要与众不同的。

“您是老板,这种脏活怎么能让您干。”

见月怀里的砖被人抱走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您不嫌我拉您后腿成。”

见月又抱了一摞砖,这一次没有接走。

见月干活还是很快的,激励的别人也不敢磨蹭,当然这一点见月之前是没有想到的,不过在发现了之后见月果断决定加工资。

加了工资又加伙食,见月可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人,不可否认的是花钱的感觉真好,那种优越感让见月有点飘。

不行,这么飘怎么行,见月果断决定去和泥,要回归群众。

后院起了两层的小楼,前前后后也有十来间屋子,已经初具规模了,再加个顶,抹点水泥可以完工了,正好见雨也捉摸好了酒楼内部的装潢。

找了几十个木工,刻了大片大片的山水画,然后一片一片的都拼到了酒楼的墙壁,又找了油漆工,把主子楼梯扶手什么的,都漆成了墨黑色。

当然了,见月还留下了一整面的墙,打算面摆各种各样的酒。

当然了还有绿植,这些都已经在准备着了。

桌椅板凳完工,一个个的都搬了进来,还有屏风什么的都放在了角落里,整个酒楼看着圆满了很多。

招聘的广告也已经贴了出去,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了,当然了,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见月打算在冬天来临之前,要让酒楼投入工作状态。

最重要的问题来了,酒楼要叫什么名字呢?

现在是叫九月红,见月看着门口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还是挺有感觉的,于是在这件最重要的事情,见月三秒钟定下来了。

一切都在紧张又有序的气氛开始结束。

见月暂时招了六个厨子,八个跑趟,两个杂役,见月都是亲自招的,也没啥太大的要求,是个人看着顺眼,能干活,不找事,那行了,当然了还有账房,见月可是重金留下来的。

天干物燥,适合放炮。

一切绪,见月特意找了红火的舞龙舞狮,还放了好多串鞭炮,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见月又将九月红的招牌又亮了出来,还是熟悉的配方,但是里面可不一样了。

见月看着鱼贯而入的客人,见月听到了啊啊啊的赞叹声,心里这个骄傲啊!

但是人群一**的鱼贯而入,见月忽然有些后悔。

开门大吉所有菜品免费品尝,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后厨要忙成什么样子,不过早有先见之明的见月又雇了几个手脚勤快的阿婆暂时来帮忙,应该是可以的吧!

大厨们的手艺自己是尝过的,菜单也是前几天紧锣密鼓的赶制出来的,都检查了很多次,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的,这一次,见月有一种嫁女儿的紧张感。

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那日来的客人终究还是被见月低估了,后厨已经有些着急了,跑趟的几个人也都跑断了腿,累的连口饭也来不及吃。

开业三日免费品尝的消息已经打了出去,南来的北往的,还有这左右的邻居,隔壁的县村,更有甚者是从几里外的镇子里跑来的,真的是为了一口闲饭而不择手段,可怕。

见月本是和几个讨喜又轻快的活计在门口迎客,但是人越来越多,见月也不拘小节的来来去去的跑着,这么折腾了一天,等到夜里关门的时候见月整个人都瘫在了凳子,一步路也不想走了。

虽然累,但是开心,虽然没赚钱,但是开心。

要是以后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好了。

算了,以后还是不要有这么多人来吧!

我可是要笑着把钱挣了的,我可不想为了挣钱把自己累死。

人活一世,不必那么累死累活的。

我就是要定个高价

虽然已经累到只想死去了,只是身为掌柜的,还是要爬起来数钱的。

“怎么样?”

账房的先生拿着算盘敲敲打打的算了一通,如果是按照既有的菜单定价来算,这一天下去赔了将近五百两银子,前几天采办的鸡鸭鱼肉蔬菜水果,一天见了底。

本是准备的三天的量,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好在见月早联系好了商贩,时刻为特殊情况准备着,安排好了人去进货,又归置好了明日的账单,再让人去多找几个手脚勤快的小二过来做几天事情,见月才站起来挪着步子回到了屋子里面。

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是见月的心里还是算了一下大概的账。

只算今日的工本费,也是五百两银子的小半而已,都是能够接受的,见月躺了下去,眼睛已经闭了,却忽然又睁了起来。

是不是少算了些什么,今天花了的可不止是饭菜钱,还有狮舞队的,还有鞭炮爆竹,还有今日发给他们的辛苦费,虽然看着每一桩都是小钱,但是这加一加的是一笔大数目了。

果然,五百两是个准确的数目,算了,既然都花了不想了。

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自己是还要还的。

等自己有钱了再还吧!

若是平日的见月,这样累的日子倒下能睡死,睡到天王老子打雷都醒不了,可是今日见月却接二连三的被惊醒,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隐约,见月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见月不想见到这个人。

都说了自己不想见到这个人,可是脑子却像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那个人的样貌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脑子里循环播放,眉毛好大一颗痣。

见月睡的屋子在后院,在那新起的两层楼的二层,最右边的那间屋子,虽然酒楼里面那几十间屋子可以让自己随意挑选了,但是自己还是更喜欢这里,敞亮大气,而且这里烟火气息重。

哎,烟火气息重,这不,后院里还养着一二百只活鸡活鸭,夜里发出一点声音,都会惊到见月,一夜睡的七七八八的见月,精神难免颓靡,见月捉摸着,要不这鸡鸭什么的还是别养了。

到底是谁告诉自己的,谁说的活养的新鲜啊!

算了,要不换个地方养吧。

见月觉得这也不是不行,找个大点的地方,还能多养一点,鸡鸭什么的,牛羊可是可以的,要是能弄个池塘,还能养点活鱼,这也不是不行啊。

第二日见月亲自挥笔写了一个红榜,为了日后可怜的睡眠,见月打算在酒楼里多招几个精壮老实能看家护院,最好还会些武功的男子,当然月钱也不同于跑趟的小二,这不,才张出去有好些人前来应聘,见月留了一张桌子专门应聘。

要问什么问题呢?

见月是随便问两句,首先还是看看真人,能吓住人的最好,但是一定要面目和善。

自己是不是智障了,能吓唬得了别人还能面目和善,这种人如果存在应该是个变脸的吧!

这不,来来去去的人也多了,见月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要求已经降低了很多次了,见月只想找一个看着的精壮的,可来的大半都是贼眉鼠眼的,好不容易有个看的顺眼的,却是个身没有二两肉的人,身有二两肉了,可是个头又有点矮了,个头跟了,身手又差点。

哎,真心有点难啊!

要不,要求再降低一点。

再来一个,身高不错,长相不错,但是……算了,但是看在他反应能力还不错的份,见月还是招了他。

还有一个,看着高大威猛,是有时候的小眼神有点不太舒服,不过看着是个会说话的人,给见月拍马屁见月挺高兴的,所以也招了。

来了三十多人,见月只留了四个人,才让人带着将人安置好,见月的桌前又来了一人。

“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在招人!”

见月正在归置明天的菜单,本想告诉他已经不招了,抬头却发现来人是旧人。

老实精壮会武功,这旧人是见月写的榜最合适的人。

“铁柱哥。”

这人在无形满足了见月榜所有的要求。

真是的,有他够了还要别人干什么,早来一点不招别人了,但是招都招了,总不能撵走吧!

“丁见月,原来是你。”

虽然铁柱这样说,可是见月从他的眼神看出了理所当然的意味。

“你不是跟着庄鸾嘛,怎么跑了呀?”

“因为我最近特别想吃烤肉,所以来找你了。”

果然是知道我在这里才来的。

“说实话。”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跟着庄鸾是为了报恩,如今恩报了,我能走了。”

丁见月啊丁见月,你看看人家,为了报恩当牛做马的,再看看你,人家不提起这个事情,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还欠着庄鸾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呀!

不过,咱们情形不同,到底是有恩还是有罪,反正见月是掰扯不清了,这件事情见月也不打算过多的挣扎了。

反正,见月的话先放在这里了,只要他庄鸾有事相求,只要自己有能力相助,自己一定会帮忙的。

现在,正事要紧。

见月本是只想收四个人,铁柱是个意外,但见月还是留了下来,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全。

而且,铁柱是不一样的,在这个崭新的酒楼人员,见月总是想要亲力亲为,在心底,见月还是无法全然相信这些人,无论怎样,间总是带着隔阂。

见月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自己不是个羞涩的人,但是自己心里却在避免着和人的接触,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但是自己做事的时候却孤勇直前,自己分明是个随大流的人,可是在真正做事情的时候却充满了主见,自己不是个依赖别人的人,但是却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别人。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睡吧!

那夜见月睡得十分的安稳,睡梦竟然梦到有人向自己表白,又是玫瑰又是烧鸡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捧出了自己的真心,可恶的是自己竟然扭扭捏捏的拒绝了,拒绝之后竟然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月那个后悔啊!梦里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要拒绝,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表白的是谁了。

到底是谁的眼光这么的独特啊!

不过,见月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第三日是人最多的一日,来过的没来过的,听说的没听说的,现在一窝蜂的都涌了进来,眼看着里面已经人挤人了,见月只能让人先把外面的人拦着点。

排队,排队,没有想到去吃饭还要排队。

不过,也是一阵的功夫,毕竟是饭点了,现在饭点过了,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

见月本来在前面忙着招揽客人介绍特色菜品,可是远远地见月看到了几个背着麻袋扛着铁锨的人,这该死的千里眼竟然在人群看到了眉毛的一颗痣。

见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若不是碰到了身后的屏风,见月都能把自己塞到墙缝里面,真的到了退无可退的那一步,见月不知道自己还能退到哪里。

眼看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冲着自己的酒楼来了,见月连忙拉过来一个人顶住自己,而自己灰溜溜的钻进了后院,顺着侧门溜进了厨房。

腰间的bi shou还在,可是见月不能bá chu lái,衣服层层叠叠穿的太多了,bá chu lái也太费劲了,见月遛进厨房本来是想顺一把菜刀,但是却厨房早忙成了一团糟。

见月便帮着大厨切菜,却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练了那么久的火柴棍土豆丝,现在也成了韭叶菜土豆丝,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如果不是因为见月是掌柜的,估计能立刻被拎着扔出去。

感叹一句,有钱真好,这刀工还有人闭着眼睛说厉害,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临时充当跑堂的铁柱看着里面乱成了一团,拿过见月手里的刀哐哐哐切了起来,这刀工和巅峰时期的见月不相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而铁柱看着几个大厨忙不过来,烧了火倒了油,准备好葱蒜辣椒翻炒了起来,那熟练的程度起见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见月有点庆幸自己昨天没有头脑一发热把糖醋鱼也写进菜单里,否则以自己做菜的那个手速,不知要笑掉多少大牙。

过了好久,见月从缝里向外瞅了瞅,确认人走了自己才出来。

为什么要躲,是想躲了躲了,身体远心要诚实。

第三日终于结束了,见月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根据这三日菜单的火爆程度,见月给前来帮工的人多发了些工钱,而那些长期做工的人,见月也是一人一锭一两的银子,又是好大的一笔开支。

账房先生划着算盘,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三天的火爆程度,见月白白送出去了两千两的收入。

而且这三日的免费供应,让账面出现了好大的一笔亏空,见月事先估摸着算过一次,确实是很大的一笔开支,但是见月觉得有失才有得,反正自己是个小金库的人。

而且,根据今天看到的,所以见月一咬牙一狠心决定在原先的菜价——升一些,相较而言要市面的菜价要高一些,但是见月是想做一个精细的以质量为口碑的酒楼。

吓得见月神经衰弱

不能说是早预谋的,但是也不是不能实施。

账房先生咂舌说道;“照着掌柜的意思,这菜价都升了,一般人可能不怎么会来咱们酒楼吃饭了。”

“不吃不吃呗。”

见月这几日也是见识了酒楼里鱼龙混杂的样子,来来往往杂七杂八的人都涌了进来,人声嘈杂,见月不太喜欢,见月想控制每日的进餐人数,保持一个良好的餐氛围。

而且,见月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见月只是想筛选了一些自己不想见到的人,眼不见心不烦。

“掌柜的,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是自掘坟墓啊!”

“对啊,这条路也不是只有咱们一家酒楼,咱们这样的确……”

反对吧!

反正我是老大,你们尽情的反对,反正你们反对了也没用。

见月该庆幸,自己之前推出去的菜单并没有明码标价,现在忽然提价也不算是太突兀。

反正见月是下定了主意,又是要用高昂的价额,逼退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进来。

被骂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又弄不死我,还不是为了过过嘴瘾。

偌大一个酒楼,等里面的人都离开的时候,见月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堂,看着一排排整齐的灯笼,见月只觉得幸福,很难想象,自己竟然是这间酒楼的主人。

见月看着今天晚才陆陆续续搬出来的屏风,一个个的屏风都是雕花刻字,鱼虫鸟兽应有尽有,再配那满墙的木刻,也算是彼此呼应了,还有特制的灯笼,乌黑的楼梯,看着有一种回归森野之间的感觉。

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似乎人和人之间的接触更让人舒心。

尤其是今天,竟然还有隐隐的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睡觉的时候,那种睡着之后天打五雷轰都不会被吵醒的夜晚,见月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已经好些日子见月一直睡不着或者是很早醒来,每次无眠的时候,见月都会独自一人走过漆黑的酒楼,虽然无灯,可是见月都走习惯了,早不需要灯。

不过自从招了那看家护院的人之后,见月已经很久没有在酒楼里晃荡了,见月怕吓到他们。

但是这一次,见月睡不着又有些饿了,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安然下了楼,为了防止吵到别人,见月特意光着脚,出了小楼见月才穿了鞋。

但是穿鞋走着,才刚转了一个弯,见月感觉到了风声,来不及躲开只能下意识的伸手一挡,一双大手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手腕,若不是这一挡,估计被捏住的是见月的脖子。

这大粗脖子可要向大粗手腕道歉,都是带你受过啊!

手腕,忽然被抓住,还是双宽大的男人的手掌,见月感觉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已经在拼命地挣脱着了。

“谁?”

铁柱的声音。

“我。”

丁见月的声音。

手臂立刻被松开了,铁柱把藏在罩子里面的灯笼拎了出来,照在了两人的间。

见月感觉自己的脸色会很怪,有意识的躲开了灯光。

“掌柜的,这大半夜的怎么出来了。”

“饿了,出来找点吃的填肚子,你在这干嘛,半夜不睡吓死我了。”

见月捏着自己的腕子,活动着方才受了惊吓的筋骨。

这里,似乎是山野间的小路,四周无人,万籁俱静。

还好,腰间的bi shou已经很久没有取下过了,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几个商量着每个时辰都派人守夜,这个时辰刚好是我的班,掌柜的之前不是说让我们几个商量着怎么做,给您个说法行吗?我今天早把规划好的方案交给您了。”

见月这才想起来那个被自己随手塞在袖子里的几张纸,忙了一天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早铁柱给的时候见月随手收了起来,也没细想是什么东西,没有想到昨天晚才说的事情,这么快写好了。

“我以为要过几天才能给我呢?”

“掌柜的交代的事情,我们几个可不敢拖拖拉拉的。”

“你这一口一个掌柜的,叫得我心里怪膈应的慌,咱们私下里不要这么客气了。”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见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蒙了,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可在见月的心里却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怎么能忘记呢!

“厨房里还有能吃的吗?”

“晚都收拾了,掌柜的要是饿了,我可以现做的。”

铁柱转眼要给见月带路了,见月不知不觉跟着走了两步路,经过鸡鸭的笼子那边,也不知道是谁的脚步声惊到了哪只鸡鸭,忽然扇着翅膀跳了起来。

这一异动,吓得见月抱住了自己,似乎清醒了。

“算了我不想吃了,我先回去了。”

那一瞬间,见月觉得自己是在仓皇而逃,可是见月顾不得那么多了,几步到了屋子里面,见月关门无力的滑到在地面,床边亮着一盏微弱的灯,见月缩成一团抱着自己,久久未曾移动。

如果可以忘记好了。

脑海里划过了一张不温柔的脸,见月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怕了,但是身体依旧是诚实的逃走了。

过了很久,见月还贴着门蹲在地。

“嘭嘭嘭。”

有人轻微的敲了三下门,见月问了一声谁,才慢慢的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铁柱。

“刚做的阳春面,趁热吃了再睡吧!”

见月端过碗,还未道谢铁柱转身走了,也像是仓皇而逃。

泪水早流了下来,一行一行的挂在脸,见月没有发觉。

有些事情,见月不想提起。

反正都已经发生了,何必要把不可能改变的事情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而且,见月要脸,见月还想鲜亮的活下去的。

说自己的虚伪吧,反正都是实话。

见月吃了半碗面饱了,剩下的留在了桌子,也许是知道了酒楼里有人是醒着的,见月觉得安心了,终于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似乎并不是很安稳,可是醒来的时候却不记得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元气满满的一天开始了,首先,起个大早出去跑个步吧!

正式开业大吉,见月将早派人做好的菜单挂在了门口,价位菜名一应都写的清清楚楚,不出预料,这一日来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是来了,但是看看了价位又打道回府的。

见月提了价的菜品无疑让好些人都望而却步,其实也贵不了多少,但是既然有不贵的,又何必多花钱吃贵的,反正也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不过,还是有几个稀稀疏疏的客人愿意来这里,吃一顿安静又舒适的饭菜,享受安静的环境。

昨夜摆出来的屏风在阳光下投下了一片影子,各色的花纹在桌椅窜动着,见月盯着那些花纹一点点的蔓延开,最后消失不见。

一天在百无聊赖结束了。

来客寥寥无几,几个小二坐在板凳无聊的打着哈欠,厨房里的锅烧了冷冷了烧,也没有做几道菜,第一日,亏空仍在继续。

见月想着自己要不要开除几个人减少一下损失呢?

但是想一想还是算了吧!说不定哪天有回转了,反正现在的亏空都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外的,有舍有得,要相信老天是公平的,虽然他经常不公平。

见月趴在柜台低着头琢磨了琢磨,最后还是决定把后院的那些鸡鸭什么的重新圈个地方养,正好早去跑步的时候看到有一所院子要卖,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养鸡养鸭的也不用那么好的地方。

而且现在买也挺便宜的,但是说不定哪天那块地皮值钱了,总之,要赶快把那些鸡鸭从院子里弄出去了,要不然自己迟早会神经衰弱的。

又写了五百两银子的欠款,见月收回来了一块地契。

然后,见月让铁柱找了些人把鸡鸭都搬到了那边。

虽然见月是觉得鸡鸭不是怎么的值钱了,但是也不能放在那边等着别人偷,所以见月又在后来招的那五个人里面拎出去了一个人,见月叫他孙小伙,之前来应聘的时候他油嘴滑舌的拍自己马屁。

让他出去看鸡鸭也不是为了报复什么的,他也没做什么见月看不惯的事情,见月只是越看他越觉得他不舒服,总是和自己的噩梦相连,见月不能让他再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

大不了,自己加工资是了。

好的是,孙小伙笑嘻嘻的同意了,似乎是巴不得的。

“掌柜的,今天进账了三十二两零三个铜板。”

账房先生把薄薄一页的账单交给了见月,见月以瞟了一眼算出来了,还挺高兴的,以为没进几个钱的,自己预料的多。

第二天,人还是一样的少。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见月看着闲的发慌的厨子和跑趟,想着要不要让他们两班倒,省的都在这里闲的发慌,自己看着也挺膈应的。

这个决定得到了一致的认同,见月也和账房换班,反正工钱没少,干的活都少了,是个人都会开心的。

他乡遇见雨

但是,亏空仍旧在继续,见月觉得自己养的这一大活人每天吃的东西,都酒楼里卖出去的东西多,但是还能怎么办。

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是你,同样的菜有贵的有便宜的,便宜的没啥不好的,贵的没啥好的,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便宜的,谁的钱也不是路捡的不是。

总是要有些特色才能吸引别人,现在的酒楼只是卖菜品,街能一拉一大堆,没啥不一样的,该想点什么不一样的呢?

自家的酒楼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也是有点不一样的,这么不拘一格的装修看着不随大流,但是吃饭的rén dà半是为了填饱肚子,谁是冲着欣赏来的,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见月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前台想着,看到一个官大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掌柜的是哪位?”

见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我是我,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掌柜的,要麻烦您备一桌菜,等会儿县太老爷要过来。”

人说完话走了,这难度大了,什么要求也不说,让自己随便准备了?

鸡鸭鱼肉,鲍鱼海参,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万一有什么不合适的,自己是不是还要抱着人家的大腿求着饶命啊!

戏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过应该没多大的事吧,听说这个县太老爷是个清官,之前见月也是见过一次的,是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让见月撤了。

见月也没有怎么刻意的打探过这个县太爷,但还是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情,姓赵,叫做赵洪,之前是甘肃那边的一个小官,后来办了一件大案被调到了这里。

也是个官,自己号称是个清官,不受贿不贪赃不枉法,不光如此,自己不受贿,还教训地下的人也不能说受贿,鼓励别人举报有奖,一经发现打两百杖然后扔出衙门,也是凶狠。

还有赵洪的家庭,家里有三个老婆,死了一个还有两个,生了四个孩子,死了三个还有一个。

不过,这也不重要。

见月琢磨了一下自己,没犯错没霍乱也没什么坏事,应该不是来找茬的,想清楚了自己,见月开始怀疑这个赵洪为什么要来自己这里。

难道是为了吃霸王餐?毕竟自己这里的消费水平还是不低的,自己刚才准备的那个菜单,怎么着也能吃掉他三四天的俸禄,虽然不多,但是他好歹还要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至于要这么破费吗?

再说了,来来,干嘛要提前通知一声,搞得自己还怪不自然的,又不是两国见面,至于事先通报一声,咋了,打算先礼后兵吗?

“铁柱大哥,你说说这县太爷是什么意思啊!”

“你确定自己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怀疑我?”

“是不是咱们菜价定的太高,他觉得咱们扰乱市场秩序了?”

“能说点正常的吗?”

一个解决百姓纠纷的官,干嘛要管自己的定价,是闲得很还是来找茬的。

我是开个酒楼,怎么还和市场有关系了,也没有刻意定低价,市场咋还能被我搅动了。

我又不是洗衣机,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见月怎么忽然发现,铁柱大哥变得越来越秀逗了呢?

这脑子不是在故意找乐子,是亲吻过驴蹄了。

总之,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见月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为啥,看到县太爷的轿子落到了酒楼的前面,下来了一个八月怀胎的妇人,然后轿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妇人撑着腰慢慢的转过身来,见月凑了去。

“您是二夫人吧!”

刚才恶补的赵洪的消息,现在在江宁县只有一个二夫人,还是昨天才到的,至于大夫人还有赵洪的独子,都在甘肃那边留守呢!

“姐姐!”

你说说这尴尬不尴尬,你说尴尬不尴尬,自己九十度的弯腰下去了,人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这才刚开口说话,人家一个姐姐把自己愣住了。

天作证,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妹妹的。

这当官的家人都这么客气的吗?

看着年纪大的开始叫姐姐,不叫阿姨也不叫大娘,是叫姐姐,这都客气啊,这我哪里当得起,你才是我姐姐,你全家都是我姐姐。

停,这张脸,怎么……

“见风……”

还是见雨啊!

这本来是两双胞胎,小时候长得很像,现在长大了,又是这么多年没见了,见月也不知道现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谁。

“姐姐,我是见雨。”

你说说,叫错名字了,尴尬不尴尬。

还敢说自己是姐姐,你说自己尴尬不尴尬。

更尴尬的是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个不说话,两个不说话,到底说什么啊!

“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终于,有人说话了。

其实,刚见面叫姐姐,见月是愣住了,但是看见雨的样子,应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姐姐的,缘分啊!

见月把见雨扶了进去,两人开始讲述这么些年的境遇。

见月的境遇很简单,是走走停停,最后落到了这里,现在混得也还行,能吃饱穿暖,而且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呵呵呵。

当然了,这后半句话见月谁都没有说。

见雨呢?

长到了十二岁,本是寻了一家亲事,眼看要嫁了,结果又是天灾**的一年,蝗虫和旱涝饿死了不少的人,亲事也饿没了,没办法一家人街乞讨,正巧碰到了当时在华亭县做小官的赵洪,一家人被赵洪接济着。

后来,见月托人带回去的银子到了,这才安然度过了旱涝,为了报答赵洪的恩情,见雨嫁给了赵洪,做了小妾,期间生了一男一女,全部夭折了。

在嫁过去的这一段时间,赵洪升了一次官,这不,前段时间又升官了,是调任到了这里。

前段日子见风染病去世了,见雨为了见风才没有跟着赵洪来这里,收拾好了见风的丧事才赶了过来。

至于爹娘还是老样子,下地干活,里外操劳,依旧疼见财如心肝宝贝,不过这些年身体不行了,见财又是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一家人全靠着见月送回去的银两度日,也不算艰辛。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自己离开了,家里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只是,知道见风死了,见月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伤心,像见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见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心,自己离开王家村好多年了,这么一算,将近八年了吧!

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小,留下的记忆屈指可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过去也只剩下寥寥,家这个概念,见月已经很久不去想了。

家人,似乎是很远的,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家人似乎是那么的远。

“姐姐,先生说他遇到了你,我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只是见风姐姐去世了,我不能……姐姐,我……”

先生?是指赵洪吗?好生洋气的叫法。

见月靠了过去,伸手拍着见雨的脊背。

“别哭别哭,对孩子不好。”

都怀了八个月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自己哪里担待得起。

哎,见风死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嫁,有没有为人妇为人母,有没有经历世间的风雨,有没有想起过自己这个姐姐。

现在只剩下了见雨,见雨的悲伤是自己不能体会的,毕竟她们是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的人。

看着在自己手下哭着的见雨,也不知道是为了见风的离开,还是为了和自己的相见。

丁见月啊,你可真是自私,竟然和自己的妹妹争宠。

“姐姐,我好想你啊!”

见雨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见月,一伸手抱住了见月的腰肢,不,是见月的大肥腰。

我也想你们,之前经常想念,后来偶尔想念,现在已经很久不想念了,还以为也这样了没有想到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见月自己怎么也鼻尖酸了,身为姐姐,你要坚强。

“先生早想来看看姐姐的,为了等我才耽搁到了现在,姐姐我好想你啊!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好想你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想我,这样凸显着我的冷漠。

不过,见月似乎想清楚了些什么,怪不得那天问的问题是如此的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我丁见月竟然还有一个当官的妹夫。

洋气,可真洋气。

小小的马车只能坐得下一个人,这不,先送来了见雨认亲,然后才送来赵洪说话。

见月还是依旧的尴尬,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是要高傲一点有一点做姐姐的仪态,还是应该当个本分的掌柜,低声下气的伺候赵洪!并准备时刻抱着赵洪的大腿求饶。

哎!有个当官的亲人也真是麻烦。

眼下,见雨哭哭啼啼的,见月只能安慰着,但是见雨依旧是梨花带雨的停不下来,倒是赵洪说了一句话,见雨立马安静了。

“见雨,别哭了,好不容易相见,别只顾着哭了。”

果然,一针见血,十分有效。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见雨好不容易止住不哭了,账房却在一边喊着见月出去给送来的新鲜牛羊肉付款,见月出去刚把钱交接清楚,身后的人忍不住凑了过来。

“谁啊?”

“惹哭了?”

“咋的了?”

“什么情况啊?”

见月倒是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作何反应。

天地之间一片恍惚,自己似乎拥有了些什么,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已经经历了大风大雨,怎么还是那么犹豫不决,果然是做不了大事的人啊!

“掌柜的,微笑。”

铁柱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留下了一句话匆忙撤了。

面前,县太爷,自己的妹夫赵洪下来了。

人家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自己叫人家妹夫也不太合适,哎,真是难做。

“县太爷。”

“不敢当不敢当,你是见雨的姐姐,也是本官的姐姐。”

“不敢当不敢当……”

这么谦让着,走了进去,又招呼着坐了下来,菜,三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见雨很少说话,都是赵洪问着。

“没想到这次调任,本官还能见着三姐,也是巧了。”

可不是巧吗?

“我也没想到还能看到她。”

最后的记忆,是她们在午后的院子里奔跑,那是我逝去的岁月。

“本官记得次这里还是丁丰收,没想到这次到了三姐的手。”

可不是吗?我也没有想到,你说巧不巧了。

“有句话我方才进来的时候本官想说了,三姐,若是可以,这地方能卖还是卖了吧!”

这么便宜买的地方,肯定是有问题的,你说吧,我听着。

“怎么了?”

“我前些日子翻看了江宁县的簿子,发现江宁县数十年间发生的凶杀案,尽有二分之一发生在这附近,不止如此,江宁县最著名两场凶杀案都在这里,一次是十五年前的年家惨案,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一所宅子,当年,年家三十六口人无一生还,还有一次是八年前的温家,不是任县太爷温竹年的那个温家,总是温家十三口人也是无一生还,我听师爷说这地方被叫做死地,本官虽是不迷信这些,但还是想好想劝一劝三姐,这处记载在册是被转手四次,一次发生了**ào zhà,后来才新建了酒楼,可是那人又是个杀父弑母的人,再后来落到了丁丰收的手,他虽是手脚干净,可他亲兄弟却是个山大王,也是一个为非作歹的人,他那亲兄弟已是我的心头大恨,之前曾绞杀一次没想到让人跑了,前段日子查到了他,没想到那丁丰收又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说出半个字……”

原来,丁掌柜的受刑是因为这件事情。

“是吗?”

丁见月,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能是失了智了,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三姐既然也是从华亭县出来的,想来也是听说的,黑风寨丁老大,还有一个军师叫做温竹年的,三四年前好不容易摸去绞杀了一次,结果没想到让那两人逃了出来,后来他们竟然又杀了月牙泉四十五口人,还有尚在腹的婴儿,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放过,本官发誓,只要本官在世一天,一定要把这两人缉拿归案……”

说到兴起处,赵洪一跳站了起来,一拳砸在了桌子。

还好桌子质量好。

不过见月已经无暇顾忌这些了,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面前这个人闯进去了黑风寨,黑风寨毁灭的大火也有他的一臂之力。

黑风寨的确做得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见月不能因为自己在黑风寨里的锦衣玉食而抹灭这些,见月只是想反驳,月牙泉的事情于丁老大和温竹年何关,那是温府做的,是庄鸾亲口承认的,只是没想到却落到了他们的头。

四十五口人,他们是魔鬼吗,黑风寨何曾担过这么多条人命。

而且,丁丰收,丁掌柜的,丁丰裕,丁老大,原来他们是兄弟。

毕竟他们是那么的相像,当丁掌柜的一口一个老子自称的时候,见月应该意识到一点的,他们是亲兄弟啊,连名字也是如此的相似。

见月的震惊落在赵洪的眼也许是变成了气愤,赵洪不禁高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三姐,从小山沟走出来的人,也有如此大的人性包袱。

岂不料,见月想的根本不是那些。

“先生,别说那些了,姐姐……”

见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见雨,她是自己的妹妹,毕竟血缘浓于水。

可,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杀人犯却狸猫换太子了,四十五口人命,见月想替丁老大和温竹年反驳,可是自己又能说什么,算是说出了实话自己又怎么解释其的缘由,更何况实话又有谁会相信。

见月不敢不愿也不能。

赵洪继续说着,说起了赫赫有名的王家,说起了此刻近乎疯狂的王知墨。

“本官与知墨兄有过一面之缘,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是可惜了,为了一个女人沦落至此。”

难道在外人的眼,王知墨的疯狂竟然是因为童筱筱吗?

见月之前未曾想过缘由,现在觉得这样的推测似乎也是在情理之,可是童筱筱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又说起了王家最近才开始管事王知砚,还有他那个雷厉风行的夫人。

“听说那王二夫人曾经也是甘肃人士。”

要是不说起这事见月都要忘了,那可是小时候十分亲近的小大姐姐。

现在虽然相认了,但是彼此之间却再也亲切不起来了,见月也理解,毕竟经历的事情不一样了,见过的人说过的话身边的环境都不一样了,回不去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王二夫人也是王家村的,之前住在我家隔壁,叫做王小大,是王小二的姐姐,见雨你还记得小大姐姐吗?”

见雨摇了摇头。

是啊,见雨怎么会记得,小大姐姐走的时候,见雨还只是个孩子。

竟然还说起了温府,还有之前的县太爷温竹年,好好的一个前途光明的俊俏公子哥,无缘无故的死在了路,如今的温家也算是断子绝孙了。

还有什么,无外乎都是江宁县近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说了一顿饭的功夫,两人说是要告辞了,依旧是那辆马车,先送回去了赵洪,留的时间让见月和见雨在说说话。

“他对你好吗?”

“先生对我很好的,姐姐,你呢,你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

也许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初次相逢,再见面彼此还像个陌生人,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不过,以后总有机会的吧!

这么近的距离,总是能见面,也能说话的。

见雨临走前又是红了眼睛,见月牵起了见雨的手,本是想来一个拥抱,可是见雨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球,不方便。

不,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侄子或是侄女。

没有想到在自己记忆还是个孩子的见雨竟然也成为了人母,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不,谁说我在原地踏步,这不是也在赚钱养家吗?

“姐姐以后要常来看我。”

“好。”

见雨被接走了,见月的心里竟然有点落寞。

尤其是看着见雨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空了起来,似乎怎么也填不满。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见月已经尽量的宠辱不惊了,但还是没有办法一次性消化,晚饭草草吃了一点,见月换了身衣服跑了出去。

跑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至少现在的见月是这么觉得。

但是,今天似乎很不一样,心里总觉得憋着些什么,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似乎身边的人要发生什么事情。

千里之外,天色还早,玉米地有人砸来来去去的忙碌着,忽然间,天地一声震响,万物消失殆尽。

千里之内的见月继续跑着,心里的不安似乎慢慢的消减了不少,见月跑着跑着,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温府,还是那副落败的样子,见月老远看到了一个人在门口来回的徘徊着。

摸了摸腰间的bi shou,见月停了下来,要不要转身回去呢?

没事还是不要过去,万一是个不法分子怎么办。

“丁见月,你终于来了。”

好吧,原来是苏叶。

难道她在等我?

“我知道是你!”

见月表示很怪,难道别人不会来这里吗?

见月这么想着,看到苏叶向自己快走了几步,整个人都消瘦了的苏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了。”

说完这句话,苏叶忽然掉下了眼泪,见月看到苏叶的身后,破败的温府落着两张封条。

见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苏叶,如果她无家可归了,见月愿意将她带回去,但是,那可是苏叶啊!

见月总觉得她会拒绝自己,见月不知道自己这样提出来她会不会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是九月红的老板,放心我不会缠你的,我有银子,我也有宅子,我用不着别人的施舍。”

果然如此,毕竟那是苏叶,向来傲骨。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多么简单的要求,江宁县最不缺的是人了吧,那么多的人,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呢?

一个生命的降生

两人站在冷风,相看无言。

苏叶坐了下来,见月也坐了下来,坐在了苏叶的身边。

见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许苏叶也是这样吧!

“其实这样坐着也挺好的,虽然你会觉得我很傻。”

傻吗?

见月也经常这样傻坐着,傻吗,见月不觉得傻,哪个人会傻到说自己傻,那才是真的傻。

“你知道我把少爷葬在了哪里吗?”

“在哪里?”

苏叶忽然笑了。

“你看看你,我怎么会有少爷的尸首,我只是个丫鬟,哪里能碰得到少爷的尸首。”

说着说着,苏叶忽然又哭了。

温竹年二号死了那么久了,不会有亲人去认领了,难道他的尸首还在衙门的停尸房里躺着吗?

那这个味道可难说了啊!

不过,温竹年二号也是挺可惜的,见月作为一个过来人都为温竹年二号感觉到伤感,生着的时候谁人不艳羡,死了的人谁人装殓。

苏叶哭着哭着又笑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呢,好像告诉你,你能帮我一样。”

帮你什么,帮你得到温竹年二号的尸首?

你说对了,这种事情还真的不是我能做到的。

那天苏叶哭了笑了,笑了又哭了,哭哭笑笑间,时间飞逝而过,临了苏叶拍拍屁股的土,笑着飘走了,见月在冷风凌乱了一会儿,随后便跑回去了。

这条路已经来来去去了不知多少次,见月闭着眼睛都能溜达回去,哪怕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见月是喜欢黑夜的,见月最喜欢的是一个人在黑夜里,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

身前不要有人,身后不要有人,这一条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样是最好的,不过很少有这种机会,慢慢的,见月已经习惯了路会遇到的人。

在屋门前下棋的大爷,在院子里面打麻将的赵钱孙李的三姑六婆,还有看门的黄狗,出来遛弯的花猫,见的多了,偶尔相见竟然还是对视一笑。

当然了,狗是摇尾巴,猫是喵喵叫,都有自己的微笑表达方式。

眼下,见月想着,自己在温府耽搁了太久的时间,所以在回去的时候加快了速度的跑着,等着看到酒楼的时候,见月才放慢速度,慢慢的停了下来。

酒楼在面前,见月多走了两步路,绕到了后院,一推门溜了进去。

这门也太容易被打开了吧,这怎么成啊!

“谁?”

这忽然的一声,吓得见月一哆嗦。

“我。”

熟悉的场景再次演,铁柱大哥再一次拿着灯笼走了出来。

“我刚才还想明天找你们麻烦,大晚不关门,万一进来贼怎么办。”

“你不是没回来吗,我要是关了门,你露宿街头了,明天我也好受不了。”

见月怎么越来越觉得铁柱贫嘴了呢?铁柱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你要是那么有心,明天咱们出去一趟?”

“去哪?”

“买狗。”

见月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细想想觉得也没啥问题。

那买吧,反正也不差他们一口吃的。

都计划好去买狗了,怎么着也算是去逛街,见月还起了一个大早,换了身新衣裳倒腾了一下自己不太光鲜的脸,胭脂水粉什么的见月是都有的,但也都是晚闲着没事了才在脸试探性的抹一点,摸完了麻溜擦干净了,这些东西还买有见过人呢?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月可是倒腾了一个时辰才大致满意了一点,这不都准备好兴致冲冲的走了,结果跑来了一个官府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

额,我哪里不好了,我不好了关你什么事啊!

“掌柜的,不好了,二夫人生了……”

啊,见雨生了?

昨天不是说还有两个月,这怎么……

还好见月知道赵洪家在哪里,收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等不及赵府的下人通报,见月推开人闯了进去。

赵府也不小,还好见月还远在街,听到了府里哭天喊地的声音,听着声音见月成功的找到了尖叫的见雨,见月看到了守在门口的赵洪,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赵洪,见月向着屋子里面闯了进去。

虽然自己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见月只是想看到见雨,只是没有想到,才进门的见月看到了第一眼之后,整个人蒙了。

面前一片血红。

被染得血红的被褥,两条露出来的泡在血水的腿,扔了半地的血毛巾,满屋子倾洒着的血水,最后,嘶声力竭的哭喊。

“啊!”

脚尖都缩了起来,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啊!”

身的被子被攥在了手里,五根指头被硬生生的插了进去,留下了五个空荡荡的圆孔。

“啊!”

额头的汗水顺着头发流了下去,双唇惨白。

刺耳的尖叫从未听过,可是见月只顾着看眼前的惨况,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一般。

“哇哇哇……”

见月的面前,一个包裹在血水的肉球滚了出来,还拖着半截蠕动的血肠,哭声震天动地。

“哇哇哇……”

见雨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的滑了下去,软绵无力的搭在了血色不明的床铺。

见雨的一只眼睛还在看着见月,似乎有了微笑的弧度,但是慢慢的见雨闭了眼睛。

那个哭丧着的孩子被裹到了被子里,人都围了过去,见雨的身边空空如也。

“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乱喊什么,那是睡着了。”

产婆抱着不停蠕动的血球走了出去,那么小,那么娇嫩。

“生了生了,恭喜老爷生了,是个少爷。”

见月的面前依旧是一团糟,见雨无声的躺在自己的面前,良久,见月才过去把见雨的手捏在手,凉凉的,湿湿的,只有半点的暖意,似乎怎么也捂不热一样。

会热的会热的,见月用自己的双手捂着,一定会热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轻微的起伏,见月怕再也看不见见雨了,那一刻,似乎是生离死别的距离在彼此之间拉开了,见月感受到了自己翻汤蹈火的内心,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眼看着,无能为力,眼看着,一点点的消失。

在那个孩子哭出来的那一刻,见月真的好怕,怕他这么代替了见雨,怕见雨这么抛弃了自己。

早不想拥有亲人了,可既然出现了不要离开好吗?

不好离开好吗?

屋子被熏得热热的,那些血迹不堪的踪迹被慢慢的洗刷干净,见月依旧捏着见雨的手,手心似乎暖了很多。

昨天还是自己活蹦乱跳的妹妹,今天这样躺在了床,等着见月发现的时候,自己的脸早被泪水糊满了,趁着别人不注意,见月立马收住了自己的眼泪。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哭,太丢人了。

赵洪安排好了孩子也陪在了见雨的身边,见雨的手交到了赵洪的手。

赵洪对见雨是好的,见月是看得到的。

见雨睡到下午了才醒来,人依旧是虚弱的,但还是挣扎着抱了抱孩子,孩子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偶尔在小被子里揣着。

到底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个早产的小孩子,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似乎一碰能碎了一般。

见雨抱着孩子向见月凑了过来,“快,这是你三姨,叫三姨。”

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这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看着见雨没事了,天也不早了,见月婉拒了赵洪妹夫的相送,慢悠悠的晃回了酒楼。

似乎,是个好消息。

不,这是个好消息。

回去的时候酒楼都已经打烊了,依旧是进项寥寥可数的一天,见月随便翻了两下账单,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爬到了酒楼楼顶。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觉得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劲堵在胸口,见月不知道该向谁说,是说见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爬到楼顶吹吹风。

站着不舒服,坐着不舒服,见月索性躺在了楼顶,见月有些庆幸,之前装修酒楼的时候把楼顶做成了平的,这样怎么躺了不会滑下去了。

滑下去应该也死不了,这才是三楼而已,十多米的距离,顶多是半身不残,死倒是还不至于。

想起半身不残,见月又想起了今日血淋淋的画面。

分明见过更残暴的,可是忘不了的只有这个。

见月只知道有些人的死是血淋淋的死,却不知道每个人的来也都是血淋淋的来,如此血腥的创造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娘为什么会有勇气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在将死的边缘徘徊,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命。

而自己,自己会有勇气在死的边缘带回来了一个生的孩子吗?

到底有多爱才愿意孕育生命,至少此刻的见月是不愿意拿着自己的生命带来另一个生命的,自己都没有活的清楚明了,怎么能搭另一个无辜的生命跟着自己在这个世间流浪。

再说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如果有,那个人额又会是谁呢!

“好饿啊!”

见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一大早跑到赵府,到了现在还是滴水未进,见月还是第一次感觉不到饥饿。

不,已经饿了。

可是见月不想动,只能随便喊一声,聊当*。

养你不如养狗

说起来,今天还是见月第一次看到小孩子,刚生下来身骨柔软的小孩子,见月还没来得及抱一下,或者是见月拒绝去拥抱它,无数次那么近的距离,见月都义无反顾的拒绝了。

见月不喜欢小孩子的,小时候不喜欢吵闹不堪的妹妹们,后来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弟弟,现在不喜欢那个在自己面前降生的生命。

为什么会不喜欢呢,见月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个问题。

“咚咚咚。”

有人在敲砖头,见月坐了起来,看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香味也紧接着袭来。

“有松鼠桂鱼和阳春面,想吃的叫唤一声。”

铁柱大哥越来越神不知鬼不觉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闹鬼吗?”

“夜宵夜宵,想吃的叫唤一声过去了。”

“过来。”

这味道,真香啊!

碗筷俱全,看样子是早备下的。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躺在屋顶闹鬼,还说什么好饿了,生怕吓不死别人。”

有那么大声吗?

见月扔过去了一个白眼,先吃了一大口松鼠桂鱼,估计是吃的太开心了,一根不长不短,正好能卡在嗓子眼的鱼刺出现了。

见月掐着嗓子,整个人都缩到了一起,整张脸都成了猪肝紫,可真tmd难受。

有水吗?

可惜了见月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还好铁柱懂得。

也不知道铁柱递过来了一杯什么东西,见月一口气都吞了下去,如此刺鼻的味道,呛得见月如数吐了出来,鱼刺也未曾幸免的吐了出来,当然了,还附赠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玛德,谁让你给我酒了。”

这味道,也不知道那些喝酒的人都是怎么想的,这么辛辣的东西当白开水一样往里灌,不怕哪天喝燃了自己吗?

“没事了吧!”

“没事你大爷的,咳咳咳,要了老命了,再吃一口你做的东西,老娘命都要搭这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见月还是吃完了那一碗阳春面。

之前吃过一次铁柱做的面,可以说是十分的美味了,真香一族。

“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啊!”

这面做的,更自己招的那几个厨子不相下。

“我自学的。”

骗谁呢?

“自学?”

见月又不是没有自学过,那糖醋鱼是最好的证明,之前觉得好吃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见识,现在吃多了山珍海味,再去吃那道鱼,真的是齁甜齁甜的。

之前那几个说这鱼好吃的人是怎么想的,睁眼说瞎话一套一套的啊!

“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不做好点早饿死了。”

“我也是做着饭长大的,我怎么没有这样的手艺?”

“这个问题高深了,可能还会涉及到脑力体力智力,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

见月无语了,铁柱是进化了吗,之前没这么犀利的啊!

还是他受了什么刺激。老天啊,这个人真的是之前那个和人说话都会脸红的铁柱吗?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见月不是个有趣的人,甚至还会有一点点沉闷,如果身边有人有趣一点,那么自己说不定也会变得有趣。

“你是不是离开庄鸾之后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听你说话这么想打你。”

“打我算了,我万一不小心把你从这扔下去可没人给我发工资了。”

“你真的确定你是铁柱?”

十有**是自己撞鬼了。

“丁见月,你能不能动点脑子,我跟着庄鸾的时候如果也是这样,那岂不是早被扫地出门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这才是我的真实面目。”

见月这么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那也不能说明,我这里能撒野啊!在别人哪里憋着,跑我这里来撒野,拿我这里当什么地方,青青大草原吗?

“看在我这么交代的份你留着我吧!我吃的不多的,还能帮你看门,不给我钱也行,管吃管住可以了。”

这要求也太低了,但我丁见月能是那么没有底线的人。

“想看门我养狗不行了。”

见月把吃光了饭碗往铁柱的怀里一放,拍拍屁股也走人了。

心情,似乎变得愉悦了很多。

第二天,见月又是起了一个大早,先去赵府看了看见雨,然后见月去了狗市,左挑右挑,最后选了一只黄毛的华田园犬,简称土狗。

虽然在一堆的拉布拉多,金毛和哈士吉娃娃里面,土狗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奈何见月喜欢这种狗,见月是想养条能看门的狗,不能能卖萌的狗。

华田园犬足够了。

买了一条,见月把笼子都拎到了怀里,但是又觉得一条似乎不太够,见月砍了砍价,最后买了三条,狗有狗作伴也不孤单,顺便还能送货门挺好的。

狗到了,见月把笼子打开,三只狗嗅了嗅还在笼子里转着,犹豫着不出来,见月打算找了个碗碟勾引一下,但是碗碟刚找到还没找到吃的东西,出门看到三只狗已经撒了欢的在后院里跑了起来,是不是的抬起后脚开始撒尿。

恩,虽然还是小狗,但是日后必成大器。

如此有领土意识,甚好,甚好。

见月把碗碟放在了地,又搜罗出来了些牛奶碎肉末,三只狗闻着味道凑了过来,哼哧哼哧的吃的挺欢的。

见月还想摸一摸这三只狗,结果手刚放去,被摸的狗龇牙咧嘴的咬了过来,还好见月抽手够快,要不然这三只狗今晚能加餐了。

说不定,我今天也能加餐了。

谁还不是个眦睚必报的人了。

“掌柜的养狗是想撵我走吗?”

铁柱又凑了过来。

“门在后面,慢走不送。”

铁柱走了,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说了一句。

“昨天的阳春面好吃吗?”

“再来一碗,不要葱不要香菜。”

铁柱怎么会走,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走见月才会那么说的,虽然铁柱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这样的铁柱见月也挺喜欢的。

那种纯洁的喜欢,对于朋友之间的喜欢,别想歪了。

见月现在只想赚钱,不想成家,虽然现在见月还在赔钱,但是见月依旧不想成家。

吃饱了的三只狗互相蹭着,似乎是在院子里跑累了,一只狗找了一个地方趴着睡了,见月看着也怪无聊的,去酒楼里换账房的班了。

这几天,见月一直在酒楼和赵府之前来去走动着,见雨已经好很多了,现在正在坚持母乳喂养,孩子的名字也起好了,庆生,赵庆生。

见月还是没抱过庆生,虽然庆生经常咧着嘴朝着自己笑。

见月每次过去都是和见雨说话,不知怎么的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两人说着说着竟然笑做了一团。

“你那次半夜从床摔了下来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睡觉不安稳把你踹下去的,如果不是老娘爬起来反手甩了见风一个巴掌,我差点……”

见月似乎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事情,后半句沉默了起来。

见雨也沉默了起来。

“其实,不是见风姐姐把我推下去的,我是想要出去,结果不小心摔了下去。”

是吗?

见雨只是想戏弄一下自己的三姐,结果三姐忽然翻了一个身,自己没有站稳摔了下去,见风姐姐只是被惊醒了而已,被打的却是她。

其实,错了的从来都是我。

从始至终,错了的都是我。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下人送来了一壶新茶,见月把杯子里的凉茶倒了,给两人满了热茶。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找个人嫁了吗?”

见月是真心头疼别人这样的问题,好像自己非要嫁给了别人才能活的好一样,见月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吃穿不愁,还有一家酒楼,虽然酒楼日进项为负。

“不打算。”

自己一个人活得风生水起的,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末了,又是赵洪送着见月出府。

说句真心话,见月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妹夫,人是个好人,事做的也是好事,但是这个人总有一种莫名的勇气。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总觉得我是个喜欢时事政治的女人,什么谁家的马丢了,谁家的老婆跑了,再什么死了的刘家媳妇是个什么人,zi shā了的王家老汉是个什么情况,老天作证,见月不喜欢听别人家的八卦。

但是自己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拒绝,只能那个敷衍的听着。

“刘家前些日子新买了一块院子,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检查,是刘家不见了大半个月的媳妇,三姐之前可曾见过那刘家媳妇?”

不知道,没有,别说话,滚。

淡定淡定。

“没有见过。”

“那刘家媳妇……”

管它是谁家的媳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看着很闲吗?我看着很喜欢听别人的八卦嘛?

“我近些日子查看案簿,发现王家大夫人童筱筱的死因满是疑点,根据案簿记载,童筱筱是死后一日被发现,可是仵作检查的尸体情况却和刘家媳妇尸体的情况如出一辙,那刘家媳妇已经死了近半月,而那童筱筱……”

来不及的衣锦还乡

童筱筱的案早结了,是他的哥哥温大少爷结的,说是投井zi shā,但到底是为什么见月也不知道。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见月好不容易有点兴趣了,这门也到了,赵洪也不接着往下说了。

“这几日麻烦三姐来看见雨了。”

“没事,我应该的。”

有人来向赵洪禀报事情,见月也不好偷听人家回报情况,所以连忙告辞了,那边,赵洪还不忘高声喊一句。

“三姐一路注意安全。”

注意个什么安全,我走哪儿哪儿是安全。

见月继续晃悠着晃悠着,结果竟然让赵洪又赶了来,也怪不得人家快,坐着马车也不是自己快。

“三姐,我捎你一程吧!”

别,这小马车,一个人进去都够呛了,这两个人都进去,还不得憋死了。

“客气客气,不用了不用了。”

“其实也无事,要不我陪着三姐走一段吧!”

走一段算了,要不你抓紧时间把关于童筱筱的事情说道说道。

为什么一听是童筱筱的事情自己有兴趣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八卦之心,童筱筱在这十里八乡的都是名人,见月也不过是个想听名人轶事的闲人。

见月不关心案情,见月自始至终关心的都是八卦。

说到底,官府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温竹年二号是被谁杀了的,你们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不用了不用了。”

还是拒绝吧!

八卦之心不可有,万一哪一天自己成了八卦的心人物可怎么办!

“三姐莫要客气,只是又出了一桩命案,衙门内停尸的地方不够了,我这才去看看,前县太爷的棺椁还在里面放着,我不说话谁都不敢碰……”

温竹年二号还没有入土为安啊,这么久了,多耽误人家投胎啊!

“不知道三姐可认识什么温府的家眷或是遗亲,这棺椁那么放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好巧不巧,见月似乎还认识这么一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家眷,但也能算个遗亲的吧!

