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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神大明星》


(一)初来乍到花三刀

傍晚,一道温和的余晖悄然照进了某个街头的转角处。在那里,一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青年正在昏睡着。

他叫花三刀,他看起来无疑是个落魄的乞丐。但很遗憾,他并不是。

或许就是在不久之前,他刚刚在太平洋海域的某座荒岛上空经历了飞升雷劫。

是的!你可能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不是凡人而是神了。

但就目前而言,这一次的渡劫显然是出了什么岔子。

……

街角一侧,一名黝黑老汉正在缓缓转动着一个被他还要黑上十倍的老式爆米机。

他不时笑滋滋地环顾着止步在此观看的群众,上下开合的嘴唇像是在嘀咕着什么咒语一般。

忽然,他猛地起身并将那一个被烧得通红的老式爆米机立了起来。接着,他一脚踩住这机子的一头,一手提着机子的一端,嘴里则大呵了一声,“响咯~”

“嘭~”

震耳欲聋般的爆裂声骤然乍响。

而伴随着这一声乍响,原本躺在石阶上的花三刀突然身体一颤,跟着猛地蹿了起来并双手一举大呵道:“混元无极,玄门御雷!”

这怪诞且类似于莫名其妙的举动无疑出自于三刀的一种本能。而时间也仿佛在下一秒被定格了一样。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老式爆米机上转移到了他们身后这个忽然仰天大呵,并将他们吓得一惊一乍的落魄乞丐身上。

“嗯?”渐渐地,三刀的意识开始凝聚并清醒。当他慢慢睁开双眼的同时,一种来源于内心的狂欢开始在他嘴角肆意的蔓延开来。

“哈哈哈~”他不禁放声大笑,“老子没死!老子成功了!老子渡过了天道九重劫雷,老子成神啦!”

笑声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然后,三刀立刻发现了周围的吃瓜群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在欣赏什么杂技表演,又像是在看待一个重症病人。他们的目光在三刀的身上停顿了片刻,旋即便被那黝黑老汉的吆喝声给牵了回去。

一名老妇叹着气往三刀身前迈了一步,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块的零钱扔在了三刀的脚边,“去买点吃的!”她语重心长的说,而后踱步离去。

“什么?what?why?”三刀看着掉落在脚边的五元零钱,瞪着大眼一头的雾水。他在原地愣了那么一时片刻,接着才发现了自己的囧样。

“卧槽,老子的冰晶宝甲和北斗御龙衫?”他一边抖落着自己身上这件已是破烂焦黑到了无以复加的衣服,一边说,“娘西皮的,都他妈烂成这样了!”

“不对,不对不对!我他妈到底在哪!”几分钟后,三刀才开始正视起了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他清楚的记得一切应该就发生在不久前。

百年的潜心苦修。功法大成,修为圆满的他终于迎来了传说中的飞升雷劫。在浩瀚无垠的太平洋海域上,他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己的无上神通。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天道劫雷的威力居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使出浑身解术之后,三刀还是被最后一道劫雷劈的人事不省。他其实认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活着,所以他当然会本能的以为自己渡劫成功,飞升成神。

可眼下看来,这里显然不是神待的地方。这里,无疑是他吗的一个普通小城市。

“咕噜咕噜~”肚子在这时候莫名其妙地饿了起来,这让三刀直接郁闷甚至是惊骇到了极点。

“我饿了?我他妈居然饿了?”他抚着还在不停叫唤的肚腩,显得难以置信,“我他妈是神啊,我居然饿了!我靠,一百年前,我他吗就已经辟谷了啊!”

一名有些秀气的青年在这时路过并微微止步向三刀扔了几枚硬币。清脆的硬币落地声让三刀暂时回过了思绪,“干什么,打发叫花子啊!”他很是气恼地说,并将硬币连同之前的五元零钱一并扔向了青年。

“啊?”青年张了张嘴,显得有些惊愕。但很快,他便将这些零钱拾起继而踱步往前走去。

“妈的,老子现在有这么像乞丐吗!”三刀怒意未消般再度嘀咕了几声,但那不断叫唤的肚子却让他觉得越发饥饿起来。

“糟了!”突然间,他猛地起身并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捣鼓了起来。直至数息,他才皱着眉头时而苦笑不止,时而傻笑连连,“妈妈呀,我这一身的修为和法力都他妈去哪了啊!”

肚子已经越来越饿了,不远处就有一家包子铺。那冒着热气像是刚刚蒸好的包子仿佛就是为三刀刻意准备的。还有举目可见的几家饭馆,里面正有一股香气徐徐传来。

“娘的!”三刀又在自己全身上下搜罗了一遍,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为了应对天道九重劫雷,他可谓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而所有的家当也都在劫雷之下付之东流了。如果眼下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他这条老命还活着了。

“不行不行,得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啊!”

有了决定的他很快发现刚才那个扔给他硬币的青年还未走远,于是他急忙追了上去。

“喂喂喂~”刚一追上青年,三刀就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没好气地说:“刚才的钱还我!”

“什么?”青年先是一愣,随后显得有些不悦起来,“神经病吧你!”他将自己被拽的衣袖扯回,继而不再理会地加快了脚步!

“站住,你给我站住!再怎么说,那五块钱你总得还我吧!”