见月向赵洪说了苏叶,赵洪立马带着人去寻人了。

见月继续晃悠着回去了,晚饭依旧是一碗阳春面,见月现在每天一碗阳春面,百吃不厌。

后院养着的那几只狗子越长越大,和酒楼里的人都混的不错,但是喝铁柱混的与其的好,见月好歹是喂他们的,可是他们对见月也没有很亲热,见月这不服气了。

这不,见月正给狗子们顺毛,结果人家看着铁柱来了,立马翻身起来跑了过去,那小尾巴摇着,都能自动发电了。

见月站了起来,看着玩做一团的三狗一人,十分的生气。

“你们辈子是不是一家人,这辈子这么亲近。”

铁柱听着见月说完话,慢慢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教训着自己的几个兄弟。

“快过去给你们丁姐姐撒个娇,要不然明天没有饭吃了,去,快去。”

三个狗子吱吱宁宁着,摇着尾巴坐在了地间,两只大眼睛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站起来叫唤两句,然后继续摇尾巴。

见月看着三只长得飞快的狗,忽然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大一个人,怎么开始争宠了,越活越回去。

再抬头看到铁柱在看着自己,自己刚才要说个什么来着,见月忽然忘记了。

铁柱的眼睛可真好看,像是初夏的清晨一样沉静,虽然见月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容,但是觉得这样才最是般配。

其实铁柱长得也蛮好看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两瓣剑眉,银鼻高耸,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可能是因为之前铁柱总是低着头走路,低着头做事,不争不抢不说话,现在好了,人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开始散发自己男性的荷尔蒙了,伟大的男子从此诞生了,帅气的男子开始收割芳心了。

见月决定了。

“铁柱,我决定从今以后升你为咱们酒楼的第一美男子。”

“啊!”

怎么从铁柱的眼睛里看到了诧异呢?

“不过,谁听说过第一美男子叫铁柱的,铁柱,我能采访一下当初你爹娘是怎么想的,这么通俗易懂的名字是谁拍板的。”

见月拿着半截猪蹄有模有样的采访着。

“我拍板的。”

“那你之前叫什么?”

“余林。”

这个名字似乎合适了很多,见月点了点头,十分的满意了。

“你对你之前的名字是有什么意见吗?”

“不敢有不敢有。”

“那你对于别人叫你余林有什么意见吗?”

“不敢有不敢有。”

“那对于从今以后自己叫余林有什么意见吗?”

“不敢又不敢有。”

“那,我站在这里官宣,从今以后余林是我丁见月九月红酒楼的第一男子了,此次申明,永久有效。”

见月说完之后把猪蹄一扔,三只狗立马跟着骨头下落的方向跑了。

“不是美男子吗,美呢?”

“咱们这是正经地方,又不是妓院花楼,什么美不美的,能突出你性别可以了,不要提过分的要求。”

为什么没有美了呢?

可能是因为,在见月的心,美的只有童筱筱一人,这个称号早随着童筱筱的离开而离开了。

斯人已逝,何必争抢,有本事下去打架啊!

虽然酒楼还是一直在亏损,但是见月已经在很努力的想解救的办法了,除了不降价见月已经在菜谱和甜点面动了很多的心思,奈何收效甚微。

更何况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先是见雨,眼看着小庆生的满月要到了,自己这个三姨肯定要送点什么意义非凡的礼物,这可是难倒了见月。

为了这个事情,见月特意召开了酒楼内部的会议,经过酒楼内部十多人的共同商议,最后还是决定送长命锁,原谅见月第一次送别人礼物,见月已经很努力了的想了。

虽然这个长命锁太大同小异,但是见月可是在面的花纹动了很多的心思,别人的长命锁都是祥云和长命百岁几个字,但是见月不一样,见月特意找了画师,经过自己的描述,画师成功的画出了见月满意的长命锁图案。

锁是王家村的旁边的那座山,山是山,树是树,面还有半片月亮,反面是一整个的太阳,当然了还有长命百岁这几个字。

画师是谁?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画师是余林,也是传说的铁柱。

他为什么什么都会啊,这让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只能花钱了。

长命锁完工,见月还是很满意的。

在满月宴那天,见月把锁挂在了小侄子的脖子,小侄子看着见月,竟然哭了出来,再一看,庆生又是屎又是尿的已经糊满了小被子。

见雨抱着庆生下去收拾了,而见月被赵洪拉着开始认识江宁县的人。

其实,见月也没有认识多少江宁县的人,但是或多或少的提起过,后来也或多或少的去过自己的酒楼,见月也能认识一个七七八八,赵洪好一点是真的。

这边正在和赵洪说那个进来的人是王家的钱庄老板,那边小大姐姐开始喊着见月了。

见月听着声音连忙带着赵洪过去认识了。

“民女做事没有分寸,县太爷还要多多担待啊!”

“不敢不敢,夫人能将自家的生意打理的如此妥帖,倒是本官应该向夫人学习才是,这江宁县可是让本官一筹莫展了好些日子。”

见月怎么听得这么难受啊!

成年人说话都已经这么不真诚了吗?

把人捧这么高,掉下来的时候谁接着呀!

“对了,见月,前些日子你托人送去的礼物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什么礼物?

说的应该是见月送去王府的百日礼吧!

见月是随便找了个有趣的装饰送了过去,本来是想亲自过去的,但是那几天忙着酒楼要开张的事情,小大姐姐早生了自己的孩子,掐指一算也该五个月了吧!

小大姐姐的孩子见月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不过这不重要了,自己和小大姐姐都不一定会见着,又为什么要见着人家的孩子。

攀龙附凤也不要这么明显吧!

小庆生的满月宴刚结束,见月好不容易闲下来,然后王小二出现了自家的酒楼前面,这一次不光是他自己,王小二还送来了一个十五岁养得肥嘟嘟的男孩子。

简称,丁见财。

见月早不知道见财长什么样子了,但是等王小二介绍完了之后,那一刻见月心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拒绝。

“见月妹子,这是你家老五,你弟弟,丁见财。”

见月还想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接下来,见月愣在了原地,虽然总会有那么一天,可见月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老爹和老娘都不在了。

一个日常地的一天,老爹老娘拉着独轮车去收割,结果地面忽然塌陷,整个天地陷入了昏天黑地之,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只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坑。

人找出来了,只是早凉透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家村世世代代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一个大坑,但无论如何,事情总是发生了。

人走了,猝不及防,见月还来不及回去,还来不及衣锦还乡!

混世魔王动手了

见财无处谋生,王小二便将他带了过来。

这边见月还在吧嗒吧嗒的掉眼泪,那边见财扒拉下来了酒楼的几盆花,看着别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见财甩了一下手说道。

“这啥东西,这么不结实,早该弄走了。”

都碎了能怎么办,弄走吧!

见月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自己的这个弟弟,赶紧把眼泪都收了回去,这让别人看到太掉面了。

“姐,有饭吗,我饿了。”

好吃的好喝的都摆了去,见月看着这个叫做丁见财的弟弟狼吞虎咽着,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见财吃饱了喝足了,打了一个饱嗝说是困了,见月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然后把人安顿了下来。

见财是消停了下来,那边一群人还都等着见月呢?

“掌柜的,我的花儿。”

几个厨子可稀罕刚才那几盆花了,也是看在见月的面子才没有打起来。

“先不要和我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见月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宠辱不惊,见月根本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理这样的问题,见月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想好。

但这只是第一天,可能是见财初来乍到还没习惯,这不,睡了一个晚,见财生龙活虎了,蹦着跳着在酒楼里面造作了起来。

先是觉得自己睡觉的那间屋子朝光不好,趁着见月不在,卷着铺盖钻到了见月的屋子里面,见月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见财一股脑的和在了一起,和了一脸盆的花水。

看着见月这个气啊,但还是抑制住自己,心平气和的吆喝了几个人搬了出去。

这不,见月搬东西的功夫,见财又看见了后院的那三只狗,逗了两下没如意,三只狗都不是很搭理他,这不生气了,见财什么腿啊脚啊的全用了,要不是余林拦住了,这一人三狗的能把后院给拆了。

见财看不惯狗,没办法见月只能让余林先把狗拉出去遛遛,然后劝着让见财会屋子里躺着,美名其曰休息休息。

见财住着舒服了,又休息的很爽快了,这不,又窜到了厨房里面,这里摸摸那么碰碰,闻着辣椒油香非要都往嘴里灌,结果刺激了,整个人捂着嘴蹦下跳的,把厨房弄了个一团乱。

厨子正在颠油锅,结果被见财那么一碰,手一划,油锅没站稳,顺手翻了个身,满锅的油泼到了灶火里,冒气的火三丈高,把房顶都烧了块黑焦。

嘴里也烧着,厨房里也烧着,见财凉快不了,张着嘴跑到了酒楼里,见月正在和客人介绍菜品,结果见财窜过来开始喷火,这把人吓得够呛,酒楼唯一的一桩生意也黄了。

没关系,见月忍。

嘴烧着,见月给灌了水,又端过来了几个馒头,两口吃光了。

人好不容易安分了两分钟,这嘴还没好,人又窜到了前面,觉得那屏风好看,非要都搬到自己屋子里面,搬搬吧,反正见月做了很多。

但是见财不行,他是都要搬到自己屋子里面,哪一个都不想撒手。

不撒手不撒手吧,见月也不想管,结果屋子里面放不下,他哼哧哼哧的又挪到了酒楼里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斧头,三下砸了个唏巴碎,整个人破坏力十足。

砸了屏风没人敢拦都怕那斧头砸自己身,这不刚把见月喊过来,看见人已经开始砸桌椅板凳了,见月好不容易把斧头给抢了下来,旁边看着的才去把人按住。

这一天下来,见月整个人的神经都快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哄着见财小祖宗去睡觉了,一个酒楼的rén dà眼瞪小眼的看着,酒楼糟蹋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门了,见月只能先打发着人去睡。

人都走没了,见月蹲下去捡了一块屏风的碎片,心里那个疼啊!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的倒腾出来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全没了。

哎!

趁着没人注意,见月又爬到了楼顶,结果自己屁股还没有坐热,余林又爬了来。

“来来来,热乎的阳春面,冷了不好吃了。”

今天因为这档子事,见月又忘记了吃饭。

阳春面在手,见月哧溜哧溜的吃了起来,而余林也坐在了见月的身边。

“你想过怎么办吗?”

“想过,但是想不出来,哎呀,你不要再问了,我头都大了。”

过了很久,见月忽然拉着余林的袖子说了一句。

“要不,我把他送到见雨那里吧!”

不要怪我把这个麻烦推给你,实在是因为我无能为力,想找你帮帮忙啊!

余林似乎早有预知的摇了摇头。

“人活着动点脑子好不好,如果你妹妹能收留你弟弟,你弟弟还会被送到你这里,我可是看着王小二从赵府那边过来的。”

果然,见雨是知道见财的德行的,否则怎么会送到自己这里来,可是这也太不讲究了吧,自己管不了的送给自己。

哎!

好烦啊!

“我其实挺好的,你弟弟今天弄出了这么多事情,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还能怎么想的,他从小这样,喜欢的能拿走的都拿走,拿不走的都砸掉,是不是特别纯粹。”

“是啊!”

哎!

如果可以,见月真心不想承认这份亲子关系。

从小是这样,而且爹娘还宠着,也不知道是自己是这个毛病,还是被一步步宠成了这个样子。

发展成这个样子见月真的一点也不怪,这是见月看到他的第一眼那么不情愿的理由了。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哎,这才是第一天已经这个样子了,这以后可要怎么活下去啊!

“别想了,总会有办法的。”

见月又叹了一口气,刚想拍拍屁股走人,结果发现自己还捏着余林的衣服,赶快松手给人家薅平了,见月这才拍拍屁股走人。

习以为常的回去那间屋子,结果刚推门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屋子了。

哎,真是的,好好的一间屋子,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这墙黑不黑白不白的,还有这被褥,像是睡了八百年没有洗过一样,哎,当自己没有来过吧!

明天让人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洗洗吧,还有那身的衣服,都买了新的了不穿,一定要穿着那身旧的,也不嘲笑你的旧衣裳,但是也不要那么脏好不好,肉眼都看不到衣服本来的样貌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

见月刚想着悄悄地退出来,但是里面的人已经醒了,估计是还在做梦,喊着见月的时候眼睛都懒得睁开。

“姐,姐,先别走,等一等。”

人抬起了半身,说了半句话又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梦话还是真的。

看着见财有动静,见月才没立刻出去。

见财从自己怀里翻了翻,也不知道是摸到了什么东西,还拿出来在自己鼻子闻了闻,然后继续伸手在怀里翻着,最后掏出来了一个蓝布包着的小包袱。

到底是蓝布还是别的颜色的,见月已经分不清了。

“爹娘留给你的。”

说完,见财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见月拎着那包袱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包袱里是什么,借着灯光打开了见月才看到,里面是一本没有了封面的书本,见月随便的翻了翻,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不是见月记忆深,只是这本书在见月的人生只见过一次,难道这是当年摘菜的时候在地埂捡到的那本书?

叫什么来着,见月想了想,似乎是叫什么年家秘籍的吧!

没想到老爹老娘还留着这种东西,难道是因为自己走了,所以借物思人吗?

有这个借物思人的功夫,为什么不能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对自己好点呢,把自己搞得像是个小贼一样,吃块糖都要偷偷摸摸的。

哎,现在一想还是伤感的,这么多年来,留在爹娘身边的不是我,竟然这么一本没用的书。

爹娘还是想自己的吧,要不然怎么会留着这么一本书呢?

见月找了个空的箱子把东西扔了进去,也不知道那面糊了些什么,粘乎乎的,见月洗了洗手才躺到床。

睡觉前见月都还在想,要怎么处置自己的这个弟弟呢?

都是宠的啊宠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这么废了。

新的一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见月刚推开门看见了自己的弟弟,还眯着眼睛没睡醒,但是估计睡醒了也会这么做的,这不,老大不小的人了,解了裤腰带开始撒尿,搞得见月老脸一红,立马撒丫子跑了。

不行,一定要教育一下他,都长成了人样不要做狗事,遍地都当厕所的那是狗。

一定要好好说到说到,自己不说到谁说道啊!

怪了,为什么昨天的自己没有这样的觉悟呢?

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得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捉摸一下该怎么和他说呢?要不要动用一点武力,要不要拿点什么武器之类的,自己腰里的那把bi shou可是很久没有见过天日了。

停,丁见月你冷静一下,那是你弟弟,能说话说话,千万不要动粗好不好。

装孙子装习惯了都不会骂人了

见月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外面天才蒙蒙亮,反正昨天都说好今天不营业了,见月索性出去走走,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好好想一想怎么和自己的弟弟说道理,见月想了一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说可能不太行,要不还是带着铁柱,哦,不,是余林,怎么还改不过来了呢!

找余林一起去,余林可是个厉害人,说话犀利的很,肯定自己这个软耳朵有用。

可以可以,见月觉得甚好甚好。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温府,不,也许已经不能称作温府了,见月看着王家的人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着,温家的门牌已经不见了,门口的杂草也清除了,见月觉得应该是王家的人买了这所院子吧!

毕竟,这可是块好地皮。

算了,也走得够远了,该回去了,才转身见月看到了晃悠着前来的王家马车,见月竟然躲了一下。

赶车的是王小二,马车直直的在那边停了下来,从车下来的是小大姐姐,也不知道王小二说了些什么小大姐姐点着头同意着。

见月在墙角看了两眼,觉得自己怪猥琐的,光天化日之下没仇没怨的躲什么躲,闲的没事做偷看什么偷看。

算了,反正自己也窜到了小巷子里面,正好顺着小巷子回去,走着走着见月发现,巧了,从这条路走正好能看见自己的一块地皮。

虽然荒废一点,虽然是养鸡的,虽然是个小院子,但是有别嫌弃。

反正来都来了,要不去看一看自家的鸡鸭养得怎么样了,酒楼也用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找个地方卖了吧,也能收回来一点成本。

这么走着,见月到了那个小院子前面,老远能看到好大的一个门缝啊,见月记得不是让人过来收拾了吗?

门缝这么大,见月不用偷看都能看到自己的鸡鸭们了,见月正想凑近一点看的更清楚一点,结果那门忽然开了。

“吱咛。”

尴尬不尴尬,算了,反正是自家的院子,进去也不是做贼啊!

但是里面的人可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了,花了那么多钱做事咋还这么不靠谱啊!

见月在门外向里瞅着,满院子的鸡鸭依旧在散着步,完全不被惊动,见月倒是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人呢,人去了哪里?

门都开了也没有出来看看吗?

不行了这人不能要不能要,见月踏了进去,反正是自己的地盘,见月走了两步,鸡鸭们依旧在自己的地盘悠闲地散着步,见月继续向前走着。

院子是挺破旧的,之前见月拾掇了一间屋子住人,别的屋子也没怎么打理,眼下,见月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只是越走近越是有声音传来,像是老鼠在打洞,又像是人在*,见月一度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然后听到里面传来了惊呼的声音。

“啊!”

还是个女人。

这下见月小心的挪了过去,别打扰了人家的好戏。

可是这地方是唱戏的吗?有什么动作片不能回家去演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见月还是十分诚实的走了过去,顺着窗户往里面看着的时候看见了两个人,巧的是这两个人见月还都认识,一个是自己找的养鸡的孙小伙,一个自己也不认识,原谅见月忘记了那人叫啥来着。

此刻,这两个人此刻都光着膀子横七竖八的在桌子趴着,床竟然还绑着个女人。

刚才的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见月摸到了自己腰里的bi shou,想掏出来但是又放手了,这么小的一个东西,远了可没啥用,见月四下看着,看到了一个铁锨,方才趴在桌子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这酒的酒劲儿可……可真tmd大,喝的老子都站不起来了……这要是让人家等久了怎么办……嘿嘿嘿,妹妹呦……”

“哥哥,你……嗝,你可慢点啊!”

喝醉了好,喝醉了好。

见月从外面看着里面呢的人都背过了身去,见月握紧了手里的铁锨。

“别,别过来……”

“这小蹄子……”

说时迟那时快,见月拎着铁锨冲了进去,趁着两个人喝的醉醺醺的,见月一铁锨朝着脑壳扇了过去,一下两下,以防万一,两个人倒下去之后见月又补了两铁锨。

手里早是一手的汗了,见月扔了铁锨冲着床的那个人走了过去,你说巧不巧,这还是个熟人——苏叶。

人早哭得梨花带雨,见月也顾不了那么多,解开了苏叶身的绳子,衣服还是好的,应该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

见月拉着苏叶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路顺着小路,也没有什么人看到,见月先把苏叶送到了酒楼里面,然后又原路返回跑了回去。

在跑的路见月很怕,怕自己一不留神把人拍死了。

在进门前,见月还特意拎了个放在门口的锄头,这可铁锨的力量大多了,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回来到底是要干嘛,但是见月觉得自己必要要回来。

可是等着见月回去的时候,地哪里还有人,屋子里一眼看的到底,肯定不是躲了起来,说不定是跑了。

见月不敢久留,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回去,等着回到了酒楼里面,见月才放下了一口气。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官,见月倒是不怕去衙门,反正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见月是怕事情闹得太大对苏叶不好,毕竟关于自身的清白,也不知道苏叶能不能接受。

见月在这酒楼里转了转,偌大的酒楼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见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喝了好几口昨天的凉茶水,见月才勉强找回来一点思绪。

苏叶还被自己留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面,见月缓了一口气,去厨房带了点吃的东西,打算去看一看苏叶还好吗?

这边,见月还正在爬楼,那边,在二楼已经打了起来,见月哪里还顾得了吃的东西,盘子随手一扔,整个人冲了去。

谁能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见财会和苏叶扭打在一起,两个人打的那叫一个水*融,不分胜负。

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又是掐脖子又是掰手指的,过家家的人才这么打架。

但是过家家的人干嘛要打架啊!

见月去的时候人还在打,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看的痛快,也没有想着要拉开,或者是,无处下手把两个人拉开。

玛德。

见月咒骂了一声,拨开人群挤了过去,果真是一个水*融,见月哪里插得手。

玛德。

见月又咒骂了一声,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

“丁见财,你给老娘松手。”

好吧,没人搭理自己。

“苏叶,松手。”

玛德,果然都不搭理自己。

还是在拔头发,扳手指,依旧的水*融。

眼看着两人还想将战火拉到床边,已经进床单扯了下来,竟然还想用床单把人缠死,都是小孩子嘛!

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是让见月生气了,见月今天可能也是疯了吧!

看着美人听话,见月抬脚踢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踢着了谁,反正两个人都摔倒了在了地,苏叶先爬了起来。

停了吧!

不,不停。

早红了眼的苏叶更是不管不顾,拎起了也不知道是哪的一根擀面杖打了过去,见月来不及把擀面杖夺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棒子打下去,还好见财凭着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躲开了。

苏叶拿起擀面杖还想打,这一次见月冲了过去,擀面杖是没夺下来,但是见月一巴掌把苏叶给打翻了。

“啪!”

“啊!”

“tmd,你tmd疯了吗?”

见月还来不及教育苏叶,那边见财爬了起来,拎了个酒坛子跑了过来,见月听到了声音,正转身,那酒坛子砸到了自己的脑壳面。

到底是肉包裹着的脑壳,酒坛子没碎,是脑壳一震,眼前一黑,见月划拉了一下空气勉强站住了,黑色退去,见月看到了面前还想动手的见财。

管不了那么多了,见月一巴掌扇了过去,酒坛子砸了一地,见财大半个脸都错位了,整个人扭曲着在空旋转。

见财还未站稳,见月一脚踢了过去,好嘞,这下不用站稳了。

“玛德,打啊,打啊!”

见月嘶吼着又是一脚,把见财整个人踹翻在地。

“长本事了啊,tmd,会打架了啊……”

见月一脚一脚又是一脚,趁着见财没有反应过来,见月已经十多脚踢了过去,等着见财反应过来,也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见月还是一脚一脚得到踢着。

“你牛逼了啊,跑到老娘这里来打人了,tmd……”

装孙子装习惯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语言能力是真的匮乏,可是见月依旧毫不自知的一句tmd踢一脚,见财早没有了还手之力,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团在一起。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拉住了见月,见月肯定是被冲昏了头脑,否则见月怎么会从见财的眼看到恐慌的眼神,仿佛自己是魔鬼。

我是吗?

“我很可怕吗?”

听说是余林拦住了自己,所以见月还特意跑去问了一下余林。

余林皱了皱眉毛。

破碎在面前的往事

“还行,杀敌三千,自损一万,也是吓唬吓唬人。”

虽然见月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余林说的没错。

这动了手的三个人,苏叶最轻,只是掉了几根头发,被掐红了几块,而见财被踢了几脚,身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半个脸也肿了起来,但还是能走路的。

可见月不一样了,打完人了发泄完了,整个人的脑壳都是血,那可是砸了好大一个包,这不,缓了两天才爬起来。

其实,远不止如此的。

那天见月被人拉着按着坐了下来,见月本来还想过去补两个巴掌的,但是几次被按住,后来见月放弃了。

不,那是别人看到的放弃了,见月不是放弃了,见月只是忽然瞎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么坐着,世界一片漆黑,见月真怕自己一辈子都瞎了,那时候一片漆黑,见月怕自己这么离开了,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但是好在,自己也不是一个说放弃放弃的人。

但是过了一会儿,见月又慢慢的看到了,失而复得喜悦。

那时候,被叫过来的郎正在清理自己的伤口,也不知道是谁请来的郎,话可真多。

“我说丫头,没事拿头撞什么缸,死又死不了,多疼啊!”

你才撞缸,你全家都撞缸。

“我说丫头啊,你这脾气可挺大的啊,我说两句话,瞪我干嘛?”

谁瞪你了,我是在瞪余林。

为什么要说我是撞缸撞的,撞什么不好,我为什么非要撞缸。

“我说丫头啊,你这头皮咋还有一块是秃的。”

玛德,能不提这件事情吗?

tmd,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的秃头特别感兴趣。

“掌柜的,你的头是怎么回事啊!”

……

玛德,这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的头发那么感兴趣干嘛,脑袋这么大一个包看不到的吗,为什么要担心不重要的头发呢?

见月可能是最近脾气不太好,听的多了竟然吼了过去,虽然心里有些后悔,但是从那以后果然安静了很多。

果然啊!都是自己平时太温柔了惯得。

不过,等自己养好了还是要去道歉的,骂人一时爽,骂完要献自己的膝盖了,这是何必啊!

可是自己是忍不住这可怎么办啊!

眼下,见月休养了七天,酒楼休息了七天,如果不是因为见月说照常发月钱,估计这里的人有一半都要撤了。

可是,见月也想开门的,可是再一看被砸的稀碎的酒楼桌椅板凳和屏风,见月生气,一生气见月想揍见财。

但是见财这几天根本不敢出来,要不是有人进去送饭,估计能把自己饿死在里面。

对了,还有苏叶,那天见月还在包扎的时候苏叶走了,反正能走能说,见雨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见月是挺想去看看苏叶的,但是想一想,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苏叶住在哪里,这么一想还是算了吧!

继续休息吧!

在床躺尸可真是舒服啊!

这七天可能是休息多了,见月一点都不想思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似乎生活也能过得去。

为什么要纠结这些事情呢?

有时候见月不禁会产生这些疑问,躺着也是一天,站着也是一天,跪着也是一天,反正怎样都是一天,之前跪着是想要赚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丁掌柜的走的时候给自己留下了一大笔财富,怎么着都够自己吃一辈子。

既然如此,何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能吃能喝不可以了吗?

与其担心那些事情,不如活得潇洒快活一些,远离世俗的烦恼,做一个逍遥的世外星人,像田园归隐的江湖侠士一样。

可能是躺着的时间太多了,见月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但是不能,外面还有一伙子人等着自己发月钱呢?已经有人来催了,见月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然后打开钱柜取了他们的月钱,大方的发了下去。

怕什么的,反正都会花掉的,反正这么多的钱自己一个人是花不掉的。

把月钱给账房分配下去,见月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钻到了自己的被子里面。

钻到了被子里面见月后悔了,应该解散他们的,他们都走了,走了也没有关系,反正自己还能活下去,反正自己不差钱,自己也不会随便糟践钱,这么留着他们才是糟践钱。

可是见月不想爬出去了,好懒啊!

“砰砰砰,砰砰砰。”

可总是有人不想让自己如愿。

“谁啊!”

“我,余林。”

算了,给你这个面子好了。

见月爬了起来,给余林打开了门。

“怎么了?”

“你妹妹来了。”

可能是日子太悠闲了,见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了,听着见雨来了,见月给自己换了身衣服才出去,

见雨在酒楼里等着自己。

也不知道见雨为什么会来找自己,看到见雨的时候她一身白衣,更是衬的自己肤白如雪。

她在守孝,而自己竟然想着美貌,不孝啊不孝。

“三姐,这应该是弟弟做的吧!”

废话,人不是你让人送过的吗?

“见财是来送东西的吧,三姐收到了吗?”

东西?什么东西,难道是那本捡到的秘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见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听到见雨说道。

“三姐,庆生没了。”

说完这句话,见雨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饶是见月也被惊住了。

“什么?”

“庆生又没了,这已经我生的第四个庆生了,有时候我在想,老天收走我的庆生们,是不是为了惩罚我,三姐,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你,我没有想到火会那么大,我更没有想到大火会招来别人,我和四姐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让三姐被抓走的……”

大火,难道还有隐情!

“没事的,没事的。”

见雨又哭了,才失去了孩子的她,见雨心不忍的。

“不,三姐。”

见雨跪了下来,膝盖与地面的碰撞声,让见月也跪了下来。

为什么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为什么,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不好吗?

“三姐,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不会被抓走的,你会和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你不会一直都不回去,三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老天爷啊,求你原谅我吧,求你原谅我,再也不要惩罚我的孩子了……”

见月从来没有怪过家人,哪怕是向来偏心的父母。

既然自己不曾怪过,为什么他们都要背负着不存在的愧疚呢?

这些愧疚感自己从未施加过,为何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们非要争着抢着扣在自己的身,活着没心没肺一点不好吗?

“我不怪你们,我谁都不怪,我不是不愿意回去,我只是不想回去,和别人都没有关系的。”

见月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如果自己能够,见月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的。

小庆生,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拥抱他,那么小的生命。

“三姐,你撒谎,你怪我们的,你是怪我们的,否则你怎么会回来了又离开,你知道爹娘为了救你出来求了多少人吗?他们甚至还卖了四姐,他们把四姐卖给了别人做小妾才救了你出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念叨着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如果不是因为你怪我们,你为什么不肯回来,为什么,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见月只是不愿意,见月没有想过那么多。

原来自己所拥有的,一直都在自己的面前,原来救自己的从来都是家人,原来从来都没有别人的。

见雨还在哭喊着,见月已经无力去安慰了,见月跪着,双手捂着眼睛,整个人已经哭做了一团。

原来,曾经靠的那么近,原来自己从未发现过。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等着一切都结束了才告诉自己,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见月一腔孤勇的离开,自己痛快了,自己洒脱了,可是害苦了多少了,自己到底害了多少人。

见月不敢想,见月不敢去想,见月唯一能做的只有痛哭。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等着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告诉自己,为什么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不告诉自己。

你们都不告诉我,那又要从哪里知道。

你们瞒着我,瞒着我对我好,瞒着我爱着我,现在这样沉重的愧疚与负罪,和你们已然逝去的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丁见月,这么多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见雨走了,带走了瑟瑟发抖的见财,酒楼一如既往地破碎,见月躺在床,呆呆的看着光秃秃的屋顶,心力憔悴。

多想这么一辈子躺在这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不会饿也不会渴,在这里这么安静的躺着,谁也不会打扰自己。

躺着,这么一躺是一生,这一生是一辈子,这一辈子是永远,这个永远从不结束。

破碎的坑底的王家村

梦野兽追赶,自己拼命奔跑,要一直跑,跑到野兽再也追不自己。

见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其实见月根本没有闭眼睛,见月只是任由自己的思绪飞舞,想些下意识去想的事情。

是的,见月经常做这种事情,之前见月叫他自我安慰,人活着必要会的自我安慰。

可是,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那并不是自我安慰,那叫做自我欺骗。

欺骗自己发生不会发生的的,不会发生已经发生了的,心一切理所当然的被篡改,可是现实在自己的面前。

这分明是自我欺骗。

见月睁开了眼睛,不,见月根本没有闭眼睛,见月站起来,见月打开了门窗,一切清新如此,生命不该如此荒废。

要做的事情还有好多,是的,还有好多。

活着,是因为纠结着,是因为痛苦着,是因为撕扯着,所以活着才是深刻的。

这边见月正在召集酒楼里所有的人,那边有人匆匆忙忙的跑到衙门去报官。

酒楼里所有在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见月数一数,差了两个人,余林和孙小伙,余林去送狗卖鸡鸭去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了,至于孙小伙,见月忽然想起,似乎这个人自从那次被自己打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不知道人是死是活,应该是活着的,否则那次自己回去的时候怎么会看不到人,最近的事情发生的有点多,见月都差点忘记了他。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见月此刻只想回家,见月想回去祭拜爹娘的坟墓,至于这里也没有人去打理,只能暂时关门了,人都遣散走了,余林也回来了,鸡鸭是都处理了,但是三条狗还是跟在身后回来了。

“除了卖肉的地方,没有人家肯收这三条狗了。”

其实,见月也不舍得,可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天高路远,总不能带着它们,可如果把它们炖了,自己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顺便把它们也带。”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而且人多了路也安全些,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信任的余林。

那这样吧!见月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准备动身了,结果那边官府的人浩浩荡荡的围住了见月的马车,拉着一脸懵逼的见月去了官府。

还好见月有着县太爷三姐的称呼,走的时候还能多问两句。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拉过去问几句话,至于是什么事,问什么话,这些人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出来。

可,算是问话,但是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不怕,没什么可怕的。

见月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路去了官府,在外面站着等待被传唤的人,一炷香的功夫见月被传唤了进去,在高堂下面已然跪了一众的人,这一个两个三个的还都是自己认识的。

苏叶,孙小伙,和那天挨了自己一铁锨的人。

“来者何人?”

你三姐。

你妈的赵洪,明知故问。

“民女丁见月。”

“这月初四你去了哪里?”

“去城西看了看酒楼里养的鸡鸭,然后一直都在酒楼里。”

见月已经能够猜到到底是因为是什么事情了。

见月看到了跪在前面的苏叶,应该是苏叶前来报官的。

“你那日可曾见过这两人?”

见月看了看苏叶,满脸的青紫,衣裙也变得污秽,既然都已经闹到了这里,既然是苏叶将一切抖了出来,见月也没有必要瞒着了。

苏叶是个有勇气的人,不像是自己。

“见过。”

“那你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一五一十,见月说了个清清楚楚,都是事实,至少是自己眼看到的事实。

见月并不是想让别人称颂自己的行为,只是事实如此而已。

“为何那日不报官?”

额……

忘了。

毕竟,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见月无意间会忘记很多。

“民女知错。”

接着,画押结束之后,赵洪便让见月离开了,见月才出去看到了余林在外面等着。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回去啊,我可不发你月钱。”

“没事,管吃管住行。”

如此佛系,和之前的见月可真像。

也许是因为如此,见月才是喜欢和余林待在一起,单纯的喜欢待在一起而已。

“见月,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这个月初四,我去了小院子,我看到你带着一个人从里面匆匆出来了,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们躺在地,当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以为是他们喝醉了酒,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没有想到是发生了那种事情……”

“是你把他们弄走的?”

“是。”

怪不得见月回去的时候找不到人了,原来是已经被人安排了,都怪自己没有想那么多,否则今日苏叶也不会遭受再一次的……

后悔已经没有用了,见月想等一等,听一听最后的结果。

见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固执的留下来,到底是为了安慰苏叶,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罚款十两,杖责五十。”

这个结果在见月的预料之外,不该这样轻的,但是,这已经是最重的刑罚了。

这是一个对待罪恶无温柔的时代,所以罪恶在蔓延,而温柔践踏着生命,一步一步的将罪恶捧在了手心。

退堂的声音响起,苏叶爬起来撞在了赵洪面前的红木桌子,其心将死,索性一死了之,见月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苏叶站着走出来。

不过短短的这么些时日,死了好些的人。

这个春天万物复苏,有太多的生命离开,又有太多的生命降生。

苏叶无亲,见月便出面装殓了苏叶的尸首,葬在了肖阿婆的身旁。

无论活着是怎样的风光,死了也不过是棺木一具,纸钱若干,也不知道苏叶将她的温少爷葬在了哪里,也许在这落寞的山林间,那么一块凸起的土地之下,是当年那个意气奋发的男子。

尘归尘,土归土,终究是再无去处。

活了一世,谁能够想到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见月心悸。

走吧,该回家去看看了。

见月的马车已经驶向了江宁县城门,在半路却被赵洪带着人拦了下来,赵洪把见财丢给了见月,说了两句告别的话,将见月送到了城门,而后便走了。

见雨自那日之后再也不愿意见自己,而见财却是要回家的。

三人三狗这么踏了去华亭县的路,天高路远,还好身边有人相伴也不至于孤单。

见财可能是被见月揍怕了,这一路十分的听话安分,不打扰见月发呆,也不抢自己看的东西,呆的久了,见月都是爱搭不理的,见财倒是和余林混的不错。

而余林一路很是贴心,一应的衣食住行都打点的很妥当,见月这一路倒是清闲的很。

见月竟然萌生了一种身在富贵人家的感觉,这样衣食不愁的感觉可真好。

其实余林是个不错的人,一路有求必应,如果能够和他这么一辈子也挺好的。

啊!呸呸呸,你在想些什么,别糟蹋了好人的一生。

这样在路继续走着,见月裹着被子缩在马车里,只听得余林和见财絮絮叨叨的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那夜三人三狗一起吃饭的时候,见月看到见财看着余林的眼神都变了,那是*裸的崇拜啊!

真是难得了。

路走了近一个月,见月终于到了阔别多年的华亭县,华亭县依旧是那个华亭县,见月甚至还在路边看到了那个卖折扇的小铺子,还有面馆商铺,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也没有怎么变过。

但是,在华亭县住了一个晚,见月却不止一次的听到人们说华阴县,什么地势塌陷,还有什么流离失所,闹鬼了诅咒了,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也不知道华阴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不过,鼻子下面的嘴可是会问的,更何况见月还是个手脚大方的有钱人。

第二日见月终于知道了华阴县,华阴县在华亭县之北,是一个曾经辉煌过,但是归于默默无闻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巨变,可能很多人都不记得那个自给自足的华阴县。

华阴县背靠大山,四面环水,种地为生,商业落后,因为奉行自给自足,所以百年来华阴县渐渐分裂,变成了一个个独立自主的小村庄,而王家村是华阴县被分裂出去的一个小村庄。

眼前,熟悉的王家村,眼前,一无所有。

不是没有人说过,可是看到了才能明白真正的情况。

地广人稀的王家村,青葱的玉米,满是青草的桔梗,遍地黄沙的小路,袅袅炊烟的人家,三五成群的小孩,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眼前只有好大的一个坑,深陷数十米,凌空摔落下去的王家村像是破碎了一般,兀自待在坑底瞭望着。

而久别归来的见月站在坑外,看着坑口的土地慢慢的下垂着,总有一天,这个坑将会蔓延到远方,到底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这里,一片荒芜。

努力做一个负责任的姐姐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匆忙,是毫无征兆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可是地面忽然陷了进去,刚开始是一点,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整个王家村都陷了进去。

不止是整个王家村,传说的华阴县大半都已然沦陷。

能逃出去的都逃出去了,剩下的再也没有了机会。

见月的爹娘是那个没有机会的,而现实证明,塌陷还在继续,见财走之前埋着爹娘的那块土地,此刻也陷到了深坑里面。

深坑下,风吹日晒,那么经历着时间的洗礼,见月不想那样。

连见财都在劝自己固执的三姐不要去,可是见月还是一意孤行的带着工具去了,见月想要带着爹娘的棺木来,除了这个见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见月将绳子的一头拴在了一棵苍天大树,见月把绳子扔到了坑下。

见月从小很不安分,爬树爬山从来都不在话下,小时候调皮,拽着藤蔓能挡秋千,更有一次荡着秋千到了悬崖峭壁,只是为了和王小二赛谁更勇敢。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见月自己选择的跳下去,不是为了和谁赛,不为名不为利,见月只想带着爹娘回家。

见月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向下滑着,绳子有五十米长,见月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在这之前,见月每天都会跑步锻炼,每天都会下意识的锻炼自己的身手,虽然不能心快眼快手快,但是见月强壮了。

见月一点点向下滑着,脚下能触碰到的土松松软软,偶尔还有一大块坠落下去。

手下有绳子,见月能安稳的,匀速的向下滑着。

十米,二十米……

见月依旧向下滑着,一点点的挪动,手已经很酸痛了,但是松手了再也握不紧了。

加油。

见月继续向下滑着,脚下的土壤变得瓷实了起来,像是被故意构建的一样,见月似乎看到了土壤间平滑的缝隙,一块一块的土壤,被切割的方方正正。

这样的工整,这样的构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能这样,不过,眼下这些并不重要。

见月踩到了一块结实的土壤,本是打算休息一下,但是见月却看到了一块在太阳下闪着光的东西,虽然被土壤包裹着,可是光泽不减。

见月晃了一下绳子,成功的落到了那里,拨开土壤,露出了一个月白色的珍珠,拳头也小不了多少,见月顺手将珠子塞到了怀里,然后继续向下落着。

很快,脚下有了支撑,见月终于落到了坑底,破碎的王家村出现在了眼前,脚下站着一根玉米杆子,已经发黄成熟,但是内在早已腐朽了,哪怕是露在外面的金灿灿的玉米棒子。

见月要抓紧时间了,如果天黑了,自己只能在这深坑里过夜了。

这里可不是江南,这里可是西北,这样的天气,白天能有多热,晚能有多冷,见月不想死在这里。

眼前,砸的破碎的东西在坑定横七竖八的躺着,见月只能靠着自己的两只眼睛找爹娘的棺木。

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坑的边缘仍旧在塌陷。

一棵槐树横躺在见月的面前,见月在发黄的树叶找寻了一番,仍旧是一无所获。

偌大的坑底,宛如井底捞针一样难,见月只能尽力,尽力让那自己看到更多的东西,能找到该找的东西。

身后垂下来的绳子越来越远,见月不敢乱走,见月也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又是一颗槐树,树根树干粗壮,整棵树那么*的躺在坑底,树根断断续续的带着些泥土,甚至还有未融化的雪,春天才过了一半而已。

前路似乎遥遥无期,天开始慢慢的黑了,可是见月依旧一无所获。

再找半个时辰,如果还是一无所获,见月必须要去了。

脚下的石子绊着见月踉跄了一下,这里之前应该是一口井,被水常年浸泡的石头泛着寒气,一侧棱角分明,一侧却又十分的光滑。

见月的膝盖碰到了一根斜插着的木板,裤腿的一角被撕开了,没关系。

见月绕过了脚下井,继续向前走着。

前面,大片大片的玉米躺着,间夹杂着几棵不够粗壮的树干,见月低头,在脚底下发现了一小块石头,鲜红的石子在眼光下异常的亮眼,见月把石头放在了怀里,继续向前走。

似乎看到了什么,见月跑了过去,是棺木,是棺木,一共是两副棺木,是的,是他们。

见月跪下来磕了两个头,然后准备搬走他们。

是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们,见月没有办法顾得了一个顾不了第二个,哪个都不该放下的,见月有些后悔,自己应该找个人和自己一起的。

可是,见财不能,作为丁家仅剩的血脉,不能带着他冒险,余林也不能,见月不想继续麻烦他了。

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了,见月使了吃奶的力气将两副棺木摞到了一起,然后拿着准备好的绳子将棺木绑好,见月推着固定好了的棺木,一步步的向前推着。

算是自己每日锻炼,可终究还不能扛着两副棺木冲锋前进,见月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前挪着。

走出了好远的距离,要回去也是好远的距离,见月好累啊!

天越来越黑了,见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了,没有办法,见月只能尽快了。

依旧在向前挪动着,见月好累啊!

好想这么躺在这里睡一觉,不,太冷了。

好想回去睡一觉,什么也不带走,不,你不能。

你要带着爹娘离开这里的,这是你下来的目的。

“丁见月!”

“汪汪汪……”

“丁见月!”

“汪汪汪……”

见月听到了别人在喊着自己,还有狗吠。

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带着狗一起下来呢,毕竟找人它们自己擅长多了。

“这儿呢!”

是余林,见月知道会是他,除了他现在也没有谁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下来了。”

“你这不是下来了吗,搭把手,累死我了。”

其实,见月都懂的,见月只是有些不敢。

自己不值得的,他应该拥有更好的。

将棺木吊在了绳子,见月和余林慢慢的沿着绳子爬了去,见月已经手脚泛酸了,但是不能认输,见月一直在咬牙挺着。

都到了,马能成功的爬了去了。

到了,安全了。

见财竟然也在面,还有一辆独轮车。

也省的见月硬抗了,见月只想赶快回去。

算自己再怎么坚强,可是一个人终究是不能的,有家人有朋友的感觉可真好。

终于回去了,见月立马瘫在了自己的床,好累啊!

见财想说的话都被余林拦住了,在见月睡着的时候,外面的人又走了。

等见月醒来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回来,问了借宿的人家,说是半夜走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见月看着摆在角落里的两副棺木,慢慢的拂过了面的尘土,被尘土填满的字迹慢慢的浮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个王姓的丈夫,和身为妻子的王氏,见月早该想到的,坠入深坑的棺木何止两副,自己带走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棺木,自己是替谁家的儿女做了孝子。

好无力啊!见月坐在两副棺木的间,心累身更累。

昨夜被碰伤的膝盖火辣辣的疼,今早看到的时候发现伤口都是木条,伤口已经发黑了,拔刺的时候见月差点哭出来,不过拔完了也想不起来要哭了。

现在坐在这里,心伤口更疼,见月总是会头脑发热,做很多自己都想不清楚的事情。

心其实早有这种感觉,昨天像是一场梦一样,自己固执的做了决定,自己固执的想要完成,自己固执的带回来两副棺木,固执结束。

可是,到底是谁的棺木,见月不敢去细看,更不敢深想,因为不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见月早知道这个答案了。

过了午时,又过了好久,余林带着见财又回来了。

依旧是那架独轮车,车只放着一副棺木。

见月只顾着做了,却不曾知道,也不曾询问过,家根本没有两副棺木的钱,所以爹娘被葬在了一起。

见月不知道,见月什么都不知道,好无力啊!

“三姐,那是四姐的婆家棺木。”

也许是风水轮流转,见月欠的,终究是要还的。

老天从来都是在暗处维持着自己的公平,从来都是如此。

看着爹娘再次入土为安,见月一行人也回到了华阴县里,不知道深坑究竟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深坑究竟要塌陷到什么时候,华亭县里人心惶惶,有几户人家已经带着金银细软逃命去了。

见月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亭县也不知道能安全到什么时候,还有见财,见月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

“要不你和我回去吧!”

江宁县,见月的小金库,见月的金钱来源,见月唯一能安身的地方。

“不要。”

可是,见财是拒绝的。

见月也不知道他是拒绝回到江宁县,还是拒绝和自己呆在一起。

也许,后半个理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三姐。”

见财试探性的说道。

“我想呆在这里。”

见月没有办法,只能日后再说了。

这里的安全自己不敢保证,见月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把见财留在这里,说到底,自己是他的姐姐,虽然自己可能不是个负责任的姐姐,但是见月已经在努力了。

表面的世事安稳

见月还是很喜欢爬到楼顶,五层的客栈楼顶,依旧是平稳的楼顶,见月刚爬去,然后余林来了。

其实见月是在等他,咳咳,可能是再等那碗阳春面,见月竟然对一碗面瘾了,回到了以面食为大的西北,可还是放不下余林做的阳春面。

“你如果喜欢,我给你做一辈子啊!”

“咳咳咳。”

这下见月退无可退了,毕竟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

见月也活了这么大了,怎么会看不明白余林对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的自己早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了。

不清不白,见月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自己,怎么能交给别人去接受。

见月不是不贪心的,见月贪心与余林对自己的好,如果他一直不说,见月真想一辈子都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样是不对的,自己不应该一辈子霸占着他的。

“余林,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如果觉得咱两合适,咱们早在一起了,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是咱们之前没可能的。”

拒绝别人的感觉真的不好。

“我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吃面吃面。”

如果这样,那最好不过了。

“对了,我在坑底捡了个好东西,送给你了,当是谢谢你了。”

珍珠和宝石,管它是什么,反正都是捡的。

“不是你们女孩子才喜欢这种东西的吗?”

“你见过这么爷们的女孩子?”

余林拿着珍珠和宝石在月光下细细的看着,一双眼睛出现了波澜。

“你确定是在坑底捡到的?”

“是啊!”

透过余林的眼睛,见月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说不定他见过。

又在华亭县呆了三四日,见月每天带着身后的几张嘴在华亭县里面觅食,大酒楼大鱼大肉什么的见月都吃腻了,见月是找着小面馆小茶楼进去,吃几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再到茶馆里面听别人说书。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不过后来见月想通了,关于酒楼的事情,见月还是不能这样放任自由的,见月会回去的,见月要在回去之前给酒楼想好吸引人的法子。

现在是取经了。

见月这么在华亭县里面乱窜着,窜着窜着,见月窜到了一家地下的小茶楼,一个一般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见月也是跟着人才走进来的,在这里,见月竟然看到了邓一邓老板,还有在邓掌柜的身边的王知棋老板娘。

怪不得见月眼尖,实在是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见月进去的时候,邓老板正在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下半段,见月只顾着看到熟人高兴了,哪里顾得邓老板讲的是什么。

在邓老板讲下半段的功夫,见月已经凑到了王知棋的身边说话。

邓老板家是安在了华亭县,两个孩子被奶娘带着,她是忙里偷闲出来的。

邓老板的小日子依旧过的红红火火的,小两口子的感情也是甜甜蜜蜜的,可是羡慕死了见月。

那边,邓老板结束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下半段,也下来坐到了桌边。

邓老板还是那么犀利,三句话把见月的家底打探了一个清清楚楚,见月之前怎么没发现邓老板这么能说话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开饭馆的小老板,竟然说起书来也是一道一道的。

“丁见月,开饭馆只是我安家立业之本,说书才是我的正业,在去江宁县遇知棋之前,我一直都是走街串巷说书为生,这不,为了娶知棋,才不得不谋一份正业,人既然到手了,还待在那里干什么,再说了,那天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说了温府的坏话,再不走等着死吗?我可舍不得。”

“温府人都死没了。”

并无冒犯之意,只是事论事。

“哎,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江宁县的,要不是温府的那两个小兔崽子把江宁县搞得乌烟瘴气的,我才舍不得离开。”

那两个小兔崽子,是温竹年二号和童筱筱吗?

估计是了。

“你确定人都死全了,我心里憋了好些话要说的。”

再三确定了之后,邓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道。

“温府的那两小兔崽子啊!那男的混世魔王,抢了别人考取的功名不说,还和自己的妹妹不清不楚的,再说那童筱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温家的种,迷得一个两个神魂颠倒的,死了也不找个清静的地方,非要死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吓得王家大少爷疯了吧,白白把王家那么大的家业送给了王知砚。”

见月看了一眼王知棋,在王家人面前说王家人的坏话,这样子真的合适吗?

邓老板明白了见月的意思,而他自有道理。

“知棋不一样的,我家知棋是世间最好的人了。”

忽然来的狗粮,让见月见财和余林三人猝不及防,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见月一行人才走。

不是见月要走,实在是因为走得时候没有带那三只狗,这还要赶回去喂食呢!

“王知棋是庶出,同父不同母,难免受些冷落,否则你以为邓一凭什么能娶了王知棋。”

果然是余林,知道见月一直都不明白的问题,这下子清楚多了。

“没想到温大少爷的功名是抢别人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惨。”

寒窗苦读数十年,结果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不得气死啊!

“你们这里之前不是有一窝土匪,叫做黑风寨的,他们有个军师叫做温竹年,是他的功名。”

见月……

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温竹年一号,温竹年二号,同名同姓,功名相抵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之前那些看不透的事情慢慢的看透了,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余林会知道这些事情。

其实也不怪了,余林之前是温府的人,知道一点点温府的底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见月觉得余林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是因为那天的一个眼神,见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见月还是依旧信任余林,但是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坏处的。

那天见月想早早睡觉,可是翻来覆去的都是醒着的,在翻来覆去的功夫,见月听到了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余林出去了。

这大晚的出去干什么,见月往被子里缩了缩,还是翻来覆去的无睡意,睡意没来,尿意来了,见月穿了衣服便出去了。

楼下熙熙攘攘的还有几桌客人没走,见月竟然巧合的在楼下看到了余林和丁老大,似乎还有温竹年,不是死了的温竹年,是活着的温竹年。

可能是见月的目光太过于*,所以见月很快被发现了,第一个看到见月的是丁老大,一个知道了,两个知道了,后来都知道了,人家招着手,见月也不好扭捏,只能下去坐一坐。

可能是成熟了,现在见月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和他们坐在一起了,不过见月感受得到,因为自己的到来气氛有些尴尬。

分明之前都是那么亲热的人,可是现在坐在一起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月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说了两句话见月撤了,不碍眼。

管他们说的是什么,反正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第二天,见月要继续在华亭县乱逛加取经,余林给见财说了几句话,然后只剩下了见月和他两个人。

这人竟然让自己的弟弟这么听话,这一路他到底对见财说了些什么话。

“其实,我有好多事情都瞒着你。”

“我知道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要求所有人都对自己掏心掏底,谁心里还没有几个小秘密了。

“其实我很早之前见过你了,在黑风寨……”

见月还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曾经是个土匪的,原来身边有个人知道,小样,装得还有模有样的。

第一次见月其实并不愉快,黑风寨被人攻进来,见月因为睡得太死,迹般的活了下来,那是余林第一次出现在黑风寨,还是因为被火势吸引了过来。

而见到见月的第一面,见月正睡眼朦胧的打开门,整个人都是懒懒的。

周围的世界是焦黑的,是血腥的,甚至还伴随着尸体,可是这个人只是一个懒懒的哈欠让整个世界亮了,余林记住了。

那时候他叫铁柱,这些话他向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从始至终,哪怕今日。

他本来是温府派出来打探消息的,结果却鬼使神差的离开了,也不是因为看到了见月,是他看到了黑风寨的军师,被顶替了功名的另一个温竹年。

他要报恩的从来都只是庄鸾,对于温家大少爷的做派,他向来不苟。

要去月牙泉的消息是他告诉丁老大和温竹年的,能在华亭县相逢并不是个意外,只是他意外的得知了别的事情而已。

这偌大的深坑,从来与自然无关,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

还有那深坑,那是关于年家秘籍的往事,世事是安静的,可是江湖从来都不曾安静过。

年家秘籍从来都不是秘籍,那是一本地图,一本寻找宝藏的地图。

江湖人自幼潇洒,可哪一个不为金钱所困,而为金钱所困的又何止是江湖人,年家秘籍之争已经持续了近十年,而那些深坑也挖了近十年。

面对面遇见噩梦

日积月累,将从前的华阴县地底掏了一个一干而尽,终究是会塌的,不是今日,是明日。

“挖宝藏挖宝藏,难道下面都是宝藏,为什么都挖空了。”

“因为年家秘籍丢了,谁也不知道宝藏究竟在何处。”

又是这个东西,这该死的年家秘籍。

停,见月的手也有这么一本秘籍的,当年自己捡的,前不久见财特意送还给自己的,难道是那本,可是那面也没说什么宝藏之类的。

“我能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余林微微一笑,似乎在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只要你想知道,总会有人告诉你的。”

天杀的,见月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眼下见月又想起了那本落在自己手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年家秘籍,算了,如果是真的,我丁见月给你们直播吃屎。

“哎,咱们快点回去吧!”

“你不生气吗?”

“生气,生你妹的气,人家情侣才生气,咱们这种关系拉出去打两天行了,犯不着生气。”

谁还不能犀利了。

见月觉得,余林还有事瞒着自己,不过,他不说我也不问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点。

见月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去,回去关门开始搜罗那本传说的年家秘籍,原谅见月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宝藏这件事情。

秘籍是找到了,见月来来去去的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和宝藏有关的信息。

哎,这可能是个假的。

见月丧气的瘫在了床,秘籍随手扔在了地。

天啊,你到底在做什么白日梦,脚踏实地一点不好吗?

算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这几天在华亭县浪着,见月对九月红酒楼的重新开业也有了些想法,不做什么大鱼大肉的了,见月要做精致的点心和饭食,见月要买值得起那个价位的东西。

找几个唱曲儿的,找几个说书的,找几个唱戏的,如果可以,再找几个杂耍的。

到底要不要做的亲民一点呢?见月也想的,可是见月不太敢,见月不想在自己的地盘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人。

先收拾着吧,见月翻了翻行李,把没用的东西都扔在了一边,要轻装简行,骑马回去,也能快一点。

收拾到最后,见月看着那本有皮没毛的秘籍,还是扔到了床,带着吧!毕竟爹娘保存了那么多年,也是一个念想。

余林听着见月屋子里面的动静,在门口瞅了几眼,然后人也窜了进来。

“要走了?”

“对啊!”

“那你弟弟呢?”

“带走吧,我总不能留着他一个人在这里。”

余林也帮着见月收拾,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这些东西出来,三四床棉被,五六十件衣服,还有雨鞋棉鞋带了七八双,胭脂水粉的罐子也是好大的一盒子,现在一半都要扔了。

见月带下去了一波扔到了垃圾车里,回来看到余林正捧着那本有皮没毛的书看的起劲。

见月也凑了过去,不知道余林到底在那一堆字符看到了什么,余林三下五除二翻到了最后,然后举起书问着。

“这本书的名字是什么?”

“年家秘籍啊,怎么了。”

见月从余林的手接了过来,没错啊,书还是那本书,画也依旧是那些画,到底能看出来什么。

“这是年家秘籍。”

“我知道啊,他的封皮还是我撕了……你说什么,你确定吗?”

见月忽然跳了起来,真的吗,这么大的好事真的落到自己的头了。

虽然要直播吃屎,可是见月愿意,为了钱,见月愿意。

“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虽然高兴,可是见月还是一个有智商的人,分明少的可怜的几个字,到底怎么和藏有宝藏地图的年家秘籍连到了一起。

是让自己傻了吧唧的开心一下,但是相信不相信见月心里还是有谱的。

“对啊,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你能问出来这种问题代表你还算正常,不过,我能不能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带你弟弟走,你确定?”

“确定啊怎么不确定,那可是我弟弟,我亲弟弟,我不养他谁养啊!”

见月随手把那本秘籍又扔在了行李间,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不如抓紧时间想一些重要的事情。

告诉了见财要带他走,虽然他十分的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见月走了,至于那三条狗,正好邓掌柜的说需要点有趣的东西逗逗孩子,这三只狗他挺满意,于是见月送给了他们,果真是轻装简行。

前几日见财才在见月和余林的共同教导下学会了骑马,眼下也是有了用处。

三人三马动身了,一月后,见月又回到了江宁县。

九月红酒楼近在眼前,门锁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虽然外面的锁没有被撬的痕迹,但是见月还是确定有人借自己的酒楼当旅店了,见月不是从蛛丝马迹发现的,而是证据在眼前,满地的干草还有睡过的痕迹,见月可不相信是没有人来过。

三个人在酒楼里面里里外外的搜罗一遍,最后确定人是从后院的围墙爬进来的,见月当下决定要加高围墙。

当然了,要做的事情要有很多,要通风换气,要制备桌椅,要招募员工,要重新装修,要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但是当夜人都累了,三人便早早的歇下了,见月趁着夜深人静,裹着被子回到了酒楼,离开了那么久,不知道酒楼里面的小金库有没有想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见月相信小金库够隐蔽,估计都不敢那么逍遥的离开。

果然,小金库依旧完好无缺,见月看着小金库最面的好几张欠条,都是自己写的,拿出多少的银子都写多少的欠条,见月这么掐指一算,怎么着也有了三千多的欠款了。

如果自己不能快点赚钱,如果丁掌柜的哪一天心情一好回来了,那么见月可真的是一穷二白了。

之前还觉得小金库里面的银两成山成海,现在再一看,总觉得花完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快点快点,丁见月你要快点赚钱养家,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要养见财,你还要养余林,你要加油啊!

说动手时动手,第二日见月拿出了自己的初步方案,这一次见月还特意把自己的想法和余林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觉得可行了了,见月才招呼着人开始动手,许是有人帮忙的缘故,做起活来也快了很多。

见财干活是把好手,而且见财现在十分的听话,见月有些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了。

只是,见雨……

自从那次见雨来这里说过那些话之后,见月再也没有见过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去拜访过,可是她避之不见,倒是赵洪,自从见月回来之后还来看过好几次。

还有王小大,穿的人模狗样的,也进来凑了凑热闹,听说新装修好的温府,不,现在是王家了,那是王小二自己的宅子,王知砚把手的药材生意交给了王小二,王小二正做的起劲,所以说了一会儿话,王小二被人急匆匆的喊走了。

又是一月,酒楼装修完毕。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是人山人海,什么唱戏的说书的杂耍的,还有胸口碎大石的,吞剑的吃屎的。

也许在旁人看人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见月走的是这个路子的,也许前期会只赔不赚,但是见月要坚持下去,一定会在赚钱的一天的。

至于见月雇来的那些人,多半还是之前在这里做事的,都是看了见月发的月钱较高,见月也正好省了功夫费心去找,反正都是用过的人,也不用担心路子不明。

依旧是免费了三天,当然也是鱼龙混杂的三天。

只是见月没有想到,该见到的人还是会见到的,那一刻见月又摸到了自己腰里的bi shou,随身携带了那么多年,bi shou俨然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眉头好大的一颗痣清楚的落在了见月的眼,见月下意识的想避开,可是被人撞了一下,见月还是和人面对面的碰了。

四目相对,见月不知道他们可还记得自己。

“能进吗?”

不能。

“能,里面请。”

嘴巴远远不心的诚实,嘴巴只是心快一点而已。

余林让人把几个‘贵客’引了进去,然后在见月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那是城外的几个著名的泼皮,我知道你不想让这种人进来,放心,等过了这几天,再也不会让他们进来了。”

贴心如余林,可是他又怎么能明白见月的所思所想。

觉得自己嫌贫爱富也好,觉得自己势利眼也好,只要让自己的面前没有他们,那么觉得自己怎样都好。

破旧的衣服,皲裂的双手,满是泥泞的步鞋,露出来的半截布满腿毛的小腿,还有身的那股恶臭……

见月已经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了,可是脑海还是没有办法的一次次的,一次次的把那些事情拉到自己的面前。

去提亲了

为什么要重温这样的噩梦,见月不想回头去看,可是根本没有办法。

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否则为什么他们都会劝着自己去休息。

不用他们劝的,见月知道自己应该去休息了。

见月躺在了床,却觉得浑身难受,那种黏腻腻的感觉伴随着自己,见月打了热水,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到了浴桶里面。

低头,钻进去,整个人都被水包裹着。

可以的,你可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自己的错,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站起来,见月换了身新的衣服回到了酒楼里面,天色有些黑了。

搭好的戏台才散了一场戏,请过来的戏班子正在挪着道具,那些人坐在戏台下面,最间的那张桌子,一行五人,见月一家老少都是见过的。

一次那个和见月在衙门里对证的,除了孙小伙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此刻坐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他是故意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同样的装束,油腻腻的头发,油腻腻的脸庞,油腻腻的双手,噩梦总是在侵袭着自己,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正视这一切。

见月没有办法,只能缩到厨房里面,给厨子门打一打下手,人手有些不够,见月洗好了土豆,自己手切了起来,这样剁碎的感觉,这样切断的感觉,见月觉得有些爽。

如果记忆,如果过去,如果……如果人命,如果那些都可以这样轻易切碎好了。

切土豆真的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办法,见月不知不觉已经切完了一盆子的土豆,那边厨子们不情愿了。

“掌柜的,这土豆是要煮的,你都切了……”

“那不是还有几袋子吗,再洗不行了。”

见月说完去动手了,又挑了半盆子,这才洗了三个,见月被抱着算盘匆匆跑来的账房找到了。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前面打起来了。”

见月放下土豆跑,果不其然是他们,出事的是他们。

脑壳疼。

“掌柜的你可要评评理啊,我们演的好好的,他一个茶碗扔了过来,孩子们都站的那么高,吧唧摔了下去……”

“你个老不死的,老子给你脸了,让你在老子面前多话,你干的是这个买卖,我看不高兴扔两杯子砸了,如果不是脚底没砖头,你以为你那几个娃娃还能在你后面哭鼻子,玛德,还想跟老子碰瓷,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见月看了看孩子,脑袋磕到了地肿了起来,人已经晕了过去,见月拉过余林顶着,自己抱着孩子去找郎了。

说是为了孩子的伤势,其实见月是不想和他们纠缠。

还好有余林,余林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可偏偏遇见了自己。

孩子包扎好了,见月特意留了一锭银子,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等着那孩子醒了,见月也告辞了。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过去了那么久,他们应该不会记得自己了吧!

见月慢悠悠的回到了酒楼里面,酒楼已经打烊了,里面的人都走了,小二几个正在打扫,见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等着余林给自己做阳春面。

面来了,见月吃了一筷子。

“玛德,烫死我了。”

筷子被甩了出去,见月不是故意的,可还是吓到了打扫的小二几人。

“算了,这么晚了回去睡吧,明天早点起床收拾吧!”

人都走了,见月把余林从前拿过来的筷子接了过来,然后继续吃着,不敢在那么快了。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有点咸了。”

“咸了吗?”

余林拿了把勺子从见月的碗里舀了一口汤,尝了尝确实是咸了。

“见财,你姐姐说咸了,下次少放点盐。”

“他做的?”

见财虽然在自己这里呆的较安稳了,可是他和自己一直都不太亲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裸地给自己做些什么。

“还不赶快出来,可别指望我给你说出来。”

见月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个人,不知所云。

倒是见财扭扭捏捏的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拧巴着手站到了见月面前,几次想说话,但是几次都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怎么了?”

见财还是扭捏着不说话,眼睛还一直看着余林,这两人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你自己说,快点。”

连余林也开始催了,这下见财才说话了。

“三姐……三姐相了一个姑娘,我想让三姐帮我做媒。”

啊!

千想万想,见月没有想到原来是这种事情,见月是震惊的,自己这个小不点的弟弟,自己都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的弟弟,真的要娶亲了吗?

他这个年纪早该娶亲了,是自己没有想到这些。

但是,这个样子娶别人家的姑娘,确定不会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吗?

虽然都是自家人不能这么说话,但是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才明白。

在见月的询问之下,见财将人家姑娘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姑娘姓丁,是城外丁家小巷里的人,是他前些日子找菜贩子的时候看到的,两人可谓是一见钟情,都已经约好自家的家长说了。

这不,好大一个惊喜。

“你确定了,别害了人家姑娘。”

虽然是亲弟弟,但是因为亲,见月才不能让他滚了别人家的好白菜。

自己也不是养不起他,又何必让他去碍别人的眼。

“三姐,我确定了。”

那好,那好。

见财最近也有很大的改观,自己不应该带着那样的偏见的。

现在的见财在学着算账,在学着做饭,前段时间还跟着余林学着认字,起刚来这里的那几天,见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听余林说是因为被自己打怕了,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能变好是一件好事。

现在要想着去提亲的事情了,见月还在想着什么动身去较合适,结果见财已经忍不住的说明日了,明日明日吧!

第一次做别人的家长,第一次为别人说媒,见月要开始捉摸自己穿什么衣服送什么礼,才能显得又重视人家又不会掉了面子。

第二天见月还在准备着洗漱,见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穿了一身新衣裳,连要送的礼物也都买好了,省了见月不少心。

果然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是操心。

见月倒腾了两下自己,说是两下,其实见月可是在铜镜前做了两个钟头,见月心里也是慌的。

做事从来都没有什么慌过,可是见人心里却没有底气了。

但是,答应了还是要去的,见月和见财坐马车朝着城外而去,在路听着似乎有人在说话。

“今天搁哪儿吃啊!”

“问你妈得问,昨天老子说了要去九月红,老子吃不穷他个老娘们的。”

……

见月挑起帘子看了看,果然还是昨天的那群人,祝余林好运吧,自己没办法只能遛了。

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以后他们再也进不去了,以后再补偿余林吧,加工资加工资,肯定加工资。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最后停在了丁家小巷的村外,剩下的路要靠走了,见财在前面带路,本来一路走的很着急,可是到了后面他倒是慢了下来,又是整理袖口,又是整理领口的,生生的在腰间摸出来了几个褶子。

见月拉住了见财,把他一而再再而三都没有理好的领子摆正了,然后见月严肃的看着他。

“慌什么慌,你还有你三姐,打起精神来,挺胸抬头深呼吸目视前方。”

见财也是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不停的眨着眼睛。

“三姐,她们来了。”

见月转过身去,竟然是……

是当年让自己做板车的大娘,大娘的身后跟着的应该是见财看的姑娘吧!一个清瘦而高挑的姑娘,见月一眼相了那个姑娘,虽然这其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大娘的缘由。

看着大娘走近,而两个小辈在后面挤眉弄眼的交流着,鬼才能猜出来这两下眼神交流到底是在说什么。

“不知道您这么早来了,快快,去屋里说话。”

见月被大娘拉着到了屋里,期间见月还和大娘认了认之前的缘分,两个人又亲近了不少,这是个好兆头。

自己也不至于那么慌了,大娘是个好人,自己可是能安心很多了。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这是你……”

“我弟弟。”

不敢,见月不敢有这么大的儿子,要不起啊!

“我说嘛!这么大个儿子也是不好养啊,要是你弟弟那还说的过去,不过我看你次瘦了不少,是不是这地方的伙食还是不怎么习惯,算是不习惯也不能饿着自己,多少也要吃一点……”

见月感动啊,不为别的,为大娘的一句瘦了。

见月努力了那么久,控制自己的饮食,减少自己的宵夜,增大自己的运动量,终于,终于有人看出来自己瘦了。

真的是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大娘对自己的肯定。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你看看我说了那么多,都忘记了今天的正事,我这个丫头岁数也不小了,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还发愁怎么嫁出去,还好你们来了,我觉得这小伙子人不错,看着精神能干,我是都行,我家那口子估计也没什么意见,人家两个都情投意合了,咱们也不能拆散了不是,要不定了吧!”

好嘞,大娘和阿婆又聊了聊定礼,聊了聊嫁妆,还有喜轿迎亲之类的事宜,见月和大娘事事不谋而合,很快确定了下来。

事后,大娘把见月和见财送到了村口才离开,见月是满意了,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这个弟弟,见财之前是什么性子,她们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见月是真心觉得大娘好,所以不太想让大娘的女儿跟了见财遭罪。

说到底还是见月不相信见财,之前那个被爹娘宠的无理取闹弟弟还宛如在眼前,性子岂是一朝一夕能改了的,算是自己打了他教训了他,可是这么快改变的服服帖帖,见月还是有些怕,怕见财是在憋大招。

“你真的确定了吗?”

“确定了。”

“不后悔?”

“余林哥说,遇到了喜欢的不要放过,我知道自己没本事,可是为了她我会努力的,三姐,我们都商量好了,我种地养家,她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们还要养好多孩子,还要送她们读书认字,等我们老了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每天搬着椅子到外面晒太阳……”

生活哪里有那么简单,但是这么美的幻想自己又怎么舍得打破。

算都已经有了未来的幻想,那一定是因为真心喜欢着,见月也不要做拆散的人了。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去种地呢,见月不是看不起种地,见月曾经也是个种地的,正是因为如此见月才知道,种地太累了太苦了,只要能找到别的谋生方式,见月是打死也不会再去种地的,真的是太累了。

哦,不,见月还没有下地干活,见月只是跑着去给干活的爹娘送饭,但是那也够累的了,而种地那个更累了。

“好,确定了好。”

“三姐,我没有地,也没有房子,我们……”

“没事,我给你买。”

说出这句话的感觉可真刺激。

你们以为我是土豪吗?

不,我只是不小心继承了别人的财产而已,不劳而获的而已了,不心疼。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江宁县里面,见月是算着酒楼打烊了才回去,不料打开门看见了一副不堪入目的现场。

桌椅板凳被推得乱七八糟的,还有瓜子点心盘,都碎成了沫沫,整个酒楼只有账房一个人,见月回去的时候,账房正拎着个扫帚无力的扫着。

看着见月回来,立马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着泼皮的所作所为,总之是一句话。

“泼皮在里面打架,打伤了好多个,官府的人来了,把人都带走了。”

见月让见财呆着,自己马不停蹄的跑到了衙门里,里里外外的都是人,都是再等里面的人出来。

听账房的说,还是昨天的那群人,本来是好好的,看戏的听戏的都挺好的,可是那泼皮老大,是那个眉毛有痣的那个人,他看见隔壁桌了一碗龙须酥,非要说酒楼里的人看不起他们。

老天作证,酒楼里面是点餐的,他们没有点龙须酥,小二自然不会了,这一来二去的说不明白,他们非要抢隔壁桌的龙须酥吃,隔壁桌也是男男女女的七八个人,也不能让着他们。

这不,抢的抢着,拦的拦着,也不知道是两伙人是谁先动手了,反正是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还见了血,动静闹得大了,也不知道是那个看戏的人跑了出去找了官府的人,这不,只要是在酒楼里的人,现在都在衙门里面呆着呢?

见月想进去看看,但都被人挤了出来。

这些rén dà半都认识自己这个做掌柜的,这些人竟然还有人怪自己设了免费的午餐,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事情,这见月能怎么办,说实话,见月也挺怪自己的。

难道他们在自己的酒楼闹事,这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吗?

“要不是因为你,我家那口子能进去吗?”

怪我怪我还不行。

“要不是因为你设什么免费的……”

“对,不应该设免费的。”

这见月可怪了,当初是谁吃得开心,香的流油,现在好了,吃完了吃饱了开始骂厨子了。

见月这个暴脾气啊,要不是因为别人人多势众,见月……见月也是事后骂一骂。

自己是窝里斗,偶尔发发火,其实心里是个可怂可怂的人了。

有人说第一句,有人说第二句,在外面的亲属几个都不是什么善茬,指指点点的骂了起来,见月是真想回嘴,都是为了占便宜,谁怪谁啊!

但是,见月人少,还是不要找麻烦了。

倒是见财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要不是见月拉着,冲去干起来了。

白天还夸他,这晚控制不住的想打架了,但见财也是为了自己好,见月把见财拉到了一边,两个人悄悄地不说话。

反正骂骂吧,骂死了我算你有本事,你骂不死我,总有我赚你钱的一天,风水轮流转嘛!

还是等着吧,等着人出来,可怜自己这个小酒楼,钱还没有来得及赚,这人先去衙门里走了一圈,是打算认路以后好走吗?

这可不行,我酒楼做的可是正经生意,谁闲的没事干往衙门里面跑。

等的月儿都飘去了,衙门里面都点了灯,可人还是没有放出来,见月都有点困了,人终于放出来了。

见月在人群找到了余林,余林也看到了见月,拉着酒楼里的伙计凑了过来。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打架斗殴的,没多点事非要闹到这里来,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饿死我了。”

见月还来不及说话,那边赵洪衣服都没换朝着见月走了过来,这里还有谁敢说话,一个个的都悄悄地安静了下来。

“三姐。”

赵洪示意见月和他去别处说话,见月让见财先带着人回去了。

“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

虽然这是你应该的,反正我也是客气客气。

“三姐客气了,本官既是父母官,该为民分忧,只是今日的事情本官…哎,本官知道那几个人都是泼皮,事情多半都是他们自己闯的,可是既然都闹到了衙门里,本官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地判了,只是这事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本官是有心想教训一下他们,但是奈何国律不允许,只能让他们回去反思己过,只是可惜了三姐酒楼开门的喜事,都被这几个人冲撞了。”

只是反思己过而已嘛?

难道没有法子治一下他们吗?

“本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三姐海涵。”

看来却是是没有办法,泼皮真的治不了了吗?

见月猛地想起了自己腰间的bi shou,哦,不,明人的世界,不要打打杀杀的。

又和赵洪说了几句话,见月才回了酒楼,回去的时候酒楼里面还是一片狼藉,一群人都围在桌子边吃着饭,在衙门里呆了一个下午还滴水未进,是该大吃一顿了。

见月坐了下来,余林把阳春面放在了见月的面前。

“这面以后还是我做吧,你弟弟以后可有照顾的人了。”

见月吃着面,脑海里一直想着一件事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治泼皮的?”

额……

一群说的挺开心的人忽然闭嘴了。

“泼皮嘛,以暴制暴啊!”

“那,还有他们更泼皮的泼皮?”

“额,没有了。”

这不相当于还是没有办法吗,为什么总是不能让坏人接受惩罚呢,难道要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法律的海洋里面自由的舞蹈吗?

不,这是对大多数人的不公平。

可是,自己没办法啊!

如果以后相安无事也好,见月很快能忘记这件事情,可是几次三番,那几个泼皮都要在酒楼的外面呢闹一闹。

说什么看不起人,还说什么定价太高,这些见月都承认,毕竟是事实。

可是他们说酒楼里面不干不净,做的事情不清不楚,这见月可不承认了。

酒楼里面哪里不干净了,这不为了你们找茬,见月不养鸡不养鸭,连狗都不养了,还有蟑螂什么的,早在重新装修之前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我不是县太爷的三姐嘛,人家也没有对自己高看什么,这不是要审案要人证还是麻溜的把自己牵了过去,二话都不多说。

我丁见月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你说的对了我都认,但是你说的不对,又不是傻干嘛要认。

算了,反正是说话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娘不跟小人一起计较。

如果这样能不了了之也挺好的,但是再后来,又闹出了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他们竟然抓了一堆蛇,趁着人最多的那一阵功夫,从外面把装蛇的坛子一扔,然后跑了,这可吓坏了酒楼里的不少人。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吗?

酒楼的生意可真是呵呵了

可是,这种邻里百姓之间的小摩擦,小把戏,算是告到官府也是骂两句,顶多打两棒子,罚两个钱,看起来老实了,等他们出来了,过几天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见月也是怪了,到底是谁招他们惹他们了,为毛什么事情都冲着自己的酒楼来。

好好的一场戏被冲没了,还留下了一屋子吐着芯子的蛇,客人也都跑没了,酒楼里干活的厨子小二,怕蛇的早躲了起来,不怕蛇的也是举着柴火棒子瑟瑟发抖,眼看着这满酒楼的蛇开始乱窜了,见月只能撸起袖子自己了。

好歹也是乡里来的野丫头,小时候空手抓长蛇,拉一拉还能当跳绳使,现在这些蛇放眼看去,长得参差不齐,还挖瓜裂枣的,也咬不死人,顶多是吓唬吓唬。

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不能做一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当过家家吗?

你说说,都费心费力的抓了这么些子蛇,还大老远的带出来,结果是为了吓唬吓唬人,这和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见月,既然都要放蛇了,肯定是眼镜蛇蟒蛇,能弄死的人的蛇拉一车过来,保证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哎!见月还是太暴躁了,总是想着死来死去的事情,看看他们还是有脑子的,只要不弄出来人命,是官府的人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猪脑子,为什么关键的时刻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呢?

这满酒楼的蛇真的是有好多啊!见月拿着菜刀砍了一路,身后都一堆尸体了,可是前面还是有那么几条漏之鱼在乱窜,还好见月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见月还有长进了的见财,见月还有永远的帮手余林。

砍蛇大队出发,三人拿着菜刀在酒楼里遍地乱剁着,差不多到了半夜才停下来,满酒楼的蛇已经被收了起来,好几坛子血淋淋的尸体,扔了也怪心疼的,见月觉得可以废物利用,如泡点药酒什么的,总白扔了的好。

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的蛇,见月觉得为了不吓着别人,还是关门一天休整休整吧!

临了,又是一碗阳春面摆在了见月的面前,不光见月,人人有份,一桌子抱着碗呲溜呲溜的吸着,舒爽。

吃了饭,一桌子呆着反正也没事,说着聊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又说到了今天的事情。

“掌柜的,我可是听到了个消息,知道那几个泼皮为啥相了咱们酒楼吗?”

“为啥?”

见月也正纳闷呢?

“掌柜的还记得孙小伙嘛,不是因为那么个事情闹到了公堂,和他一起的还有泼皮他弟弟,对了,掌柜的还被传唤过去做人证来着,我估摸着咱们最近闹出来的这些幺蛾子,十有**是因为这件事情。”

玛德,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怪不得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其实,见月早能猜到是因为这件事情了。

毕竟,人家那眼神已经摆在哪里。

如果现在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见月当初应该还是会那么做的,只是做完之后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但既然都回来了,这么跑了还挺对不起聚集来了的这么一堆人。

“掌柜的,老话说得好,不怕秀才讲理,怕泼皮缠人,咱们酒楼这次可咋办啊!”

咋办啊,咋办啊,自己也想知道咋办啊,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闯祸的简单,随便鼓捣两下能翻天覆地,是可怜了咱们这些收拾烂摊子的,理能说出去,大家也都能懂,可是懂了是点个头的事,最后还是没人替你出头。

难道要自己动手吗?

丁见月,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自己这三脚猫的把式,打算干嘛,找人出来说理还是单挑,是想找死吧!

哎!

真的好生气啊!

现在,见月想赌一赌,赌他们没有那个耐心和自己找一辈子麻烦,只要他们放弃了,自己能站起来了。

可是时间也不多了,眼看着小金库要见底了,酒楼如果再不盈利,见月可再也没有小金库这种东西了。

夜深人静,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见月躺在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穿了衣服从后院猫了出去,出去溜达溜达,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见月在路慢悠悠的晃着,当然还是要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然了这条路也是见月常走的,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见月也能绕到小巷子里面跑的干干净净。

见月做事不是胆大,只是事先为自己留好了后路,也许是因为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后路,所以见月似乎很少全力以赴,像酒楼的生意,见月也是在三心二意的打理,如果自己再用心一些,那群泼皮现在也不会这么放肆。

哎,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自己哪有什么打压泼皮的办法,活了这么多年,碰见不好说话的都是能躲躲,不要说是打架了,是骂人都不敢和别人面对面的来,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当出头草的料。

这么一算,见月这辈子唯一打压过的人,还是自己弟弟见财,那天是自己太冲动了,又是巴掌又是脚的,搞得现在见财都不敢和自己好好说话,也算是一种后遗症吧!

想到这里,见月忽然有一个想法,要不找群人找个角落,把泼皮一家揍一顿吧!伤筋动骨的在床躺十天半个月的,以后肯定老实了。

哎,自己还是对江宁不太熟悉,关键时刻连个打手都找不到,难道还要自己带面具亲自动手,要是能打一顿他们自己亲自去也不是不行,可是自己过去了,那是谁打谁还不一定。

哎,可真难。

这么想着,见月没察觉身后忽然冒出来了一辆马车,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见月这次啊连忙往路边靠了靠,这黑了吧唧的天,万一人家撞来,谁死谁伤一目了然的事情,还是不要这么作死了。

不料,人家马车一阵风飘了过去,在前面飘着飘着停了下来,一个人披着披风,接过别人手递过去的灯笼,然后走了过来。

见月前后左右瞅了瞅,都这个时间了,路是的确只有自己了,看着人家这马车也挺豪华的,还有这下人左右扶侍的样子,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还有这个头,这走路姿势,应该是个男人。

真的是朝着自己来的,难道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竟然终于,终于艳遇了一次,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丁见月啊,没有想到瘦下来的你还是有点魅力的,之前无声问津,完全是因为肥肉遮挡住了你的魅力。

快,要不要搔首弄姿一下,要不是巧笑嫣然一下,快,人家都走的越来越近了,要不要欲拒还迎一下,万一人家要娶自己怎么办,万一要把自己金屋藏娇怎么办……

人才走了三步,见月的脑海里走完了一生。

冷静,你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女人。

越来越近了,见月低下了头,见月甚至看到了来人脚底的靴子。

完了完了,怎么拒绝的好,我可不是那种吃软饭的女人,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三房四房五六七八房的姨太太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我知道是你。”

玛德,白日梦该醒了,这可是飞枝头变凤凰的王小二,现在可是王家产业的三四把手,自己可是高攀不起的。

这语气怎么还有点酸呢,别多想,见月是说了点实话而已。

“深更半夜不回家,在这里干嘛?”

“没干嘛,是出来溜达溜达。”

“前段时间你的酒楼开张,我也忙着没有过去捧捧场,现在碰着你了,要不花环也免了,我在这里祝你的生意红红火火,一帆风顺吧!”

“借你吉言。”

气氛忽然的沉闷,见月觉得王小二其实还是有话要说的,这不,憋了憋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之前对我说话的样子,虽然有时候是挺伤人心的,可至少能让我知道我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我心里也想着改了。

现在所有人说话都是这样拘束着,一句话里真真假假还要我自己去猜,我现在真想回到小时候,虽然过得穷一点,但是活的没这么累,每天爬爬下的,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赛吗,我们两个在悬崖荡秋千,那么高的崖,每年摔下去那么多的人,也是咱们两敢在面拿命玩,现在想一想还是挺惊险的,但凡是我们谁撒手了,现在可再也见不到了。”

要不说小时候傻,这种事情现在也是想一想,见月可没胆子再做这种事情,真开心小时候把刺激的都玩了一遍,现在想起可是刺激坏了。

“谁小时候没做点蠢事,这不都活的好好地嘛!”

乐观一点,毕竟生活已经够扯淡了,自己不应该让自己不开心了。

“酒楼的生意好吗?”

这个问题,可真是让自己头疼!

成亲大事迫在眉睫

话都说到了这里,见月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王小二手里有没有能使唤的打手,最好是下手有着落的那种,能把人打的疼个半死,但是真的死又死不了,这可是要考验技术了。

算了,人家混的好好的,干嘛给人家找麻烦,万一说出来了人家不帮忙,这以后见了面多尴尬,这样联系着其实也挺好的。

“还行。”

反正还没把裤衩子赔进去,这是个好结果了。

“既然是还行,那是不错,咱们这些商人为的都是赚钱,别的事情也不用去管那么多。”

额,这话说的,怎么有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为了赚钱不顾一切说的是这种人吧,见月必须要和这种人划清界限,自己还是有点道德素质,也不是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对了,听说见财要成亲了,到了大喜的日子可要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带着家姐过去捧场的。”

“一定一定。”

不说这个,见月都忘了。

见月和大娘的意思都是简单些,当然了该有的排场都是会有的,只是不想邀请太多人去掺和,见月本是想着请五六桌的客够了,不过眼线看来还要再加一桌。

见雨这次应该会出现的吧,毕竟这可是见财的婚礼。

王小二陪着见月走了一段路,然后不知道是王家哪里出了问题,王小二听到消息扔下见月匆匆的走了。

见月自己又溜达了溜达,然后转头向着回去的方向走着,这走着走着,见月开始猫墙角了,前面有人在说话。

说的还是酒话,还不止一个人在说话,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

鬼知道酒鬼能做出些什么事情出来,见月爬了爬墙头,瞅着地形有利,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房顶,打算等着人走了自己再下来。

“别碰老子,老子没醉,老子还能喝。”

“大哥,大哥,大哥海量啊!”

“玛德,你能说,咱们大哥能喝多少用得着你说嘛,你有嘴,你能会说。”

“不敢,不敢了。”

“玛德,让你别说你还说,信不信老子削你。”

“哎,别在老子面前闹腾,还有你,别tm老子老子的,你是老子,老子tm的是什么啊,玛德,一群畜生,真当老子不会打你们啊!”

……

泼皮的内部也不是那么的祥和嘛!

人慢慢的走远了,见月看着这几个熟悉的人,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最近酒楼里出的事情,都是他们这群人造出来的,现在机会这么好,腰里有bi shou,旁边没有人,这还是一条隐蔽的小巷子,他们还喝的烂醉,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眼前了。

只要自己动手够快,让他们在出声之前乖乖地躺下,那么酒楼以后安全了,至少是不会再有找麻烦的人了。

但是,那样自己可是杀人凶手了。

虽然自己的手里是不干不净的,但那都是在村里山里乡里,现在可不一样了,在shè hui zhu yi和谐社会里做这种事情,可是要遭受法律的惩罚的,哪怕自己算是为民除害,但是杀人是杀人了,还是要接受法律的惩罚了。

在天时地利人和面前,见月怂了,眼看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逃走,见月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月光下的酒楼静谧,见月打开院门又猫了进去,锁门楼睡觉,明天又会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这该死的元气满满,到底是在骗谁啊!

我知道了,是在骗自己吧!

是的,被你发现了。

这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月竟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坏习惯,不,晚睡也能早起的坏习惯,天才蒙蒙亮见月爬了起来。

虽然见月已经起得够早了,可是见月收拾好出去的时候,见财也已经准备好在门口等着了,果然是要成家的人了,越来越勤快了。

今天见月要带着见财去购置喜服的布料,本来这喜服应该是婆家人亲自缝制,这样寓意也好,送过去也贵重一点,但是奈何见月是一个针线活拿不出手的手,见雨也是这样。

大娘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见月也不玩虚的,早早把底交给了大娘,大娘也放弃了对喜服的要求,但是大娘放弃了,见月自己可不能放弃,还是要挣扎挣扎的,好歹是人生大事穿的喜服,可不能简简单单的糊弄过去。

见月虽然缝不了,但是见月有钱啊,这世还有钱办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肯定是因为钱不够。

所以见月要把喜服交给了绣娘,听说这个绣娘在这十里八乡手艺还是不错的。

见月事先已经找好了样子,也找好了合适的绣娘,等着今天买好了红布买好了丝线送过去了。

至于这酒楼,还要多麻烦余林了,谁让见月相信他,而他又是酒楼除了见月以外最大的管事的了。

拿了那么多月钱,做这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好吧,说实话,我是不想看见那几个泼皮,放心,等着他们不来找事了,自己会回去主持大事了。

酒馆才刚收拾着开门,见月已经和见财骑着马出去了,才走了半里地,见月带着见财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两个人跳下马钻进了酒楼里面,然后十分干净利落的把门给关了。

泼皮们又在来的路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冲着酒楼来的,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一伙人看着见月如临大敌的样子,都凑到了酒楼门口。

外面已经传来了声音。

“没开门?”

“大哥,咋弄?”

“都弄来了砸的还带回去啊,看着干嘛,都整。”

“整。”

这大早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找茬找茬了,这也太有毅力了吧!

见月趴在门缝,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对劲,立刻打开门冲了出去,整什么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有时间,见月进了趟厨房,手里拎了两把菜刀,所以算是冲出去也丝毫不慌。

“玛德,还有完没完了。”

见月刚吼完,外面宠宠欲动的rén dà眼瞪小眼的看了看,然后扔下东西跑了。

这脚速,赶航母了。

“tmd。”

这也太菜了吧,骂了两句走了,这是埋汰谁呢!

见月吐了一口吐沫,转身看到身后的门大开着,活计小二的都拎着菜刀剁肉刀还有劈柴的斧子的,都在后面预备着动手了。

估计是被身后的这个架势吓到的吧,可真有场面,厉害了。

“行啊你们,家伙都抄起来了。”

见月又往前两步看了看,那几个人拎来了几个桶子,揭开盖子里面都是……

粪水,见月出来的可真是及时,要不然这东西泼了去,算是洗十遍八遍的,那股味还是去不了。

一个做饭菜生意的,估计这辈子也凉凉了。

“掌柜的,他们这伙人是不是盯咱们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自己说嘛,明摆着是的啊!

“是啊!”

“所以咱们怎么办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如果自己有办法还用得着自己拎着菜刀出来吗?

咋办,我哪知道咋办。

不过这个粪水还是要处理一下的,这东西揭开盖子之后味可真大。

“还能怎么办,哪来的回哪去呗!”

见月逼急了也是能做出点违背shè hui zhu yi的事情的,如泼粪,东西都留在这里,自己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见月是想的挺好的,把粪泼到他们家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但是那东西掀开了盖子之后实在是太臭了,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千里迢迢只为泼粪,那可是太不划算了。

还是赶快处理掉吧,该开门的开门,该买布料的买布料的。

反正已经有了这一趟,估计他们今天是不会在过来了,毕竟家在城外,千里迢迢跑这么一趟也怪远的。

今天可以安心开张了,见月也带着见财出去购置物品了。

见财挑了一块鲜红的料子,买了做衣服的量,也量好了两位新人的身材,说是半月后来取,见月算了算,十八日之后,也是下个月初八,正是一个好日子,这个时间正好和大娘不谋而合,两人立刻拍板。

是下月初八了,吉利了。

该筹谋婚礼的事情了,见月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要不是大娘看不过去了来帮忙,见月可要手忙脚乱了,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是见过这种场面,可是场面里面的操作可不清楚了。

毕竟是人生大事,万一弄砸了可麻烦了。

虽然有大娘帮忙,见月只需要跑腿行了,可紧锣密鼓的事情要做,见月还是忙的半死不活,好几次回去都已经天黑了,见财也算是有点良心,能等着自己回来,然后在端一碗阳春面给自己。

哎,还是舍不得的。

一个那么无理取闹的弟弟,好不容易的*的听话了一点,这下又成了别人的了。

等见财成亲了,也搬到见月给他置办的新居所去了,见月这里又要少一个人了,虽然现在也不忙,可是……可是自己是舍不得。

只恨自己没本事

在外面飘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身边有个人,打不走骂不走,还有点血缘关系,这才几天的功夫又没了。

看着好好的一个人,也是十几天之后要走了,见月真是看不够了啊!

“三姐,我还会回来的。”

额……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三姐,婚礼的时候你坐在位吧!”

我一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代替双亲的位置,这不是太僭越了吗?

我虽然有点狂,但也不能这么没有底线,那可太狂妄了。

“你确定?”

“确定。”

那这样吧!毕竟婆家也要出来几个人,要不然看着也太人丁单薄了一点,看样子最近要练的端庄一点,可不能在那天丢了婆家人的脸面。

人活一世,脸面还是要紧的。

最近好事还是蛮多的,见财越发的勤快,酒楼也开始慢慢的有了进项,而那群泼皮最近也没怎么的来找事,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进行。

一切安好,见月也能安心的布置见财的婚礼,眼看婚期将近,一切都布置的差不多了,等着两天后的喜事了,结果余林在饭后给见月使了一个眼色,见月吃完了饭之后到了两人的老地方。

老地方是啥地方,当然是屋顶了。

“什么事啊?”

如果没事回去睡觉了,最近好累啊!

“那群人放话了,说是要搅了你弟弟的婚礼。”

玛德,这可是大事啊,见月瞬间清醒了,觉得最近安静的有点过分,原来是憋了大招等着呢?

那能怎么办,肯定是不能让他们搅黄了见财的大事。

见月又有点发愁了,人家是放出了话,可是不一定会做啊,可万一做了自己没防备那出事了。

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怎么把主意打到了见财的身,还是人家的终身大事身,哎,算是这一次只是说说而已,可是接下来呢,那群人做事哪里有什么体统,都是凭自己的心情,万一等着见财新婚之后,他们再去做点什么事情,好好的小两口生活还怎么过的安生。

留下这些人真的是后患无穷啊!

“我那天可以找几个人盯着他们。”

“那那样你去不了见财的婚礼了。”

“没事,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着了,你让你弟弟以后补偿我行,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见月心头一紧,最怕这种忽然的要求。

“给我加工资吧,我可不能白干活啊!”

为什么世界会有这么贴心的人呢,可为什么自己没有那个好命呢,这么好的人应该拥有最好的,而不是像自己这种人。

见月看着一身喜服的见财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没有发现见财原来已经长得自己高了,才是十六岁的样子,以后还会越来越高的。

见月抚平了见财衣服的褶子,然后送见财路。

路敲锣打鼓的自然都不能少,见月也坐了马车。

到了布置给见财的新房子那里,在城外,是一个有着六间屋子的小院子,见月先去里面坐着招呼来的客人,见财还要去接亲。

见月在人群见月看到了见雨,知道她回来的,今早赵洪特意送来的消息说是衙门里有事来不了了,他虽然是来不了,可是见雨是一定回来的。

只是见月还要招呼客人,来不及和见雨说话。

但,她到了好,到了好。

前前后后跑着,见财也到了,一身喜服的新人出现在了面前,见月喜欢他们身的颜色,喜庆洋气有着生活的希望,自己也想穿这身衣服嫁人的,可惜等了太久,等到后面自己都不想嫁人了。

不要想这些了,今天可是见财喜事,要高兴。

“一拜天地。”

两新人的屁股朝着自己。

“二拜高堂。”

两新人的脸朝着自己,高兴,要高兴。

“夫妻对拜。”

两新人面对面的站着,要忍住,要忍住。

“送入洞房。”

见月已经告诉了自己这是个喜事,可是自己是忍不住了,虽然笑着,可是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是感动的,是感动的。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大娘拍了拍见月的手,见月抽噎着笑了笑,眼泪努力的控制着。

眼看着眼泪要控制住了,见雨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见月的身后,一伸手慢慢的抚摸着见月的后背。

“三姐。”

玛德,受不了了,忍不住了,见月靠在见雨的身,无声的大哭了起来。

“三姐,我们都在的。”

为什么要这么温情,为什么要哭得这么狼狈,这么大喜的日子太丧气了,见月边擦眼泪边哭着,好长时间才止住。

真好,见雨终于肯见我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终究会过去的。

送走了客,送走了娘家人,见月和见雨坐在了马车,也要回去了。

亲情终究是亲情的,哪怕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抹不开的血浓于水,在马车的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在不久前,两人还有一个短暂的拥抱。

如此亲密的姿势,见月的心里泛起暖意,全身心都放松了片刻。

后来见月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拥抱了,这一个迟来的拥抱跨过了时间的长河,又给见月找到了家的感觉。

直到,见月看到了没有回来的余林。

如果不是出了事情,余林不会这么晚都没有回来。

见月有些担心,今天一天异常安稳的泼皮一家,如果他们是真的安稳,余林怎么会现在都不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见月随手从厨房里捞了两把轻便的剁肉刀跑了出去,偌大的一个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不过……

见月算了算时间,立刻使劲的跑到了城门口,趁着城门还开着,见月跑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人在哪里,但既然没有回来,那一定会去找见财的,无论是余林还是泼皮,他们都回去见财家。

一定是这样,见月的心里莫名的确定,这一刻,见月从未怀疑自己的错判。

见月希望不要是见财家遇他们,千万不要。

见月有些后悔,应该告诉赵洪的,他是父母官,他还是见财的姐夫,他一定不会让见财发生任何的事情的。

见月向前跑着,心里忽然开始害怕了起来,每向前一步,心里的害怕更多一分,眼前竟然浮现出来了血腥的场景,了无生息的地面,黯淡的月光,满地的鲜红。

不是见财,那不会是见财。

见月一直不停的告诉着自己家,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

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见财怎么会……

不会的,见月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见月不会允许的。

是的,看到了。

那群泼皮在见月的前面,距离见财家还有二里地。

不是在见财家,但好在不是在见财家。

见月隔得老远听到了他们扯着嗓门说话的声音,见月知道是他们,有些声音已经刻在了脑子里,日日夜夜,从来不曾忘记过。

跌跌撞撞,左推右搡,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着。

见月慢了下来,眼看着要跟了去,前面只有一条路,见月绕到了林子里。

这条路走了不止一遍,林子里很安全。

见月绕到了他们的前面,爬到了路边的一棵梧桐树,静待其变。

“都说了别碰老子,老子没醉!”

“大哥,不碰你,我也没碰你啊!”

“你看这行不行。”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个细长的东西。

“玛德,你时脑子有毛病吗?老子是去干嘛的,是去给人家挠痒痒的吗,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是不是?”

说着,那人拎着那细长的——应该是棒子打了过去。

被打的人退了两步,嘴里也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但还是顾忌着拿棒子的那人。

“你瞅这个……”

又凑过去了一个人。

“都说了别碰老子,不要你为你是我老子老子不敢打你了,还有你,你们都别碰我。”

手里的棒子掉了下去。

“大哥,别理他。”

“都说了别tmd碰老子,都聋了吗,啊,玛德,你还躲,老子让你躲,老子让你躲,还躲,玛德,你想弄死老子吗?”

可能是躲开了踢的脚,所以踢的人摔倒了,有人去扶,结果也被带着摔倒了,又是一个没站稳倒了,一个两个的都躺在了地下。

在那棵梧桐树的前面一点,见月看的真切,听的虽然模糊,但见月也懂了。

他们是要去找见财吗?

他们要去打人的,不是见财也会是别人,在见月的心,除了见财也不会有别人了。

虽然不能确定,可见月又怎么能让这不确定伤害了见财,作为姐姐,见月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的。

只恨自己是个不争气的人,没有办法让他们改变主意。

前面,似乎还有撕扯的架势,又是大爷的,又是他娘的,还有他爹他妹的,他姑奶奶他大姨三舅母,能说得出口的亲戚见月都听到了。

内乱了吗?

“日了,谁踢老子脸。”

“玛德。”

一不做二不休

忽然,见月闻到了酒气。

醒着已经是个祸害了,喝醉了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见月不敢想象。

而树下喝醉了的人是这样疯狂,敌我不分的互相殴打着。

滚来滚去的肉条子,激起了阵阵尘土。

还有人扬沙击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这么幼稚吗?一定要这么幼稚的骂爹喊娘的吗?

这样的殴打破皮不破肉的,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伤害?

是的,伤害!

下意识的,见月松开了手的那把菜刀,扔了过去,在他们的身旁,会有人看到的,会有人拿起来的。

接着,是第二把菜刀。

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既然做了,见月没打算后悔。

见月想起了一句俗气的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的,见月向来是个小气的人,更何况自己想了这一天想了很久,机会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来临。

抓住,是要抓住。

见月喜欢南方的梧桐树,枝干粗壮分散,阴凉可以覆盖到路,危险亦然。

“刺啦。”

不知道是谁先捡起了手边的菜刀,也不知道是刺穿了谁的衣服。

“啊,老子……”

不知道尖叫的是谁,更不知道是谁成为了刀下的亡魂。

见月能看的清楚,可是见月的思绪却飘远了,虽然是看着,可是却没有任何被看到眼睛里。

直到安静下来,见月才收回了自己飘散的思绪。

方才见月想起了黑风寨的日子,自己也曾爬在树,看着不远处的遍地厮杀,那个时候从来都不觉得害怕,现在也未曾怕过。

眼前传来了*声,只有一个人挪动着,想要爬起来。

云淡风轻,月光轻飘飘的撒了下来,见月也站在了月光下,脚边的人只是坐了起来,满脸的醉意,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踉跄着,那人摸着身边的身体站了起来,已经满手的血迹,身边都是死去的尸体,血红的眼睛,摇晃的身躯,眉头的那颗痣分外的显眼。

也许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没有关系了,他再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下一秒见月过去了,腰间的bi shou空空如也,转眼间扎在了他的身。

插下去,万籁俱静。

是在心脏的位置吗?见月不知道到底心脏是在哪个位置,是和自己一样的右边,还是大家的左边。

眼前的人倒了下去,大睁着眼睛,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见月蹲了下去,拔起bi shou。

“啊!”

一声惊呼之后,倒下去的人开始不安的扭动着。

第二次见月将bi shou插了进去,握着bi shou的手横下一切,断了。

既然那么想把这种东西伸出来,那捏在手里慢慢的玩。

人惊呼着,扭动着,是刺痛找回了理智,那人看着见月的眼神都变得恐慌了起来。

“你还认得我吗?”

见月又插了下去。

“好好想想。”

拔起。

“自己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我。”

chā jin去。

“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拔起来。

“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chā jin去。

“这么多年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拔起来。

“凭什么让我一直记着你。”

chā jin去。

“你也应该好好记着我的。”

拔起来。

“不过现在你应该没有机会了。”

chā jin去,这一下,只剩下bi shou的把留在了外面。

见月站了起来,看着身旁横七竖八的尸体,转身走了。

双手沾满了血迹,连衣服也沾满了许多,好在江宁水多,见月找了一片有水的地方慢慢的洗着手的血迹。

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丁见月,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我知道的,我没有疯也没有傻,甚至,自己的心底还有一丝雀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自己不是君子,好在自己报仇也没有等十年。

那一bi shou刺下去的时候,见月的眼前拨云见日般晴朗,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因为他们,因为这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是他们让自己彻夜不眠。

法律制裁不了他们,但是我会。

自己刺了多少,见月记不清了,可是没有关系,人死了够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好在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我做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的。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只要不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我说过的,我丁见月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人。

做了好人又怎样,做了坏人又怎样?

我是双手沾满了血迹,可是他们干净吗?

谁也没有多干净,现在的我和他们一样脏了。

不,我从来都不脏。

但凡能干净着,谁愿意肮脏的活在世。

见月走啊走啊,竟然走到了当年熟悉的小路,这并不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也许在见月没有发觉到的时间段里,见月跑了几步,否则没有办法这么快到了这里。

这里,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条路还是那样,黄土,杂草,路边分割的均匀的豌豆地。

坐在这里,看着朝阳升起,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天亮了,见月夹在人群回到了江宁城,酒楼已经开门了,里面正在说书,是见月不熟悉的戏本子,第一波客人已经进去了,几个店小二正忙着端茶倒水。

真好,酒楼的生意也在慢慢的步入正轨。

见月招呼了几声账房和活计,账房还问见月为何彻夜不归,见月立刻笑嘻嘻的回着。

“出了趟城,回来的时候城门关了,睡在了外边,”

见月跑进后厨吃了点东西,然后一头砸到了自己的床。

可是瞌睡死老娘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的时节了,见月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还有点点的血迹,算了,正好洗个澡吧!

脱了的衣服还沾着点点血迹,还好是暗色的衣服,不仔细看也看不真切。

算了,扔了吧!

洗漱好的见月心情大好,坐在梳妆台还给自己了点妆,铜镜的自己光彩照人。

收拾好的见月准备去觅食,看着厨子们都坐在院子里说话,看着见月来了,立刻安静了起来。

见月还正好这群人为啥不做饭在这里呆着,结果看到来回门的见财正在下厨做饭,见月可是有口福了。

饭好了,见月招呼着都让坐了过来,一桌子坐的满满的人,在看到见月的时候都安静了下来,见月不是个聪明人,但是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一看是有事在瞒着自己。

哎,为什么一直没看到余林啊!

“余林呢?”

从昨天自己没怎么见他。

“五姐找他,余林哥去赵府了。”

见财接了见月的话,放了手的一盘鱼又进了厨房,弟妹本是在里面帮忙,刚才也出来了,坐在了见月的身边。

桌子边的气氛竟然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活跃气氛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妹,要不是因为自己饿了,见月才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既然无话可说,又何必说话呢?

算了,算是自己饿了,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见月一溜烟钻进了厨房,却看到做面的见财竟然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动手快一点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见月有着女人的敏锐的第六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说不定是和自己有关的,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吧!

见月已经准备十分平和的接受所有的消息了,进衙门受刑,死刑或者是发配边疆,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学会接受生活带来的所有消息了。

可是问了见财,见财却将话头给转了,算了,索性不问了。

见月抢了见财下好的第一碗面,在靠在厨房的墙吃着,见月吸溜着,很快把面下了肚,见月放下了碗,看着没了自己的桌边有说有笑的样子,没有走过去。

见月爬了屋顶,还是这里清静。

虽然说自己都准备好接受所有的消息了,要死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犹豫不决,这会扰乱自己的意志力的。

要不自己去自首吧!

要不自己索性以死谢罪吧!

难道是赵洪还认着我这个姐姐,还是见雨求着他放过我。

不是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吗,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为亲情所束缚。

“见月。”

正想着有人来了。

果然,能找到自己的人只有余林,多好的一个人啊,也不知道自己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知道你在这里,见财要回去了,不去送送吗?”

余林坐在了自己身旁。

“都这个大了,还送什么送,又不是会迷路。”

见财已经没什么可担心了,现在的见财行事有道,家庭美满,见月都有些怀疑那个暴躁着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据为己有的见财到底是不是存在过。

这样快的转换,像是一场梦一样。

见月忽然抬起头问着余林。

“我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啊!”

“泼皮一家都死了。”

“这个我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只是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自己,而且对于这个消息应该是好事的,酒楼里未免有些*静了。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的。

一毛钱都没啦

果不其然。

“他们…他们昨天在城里喝酒,喝醉了之后胡言乱语的,还差点和人打起来,我一直跟着他们,等他们出了城门,我立刻赶到了见财家,今天也是听说,他们昨天晚刚出了城门被人捅死了,不过我今天听人说他们不是被人杀了,他们是自相残杀的,这群人喝醉了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们喝醉之后说啥了?”

这该死的第六感,也可能是欲盖弥彰,总之见月是察觉到了。

“他们说……”

见月盯着余林的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像什么都看到了一样的清楚。

“他们是不是说之前见过我,在江宁城外的小路,而且,他们……还qiáng jiān了我。”

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可是,说出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昨天,当自己的第一刀插下去的时候,他的眼从来都没有疑惑,他们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他们甚至还以此为傲。

更何况,能让余林都觉得无法说出口的事情,除了这件,见月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终究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群人啊,临走还要将自己大白于天下。

好在,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见月。”

见你妹的见月。

虽然都说过不在乎了,可是在余林的面前,见月还是感觉到了难过。

像是把自己扒光了放在他的面前,*裸的样子,满是辛酸。

好难过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好。”

我都没说什么,你说什么好,但愿你不要被吓到。

“昨天他们死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他们是自相残杀的,但也是我杀的。”

这算不算是遮羞布呢,为什么要告诉余林。

总之,见月是说了。

不,开心,毕竟我也是报仇雪恨。

虽然伤害是不能避免的,但是我活着他们死了,这够了,总是要接受惩罚的,毕竟他们做错了事情。

说出口可真开心,微笑是真心的微笑。

也许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可还是要笑着活下去的。

我为什么要畏惧人眼,为什么要畏惧世俗的眼神,错的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活着站在这片土地。

算我不能,可我站着了,谁也不能把自己击倒。

流言蜚语不绝入耳,这都是意料之内的。

见月只是出去走了两步路,听到了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

人言,向来都伤害来的还要可怕,不用说见月都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要在乎,可怎么能不在乎。

好在,好在我还有家人,见雨时常来陪着自己,见财也经常回来酒楼看自己,最好的是酒楼的生意也没有受到影响。

酒楼的生意没有收到影响,可真好。

余林还在,这是最让见月开心的事情了,看着余林的背影,见月觉得安心。

这段时间,见月更像是一个甩手掌柜的,酒楼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去打理,其实也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自己要强,但自己还是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菜的,做生意这一类的自己是真心不可以,扪心自问,如今酒楼的红火都是谁的功劳,自然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见月活的开心,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见月甚至还想出去转转,反正酒楼已经有了起色,余林也已经是名誉的掌柜的了。

而且,昨夜他说了天长地久,和自己的天长地久,他说自己不在乎,他说会好好待我,自己怎么能拒绝呢?

可,自己还是拒绝了。

因为在那一刻,自己只有感动,如此的清醒的感动一次又一次的告诉着自己,此刻你是理智的,理智到明白自己,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都不曾将自己真的打开过。

是啊!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在自己已然经过的这一生从未遇到过这样好的人,不争不抢,不缓不急,总是陪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这样一个在别人看在满是狼狈的时间。

可是,爱吗?

好人卡吧!

还是那句话,好人可别砸在自己手里了,他值得拥有更好的。

而我,还是算了吧!

等啊等啊,这一等是三个多月,见月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惩罚。

也许是因为见雨,也许是因为赵洪,无论是因为谁,见月都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算了,既然没有了自己的事情,那么自己索性出去浪迹一下江湖吧!反正还有小金库,反正还年轻,反正还能造作,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天高海阔,随我去浪,我是天边最美的云朵,我不管,我说我是我是。

见月都想好了,甚至在脑海里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去金陵,去扬州,去苏州,路来来往往的人都说那里是好地方,听说隔得也不是很远,见月很想去看看。

当天夜里,见月去翻看自己的小金库了。

其实,也没有剩下多少。

似乎,经过酒楼几次装修的造作,小金库已经所剩无几了,所剩的都是见月写的欠条。

说道欠条,之前见月每一次都会写的清清楚楚,取了多少什么时候取得花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到了后来,见月已经开始随心所欲了起来。

小金库也不是源源不断的,眼下也是该花完了的时机了,好在酒楼已经开始盈利了,日后这些窟窿也会慢慢的填满了的。

所以,该花的还是要花的。

见月搜罗了一下,小金库也只剩下不到一百两的碎银子的,见月拿了块包袱裹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提在手里的小金库晃荡着,是金钱的声音。

“在干嘛?”

见月的身后钻出来了余林,这一声质问吓得见月一个激灵。

“你,大晚不睡觉你在这干嘛?”

“你有小秘密瞒着我?”

“谁还没有什么小秘密了,对了,你先帮我放到房间里,我出去溜达两圈。”

等自己走了,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余林的,告诉他也没关系。

余林掂着见月的手,很快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之前还怪酒楼哪里有那么多的运转资金,原来都是你的啊,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

“这不走了大运,继承了一点小金库嘛!”

见月绕过了余林,自己三步下了楼梯,腿脚轻快的走到了酒楼外,见月已经爱了跑步,现在每天都要跑两圈,否则都会睡不着。

而且,这大晚的,路边难得安静,自己也能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只是当见月回来的时候,似乎天翻地覆了。

今日还未清算的营业额不见了,见月仅剩的小金库不见了,连带着余林也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酒楼门口的半张纸,半张纸写的寥寥几个字——家出事,我会速去速回,感谢银两资助。

最后还有一个滑稽的表情,余林也许认为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自己是有小金库的人。

可是,见月拿着那半张纸,坐在后院的树下无所适从,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走了,提前一句消息都没有,这么匆忙的离开都不打算和自己解释一下的吗?

虽然没能双宿双飞,但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难道我连一点钟情权都没有吗?

还有,余林这个情况算不算是携款潜逃。

果然是自己相信的人,可是把钱拿得干干净净,一分钱都没留下。

当见月在树下经过彻夜不眠的一个夜晚的时候,见月终于算是接受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今晚说的话给了余林错觉,以余林的为人,他不会做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他也许是觉得见月是个有钱人,这一点两点的也不在话下,谁曾想到,他拿走的是见月的全部家产了。

见月这个后悔啊,为什么自己只想去跑步,却没有想着和余林说清楚呢?

自作自受啊!

天亮了,账房起床后询问见月本月的月钱,这可是把见月问懵了,钱几个月这种事情都是交给余林的,现在没有余林只有自己了。

见月翻了翻柜台,发现空空如也,翻了翻自己的房间,只找到了三枚塞在床底的铜板,见月甚至去翻了小金库,昨夜早被自己搬得空空如也。

见月瘫在地,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有些人啊,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是里面却是分不剩。

早知道自己不要将财务大权交给余林了,说到底是自己的错,和余林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个什么人,难道自己还不了解吗?

这个人有时心细如发,有时却又十分的马大哈,活的十分随性自然,最最重要的是,余林对金钱银两真的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和他一起回王家村的时候,一路的消费都是是舒服是方便是大方简洁,对于花费的考虑真的欠缺很多,还好那一次见月走的时候带了好几张大银票。

还有,酒楼的第二次装修,有好几种贵的令人发指的材料,余林竟然十分的喜欢,见月觉得也是那样,至少是当时的审美给了见月那样的想法。

现在看着,其实也是如此。

钱啊,怎么都没了啊!

忽然的负债累累啊

而现在,他这么带着自己的全部身家走了,酒楼外还有十几个人在嗷嗷待哺呢,人家等了一个月是为了今天,自己怎么看恶意剥夺他们的快乐。

哎!可怜自己浑身下只有几个铜板,这能干什么,到底能干什么?

见月没有脸出去面对他们眼神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见月整个人都趴到了墙,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要借钱度日吗?

见月正想着,那边又有人敲门了,账房捧着账本跃跃欲试着。

“咋了?”

“掌柜的,余林掌事的不在吗?”

难道别人都不知道余林走了吗,这人难道只是给自己留了个纸条吗?

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急事,为什么走的如此匆忙啊!

“有事和我说行。”

最好没事,我已经身无分了。

“好嘞,掌柜的,咱们那台子唱戏的说书的玩杂耍的在下面等钱呢!”

“啊!”

“这事儿余林掌事的都知道,一共十四个班子,之前都约好了一月十二两银子,还有,晌午酒肉菜贩子也会过来领钱,我刚算了算是一百零三两四十一个铜板,还有今早儿和掌柜的说过的,咱们酒楼也要发月钱了,这月钱一共是十八两银子三个铜板,这三项合计一共是二百八十九两银子四十四铜板……”

怎么都赶到了一起。

哎!这不还是怨自己,之前觉得总是开小金库不方便,所以把所有要花钱的日子都定在了一天,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这光天化日的,这朗朗乾坤的,自己哪去弄这么多钱啊!

“让他们过两天在过来吧,我最近有点事,可能……算了,还是我去说吧!”

还好见月之前信誉良好,所以说了几句软话把人哄走了,约好了三日后再来,但是……

见月还是从她们的眼看到了不信任,是啊,我都不相信自己能弄出来这么多钱。

但是临走前,见月还是和他们保证了,对天发誓的保证。

可是,说的好听,这钱到底要从哪儿扣出来呢?

见月瞅了瞅酒楼,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能卖出高价的,说不定酒楼的生意好一点,三天后能贴补出来那几个数。

说的好听,哪里有那么简单啊!

余林啊余林,好好的你干嘛走了啊,你走走干嘛还要把自己的银子也带走呢,这种时候到底是让我骂你呢还是骂你呢?

也不知道他家是出了什么事情,见月想起自己似乎还不清楚他家的情况。

不,不是似乎,是肯定。

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是真的不清楚,这个时候他留下一句话走了,也不说是什么事情,自己到底是担心呢,还是很担心呢?

总是怪不了他的。

他对自己那么好,终究不是故意的。

可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现在的自己都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

哎,我丁见月这一生过得穷苦的日子多了去了,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欠债,但是意外来的是这么猝不及防,不管自己有没有想过,自己都已经欠了债。

也许,见月想着,反正酒楼的生意也慢慢的好了起来,自己的口碑应该也不会太坏,总是能把欠了的都还了的,至少见月自己是这么想的。

但是,万事一旦摊了但是这两个字,心所想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那一天酒楼只来了一桌客人,只点了两盘菜一壶酒,那么慢慢悠悠的呆了一整个下午,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戏台的该说的书也没停,该唱的戏也没停。

出去的总是进项多。

见月望眼欲穿,可酒楼打烊之后也只有那一桌客人,在今日之前最少也是有着三十桌的饭菜,见月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戏台子的下面谁也不理,等着见月感觉到饿了的时候,酒楼里的人早散了。

算了,出去走走吧!

路总是有人的,更何况此刻也算不得晚。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见月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出去过了,今天实在是因为心情郁闷。

不知不觉的,见月走到了第一次来江宁县落脚的地方,是邓掌柜的小饭馆,门稀稀拉拉的摆着几块板子,看来是荒废很久了,看来丁阿婆并没有将这里打理的很好。

见月看到了熟悉的人,从前是这里坐着自己和肖阿婆,当然还有这左邻右舍的几人,哪怕是少了两人,这里的八卦依旧没有停过。

一步两步,见月慢慢的走了过去,见月想自己的出现应该是个惊喜。

自己忽然很想和他们说话。

除了见雨除了见财,除了余林,除了酒楼的那些人,见月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只是见月还未靠近,立刻转身离开了。

脚步那么匆忙,像是在拼命的躲避着什么,是在躲避的,见月不应该出来的。

见月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大风迷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着,在方才的那一刹那,见月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虽然这一切都是事实,可自己是有些无法接受。

自己忘了的事情别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是的,她们说的都是对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也许在他们心目的大家闺秀与家室无关,可那一个清白已经将自己打下了无尽的深渊。

为什么要这样,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揪着不放,我都忘记了为什么你们不能忘记。

难道,我是愿意的吗?

那种记忆我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脑海刨除,为什么你们不能对我善良一些。

见月一摸脸,湿漉漉的。

为什么要哭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不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见月拿着袖子在脸胡乱擦着,都说了已经被忘记了,不要再想起了。

见月脚步没有停下,一溜烟跑回了酒楼,这样的路程,竟然也让见月气喘吁吁的,门后似乎有人在等着自己,是酒楼的一个伙计。

见月还未站稳,被这个伙计拉着,一路了房顶。

“咋的了?”

见月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一些,还好收住了自己的眼泪,不能在酒楼里面哭的。

虽然自己的事情在酒楼里面也是人尽皆知的,可是碍着要发月钱,见月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见月是没有听到过,可是那不代表从来都没有人说过。

不要再多想,管不住别人难道还管不住自己吗?

何必自己逼自己呢?

再看这个伙计,这个伙计平时也不咋的说话,但是做事手脚很灵快,见月对他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是,平时怪木讷的一个人,这怎么拉起别人的手还挺顺手的,孤男寡女拉拉扯扯的,这莫不是要……见月真是佩服自己,竟然还有心情想这种事情。

“掌柜的,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余大哥不让我乱说的,可是我都看到了,掌柜的今天没发月钱,连戏台子的钱也欠着,而且,今天我去打扫卫生的时候也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我今天也没做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啊,难道他刚才跟着我出去了,那可完了,我一个堂堂掌柜的竟然在大街哭了,这传出去还怎么维持我的光辉形象。

“掌柜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都没有在那个房间看到过那个箱子,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过去了,箱子没有锁,我打开了,掌柜的我看到了你写的欠条。”

见月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小金库的位置竟然暴露了。

“掌柜的是不是真的没有钱了?”

是啊!

但是你为什么要问啊!

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赖账的人吗?等酒楼的生意好了这月钱还不是小事。

“掌柜的我不是…掌柜的…我…我不是来要月钱了。”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是冲着月钱来的。

不要月钱,不要月钱想要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也想要……

不对,难道这活计是打算敲我一笔。

也不应该啊,都看见我空空如也的小金库了,哪还有钱让他敲诈啊!

“掌柜的,你是真的没钱了吗?”

“恩。”

我丁见月一个优点,那是诚实。

你敲诈吧,反正我话是放这儿了,酒楼里随便翻,要是还能找到什么钱,咱们五五分,四六也行,实在不行三七二八也是可以考虑的。

“掌柜的,余大哥走之前交代过我不需要再去雇人了,但是他肯定没有想到会这样子……”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个样子。

见月听完活计说的话,一个人坐在楼顶一夜。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余林啊余林,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你这样的好让我改如何接受呢?

见月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似乎一阵风能将自己吹散了。

见月必须要承认,开酒楼从来都不是自己擅长的,否则自己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异样。

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自己会去一个时时刻刻要担心会有人来找茬的酒楼吗,更何况那个酒楼还贵的明显,是傻了才会来吗?

是的,见月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操作。

他们拿了余林的钱,所以他们才会来余林示意的酒楼。

不光是霸王餐,还有小费。

余林到底瞒着自己做了多少的事情,他的这一番好心可曾想到都变成了自己的致命一击。

从来都没有客人,从来都是空荡荡的。

让酒楼的生意为自己填补亏空,那是从来都不可能的,见月早该放弃这个念头的。

再一次丢钱

如今,还有一天半,见月要去哪里去筹备那么多的钱。

老远,见月看到了熟悉的轿子,见月立马站了起来,起得猛了一些,整个世界都黑了。

见财竟然来了,见月想起了自己大手大脚花到见财身的钱,那一笔一笔都是大数,停,自己怎么打起了见财的主意,送出去的东西是泼出去的水,丁见月咱们要点脸好不好。

见财是带着娇妻来置办屋里用的东西的,顺路过来看看我这个姐姐。

见月招呼着后厨的人做了一桌子菜,临走的时候还挑了两只大肥的鸡绑在了马车,好一对幸福美满的家庭。

有人耕田有人织布,有人挑水有人劈柴,见财已经和当初变得全然不同,那个在酒楼里叫嚣的弟弟忽然长大了,那么的不真切。

所有人都长大了,只有自己还在为生计奔波。

现在竟然还欠着别人的额钱,谁能想得到呢?

到了晌午,酒楼里空空如也,账房拄着算盘一个哈欠打的眼睛都没了。

其实,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见月还有房产还有地契,总是饿不了肚子的。

也许这里真得不是块好地方,在这块地方做生意的人总是没有赚钱的,见月看着回到了屋子里面,大笔一挥写了一个告示。

自己既然不是个开酒楼的料,但总有人会是的,至于价格,这都是好商量的。

见月招呼着人把告示贴在了酒楼门,自己带着另一张地契窜到了巷子里面,除了这酒楼,见月之前还置办了一所院子,本来养了会儿鸡鸭,但后来荒废了下来,正好旁边有所人家赚了点钱想扩建院子,在见月的院子旁边,之前那户人家派人来给见月透过耳风。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

缺钱了,那买了吧!反正留在自己的手里也没有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见月卖的急,这院子的价格被硬生生的砍了对半,如今这地价早超了这个价,只是见月也没有办法了。

明天是最后一天,自己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算是最后的倔强吧!

只有二百两银子,还差一点。

只希望等着自己回去的时候能有人和自己商量酒楼的价格。

人是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还有见雨,也坐在酒楼里。

看到见雨,见月想到了赵洪。

见月忽然有些气愤,为什么见雨找了这么一个人,当官当官,为什么要当清官,自己拿着那么一点俸禄还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如果贪一点好了,他手里有些存款,自己也能开口借。

只怪这姓赵的太清廉,家里没有三两米,这让自己怎么下得去嘴啊!

罪过罪过,自己是疯魔了吗,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还能见月这仅剩的几个亲人。

“姐姐,你为什么要卖酒楼啊!”

这是个好问题,稍等三秒钟让我编一编。

“感觉干这个不赚钱,不想干了。”

“可是,卖了酒楼姐姐住哪啊?”

这话问的,我都没有想过。

哪里还有时间捉摸这个问题,火烧眉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卖了酒楼,有了钱,还不是想住哪住哪。”

“姐姐,你是不是缺钱了?”

见月真想拍自己一大脑门,这怎么还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缺钱我卖酒楼干嘛,我卖菜卖酒不好了,我是单纯的不想干了。”

见月可是佩服自己的机智,但愿酒楼的人没有和见雨乱说,但愿自己的胡言乱语能骗过见雨吧!

……

“姐姐,过两天和我一起住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见雨被马车拉回去了,见月这才有时间理会那个对酒楼有意向的人。

“打算出多少钱啊?”

合适的话最好现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人伸出来了一只手。

“五十两?”

点点头。

麻蛋,五十你妹妹个大头鬼,你以为是出门买西瓜吗,五十两还有脸说出来,这里里外外多大的一块地方,这来来去去多好的地理位置,这里面下下多少的装潢,怎么着也要八百两吧!

五十两,显摆谁呢?

“门在那边。”

缺钱也不能这么糟践。

“掌柜的别误会,五十两,我想买你后院里的那棵树。”

树?

“买树干嘛?”

“家里出了点事,我瞅着那树做棺材正好……”

见月还能说些什么呢?

五十两也是钱啊,树没了没了吧!

算了,也不说什么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那人带着人把树一节一节的砍了,差点把院墙都给砸碎了,那人好不容易把树分批次运走了,还不忘和见月客气两句。

“掌柜的别忘了来喝酒啊!”

这人这么好客的吗?

喜酒好客也成啊,这丧酒还好客,怎么了,嫌棺材太大了想再找个人躺里面吗?

丁见月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些暴躁啊!

拿了那钱,见月先付了伙计们的月钱,让他们去另谋生路了,至于这里面可以先暂时住着,等着卖了,这地方自己做不了主了。

见月接过了账房的账单,不用算都知道还差一点。

真是后悔啊,自己有钱的时候也没有置办什么值钱的东西,两张地契一张还卖了,另一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下家。

真是,为什么自己没有置办点别的东西呢,身为一个女孩子,不喜欢玉器金银,首饰总是要有一些的吧,可为什么自己的梳妆台空空如也呢?

哎!

真的吧这个地方买了,自己住哪确实是个问题,再想起今天见雨说的话,总觉得见雨……

哎,不说了,还是自己琢磨办法吧!

还有半天一夜了,时间紧任务重。

见月在酒楼里转着,放眼看去也是屏风能值点钱了,也不知道谁愿意收这二手的东西,见月灵机一动,立马行动了。

也许木匠会回收这种东西的,事实证明,木匠不需要这些东西。

见月只好无功而返,叹了好几口气,然后回到了屋。

屋恍如事故现场,衣柜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见月随手藏在枕头下面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遭贼了吗?

自己摆在梳妆台的钱袋子空荡荡的。

怎么会这样,不能够这样的,可能是滚到了哪个地方,见月疯狂的找着,屋摆的整齐的瓶瓶罐罐都碎了,声音引来了别人。

那是还未离开的酒楼活计们。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啊?”

见月忽然睁开了双眼。

内贼吗?

“你们有没有看到谁进过我的屋子?”

几个人左右瞅着,并没有头绪。

见月狠狠的盯着他们看着,一个人的眼神躲闪了,见月冲过去拉着那人的胳膊。

“你说,谁进过我的屋子?”

“掌柜的,我不知道啊,我是刚才睡觉的时候听到这边有动静来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难道是外贼吗?

见月无力的放开了那人,心里已经急疯了。

这是第几次了,是第几次把放在怀里的钱丢了的,丁见月啊,你的记性都喂了狗吗?

见月推着他们,然后关了屋门,明天是最后一天了,除了这酒楼,自己不知道还能卖什么了,该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已经推迟了三天,难道还要推迟吗?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啊!

要出去借钱吗?

能向谁借?

见雨见财吗?

他们自顾不暇,自己又怎么让他们雪加霜。

还有谁,王小大王小二吗?

也许可以,但是见月却不想。

内心深处的拒绝,见月是永远不会开那个口的。

看着屋内的狼藉一片,见月开始思考一个无重要的问题,刚才自己的那副尊容是不是有些不了台面,

而且是在那么一堆小伙计面前,脸啊,是彻底丢尽了。

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自己还有心情想这些问题,丁见月你莫不是个智障啊!

见月坐在了浪迹之,余林啊余林,为什么你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呢?

你留在我身边多好,也许该遇见的问题还是会遇到,可我至少不会失去我的阳春面,我好饿啊!

这样的想法让见月忍不住的讥笑自己,自己真是坏透了,不喜欢却还是留着,不愿意却还是依赖着,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却还让他保留着念想。

像只饥饿的鱼,困在陆地无力的呼吸。

见月趴在了翻得一团糟的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见月忽然再一次意识到时间不多的时候,是在大梦惊醒的那一刻。

似乎是在很不安稳的梦,不够心惊但也足够胆颤,见月完全不记得梦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该还的钱总是要还,我丁见月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赖账逃跑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做的,对的,还有跳蚤市场,还有二手交易大街,总是能填补空缺的。

趁着天色未亮,见月摸着黑爬了起来,厨房的菜刀砧板,大堂的桌椅板凳,还有小雅间的屏风雕花,实在不够那些盘子碟子筷子也能凑出来几点钱。

是的,很多都是大件,但没关系,我丁见月可是一个徒手抗五十斤大米还能跑十里地的人,更何况院子里还有个板车。

这样,见月收拾着一大堆东西堆在了后院,板车显得有些渺小,但多跑几趟也不是什么问题,账房看着柔弱,但也搭了把手,跟着见月到了跳蚤市场,然后帮着见月守着那对烂东西别被顺手拎走了。

天已经亮了,跳蚤市场也陆陆续续有了人。

叫卖还账

其实,到了现在,见月已经没有什么可丢的了,索性放开膀子使劲的干着。

有着账房张罗着,见月只管把东西都拉出来,账房看着价位合适的都卖了,三两四两的总有点进项。

目前为止都是小件的,见月还没有动手搬屏风,至于那些厚重的桌椅板凳也都留着,见月心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尤其是屏风。

这屏风见月做了两拨,第一波做的虽然精细但是细节又免不了的粗糙,第二波有了经验,面的花纹是在前一波的基础改了些的,花了好几次的稿才定下来的,最后的一遍稿还是余林画的。

见月脚下的步子有些慢了,余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在他离开之后他的身影越来越迷幻了呢?

初见分明是个害羞的大男孩,再见却是阳光开朗的,他的性格似乎在一刹那间天翻地覆,可为何之前的自己却没有多想呢?

他似乎什么都会啊,会做饭能算账,哪里都能活得下去,会武功能打架,总是吃不了亏,他的做派,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察觉到他的做派。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将钱放在心,回王家村的那次可是让他花出了一笔巨款,可是拖他的洪福,那一路小日子也是很滋润的,还有雇人假扮客人,那价格也是张口来,这样的支出啊,果不其然自己破产了。

呸,怪别人做什么,要不是余林,顶多也是坚持半年再破产,也没啥大的区别,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见月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曾经的余林会不会是破落的公子哥,流落江湖吃了吃苦,然后回家继承祖用来考验他的万贯家产去了。

不知道有了巨款的余林会不会还记得贫穷的我,土豪在,小的愿意洗白白躺在您的床,任您宰割。

呸,做什么春秋白日梦,搬你的屏风吧!

见月使了力气,把屏风搬到了板车,屏风实在是太大了,算是折得再小,板车顶多也只能放三个,见月这么掐指一算,估计还要再跑个十几趟才能搬完了。

也不知道这一个屏风能值几个钱,也不知道今天午之前能卖出去几个屏风。

此刻,见月的心在滴血。

也许卖到最后能留下几个,不,留下一个也行,至少让自己留个念想。

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凭什么我会觉得这些破烂玩意会有着争着抢着买了。

求你们了,争着抢着买吧!咱这屏风价格低廉还送货门呢?

见月推着板车朝前走着,身边经过了形形*的人,见月总觉得下一秒会有人接过自己手里的板车,他会笑着和自己打趣,会说自己回来,会给自己做阳春面,会帮自己解决困难……

是啊,见月又想起了余林,他说的一段时间到底有多久,他说的会回来到底是什么时候。

见月推着板车到墙角歇了歇,好累啊!

在见月歇着的那些时间,又有人在自己的身旁指指点点了。

“破鞋。”

“烂货。”

“不要脸!”

……

见月瞪了过去,说话的人便假装不知道的走了,见月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又抓住了板车。

一个人接过了见月手的板车。

“五两,跟我走啊!”

见月一脚踹了过去,推着板车走了。

“滚。”

被踹的人在身后骂着,见月看到了板车里的一把菜刀,放下板车的一瞬间把菜刀举了起来,那人立刻住了嘴,灰溜溜的走了。

身边看热闹的人也撤了,继续推着板车走的时候,见月的心里竟然还有些高兴。

将屏风放了下来,见月看了看日头。

距离约好的午时三刻还差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要还债了,天杀的自己个儿为什么会约这么一个时辰,还嫌自己死的不够透彻吗?

这天杀的时辰呦。

见月又哼哧哼哧的搬了十来趟,酒楼里值点钱能卖出去的见月都拉了过来,这跑的一身汗,本想买点水果解解渴,但见月摸了摸不存在的钱袋,还是决定烧一壶凉白开行。

账房在那边也怪辛苦的,奈何见月唯一能做的是在白开水里面放点茶叶了,这么见月又跑了一趟,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无人问津的那一堆破烂玩意了。

见月带着茶壶过来了,还殷勤的给账房倒了杯茶,还好,热乎着呢!

进项依旧少,都已经允许漫天要价了,可还是无人问津,见月心累啊!

一个时辰了,账房说只收了三十四两零五十七个铜板,距离欠款,依旧是个天数字。

见月索性阵,开始大声的叫卖着,可算是能引得人过来看看了。

这么卖力气,当是为一个时辰之后的自己热身吧!

见月叫卖的起劲,像是在发泄一样,越来越大声的喊着。

“便宜卖了啊便宜卖了,给钱卖,过来看看过来瞧瞧啊……”

见月喊了会儿,喝了口水,找了个茅厕去方便了一下,刚回来账房凑了过来。

“掌柜的……”

“辛苦你一个午了,来,咱先缓缓……”

见月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账房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冷茶才说道。

“掌柜的,我刚才卖了一个屏风……五十。”

见月一口茶水喷了个均匀,我的个老天啊,五十为什么不去偷不去抢啊!

那可是好的梧桐木,六大片的梧桐木,面的花纹是木匠一刀一刀雕出来的,当初一个屏风四十八两银子还是因为见月买的多,现在……

果然啊,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为什么自己当初要在那小地方养那么多只凤凰啊,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不光养不活,现在还卖不掉。

可怜的凤凰,哦,不,是可怜的屏风,跟了我真的是你们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低点!”

“掌柜的,是您让我看着办的,那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价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没怪你,咋还开始解释了,我是那种吃完饭骂厨子的人吗?

尽力尽力,还什么真的假的,这是让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见月已经感到了绝望。

还有半个时辰了。

见月自己都疲软了下来。

自己这都已经赤膊阵叫卖了,可是这些破烂东西依旧是很少有人问津,而且,见月还瞅到了个眼熟的人。

总觉得不止一次见过他,可能是因为余林雇他来店里吃饭,而且不止一次。

那人装模作样的过来看了看摸了摸,最后摇头晃脑的走了,才走了两步立刻忙不急的笑了起来,见月知道,那人肯定心里在想——哈哈哈哈哈,果然倒闭了。

果不其然嘛!

我大rén dà量会原谅你的嘲讽的,是求你别呆在这里碍眼好不好。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见月又叫卖了七十四个铜板,算着这日头,现在走,走慢一点,正好能在午时三刻赶回酒楼,接受债主们的洗礼。

我已经努力过了,我真的已经努力过了。

仿佛是假的一样。

见月数了数卖的钱,顾得了东家顾不了西家,见月是不是应该琢磨一下该宠幸谁家,这些钱到底应该交到谁人的手里。

还差近二百五十百两银子啊!

此刻,账房拿着胳膊肘杵了杵见月。

“掌柜的,您的屏风来了。”

见月抬眼这么一看,一个人朝着自己的摊子走了过来。

也是戏精啊,眼睛里只有我的屏风,却还是装模作样的问着别的价格。

嘿呦,我傲娇,不理你。

那人憋着,凑到了屏风那边,东瞅瞅西看看的,最后一拍手喊了出来。

“掌柜的,这三十五个屏风我都要了,一两银子您瞧瞧够不够。”

这账算的不差,五十乘个三十五,一千七百五十,说个一两还是便宜我了。

五十,真的是,我一口吐沫淹死你。

不是破罐子破摔嘛,收你一两银子顶个屁用,事后我还要在心里捉摸,瞎了心眼我才卖你。

“我不卖了,您走远。”

反正也还不了了,还不如我拉回去自己高兴。

见月说着要动手,再不走不能慢悠悠的准时回去了。

“别,掌柜的,有话好说,要不,我再加一两银子。”

“不卖。”

“五两五两,掌柜的,五两。”

还敢拉我的板车,信不信我躺下碰瓷啊!

“走远。”

“十两,不,十五两,掌柜的,二十两,二十两还不行吗?”

说的痛快,你有钱嘛你。

“二百五十两,不买撒手。”

果然,停手了。

那我收拾收拾找死去喽。

算了,这屏风还怪重的呢?这大老远的要不等会自己再来拉吧!

见月左右瞅了瞅,要不先把那几个菜刀砧板什么的拎回去吧!放在这里怪吓人的。

自己一大早的把吃饭的家伙拉到了这里,回去怎么吃饭啊!

虽然自己这回去,不一定你能平息众怒,更何谈让自己有饭可吃,可是自己还是要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不是。

见月的心里还是着急,怎么凑够这些钱啊!

难道真的这么回去吗?

审案受刑

见月一弯腰把菜刀往砧板一插,整个扔到了板车,又找了两口锅扔到了板车里,见月看着板车里亮晃晃的菜刀, 要不还是拿块布盖着吧,这大午的别吓到别人。

见月揪着屏风下面的一大块帘子,听着身后的一声呐喊。

“二百五十两二百五十两,掌柜的,东西别拿了吧!”

哎呦,还真不死心。

口气挺大的啊,早没刷牙吧!

手竟然敢摸我,是真的打算让我碰瓷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算了算了,不和傻子计较,二百五十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不信了他有。

但是,那人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包纸,吐着吐沫数了四遍,这才把三张有些潮湿的银票放在见月的手里。

妈呀!

天有喜事啊!

这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真的吗

像是做梦一样,见月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只说了六百两,看着刚才那摞纸的厚度,算自己叫个一千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可恶,都已经狮子大开口了,为什么没有一次性开得大一点啊!

请问,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掌柜的,二百两行吗?”

在见月高兴地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冲着见月手里的银票过去了,看来某人已经后悔了,而且已经下手了。

“不行!”

见月的嗓门也不小啊!

那人立刻把手收了回去,生怕见月把他给吃了。

“不行不行,别喊啊,我可对你没兴趣。”

一个*裸地嫌弃的眼神,当然了,见月华丽丽的忽视了。

见月不想管那么多了,有了钱,那够了。

见月小跑着回了酒楼,路还将银票给兑换了,好大一笔钱啊,只是,手里的钱还没有焐热被见月散了出去。

无债一身轻啊!

等着酒楼里的人都散了的时候,见月看着手里剩下的一把铜板,开始发愁自己日后的生活了。

看他那样子算是自己要个三百两也是可以的,为什么自己只说了一个二百五十两,现在钱都散了出去,自己剩下这么几个铜板,以后吃啥喝啥呀!

而且,这酒楼是开不下去了,但自己总是要吃饭的,这些铜板支持不了多久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啊,今天已经不止一个人告诉过见月,这地方邪气,能走远点走远点吧!

见月也算是相信了,自己的那个妹夫说的有道理啊!这里真心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要不然丁大老板也不舍得把这个地方给自己,只是怪自己明白的有点迟了。

看来自己也要另谋出路了,这些子铜板可是自己未来不知道多少天的存粮了,可要小心存放着,见月再一次的利用了小金库,虽然已经被人发现过了,可是见月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相较,小金库还是较安全的,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而钥匙除了自己谁也找不到。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哎呀,无事了。

不,还有事的,见月推着板车又把跳蚤市场的东西拉了回来,账房又买了几个钱,见月让他收着了,毕竟帮了自己一天的忙。

都把东西拉了回来,见月才开始觉得不对。

那人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为什么能掏出那么多钱,为什么要那么倔强的要买自己的屏风,老天作证,自己的屏风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可是没有任何可以被收藏的价值,他买那么多屏风回去干嘛,难道是劈柴使唤吗?

算了,不琢磨,有钱行。

终于拉完了所有的东西,在关门的那一刻,见月看到了有些落寞的酒楼无声的躺在自己的脚下,看着还怪可怜的。

在这时,一个人推门闯了进来。

是见雨,如此匆忙。

见月也是心情好,把见雨拉到自己的身边还帮她整理乱了的头发。

“姐姐,姐姐。”

“这呢,咋了?”

还了账之后,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

虽然还是有困难的,但是此刻的开心也是难得的。

“姐姐快跑啊,快跑,从后门走,快跑啊!”

见月被见雨大力的推着,一脸的蒙蔽,没人门讨债了吧!

跑什么跑,玩过家家吗?

“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快点走,赶快离开江宁城,别在回来了。”

额,这么匆忙,但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到底是咋了啊!”

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见月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而自己依旧是一脸蒙蔽的。

在见月被带走的那一刻,见月才明白他们的来意。

要重查田间杀人案,见月知道,那是泼皮一家的案。

来人给见月了夹具拉着走了,见月走的慢了一步,有人给见月来了一脚,见月差点摔个狗吃屎,但被夹具拦住了,是脖子隔得好疼。

见月纳闷,查案的难道不是我妹夫吗,这么对自己的姐姐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是在见雨的面前。

事实证明并不是,朝廷派来了命官到个省县检查,来了这江宁县偏偏抽了这田间凶杀一案。

有人按着见月跪在了大堂下,坐在面的命官一拍惊堂木开始审案了,说是有人看到那天晚见月提着两把刀走出了城门,而尸体都是死于刀伤的,更有一枚bi shou,此刻菜刀和bi shou都摆在了见月的面前。

“眼熟吗?”

眼熟啊,何止是眼熟,那菜刀是从厨房里拎得,那bi shou可是跟着自己好些年了,该如何解释呢?

真的是,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走了,却把凶器留了下来,这不是等着被查嘛!

不过,当时的见月也没想着活下去,但是此刻,见月却很想活下去。

生活还是很困难,可是自己已经不想死了。

见月跪在公堂之下,正在捉摸着如何编个圆满的故事,心里刚有些思路,一抬头看到了呆在命官身后有些畏缩的妹夫。

他是不是早知道了是我,所以才会有见雨的那么一趟。

没想到向来公允的妹夫也有包庇亲属的一天,包庇之罪一出,离贪污还会远吗?

“大胆刁民,竟敢藐视公堂,来人,大刑伺候。”

什么,我没有藐视啊,我是看了看我的妹夫。

说时迟那时快,见月被一群人按着趴在了地,一只脚踩在了自己的手,见月还来不及为手感到心痛,因为双脚的痛意喊叫了起来。

了夹棍。

见月的双腿不停的抽搐着,想要努力的缩回去,可是按在膝盖的手是不移动分毫。

“啊啊啊!”

整个公堂都是见月的声音。

双手,是的,双手也不曾幸免。

十根指头在棍棒间求饶,见月的脑袋弹了起来,撕心裂肺的疼。

“啊啊啊啊!”

有人拿着膝盖挤压在了见月的脑袋,嘴里塞了腥甜的破布。

除了尖叫,见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此刻,世界都要颠倒了。

“嗯嗯……啊啊……”

除了那些喊不出来的惊呼声,见月只剩下了痛意。

一切都在一瞬间来临,甚至,见月还没有看清楚命官的脸是什么样的。

看清楚又怎样,报仇吗?

自己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别人呢!

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不知道,见月什么不记得了。

见月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夜晚,浑身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水,一缕头发粘在了眼前,见月刚一动手,整个人都变形了。

不敢动,哪里都痛,哪里都是撕心裂肺的。

痛啊!

双脚的抽搐引来了更多的痛。

“啊啊啊!”

似乎是下意识的,哪怕是更痛,见月都固执的翻滚着,最后整个身体都蜷成了一团,惊呼声小了。

可痛意一直都不曾减少过。

不是不痛,只是饥寒交迫,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身下是辩不清楚颜色的泥土,也是湿漉漉的。

右脸有点烧,还有些麻,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才察觉到的,起双手和双脚,别的似乎都不能算什么?

意识在慢慢的回归。

见月慢慢的记得了发生了什么,是的,现在我应该是在牢狱里吧!

鼻尖的血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见月在红肿的眼缝里看到了人影,这里呆着不止自己一个人,可只有自己最吵闹吧!

见月安静了下来,闭了睁不开的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掌握了多少证据,才能让我在临死之前受到这样的待遇,连垂死挣扎编故事的流程都被省了吗?

果然是命官,从来都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杀人犯。

见月忽然想笑,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手脚干净的人,有什么理由为自己此刻的待遇而感到不平呢?

怪事情过去的太久*静,自己都差点忘记自己的双手也曾沾染过鲜血。

刀是我扔的,bi shou是我插的,我是故意的,自己竟然还想着为自己辩解,事实如,又何必否认呢?

虽然在自己的心是他们罪有应得,可是杀人要偿命,我也不能避免什么。

哪怕一死也是足够的。

都说咬舌可以自尽,可是见月没有力气,好累啊,累到只想睡觉。

眼睛又闭了,总之是难逃一死了,自己也懒得去挣扎了,好在,自己已经不欠什么了,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妹夫的真实面目

“姐姐,姐姐。”

再一次醒来,是在赵府,身边是哭成泪人的见雨和明显沧桑的见财。

真是的,每一次见见雨两人间总是有人会哭。

还有见财,自己这个姐姐可是真不争气,还让两个小辈为自己担心。

见雨说,命官接了朝廷的旨意三天前走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了三天。

双手被裹成了馒头,双脚应该也不曾幸免吧!

见月试探性的动了动自己的脚,玛德,可是真疼啊!还是这么躺着吧!

见月觉得自己是真的真的不争气,好歹也是一个每天坚持锻炼的人,为什么会这么不禁打,竟然还晕了过去,意识什么的通通喂了狗。

三天啊,我是猪吗?

不,不是三天,命官走了三天,可自己断断续续的睡了五天之久,见月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睡眠了,何曾睡过这么久。

是打算以后都不睡的节奏的吗?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见月的衣食住行都是个废人,动不了手动不了脚,吃喝拉撒都在床,好在赵府还是有几个下人的,而且赵洪虽然贫穷,但是,好在赵府多养一个人也不至于家破人亡,所以见月暂时在赵府住下了,见财也每日过来看看。

这小小的赵府变得拥挤了很多,如果见月但凡能动得了,肯定不会麻烦在赵府,赵家都是极好的人,可是呆久了自己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自己呆在赵府不说,夜里见雨还要陪着自己睡,人家小两口情谊相浓,自己在间插一脚是什么意思啊!

快点好啊,快点好啊,好了之后……

好了之后要做什么呢?

不管做什么,这个地方……

那么一天,赵洪也进了见月躺着的屋子,这个妹夫进来忙得很,能来这里也是难得。

应该不是为了躲着我,赵洪的脾气自己也算是摸了点,不会那样小心眼的。

赵洪打发了屋子里的下人,留着见雨和自己说话,看着这架势,见月知道是要说那件事情了。

“姐姐,那事怪我没有遮掩好。”

不敢不敢,一个清官能为我做这种事情,我还敢有什么别的奢求啊!

“别价,要不是你,我早死了。”

一命还一命,自己可是要死很多次啊!

“姐姐……”

见雨拉着自己的手,双眼又蒙了泪,这个哭鼻子妹妹呦,见月示意这赵洪过来哄着,见月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哄别人开心。

好不容易哄好了,赵洪才开始说起了实情。

事实不过是如此,见月都是经历过的,只是多了两件事,余林灌醉他们,余林收拾了现场,两把菜刀收了,可那bi shou却是忘记了。

此事一发生有人说见着见月拎着菜刀出了城,但是因为现场没有菜刀,这才被压着没有审问。

这也只是其一个缘由,再一个缘由是,赵洪本讨厌这几人,除了也算是为江宁县除了祸害,所以便更是要压着了。

本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又因着这件事情又被翻了起来。

说话间,说是见财来了,赵洪便打发着见雨去招呼见财了,见雨听不得后面的话,至于见财,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姐姐,我早想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姐姐啊还是什么人?

见月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只是从小离家出走,看惯了风风雨雨,所以才能做出杀人如麻的事情来。

“早在酒楼被交给你的时候我开始怀疑了,你是不是和黑风寨有什么关系?”

这么古老的事情都能被挖出来,这赵洪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是妹夫,厉害些也是情理之的。

但是,凭什么怀疑我,好歹给我一个理由啊!

“为什么这么说?”

“我曾严刑审问过丁丰收,若不是因为丁丰裕以我妻儿性命要挟,我怎么会放过他,而他被放了的第一件事情将这酒楼交给了你,我自然要怀疑你,而且我查到你在华亭县牢狱待过,只不过是有人赎了你出去,你的记载也被抹的干干净净了,这,还不够可疑吗?”

赵洪像极了审问,不,他是在审问。

“所以呢?”

还能待在这里,说明我还是有活着的理由的。

“有人告诉我,你是从黑风寨附近带出来的,而且当时身受重伤,是被黑风寨手里伤的,所以我又想,丁丰收做了那么多年生意,怎么会蠢到暴露别人,我想也许他是故意的,你说,如果所有人都想杀你,你的手里是不是掌握着什么秘密。”

有这么复杂吗?

“酒楼也是你示意的?”

见月很是吃惊,但还是抑制着自己不要跳起来。

“是的,但是太可惜了,我什么也没有查到,可是,你主动暴露了自己的马脚,杀人后如此不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清白,不是吗,姐姐?”

见月看着自己被层层裹住的双手,想起了自己一次次挥动手bi shou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不怕,甚至还有些刺激!

“是啊,我在黑风寨呆了四年。”

“那你肯定知道黑风寨里到底有什么人,家在何处,做过什么勾当,还有他们抢了多少东西,杀了多少人,你可还记得?”

赵洪是兴奋了吗,竟然凑到了见月的面前。

见月转过了脸,而赵洪也走到了一边。

“你说,我写。”

可能是想让见月写的,但是看到见月的手也知道是自己为难别人了。

“说官府的人来的那个晚吧!黑风寨里共有七十二口人,来自华亭和江宁,曾以走镖为生,后来镖被偷便山做了强盗,四年间共下山七百多次,从未杀过人,当然,那是在官府的人进去之前。”

那一夜,除了丁老大温竹年和自己,再无人生还。

“对了,你说过的月牙泉惨案,当时我在现场。”

赵洪停下来手的笔看着见月,双眼那么盯着见月看着。

“也许温竹年和丁丰裕也在现场,但是动手的是温家的人,江宁温家的人。”

“庄鸾?”

没想到赵洪竟然知道庄鸾,在赵洪来的时候温家都没有了,他怎么会知道庄鸾。

“也许是吧!”

人是他带来的,但是动手的是谁见月不知道了。

“丁见月,我希望今日你我说的话只有你我知道,我不会在追究你,也请你放心,我会对见雨好的。”

说完,赵洪揣着笔录走了,脚步竟然还有些轻快。

见月缩着身子躺在了床,方才,见雨的先生,自己的妹夫和自己争锋相对,见月忽然开始怀疑,和见雨的相认,会不会也是赵洪计策的一招,这个人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絮叨。

一想到之前他与自己说道所有话都是在试探和打量自己,见月有些心惊。

为什么不心惊,一个人把你的脑袋栓在刀把,而我却一直在晃来晃去,自己活下来可真是个迹啊!

正当见月为自己感到心惊的时候,见雨拉着见财闯了进来,见月又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两人的样子,应该是hi喜事。

“姐姐,咱们见财要做爹了。”

自己分明还是个孩子,可却已经有了孩子,这让见月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你这孩子。”

见月看着见财站在自己的前面,对自己笑的那般腼腆,见月也笑了,真心为见财感到高兴。

而见雨拉着见财坐在了见月的床。

“快说,你快说,你不是都想好了吗?”

见月瞅着两人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姐姐,其实我刚来的时候那个样子是骗你的。”

见月蒙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的秘密要揭开,但是见财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二哥早写信告诉爹娘姐姐在这里,后来爹娘走了之后小二哥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小二哥说在外面才能有出路,我不想麻烦小二哥,小二哥说会带我来姐姐这里,小二哥说,只要我和小时候一个脾气,姐姐肯定会打我,只要姐姐打了我,那代表姐姐会……”

额,我会什么?

“姐姐会给我娶亲。”

额……

为什么事实这么有趣呢?

王小二出的这个馊主意啊,好像自己很了解我的一样。

然后见雨也说道。

“小时候见财的确是那个脾气,硬是让爹娘打的改了性子,这去了你那边装模作样了几天,又被你打怕了,你可是打的爹娘还要狠啊!”

为什么要做戏给我看,我又不是戏老师,看你们演戏干嘛!

“以后别听王小二出的馊主意,省的在被我打。”

说着,见财竟然又腼腆的笑了,竟然还有些像曾经的余林。

见月有些失神,余林是不是也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他到底是一个腼腆的人,还是一个嬉皮的人,他来到我的身边,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为什么不亲口对自己说自己要走,为什么不和自己说清楚为什么,见月的心里有些不安,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继续走江湖啦

如果自己腿脚方便好了,那样自己能离开这里了。

可是如今的自己是个废人,事事都要让人照顾,离开了这里只有饿死了。

该死的赵洪,为什么要在现在说那些事情,是想恶心着我离开吗?

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抱歉我不能达到了。

三人继续说了会儿话,天色也不早了,见雨把见财送了出去,见月临走前也交代着,让见财对妻子好些,没事不要来看自己了。

“死不了。”

我也没有想死的那个念头。

依旧是每日和见雨在一处,一月的光景过去了,见月手的纱布也都拆了,到底是不了从前灵巧了,但是吃饭什么的,也用不着别人喂了。

还有腿,伤的重了些,又缠了几日的纱布才解开,脚腕处粉嫩的两条疤痕,见月锤着自己的腿,感觉到了知觉把腿放在了地下。

估计是瘫久了,刚站起来软了下去,有些痛,但也不是很痛。

郎说日后练练好了,所以见月每日扶着一个板凳在屋子里挪来挪去的走动着,好歹也练着跑了五六年,练了两三天见月能安稳走路了,只是跑步还是不成的。

见雨很是高兴,拉着见月的手走到了院子里。

“咱们先去门口,然后再回来,过去回来,过去回来,走十来趟今天才能歇下。”

十来趟算个啥,见月都想绕着江宁城跑十来圈,但也是过过嘴瘾而已。

走累了,两人在院子里坐着,说着说着,见雨忽然凑了过来。

“姐姐,我很好那二百五十两的屏风到底是谁手笔?”

见雨知道了见月卖屏风的事情。

“说不出是谁的,木匠余林还有我,我们都出了主意的。”

见雨似乎心有所想,见月伸着胳膊将见雨搂在了怀。

“别想屏风了,都卖了想了也白想。”

不过也挺后悔了,自己也没留下一个两个,不过话也说回来,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几个屏风能都卖了。

“姐姐,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回华亭县吧!”

“我是走得了的,可是你舍得赵洪吗?”

舍不得的。

“对了,我每日都去看的,那酒楼还是无人问津。”

“无所谓了,放哪儿行,反正是跑不了的。”

见雨估摸着那块地方是砸到自己手里的人,现在做生意的风水最重要,那地方显然没啥好风水。

卖不掉卖不掉吧!

不过见月到有件事情想说来着。

“见雨,等我好了,我想出去转转。”

“去哪里?”

“走哪儿算哪儿。”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我还能出什么事情,放心吧,我命大死不了的。”

其实,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呆着了,躺在床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聊,现在虽然能走动了,可是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

五天后,见月终于能平稳的走路了,正好是个大晴天,见月便随便收拾了几件行李,告别了见雨和见财,随后见月走了起来。

走到半路,见月又回了一趟酒楼,本来是想取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但是没曾想到账房还在里面。

这拖家带口的样子,是打算过日子的节奏,看着见月回来了,账房显然是没有意料到。

这些人会不会以为死在里面了,可惜喽自己命大还活着。

见月取了自己藏好的小金库,看着这酒楼想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见月顺路把酒楼的钥匙给了他,正好顺路看到了地契,见月歪着头想了一下,也交了出去,反正自己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账房被见月的慷慨惊到了,虽然没有直说,可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

“掌柜的,这我可不敢收。”

“给你拿着。”

“掌柜的……”

这种煽情的场景还是算了吧!

见雨因为自己的走可是哭了好多鼻子,好歹是有赵洪劝着,见雨才能停下来。

这账房自己也没有办法,人家正房可还在里面坐着呢?

再说起赵洪,赵洪是个明白人,话是和见月说的明明白白了,自己的这个案子算是悬着了,命官现在是走了,万一哪天回来,又想起了自己的这一茬事情,那我丁见月的命总会死在那里的,所以离开也是必须的的。

还说什么想出去转转,也是安慰一下自己的无依的内心。

见月很少留恋什么,江宁县算个异数,好歹是有着自己的几个亲人的,见雨和见财,说到这两人,其实也用不着担心什么了,都各自成家立业了,倒是只剩下了自己。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个人竟然这么过来了,若是说起有什么让自己可惜的,那只有一个余林了,毕竟他是那样*裸地对着自己好。

这样的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算得是独一份的。

独一份的又怎样,还不是也离开了。

离开了离开了吧,世没有不散的宴席,是自己不愿意的,又怎么能怪别人陪不了自己一辈子的。

见月一路走着,感觉脚腕有些累,正好途看到了马队,见月搭了个便车,一路人晃晃悠悠的驮着好些子东西,加见月一个倒也不嫌的多。

见月本是走累了,想睡一觉的,结果车夫是个能说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和见月聊了起来。

说起刚才路过的江宁县,那人竟然说起了温家。

“大妹子,温家,温家你晓得吗?之前温家的温竹年还在江宁县做官来着。”

“晓得啊!”

物是人非的此刻,竟然还有人记得曾经显赫一时的温家。

听着见月的回答,小伙子凑了过来。

“那你是不是见过温家老爷?”

“是啊!”

“没想到那人活的还挺久的,我以为早死了,你可别说我恶毒啊,那人年轻的时候可没干啥好事,被人骂都是亲的,当时想打死他的人可是从村东头排到了村西头,没被我们弄死是他的运气。

不过那人也是有福气,取了我们那一片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可惜留下了一个种,可是糟蹋了我们的美女儿……

哎,大妹子,那人当年都干了些什么吗?

说起这个我来气,那人,tmd,叫他人都是赏识他了,这货仗着认了几个字,平时都恨不得横着走路,整个是一个街头小混混,又黄又赌的,赔了老家的房子,气得老子娘都跳了河。

可是呢?他倒好,房子没了打了别人的主意,每天呆在别人家里混吃混喝的,后来没有搭理他了,他灰溜溜的跑了,跑了之后不知道哪里认了一个亲戚,吃好的喝好的又回去显摆去了,娶了媳妇还是不着家,两钱又被败光了又灰溜溜的走了。

回去之后问他那个亲戚要钱,亲戚不给,听说他放了把火把那一片烧了个干干净净,找不到证据没人管得了他,那人竟然还继承了那可怜人的产业,哪个不长眼的又把自家姑娘许给了他,这才收住了些。

不过我前段时间听说温府那宅子都换人了,要我说这也是他该,自作孽不可活啊……

哎,大妹子,你不想知道我是从从哪儿来的吗?我是东边那片的,十三四出来了,跟着车队跑,西边南边北边我都去过了……”

见月只是托着腮帮子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搭着人家的车,早要睡过去了。

不是小伙子说的话无聊,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干听着是个人都睡瞌睡的。

终于到了一个客栈,见月瞅着天色也不早了,打算地休息了,这客栈应该不会太贵。

见月是这么想的,车队也是这么想的,客栈的桌子不够,一伙人又凑到了一个桌子,那小伙子坐在见月的对面,*裸的惊喜表现在脸。

“这么巧啊,大妹子今天也在这歇了,我跟你说啊,听说附近这一块可不安全啊,山贼猖獗,大妹子一个人住这儿,大晚的可别乱跑,安全第一啊!

其实也用不着这么担心,山贼也不是逮到人往死里砍的,多的还是为了钱,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要是山贼弄死的人多了,以后没人从这过了,那麻烦了你说是不是。

大妹子也别担心,明天跟我们走,咱们带队的是带了过路费的,出门在外的谁都不容易,你也别着急着感谢,是平时不要这么沉默,出来多说几句话,好交朋友也好……”

见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是止不住的诽谤。

说的好听,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吃完了饭,见月立刻撤离了桌子。

当夜,见月很早爬到了床,资金有限,见月没想着胡乱造作,反正只要能躺下能睡,所以见月睡了个大通铺。

一进去,这味儿。

一窝子女人怎么也这么的汗味,见月皱着鼻子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半斤八两的,谁嫌弃谁啊!

打水洗澡,见月缩到了自己的被子里,本想睡个好觉的,结果,脑袋一沾枕头,整个人清醒了。

可能是前几个月睡多了,最近的睡眠质量特别的不好,见月平躺在床,听着身旁的呼吸声,竟然还有打呼的,见月揉了揉眼睛,索性睁开了眼睛,本来是想……

也没想干什么,但是这一睁开眼睛不要紧,见月却是看到了光亮。

这一点一点的火把影子,还挺多的几点子,见月摸了摸腰里的bi shou,是的,bi shou,赵洪走之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罪证还给了自己,这让见月也很惊讶。

又死了一个人

但以妹夫的身份这么想也好接受多了,见月继续爬起来从窗缝里向外看着。

这一看不要紧,明晃晃的大刀入眼了。

玛德,到底是谁说的山贼不来这里,赶快站出来自刎谢罪。

不,还是先跑为,小命要紧啊!

见月一转身,这屋子里还躺着一屋子人呢,这么自己一个人跑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不喊两声把人叫和自己一起撤吧!

可是,这么一大堆人目标太大了,跑个屁啊!

停,外面的情况有变。

客栈掌柜的出去了,见月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说不定山贼是来收保护费,客栈老板既然出面去交保护费了,那这客栈里面应该还能睡。

见月摸着自己的床还热着,还能继续睡。

不对,情况还有变。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掌柜的把一串钥匙交到了山贼头子的手里,然后掌柜的拎了一把大刀站在了山贼头子的后面。

情况有些复杂啊,难道自己是进了贼窝。

三十六计,跑为计。

真是的,睡个觉怎么这么费劲,这才第一个晚,死不死啊!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丁见月,在这种时候见月还不忘喊醒屋子里面的人,叫几声完事了。

这一伙人实在是太多了,见月不能都带着的,初次相见,见月已经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全看各自的造化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见月觉得自己再留着是送死了。

所以在屋里的人乱成一团的时候,见月窜了出去。

能不能逃出去都看自己的命了,最近水逆的严重,运气是十分的不好,所以只能先跑为敬了。

前门都是人,傻子才从前门跑,至于后门,果不其然被人从外面锁了个严严实实,墙也有三米多高,但这怎么能难倒一个会爬树的人,见月哼哧哼哧的爬到了树,受过伤的脚是没什么力气,爬个树还差点滑下去把小命交代了。

但还是继续向爬着,见月瞅着距离差不多了,一个跳跃能踩在墙头,都已经在墙头了,出去还难吗?

见月在树看到,后门并没有人。

此时不跑何时跑。

“啊!”

这么一声惨叫,见月一个激灵,差点没抱住树干。

这大晚的,乱吼什么啊!

到底是谁,见月往后一看,打头的山贼已经闯了进去,看样子是已经吼吼喊喊了起来,人家有事刀有事剑的,但是有不长眼的人冲着前门过去了,你说说,这刀不砍你砍谁?

这砍到的人到底是谁呢?

见月瞅着也不认识,而且看那样子伤的应该不重,那一声叫得气挺足的,应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见月试探着往下看着,还是想着找个树滑下去较合适,可是见月又鬼使神差的向后看了一眼,这个冲过的那个人见月认识了。

虽然名字不知道,但见月亲切的称呼他为小伙子,是今天话很多的那个男孩子。

这人抱着被砍了一刀的同伴或者是路人,还昂着头和山贼头子说话,难道是在讲道理,见月还捉摸着,不知道山贼能不能chā jin去话。

应该是不能的吧!小伙子说话还是很溜的。

见月往下蹲了蹲,竟然命大的看起了热闹,见月看着有人拿着一个荷包袋子捧了过去,山贼头子掂了掂收了,但手里的大刀还是往里指着。

似乎还是不满足,不,不是似乎,是不满足。

小伙子还是继续说着,山贼头子果不其然插不进去话,只能强硬的动用武力了。

大刀还是免了,山贼头子一脚踹翻了小伙子。

犟,小伙子还在犟。

我的老天爷啊,咱们不能看看时局吗?有多少话不能在日后说,非要现在说个停不下里,咋的了,你还以为是临终遗言,说不完不甘心吗?

果然,又是一脚,见月看着那刀都揪心。

现在的人走社会都这么冲的吗?

算了,谁冲都行,自己才懒得管别人的破事。

但是这个人,哎,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但是毕竟带了自己一程,自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以后心里肯定一直想着这事。

现在倒是遛了,以后肯定要一直折磨自己。

可是,可是自己能怎么办,这么一个掏鼻孔的小刀刀,拿出去吓唬谁呢?

使了使劲,见月跳到了另一个墙头,稳定了一下身形,见月在墙头走着,还是不能这么走了。

见月走到墙头和客栈房屋相接的地方,右脚蹬了一脚二楼的窗台,双手一用力爬到了客栈的楼顶,刚在屋顶站稳向前走着,脚底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差点把见月绊了一个大马趴。

见月着月色摸了摸,是绳子。

带吧,说不定有用,见月两步猫在了房顶,这边看的更清楚,十二个山贼,高的瘦的还有一个瞎了半只眼睛的,这一伙人怎么看着都有点将的意思。

像是临时拉起来的一个队伍,看着是那么的虚。

还有那山贼头子,还在和小伙子僵持着,再多说一分钟,见月估计山贼头子要暴走了,这一暴走,估计小伙子的脑壳子可以去度假了。

见月估摸着这山贼头子估计也是新手,刀都举了那么长时间,要砍不砍的,吓唬人玩呢?

估计也是个没啥本事的人。

见月爬着爬着又挪了一个地方,不知道被什么膈到了,怪难受的。

见月一看,是一把锯子,膈在身也没啥伤口,锯子的刀口老化的是很厉害了。

看着这锯子,见月计心来,弄死这么多人是为难见月了,但是弄死一个还行。

反正自己动不动这个手,这一伙人都是盯着这里不放了,不如弄死一个人,动静搞大一点。

说不定动静闹大了,还能有几个命大跑出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见月先在锯子绑了绳子,然后又挪了一个地方。

要什么时机,不用什么时机,反正是动手吧!

自己这个准头,扔的准不准都是要看命的。

见月冲着那颗脑袋把锯子一扔,说时迟那时快,锯子冲着山贼头子去了。

哎呀,偏了,果不其然的偏了。

但是,那山贼头子被吓到了,立刻把刀给拎起来了。

这天降锯子,说刺激不刺激。

是这锯子不够锋利,刚才又是擦边过了,要不然肯定能削下来半个脑袋,趁着下面的人一脸懵逼,见月顺着那绳子把锯子一收,然后又换了一个地方。

这动来动去的,砸不砸都是命啊!

看命了,见月闭眼一扔,这力道,估计是插到土里面了,果然,再一次的失败。

见月看着在楼下暴走的山贼头子,自己的心里他还暴走,这不,手里的锯子差点忘了收回来。

收!

哎呀,扔的有点远,咋还卡住了呢!

见月继续往拔着,结果看到那小伙子猛地站了起来,和那个山贼头子争执了起来。

这一争执不要紧,两个人竟然还想打起来,手里有刀能是对手吗?

不是啊,所以被刺了啊,所以山贼头子被推开了,所以脑壳子*到了锯子里面。

面的见月并没有仔细看着下面的动静,觉得手里的绳子刚感觉松了一点,能拔起来了,结果这一砸,算是再也拔不起来,那汩汩的热气,这人再也不动了,应该是这么死了,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见月啊见月,你到底……

停,下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一种农民翻身当家作主的错觉,刚才还闹腾着要抢劫的人现在都吓成了一团,倒是之前缩在房子里不敢出来的,现在拎着擀面杖拎着皮带拎着脸盆跑了出来。

这里也是好大一个客栈,好说也是住了七八十人,力量相差如此的悬殊,自然能跑的跑了。

可惜了没来得及跑的客栈老板,被几个人围在间拳打脚踢的揍着,也是活该啊!

见月放弃了绳子,翻身躺在了屋顶。

刚才死了一个人,可是见月感觉自己的内心十分的平静,甚至还想来一嗓子,唱一首山歌。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为什么自己这么冷静呢?

哎,也不是自己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和别的妖艳贱货是不一样。

算了,还是赶快走吧!

见月从屋顶下来,顺着墙头要跳出去,也许是嘴里哼着几个调调,所以引着藏在后院里的人都朝着自己看着。

月光下,那种惊恐的眼神,那样*裸的看向了在墙头安然无恙的自己。

也许那眼神不是因为自己,可是那样的眼神却是刺痛了自己。

见月看着,自己也睁大了眼睛,忽然,见月立刻转身跳到了屋外的树,然后顺着树往下爬着。

爬了二十多年树的见月,竟然在这一次翻了跟头,崴脚了。

崴脚了,见月忽然心慌了起来,说不出来的那种心慌感,见月开始怕了,不是怕别人,却是开始怕自己。

刚才,在那样一个情况下,自己唯一想到的办法竟然是让人死,这个念头出现的如此理所当然,哪怕是方才,自己都未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总是会有人死去的,不是今天是明天,不是你是我。

经过了那么多的生死,自己是看淡了生死,可是,那不代表自己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这是一个法制的社会,一切自然会有人评判,自己凭什么高高在的决定别人的生死,自己这样做和一个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脚步有些踉跄,见月捂着自己不安的心,消失在了林子的尽头。

意外欣赏春宫戏

见月在拼命的跑着,可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摆脱身后的压力,到底身后是什么,是什么给了自己必须要拼命奔跑的压力,见月不知道,见月只是不停跑的。

一直跑,不知道跑向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是一直跑着。

见月似乎还受伤了,肚皮有长长的一块伤疤,也是前不久伤疤才被缝起来,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楚。

见月继续跑着,伤口慢慢的裂开了,没有痛意,只有无清晰的认知。

肚皮里面的肠子慢慢的跑了出来,要抓住,可是肠子还是不停的往外跑着,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仿佛身体被掏空,自己看不清楚,自己听不到,自己跑不起来,自己开始变得无力。

但是,脚步是无法停下来的跑着,身边路过了许多人。

熟悉的脸,陌生的脸,都在张望着奔跑着的躯体。

内心忽然开始拒绝奔跑,可是,不,要跑起来,不能停下来。

再次跑起来的见月身轻如燕,编在耳后的两根辫子甩来甩去,自己索性捏在手里,依旧在跑着。

辫子好长啊,自己的手臂还要长,自己伸开手臂,辫子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左右两边,成双成对,像是折断的翅膀。

挥动起来,是的,挥动起来,手里的辫子随着手臂下摇摆着,脚下腾空,慢慢的飞了起来。

好开心啊,自己在笑啊,笑的什么时候都开心。

飞的好高啊,都能飞到最高的那棵树的空,双臂停了下来,身体立刻向下沉着,眼看着要撞到,双臂继续挥动,使劲的挥动,努力的挥动,可是却再也回不到最高点了,一直挥动,一直挥动,可是怎么也不去了。

不能去,再也无法去了,放弃吗?

只是放慢了一拍,身体却是抑制不住的掉了下去,那么容易掉下去,只要有片刻停下来,能立刻回到地面。

哦,不,辫子变短了,需要更多次的挥动才能让自己不要掉下去,那么拼命,那么努力,似乎还是无事无补。

辫子还是在变短,越来越短,越来越短,自己的手臂还要短。

不能继续飞起来了,见月眼看着自己落了下去,是摔落,是摔落的落。

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大声的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那是童年的记忆,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

忽然,见月像是跳了起来一样,整个人睁开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

心在砰砰砰跳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感知到心脏的位置,在清醒的那一刻,见月无清晰的认识到那是一个梦,自己记得梦的场景,记得一切。

忽然,见月将手里的bi shou举在了面前,一条蛇在自己的面前,嘴里的芯子来回摆动着。

危险,靠的那么近。

见月不怕蛇的,从小从未将蛇看在眼,蛇的七寸自己顺手能捏准,可是蟒蛇不一样,那么庞大的身躯,那么顺滑的身体,口的芯子一点点的向外试探着。

不要动,见月也不敢动,一蛇一人这么互相看着。

跑不得,算是真的跑起来,见月也跑不过蟒蛇的。

这样僵持,除了僵持着,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继续看着,见月胸腔的心脏跳动着,手已满是汗意,这一把小小的bi shou此刻根本毫无用处,捏在手只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而已。

生命,似乎这样路过了。

往事如烟,见月的脑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是怀念自己没有再吃一碗阳春面。

最后那蛇先放弃了,绕过见月离开了,见月松了一口气,立刻站了起来。

那一刻,见月只想活下去,活的越是越久越是好。

这到底是哪里,到处都是树,到处都是草。

为什么,环境如此的陌生。

不,我知道的,昨夜自己一直往林子里面走着,这,应该是在林子的深处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总会有看不见的眼睛想要了你的命。

方才是真的命大只是一条吃饱了的蟒蛇而已,还有别的东西的,狼,熊,或许还有狮子豹子老虎,这些见月还没有见过,可说不定也会有。

见月仔细的看着周遭的环境,发现了了一棵高大的树,见月几步跑了过去,很快爬了去,见月本方向感极差,更何况是在林子里面,只能先登高望远,看看路了。

树竟然还有几只猴子,看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领地,叽叽喳喳的叫唤了起来。

见月继续向爬着,看到了几只野果子。

到了最高处,终于能看的清楚了,也许是走的远了,见月竟然走到了林子的另一边,也是一里多的路程,见月能走到大路了。

是另一边的路吧,毕竟见月没有见过这条路。

见月揪了点树的野果子,然后爬了下来,正好饿了,这野果子猴子能吃,人应该也能吃的,见月边吃边走着,走叉了几次路,但还是走到了大路。

见月沿着大路的边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能走到哪里,且先走着看吧!

听着身后有车马的声音,见月立刻藏在了林子里,看着车马走了见月才走出来。

见月在万般的小心着自己的生命。

这么一直走,也许是脚程太差了,天都黑了见月还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家,算了,夜里歇在林子里吧!

见月又窜进林子里找了一棵高大些的树,离路边是近的,毕竟见月怕自己找不回去了。

见月爬到树找了一个舒服的枝丫,拿着行李包袱把自己和树缠到了一起,然后睡了。

前半夜睡不着心里胡乱的想着,但后半夜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的清晨,天也只是亮了一角,而见月会醒来,完全是因为有人在自己的树下吹口哨,听声音应该是在方便,这口哨也让自己想方便了。

见月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了树下的人走了,自己刚要解开缠着自己的包袱,听着远处的声音。

又有人过来了。

“大哥,咱这都守了两天了,也没看到人过来啊,是不是消息错了?”

“别着急,咱们再等一天,要是还没车来,咱们回去宰了那小子。”

又是山贼,最近和山贼很有缘嘛!

见月继续在树躺着,打算等着人走了自己再下去。

“大哥,三姨太来了。”

“你,去把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人领着个娇弱的小姑娘来了,然后那人走了,只剩下了所谓的大哥和所谓的三姨太。

见月顺着树叶子的缝向下看着,看不清楚两人的样子。

只求两人快点走,自己也能快点走,而且还想去方便一下,时间紧任务重,大家互相体谅一下。

见月嘴里叼了半截树枝,无聊的鼓弄着。

“嗯啊!”

忽然的*传来,见月老脸一红。

紧接着树干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还好见月被绑着才没有掉下去,吓得见月抱紧了树干。

再看,树下的两人挪了地方,都靠在树干扭动了起来,而自己那么*裸的暴露在两人的方。

刺激。

见月眼看着三姨太的一截领口松开,慢慢的越来越开越来越开,变得shǎo ér bu yi。

裙子散开了,整个人剩下了不到二两的布,而那个老大拎着裤腰带要开始动作了,见月立刻闭了眼睛。

chun gong戏啊,不敢看不敢看。

可是,自己又忍不住偷看着,两人早水*融了,只留下了两个披头散发的脑壳子。

这画面倒是很安全,只是这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又是喘息又是*的,还有说话的声音,“哥哥,哥哥……”

“哦,妹妹,妹妹……”

见月的老脸是红了又红,差当场咳血自尽了。

都老大不小了,还什么哥哥妹妹的,还要不要脸了,在一个单身狗面前如此恩爱,小心单身狗背后报复啊!

时间好生漫长了啊,仿佛是过了一辈子,树下终于停了下来,喘息着整理自己乱了一地的衣服,收拾好了两人才抬脚走了,见月看着没人了,也立刻收拾着。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好不容易轻手轻脚的爬了下来,走了还没有三步路,一个人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见月,还认得我吗?”

这衣服,是刚才的三姨太吗?

这脸,是……好眼熟啊,是谁来着,是……是小玲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两人绕过了好几个地方,见月想着好几次跑了,但被小玲*裸的威胁了。

“只要你敢跑我喊出来,这里都是人,你跑不了的。”

算了,既然是要威胁我,那是死不了的,跟着走吧!

虽然小玲很危险,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小玲忽然停了下来,见月也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停了下来,赶快看看这附近的地形,说不定等一会一不留神跑了,可是,见月还没看清楚,听到面前的人忽然跪了下来。

砸到了满地的青草。

“见月,求你了,救救我哥哥吧!”

你哥哥,刚才在你身的那个,不用我救的吧!

不是挺有力的吗?

那力度,那身躯,救救别人还差不多。

见月靠在树,想着这到底是哪一出,听着小玲继续说着。

过江不

“我姓庄叫做庄玲,庄鸾是我哥哥,哥哥现在在江宁县的衙门里关着,今日的午时三刻要斩首了,行刑的是赵洪赵大人,我知道赵大人娶了你妹妹,他会看你三分面子的,只要你肯帮我救救我哥哥,我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的。”

庄鸾,庄玲,这俩是兄妹啊!

见月还以为他早走了,原来人还在这里,见月怪,凭着衙门里的那么几个人,赵洪是怎么抓住他的啊!

“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要是我真的能使唤得了赵洪,自己又怎么会灰溜溜的跑出来。

眼下,趁着见月在想事情,小玲已经爬到了见月的腿边,一伸手抱住了见月的腿。

见月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一踹脚把小玲踢翻了,而见月也跑出了五步远,“有话好好说,不要的用手动脚的。”

“求你了,救救我哥哥吧!”

救,说着简单,我倒是得有那个本事啊!

想靠着和赵洪的那层关系,对不起,那并不存在。

要是你说让我想想办法我倒是能捉摸捉摸,为啥一定要攀关系呢!

那是庄鸾,自己怎么会坐视不管,至少会挣扎挣扎的。

而且,见月抬头看了看。

“你说什么时候,午时三刻,这是不是已经午时了啊!”

现在还想回去救人,是不是有点太难为别人了啊!

“啊,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小玲忽然发疯般的大喊了起来,见月又撤了五六步,自己可别被乱伤了。

眼下,见月听到了身后林子里的动静,立刻跑了。

落到山贼的手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还是不要作死的好,这可是人家的三姨太,还是先撤为敬啊!

见月跑了,身后留下的小玲继续大声的哭喊着,这样的癫狂,被赶来的大哥挥了一巴掌,小玲瞬时摔倒了,可是哭喊依旧没有停止。

摔倒的小玲又爬了起来,整个人继续哭喊着,大哥招了招手喊来了几个兄弟。

“三姨太又疯了,赶快拉回去绑起来,别放这碍眼。”

很快,林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而见月继续在路走着,若是庄鸾真是是在今日的午时三刻斩首,那自己此刻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愿来世他能生个好人家,做个好人儿。

见月继续走着,走着走着听到了前面的马蹄声。

见月还是在林子里面的,见月看着马对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走了过去,每一只马都驮着很多的货物。

见月又想起了自己听到的话,虽然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见月还是跑了出去,忽然冲出去的一人,可是让车队受了一惊。

“我刚从前面过来,前面有一伙山贼,你们能绕绕吧!”

“绕什么绕,往哪绕,这么一条路不走这走哪,他以为他山贼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们,爷爷我这次可是带足了人手,看到了吗,这是刀,这是剑,这是*,我不行了,爷爷我还是过不去……”

说着,车队骂骂咧咧的走了。

见月也懒得再费口舌了,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是他们自己往枪口撞,也不能怪自己见死不救了。

见月继续走着,才走了二里路,见月又看到了一组车队,还是自己认识的车队,还曾带自己走过一程的车队。

见月告诉了他们,而他们自然也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正好顺路,他们也带了见月一程,见月坐在马车向后瞅着,也没有看见之前带自己一程的那个小伙子。

见月问了两句,车组老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起来。

“你也知道的,客栈里死了个人,那小伙子被吓到了,睁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别人说话不听,连别人碰他都不行,等了一个晚都还没缓过来,我们倒是可以等他,只是走这一趟是定了时间的,这要是再不走误了,只能把小伙子先留在江宁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带。”

“老板,那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可不能说,咱们这行是这样,走哪是哪,不到最后卸货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你们下一站要在哪里休息啊!”

“这也说不好,有能休息的地方休息,没有了继续走,谁能说准!”

见月理解,所以在有了客栈的地方,见月告辞了这个车队。

叫了米饭和小菜,见月先打算填饱肚子再说,这个点,客栈也坐着见月这一桌客人,店小二跑着给见月送来了饭,坐在桌边和见月聊了起来。

“客官啊,你要是要想着住店,那可要快点吃了动身,前面十里开外才有客栈的,客官是一个人吗?”

“也不是一个人,去找个朋友,在前面一点。”

真的是屁话张口来,都不带喘气的。

孤身一人出门在外的,可不是要小心。

“那客官路可要小心了,这天道不太好,路的山贼可是猖獗的很,尤其是一个人路更要小心了。”

“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客栈吃这些能饱吗,要不再来盘肉的吧!”

“不敢吃不敢吃,这么几个铜板,可得要省着点花。”

“没事,不收您钱。”

小二眨巴了一下眼睛,溜进了后厨里面。

见月咧了半边的嘴,刚才小二是在和自己抛媚眼吗,自己何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了,可真是难得啊!

吃了饭吃了肉,见月要动身走了,那店小二还把见月送到了门口,真的是好不殷勤啊!

这店小二到底是多久没有见过女人了,竟然开始饥不择食的献殷勤了。

见月边走边捏着自己的脸,是不肥了啊,见月又捏了捏自己的腰,也没有那么多肉了,见月隔着裤子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双腿,似乎也纤瘦了不少。

好久不照镜子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竟然还有些神秘。

走了一段路,见月看到了一湖水,立刻跑快了几步过去,看着倒影在湖水的自己,见月扭了扭腰,要摆了几个fēng sāo的pose,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

虽然自己曾经一直叫嚷着要瘦些,可没曾想到自己会有真的瘦了的一天,湖面的自己细长婀娜,整个人看着小了一圈。

何止是一圈啊,如今的自己可是小了三个号啊。

见月这么盯着湖面里的自己,一边走一边看,心里这个高兴啊,搔首弄姿已经没有办法满足见月了,见月真想站在宇宙心调戏广大男同胞。

想大笑,想狂奔,想跳舞,甚至还想裸奔,不,那有些过分了,虽然高兴,但脸还是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见月竟然又想起了余林,如果他在好了,可以分享我此刻的喜悦了。

喜悦慢慢散去,见月继续沿着湖边走着,有水的地方有人家,有人家的地方有商铺,都有了商铺客栈还会少吗?

等自己到了客栈,奢侈一下住个单人间,然后叫一盆热水,能好好的打量自己的柔弱身躯了。

然而,见月本以为是个小湖,结果走到现在,湖面已经看不到边界了,而人家还是迟迟没有影子。

天已经快要黑了,见月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湖面,放弃了,见月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能容身的地方了。

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搜罗到了一棵大柳树。

真的是好大的一棵垂杨柳,一根长长的树干已经伸在了湖的央,这可是个好地方。

尤其是那半截横在湖的树干,粗壮平缓,正好睡觉了,见月立刻跑了两步窜到了柳树,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见月把自己绑在了树。

哎,不绑着不行,树干在湖面方,见月可是旱鸭子,一个翻身能把自己淹死了,还是小心为。

对了,还要吃饭。

算了,省了吧!

果然自己会瘦,毕竟饭都已经不是自己所宠爱的了,我不瘦谁瘦。

睡吧睡吧,睡着了不想着吃了,当然了,在睡觉之前,见月再一次好好的欣赏了自己的美貌。

树睡着终究不舒服,所以,天刚亮见月爬起来了,蹲在湖边洗了洗手洗了洗脸,顺便还洗了洗头发,这三千烦恼丝还挺重的。

额,想嘘嘘了,这方圆十里看着也不像有厕所的地方,见月只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地解决了。

好嘞,继续向前走吧!

这次肚子是真的饿了,但还是看不到人家,路倒是能看到果子,但是长得鲜红欲滴,怎么都觉着是有毒的。

自己虽是在南方呆了这么久,但是却没有认识多少东西,不确定的也不敢随便乱吃,只能挑着自己认识的来吃。

这不,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棵柚子树,见月立刻爬了去,摘了两个大家伙,见月才跳了下来。

扒皮,吃肉,有点酸,但是能吃。

吃了多半个,剩下的见月拎在手里。

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终于在绝望之前看到了个活人,不光有人,还有好大的一艘船。

见月立刻跑了过去,自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还没有坐过船呢?

其实说是船,也不能算作船,是一把竹子编成的一个大平板字,那么颤颤巍巍的在水里飘着。

“姑娘,过江?”

跟着机会到扬州

江?

不是湖吗?

不重要,反正里面都是水。

“江那边是哪呀?”

“那要看姑娘去哪了,沿着江向下走是镇江,横跨江是几个小村子,都是打鱼的,这么斜着过去是扬州……”

见月激动了。

“那去扬州多少钱啊!”

早听说扬州很好玩了,眼下机会来了。

“哎,两个铜板,不过今天赶了巧了,正好有个马队要从这儿过,顺路带姑娘一程。”

那感情好了,不用花钱啊!

“是要再等等。”

等等等等,见月多的是时间了。

只要不花钱,见月能等三天三夜,只要管饭,

反正要等,见月索性和船夫聊了起来,扬州的早茶点,扬州的瘦西湖,还有扬州著名的一条街……

说的痛快了,见月索性把柚子拿了出来,边吃边说可是好不痛快,当然了,见月还有幸吃到船夫带着的油条,可是馋了见月啊!

不知道聊了多久,见月都有些口干舌燥了,终于是等来了传说的马队。

哎呦喂,这不是搭了自己两程的那个马队嘛,你说这巧不巧,搞得自己好像是故意在尾随他们的一样。

不,我早来了,要尾随也是他们尾随我。

马队和船夫交流了几句,开始卸货了,十来辆马车,只有五六个小伙计了,这药猴年马月才能搬完。

算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撸起袖子搬了起来。

我丁见月虽然现在看着瘦弱,但是在我瘦小的身躯里装着一个千斤顶,二话不说,搬是了。

搬完了,剩下的人分了两半,几个回去送马车的,剩下的了船。

见月也高高兴兴的跳了去,不好,有点晃荡,还有点晕乎乎的。

扶着点东西,哎,稳了。

扬州,我来了。

走之前听船夫说,坐船去扬州也是三四个时辰,至于到底要多久,都要看今天的水速和风向,这些东西自己也不懂,不如睡觉。

见月把行李枕在脑壳地下,一个哈欠瞌睡了。

睡是睡了,是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船一直在晃,晃晃,习惯了好,但是这晃得十分的随心所欲,小浪还好,很快过去了,大浪一来,见月感觉自己都能腾空三秒钟,刺激。

算了,坐起来玩水吧!

那边几个人嘟嘟囔囔在说些什么,看那躲躲闪闪的样子,见月还是不要过去窥探人家的秘密了,自己也没那个兴趣。

对,继续玩水吧!

说起来这水对自己也算是友好,没有任何的眩晕感,甚至还能来一个凌波微步。

这样,虽然是走一步,但是因为晃动,整个人都必须要再走几步才能维持稳定,还怪有意思的。

自娱自乐是挺开心的,可是没有人分享自己的开心,心情会变得不是那么开心了。

见月脱了鞋卷起了裤腿,又躺在了船,不过这次,见月把脚放在了水里。

太阳有些大,见月拿手遮在脸,在指缝间看着天的云。

你看头顶的那片云,像不像余林做的阳春面。

肚子咕噜了两声,饿了。

你这个没出息的,饿了的时候只能想到别人的阳春面,是不是自己的手艺满足不了自己。

见月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做饭了,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船继续在水里晃着,见月拿脚划着水,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时间好歹是打发了,扬州到了。

见月立刻等不及了,立刻跳了下去,人是下去了,见月却把鞋给忘在了船。

在下船的水边,也停着一个马队,十来只马十来个车,但是人只有一个,嘴里叼着半截芦苇,整个人也是昏昏欲睡。

见月刚想拿着鞋子说个谢谢撤,但是穿鞋见月被拉住了,不是船夫,是马队的老大。

“你着急吗?”

“还行。”

除了有点饿,也没啥可急的。

“这样,等会儿我管饭另外再给你二十个铜板,帮我再卸一回货吧!”

这感情好,有饭吃还有钱赚,商机啊,这可不能放弃。

那动手吧!

因为有钱可以赚,所以见月做起来很卖力,几次超过了手脚麻利的男孩子,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卸下来然后又装到了马车里,结束了那马队的老大给了见月三馒头和二十五个铜板,立刻坐马车走了。

合着这饭是馒头啊!

见月还以为能看到点肉呢,心情落差有点大,算了,有钱了我自己买肉吃。

“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还蛮大的,你是第一次出来吧!”

船夫停好了船,看着见月说道。

额,是什么给了他错觉,难道我长着一张人人可欺的脸吗?

还是,这是在变相的夸我年轻吗?我一个二十多岁的老阿姨了,竟然还有不长眼的觉得我年轻,难道是我的美貌吸引了他吗?

“这一片,卸货一次二十个铜板,装货一次也是二十个铜板,下下是这个价格,你怕是看着好欺负,被人压榨了。”

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事后马下炮。

本来见月觉得二十五个铜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结果还有更大的恩赐。

为什么啊为什么。

“走不,我正好要回家,要不再带你一程。”

最终,见月还是坐了船夫回家的小驴车,驴车晃晃悠悠的朝前走,见月只听着船夫絮絮叨叨的给见月课。

什么不要随便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和陌生人回家,不要露财,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住不熟悉的客栈,不要吃不认识的东西,不要走不熟悉的路,不要……

似乎,每一条见月都清清楚楚的犯过了,而且此刻自己正在和陌生人说话,更可怕的是,自己正在自己不熟悉的城市,走在不熟悉的路,不光和陌生人说话了,而且还吃了陌生人的东西现在正要和陌生人回家。

最最可怕的是,自己刚才把钱包都露在了陌生人的眼前。

为啥自己吃了那么多次亏,还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跳驴车吗,要赶快跑,还是……

船夫还在继续说着,语气像是在告诫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那一刻见月又觉得也没什么的,人家也许是个好人,好心给自己提个醒,自己可不能伤了人家的心。

船夫还在继续说,见月往心里听着。

难道是个有故事的人,道理说的头头是道。

也是啊,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谁还没有两三个故事傍身。

末了,见月被送到了一个怪繁华的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街,只知道街面还挺繁华的,见月下了驴车,船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但愿这个世还是好人多一点吧!

见月沿着街走着,那种大饭馆是不能进去了,但是小饭馆也不敢轻易进去,见月溜达了半圈,看了一家客栈,随后在那家客栈旁边看到了一个馆子。

门口没有挂牌子也没有写海报,连店面也是夹在缝里,但是里面的人还怪热闹的,这种地方应该不贵,而且人这么多,应该也挺实惠的。

果然,见月坐在板凳等了等,终于看到了自己两钱一份的馄饨,真的是好大一碗,而且见月还能吃到整只的虾,一碗下肚,见月吃到吐了。

等着见月吃舒坦了,馆子里的人也不剩几个了,反正自己也不用忙着腾地方给别人,见月索性瘫了下来,吃饱了喝足了瞌睡了。

是猪吗?

是啊!

真想打个饱嗝,但是见月还是忍住了,自己吃饱了别眼馋别人了。

舒坦呦。

坐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馆子里面,见月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多次夭折的酒楼,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饭菜,也没有什么特色的小吃,是在装修花了点心思,大言不惭的贵了那么多。

哎,我不倒闭谁倒闭,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必去造作啊!

果然是自己作的孽,这不要感受过错了。

算了,走吧,回去睡觉觉了。

不去想那些不快乐的事情,人能活这么些日子,眨眼间我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要趁着还年轻多出去转转,不要将目光局限在失去的东西,反正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资金的限制,见月只定了大通铺,随便收拾了两下,见月躺在床立刻睡着了,好久没有睡过床了,一夜好眠啊!

第二日,见月被其他起床的人吵醒了,见月坐在床醒了醒,也收拾了收拾出门了。

也不知道晚能走到哪,见月随身带着自己包袱,反正也不重。

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扬州的清早,我来了。

扬州的早茶点,见月允许自己奢侈一下,一个蟹黄汤包,一份桂花糕,一份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份瘦肉,一共十二钱。

便宜吧!

这可是见月逛了一个时辰精挑细选才选的,是要这么节省,虽然自己允许自己放肆。

我可爱的小铜板啊,你可真是个淘气的小家伙,这么快离我而去了。

我会想念你的,再见。

与余林的重逢

付了钱才能把属于自己的食物从一个小窗口里端出来。

是很便宜,毕竟有这么多碗。

但是,便宜是有他便宜的理由的,这小小的盘子小小的碗,也是两三口的东西。

虽然吃之前见月总觉得吃不饱,但是见月吃饱了也没有全部吃完,还剩下半盘瘦肉,几块糕点,见月要了张纸把剩下的包了起来,都是穷人,别浪费了。

好了,继续走吧!

你说这好巧不巧的,见月走了还没二里地,第三次和马队的老大见面了,当然了,马队老大看着见月两眼都不带斜视,直直走了。

看不起看不起呗,谁让人家有钱呢?

我自幼,我潇洒,我随风飘扬,管别人做什么。

见月继续朝前走着,看到了一个冰糖葫芦的摊子,看着有些馋了,人家这糖葫芦面又是红的又是绿的还有黄的,看着诱人,奈何要三钱,还是算了吧!

可是,为什么这么香。

隔着老远能闻到糖味,好甜哦,见月还是没忍住,一咬牙一狠心给自己买了一个,这个美滋滋的,见月找了个栏杆坐着慢慢吃。

甜蜜蜜啊我吃的甜蜜蜜,有了这个糖葫芦,我是这条街最亮的仔。

见月边吃边左右看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又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余林,那个人是余林吗?

可是,余林会在这里吗,要不过去看看?

恩,这样,见月边吃边走,跟了前面的人,似乎是挺像的,可是见月又不太敢确定,万一自己认错了不是怪尴尬的。

前面,人忽然转弯了,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见月站在路间有些无奈的吃着自己的糖葫芦,等了那么一会儿,见月才钻到那个转弯的地方。

万一那是余林呢,跟过去看看吧!

别的地方转弯都是条小巷子,但是这里转弯却是个门,三户门,到底是哪个呢?

见月索性爬到人家的门口听着,都挺安静的,见月这边听听,那边听听,听不到说话声,也没有脚步声,但是前后左右的听着,见月还玩的挺开心的,但是一转身见月看到一个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呵呵,再见了您呐!

见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撤了出来,丢人丢到了家,这么蠢的自己竟然被看到了。

身后,似乎有开门的声音,见月转弯走了两步,站在一个摊主面前看了起来,但是眼睛却不停的朝那边看着。

一辆马车出来了,很快路过见月走了。

见月忽然有些纳闷,自己这到底是干嘛,怎么还玩起了跟踪的把戏,真是闲的。

走啦,走啦!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要赚钱养活自己呢,都不闲的。

依旧是那个转弯处,又出来了一个人,清瘦了,颓废了,但他依旧是他。

这样,抱着糖葫芦的丁见月,和冒出了胡茬的余林,在扬州的某不知名小街相遇了。

还好见月把糖葫芦拿得稳,才没有把自己的三钱丢在街面。

见月的这个嘴角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要责怪,相逢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总是想着能余林能回来,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余林会真的回来。

不,他并没有回来,只是自己和他不期而遇了。

余林也是惊讶的吧,但是惊讶过后,余林一把拉着见月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起来,见月作为一个脚腕差点碎了人,一路小跑着才能跟。

“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说走走了,留下两张纸完事了,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你们男人真的都是大猪蹄子……”

见月还没有来得及骂完,结果被余林给抱在了怀里,冰糖葫芦在两人间,还怪隔得慌。

而见月老脸一红,不知所措了。

是不是该大喊流氓啊,可是,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阳春面在怀吗?

“发生了好多事情,真的好多事情,你能在这里,真好。”

别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是特意来投怀送抱的,我是出来旅游的,能碰到你是缘分啊!

不过,能在这里遇到你,余林,真的,我也很开心。

是真的有好多事情要说,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所以余林拉着见月去了一个地方。

而那个冰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重要,反正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

余林拉着几月走街串巷的倒了一条小巷子里面,推门走了进去,这里从外面看着是街面不起眼的一个小门,但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竹子在左右护体,然后是两排房子,都是竹制的,走几步能看见一个水池,水池清澈是没有鱼挺可惜的,沿着水池走有一条小河。

还是活水河,清澈见底。

小河向前蜿蜒着,继续再穿过一个拱门,小河依旧流着,拱门里三面有房,一面靠山,小河是从山流下来的。

见月竟然还在小河央看到了一只船,小巧秀气雅致的船,是落了好些灰,在小河里孤零零的飘着。

见月这么一路被牵着,到了一个屋子里面,余林打开了屋子,但是左右瞅了瞅还是没有让见月进去。

“屋子空置了好多年,我也没来得及打扫,是随便住着,不过这园子我派人打理过,你可以先在园子里坐坐,我刚才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完,要让你在这里等等,我很快会回来的,你等我。”

大忙人一个。

也许是因为他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吧,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你了。

“那我能在这里随便遛遛吗?”

当然是可以了。

余林把钥匙给了见月,然后匆匆忙忙的走了,见月在园子里转着,好好的一个园子,里面杂草丛生的,还说是让人打理过,是让人种了杂草吗?

这好好的园子,都这些杂草给糟蹋了。

见月看不顺眼,想动手了结这些杂草,但是拔了两棵杂草放弃了,太多了,这可是个大工程,还是改日再说吧!

见月又开始看着这一溜的屋子,挑了个近的打开了门。

这扑面而来的尘土啊,见月立刻躲了二里远,这到底是多久没有住过人啊!

这味儿,可要好久才能散了。

见月再一次放弃了,只能捂着鼻子把门给关了,但是见月还是把之前余林打开的那间屋子的门打开了。

额,见月又跑开了二里地。

这里真的住过人吗,这味儿,到底是咋睡着的。

放了一会儿气,见月凑到了门口朝里看着,都是灰,到处都是灰,地也是灰,留着两排脚印。

余林真的是拿这个地方当个睡觉的地方啊,除了床别的地方一步都不过去。

见月沿着脚印走到了床边,床的灰是少一点,可是被子摸着很潮湿,还有毯子也是湿湿的,这睡久了可是会得病的。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是仗着自己年轻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等到老了,都有他们好受的。

见月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人都是咋了,外面看着是个人,可是里面真的是要多将有多将。

也不知道余林的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几日人瘦了那么多,都来不及收拾自己了。

算了,他是个大忙人,还是自己来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动起来。

正好看着外面有个架子,把被子毯子能挂出去晒晒也行。

见月找了块破布条子,在小河里洗了洗,擦干净了架子把床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大太阳正好,晒着晚能暖暖活活的睡了,见月拍打着被褥,手臂算了才停下来。

停下来才想起来刚才搬东西的时候路掉下来了一本书,见月搭好了衣服回来一看,没皮没毛的,见月这么一翻,觉得眼熟了,这不是年家秘籍吗?

是那本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的年家秘籍,爹娘保存了好多年,后来让见财送过来的那本。

是的,见月记得的,这本书后面有个折子,是被自己压着的,熟悉的折子。

为什么这个书会在余林的手里面,见月纳着闷,难道人走了还打算用这个怀念自己,至于这么情深义重吗?

见月把这个书带回了屋子里面,然后开始擦拭屋子。

真的是好厚的一层灰,算是见月事先撒了水,可是屋里面还是被自己折腾的灰蒙蒙的,见月只好拿块布浸湿了裹在鼻子,然后在打扫那些灰尘。

清理过一边,再用陈年的鸡毛掸子扫了一遍,见月又撒了一次水,然后继续用湿布头子再次擦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遍做了,做起来顺风顺水的,见月竟然还有点怀念之前靠体力赚来的那些钱了。

这话说话,好像自己后来的钱都是抢来的一样,不过,倒也差不多。

见月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见月继续擦着,竟然还哼唱起了小歌。

折腾了可能两个时辰,见月总算是把屋子给折腾了出来,至少像个有人住的地方,但是屋子还是有一股陈年的霉味,这见月没办法了。

也没个什么花什么香的,放也能去去味,晚也好睡一点。

香?谁说没有的,见月记得自己是见过的。

街是有人卖香的。

长路漫漫,安排

为了防止余林回不了家,见月把门虚掩才出去,记得是见过一家卖香的,是这附近,只是这小巷子东一条西一条的,见月算是栽到这里了。

找不到啊找不到了。

不光找不到,见月还肚子饿了,看着路边有人卖包子的,见月买了两个三个,哦不,是五个,以防万一吗?

见月向包子铺的老板打听了打听,又绕了两三个巷子,总算是找到卖香的那家了。

买了十钱的香,见月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找了点碎布,见月把香都包了起来,分成好几份塞在了被褥的各个地方。

只是,自己又倒腾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天也要黑了,可是余林是没有回来。

他让自己在这里等着,结果自己却是不回来了,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还是忘了自己了。

算了,再等一等吧,见月开始给余林收拾铺盖,沾染了太阳味的铺盖松软可口,真是舒服。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可人还是没有回来,见月走来走去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又吃起了包子,还剩下三个,留着吧!

吃饱了,眼下又没有事情可以做,哎,好无聊啊!

都已经这个点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哎,也不知道余林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吃东西,对了,这里应该有厨房的吧,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见月点了一个陈年的煤油灯,一点点火在前面照着,还好也不是很黑,还是能看到的,见月找啊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灶台。

灶台是灶台,但是也干净的太过分了吧!墙连一点烧焦的印记都没有,放眼看去都是灰。

见月打开门,捂着鼻子钻了进去,今天倒腾了一天,见月都习惯了这种味道。

不过,呛还是真的呛的。

好好的一个厨房也是荒凉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样子这厨房是个摆设。

放弃吧,见月钻了出来,拿着煤油灯又晃了回去。

似乎,余林终于回来了。

“快点快点,还热着呢!”

见月被余林推着坐到了桌子,桌子放着个饭盒子,余林从里面端出来了一碗阳春面。

“我以为你会饿着回来,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三包子,没想到你背着我出去吃好的去了,哎呀是这个味道,还是你做的阳春面最地道。”

见月伸手,余林把筷子递到了见月的手里。

而余林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见月留下的三个包子,竟然那么啃了起来。

“正好没吃饱。”

到底是余林的手艺,是香,见财是做不到这个地步。

我也是做不过这个地步的,说这个干嘛,好像自己学过一样。

“要不你也教教我这个手艺吧!要不然你走了我还怪想的。”

见月顺嘴说了出来,但是说完之后见月后悔了,这话说的,让自己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些什么。

“那明天我教你吧!”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见月的预料,见月有些怀疑,余林是不是摊了什么大事,还是得了什么绝症。

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想法了。

难道是余林想开了吗,难道是他心有她属了吗?

为什么这么酸,你凭什么这么酸。

都已经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现在忽然酸了,怎么了,自己个儿不同意,还不让人家移情别恋了。

这语气,依旧酸。

“你能说说你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走得这么着急!”

余林的身份在自己的心越来越迷幻了,有这么大的一个宅子,余林不是小贼是土豪,总是有故事可讲的,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看他说不说了。

今天一天,自己也大致猜到了一些。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说自己想说的吧!

多年前,余林的父母在意外双亡,余林的舅舅继承了余林家的财产,但是不曾想,前不久余林的舅舅遭人暗算前段时间也没了,留下的产业没了主,这才有人又找到了余林。

若余林只是来主持公道倒也不难,但是这些产业在余林来之前已经内斗了起来,在余林回来的时候,大些的产业不是自立门户了,是抱了别人的大腿,是怎么也不肯承认余林的身份,自然也不肯服从余林的管制。

倒是还有些小的产业依附于余林,可是这些小的产业本是靠着大产业才存活下来的,现在大产业丢了,小产业自然也凉了一半。

总之,余林需要很多钱,需要钱去拯救小产业,更需要钱去拉拢回大产业。

“所以,你想去找年家秘籍的宝藏?”

除了这个,见月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真的是没有想到啊!自己的手里竟然还曾捏着一笔巨款。

余林惊讶了片刻,但很快释然了。

“是啊,那本秘籍是真的,我一直都知道秘籍是真的,只是我……”

其实,见月也不是想要什么解释,反正是飞来之财,若是能助余林一臂之力,也是那笔财的三生有幸。

再说了,如果余林早看了那本秘籍,何苦等到现在才动手。

“那你找到了年家秘籍的宝藏了吗?”

那么多钱,如果找到了能不能分自己一点,毕竟自己也差钱,很差钱的那种。

我也不求多,一两百,三四百,五六七八百,要是能千,给自己两金条,三珠宝,六首饰的,那自己更是快乐了。

“已经派人去找了,我正打算过几天去看看。”

“还需要人帮忙吗?”

如果是有报酬的那种更好,反正自己是随便瞎几把走着,能赚钱能旅游的,何乐而不为。

“见月,我不想把你拖进来,这里水太深,我怕……”

“你这个人,需要人帮忙不要拐弯抹角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我杀人放火的什么没干过,还怕你这么点屁事,你说带不带我行。”

见月狂了,狂大发了。

“这不一样的……”

“停,别叨叨了,我明天早来找你,你晚在这睡的吧!我已经把床给你铺好了,晚早点睡别熬夜,还有,明天早我会早点来的,你记得等我的早点,吃完了你再出门,看你这个瘦麻杆的样子,不多吃两顿别人还以为有人nuè dài你,明天等着 ,我没来你可别走。”

见月拎着包袱要走,毕竟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

“好,我等你。”

余林的这个回答,又让见月皱了皱眉头,似乎情况不太对。

先将计计吧!

余林把见月送了出来,甚至还送到了客栈里面,但是见月凭借女人敏感的第六感,在余林走了之后,立刻收拾了东西又跑了出来。

知觉告诉见月,情况不太对。

果然,见月在余林家外守到了半夜,看到了一辆马车过来了,而余林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坐马车走了。

真的是机智如我,还想丢下我,真的是太小看我了。

见月要抓紧时间了,自己现在是半个残废,慢一步追不马车了,见月从树爬了下来,顺着马车的轨迹跟了去。

马车刚拐过了两个弯,见月已经气喘吁吁了,但是好在马车停了下来,见月在黑暗慢慢前进着,看着前面车夫似乎下车了,伸手收了钱走了。

难道余林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去?

那自己去会不会耽误了他的事情,见月不知道自己这样跟去合适不合适。

到底要不要继续跟去,万一拖了后腿怎么办,万一人家不想带着自己怎么办?

这样没皮没脸的跟去,会不会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冲着钱去的。

算了,看来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已经有人给自己答案。

余林已经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尾巴!

走了两步跳下了马车揪住了来不及藏起来的见月。

“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我才不跟你走,省得你嫌我碍事,我是搭你个顺风车。”

既然被抓住了,见月也十分不客气的了马车,马车被子干粮还有衣服都备下了,看样子是要远行的节奏了。

余林赶着马车,而见月在马车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瘫了下去,脚腕有点酸痛,自从受了伤之后,自己还从来没这么跑过,这是何必呢?

万一余林带着自己真的是累赘怎么办,自己算是不能帮忙,但也好过给人家帮倒忙的好啊!

感觉马车已经走了好远了,可是见月还是想着这个问题,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问了。

“余林,你真的确定要带着我吗?”

余林又扬了一下鞭子。

“你怎么还醒着,快点睡一会儿,等你睡好了还要换我呢,咱们这一趟可不是出去旅游的,要走陆路,还要走水路,不打足精神你怎么能走下去啊!你级然了我的车,可别想这么下去,这一路可不会清闲的,快点睡吧!”

总算是心安了,见月又回到了马车里,铺好了被子,又盖好了被子,见月慢慢的睡着了,是累了。

马车外的余林轻轻的放慢了速度,马车平缓了下来,隔了一会儿余林小心的掀开帘子向里看了看,里面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病娇公子是余林

多幸运,能够遇到她。

多幸运,她能跟着自己走这一路。

余林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好累啊,可是一想到马车睡着的人儿,似乎整个清醒了。

忽然,余林又有些怕,自己还未说出口的那些事情,不是故意瞒着她,但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

也许这是命吧,自己终究还是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而她呢?这一次与重逢会不会也是命的注定呢?

天空难得的繁星点点,月亮却只留下了纤瘦的半个月牙。

前路还那么长,那么长,长到自己都不敢想明天,可是不管自己是不是敢,明天终究都会来的,而如今的自己也多了一个盼头,似乎明天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了。

见月是个猪,竟然在马车睡到了第二天的午,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了,见月还能继续睡下去,真的是,脸呢?

见月揉着眼睛清醒了一下,掀开帘子坐到了前面,推推已经僵硬的余林去睡睡,余林也没有客气,交了马鞭钻进了马车里。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余林钻进了自己焐热火的被子里面,心满意足的睡着了,见月的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像是老两口间的随意,竟然还萌生了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冷静点冷静点,见月摇了摇头,开始认真的赶马车。

见月还从来没有赶过马车,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见月小心翼翼的折腾了二里地,算是找到了一点诀窍,那是——无为而治。

反正前面只有一条直直的路,也用不着自己做什么。

哎,余林也是相信自己啊,这么自顾着睡了,都没告诉我怎么走,好在只有一条路,那走呗。

等走到头了,有了分叉口了再说。

又走了二里地,见月已经丧失了赶马车的兴趣,只感觉这一路也是荒凉啊,没人没房的,只有两排高低不齐的树,自己看的都木讷了。

倒是看到了几棵有果子可以吃的树,但是见月不会停马车,只能眼睁睁的错过了。

其实,见月倒是不饿,是闲不下来,之前也没觉得自己这么躁动,为什么现在是没办法安静下来呢?

马车碰到了石子,忽然颠簸了一下,见月坐着都差点被晃了下去,但是掀开帘子看到里面的人还睡的香甜。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累成了这个样子,这满脸的胡茬,到底是多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那么壮的一个人,竟然都瘦了。

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来了,而且是十分固执的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但是想跟着来。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当是为了自己的阳春面。

这么重要的阳春面,为了以后的口福,自己可要学到这门手艺。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见月偶尔试探性的挥两鞭子,剩下的时间自己掀开帘子,使劲的吃着马车里备下的干粮。

都是十分实在的干粮,馒头包子玉米饼,还有烧鸡烤鸭大块的肉,见月都打开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了石榴。

从来不觉得石榴好吃,但今天是想试一试。

最重要的是,见月觉得这个东西最好打发时间了。

所以,这么吃了一路,天都快要黑了,但路还是没有尽头,见月都有些心疼这匹马了,是不是跟着我们跑了一天加半夜,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马车越来越慢,路边的风景也越来越清楚了。

看着这天也能继续亮小半个时辰了,可是前面还是看不到一点点烟火的样子,看样子今夜只能露宿街头了。

反正被子什么的都带够了,也不怕挨饿受冻的。

见月想着,要不停下来吧!要不然累坏了马,只能走着去了,那要到猴年马月啊!

都已经睡了这么久,吵醒余林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那吵醒吧,不,还是先停个马车吧!

那自己可尽管干了,见月记得让马停下来的操作应该是这样的,是拉起马缰向一提,马的脖子被拉住了,马的前蹄会站起来,马的后蹄开始原地踏步,最终,马会停下来。

见月这么做完了,自己也差点又被甩了下去,等着马彻底停了下来,见月才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对,刚才自己的操作应该是急刹车的吧!

平时应该是先嘘一声才慢慢的停的,果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见月跳了下来,牵着马把马车拉到了路边,见月又解开了马的绳子,把马拴在了旁边的一棵树。

四周都是草,够马吃个大饱饭了。

见月回头,猛地掀起了帘子,本以为自己动静那么大,余林早会醒了,结果人还睡的迷糊着。

不光是睡着,整个人都已经缩到了被子里,这也不冷啊,至于裹得这么严实吗?

咋了,还害怕我非礼吗?

虽然你是仪表堂堂,但是我也没有到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吧!

再说了,我要是真的想非礼,你这么裹着也不够啊!

算了,让睡着吧!

见月开始在路乱走着,树多的地方是好,能找到不少果子吃,石榴李子还有柚子,见月可算是发现了宝贝,爬爬下的带了好些东西回去。

余林依旧睡的很死。

见月剥开了柚子,撕干净了皮等着,可是自己都吃了一瓣一瓣又一瓣了,余林还是睡着。

毕竟累了,原谅他这么能睡吧!

但是好歹吃饱了再睡吧!这么饿着,对心肝脾肺胃都不好的。

见月爬马车扯下来了余林脸的被子,额,凭借见月这个外行人的观察,余林这是不是病了啊!

见月伸出去了自己的魔掌,是的,好烫的头,都能烙饼了。

你说巧不巧,见月正好知道一味药材能治头疼感冒的,而且刚才还好巧不巧的在路看到了。

缘分呢!

见月马不停蹄的找到了药材,用石子捣碎了,也没啥地方可拿得,只能先用手盛着了。

“余林,乖,张开嘴嘴吃药药了。”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么恶心的话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

“来,啊,乖乖张口。”

见月拍打着余林的脑壳,人都是醒了,睁开眼睛瞅了瞅,看着了人,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怎么的,很快又闭了眼睛。

这是要逼我出绝招啊!

见月撸了撸袖子,一只手使劲的捏着余林的嘴,牙齿间捏出来了一个缝,然后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把手里的药灌了进去。

味道不是很好闻,这不,果然是要喷出来的节奏。

但是这能难倒见月吗?

馒头加白水,是噎死也要把药给我咽下去。

办法虽然有些不太温雅,但是好用成,余林总算是把药咽了下去。

见月盘腿坐在了余林的身边,摸着余林的头,还是那么的滚烫。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为什么难受都不告诉别人呢,等着别人发现是等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的吗?

余林啊余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丁见月吗,你不知道我丁见月是什么人吗,我自私的很,我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人的事情很少放在心的。

你不说出来,等着我发现是你凉了的日子啊!

丁见月,为什么你还有一点骄傲,作为朋友,你这么不称职竟然有脸怪别人,脸呢?

好好照顾余林吧,当是为了自己的阳春面。

用帕子降温,用酒擦拭,见月已经用了自己知道的所有办法,马都睡了,见月还在来来去去的折腾着。

然而,可能是阳春面的威力不够大,见月发现自己竟然又华丽丽的睡着了,而且自己还是睡在被子里,而那个被自己照顾的人此刻正在疯狂的赶马车。

“余林,你是不是闲自己活得太久了,赶快进去躺着,赶马车这种小事让我来行了。”

余林没有把缰绳乖乖交给见月。

“你摸摸,早没事了,我这身体,小小的发烧还要不了我的命。”

这面色红润应该是没啥事了,可是,不多躺一躺,万一又病倒了,下次可没有那么巧了。

“废话,我还没见过因为发烧死了的人,但是烧成智障的倒是见了不少,赶快躺着,你可不能废了,这荒郊野岭的,我可找不到回去的路。”

夸张了,只要是路,能走能走到尽头。

是回不回去是另说了。

“看见了吗?”

余林忽然伸手指着前面。

“啥?”

“前面是徐州,到了那里我好好躺着。”

虽然是这样说,但见月还是从余林的手里抢过来了马鞭,余林只能退居二线了,但是余林看着见月的架势,为了小命,只能教着见月如何赶马车。

如何控制速度,如何改变方向,如何停车,如何起行。

“昨天没死在你手里,真是命大。”

“昨天不是我,你早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不是损人,谁怕谁。

话虽是如此,余林还是认真的教着,见月也认真的学着,这不,在到徐州城前,见月终于能完美的操作马鞭和马缰了,果然是自己天资聪颖啊!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可算是到了徐州城,余林领着见月去了一家十分高档的酒楼,见月内心是拒绝的。

自己是个穷鬼,而余林也在为生计发愁,都不容易,又何必来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吃饭呢?

但是余林是十分坦然的拉着见月进去了,一顿饭吃的见月七八下的,什么鲍鱼海参,龙虾鲍鱼,见月合计着自己要洗多少盘子才能还了这顿饭的债,估计是连下辈子都要算计进去了。

虽然都是美味,但是心里总觉得虚的慌。

途余林出去了一趟,见月心里更慌了,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余林,但是见月还是害怕,怕余林这么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还债。

那么自己一定会哭死在这种地方的。

如果余林真的把自己撂下了,那这也许是自己的最后一顿美味了,不要放弃机会,赶快吃吧!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把这当做人生的最后一顿饭,好好对待吧!

正当见月胡吃海塞的时候,余林忽然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十分洋气的男人。

“这位是?”

那人进来之后又是让座又是倒茶的,最后问起了见月。

“江宁的丁老板。”

余林的回答倒是我的还要着急,不过,这也太抬举我了吧!

算了,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拆台了,说不定余林是有他的想法的。

“少爷有事喊小的是了,那小的先退下了。”

屋里又剩下了两个人,见月十分好的凑了过去,忽然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这个酒楼,是余林的,虽然外放了十多年,但真正的主人却从未变过。

如此豪华的酒楼啊,九月红和这个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见月没想到,这竟然只是余林的一小份私产。

如今流通的元通货币,基本哪里都有一家分号的元通货币,曾经也是余林家,只这一项能富可敌国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只元通一家,这不够余林家的半壁江山,药材生意,丝绸生意,烟草生意,木材生意,煤炭生意,瓷器生意,甚至糕点生意,余林家都有自己的产业。

这哪一项拉出来不是大头,可余林家竟然全部都有,这更可怕了。

只怪现在做生意的都太过于小心翼翼,只顾着赚钱根本不透露自己的姓名,见月都不知道这个世还有和年家一样富有的人。

说不定是年家还要富有的人。

虽然富过年家,但是却不显山露水的,果然,有钱人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生怕别人知道他是有钱人之后借钱不还。

“余林,你觉得辉煌时期的你家和如今的年家,谁更富有啊?”

见月实在是好。

“见月,其实,我家是年家,父亲死后我便改了姓,如今的这个姓氏是我奶娘的。”

年林?

我的天啊!

打死见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年家人竟然坐在自己的面前。

年家是什么,年家可是个神话,至少是本朝的神话。

年家祖先曾跟随皇家建朝,做官十余载之后罢官回家,这才开创了年家的产业,刚开始只是货币生意,后来,随着年家货币生意越来越大,年家的生意慢慢的开拓了起来。

除了余林方才说了那几项,还有一项见月记得很清楚,年家还贩卖兵器和马匹,并且常年提供给朝廷边疆,朝廷和年家的关系莫不可分,正是因为如此,年家才能屹立百年不倒。

不过,这些都是见月从别人的口得知的,到了见月这里,年家似乎已经隐于市林了,你不知道街市哪个是年家的商铺,但是街面走过五家,定然有一家和年家有关系。

而自己那么幸运,竟然和年家的一个人相识,这是天掉馅饼了吗?

“余林,你家到底有多有钱啊!”

年家,好想知道有钱人到底有多有钱。

“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年家已经是虚假繁荣了,只是内部的争斗不曾停过,更何况还有外面虎视眈眈的那些人,近些年来家族争斗更是过分,年家下下也早鸡犬不宁了,外人总以为年家百年昌盛,连坊间的那些流言蜚语也越来越不知所云。

年家从未贩卖过马匹兵器,更没有和朝廷有交易关系,太祖父当年也并不是罢官回家,而是因为贪污贬黜,不过是看在曾为朝廷建过战功的份,才特赦让告老还乡的。

年家这世世代代兄弟姊妹众多,如今王家李家赵家侯家薛家还有丁家,都和年家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家族企业是如此,随着岁月的流逝,总是会出现许多的弊端。

不过,家族产业都是让嫡子嫡孙接受的,我爹是年家第4代嫡孙,为了留住年家的产业,我爹十八岁的时候娶了自己表叔叔的女儿,是为了稳固年家分崩离析的产业,年家秘籍只是当年稳固年家内部矛盾的一个手段。

只是年家秘籍还没有发挥本来的作用被丢了,而爹娘在年家秘籍丢了之后开始互相怀疑,那么死在了对方的手下,我当年不过是七岁,年家的产业被瓜分了,舅舅当家算是年家百年来的一个例外,但也是因着舅舅的雷霆手段才又把分出去的产业又收了回来。

只是如今舅舅也了别人的计策,年家的产业也大部分都落到了外人的手,我不喜欢商人间的争斗,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家这么没落了。

见月,这些事情我没想着瞒着你,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

见月根本没有听进去余林的解释,见月只感觉自己已经钻到了钱眼里,好多好多的钱啊,自己在钱海自由摆动。

都有那么多钱了,分自己三四百两也没啥事吧!

见月有一种傍了大款的感觉,真爽!

atm机在手,天下我有。

吃罢了饭,余林带着见月在徐州城里转着,这家药铺,那家商行,什么当铺什么点心的,都盖了年家的章子,至少曾经是年家的,现在也是归于年家的人的管控之。

余林总是走一走进去一家店铺里面呆很久,见月也不懂那些事情,只是在门口等着,顺便小心的瞅着里面的情况,万一打起来自己好冲进去帮忙的那种。

转了一天,余林带着见月又吃了徐州特有的云片糕和什么有点辣的粥,几碟小菜,打发了午饭,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见月这一路只能没皮没脸的蹭吃蹭喝了,自己已经把钱花光光了,只希望余林不要嫌弃自己。

余林倒也不在意那些,他每日都要和各家掌柜的老板相见,又是喝茶又是握手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到这个时候,见月都自己找个门边自己去玩。

见月好歹也是个开过酒楼的人,但是对商业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在徐州跑了几天,也不知道余林的收获怎样,见月也不敢随便问,触碰到人家的商业机密不好了,而且出门在外人多口杂的,暴露了也不太好。

又在徐州跑了一日,第二日早起,余林租了一辆马车把两人送到了港口,等了片刻了船,豪华双拼巨轮,见月可算是长见识了。

余林又去和人说话了,和两三个人进了一个屋子,而见月在屋子外的一截栏杆趴着,脚下的江水一波一波的远去。

自己可真是后知后觉,现在才察觉到余林说的那番话其的意味,他真的瞒了自己好多事情,从身份到家室,作为朋友这样做真的很不够意思。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其实也能够理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怎样处理都是他的自由,别人不愿意说起的事情,又何必怪别人不够诚实。

谁还没有什么小秘密了。

见月想着想着忽然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此刻的身份有些诡异,自己像是冲着余林的钱来的,竟然心里还为他开脱了。

其实,也是真的,毕竟自己爱钱。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很多钱能使磨推鬼,有钱有什么坏处,见月也想体会有钱的坏处。

不过,自己有真心吗?

有啊,见月是为了自己的阳春面,目的纯净的很。

见月在外面等了很久,可里面说话的人是怎么也不出来,到底是有多少话要说,都不喝水不吃饭的吗?

我的阳春面啊,你快出来吧!

出来我们一起去觅食啊!

约好了今天教我做阳春面的手艺的,不会是半路后悔了吧,不能够这样的,后悔也不要玩失踪这个把戏啊,我又不是不好说话,你不想教了直说行,我又不会勉强你,我这么温柔可爱美丽大方,怎么会强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

所以,快出来吧!

我好饿啊,我好无聊啊,我……

天都要黑了,见月已经没有耐心了,真想冲进去把人拉出来,可是又怕自己忽然进去打断了人家的大事。

可是,天都要黑了,为什么里面都没有亮光呢?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藏身酒坛子

见月走了过去,试探性的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见月听了听声音,也没有人说话,人呢?

紧接着见月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哪里还有人,见月跑进去里里外外的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有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错觉。

有些着急。

不会是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吧!

不应该的,没有出来,事先也没有交代自己,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危险?

会不会是生命危险,这里大水涛涛的,算是死了自己也找不到尸首,为什么方才自己不认真的盯着门呢,会不会是途他们出去了。

余林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走吗?

会吗?

不,他不会的。

难道真是出了什么危险,余林是年家的人,更何况余林的手还有年家秘籍。

虽然见月不算是个江湖人,可还是听到过江湖有关年家秘籍的传说,黑道白道都在争夺,明里暗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还有商人闲人,投机取巧的人,他们总有千万个办法知道年家秘籍所在何处,他们会不会知道余林拿着年家秘籍。

虽然余林已经记下了年家秘籍,虽然年家秘籍已经被余林给毁了,找是找不到了,可万一有人要严刑逼供怎么办,那样的折磨和痛苦,见月不愿意余林也遭受那样的痛苦。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不,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都是自己想象的,也许根本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也许余林在外面等着自己。

见月深呼吸了两口气,无论怎样,自己都不能露怯,不能。

见月假装安然无恙的打开门,十分镇定的走了出来,不管是不是有眼睛在暗看着自己,自己都必须要保持冷静。

左边没有人,右边也没有人,这样一眼看去的地方,到底能藏下什么人,见月沿着栏杆走着,前面,如果前面也没有人,见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找了。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见月还在朝着四周看着,哪里,余林到底在哪里。

见月注意到,一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见月立刻收了自己四处探寻的眼神。

“丁老板,久仰久仰,小生可是仰慕丁老板许久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见了真人,丁老板若是不嫌弃,不如坐下来闲聊几句,你我交个朋友。”

余林都是介绍自己为丁老板,自己也是换了一身洋气的装束,是装模作样的,没想到还有人信了。

这人十有**是个骗子,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个骗子。

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自己在这里也是毫无所获。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不知道你叫啥,但是没关系,反正看着也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

“恕在下见识短浅,还请问丁老板在江宁做的是什么生意?”

这才说了两句话自我暴露了,这句话说得,分明是直白的告诉见月,我是个骗子,你被骗了。

知觉告诉见月,自己不应该假装不知道。

“这位公子,这么老套的搭讪方法日后还是不要用了。”

见月抬起屁股要走,当然了只是装装样子,而那人也立刻拦住了见月。

“做生意的最忌讳强买强卖了,说吧,把你想得说出来我听听。”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啥,但是没关系,眼前的人已经打算如实相告了。

“不瞒丁老板,你这一路的行程可是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了这艘船,这面的人谁都没打算空手下去。”

见月蒙了片刻,但很快明白了这些眼睛为的不是自己。

“当然了,我也没打算空手下去。”

见月大致猜了出来,不是为了年家秘籍是为了年家的财产,反正都是为了钱。

“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事成你我五五分成。”

那人忽然凑了过来,然后小声的说着。

“余林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只要你能套出来他口年家秘籍在哪里,万事都好商量。”

果然。

果然是在危险,镇定,丁见月,你一定要镇定,见月强制着自己坐了下去,努力的不表现出担心或是忧愁。

“人在哪里?”

那人先走了一步,带着见月走向了余林处,见月随后也跟了过去,在轮渡的后边带着一艘小船,船虽小,可是五脏俱全,那人先一步踩着绳梯落到了船,说是余林已经被运到了岸边,从这小船走能快些。

见月掀起了裙子也踩到了绳梯。

绳梯软绵绵的,见月踩了两步,便又跳到了船舱,绳梯也立刻被收了来。

事情发生的太顺利,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见月觉得一切不应该这么简单,不能这么走了。

知觉告诉见月,走了容易回来难了,万一余林还在这里。

坐在小船的人还压着嗓子大声的喊着,又是拍腿又是恳求的,见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余林一定还在船,自己不走是正确的。

见月把绳梯扔在了水里,躲开人群继续在船舱里找着。

依旧是一无所获,天很快黑了,船的人都被安排着休息了,天黑的时候船的一切活动都会停止,见月的行走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当见月看到亮光的时候,见月赶快藏了起来。

见月把bi shou拿在手里,随便推开了一个黑着的房间,侧身都躺了进去,没想到见月竟然这么误打误撞的进了放酒的地方,这种味道,见月着实不太喜欢。

不过这种地方,除了酒鬼一般人也不会进来。

也算是安全的地方。

屋外,拿着火把巡逻的人走了一波,见月也把bi shou塞回了腰间。

见月等着自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然后在屋子里摸索了起来,不是酒坛子是酒坛子,偶尔能摸到几个湿漉漉的酒碗,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最后,见月摸到了一大块布头子,乌黑乌黑的。

裹着那块布头子,见月坐下来眯了眯,我的阳春面啊,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等着天黑透了,外面的声音也慢慢的消失了,见月猛地醒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还好,醒来的不算晚,天还是黑的,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是在这段时间,巡逻的人会少一些,出去也方便一些。

见月小心的打开了门,披着布头子出去了,夜行衣嘛,虽然粗糙了一些。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出来,不过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见月摸索着船的布局,一溜的屋子,屋子里面睡人的放货的都十分的安静,屋子的四边堆着乱七八糟的货箱子,一边堆得东西多一些,盆子桶子绳子,长棒子短棒子,还有乱七八糟的木质用品,见月也不知道是什么。

当然了,应该还有一层,在自己脚下,是船的肚子里面,只是第一次坐这种船的见月不知道怎么下去,之前戏本子也没细心讲过这种东西。

为什么重要的不讲,有的没的倒是写了一大堆。

戏本子啊戏本子,你真的是一点轻重缓急都没有。

算了,还是我自己个儿捉摸吧!

在见月趴在船听下面的动静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亮光,见月立刻裹在了布头子里面,缩在角落里装个死人,一点点的呼吸声都不敢放出。

人走了,见月也悄悄的走了,当然是又回到了放酒的屋子里。

为什么要回来,因为常识告诉见月,酒鬼为了取酒方便,一定会住在酒窖附近,刚才见月出去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这四周都是放货的,那么这里面一定有个机关能够直接下去,这大晚的,酒鬼估计也喝醉了,所以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借道了。

只有一个问题,能下去的那个机关,或者是门在哪里?

这大晚的,不敢点灯这么瞎摸,这要摸到猴年马月。

果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见月还在地趴着找门。

“哗啦!”

什么动了,见月立刻坐了起来,是门还是什么,见月左看看右看看,根本没有地方藏身,索性,钻到了一个酒坛子里面,长着大肚子的大酒坛子。

之前打开过这个酒坛子,空的。

“咕嘟咕嘟!”

是水在晃动的声音,在自己的附近。

感觉不太对劲,见月立刻张开了手撑在壁沿,连双脚也绷的紧紧地。

果然,有人也晃起了自己。

自己也是开过酒楼的,每次购了大坛子酒,都会在喝之前摇了摇,是图个吉利,也是为了确定坛子里面还有多少酒,还能装多少小坛子。

显然,这个酒鬼此刻是这么做的,只愿他没有发现这个空酒坛子还挺重的。

见月被摇的天花乱坠,但好歹是停了下来,如此眩晕,好想地去世啊!

见月感觉晕乎乎的,可是见月也不敢轻易放松,怕忽然再来这么一下,毕竟是酒鬼,酒鬼的脑回路可是和平常人不一样。

等了很久,见月听到了酒坛子被灌满的声音,听到了水滴在地面的声音,而后,脚步声消失了,可是却没有传来哗啦声。

轮渡惊魂

外面没有了声音,见月估摸着人会不会已经走了,那出来吧,里面怪憋屈的。

见月小心的把面的盖子打开了一点,双眼扫视一周,看着外面没人了,见月终于破“坛”而出了。

额,你说尴尬不尴尬,屋里面的人并没有走,这么大喇喇的瘫在地。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见过煎饼,好好的一团面摊成一个饼,见月见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了吧!

好一个肥胖而油腻又肮脏的身躯。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喝的醉醺醺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

见月立刻抓紧时间,赶快溜了。

眼前,是自己找了一个晚的门,入口在大门下,搬开那一块地板是新的天地,说自己傻不傻了,这么光天化日的一个入口还找了一个晚。

先不要责怪自己,找到阳春面才是正经事。

尽量不把现场弄乱,见月轻手轻脚的猫了下去。

额,好臭的一间屋子,被子呕吐物还有尿液大粪这么*裸在屋子里面徜徉着,无处下脚啊!

见月无嫌弃的捏起了鼻子,掂着脚尖蹦跶着跳到了门口,刚想悄悄地开门溜出去,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敲门。

这么一门之隔,见月定住了。

“里面的,醒醒了,收拾收拾下船,咱们到了!”

人说完这句话没了动静。

难道,这到了,可我还没有找到人呢。

这要是真的走了,自己还能找得到我的阳春面吗?

不,一定要在停船之前找到人,一定。

外面的人估计也是嫌弃里面的味道,喊了两句话走了,见月是听着外面没动静了,这才推开了半边门,小心的露出了半个脑壳子。

没人,见月这才出来。

一条狭长又笔直的通道,两边都是一般大小的门,门贴着一二三四的号码。

这该死的直觉又告诉见月,一般重要的场所都会在间或是两头,所以……

见月还是一间一间的看着,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见月从来没有想过余林也许早下船了,像那艘要带自己走的船一样,那时候见月是固执的认为,自己不能离开这艘船,不能离开自己丢了余林的地方。

也许是都忙着面卸货,下面的人少的可怜,只有见月还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酒鬼。

躺在垃圾依旧能睡的香甜的酒鬼,见月也不知道生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一点活着的人样。

“喝,喝……”

酒鬼忽然这么一呼喊,吓得路过的见月浑身一个激灵,做贼心虚莫过于此了。

见月一头已经找了一遍,都摆着各色的工具,不像是个藏人的地方,这时在船舱的最东…西还是南,不管了,是最角落那边看到了还几间被锁着的屋子,没有秘密的屋子干嘛锁。

这里面一定要猫腻。

“余林。”

见月压低了声音喊了两句。

“余林……”

反正也没有人,见月索性又大声了一点。

“余林,余林,你在吗?”

喊出来见月立刻开始四处张望了,有些狂,声音有些大。

脚步声响起,又有人来了,见月随便推开一扇门躲了进去,靠在门后不敢大声呼吸,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了,还有说话的声音,几个人有说有笑的一直向前走着,靠着自己越来越近。

不,不能这么没遮没盖的藏在屋子里。

可是,放眼看去,这个干净的简单的朴素的屋子里面根本没有自己片瓦之地,还能怎么办,见月只能老土的藏在床板下面。

不,实心的床板。

难道天要绝人吗?

眼看我丁见月的一世英名要埋葬于此了,见月立刻拉起被子藏在了被子里面。

前后脚的功夫,外面的人也推开了门,还指点着那这个箱子那个行李的,但是说了两句人声忽然停了下来,肯定是发现被子里的不明生物了。

装着,万一能蒙混过关呢!

千万不要随便开口啊!

“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掌柜的还没睡,小的这滚这滚。”

呦呵,稳了。

只是,人才刚走了两步,忽然退了回来,似乎在和旁边的人确定。

“刚才是掌柜的让咱们来取东西的吧!”

“啊,是吗,是吧,是……”

怎么办怎么办,见月只能灵机一动随便求生了。

“哎呀,你好坏啊,都不喊人家起床了,人家都没有给您……”

见月撸起来了袖子,露出来了半截不着寸缕的胳膊,只是稍稍露出来了一点发顶,却已经是留下了无尽的想象,这不,话还没有说完,听见了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我的天啊,刚才那样骚气的声音真的是自己说出来的吗?

见月自己都想抖两下,实在是不能想象,刚才到底是谁住在我的脑壳里,为何闹出来了这么一副剧情,清白啊,早=还好早没了。

不,不能耽搁了。

此刻,见月不敢迟疑,立刻叠了被子从里面逃了出来。

为什么要叠被子,到底是哪来的那份闲心啊!

见月几步窜到了那间睡着酒鬼的屋子,见月想回到……

不,回不去的,面有脚步声。

不好,身后竟然也有声音。

我的个天啊,今天这么刺激的吗?

脸色僵硬,你说,若是我也被抓住,会不会见到同样落到他们手的余林。

可是,都被抓住了,又有谁能救着我们跑出去。

丁见月,作为唯一的希望,一定要机灵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见月立刻决绝的转身,看到身后的酒鬼眯着眼睛坐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好不尴尬,见月想着到底要怎么办,这时候听着那酒鬼柔柔的喊了一声。

“娘亲。”

然后又砸到了床,呼声震地。

见月这个小心脏啊,扑腾扑腾的乱跳着。

合着,还醉着呢!

头顶的脚步声不停,外面的脚步声也不停,见月无处藏身,只能在这间屋子里面呆着,和一个八百斤的酒鬼。

为什么能长这么胖,这样肥胖的身躯到底又能支持自己走几步路,为什么不肯好好活着呢!

我的阳春面,你此刻还好吗?

一天一夜过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有没有安全的活着。

余林啊,你到底在哪里?

船似乎停了,见月感觉到了船身巨大的晃动,而后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走,快走。”

见月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趴在门缝的见月什么都看不到,但见月还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说。

余林说,“王掌柜的,好久不见啊!”

“不久不久,昨日不是才见过嘛!”

在这电光火石间,见月面前的门忽然打开了,见月只来得及躲到门后,是那一眼,见月看到了余林,双手被绑着,感觉整个人都消瘦了。

果然是遇到了危险。

“等会儿派人把少爷送回家去,记住,别让大少奶奶看见了。”

说罢,门忽然被关了,偌大的关门声,依旧没有吵醒睡着的人。

“小妾生的孩子,让公子见笑了。”

屋外的人走了,见月听着脚步声,悄悄的打开门也慢慢的跟了去。

站在了船舱的见月躲着来来往往的人,但还是被发现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这船除了货物也载了不少客人,见月显然是被当做是客人了。

见月本来既是客人么!

索性见月光明正大的待在两人身后看着,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余林已经被解开了,两人站在船那么说着,看起来像是朋友一般叙旧,但是见月总怕下一秒两人厮打起来。

真的打起来余林肯定没有问题,见月一点都不担心余林的武力值,余林的身手对付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船还有那么多的帮手,真的打起来总是要吃些亏。

见月想着要不自己趁早找几个趁手的兵器,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也能冲去干几下。

实在不行,自己也能制造一点混乱,趁机把人救走了,总是要试一试的。

在见月眼睛四处寻找武器的时候,余林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余林忽然牵起了见月的手,淡淡的微笑,还不忘解释道。“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这样,两人安然无恙的走下了船,甚至还有马车来接,而身后连一个脚步声都没有。

见月和余林成为了最后下船的客人。

真好,余林能好好的,这样真好。

见月看到,赶马车来接的人是之前在船和自己搭话的人,是余林的人?

是了吧!

见月坐到了马车,可是余林还在和那人说话。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见月都听到了港口的叽喳声,余林这才掀起帘子坐了来。

只是,见月的目光已经被身后的大船吸引了,好好的船,起了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覆盖到了整个船。

下船的木板已经飘落到了河里,而那个方才和余林说话的人,那么消失在了火,再也不见了踪影。

我说我喜欢你

一切,这么烟消云散了,见月听到了哭声,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见月知道,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在看着自己,可是自己却不敢这么对他的目光。

起他的坦然,自己却无法诉说心的秘密了。

“我备好了马车,等到了客栈,我让人送你回去!”

这是余林第几次想要自己走了,可越是这样,见月越是倔强的想要留下来。

“我也没拖你的后腿,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撵我走?”

我走了好说,我的阳春面能跟我走吗?

“见月,商场如战场,今天赢了的是我,输了的人会为此付出代价,可我毕竟不能一直赢下去,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忍心拉你跟我一起入火海。”

这次,是余林赢了,可是余林输了自己的父母,输了自己的舅舅,赢了这一次,又算是什么成功。

自己已然无法回头了,又何必拉着别人和自己一起犯险。

“我才不是你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见月很不喜欢这句话,不喜欢余林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彼此之间的关系。

难道只是朋友吗?

难道不是我说过的只做朋友吗?

见月弄不懂自己了,说要做朋友的是自己,可是为此难过的也是自己,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气氛一度冷到了冰点,其实见月心里什么都懂,懂余林的好心,懂余林的担心,但见月是不懂自己的心。

这样沉默着,见月和余林一人占据着马车的一角,谁也不愿意服软。

到了客栈,见月直接让小二带着自己去了房间,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从来都没有那么为难过。

阳春面,只是一碗阳春面而已。

见月告诉自己,自己只是贪图余林的一碗阳春面,自己才不贪图他的美色,才不。

可是,骗了那么久的自己,现在却是再也骗不下去了。

天下有那么多的美食,而余林有的只是一碗阳春面而已。

一碗面而已,喜欢了也过去了。

可是遇到了余林,一切都过不去了。

丁见月,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你知道自己的心,知道余林的心,你只是自卑于自己。

可是,要这样错过吗?

不,我不愿意、

见月立刻跑了出去,立刻冲到了余林的屋,余林正在收拾铺盖。

“余林。”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刚才的冷战不复存在。

“恩。”

“我喜欢你的阳春面。”

“我这去做。”

不,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才喜欢你的阳春面。”

自己分明早被打动了,但自己是倔强的瞒着所有人,可是,在船的那一天一夜,见月已经没有办法瞒着自己了。

自己是喜欢独处,可是自己遇到了合适的人,和他在一起之后再也受不了独处的日子了,如果能够在一起,一起分享生活,一起游览山河,说一个笑话,吃一碗小面,难道不静默的独处有趣吗?

承认吧丁见月,你是爱余林,不要再不肯承认了。

虽然见月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可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留在他的身边,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自己自私吧!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我只要我的余林我的阳春面,别的,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等了很久,余林不说话,一句话也不说,不开口不眨眼,那么愣愣的朝前看着,目光也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到底要怎样,为什么选择了沉默。

见月心慌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见月开始怕了,终究是自己太过于自傲了吗?

凭什么觉得余林会一直喜欢着自己,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被余林一直喜欢下去。

这样的烂脾气,这样的无厘头,这样的不知所云,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余林骗自己的,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会不会……

为什么不说话。

“余林,你说句话啊!”

见月有了哭腔,可是眼泪却是固执的不掉下来。

都说了不哭的,可是自己是忍不住。

若是自己能清白些,若是自己能貌美些,若是自己能优秀些,也许此刻自己不会这么害怕。

谁人不想勇敢,只是不敢勇敢。

“我想娶你……”

余林缓缓走来,将已经忍不住的见月抱在了怀。

“我想说,我想娶你,我一直很想娶你。”

“哇啊啊啊啊……”

见月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立刻哭了起来,还哭得越来越狠,还哭得越来越痛快。

一颗心,瞬间明朗了。

一颗心,瞬间被包裹了。

我要嫁,只是是他,我一定会嫁的。

我有怕的东西,怕被拒绝,怕被抛弃,怕我喜欢的人让我离开,可当自己缩在喜欢的人怀,似乎满心都被融化了。

依旧会怕,怕你的离开,可是又知道,其实你不会离开。

“我会娶你的,但是,见月,我希望你回去,等我三年,若是三年之内我没有回去娶你,你不要等我了。”

“我回不去了……”

回去哪里,是江宁还是华亭,哪里都没有家了,那些余林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余林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见月会慢慢的说给他听的。

赵洪,见财,见雨,还有在牢房里的短暂旅行,见月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

之前不说是不想让他担心,现在见月只想留在他的身边。

若是此生受过的所有的伤,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幸福,那么见月也知足了。

“那,待在我的身边吧,见月,一直都待在我身边吧!”

那天晚,是见月睡过最快乐的觉了,躺在余林的怀,只是躺在余林的怀,那已经够幸福了。

不要说我放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同床共枕,好不快乐。

不过,那一夜其实也没有shǎo ér bu yi了,两人只是抱着说了很久的话,后来见月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之后见月依旧在余林的怀。

暖暖的,像是晒了冬日的骄阳,是那么的幸福。

“见月,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我什么时候都想嫁给你。”

见月还迷糊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只是感觉余林搂着自己腰的手紧了紧,随后靠近了自己。

是柔软的嘴唇,有着缓缓的颤抖。

先是发顶,只是轻轻的一吻,而后是额头,眉间,脸颊,最后是唇边。

见月任由余林摆弄着自己,像是站在讲台的自己,羞涩又紧张。

如果说见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有些小白莲花了,只是见月不知道,这样把自己交付出去,会不会有些太匆忙了。

毕竟,人家昨天大着胆子表白了,今天躺在人家的怀里,要是明天有了身孕,岂不是太耽误事了。

来不及想这些了,余林的唇已经覆盖了自己的唇,软软的,酥酥的,麻麻地。

紧接着,一双手放着自己平躺了下来,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见月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铁板的肉饼,准备好了要夹到面包里口了。

这样,见月毫不自知的张开了嘴,而余林那么横冲直撞的伸了进去,唇齿相撞,见月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可是身体却越发的无力了。

飞入仙境,是从未体会过的欢愉。

双舌探寻,见月本能的向后退着,这么被攻占城池,落了他的印记。

良久,余林终于放过了软绵无力的见月,翻身坐了起来。

而见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早没有力气。

“等我们到了华亭县结婚吧!”

余林摸了摸此刻见月狗窝一般的头发,看着余林红彤彤的脸颊,满意的离开了屋子。

而见月继续在床躺着,只是翻了个身而已,却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等着见月终于找到了力气,见月这才避开人溜回了自己的屋子,叫了洗澡水,见月将自己浸在了水,全身心的舒畅。

压抑过的自己,迷茫过的自己,都已然烟消云散,此刻的见月只觉得满满的幸福。

曾经少女,也怀春八百,此刻美梦成真,只求举案齐眉,同心同德。

自己也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从昨夜开始也算是个有主的人了,成年人的事情是这么迅速。

见月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离开了洗澡水,也许是心情好了,看着什么都觉得好看,连铜镜自己的这张脸也变得光彩夺目了。

快看老娘的光芒,一定亮瞎你的狗眼。

洗白白,变美美,见月满意了自己的装扮,下去觅食了。

余林还记得昨夜见月说过的阳春面,所以今日特意借了厨房做给了见月,见月本想淑女的细嚼慢咽,可奈何太香了,两口没刹住,三口见底了,见月终究还是无法淑女啊!

不过,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也用不着遮着掩着自己的本性,这样无拘无束的感觉才好。

吃罢了饭,余林牵着见月的手出去了,知道余林去做什么,见月也不会多问,是跟着余林一路走着,他去办事的时候自己在一边吃肉等着,等着他结束了,自己屁颠屁颠过去和他一起离开。

童年的记忆

更何况,耕种哪有想象的那么自由,该做什么都是有时间的,哪怕是你累到吐血,可第二天可要拄着拐杖爬起来,一刻都不能耽误,耽误了来年是要是饿死在路的。

而且,一辈子这么在那一亩三分地消耗着自己,等着年岁大了落下一身的臭病,想坐起来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这又是何苦。

为什么要耕种,见月不喜欢耕种。

“那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去。”

见月知道这明明是情话,可是自己的心底却又觉得这是质问。

自己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又想做什么,其实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你这个问题太难了,你有答案吗?”

“我只是很想要你。”

“这个不算,还有吗?”

“和你生一堆孩子。”

“然后呢?”

余林说着都有了羞涩之意,可是自己是这么一股脑的问了下去。

谁说自己不羞涩,已经把整张脸都埋到了余林的怀里。

“你看,你也没有答案。”

余林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

“我本很多人幸福,自幼不愁吃穿,父母也从不对我多加管束,我愿意做什么,我想做什么都是由着我的性子来,哪怕是父母去世,我也能凭借着曾经的身份肆意挥霍,我从来都不担心什么,也从来都不奢求什么,其实……”

余林忽然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说着。

“我从不担心年家的财产落到谁人的手,也从不想着能为年家如今的内斗做些什么,我如今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钱罢了,年家说是看重血脉,其实更看重的更是本事,也只有我舅舅愿意看在我旧日的面子,能由着我在各处随意支配银票,一旦年家有了接替舅舅的人,我能肆意消费的日子也不复存在了。

舅舅之前总说我超然洒脱,什么都不放在心,其实我只是做给他看的,我喜欢钱喜欢美女喜欢你。”

说着,还在见月的发顶落下一吻。

“说正经的。”

其实最不正经的是自己了,哪有心情说别人啊!

“我喜欢这个世所有美好的事情,可若是没了钱,有些东西也许连看看的可能都不存在了,其实说到底我也只是有一个你而已,可是有你够了……”

真的只是有我够了吗?

不见得吧!

两人不是初次相识,彼此之间难道还不够了解吗,若是余林觉得这样够了,如今二人又怎么会在奔波的路,说到底都没有那么洒脱的。

我们都是俗人,为了衣食住行不停的奔波,都逃不开一个钱字,现在有钱不要又不是傻子。

当然了,这些见月是不会说出来的,见月只是推开了余林,打趣起了余林说起的另一件事。

“虽然说是"qing ren"眼里出西施,可是说话还是要讲良心的,我是个什么模样我自己还没有数吗……”

见月也说了一半,余林大手一挥,在见月的面前一晃而过。

余林的另一只手指着马车外面,见月点了点头,两人继续说着,可是手里的动作已经开始防备了起来。

有人在靠近。

见月眼看着余林从层层的被褥下面掏出来了两把长剑,一把放在了见月的手边,另一把已经拔开了。

见月也想跟着余林冲锋作战,可是见月此刻不能。

昨夜一晌贪欢,此刻的见月浑身下不着寸缕,整个一shǎo ér bu yi的场景,而这衣服穿着又太过于繁琐,眼看着余林已经冲了出去,见月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水裤了,连裙子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砰!”

见月听到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啊!”

该庆幸这不是余林的声音。

该死的夜晚,到底把我的衣服扔到了哪里?

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是一声尖叫,依旧不是余林的,可是见月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不知道来的是谁,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多么危险,自己看不到,心里是无法平静。

啊,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昨天晚到底是做了什么。

顾不得那么多,穿好衣服要出去的。

忽然,一把小飞刀顺着马车的帘子飞了过来,还好见月提前低下了头,要不然这张小脸要开花了。

拔小刀,拿着剑,见月掀开帘子也钻了出去。

眼前七八那么十来个人都围着余林,余林是顾着前面的还要防着后面的,还要留下一个心眼不要被左右夹击了,见月倒是想帮忙,可是拿着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几人身手看着都不错,至少能躲开刀剑无眼,能多活下三分钟。

到底该如何相助,自己到底是没有亲身参加过这样的场景,百见不如一练。

此刻人家打的很是欢乐,而自己像个局外人无所事事。

不能,不能够的。

眼看着余林落了下风,别人的剑沾了血,那是余林的血。

不能够的,不能够的。

见月拿着剑劈了下去,不知道砍到了什么,背对着自己站着的人忽然停了下来,继而转身露出了血红的眼睛。

见月又是一砍,剑顺着胸膛划了下去,划破了衣服,露出了翻着长长的一道伤口。

“你……”

我什么我,见月没有功夫管那么多了,自己在无意将战火吸引了过来,已经有两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大刀,血迹,死亡……

见月退了,不是怕了他们,是怕了自己。

不,这是不一样的,他们要伤害自己,自己不能任由着被伤害,还有余林,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的。

如果不是你死是我亡,那我宁愿活着的是我和我爱的人。

见月一只手里捏着的小刀掉了下去,两只手都捏在了剑把,是现在。

左边的心脏,要一招致命,要猝不及防。

“呲!”

血顺着剑身冒了出来,睁大了的眼睛,无力的身体,倒下去的灵魂,见月仿佛看到了当年躺在温竹年面前的自己,不相信不承认,却又无力辩白。

又一声。

“呲!”

转身,是另一个人,从身后插了一把剑,也是血红的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可是身后的剑还是要了他的命,那是余林从那边扔过来的剑。

而那边,余林被逼着退了好几步,因为手里的武器已经没有了,那些人肆意的冲了过去。

眼看着,落下去的刀又带起了一道血珠。

见月拔起插在倒下去的人身的剑冲了过去,不知道出手的章法,也不会什么行走的武功,见月只是冲进去,前后左右的乱砍着,有些空着落了下去,有些碰到骨头震的自己的双臂酥麻。

是这么乱劈乱砍,直到自己的手被抓住。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眼睛闭了,而身边除了余林和自己,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是安全了吗?

“别怕!”

余林捏着见月的手,将手沾满了血迹的剑丢在了地面。

余林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脚下都是倒下去的尸体,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该如何控制这该死的yu wàng,万一,万一自己真的成了……

“我又杀人了,我又杀人了,我该怎么办啊!”

陈年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了心头。

从前,在华亭县出现过一个人,他普普通通,和周围所有人一样娶妻生子辛苦劳作,可是最后的最后,周围的人却发现他杀了自己的妻儿老母,他被扭送到了衙门。

公堂之下他只说自己忍不住,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忍不住自己想要杀戮的心,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而且,他不止做过这些。

从第一次喝醉了误杀了乞丐之后,他发现自己忍不住了,玩耍的幼童,蹒跚的老妇,醉酒的少年,迷路的妇女,他手有着三十一条人命。

他不曾忏悔,不曾害怕,他只说自己忍不住,算是在行刑的那刻。

他也只是对天大喊自己是无辜的,他只是忍不住了。

从那次的山贼事件后,见月的脑海里不停的冒出来这三个字。

忍不住。

见月怕自己忽然某一天也成为了这样的人,自己不想满手沾满血腥。

为什么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为什么要表现得这样柔弱。

“为了活着,我们不得不双手沾满血腥,世间所有人都是如此,今日,我们不主动伸出自己的bi shou,但也不能任由别人蹂躏自己的生命,为了活下去,不曾有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见月,活着,不要为做过的事情后悔。”

“如果我真的忍不住怎么办?”

“见月,你们是不一样的。”

遇见的事情不一样,杀人的心态不一样,这里没有刽子手,我们不曾挥刀向无辜的人。

是为了活着。

马车消失在血海,停在了一方流水边,余林早在车备好了药材,见月小心的清洗了伤口包扎着余林的伤口。

背一道,胸前一道,臂两道,都已然血肉外翻,露出了油腻腻的伤口。

见月很小心很小心的擦拭着伤口,余林极力忍着,但见月看得出是很痛的。

怎会不痛,这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见月小心的缠绕着,而余林已然在手里做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了。

见月包扎好了伤口,显然,自己已经很尽力了。

好臭的脚啊

见月帮着余林穿好了围在腰间的衣服,准备好了食物和清水,见月坐在了余林的面前。

“我知道这一路肯定很危险,可我还是把你带在了身边,你怪我吗?”

“我明明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可还是要赖在你的身边,你嫌弃我吗?”

是啊,方才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分明余林已经受伤了,可是自己却沉浸到了自己的悲伤,见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要坚强一些。

“好了,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要原谅彼此的小任性的小惊慌,反正你已经了我的贼船,现在再想下去难了。”

夫妻?

见月惊讶于这个字眼。

“你忘了吗,我们昨夜已经达成了口头的婚嫁,你现在已经正式冠了我的名头,至于婚礼,日后我会风风光光的补给你的,都不会少的。”

“我才不稀罕你的婚礼呢!”

有你的夫妻二字,我已经安心了。

“算了,这个给你。”

是余林刚才在手里刻的一个东西,小小一截木头,面刻着几个花纹,其有一个花纹见月很熟悉。

余林曾经将这个花纹刻在了酒楼的屏风,这个花纹说是字不是字,说是花不是花,冲鱼鸟兽更是沾不边,是一个类似于图腾的纹路,见月也只是瞅着眼熟而已。

“这是我曾经吃饭的法宝,你看这个花纹,这是是年家产业建立之初时年家祖先琢磨出来的,后来经过我的改变变成了这个样子,最之前这个花纹刻在年家的章子,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如今年家用的章子是我刻的,数十多年,我都是靠着这一手kè zhāng子的本事混吃混喝的。”

见月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余林了,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画出来,还有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花纹刻在屏风,而且,自己竟然还把屏风卖了。

不好,之前觉得那个屏风最后卖的有些蹊跷,现在似乎是捉摸出来了一些味儿!

是不是谁冲着那个花纹买了我所有的屏风,如果是那样,自己说不定成了年家的千古罪人了。

见月立刻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余林,余林倒是不为所动,原来这个花纹和年家的章子还是不一样了,有个七八成相似,离着精髓还差着些。

“放心吧,凭着那屏风的图案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见月心里的负罪感会好受一点的。

“我卖了你设计的屏风,你怪我吗?”

反正是我花的钱,你不能怪我的。

“那我带走了你所有的钱,你会怪我吗?”

怎么还说起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好啦,我知道你原谅了我,我呢,只要你养活我吃穿住行,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了。”

“走吧!前面有个镇子,我们今夜好好休息休息,让我来好好伺候伺候你,然后明日再赶路吧!”

两人了马车,又是四个时辰的路程,终于是到了那个所谓的镇子,看着是十分的偏僻荒凉,这倒也不是四周唯一的镇子,但是余林是认准了这里,见月义无反顾的跟了进来。

余林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不,才进了镇子,有人替我们打理好了一切。

我们只顾着吃是了,宅子饭菜婢女都备好了在一旁等着,余林叫散了婢女,敲着碗等着见月。

这架势,是打算自己一口一口喂到嘴里吗?

余林的双臂都受了伤,虽然不至于行动困难,但是傲娇着想被侍奉着。

还能怎么办,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宠着谁宠。

忌口的香菇蘑菇各种菇类都不能吃,为了伤口好,最好是吃些清淡的,所以,虽然余林几次示意见月要吃那盘水煮肉片,但见月是熟视无睹的给他喂鱼喂鸡蛋喂白菜。

虽然不知道到底应该吃什么不应该吃什么,但是见月知道,太过于辛辣的最好都不要碰,所以,忍一忍吧!

“余夫人你好,我是余林的胃,请问,我能喝一口酒吗?”

“酒没有,鱼汤倒是有,来张嘴!”

余林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张嘴咽了下去。

“见月,你不知道自己多有魅力,我好爱你。”

该死,这老脸一红,差点把汤给洒了。

“我说的是真的。”

“喝汤喝汤,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不要 是不是汤不够烫,堵不住你的骚话连篇。

哎呀,每日这样甜蜜蜜的攻击我,我好怕自己得糖尿病啊。

可是,还是感觉自己很幸福。

糖尿病可不是一般人能得起的幸福病。

夜里,见月照顾着余林睡下了,本想自己去隔壁补觉,却被余林拉进了他的被子里,一双手搂着自己是不肯放开。

见月怕夜里自己不安分,碰到余林的伤口,但是余林抱着自己紧,自己只是挣扎了一下,余林叫嚷着伤口要裂开了。

该死的男人,撒起娇来自己都甘拜下风。

算了,这么睡吧!

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见月想着明天还要动身,早早收了准备早些睡。

安静了下来,见月闭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睡着,见月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醒了,是被余林弄醒的,这男rén dà晚不睡觉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双手下下十分的不安分。

转眼间,鼻尖的气息已经从胸前附到了耳边。

“给我,好吗?”

一双手不安分的伸了下去,见月迷迷糊糊的扭动着。

“不要。”

见月皱了皱眉头,很不开心自己被吵醒来。

“给我吧,我不会弄疼你的。”

“不要,我好累啊!”

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要怎么样,自己都累的没有力气生气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

“那,睡吧!”

终于安静了下来,见月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要紧,等着自己醒来发现太阳已经到了头顶,这到底是睡了多久,余林呢?

不会是生气了自己走了吧!

昨夜的事情自己可还记着呢,那么干脆的拒绝。

见月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睡的有些久,脑袋都睡的晕乎乎的。

先这么坐着缓一缓,见月才不着急呢!

虽然是那么一说,可是见月知道余林是不会这么走了的,吃干抹净跑了,这可不是余林的作风。

哎,都睡了那么,自己怎么还是想睡呢!

见月正打算继续窝回去,听着有人进来了,这宅子里面除了余林还有谁,见月索性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什么时辰了啊!”

见月闭着眼睛说着。

“没事,你睡着吧,我们明日再走。”

这……

见月立刻翻了起来。

“别,该走走,你先去套马车,我穿好衣服走。”

可不能因为我睡懒觉耽误了行程,万一耽误了什么事情,那我罪过可大了。

穿衣洗漱,见月可不敢消磨时间了。

“不用着急,我打听到明日这里有一艘船路过,我们可以坐着那船直接去庆阳,省了马车的劳顿了。”

又是坐船,见月这次再三确定了没有危险,才开始准备行李,其实,说是行李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伤口的药,几个锋利的bi shou,几件换洗的衣服,干粮什么的。

见月准备了好些子东西,好几箱子看着都觉得沉重,带这么多东西路显然是不合适的,见月想着要带哪些要放弃哪些,正在犹豫间被余林拉了出去,顺路还带了两三件换洗的衣服。

两人从宅子的一个小侧门出去,走过一条青竹小道,然后出现了一眼温泉,温泉旁围着竹栅栏,只留下了一道小门。

纯天然无雕刻的温泉。

“温泉水缓解疲劳最好了,我去替你守着门,你泡泡吧!”

原来这衣服是这么个用处,见月看着余林出去了,立马跑过去关了那道小门,然后脱了衣服泡了进去。

果真舒服很多,如果余林没有受伤好了,那样他也可以进来泡泡了。

见月想着,立刻穿了衣服打开了门,拉着坐在门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余林坐在了温泉边。

虽然不能泡温泉,但是泡脚还是可以,一起泡脚我一人泡温泉可舒服多了。

这样,两人脱了鞋袜把脚放进了温泉水,暖意从脚底袭来,见月摆着双脚,激起了阵阵涟漪。

看着两人的四只脚,竟然有一种地久天长的感觉。

可是,还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终于,见月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

“你的脚好臭啊!”

这味道,真酸爽。

“真的臭吗?”

余林把脚从温泉里提出来闻了闻,最后索性把脚抬起来放在了见月的腿,激起的水湿了见月的半条裙子。

“不臭的,你再闻闻!”

“臭死了,赶快拿走!”

其实,也没有那么臭。

额,见月觉得自己可能是闻久了,习惯了。

但是,这脚还是不要放在自己腿,怪重的,。

见月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扔开余林的腿,但是余林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到原位,十分的不客气,于此同时,余林还拿着自己脱下来的鞋放在鼻子下面闻着。

自己闻着不够,还要拉着见月一起闻。

三里脚臭

“臭吗?”

这个人才是闻习惯了觉得不臭,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呢?

有些人啊,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背地里脚臭能飘三里。

见月打开了余林拎着鞋的手,自己也向后躲了躲。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那天从温泉回去的时候,见月整个人都湿透了,哦不,是光溜溜的。

本是好好的打闹着,结果不知怎么的滑到了水里,整个人湿透了不说,还被站在泉边的余林笑了好久。

当然,这都不是见月湿透了的主要原因。

哎,谁能想到自己竟然招惹了一个衣冠禽兽,双眼盯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差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这不,也许是见月的*太过于刺激,这头禽兽血脉喷张了,拉着见月在水里纠缠了起来。

水里本重心不稳,见月扶着石子才能勉强站稳,余林倒是稳如泰山,把见月逼在角落里动弹不得,整个人贴了来。

虽然见月嘴说着不要,可是身体却被撩拨着屈服了,这不,又被吃干抹净了。

而且回去的时候见月都没了力气,衣服也湿了,整个人光溜溜的裹在余林的衣服里,被再一次送到了余林的虎口之下。

这到底是为什么,出力的是他,可是他却精神抖擞,倒是自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早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好累好想睡觉。

虽然累的不想起床,但是第二天的船还是赶了,只不过是了船见月找到船又缩进了睡着了。

从来不觉得自己又那么多的瞌睡,可是现在是怎么也睡不够,这不,一觉醒来之后又把午饭错过了,好在余林贿赂了小厨房,给自己做了碗阳春面。

吃饱喝足的见月十分开心,为了这碗阳春面见月也要好生的对待余林的伤口,昨天换了一次药,今天再看,整个伤口又裂开了。

“你最近安稳些好不好,要不然你这伤口要什么时候才好。”

估计是昨天泡水了,伤口的边缘都有些发白,皮肉外翻,看着都觉得痛。

可余林是不在乎,见月看着也气,真想使劲的按着这伤口,让他长些记性,但是见月还是舍不得,只能尽心的药了。

看来要约法三章了,在伤口好之前,余林再也不能碰我丁见月了,要不然我丁见月这辈子再也不让他碰了。

到底是要一时还是一世,请开始你的选择。

而当夜,见月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当夜和余林分开了被子,不是不想分床,但是奈何只有一张床,谁睡地都不太好。

各人有各人的被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虽然晚睡觉之前两人是各睡各的,可是见月醒来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睡在余林的怀里,到底是谁晚睡觉不安稳。

两人争执了几句,无果,只好起床去觅食了。

这船载客居多,各色人都有,而且,最重要的是船供食宿,最重要的是食。

见月和余林在食堂转了两圈,不是白菜土豆和藕,偶尔有几个肉丝还被切得细细的,除此之外,是米饭米饭和米饭了。

见月被养叼了,实在是对那些东西打不起兴趣来,只能等着后厨不忙了让余林去给自己准备小厨房了。

秉持着不能欺负有伤人的基本准则,见月也不打算让余林动手,在一旁说好了,自己按着余林说的做。

最后,这做是做出来的,但是做的味道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了个怪了,都是一样的配料,一样的食材,为什么别人做的是自己做的好吃呢?

虽然余林已经吃了个精光还一直说好吃,可是自己是觉得味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亏你还是个开过酒楼的,这不知道,所有的菜饭都是这样的,哪怕用的都是一样分量的东西,可是不同的人做出来的是不一样的,这是手感问题。”

算了,你是伤员,你说的什么都对。

虽然很想起,但见月还是吃了自己做的饭。

的确不是那么的好吃,但是自己还是要给自己面子的,**都说过的,吃饭不要浪费,这是华人民的良好美德。

船在水飘了一天多了,见月每次都是在吃小灶,自己也捡起了好久未用的手艺,不过,味道有些一言难尽,看来手感的确是很重要的。

还是要让余林指导着自己,自己才能做出来两道能吃的饭菜。

吃了好几顿的小灶,终于有一次,见月碰到了自己的同道人,竟然是邓一邓掌柜的,还领着自己的妻子王知棋。

这好巧不巧的,缘分呢!

邓一掌柜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看到见月一个劲的夸,什么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我一个二十大几的老娘们了,怎么感觉还再次发育了呢?

“你在这么说,老板娘可生气了。”

这显然是不会的,老板娘可不是个有脾气的人,见月又问了人家的两个孩子,说是在屋里睡着,他们偷闲才出来觅食的。

倒是赶得巧,见月刚做好了面,这不,立刻屁颠屁颠的呈了来,然后立刻屁颠屁颠的继续做。

四个人的量,可不是要再做些吗?

这两人倒是不挑食,直夸好吃,鬼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邓一掌柜的边吃边打量着见月和余林,很容易看出来了见月和余林之间的火花。

“你俩这算是修成正果了,之前瞅你们两个有苗头,在我面前还不肯承认,非要让我抓了现行才肯说,还有你啊,铁柱,哦不,现在是余林了,我和阿琪也算是见月的娘家人,我今天可要正式通知你。

你可别仗着有钱欺负我家见月,要是我家见月少了头发多了伤疤,小心我这个娘家人门找茬,别看我身板小打不过你,但是我这嘴皮子利索还是能教训教训你的。

哎,是可惜了,不知道能在这看见你们两,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要不让你去看看我俩宝贝娃,算是给你们的小礼物了,小心看看行,别给我抱走了啊,我可养了这么久,给你们我可舍不得……”

邓一掌柜的提起他的两孩子,高兴的都要跳起来,吃完带着见月和余林过去看了。

见月看了掌柜的两个胖嘟嘟的孩子,觉得是十分的可爱,软萌软萌的。

但是,说话间这两孩子醒了,又是哭又是闹,还要吵着吃喝拉撒,闹腾死了,见月和余林站着也是挡道,道了个别,立刻撤离了现场。

睡着了也是挺可爱的两孩子,怎么醒了是个混世小魔王呢!

这也太闹腾了吧,我哪里管得住!

要什么孩子啊,我自己都没长大,玩自己挺有趣的,玩孩子多糟心啊!

可是余林却十分的高兴,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回去的路更是说了一路的小孩子,这不,好不容易到了屋里,手不安分的搭在了见月平坦的肚子。

“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孩子,今天看到了见月还是有些拒绝的。

更何况,见月不是没有见过见雨生产的样子,血腥和嘶喊,初生和死亡靠的那么近。

怕啊,有些心悸的那种怕。

可是,余林看起来又那么喜欢孩子,自己怎么舍得打怕他的幻想。

“好啊!”

等到了见月的同意,余林迫不及待的抱住了见月,气息流转,从眉头到锁骨,继续蜿蜒而下,眼看着要刹不住了,见月推了推余林。

“你的伤还没好。”

“我知道,我是想亲亲你,是亲亲。”

都说了亲亲,还有手什么事。

余林请你冷静一下,解释一下你躁动不安的手好不好。

碰到了柔软的余林忽然停了下来。

“你看,我真的…真的是亲亲而已。”

余林把见月抱在了怀里,喘息着,解释着,语气还带着些软萌。

见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坏,不该这样拒绝的,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什么,现在又在矜持什么。

可是,还是要顾着伤口。

幸福的生活还那么久,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见月抬起头把自己的手挂在了余林的脖子,双眼盈盈的看着余林,“我也亲一下你,你快点好,好不好。”

说罢,见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想叮当之势亲在了余林的——下巴。

不觉得余林很高,可为什么自己却碰不到他的唇呢?

见月踮起脚尖又来了一次,终于是碰到了,轻轻一吻离开了。

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衣冠禽兽呢,忽然很想扑到余林,很想描绘他的唇形,好柔软,像是——世间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形容这份美好。

“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忍不住的。”

余林按着见月的头压在了怀里,还不忘揉着见月露出来的头。

见月可能也露出自己衣冠禽兽的面目了,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了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算了,见月没心思想这个了,见月只知道余林已经把自己的头揉成了一团糟。

又不是核桃,盘什么盘。

遇到拐卖团伙

果然,衣冠禽兽的面目要暴露了,这才是自己最真实的面目把!

见月趁着余林睡着的时候,试探着凑到了余林的唇边,见月蜻蜓点水的吻了余林的唇,依旧是软软的绵绵的,见月很心动与这样的感觉。

见月又轻轻的点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止一次。

“余林啊,你真的要快点好哦!”

见月的心里默念着,没有看到余林露出的微笑。

这是何等的幸福,伸手可得,近在眼前,惺惺相惜。

如果要问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的见月,你觉得此生最幸福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见月肯定会给出很多答案,多到自己也数不清。

毕竟,和余林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令人快乐,经历那些好的,经历那些不够好的,那是因为和余林共同经历过,所以不好的也变得好了起来。

在船腻歪了三日多,见月只是偶尔出去和邓掌柜的出去开个小灶,余林也只是偶尔出去接几只信鸽看看消息,两人生活相交,却也互不相扰。

见月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状态,像是百年的夫妻,每日闲话三句,任他闲云流水,我自悠然一派。

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说,可是能说好久的话,偶尔不说话的时间,两人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各做各的,然后相视一笑,发现了偷看的彼此。

都已经二十多对的大老娘们了,见月却觉得自己年轻的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每日怀着春梦,只想着春花雪月。

船行到途,邓掌柜的约好来接的人到了,小船跟在大船的身后,见月和余林目视着四人的远去,天高路远,再次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么一想心还有些伤感。

不过,分别之后,见月又和余林过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宽容大方的迎接每一次的分别,有缘总会相见,一切自有天意。

如此不信命的见月竟然也开始相信了天意,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长大了,还是因为自己智障了。

这么一个晚,见月正在下厨开小灶,听着余林说起了自己年家的事情。

年家毕竟是经历了百年昌盛的大家,家族自然有很多的规矩,仁义礼智忠孝这些都是肯定的,谁家不必念叨这些。

至于年家的为人处世之道,余林自己也学的乱七八糟,更是不用说了,不过有一条倒是余林十分看重的。

“见月,和我一起去年家的密室吧,去了我年家的密室,拜见了我年家的列祖列宗,你正式成为我年家的人了,我会风风光光的娶你入门的。”

十里红妆,见月早过了羡慕的年龄,如今的见月只觉得自己好才是真的好,至于那些摆在别人眼前的风光,自己早看空了,不在乎了。

“我们去拜见年家的列祖列宗够了,婚礼什么的太累了,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

忙了见财的婚礼要累死我了,见月可不想再来一次。

“再去拜拜你爹娘吧,他们看到你好也会放心的。”

见月切菜的手慢了下来,思绪忽然开始了远游。

在很久很久以前,两位奔走的夫妻,为了救出那个不争气的出逃女儿,不知道碰了多少钉子,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不惜卖掉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来救另一个女儿的命。

可是,被救的女儿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跑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看到如此决绝的出逃,不知道他们的心是不是充满了绝望。

见月似乎一个小女孩,他停下来了打闹的身影,看着一个陌生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个时候她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会不会责怪父母的偏心,像当年吃不够糖的自己。

随着时间的远去,见月明白了很多,初次为人父母,对待怎会绝对公平,这些子女们都是被每一个父母爱着的,只是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

活了一辈子白头,为的是将儿女平安送到这个世界。

该回去看看的,是要回去看看的。

一路都说着闲话,这不,临了到了要下船的时候,余林才拉着见月说起了正事。

“我安排了人接我们进城,到了城内我要先去见几个人,所以你要安心在外边等我,千万不要乱跑,万一你丢了,我可找不回来你了。”

都行,反正那种商业机密见月也兴趣,还怕自己知道了经不起折磨给捅了出去,那自己可造孽了。

自己会安稳的待在外面等着的。

“放心吧,你去哪儿见人,我在旁边找个吃饭的地方等着,保证一步都不会乱走。”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当见月在凳子坐了近一个时辰之后,见月憋不住了。

额,有些许的撑了。

自己一个人可是大手大脚的点了六盘菜,本是吃饱了,但坐着也没事干,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的吃着,这不,等着见月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肚子已经吃撑了。

连站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坐起来都有些费劲,见月捂着自己的肚子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给小二付了饭钱,见月捧着自己的肚子溜了出去。

临走,小二还活泼了喊了一声,“客官慢走,小心台阶。”

小心着呢!

见月抬脚跨过了门槛,不,是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身边路过的人扶了一把。

果然啊,吃饱了腿脚都不好使了。

“姑娘小心。”

可多亏了这双手,没让自己摔个狗吃屎。

见月连忙感激着,可是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竟然还没放开。

sè láng?

不,是个妇人。

难道是个同类人能这么不见外了吗,竟然还摸起了自己的手。

见月心里还是有些嫌弃的,可是面子还是十分温柔的应对着。

丢了自己的脸面不要紧,可万一丢了余林的脸面,那自己罪过可大了。

“看这细皮嫩肉的,看这稀罕,走,二娘带你去见你二爹,好久不见,二娘都快不认识你了……”

这是闹得是哪一出,又是二娘又是二爹的,见月正怪呢,听着夫人悄声说了句。

“后面有三人一直盯着你,赶快走。”

这样,见月被拉着走了两步。

到底是个什么世道,难道是个人都能碰到跟踪狂了吗?

果然,还是自己的魅力太大了,见月正美着,还不忘朝后面看了一眼,到底是谁这么有眼光,也让我长长见识。

是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见月心这个骄傲自满,结果被这么糊里糊涂的拉走了。

但是越走,身后的人越是跟着,寸步不移,一点也不肯松开。

眼看着前面的人原来越稀少,后面的人竟然跟着越来越紧了。

见月长了心,为什么要窜到小道道里面,不是应该人越多越安全嘛,这么人迹稀少,喊救命都没人听见。

见月挣脱开了自己的手臂,说了句“谢谢,我自己来好。”

然后见月转身走了,顺便还与身后的三人擦肩而过。

实在是因为回去的路只有这么一条,要不然见月肯定躲着远远地。

好在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三人都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四散着走开了。

可能是刚才那个夫人多想了吧,这个世哪里有那么多的坏人,见月这么想着,沿着方才的路向前走着,眼看到了与自己相对走来的余林,见月跑了几步靠在了余林的身边。

倒是余林,拉着见月塞在了自己的身后,见月这才看到方才的妇人和那三人都跟在自己的身后,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是相识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被见月看到了,还是被余林发现了,四人灰溜溜的扭头走了。

见月忽然明白了什么,果然思细级恐,那四人莫不是个大型犯罪团伙,还好自己机灵,要不然成为失足少女了。

“以后千万不要乱跑了。”

余林牵着见月的手,走了另一个方向。

“我没有乱跑。”

刚才那个不算,自己主观意愿课不同意的。

再说了,我可机灵着呢!

其实心,还是有些怕的,若是自己被抓了又被卖了,见月不敢想象面临的将是什么。

“这里每年都有大量外来单身女子消失不见,不是被卖做了深山内的生养妇,是被卖做了青楼,总之,是一定要小心的。”

果然,余林也是发现了。

人家都已经够怕了,何必在吓唬我。

“难道不是年轻女子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吗,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娘们,早没有市场了吧!”

见月把自己的手指滑进了余林的指缝间,然后被余林带着大步流星的走着。

余林慢了点,也不搭话,只是走着走着,在一家裁缝铺子前面停了下来。

“见月,我们去mài shēn衣服吧!”

也不等见月拒绝,余林拉着见月进去了,在这里也呆不久太久,所以现量身材做衣服是不可能了,只能买现成的,见月和余林挑了几身衣服,余林很快试好了,选了一件清灰色的和一件墨绿色的袍子,已经打包好了放在柜台。

我的伤都好了

女式的衣服本麻烦,见月才试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觉得有些大了,改起来有些费劲,只能放弃。

见月又试了一件烟灰色的裙子,虽然合适,但又觉得不太适合自己,也只能放弃了。

当然了,见月也拿了一件墨绿色的衣服,但是肩线又有些大了,整个都空荡荡的在身晃着,自然也是放弃了。

倒是余林给见月又挑了一件,是一身姜黄色的,倒是十分的合身,只是见月觉得这件衣服颜色稍微有些扎眼,见月不喜欢太过于亮眼的衣服。

可是余林十分喜欢,不光十分欣赏这件衣服的颜色,还不忘给见月介绍这件衣服的好处。

“你看这袖口,看着平淡无,里面却是另有乾坤,放银票放首饰放戏本子,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放烧鸡放丸子,还有这腰带,里面也是设计了不少暗门,放点bi shou药粉小耳环都是可以的,还有这裙角,放点银针放点软剑放点辣椒面胡椒粉,总你在腰里藏bi shou好多了。”

余林这么一说,见月才忽然想起,今天下船走的匆忙,把bi shou留在了船,此刻的腰间空空如此,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着,手已经捏在了腰间,果然是空的。

怎么办啊,虽然bi shou不是很贵重,可是跟了自己那么久,这么丢了也听挺舍不得的,更何况那bi shou对见月来说还意义非凡。

见月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余林,余林张着嘴无声的说着。

“丢了?”

竟然还嘲笑自己,算了,嘲笑嘲笑吧,毕竟是自己丢了的。

见月正恨着自己的大意,看到余林走过来把一个硬物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买了吧,省得你再丢了。”

见月一摸,是自己的bi shou。

见月这个高兴啊,想bia ji 亲一口余林,但是又碍着这么多人的眼,只能点着头三步跑到了换衣间,然后把衣服摆在了柜台。

“掌柜的,都包起来。”

余林安排着掌柜的把东西都送到了客栈里,然后牵着见月在路慢悠悠的晃着,说是有前来接的马车,却是早早被打发了。

余林是这么大喇喇的牵着见月,偶尔露出来一个腻死人的表情,见月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回复一个更甜腻腻的眼神。

彼此彼此了。

一路,余林牵着见月牵了一路,又买了柿饼又买了酸梅,两人还又吃了一顿大餐,见月本来是不饿的,可是看着又实在是馋,最后又把自己喂得撑了起来。

见月差点又站不起来,还好有余林在身边拉着,见月边走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两人晃悠着出了酒楼,路走得更慢了,见月实在是撑得难受。

终于,余林也受不了见月的速度了,忽然停下来站在了见月的面前。

“乖哦!”

额。

余林蹲了下去,将双手覆在了见月的肚皮。

“你乖乖哦,不要在里面乱跑了,要不然爹爹不要你了。”

说完这句话,余林拉起见月的手继续走了起来,留下一脸懵逼的见月不知所措。

怎么早没有发现余林这么喜欢孩子,不知道抱养一个可以不可以。

不不不,丁见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回到了客栈,衣服也早被送了回来,见月泡了个澡,然后缩到床了睡了,余林又出去见人了,天都黑了才回来,见月听到了动静,把自己圆滚滚的塞到了余林的怀里。

暖和。

余林把人又搂了搂,慢慢的闭了眼睛,怀里的人儿翻了一个身,余林摸到了人儿根根分明的肋骨。

好瘦啊,现在的她早脱胎换骨了,当年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姑娘已然出脱的这样亭亭玉立,如痴如醉。

想当年,余林微微一笑,自己怎么也想起了从前。

第一次相见可是让我此生难忘,初次前去北方,而她那么冲撞到了自己的面前,活了这么些年,自己何曾见过如此胖乎乎的姑娘。

这个胖乎乎的姑娘用自己胖乎乎的手揉着自己睁不开的小眼睛,还不忘仰着头打一个哈欠。

胖乎乎的姑娘天生自带一种萌感,更何况她本是一个可爱的人儿。

这个可爱的人儿这么冲撞到了自己的眼,再也容不下它物,那个时候她可是圆润的很啊!

后来,便是缘分了,在温府相见,她依旧是当年个胖姑娘,连发呆的模样都不曾变过,再后来是江宁县了吧!

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每次看着她拼命的跑着,看着她一点点瘦着,慢慢的脱离稚气变成一个成熟的人儿。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呢,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别人已然趋之若鹜了,只有她毫不自知。

她依旧是自己心间的人儿,永远都是自己心间的人儿。

谁能想到这个人儿竟然睡在了自己的怀,谁能想到这个人儿变得如此夺目,怎能不爱,若是不爱,当年又怎会看了一眼又是一眼,若是不爱,当年又怎么拉她一把。

忽然,余林看到了见月缩在胸前的双手,五指还有淡淡的粉红,这到底是个多么坚强的人儿,能如此轻松的告诉别人曾经所受的伤,我又是多么有幸能够拥有她。

余林在见月的发间落下一吻,感知到的见月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将自己的一吻落在余林的右颊,而后翻身继续睡着。

余林更是笑了,伸手将脱离了自己怀抱的人儿又拉了回来。

得之,三生之幸。

怎敢,轻易放开。

见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只留下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午时回来,勿念。”

见月看着外面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午时,赶快起床洗漱,穿了昨日余林新买给自己的衣服,昨日觉得太过于艳丽,今天看着觉得,觉得还是太艳丽。

在铜镜前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这颜色扎眼的很。

只能眼不见为净了,见月把铜镜遮住了。

如果是自己,真的是三辈子都不会买这样艳丽的衣服,不过好在口袋是真的多,穿着也是真的方便。

见月洗漱好了,又掀开了铜镜,忽然觉得顺眼了很多,可能是因为自己看习惯了吧!

算了,何必自己欺骗自己,这颜色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模样有些撑不起这样的颜色。

不如,试着让自己适应这种颜色吧,正好今日的时间还充裕,见月给自己撸了一个妆,梳了一个精巧的发簪。

镜子的自己唇红齿白,一头秀发乌黑亮丽,连脸色也是红润的。

不知怎么的,见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花瓶。

花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美貌吗?见月又看了看铜镜的自己,瘦下来也不过是姿色平庸,不大的眼睛不高的鼻梁不白的皮肤是一张嘴秀气些,那也只是在不吃饭的时候。

哎,也许自己没有花瓶的美貌,却和花瓶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心情怎么忽然有些不好了呢!

自从在扬州和余林相遇,自己再未担心过什么,金钱亦或是吃食,一切都被余林打点的妥妥当当,自己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没有公主病却养了一身的公主病。

忽然的良知告诉见月这样是不应该的,可是一时间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是赚钱还是养家,自己怎么的都不过余林的本事,见月忽然觉得自己没用了,不知道如何谋生,更不知道如何自处。

猛地,心里忽然翻出了一阵的恶心,眼前一阵黄一阵白,见月扶着梳妆台才没有倒下去。

从来不是个憔悴的人,这忽如其来的娇弱是怎么回事,好在,这样的感觉在余林回来之前消失了。

见月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有好好吃早饭,所以才会忽然的娇弱。

毫无疑问,余林对于见月今天的装扮很是满意,硬是翻着包裹换了一身带着黄调的袍子才肯出门。

非要说是穿什么情侣衣,结果一路走来,街十人有六人都看了过来,倒是让见月有些心虚了。

如此引人注目,这向来都不是见月的作风,可若是余林喜欢,自己也会很欢喜的,见月快走了两步,跟了余林的步子。

不看不看我不看,都是白菜都是白菜。

果然,好受多了。

余林带着见月去了一家小店,虽然店面不起眼,可是却人满为患,不过还好来得晚,等了会儿有了座位。

余林点了餐,两人午喝了羊肉汤,吃了大碗的细面,面撒着香喷喷的肉末子,见月倒是把面吃了个精光,但是汤喝了两口放弃了。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不喜欢的食物,这羊肉汤自己实在是喝不下去第二口了,当然了,少了羊肉汤,见月路还吃了一堆的糕点,也是把肚子填了一个满满当当。

不过这次,见月可算是早早闭了嘴,不能再吃撑了,昨夜的那种滋味可并不好受。

这天夜里余林难得的在床等着见月,只是见月忙着卸妆忙着护肤忙着泡澡,这不,余林等不及了,把见月从澡盆里拎出来扔到了床。

余林也是把自己半身扒光了,将胳膊后背凑在见月的眼前显摆着。

“你看,我好了,我的伤都好了。”

拜见余林的父母

“哪里好了,你看这粉嫩的小伤疤。 ”

见月拿着被子裹着自己,还不忘再挣扎挣扎。

不过,余林早不给见月挣扎的时间了,早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丁见月,说话要算数,让我们运动一下吧!”

我的天,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快停下来,我要下车回家。

显然是回不去了。

在这里呆了两天,见月还没有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和余林再次动身了,前路车马已经无法通过了,两人索性带了行李干粮,一路翻山越岭的走了起来。

见月从小是在山跑过的,一路走来倒也不难,白天的精力倒是也充沛,只是每夜见月都是累到一点也不想动,当然这更多的还是要怪余林,这该死的*啊,真不懂他活着的前二十年到底是怎样度过的。

日日夜夜都在极度的消耗精力,所以见月睡着了很难被吵醒来。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见月竟然感觉到了脚腕隐隐的痛意,受过刑的脚腕果然不如原配的好用,毕竟是被大修过的。

不过,好歹是翻过了那座山,历时三天半,两人翻了山到了山那边。

到了山的那边,余林又和附近约好的几家掌柜的聊了聊,次日又动身了。

随后,余林租了马车这又是走了两天,可算是能简单歇歇了,见月除了赶马车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睡着的,似乎从来都没有那么瞌睡过。

等着余林说到了的时候,见月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是到了华亭县。

自己可能是个假的华亭县人,换了个方向不认得了。

其实,说是华亭县,却也不是华亭县了,外面倒还是挂着华亭县的牌子,可是进了县城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四周的商铺饭馆全部荒凉着,居民楼也是静悄悄的。

华亭县是死一般的安静,见月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深坑。

继续向里走着,见月才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等着到了从前的县心,才有了熙熙攘攘得到人群。

这些人看着余林是毕恭毕敬的,一口一个少爷可甜了。

而经过余林的介绍,这一群人立刻可甜可甜的称呼自己为少夫人了。

甚好甚好,我心欢喜。

只是,余林还有一个问题,华亭县到底是咋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余林看到见月惊讶的眼神,解释道,“我买下了整个华亭县!”

见月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果然有钱人是霸气,要买买一座县城,反正有钱是烧得慌。

可是,买一座城干嘛,难道是为了我,特意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虽然太过于造作,但是见月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霸气。

“秘籍宝藏密室的入口在华亭县下,我不得不如此了。”

哎呦喂,自己又白日做梦了。

见月还能怎么着,只能是佩服余林的手笔了,而后继续接受接下来的消息。

“所有的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开门的钥匙能进去了。”

话都说了,那见月也该溜了。

“那你吃饱了再去吧,我在客栈等你。”

“不,我们要一起去。”

可我更想睡觉啊!

见月好想对天长叹,我好累哦。

为什么自己要作孽一路跟过来,半路歇歇再过来不好吗?

好累呦!

可是余林却说,最重要的钥匙在自己的身。

什么,自己这个什么都能丢的脾性,余林竟然敢放心把东西放在我这里,胆胆也是够大的。

到底在哪里,是头饰还是耳坠,或者是手环鞋底,哦不,原来是自己穿的那身姜黄色的裙子,裙角有一个花纹,那是密室入口的钥匙。

果然,不能小看余林送的任何一件礼物。

还好这个东西自己丢不得,丢了可是裸着了。

这样,见月还是跟着余林去了。

竟然心还有些兴奋,毕竟自己马要看到年家秘籍身后的万贯家产了,见月在心做足了准备,无论即将看到什么,一定不能吃惊的倒下。

至少,要留一点做人的尊严。

一路人跟着过去,可是下坑的时候余林屏退开了众人,见月早把那身姜黄色的裙子捧在了手心里,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下去之后只看到一道沉重的石门在面前立着,面水平数直方向各刻着百十个格子,在石门交横成千万个格子,看着头疼。

见月连忙把裙子抖开了,余林拎起裙角在面前划着,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将裙角看不懂的花纹在格子依次点了出来。

到底是会画画的人,能将线条折合为格子,一点一点的勾描出痕迹。

在余林的操作下石门打开了,见月想象的金光闪闪并没有出现,倒是有扑面而来的尘土味,不过很快散去了。

随后,余林拉着见月的手走了进去。

里面本是黑黢黢的,但脚步才刚踏进去里面突然亮起了一排火把,照亮了入口处一条长廊。

随之,门关了,砰的一声,吓得见月差点腾空一跳。

见月还是较担心自己怎么出去,但是余林那么淡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么见月自己也安心的跟着余林向前走着。

一直向前走,左右两边的都是空空的隔间,里面落满了尘土,看来是百年无人踏足过,但是继续向前走,脚下的路似乎干净了许多,至少尘土没有累计的那么厚。

余林一直拉着见月的手向前走,面色沉重,见月也不好问出自己的问题。

这里真的有宝藏吗?

也太空旷了,看着也不像啊!

慢慢的,余林的脚步慢了下来,面前出现了一堵墙,和周围的墙贴合在一起。

到头了,啥都没有啊!

这要回头了吗?

之间余林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墙面,应该是某一个机关吧,墙面慢慢的转动,在脚下出现了一道门。

而面前的墙面继续转着,似乎是个圆的,只是一直转着,却是一直没有入口。

余林拉着见月的手走进了脚下的入口,十八个台阶后火把再次亮了,前面是和身后一样的布局,不同的是,身旁的隔间都摆满了棺椁,一具棺椁或是两具棺椁,都摆的整整齐齐的。

余林径直走到了两具棺椁前,拉着见月跪了下去。

“爹,娘,不孝儿来看你们了,今日叩见,还请爹娘保佑孩儿能护得年家产业长盛不衰,也请爹娘保佑我与发妻能举案齐眉长长久久。”

余林一跪三叩首,见月也跟着一跪三叩首。

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埋着余林的父母,那么这里其余的棺木是不是年家其余人。

见月忽然不知道手脚该何处安放了,心变得紧张,自己这样稀里糊涂的见了年家的长辈,不曾带着见面礼,连心的敬畏之心都差点忘记。

不该,果真不该的。

余林站了起来,见月也跟着站了起来。

“叔叔阿姨,不知道您二老对我这个儿媳满意不满意,我知道是我高攀了,可是我也会努力充实自己,争取让自己配得余林,我会争取不拖后腿,不留把柄,不哭哭啼啼,一定会做一个优秀的儿媳的,我会好好照顾余林的,叔叔阿姨放心的把他交给我吧。

叔叔阿姨,你们可一定要满意我们的这桩事情啊,我们还要过一辈子的,你们总会发现我的好的,算是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也不要太着急这拒绝,好歹看看我的表现……

最后,叔叔阿姨,你们一定要保佑余林,保佑他长长久久,保佑他心想事成,如果你们还心有余力,保佑保佑我也是可以的……”

见月正在心里碎碎念着,然后被余林拉着站了起来,两人又走到了一副单独的棺木旁边。

这副棺木矮小一些,整个棺木半倾斜着,见月看着棺木写着——年于林之墓。

于林,余林。

莫不成这里埋着当年假死的余林。

打开那副棺木,果然是个衣冠冢。

当然了,里面还放着四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三四件小孩子的衣服,余林把珠子拿了出来,又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白玉瓶子放了进去。

见月记得,白玉瓶子里装着余林舅舅的一部分骨灰。

他要送舅舅回家的。

然后余林合了棺木,拉着见月原路返回。

身后的火把一个一个的熄灭了,在最后一个火把熄灭的那一刻,面前的石门忽然打开了。

两人出来后门砰的砸了下去,千万个格子开始不安的摆动,最后余林又摆弄好了一个图案,这满门的格子的才安静了下来。

这该不会是下一次进门的密码吧!

真是的,看什么看,好像自己会记住一样。

忽然,地面开始抖动,余林拉着见月转身跑。

为什么要跑,因为两人的头顶砸下来了大块大块的土块,为了活命不得不快跑两步了。

见月是想快点跑的,可是脚下的土地在晃动,踩去软绵无力,差点摔个狗吃屎。

余林见状,立刻扛起见月是一个箭步,耳边的风唰唰的飘过,等着见月被放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出了二里地。

再看身后,黄土满天,还哪里有石门的踪迹。

女汉子属性的暴露

“这触动装置该改改了,要不然总有几条命会被葬在这里,太危险了。 ”

见月同意,尤其是那从天而降的土块子,如果是能够控制的,我各人希望还是免了吧!

那个头,砸人真的是分分钟要葬命的节奏。

忽然,余林一脸蠢萌的看向了见月。

“见月,我方才似乎忘记告诉你,这里是我年家的祠堂。”

自己做的事情很少和别人解释,这一次竟然也忘了,不知道见月会不会怪自己。

“改改改改吧,我也觉得太危险了。”

见月还被方才的土块雨吓着,没意识到余林说了句什么话。

余林揉了揉见月的脑壳子,拉着见月从深坑里离开了。

余林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那一次余林是被人蒙着眼睛带到这里来的,那一天是送爷爷下葬的日子,余林只顾着哭也不记得什么了。

年家的祠堂本是年家祖先的坟墓,但是因为陪葬品丰厚,盗墓人猖獗,所以特意委托了工匠在地下遭了这么一个密室,每一代年家的掌柜死后的棺木都被放在了这里,包括余林的父母。

也包括曾经的余林。

“十多年前我本是年家的接班人,可我不愿意重复爹娘惨剧,所以托了舅舅伪造了我的夭折,谁曾想,当年夭折过的我现在又回来了,也许这是天意吧!”

站在这里,余林很难不想起当年的惨剧,爹娘虽然都有心将年家复兴,却因为彼此的不信任,只好将年家的产业对半掌控,最后,因为一个小小的年家秘籍的丢失,两人生了更多的嫌隙,加之又受了小人挑拨,最后两人双双拔起剑刺向了对方。

在那么一瞬间,两人瞬间交代了一生。

而自己因为亲眼目睹了,所以才会如此拒绝当年接班人的身份,当年的自己不顾一切的逃离,连父母入祠堂的那一天,自己也不敢出席。

自己也的确不该出席的,因为那天也是自己的棺木如祠堂的日子。

现在再想起,当年说是逃离其实是害怕,害怕收到身边人的伤害,害怕每日奔走都来不及享受。

所以自己迫不及待的逃离了。

哎,自己也只是逃离而已,这么多年来年家的一举一动自己何曾忽略过,否则自己怎么会第一时间得知舅舅的消息。

人虽然是逃离了,可是心却从未放下过。

否则自己又怎么会挑他动手。

那个死在轮渡的男人,当年是他吹了那最重要的一股风,而如今他又谋害了舅舅。

不杀他,天理难容。

自己倒是不相信天理,自己只是向来心狠,从不事事善良。

“走吧!”

离开密室的两人又去了拜见了见月的父母,见月的父母已经被重新安葬了,周遭也被余林安排人布置过了,他是真的用心了。

伤心的日子也过了,现在见月已经能安然的接受这一切了,安然的烧纸钱,安然的磕头跪拜,安然的离开。

人总不能时时伤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两人回了华亭县的暂时安身之处。

“年家秘籍是年家祠堂的地图吗?”

这个疑问可是在见月的心头飘了好一会儿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了怪了,为什么那么多江湖人都对别人家的祠堂感兴趣,不应该啊!

“自然不是,我只是带你去见见年家列祖列宗而已,从今日开始,我你有了夫妻之名,身后也会入了我年家的族谱,见月,我们结婚吧!”

不知道余林从哪里捞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余林把盒子放在了见月的面前,见月打开后看到了一身鲜红的嫁衣。

细致的花纹,细密的针线,还有精美的钗饰,柔软的绣鞋。

“见月,我如今无法请到年家的长辈,我也不能带来的弟弟妹妹,我能做的只要这一身粗陋的嫁衣,除了亡魂,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见证你我的结合。”

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感动,见月必须要承认,虽然自己说过的不需要,可是心还是会为此而感到惊喜和快乐。

自己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有你够了。”

此话真心。

见月主动将自己的唇凑到了余林的唇边,这么一点一点的描绘余林的唇形,这样的大胆,这样的炽热,见月挑起了余林的火,灭火的自然是自己了。

什么嫁衣,什么黄杉,最后都不过彼此的*相对。

至于那身嫁衣,见月只是在余林的面前穿了一会儿,被余林扒个精光,随手扔在了地。

**,请勿打扰。

转眼是几日的光阴,这一日,休息在屋的两人都有些沉默不语,见月盯着窗外陌生的华亭县看着,而余林也在看着信鸽送来的消息发呆。

许久,余林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见月,余林将头搁在了见月的肩膀轻声的说着。

“早些睡吧,还有,我明日要去看一看具体情况,你午不用等我了,我会争取在下午回来的,下午我做面给你。”

“好。”

总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交代着,见月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年龄和智商了。

不过,这样不用动脑的感觉也挺好的,至少心宽体胖十分的舒适。

果然,第二日等着见月醒了不见了余林,见月摸着空荡荡的身侧,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华亭县不江宁,已经是深秋了,屋子里面必须要摆火盆才能取暖,也不知道出去的余林有没有穿暖和。

不知道啊何时,见月已经充分的将余林融入到了自己的生活,每日想着他吃饱了吗,穿暖了吗,俨然是个恋夫的小媳妇。

可不是小媳妇吗,都还在新婚,可不是要腻歪些。

今日也无事,见月洗漱好了之后,穿的厚厚的走了出去,溜达溜达吧!

出了屋门是野外了,眼前的华亭早不是个县城了,除了脚下的这一片安稳的地方,别的地方都已经被掏出了深坑,那些多出去的土在华亭县四周乱堆着,活活是堆出来了满县城的假山。

华亭县像是在山间,有些压抑。

抬头看去,有如井底之蛙。

见月继续走着,为了避开深坑,一路要绕着走好些远路。

见月和余林的那间屋子出了门是一个大坑,旁边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几间屋子,都是这来来往往的工人住的。

见月这才走了几步,听到好些人问着自己,“少夫人好。”

呆的久了,这些人也早知道了见月,不过见月倒是甚少与别人打交道。

自己是有些慢热型的,更何况这些人碍着自己少夫人的身份也不敢轻易过来说话。

哎,算了吧!

见月本想着自己要保持少奶奶的端庄,可惜因为自己的手欠,活生生的暴露了自己的本质。

本来是好好的走着,结果见月看到一个人扛着一麻袋小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自己又是要说话又是要打招呼,肩的小麦眼看着要掉下来了,见月手疾眼快的接住了,还顺便把那一麻袋小麦给晃了晃才放在脚下。

为什么要晃一晃,实在是因为惯性使然,开了酒楼的时候见月每次都会晃一晃袋子来确定够不够秤,这不,又没忍住。

这下好了,说好的温柔,结果这么快暴露了自己的女汉子属性,见月尴尬的笑了笑,结果看着眼前的人愣住了,反复的看着见月和小麦袋子,最后不得不接受了方才的事实。

见月瞅了瞅这人,看这皮肤,应该是南方人。

南方都是些娇小可爱的妹子,猛地见到像见月这样的女汉子自然惊讶。

原谅你了。

“少奶奶,好臂力。”

哈哈,还算你有眼光,小子人不错啊,我丁见月十分的欣赏你,请收下我的口头表扬。

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竟然聊了起来,看来见月是招惹了一个能聊的人,很快带着见月大说特说了起来。

见月本是想和别人闲话了两句,结果说着说着围了一圈人,都在听见月滔滔不绝的说着曾经的华亭县,华亭县虽然不江南的繁华,但也是这一片数一数二的地方了。

见月又说起韭叶面,说起大宽面,说起毛细面,还有二细面凉面干拌面水煮面酸汤面拉面,说着见月都饿了。

“少奶奶,你说的小的们好馋啊!”

见月那时说开心了,也是随口说道,“如果有面粉好了,那我做给你们尝尝了!”

结果,机会来了,这里可是摆着好多面粉。

因为同行的厨子不怎么会做北方菜,所以存下了好多面粉。

气氛可真是愉悦啊!

似乎是等着见月这句话,一堆人捧着面粉眼巴巴的看着见月。

见月能怎么办,都答应了,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不过,事先还是要说明一下,见月好久不操刀了,手艺如何可不知道了。

站在厨房里面,看着如此巨大的一口锅,见月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的黑风寨,那个胖乎乎的女孩站在这样一个地方,喂养了一寨子的人口。

物是人非,不知道活下来的温竹年和丁老大此刻可还好。

挖煤大队

厨房交给了见月,但是见月一个人估计是不行,所以见月又留下来了几个洗菜的。

等着见月和好了面之后,见月又顺路还炒了几道菜,等着面醒的差不多了,见月开始做自己的面餐了。

案板,擀面杖,大刀,见月左右开弓使劲的拽着面的两头,将一根面条扯得细长扔到了锅。

韭叶面的面皮要轻薄,切好后只需要轻轻的扯两下能下锅了。

毛细的面皮也要薄,切得时候还要细,这样才能出一碗毛细面。

还有大宽,韭叶面宽一点。

至于二细面,是毛细再粗一点。

应该是还有别的面的,但是奈何时间久了,见月也不太清楚了。

手下的动作倒是吓唬到了旁边打下手的人,但是捞出来的东西没有那么完美了,估计是好久没有动过手了,见月都无法给自己做好的面命名了,只能让他们将着随便来点了。

没有那么金刚钻,自己为什么要揽这样的瓷器活,现在自己到底要解释多少遍他们才肯相信,西北的面食其实是很好吃的,是自己手艺不好而已。

可惜了,自己解释这么多句,人家还只是当着我谦虚。

可惜喽,西北面食被自己这么两下给糟蹋了。

见月自己都对自己做的面食没有兴趣,那一群人估计也是碍着见月少奶奶的面子,一个劲的夸着见月,夸得见月都有点飘了。

不,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不能欺骗广大的南方少男。

但愿自己还有机会请他们吃一顿正宗的西北面食吧!

一顿饭是解决了,见月收拾了锅碗,然后在这附近乱转着,模糊的记忆,见月还能想起脚下到底是哪里,是面馆还是茶楼,是花坊还是酒窖,无论之前多么的繁华,现在都只剩下了深坑,和空无一人的荒芜。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挖了这么多深坑,挖了华阴县不行,还挖到华亭县。

一定是人为的,见月也不相信朝廷的解释,什么人作孽天道报应,也是骗一骗广大的无知农民了。

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又不是兔子,挖坑打仗不成。

见月蹲在坑边向下看着,倒是不深,至少是能看到坑底。

见月心里怪可惜的,好好的一个华亭县弄成这个样子,家不是家,活不能活,简直是造孽。

见月正在酝酿悲伤的感情,然后有个路过的人冒了出来,轻声的提醒着见月。

“少奶奶小心些,土质不严密,是很容易滑下去。”

来的正巧,见月也正好问问。

“这坑里到底有什么啊!”

“听说之前这里都是年家的宝藏,真金白银的珠宝,不过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挖出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是早被掏空了。”

啊,宝藏在这里?

怪不得昨夜余林回去的时候看着很失落,原来是早知道宝藏没了。

哎,白高兴一场了。

“那你们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少夫人不知道吗,我们在这里挖到了一种叫做煤炭的东西,如今正在勘探。”

煤炭?

见月有些怪,煤炭这个东西还需要勘测吗,这四周的山里随便挖一挖都有许多,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见月问了也问不出来所以然,索性等着余林回来。

余林在这附近跑了一天,回来之后瘫在太师椅,一步也不愿意走了,见月泡好了茶端过来,这才试探性的问了两句。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窥探商务机密。

自己对商务机密才没有兴趣,自己只是好煤炭而已。

倒是余林听到见月这么一问很惊。

“我还以为你对为商之术不感兴趣呢?”

“谁还跟钱过不去,我是懒而已。”

看来,两人之前都误会了。

这不,一句话解释清楚了,倒是都有些释然。

“煤炭和你为商有关系吗?”

你看,自己见识短浅了吧!

只要有需求能赚钱,更何况是缺不了的煤炭呢?

这东西在华亭县不缺,可是在旁的地方可缺了,既然缺少,那有赚钱的机会,既然能赚钱,那还不是分分钟走向人生的巅峰。

果然,赚钱都是交给有准备的人的。

随后,见月听着余林说起了今天一天的收获。

说是已经在华亭县四周的林子里转了一天,倒是能找到很多碎煤,但是却找不到煤矿到底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见月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经常在这四周乱转,是知道一些能挖出煤炭的地方,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作为一个本地人,该有的地主之谊还是要有的,所以见月主动提出,明天一起跟着出去转转。

到底能不能帮到忙见月不敢确定,不过能出去转转也是很好的,每日待着这里,见月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明天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于是,第二天,见月早早爬起来等着了。

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余林都吃惊了。

别说余林,自己都吃惊了,要不是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见月早也不会这么早醒来。

吃了些早点,又带了几个精壮的男子,带着铁锨铁棒的工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走路是太费劲了,还好能骑马。

这不,骑着马很快了山,到了地势陡峭的地方,马是不去了,一行人栓好了马,开始徒步登山。

路是见月带过来的,自然是由见月在前面带路,反正也是自小走过的路,虽然心里的记忆淡了,可是脚下的记忆还是清楚的。

一路绕过灌木大树,披荆斩棘的向前走着,虽然周围的环境变了很多,可是根据路边的脚印,见月还是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前面的路越来越陡峭了,不抓着点周围的草木,肯定顺着山路滑下去了,周围的草木也是坚强,被抓了那么多次,还依旧牢牢的附着在地面。

见月身先士卒的爬了最高的一个陡坡,本来是想炫一下自己的爬山技巧,结果脚下一松,差点成为尸体,还好手里抓得紧。

果然,不作死不会死。

还是稳稳的走吧,见月看了眼身后的余林,一直都在身后守着,方才一定被看到了,丢了老脸呦。

不过见月都释然了,在余林面前丢的脸也不少,这一次算不得什么。

爬这最高的一个陡坡,也是最后一个陡坡,之前余林挖煤的地方到了。

见月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结果吃惊了。

洞口没有,深坑倒是有一个,坑定隐约可见零碎的煤炭。

果然,人的破坏能力是不可想象的,自己当年走的时候这里也是才发现不久,这才过去……

也快要十年了,被挖成这个样子也是在情理之的。

见月点点头说着是这里,地方是找到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煤炭了。

坑定那么光滑,可是悬了。

余林在树栓了个绳子,带着人带着工具下去了,见月两手空空,索性在面等着。

眼看着下面已经乒乒乓乓的敲打了起来,而见月坐在树边,抬头向看着。

天灰蒙蒙的,还吹着点小冷风,眼看着是要下雪的天气。

小时候,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村子里的小孩子都会翻山越岭的去挖煤,自己小时是两个姐姐带着自己,自己大了是自己带着两个妹妹,都是小小的个头,但为了多带些回去,每人的身都背着一个大竹篓子。

那时候这里才被大洪水冲开,露出重见天日的煤炭,煤炭都是极大的,每次也带不了多少,篓子会被塞得满满的。

见雨和见风虽小,但也把篓子塞得满满的,一点都不含糊。

她们俩倒是不含糊了,到了最后还是为难了自己,见风见雨哪能翻山越岭的把煤炭背回去,最后还不是我左一个右一个的背在身。

有时候晚了,见风见雨累了赖在地不肯走,自己还要扛着她俩回家。

现在想起恍如昨日,想来自己的力大无,是从小时候练出来的。

见月头顶一凉,果不其然,是下雪了。

而坑底余林大声的喊着,“见月,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帮忙,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吉祥物的体质的。

一行人从坑底爬出来,在路边做好了标记,剩下的人跟着见月继续向前走着。

见月知道的有煤炭可挖的地方其实也只有三处,已经找到了一处,还有一处等着见月过去的时候已经被荒废了,同样是深坑,不过坑定都是石头了。

还有第三处,因为第三处更远路更滑,这天又下雪了,只能等到改日再去了。

一行人这么回去了,余林依旧是难掩的高兴。

真是了怪了,作为一个富家少爷,是没见过煤炭还是没见过钱,为什么找到一个煤矿这么高兴。

有钱人的快乐这么难以理解的吗?

这不,回到了屋子里面,余林说是要换火盆里的炭火,结果半天没有动静,见月过去的时候看到余林盯着那盆炭火傻傻的笑着。

“你今天是不是有些太高兴了。”

时机成熟就扑到

余林抬起头看到倚在门框的见月,依旧是笑着站起来,一伸胳膊把见月抱了起来。

也是个一米六多的精壮身体,被余林抱着在空晃荡着,见月感觉自己像是个破麻袋在晕天转地的,眩晕感和呕吐感袭来。

“啊啊啊啊……”

才尖叫了几声,见月白了脸。

余林见状,立刻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见月扶着门框,感觉自己仍旧在转着,脚底都是棉花,怎么都站不稳。

不适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在见月感觉良好的第一时间,见月立刻掐了余林一把。

余林也不叫,也不挣扎,是毫不自知的把见月抱到了怀里,抱歉的说着。

“我是太高兴了。”

果然,那个觉得见月不喜欢为商的余林把什么事情都瞒着,一定有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有钱人的快乐,不该如此的匮乏的。

见月有些心疼这个事事都藏在心里的余林,明明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彼此都应该很了解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些事情,彼此是不够了解的互相克制着。

一切在瞒着自己什么,果然是瞒着自己什么。

十多年前余林是年家的继承人,可是在余林舅舅的谋划下,余林在年家人的心里已经是英年早逝了。

月余前,余林的舅舅被谋害,得到消息的余林将自己还能掌握的年家财产握在了手,并且放出风声说自己是曾经夭折的那个继承人。

不管信与不信,见月都已经列出了自己所有的身份证据,一切只看天命。

反正,无论下一任的年家继承人会是谁,都会在继承之时去一次年家祠堂,在安放一任骨灰的同时,还要在年家列祖列宗面前祈福保佑。

余林便是依着规矩在年家祠堂等候,只是在要到华亭县的前几天,年家已经正式分崩离析。

虽然年家产业遍天下,可起家的依旧是元通货币,发展至今,年家有不少产业都是依托于元通货币的,是这元通货币落入了别人的手。

到了今日,年家虽在,可已经是空壳子了,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无外乎是些忠心耿耿的和老弱病残的。

而这煤炭,虽然事小,却也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为什么元通货币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如今最大的一个产业,世代发展承袭,怎么会这么脆弱。

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听余林说,元通货币历代都是交由年家最大的分支决定的,年家最大的分支本来是年家本族,可是随着年家本族的堕落,这元通货币也是渐渐地落到了别人的手。

到了余林父母那一代是落在田家,也是余林母亲那边,余林舅舅掌权时也是在田家。

余林的舅舅死后,余林曾在暗小心的提防着田家,但是余林算错了,此时,这元通货币已经落在了王家,十多年前的王家不过尔尔,但到了今日,怕是连这年家都要改名换姓了。

王家,江宁县王知砚家,王小大家,王小二家。

可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果然,事情是如此的反复无常充满了戏剧性。

还是要从年家秘籍说起,作为婢女的庄玲盗走了秘籍,后几经辗转,秘籍被一江湖侠士盗走,自此再无音讯。

秘籍是丢了,可是庄玲却将秘籍背了下来,是在江宁的温家少爷温竹年死时,庄玲才将秘籍默下来送给了从前黑风寨的温竹年。

秘籍内容庄玲不识,可是同样曾在年家做工的温竹年却识得,于是温竹年到华阴县,不仅将宝藏挖了个一干而尽,而且留下了数十个深坑。

想带宝藏远走高飞的温竹年被王知砚抓住把柄,王知砚倒也不贪心,只要了一颗夜明珠。

问题出在这颗夜明珠的身,年家人都知道,夜明珠是年家的吉祥物,所以年家的夜明珠都会刻年家的特殊标记。

每颗夜明珠的标记不同,不知道王知砚从哪里得知,集齐年家的三十六颗不同标记的夜明珠,可以拼出元通货币的金库钥匙。

虽然不知道王知砚到底是从哪来得知的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却该死的正确。

如今,余林的舅舅忽然暴毙,他手的金库钥匙成了秘密,王知砚手的钥匙成了唯一的钥匙,加之王家收买了不少元通商行的掌柜,这商行自然而然也落到了王知砚的手。

一切尘埃落定,余林还哪里来的反手之力。

倒也不可如此肯定,毕竟余林得的是余林老爷子的亲传,束手无策倒也不至于,只是难了些。

这其的关系也真是复杂啊!

见月听着听着当场懵逼了,果然,商人的脑壳子是我这种凡人的要灵光。

气氛有些沉默,坐在见月身边的余林忽然盯着见月的眼睛认真的说着。

“见月,如果你想走那走吧,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的。”

“走?”

我为什么要走。

在这么能表现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日子里,自己怎么能离开,那岂不是太不够面子了,再说了,我丁见月虽然嫌贫爱富,但又怎么会留下余林一人独自承受。

“见月,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了,如今我起一无所有也差不了多少,你若是……”

这话怎么听得如此不得劲。

朋友多年,亲昵如此,难道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

这样几次三番的撵我走,到底是怕我图你的钱财,还是怕我拖你的后腿。

难道我丁见月……

见月这个暴脾气啊,一个巴掌打在了余林的身。

脸实在是下不去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要是被自己的长指甲毁了,那可不是要心疼死我。

但是这身皮糙肉厚的,打几下也不能伤筋动骨的,发泄正好。

一个巴掌不够,见月左右开弓,使劲的在余林的身打着。

“你tm是个畜生,吃干抹净了想让我走了,虽然我是不怎么清白,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

去你妈的铁柱,老娘是那么没皮没脸的人吗,难道这么久了你一直觉得我是冲着你的钱来的吗,老娘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的人吗?

老娘是懒一点,可是老娘这么多年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也没有让自己饿过肚子,老娘自己有手有脚,老娘自己会赚钱,老娘图你的钱干什么。

余林,你tm是个王八蛋……”

说着,见月都有了哭腔。

身边如此亲热的人都不了解自己,自己还能指着谁了解自己。

虽然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可是也不能让身边如此亲热的人误会自己。

心很气,气着气着手下没轻没重的打了下去,打着打着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恶心。

好好的屋子也不能糟蹋了,见月只能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于是,见月扭头跑了出去,果然靠在门边缓一缓觉得好一些了。

见月这才舒服了一些,看见余林飞一般的跑了出去,一点都不瞧一下别的地方,见月心这个气啊!

男人都是瞎子吗,看不见自己的真心,还要说是为自己考虑。

现在连自己的人都看不见了,咋了,瞎到心里了吗?

“余林,你tm给老娘滚回来。”

见月一叉腰,气十足的喊了出来。

这一喊让四周走动的人群都看了过来,见月忽然后悔了。

自己不要脸可以,但是余林好歹也是他们的掌柜的,他们的老板,他们的**oss,自己怎么能这么不给他脸,这让他以后怎么在这群人里面混啊!

失策啊失策!

闹别扭还是回家闹吧,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在见月后悔的时候,一个人冲着箭步把见月扑在了怀里。

玛德,见月心里又想骂了。

要抱抱,使这么大力气干嘛,老娘的腰都撞到了门板,磕的生疼啊!

“不走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趴在自己脑壳弱弱的求着,见月的心里早软了。

他也不好受,自己却还让他遭罪受,丁见月啊丁见月,你不该这么暴躁的。

“乖,我们回去吧!”

这旁边的人都看着,见月老脸一红,两口子的事情还是在屋子里解决吧,大庭广众之下的,让人家单身狗看见了多刺激啊!

两人关了门说话,这余林是缠着见月怎么也拉不开了,见月也无奈,抱着余林柔声的哄着。

“我没想走,是吓唬吓唬你,我还要赖你一辈子的,你可别想摆脱我,还有,你以后被有事没事赶我走了,我怕我哪天真走了你可再也找不回来了。”

见月也不是有皮没脸的人,一个人一直赶着一直赶着,自己真怕会忍不住离开。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余林说着放开了见月,眼圈都红红的,一个大男人的,这个样子让见月都慌了。

“乖,没事的,没事的。”

见月踮起脚尖在余林的唇边落下了一吻,本是轻描淡写的一吻,却被余林揪着不放开了。

身后是床铺,余林逼退了见月几步,看着时机成熟立刻把见月扑倒了。

抢回元通商行

见月向来是招架不住余林的下其手的,只好乖乖认输,余林扯开了见月的衣服,整个人都骑了来。

这才几次,手段越来越成熟了,一点啊都不敢自己挣扎的机会。

只是,吻才落到胸前,见月龇牙咧嘴的叫唤了起来。

“很痛吗,可我还没进去呢!”

当然了,这后半句如此禽兽的话余林没有说出来。

而见月推开身的余林,从身下摸出来了一本书,不用看知道是余林前几日淘给自己的一本小说——成王不败寇。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逃得,真真写的乱七八糟的,昨夜看了看睡了,今早没来得及收拾,现在遭罪了。

这本书正好垫在了见月的腰间,这腰刚才被门框撞了,现在可疼的厉害。

“刚才被撞到了,给我揉揉。”

见月翻了个身,余林伸手在见月的背后揉着,试了好几次才揉对地方。

见月本来还想好好的教训教训余林,但是都被余林的红眼睛被憋回去了。

算了,都是两口子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了,何必要互相折磨呢,人生那么长,指望着彼此的陪伴来度过了,又怎么舍得彼此的折磨呢!

“余林,你爱不爱我啊!”

“爱啊!”

“爱什么?”

“爱你。”

“谁爱你啊?”

“我爱你,丁见月,我爱你。”

“余林,我也爱你。”

你看,彼此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以后不要在怀疑彼此的用心了吧!

夜深了,见月早窝在余林的怀里睡着了,余林却难得的醒着。

一颗惊魂心,迟迟不敢安定下来。

之前那种朦胧与疲惫的心,此刻慢慢的找到了归宿,也曾怪过,分明彼此是如此舒心的朋友,可是自从这次相遇自己变得疲惫了起来,要想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想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哎,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害怕了,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的存在,总是怕天怕地,最后却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其实不该那么复杂的,瞒什么的,又不是能瞒一辈子,不如……

余林蹭了蹭怀里的人。

不如,早死早超生,反正都要一辈子了,还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第二日两人都醒的很早,可两人都赖在床不想起,见月往余林的怀里凑了凑,余林也往见月的方向凑了凑。

“见月,我想要你。”

野兽的灵魂有开始不安的躁动了。

“可我不想动。”

“那我饶了你。”

“谢谢余林夫君的不杀之恩。”

“再叫一声好不好?”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见月忽然爬起来对着余林的耳朵喊了起来,余林一高兴正想翻身,见月立刻跳下了床。

才跳下去,见月还没有蹦跶几下,立刻缩回了被子里面。

可不能小看这西北的天气,这么一会儿的清凉,可让见月打了好几个冷颤。

“冷吗?”

“恩。”

冷风透心凉,这该死的冬天,教会了我如何去做人。

“那我先暖暖屋子。”

余林长腿一迈,从见月的身跨过,穿好了衣服去换火盆的火了。

余林才推门出来,立刻回来对着见月大喊着。

“见月,见月,下雪了下雪了。”

“哦,去生火吧!”

身为一个北方人,看到雪有什么可激动的。

不过余林那个小可爱,看着雪高兴的像个傻子,不不不,自己的夫君怎么能是傻子呢!

正想着,余林捧着一捧雪放到了见月的面前。

“见月你看,雪花真的是六瓣的。”

对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不重要——我夫君是个傻子,请大家都记住。

算了,不说了,自己的夫君要自己宠着,除了我,谁也不能说他是傻子。

见月把自己裹严实了,跟余林一起蹦跶到了雪地里。

昨夜零星掉着几片,今天却落下了厚厚的一层,而屋外早聚了一堆人看着雪景笑到飞起。

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哈哈哈,各个都开心的像个傻子。

真的是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没了,一群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可让见月笑了一阵。

看够了,一群人玩起了雪,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他们倒是玩的爽快,只是见月嫌冷不想掺和,在火盆旁边烤着手看着。

雪玩一玩好了,正事还是要干的。

不过这大雪连天的,路也不好走,只能缓一缓了。

忽的觉得无事了,余林便拉着见月骑着马出城去了。

华亭县周遭村庄居多,县城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两人是骑着马在林子里溜达了溜达,看了看晶莹剔透的树,看了看路边枯黄的灌木,看了看天边散开的云朵。

余林又不安分了起来,手伸到了见月的衣服里面,裹住了见月的柔软。

“很舒服吗?”

不是两坨肉,怎么那么大的执念。

一伸手想着这里,到底有什么可摸的。

“恩。”

余林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揉搓了起来。

大手包裹着,不是我说,也是蛮舒服的。

我的天天,身体都酥软了。

“舒服吗?”

这次换了余林来问。

作为一个诚实的人,见月不想不要脸的承认,只能伸出自己不安分的小手手,立刻也摸到了余林的胸。

平平的还有些硬,并不舒服啊!

只是见月感觉,余林贴的更紧了,咳咳咳,为了防止在这里被吃干抹净了,见月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出门在外的,安全最重要。

“余林,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啊!”

不知怎的见月忽然问出了这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我可以不掌权年家,只要……”

“那抢回来吧!”

余林的这个脾气啊,见月算是看透了。

那索性挑明,省的纠结其。

两人一拍即合,骑着马回了华亭县,说是要先安置这里,然后再去处理元通商行的事宜。

余林带着人去之前的那个煤矿勘探了,而见月带了另一群人去了自己知道的第三个点,路程有些远,是快马加鞭才赶到的。

山的路马是去不了了,几人拴好了马,见月拄着根棍子带着人山了。

见月本来还挺担心自己管不住这一群人的,结果人家安分的很,听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一句都不敢犟嘴。

见月心里还怪得意的,这不,脚下更快了,天色还早找到了那个地方。

同样,也被挖成了一个深坑,同样,绳子拴在树他们下去了,而见月继续在坑边等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疲软了很多,自己能不动手的尽量都不动手,在一边站着。

见月都有些看不惯自己了,可是,不想改变怎么办。

躺着挺舒服的,能不动不动也很舒服。

“少夫人,找到了找到了。”

地方也找到了,路也认下了,一群人带着工具什么的回去了。

听说今天去的那个地方也是个挺大的煤矿,下挖十米都是好东西,管它好不好,见月知道今天自己太累了,回来随便吃了点东西睡了。

睡得早醒的也早,见月便跟着余林去看煤矿的情况了。

恩,情况十分良好。

那些专业名词什么的见月也不懂,什么方啊顿什么的,见月也感觉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树,总之是很大对了。

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余林把勘探挖煤的任务交给了一个看着精干的手下,而后开始动身离开了。

元通货币三年一次的开箱日半月后在长安举办,余林要赶着开箱日之前到达长安,一切才好做打算。

“到了长安之后呢?”

把人给杀了,这是不是太暴力了。

可见月只能想到这个直接简单又不可施行的办法了。

“他有金库的钥匙,我也有金库的钥匙,这要看我们谁先出现了。”

果然,余林是余林,一切都在计划。

不是个钥匙吗?

可还记得余林从年家祠堂里带出来的那四颗珠子,拼起来同样也是金库的钥匙。

山重水复总无路,柳暗花明总有村,余林怎么会做无准备的事情。

总之只走了,这次出门,提倡轻装简行,所以马车省了,带几件行李,几个人骑着马路了。

对了,余林还带了几个手下。

一个个的,看着能打架能杀人的,路也安全了许多。

而且这几双眼睛也让余林安分了很多,一路管着带路,也不腻歪在见月的身边,好不容易晚能腻歪腻歪,可是见月到头睡,一点机会都不给。

算了吧,来日方长,余林把人搂了搂,忍着睡了。

一行人目标明确的奔了长安,八日九夜后到了长安——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人已经分开成了两拨,一拨人已经进去打探情况了,余林和见月在城外的一家农户又住了一夜,然后才乔装打扮后出了门。

好一对进城赶集的夫妇啊,余林套了个小马甲,穿了个小蓑衣,一双黑不溜秋的步鞋,看不清颜色的裤子在腿间挽着。

而见月盘着头,包着一块小蓝方巾,同样蓝花纹的裤子衣服,弯着腰在车坐着。

而余林有模有样的赶着小驴车,在乡间的小路晃晃悠悠的走着。

为何要这么装扮呢,因为余林收他舅舅的骨灰时,王知砚已经知道了余林的模样,如果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定会被王知砚的人发现,乔装打扮一下好了很多。

能小心小心,机会只有一次,命只有一条,谁都该小心的。

吃个干干净净

见月向来是招架不住余林的下和其手的,那能怎么办,只好乖乖认输了。

见月认为,余林是个野兽无疑了,每次的衣服莫名其妙没了,接着余林整个人撒了欢的横冲直撞着。

这才几次,手段越来越成熟了,一点都不敢自己象征性的挣扎机会。

只是,还没有进行到最重要的环节,见月龇牙咧嘴的叫唤了起来。

“很痛吗,可我还没…进…去…呢!”

当然了,这后半句如此禽兽的话余林没有说出来。

而见月推开暂停的余林,从身下摸出来了一本书,不用看知道是余林前几日淘给自己的一本小说——成王不败寇。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的,真真写的乱七八糟的,昨夜看了看睡了,今早没来得及收拾,现在遭罪了。

这本书正好垫在了见月的腰间,而这腰刚才被门框撞了,现在可疼的厉害。

“刚才被撞到了,给我揉揉。”

见月翻了个身,余林伸手在见月的背后揉着,试了好几次才揉对地方。

见月本来还想好好的教训教训余林,但是都被余林眼的内疚感憋回去了。

算了,都是两口子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了,何必要互相折磨呢,人生那么长,指望着彼此的陪伴来度过了,又怎么舍得彼此的折磨呢!

“余林,你爱不爱我啊!”

“爱啊!”

“爱什么?”

“爱你。”

“谁爱你啊?”

“我爱你,丁见月,我爱你。”

“余林,我也爱你。”

你看,彼此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以后不要在怀疑彼此的用心了吧!

夜深了,见月早窝在余林的怀里睡着了,余林却难得的醒着。

一颗惊魂心,迟迟不敢安定下来。

之前那种朦胧与疲惫的心,此刻慢慢的找到了归宿,也曾怪过,分明彼此是如此舒心的朋友,可是自从这次相遇自己变得疲惫了起来,要想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想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哎,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害怕了,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的存在,总是怕天怕地,最后却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其实不该那么复杂的,瞒什么的,又不是能瞒一辈子,不如……

余林蹭了蹭怀里的人。

不如,早死早超生,反正都要一辈子了,还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第二日两人都醒的很早,可两人都赖在床不想起,见月往余林的怀里凑了凑,余林也往见月的方向凑了凑。

“见月,我想要你。”

野兽的灵魂有开始不安的躁动了。

“可我不想动。”

“那我饶了你。”

“谢谢余林夫君的不杀之恩。”

“再叫一声好不好?”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见月忽然爬起来对着余林的耳朵喊了起来,余林一高兴正想翻身,见月立刻跳下了床。

才跳下去,见月还没有蹦跶几下,立刻缩回了被子里面。

可不能小看这西北的天气,这么一会儿的清凉,可让见月打了好几个冷颤。

“冷吗?”

“恩。”

冷风透心凉,这该死的冬天,教会了我如何去做人。

“那我先暖暖屋子。”

余林长腿一迈,从见月的身跨过,穿好了衣服去换火盆的火了。

余林才推门出来,立刻回来对着见月大喊着。

“见月,见月,下雪了下雪了。”

“哦,去生火吧!”

身为一个北方人,看到雪有什么可激动的。

不过余林那个小可爱,看着雪高兴的像个傻子,不不不,自己的夫君怎么能是傻子呢!

正想着,余林捧着一捧雪放到了见月的面前。

“见月你看,雪花真的是六瓣的。”

对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不重要——我夫君是个傻子,请大家都记住。

算了,不说了,自己的夫君要自己宠着,除了我,谁也不能说他是傻子。

见月把自己裹严实了,跟余林一起蹦跶到了雪地里。

昨夜零星掉着几片,今天却落下了厚厚的一层,而屋外早聚了一堆人看着雪景笑到飞起。

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哈哈哈,各个都开心的像个傻子。

真的是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没了,一群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可让见月笑了一阵。

看够了,一群人玩起了雪,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他们倒是玩的爽快,只是见月嫌冷不想掺和,在火盆旁边烤着手看着。

雪玩一玩好了,正事还是要干的。

不过这大雪连天的,路也不好走,只能缓一缓了。

忽的觉得无事了,余林便拉着见月骑着马出城去了。

华亭县周遭村庄居多,县城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两人是骑着马在林子里溜达了溜达,看了看晶莹剔透的树,看了看路边枯黄的灌木,看了看天边散开的云朵。

余林又不安分了起来,手伸到了见月的衣服里面,裹住了见月的柔车欠。

“很舒服吗?”

不是两坨肉,怎么那么大的执念。

一伸手想着这里,到底有什么可摸的。

“恩。”

余林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揉搓了起来。

大手包裹着,不是我说,也是蛮舒服的。

我的天天,身体都酥软了。

“舒服吗?”

这次换了余林来问。

作为一个诚实的人,见月不想不要脸的承认,只能伸出自己不安分的小手手,立刻也摸到了余林的的两坨肉。

平平的还有些硬,并不舒服啊!

只是见月感觉,余林贴的更紧了,咳咳咳,为了防止在这里被吃干抹净了,见月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出门在外的,安全最重要。

“余林,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啊!”

不知怎的见月忽然问出了这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我可以不掌权年家,只要……”

“那抢回来吧!”

余林的这个脾气啊,见月算是看透了。

那索性挑明,省的纠结其。

两人一拍即合,骑着马回了华亭县,说是要先安置这里,然后再去处理元通商行的事宜。

余林带着人去之前的那个煤矿勘探了,而见月带了另一群人去了自己知道的第三个点,路程有些远,是快马加鞭才赶到的。

山的路马是去不了了,几人拴好了马,见月拄着根棍子带着人山了。

见月本来还挺担心自己管不住这一群人的,结果人家安分的很,听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一句都不敢犟嘴。

见月心里还怪得意的,这不,脚下更快了,天色还早找到了那个地方。

同样,也被挖成了一个深坑,同样,绳子拴在树他们下去了,而见月继续在坑边等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疲软了很多,自己能不动手的尽量都不动手,在一边站着。

见月都有些看不惯自己了,可是,不想改变怎么办。

躺着挺舒服的,能不动不动也很舒服。

“少夫人,找到了找到了。”

地方也找到了,路也认下了,一群人带着工具什么的回去了。

听说今天去的那个地方也是个挺大的煤矿,下挖十米都是好东西,管它好不好,见月知道今天自己太累了,回来随便吃了点东西睡了。

睡得早醒的也早,见月便跟着余林去看煤矿的情况了。

恩,情况十分良好。

那些专业名词什么的见月也不懂,什么方啊顿什么的,见月也感觉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树,总之是很大对了。

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余林把勘探挖煤的任务交给了一个看着精干的手下,而后开始动身离开了。

元通货币三年一次的开箱日半月后在长安举办,余林要赶着开箱日之前到达长安,一切才好做打算。

“到了长安之后呢?”

把人给杀了,这是不是太暴力了。

可见月只能想到这个直接简单又不可施行的办法了。

“他有金库的钥匙,我也有金库的钥匙,这要看我们谁先出现了。”

果然,余林是余林,一切都在计划。

不是个钥匙吗?

可还记得余林从年家祠堂里带出来的那四颗珠子,拼起来同样也是金库的钥匙。

山重水复总无路,柳暗花明总有村,余林怎么会做无准备的事情。

总之只走了,这次出门,提倡轻装简行,所以马车省了,带几件行李,几个人骑着马路了。

对了,余林还带了几个手下。

一个个的,看着能打架能杀人的,路也安全了许多。

而且这几双眼睛也让余林安分了很多,一路管着带路,也不腻歪在见月的身边,好不容易晚能腻歪腻歪,可是见月到头睡,一点机会都不给。

算了吧,来日方长,余林把人搂了搂,忍着睡了。

一行人目标明确的奔了长安,八日九夜后到了长安——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人已经分开成了两拨,一拨人已经进去打探情况了,余林和见月在城外的一家农户又住了一夜,然后才乔装打扮后出了门。

好一对进城赶集的夫妇啊,余林套了个小马甲,穿了个小蓑衣,一双黑不溜秋的步鞋,看不清颜色的裤子在腿间挽着。

而见月盘着头,包着一块小蓝方巾,同样蓝花纹的裤子衣服,弯着腰在车坐着。

而余林有模有样的赶着小驴车,在乡间的小路晃晃悠悠的走着。

为何要这么装扮呢,因为余林收他舅舅的骨灰时,王知砚已经知道了余林的模样,如果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定会被王知砚的人发现,乔装打扮一下好了很多。

能小心小心,机会只有一次,命只有一条,谁都该小心的。

预料之中的被抓

驴车这么颤颤巍巍的进了城,余林找了个小客栈把驴车先安置了下去,而见月在客栈里面坐着,顺便吃点东西。

你说巧不巧,人这么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说是她你还不信,你看看,这是不是啊!是变瘦了,但人还是那个人,你说,你是不是叫丁见月,是不是。”

这两人是丁掌柜的和丁老大,或者叫个大名,丁丰裕和丁丰收。

自己应该明白的,若是有温竹年,那怎么会少了丁老大,而丁掌柜的也是少不得的。

现在见面,见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咋混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把我留给你的钱都造完了,我可怜老子存了那么多年的钱啊,全拿走都留给你好。”

丁掌柜的教训着,见月低着头接受着,我能怎么办,毕竟是实话。

“刚才和你一起来的是谁,是不是你家那口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

见月羞涩一笑,心里却开始琢磨了。

总之是不能暴露余林的。

“你师父还在这儿,要不我引你们见见。”

师父等于温竹年,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见月不能不承认这个。

可是,丁老大这么问,见月不得不长点心了。

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傍了余林,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可要时刻小心着。

“可我妹夫说让我在这里等他,要不我们一起聚聚吧!”

赵洪啊赵洪,原谅你吧!

我可是逼不得已的啊!

果然,丁掌柜的先害怕了,丁老大也不吭气了,两人互相瞅着看了看,然后又说了几句闲话撤了。

见月看着人走了,自己钻到了客栈后院,察觉到情况有变的余林并没有露面。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竟然有些刺激。

“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我。”

见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装扮的不对,这么快暴露了。

见月不知道,可是余林知道啊,从未见过有哪个如此打扮的人能挺直腰板活着,这放在人群难道不是异数吗?

算了,瞒不住瞒不住吧!

还有六天,这六天到底要如何应对,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余林的心有点点的不安,不是因为被人发现了,而是因为昨日年家有一场家庭会面,自己虽未出面,但也派了人前去打探消息。

按理说消息早该到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心自然是有些不安的。

百事繁多,不可为了一件事而乱了心的计策。

余林下定了主意,反正被发现了,索性不遮着掩着了,召回了早先潜入城的人,余林和见月换了行头,大摇大摆的从客栈出去了。

今日还有人要去见,事关成败,还要看他在其的作用。

投诚,还要看这诚意是否足够了。

见月事先也不曾问过是谁,也不曾想过自己也能去见,这不见月被余林拉着进去了,人倒是熟识,自幼相识的——王小二。

缘分是这般妙不可言,三人互相瞅了瞅,简单的三句叙旧之后,见月撤了。

只是这一撤,见月被蒙了脑袋迷晕了。

还好靠着根杆子,要不然这么砸过去可是好大一块淤青啊!

等着见月醒来的时候,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而身边也是一片黑暗,只有一小方的阳光透了下来。

此刻的见月被困在一间长宽高三米的石笼子里面,只有头顶有一方大小一尺的小孔通风。

奈何见月也一米六多,看不到那小孔外面是什么风景。

而这笼子里面可谓是空空如也,除了下左右前后的石壁,连个老鼠洞都看不到。

方才见月是从冰冷的地面醒来的,冷不冷倒是后话,只是这地面太硬了,隔得自己的腰和肩膀生疼。

见月也不是傻子,情况已经十分的明朗了,自己是被抓住了。

用来威胁余林也好,用来做砝码也好,反正成了别人案板的一块肉,要生要死都看别人了。

见月很快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命运,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定力还是要有的。

到底是谁抓自己进来的呢,见月掐指一算,除了王小二也不会有旁人了,这王小二近年也是狂的很,都干起了这样下流的勾当。

算了吧,正事要紧。

见月十分认真的在笼子里走了好几遍,也不见什么缝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被塞进来的。

难道是从那个通气孔的地方塞进来的?

那么小的一个孔是不是太为难我了,算了,要不还是想着怎么出去吧!

哎,有身份的女人是不一样,出门一趟都会被人暗算,还好一切都在预料之,甚至连囚在这个地方也在预料之。

见月趴在地,耳朵贴在地听着,一只手轻轻的敲着,虽然严丝缝合看不到任何的出口,毕竟是著名的工匠打造的。

但是,只要是人为打造的,一定要接口处,更何况这里本预留出来了一个出口。

机智如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呢!

果然,敲到角落里有了轻微的回声,这里应该是空心的了。

见月取下头的簪子,拿着细长的那一段在角落里刨着,果然不出所料的出现了一个小孔,簪子顺着那小孔往里掏着,最后掏出来了一小截绳子。

是麻绳,有些潮湿,但总体干燥。

应该是烧的着的。

见月从袖子里掏出来了火折子,点了两次点燃了那截绳子,绳子烧着烧着,最后消失在了方才掏出来的那个孔里,只冒出来了一截小烟丝。

等吧!

见月收了火折子看着通风口的情况——没人。

怎么能没有人呢!

再等等吧!

反正都是要等的,见月索性坐了下来,这才坐下来见月看到有人挡住了头顶的那一束光。

一双手从那里吊下来了一碗水,凶巴巴的说喝,见月喝了两口,然后又心虚的坐到了方才的位置。

把那一缕小烟丝挡了个严严实实的。

可别看不见啊!

见月心里想着。

人走了,见月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身后一扇门徐徐打开,其实也算不得门,在方才坐着的墙角,一个方正的小门打开了,长方只容一人通过,见月拎起裙子钻了进去。

窄的地方不过五六米,然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暗道。

暗道长那是相当的长,而且不光长还有很多的分叉,如果见月一个人进来肯定会迷路,但是有余林事先告知的路线,见月只需要做好标记走是了。

都已经知道路了为什么还要做标记,反正是有用对了。

哎,为了引人计,见月也是煞费苦心啊!

一连绕过了七个岔路,两个环形路,见月的面前终于出现了十六道门,一模一样的十六道门。

真是不懂年家祖先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让人死设些机关够了,何必设这么多的岔路,走着都晕了。

十六道门啊,第一道门是温泉,第二道门是冰床,第三道门是花圃,第四道门是密林,虽然这是四道门,其实打开都是一样的,都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不知道路的人出去之后难呢过不能回来是二话了。

第五道门是见月要出去的那道门,是元通商行金库的入口,至于剩下的十一道门,虽然余林都说过了,但是见月并没有记住。

反正此时不需要,也用不着管那么多了。

见月打开第五道门,是一条黑黢黢的长廊,下左右的距离都只容一个等身材的人通过,虽然黑但是走着也不费劲。

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见月快跑了两步,然后看到了一道金灿灿的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金门虽然不会随便发光,但是奈何身边摆着好些夜明珠。

见月把余林交给自己的钥匙插了进去,钥匙转了两圈自动打开了,见月没等着门全部打开钻了进去。

毕竟是金库,自然不会只有一道门,不过见月此行却只拿了一个钥匙,至于剩下的钥匙,反正有人会带的。

见月使劲在铺满灰尘的地面踩着自己的脚印,几步到了新的一道门前。

这道门并不光滑,整个门也像是一个五子棋盘,不同的是棋盘的格子都凸出在外面,见月撸了撸袖子,顺着格子爬了去。

谁有钥匙谁从大门进,反正自己没钥匙,自己也没打算进。

见月几步爬到了们的最端,棋盘面的格子宽大了些,见月敲着头顶最右边的一块格子,三短三长,而后那个格子陷了进去,最后变成一个黑黢黢的出口。

见月手脚灵活的钻了进去,依旧是三短三长,小格子在慢慢的复原,在最后一道光消失的时候,见月如愿听到了脚步声,看来是计喽。

哦了,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是回家睡觉了。

依旧是黑黢黢的环境,见月站起来朝前走着,约莫着距离差不多了,见月伸手在墙壁摸着。

手底下出现了一根绳子,左右前后,一共是有六根绳子,这六根绳子拴在脚下的一块木板,见月站在木板,摇了摇拴在绳子的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肚里来了个孩子

果然是工匠设计出来的铃铛,是和市集买的不一样,声音都不一样。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又响了起来,那是有人要拉自己去了。

脚下的木板开始晃动,见月抓稳了四周的绳子,然后跟着木板向移动着,身边的石墙慢慢的远去,变成了木质的圆筒壁,最后木板停在了一张小船,而余林在船等着自己。

“多久了啊!”

“八个时辰。”

是的,一切都是见月和余林事先计谋好的。

见月是王小二抓的,来的人却是王知砚的,这是一个计策。

多么明显的计策啊,竟然还会有人计。

见月被抓住只是计谋的一环,是为了让王知砚的人闯进金库,让元通商行的人起防范之心。

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一个诚信,收买和威逼能控制得了一时,却控制不了一世,如今,王知砚还未真的掌控元通商行,已经如此急不可耐的将手伸进了元通商行的金库,其的狼子野心也不需要解释了。

本是为商之人,一个个精明的很,做的了互利共赢,却容不下狼子野心。

打破王知砚与元通商行交易的第一步是打破彼此的信任。

毕竟商人彼此都脆弱的很,不到最后一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局是什么。

当然了,这些都是余林告诉见月的,以见月的那个脑子,还想不到这些。

“夫君,你真的相信王小二的投诚吗?”

虽然见月算不了解王小二,但是见月心并不信任王小二。

感觉可是很可怕的东西。

“不相信。”

余林拉起了沉在水的一座桥,拉着见月的手走到了岸边。

“见月,你怪我将你设在计策吗?”

“怪什么,我倒是觉得很刺激。”

有什么可怪的,毕竟都是自己自愿的。

而且,能为余林做些什么,见月也不会觉得自己无能,至少在此刻自己还是有用的。

可是,为什么要忽然这样说,不是早问过了吗?

“见月,王知砚派人炸了年家祖宅。”

年家祖宅祠堂,见月一时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但是很快见月明白了,那是年家祖宅,是年家的祖先生前的居所。

虽然祖先去世,但居所却仍旧完好无损的留了下来,而且每年年家所有人都会在年家祖宅举行一个会议,掐指一算,似乎在近日。

“年家下下无一幸免,见月,我定饶不了王家下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见月向来都不仁慈。

果然。

见月前抱住了余林,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你还有我。”

“我自幼只呆在爷爷身边,爷爷死后我对年家得到感情淡薄了,我只是无法原谅他王知砚将年家下下的人命视为草缕,百十条人命,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见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时的余林,见月更不曾想过王知砚会是这样一个人。

“见月,如今世人口口相传,皆说是我下的手,你知道的,不是我。”

是的,余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余林从未将如今的年家放在眼,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错怪,嫁祸,口诛笔伐,王知砚到底还是好手段,知道用如此方法击溃余林。

见月只能紧紧的抱住余林,希望自己能给他一点力量,哪怕只有一点也可以。

“见月,你呆在这里好不好,我不敢再让你涉险了。”

“带着我吧!”

见月明白余林的好心,可是自己又怎么甘心只在这里等着。

见月只恨,只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虽然余林执意要将见月留在这里,但是他无法回答见月的致命一问——留下吃啥。

什么食物都没有的地方,难道是想饿死我。

所以,见月还是跟着余林出去了,外边的事情见月想象的还要糟糕。

年家一族无人生还,年家产业尽数崩溃,王知砚趁着人心未稳,先收了一部分的产业,而余林却只能成为了口诛笔伐的杀人凶手。

此事之大,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余林成为了百城竟相通缉的凶手,而年家无人掌控的生意都暂时交由王家打理。

这是变相的将年家送给了王家,年家百年基业,又怎么能尽数拱手送人,而,如今的年家除了余林还能剩下谁。

见月在街边听了听消息,情况很不好,如此血腥,世人皆怒,差把余林生吞活剥了。

一夜之间,余林的画像贴了满城,见月看着画像那个熟悉的人,真想全部撕下揣在怀里,可是见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至少不应该这样快的暴露余林。

所以,见月只能转身回去。

屋无人,余林也出去了,只留下一张不用担心的纸条。

见月在屋等着,等到余林回来的时候,余林只说了一句,“见月,我要去衙门。”

不是自首,但也……

余林已然下定了决心,并将后续事宜告诉了见月,趁着夜黑风高,两人骑马出了城,在第二日日升不久,余林出现在了衙门口。

年家祖宅所在之地的衙门——庆阳衙门。

见月眼睁睁的看着余林击鼓,眼睁睁的看着余林被人带进了衙门,见月也是进过衙门的,怎么会不懂衙门的厉害,可是,余林已然决定好要去了,见月又能拦着些什么。

进去之后到底要遭受些什么见月不敢想,不过见月唯一庆幸的是,如今的庆阳衙门内坐的是赵洪,刚才从江宁升迁到庆阳的赵洪。

赵洪与自己虽然是撕破了脸皮,可赵洪却是个难得的清官,有他坐镇,余林定能寻回清白的,只愿自己能不负所望的做好余林交代的事情。

在成事之前,见月特意偷偷去了一次搬到庆阳的赵府,赵洪升迁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府邸自然安顿好了,赵洪也接了见雨过来。

此刻赵洪不在府内,见月也是这才敢过来,两姐妹相见之时,见月还特意支开了见雨的婢女。

要拜托自己这个妹妹好些事情,庆阳自己待不了很久,若是衙门内有什么要打点的事情自己也知道能不能做到,如此,见月唯一能拜托的是见雨了。

“姐姐,我与先生都知道,余林定不是那样的人,先生会给他寻回清白的,姐姐不必再交代了。”

见月的银票被推了回来,可是见月要执意送出去。

要麻烦的事情许多,打点狱卒,操办伙食,照顾居所,还要四方走动,见月本该在外打点照顾的,可是临走余林交代了太多的事情也要去打点,自己只能拜托见雨了。

两人打了好一番太极,见雨才收下见月的银票。

见月还要在赵洪回来之前离开,本想快些离开,却是府又来了见雨的请安郎,见月被见雨拉着把把脉再走。

“姐姐的面色看着不好,看看吧!”

见雨态度强硬,见月只好把胳膊伸出来,这一摸,果然是出事了。

“姑娘这是有喜了,都大半个月了。”

不是吧!

这么快有了,见月说不出来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是一想到余林知道这个消息的样子,见月有些……

他不能知道,若是他知道了,他怎么还能安心让自己出去帮他做事。

丁见月,你不可以让他分心的。

见雨倒是很高兴,“我看着姐姐是像有了的,不曾想却是真的,到底是谁,姐姐为何都不说与妹妹听,不,没关系的,姐姐留下吧,什么事情都不得孩子重要。”

我护得住这个孩子的,我也要护住余林。

见月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见雨,我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我也不得不离开,见雨,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余林,千万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分心,近日的事情太多了,等他寻回清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亲自告诉他的,见雨,答应我好不好。”

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来临,见月的心有些怨念。

“姐姐,早些回来。”

知道劝不过见月,见雨也只能撒手了。

“见雨,不要告诉赵洪我来找过你。”

毕竟两人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不要和他见面,但是和见雨见面应该是可以的吧!

这可是亲妹妹,如今自己也只能拜托她了。

见月刚想走,听到了前门赵洪回来的声音,吓得见月立刻从后门溜了,怕到时也不怕,见月只是守信而已。

出了赵府,见月骑自己的马赶回了长安,见月倒是不怕路途劳累,但是又怕孩子经受不住,路只能多休息几下。

不知道倒也没事,知道了心却不得不担心,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只能随意些了。

在路,见月思想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余林眼线帮手众多,怎么会打理不好外边的事情,自己这样交代见雨若是被赵洪发现,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心又开始担忧了。

故意被抓

一路赶回长安,已然是半夜,还好城门并未关闭,见月立刻溜了进去。

时间紧急,容不得见月多休息了。

还约好了与王小二见面,见月寻了个客栈,洗了洗满身的尘土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意吃了点什么,见月在约好的地方等着了。

还有四天。

“怎么,余林怕了不敢来了,竟然让你出马了。”

王小二倒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你不知道吗,余林被抓进了衙门,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见月妹子,小二哥哥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自小丢三落四的,我与余林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可由不得胡来。”

“我有金库的钥匙。”

这可是杀手锏,至于他爱信不信,反正我话是放在这儿了,丢了机会也不能怪我。

哈哈,既然有野心,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

呵呵,什么投诚,想占山为王才是真的。

“好,那我告诉你,可别丢了机会,王知砚明日午时会到长安,他这个人小心翼翼,钥匙自然也不会交到别人的手里,你们看着随身的行李找是了,差不了的。”

这是见月要的消息,明日午时,时间还很充足。

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做。

见月离了王小二处,转身换了身衣服出去了,不料才走了两三步,见月感觉到了不对劲,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见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后才摸出来腰间的bi shou,眼前都是人多处,应该不会怎的,这人倒是有毅力,这么跟了一路,见月倒要看看是何人。

见月窜进了一家酒楼,找了一个亮堂的地方坐了下来,不叫肉不叫菜,只叫了两碗粥搁着。

见月正喝着,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带着大帽檐子的草帽,还穿着大蓑衣,坐下来自顾自的叫了两碗酒,再一抬头见月才看清楚人影。

丁老大。

丁老大眯了眯眼睛,见月立刻悄咪咪的喝起了粥,而丁老大大大咧咧的喝起了自己的酒。

眼看着两人的酒和粥都见了底,丁老大扔下了一把铜板,从见月的身边走过了,丢下了一个纸团子,见月捏着手里头的纸团子,溜进了厕所。

不知道丁老大在避着谁,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到温竹年。

谁也别相信,赶快离开这里。

这是纸团子里的话,见月看完之后把纸团子扔到了粪坑,而后离开了厕所。

离开是不可能的,相信也是不可能的,是因为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见月才要留下来,反正谁也不怕,谁都别相信。

见月离开了酒楼,在街看似闲转着,却是听到了不少的小道消息,有人说元通商行的金库被人撬开了,此时元通内部都乱做了一团,却是怎的都抓不到人在哪里。

这说的应该是那伙一路跟着自己的人了,王知砚的人。

意料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见月溜进了最近的一个典当铺。

见月要当的是一个夜明珠,当然是余林交给自己的。

当然也没想着真的当了。

果不其然,当见月把珠子拿出去之后,小伙计立刻让掌柜的出来了,人多处不可多说,见月被掌柜的引到了里面。

闲话不多说,毕竟正事要紧。

“掌柜的,相信掌柜的已经知道了年家的事情,一切都在我家主子的计划之,我家主子今日特派我来取回寄存在掌柜的这里的东西,以珠为证,还希望掌柜的能够配合。”

“那姑娘请坐,在下去去回。”

见月坐了下来,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小竹屋,觉得怎么都像曾经拘禁自己的那个小笼子。

见月喝了口店小二奉来的茶,如愿的陷入了昏迷。

这些人啊,总是一个套路。

这人啊想带自己走直说,何必又是下药又是打晕的,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对孩子不好。

等着见月再次醒来的时候,见月知道和次不一样了,眼前蒙着黑布,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被一圈圈绕着,整个小腿都没有知觉了。

这绑的过分了啊,怪难受的。

有脚步声出去又回来了,等着见月眼前的布被撕开的时候,见月看到了自己被绑的一圈一圈的双腿,绑人的人是不是chu nu座啊,这么整齐,难道是工艺品吗?

面前站着两个男人,看那大肚子估计都是掌柜的了,一个是当铺的,另一个应该是此地的元通商行的吧!

虽然元通商行遍布各地,有个千万家,但是这长安的元通商行却是其数一数二的,不说一言九鼎,但说出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年掌柜的,不过这人虽然姓年,却不是年家的本姓,也许两百年前是一家,可是数一百年前并不是。

“你是王知砚的人,王知砚现在在哪里?”

好嘞,当喽。

“我不是王知砚的人,我也不知道王知砚现在在哪里,我这么做都是故意的,故意让你们以为我是王知砚的人,故意被你们迷晕带到这里,我知道王知砚曾带人闯过你们的金库。

他如今算不得年家的负责人,如此做便是不合情理的,可他既然如此做了,那代表他不相信你,为商之人,此时不信日后又如何能信得,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诫掌柜的,要小心他。”

哎,第一次做说客,没有经验,把所有的话都一次性说了出来,这样如何能让别人相信呢!

丁见月啊丁见月,你的脑子呢!

不知道要迂回一点,温柔一点,有道理一点吗?

那年掌柜的听着身边的小厮说了两句话,估计说的是自己的身份了。

“你是余林…不,丁小姐,久仰丁小姐大名却未曾相见,来人,快快松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可算是能把腿松开了,小腿都变成猪肝色了,连点力气都找不到了。

好不容易缓了缓好了些,见月跟着下人去了重新见面的地方,元通商行的掌柜的已经等着了,见月坐下去,茶也摆好了。

“这茶没事了吧!”

“哈哈,丁小姐尽管放心,之前是我们不长眼冲撞了您,这眼下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了,这不,知道丁小姐身有孕,还特意换了清淡的茉莉花茶,可是一点二心都不敢有。”

听了这话,见月心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感觉全天下都知道了自己怀孕这回事,还特意的告诉我,咋了,是打算威胁我吗?

你尽管威胁吧,我命给你是了。

“听下人说,丁小姐是独自一人来到当铺的,怎么不见余林掌柜的。”

“年家出了事,有人说是余林做的,所以他去自证清白了。”

“那余林掌柜的……”

“他自然无事,只是听说元通商行要举办开箱日了,余林怕是来不了了,所以托了我替他前来,我初来乍到寻不到掌柜的,只好用这个破烂法子了。”

哎,要不是这样,怎么能见着您啊!

您可是出了名的小心,所以才特意让您抓着。

“既然是余林掌柜的安排的人,在下自然会好生照顾着。”

呦呵,还不让走了是不是。

不走不走,还能省了伙食费和住宿费呢,何乐而不为。

“照顾不敢当,只是我孤身一人初来乍到的,还要麻烦掌柜的了,你看,既然这话都说清楚了,不知道那颗珠子可否物归原主了。”

珠子一定是要要回来的,毕竟挺贵的,还舍不得。

掌柜的将见月安置了,还派了几个婢女小厮随身侍候着。

不,侍候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看管。

无所谓,反正自己是冲着这个来的,整个长安估计也只有此处最安全了,不,是在开箱之前最安全。

王知砚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能把手伸到别人的地盘。

还有三日,也不知道庆阳那边如何了,如今所有的消息都要靠信鸽来传递,可是多亏了余林训练的那一群好鸽子,还有余林的那一群亲信,才能消息都送到这里。

信鸽一日要来去个十多次,这进进出出的,见月从来都不遮遮掩掩的,反正都没什么可遮掩的。

那边,人去了年家祖宅寻求证据,又带了证人在大堂指认,情况相对来说较良好,没有对余林很致命的指控。

而见月这边都是对余林的关心的慰问,怎么酸怎么写,越是酸越是安全。

写到后来,见月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第二日,距离开箱还有两日,今日见月早早醒来了,一连收到了好几个信鸽的消息,有人证指认那日见过余林了。

有人证陷害。

赵大人正在调查,勿念。

寻到新的物证。

赵大人正在调查,勿忧。

见月也一连写出了好多份信,又是等待又是焦急,见月只是在屋转着,脾气十分的大,看着不顺眼的,顺手给砸了,动静闹得可是不小。

到了午时才好些,说是那名人证被查出收买了,余林情况好转了。

得了好消息的见月吃了好些子东西,夜里还好心情的出门转了转,虽然身边男男女女跟了一群人,却丝毫没有影响见月的好心情。

见月一路买了衣服首饰胭脂腮红,给自己备下了一整套的行头,可是为两日后的开箱做好了准备,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再一日,传来的消息少了很多,见月在窗边等着,却是意外看到了王知砚和随行的王小大姐姐,小大姐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奶娘,奶娘还抱着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可爱。

不见到就总会担心

王小大看着见月了还聊了聊,迎客的掌柜的还又提起了见月的孩子,这丫的,肯定是故意的。

聊了半个时辰,这才散了。

见月聊得也累了,叫了一碗粥喝,正好信鸽来了,还是个绑着信桶的信鸽,这里应该是个重要的消息。

见月让婢女都退了下去,打开信桶看了一遍。

大事不好,赵洪用了刑,余林一连晕过去的三次,实在是泼不醒了才被拉到狱,人已经没有了意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夜。

见月泼了粥碗,大声的叫着“啊啊啊啊……”

等着婢女进来的时候,见月捏着手里的小纸条,整个人都缩在地,汗已经湿了满身。

婢女根本进不了身,见月只是说着肚子疼,整个人冒着冷汗,却谁也不让靠近。

这可不是小事,疼的眼泪都冒下来了。

整个院子都知道见月这边出事了,经过一番渲染,都已经成了下药流产不孕不育了,而那碗粥成了罪魁祸首。

年掌柜的都已然歇下了,被这么一闹也爬了起来,又是请郎又是好言安抚。

人言可畏,但见月是不让碰的,大庭广众之下也没人敢来强的,只好从那碗粥下手了。

审了一夜,婢女们都说不知,最后是动了家法,才有人说是见过王家的婢女去小厨房。

果然小心些没有错,还好见月聪明的没有喝,要不然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真的保不住了。

疼啊是真的疼,倒不是因为肚子疼,可还是要怪那碗粥。

粥碗太烫,见月没注意那么端了,真心烫,本想把粥碗近放了,结果没注意手指磕在了桌角,这手指头也是可怜,之前被夹了之后本脆弱,现在这么一碰疼的是撕心裂肺的。

碗这么被砸了,见月把手指头捂在怀里叫唤啊!

也是真的悬啊!

如今都闹成这个样子,虽然自己没有喝,但是该有的戏还是要做够的。

都闹了,那闹大一些吧!

见月叫嚷着给自己做主,那边王知砚训了几句,婢女也招了,只说是取了红花,不小心把红花洒到了粥里,怕被责怪,一直瞒着。

红花到底是个什么鬼,不过听说能堕胎。

见月心一把冷汗,看了那么多宫心计的把戏,没想着今日落到了自己的头,真是可怕啊!

自己的孩子,除了自己,谁也碰不得。

最后,那婢女被杖责了五十大板,到底是被打成了什么样子见月不知道,见月只知道自己闹了一夜实在是太累了。

想睡却又怕,只好让一只在院外守着的余林亲信进来待在自己的屋外。

王知砚今夜也歇在了年府里,不小心是不可以了。

还要打起精神,不可以这么消磨自己的。

这一觉见月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自己做了很多梦,可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记得。

只是见月醒来都摸着自己的肚子,分明是个平坦的肚子,可是见月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能想象得到里面的孩子了。

自己不是不喜欢孩子的吗,这事谁又说的准呢!

来都来了,自己还能塞回去不成,那怀着吧,余林那么喜欢,他喜欢自己也会喜欢的。

喜欢个屁啊喜欢,一想到一个不明物品将自己的身体里呆十个月,日后还要在自己的身边待数十年,见月觉得发愁。

自己最是讨厌熊孩子的,现在,自己竟然怀着一个熊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遭受这样的惩罚。

啊,苍天啊,大地啊,那位闲着没事的神仙能替自己怀个孩子啊!

不,丁见月,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余林的女人可绝不认输。

还有一日,只要这一日不闹出什么幺蛾子,那见月也算是对得起余林了。

虽然不知道余林到底想出了什么计策来对付王知砚,但是见月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要相信余林。

哎,如今王知砚已然到了长安,而余林还在半日路程之外的庆阳,怎么看都是余林输了半阵。

更何况余林受了伤……

自己也是进去过的,里面的厉害之处也不是不了解,余林啊余林,一定要挺过来啊!

只要你挺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孩子,可别让我年纪轻轻当了寡妇。

是,我是不能算作年纪轻了,可是我总是不愿做寡妇的。

哎,见月正伤感着又收到了庆阳那边的消息。

昨夜余林苏醒,赵洪趁夜又审问了一次,说是逼迫余林画押了。

年家祖宅一案,年家下下数人的性命都安在了余林的头,罪名斩立决,书还未正式批下来,但已然是呈去了。

白纸黑字在,人证物证俱全,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见月忽的愣住了,轻飘飘的一张纸落在了地面,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没有想到这么快做了寡妇,没有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连父亲的面都见不了,没有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余林了。

见月后悔,耕田种地的生活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往年家的事情靠,钱有那么重要吗,

钱性命还重要吗?

余林,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招惹了我为什么又要离开呢,信不信我一尸两命带着孩子去投奔你。

一颗眼泪终于如愿的掉了下来,见月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自己的情绪酝酿的还行。

做戏可真是难为我了。

好巧不巧,有客来了。

见月又掉下来了一滴眼泪,瘫坐在床不动分毫。

“见月妹妹,小二昨日又给我拿过来了一些糕点,我尝着好吃,这不想着你也许会嘴馋,所以特意……”

话还未说完,被见月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是王小大姐姐。

见月撸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转身又是一个大笑脸。

“姐姐你看我,这会儿了还未洗漱,让姐姐看笑话了。”

昨夜还给自己下绊子,今日笑嘻嘻的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喽!

“妹妹可别这样说,是我来的唐突了,昨夜我家的婢女在你这里闹下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本是想来赔罪的,却是忘了妹妹还在惊慌,东西先放在这里,妹妹闲了尝尝吧,姐姐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走了不要回来了。

该看的都看到了,可别忘回去告诉你家那口子。

估摸着人走的远了,见月翻了一个身,躺在了床,既然要做戏,要做得足足的。

“少夫人,可要吃些什么吗?”

“先忍忍,再过两个时辰我领你们去吃大餐。”

余林交代的事情自己都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这最后一件,时间还未成熟,见月还要再等等。

躺在床竟然这么又睡着了,梦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月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若不是早说好了两个时辰,见月怕是一觉睡到明日了。

还好,还好。

见月起来换了身衣服,脂脂粉粉的扑了扑,化了一个厚重的妆容,是为了遮盖满面愁容,然后见月带着人出去了。

身边除了余林的那几个人,还跟着府里的两个人,路走去,倒是也浩浩荡荡一伙人。

见月被当做宝贝似的护在间,竟然有一种微服私访的感觉。

冷静,大事要紧。

见月定了定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然后不紧不慢的朝着前面走着。

途倒是去了一趟茶楼,不过也没耽误多少的功夫。

从茶楼出来的见月又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做成了一件事情,也能安心半分了。

离了茶楼继续走,脚步明显的快了,一群人那么浩浩荡荡的奔着长安最大的酒楼而去。

长安最大的酒楼——全聚德。

见月拍下了一张银票,店小二带着一行人去了雅间,什么好酒好肉好菜的都让人端了来。

见月一个人端着一碗粥窗边慢慢的喝着,酒桌字交给了剩下的人,一行人刚开始还是拘束着,到了后来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

全聚德毕竟是百年老字号,厨子的手艺不赖,做的饭菜自然是香的,只是见月没有胃口,只能喝点小粥解馋了。

坐在窗边的见月看到一伙人走了进来,过了不一会儿又来了第二伙人,这第二伙人明显是熟识全聚德,还未进去有人前来相迎了。

见月又放下了一口气,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眼下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只等明天究竟会如何了。

见月喝完了碗里的粥,看着桌子那边也吃的差不多了,见月招手唤过来了一个人,交代着去雇五辆马车。

那人走了,见月和剩下的人待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见月带着剩下的人走了,半路吆喝过来了一个店小二,带着一行人去了后门。

五辆马车都等着,因为是临时雇的,这大小和样子各式各样的,见月随便了一辆马车,先行一步了。

剩下的马车都在身后一个一个的跟了来,五辆马车这么走了一步倒也挺威风的。

不过,等着五辆马车到了年府,早不见了见月的影子。

既然戏都已经做足了,见月还何必留在那里,更何况现在那里还有一个王知砚,都最后一天还留在那里,不要命了吗?

所以啊,在马车还在路走的时候,见月瞅了一个人多的时机下车了,下车了自然有人安排。

此刻,见月已经到了余林安排好的安全地点。

甚至,余林还接来了见财和弟媳妇还有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听说是个男孩子,可是让两人护得紧啊!

余林是细心,在自己还未想到的时候,已经胡德我的弟弟安全了,可是他的安全该有谁来护得呢?

看样子见财还什么都不知道,见月本想随便唠几句家常将此事糊弄过去……

哎,到底是自己低估了见财,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什么看得透看不透的。

“姐姐,我知道你们在做大事,我们不会乱问的,你也不必说,说了我也怕我们把不住的捅了出去。”

到底是亲姐弟,有时候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知道,余林哥待我好都是因为姐姐,余林哥也一定会对姐姐好的。”

这孩子,小小年纪咋什么都懂呢?

见月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瞬间觉得无的安心。

若是此刻余林能在自己的身边,那自己才算是真的安心。

虽然见月知道在信的那头无事,可是心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谁知道这是余林对自己的安慰还是真的,见不到总是不可安稳的想着。

小结小局

这一夜注定睡的不如人意,见月早早醒了,人也已经顺着暗道到了元通商行的下面,距离面的开箱之地只有一板之隔。

虽然余林早交代过让自己不要担心,可是见不到人又怎么能让我不担心呢!

板子面说话的声音,走动的声音,甚至暗较劲的声音都能分辨清楚,如此,见月更是知道,面没有余林。

不光没有余林,甚至都没有王知砚。

不该啊,余林不到是因为路途遥远,可是王知砚在长安,为何还迟迟不来。

难道也是等着最后一刻再来,摆谱吗?

第一次情况和余林所说的有出处,见月不由得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面的脚步声已然停了下来,看样子都安然入座只等主人了。

一炷香,又是一炷香。

马要到开箱的时间了,可是主座依旧是空空如也。

开箱的时间已经到了。

这是元通商行百年来的传统,时辰推脱不得,自然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随着一声——开箱。

一切都准备开始了,今日开箱大礼。

今日,元通金库将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启,原本一扇扇紧闭的铁门,都在一把把钥匙的手下裂开,一道两道。

见月已然不在原地了。

三道,四道……

金库共有九道铁门,数十把钥匙,都交由不同的人保管,平日里这些都身居各地,只要到了这一日才会齐聚在此处。

如今,只剩下这最后的一道铁门。

这道铁门的钥匙按理说应该是年家主事保管的,如、今年家如此,这钥匙落到谁的手里要看今日谁坐在主位。

不曾想到,这主位空空如也。

拿着最后一扇门该有谁来开启呢!

元通商行百年的规矩,三年一开金库,意味着财源滚滚,倒也不图钱财,只图个好兆头,眼看着这最后一道门无法开启,众人早面面相觑了。

都是指着元通商行吃饭的,这元通到底是年家的还是王家倒是不在意,可是落到自己口袋里的钱却是在意的,这个好兆头不得不图。

怎么办,见月已经能够想象到一门之隔的外面是怎样的尴尬了。

咳咳,注意了,眼前的门开了,钥匙圈转动着,是从里面开启的。

金库的大门打开,余林拉着见月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在方才,余林找到见月,拉着见月从暗道进了金库,见月本以为金库金库,里面都是金条金锭子,实在不行也是各种银票。

却不想,里面只有一个财神爷的像,还是镀金的,有些都已然斑驳裂开了。

不过,在门打开之前,余林还带着见月去另一个地方走了一趟,倒也不算是什么隐蔽的地方,只需要一把钥匙能打开,打开之后可谓是别有洞天。

里面啊,金光闪闪,布林布林的,入目可及之处都是金条宝石夜明珠翡翠玛瑙和珍珠。

但是鉴于时间有限,见月还没来的好好看一看被拉了过去。

所以啊,别看现在见月跟着余林,其实心里还是捉摸那些宝藏的。

世谁人不爱钱啊,我丁见月是做不到不爱钱的。

虽然此刻见月正在一场大型的商业酒会,可是见月的心里眼里只有钱……好吧,还有余林。

到了今日,一切都在余林的计划,他算定了自己的成功。

一切到底要从何说起呢,从见月知道的地方说起吧!

年家出事,开箱之日在即,眼看着自己成为了杀人凶手,余林不得不重新归置自己的计划。

而在前不久王家才有一人找过余林,这人倒不是王小二,而是王家曾经的主事王知墨。

在童筱筱死后,王知墨失势,只有装疯卖傻才能活下来,这不,一旦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这才有了余林后来的计划,自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虽然人在狱,可是伸在外面的手却从来没有收回去过。

至于那些虚虚实实的消息,也不都是交给见月去看的,更多的是让王知砚的人安心,这不,人一旦心安了,马脚也露了出来。

做过的嫁祸的,怎么也瞒不住了。

再说起温竹年,温竹年挖了年家的宝藏,然后被王知砚夺走了几颗夜明珠,夺夜明珠的把柄是温竹年的性命。

温竹年虽然能打,可是耐不住人家人多还使了阴谋诡计,这不,丁老大为救兄弟不得不奉珠子,可是温竹年却迟迟没有回来。

这才有了后来丁老大来找见月的事情,虽然有纸条,但那也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说正事又怎么能摆在那么明面来。

计策设好,也已然知道王知砚到长安的时间,要救人便也不算太难,所以,温竹年应该也已经脱离危险了。

再说起王小二,王小二混了这么多年江湖,又怎么会轻易反水,他为的从来都不是王知砚,更不是为的姐姐,他为的也不过是自己而已。

年家的财产他王知砚想要,王小二又怎么会不想要。

他是心有计谋,只不过在余林的面前还差些,所以他应该是被王知砚发现,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困起来了吧!

毕竟是发妻的亲弟弟,还不至于害了性命。

至于余林,没有询问,没有受刑,更没有什么罪名,余林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向来不苟于私的赵洪和他合作,这才有了后来不断传出来的消息。

消息都是用来迷惑王知砚的,而余林真的做了些什么,也只有他和赵洪知道了。

总之,余林安然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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