“走开,有病吧你!”

“你给不给!你这算抢你知道吗!”

……

他就这么追着青年走了好一会儿,最终要回了那五元零钱并买了五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他吃得满口流油,一脸的惬意。

他叫花三刀,出生在清朝末年。母亲生他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在厨房杀鸡,‘嘭嘭嘭’鸡被他爹剁了三刀,然后他出生了。于是他爹就给他取名,花三刀。

三刀出世之后赶上时局动荡,战火纷乱。饱受苦难的同时却又因缘际会的偶然得到了一段修仙传承,当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和神通开始在三刀的世界里变得真实生动时,他便带着足够的决心踏上了一条未知的修仙之路。

然后,在经过了一百多年的苦修之后,他尝到了命运的淘气和对他的捉弄。他被自己努力了一百多年所引来的劫雷劈得一无所有,如果不是这五个包子,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撑不过今晚了——并且在前一秒,他还认为自己是个神。

(二)初来乍到花三刀

三刀发现自己不仅修为尽失,而且居然还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在吃完五个肉包子的十分钟后。

在一处简易的报摊前,他通过几张报纸发现了一些端倪。然后,几经询问和探寻,他终于证实了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的世界,居然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

这是哪?一个和地球一样的平行空间?我是被劫雷劈到这来的?还是,我本来就活在这?我之前的一切其实都他妈是一场梦?

在一个角落里,三刀不断的猜想着,不停的思索着。最终,天黑了。

……

三刀获得修仙传承是在一个深邃昏暗的山洞里,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鬼魂。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所谓的那位师傅留下的一缕魂念。因为寿元将至,而修为又无法突破,所以他的师傅才做了如此安排。为的,是不希望自己的功法从此失传。

不过三刀一直觉得他的师傅非常的小气,因为他的师傅只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了一段在当时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故事和两本功法秘传。除此之外,他的师傅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的。哪怕是几颗药丸,几件神兵。甚至是几两黄金,几个铜板,都没有。简单的说,其实他师傅连个屁都没有留下。

至于那两本直接烙印在三刀脑子里的功法秘传,一本名为混元无极,乃是至刚至猛的修仙功法。另一本则名太清丹经,实为教人行医炼药的玄妙宝典。

而他师傅所说的那一段故事则讲述了他的师傅原本并非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师傅,来自于其口中的修仙界——亦称作灵界。

那是一个和地球相差无几的平行时空。但那里的人却都崇尚修炼,寻求所谓的天道永生。两个世界原本并没有任何的交织点,可谓风马牛不相及。但有一次,灵域动荡。两个平行时空竟在那次动荡中出现了一个交界点,或者说是一个空间裂缝。

通过那一个裂缝,三刀的师傅以及其他一些修仙者来到了地球。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个世界之中并没有足够的灵气以供他们修炼。而且,这个世界的物资也远没有灵界丰盛。于是,很多修仙者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灵界。然而其中却也有个别几个修仙者偷偷留了下来。

例如三刀师傅那种,不喜争名逐利,也厌恶灵域的弱肉强食。对他们来说,这里虽然没有充沛的灵气,却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扰。只是结果也无意外,因为灵气和物资的缺乏,三刀的师傅最终突破失败,走到了寿元的尽头。

三刀得到传承之后原本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谁想地球在岁月的悠悠洗礼之下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灵气变得充沛,物产变得丰富。更重要的是,地球的修仙者简直稀少到了极点。

在没有争抢,没有杀戮,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生死相斗的环境中,三刀终于决心踏上了一条漫漫修仙路。

回想起过往种种,三刀忽然觉得,这里会不会也如灵界和地球一样,是一个相对的平行空间。由于天道九重劫雷威力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最终劈出了空间裂缝,并将自己劈到了这里?

他这样分析着,并觉得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但让他极为气愤和郁闷的是,他那一身堪称毁天灭地般的神通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对三刀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和笑话。那就好像是你苦心经营一个账号,终于英雄满了,皮肤齐了,结果他妈的忽然被盗了。

……

回到街角大概发呆了半个小时左右,接着三刀才开始有气无力的做起了打算。就目前而言,恢复修为无疑是头等大事。因为只有恢复了修为,三刀觉得才有安全感。值得庆幸的是,三刀发现这里的灵气虽然稀薄但也并非半点没有。而只要有灵气,那么恢复修为自然指日可待。

至少,三刀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立刻选择了就地盘坐,按照脑中早已根深蒂固的功法口诀,开始尝试起了修炼。

夜幕已在不知不觉间垂了下来,街角一侧,一扇卷帘铁门被一名中年男子缓缓拉起。‘刺啦刺啦’的声音在夜幕当中显得刺耳极了。那,应该是一家烧烤摊。

这里的街道并不繁华,这里的霓虹并不璀璨。根据之前的了解,三刀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还处于落后阶段。至少,远没有达到地球的科技时代。这一点光从多数行人捂在耳边通话的手机便不难看出,那无疑都是一个又一个老式的拨号手机。

三刀虽然择于荒岛潜心修炼,但偶然也会去感受一下人世繁华。他觉得,这里至少落后了他原本世界十年——在2018年年末,三刀经历了飞升雷劫。

而且巧的是,这里报纸上登记的时间显示,现在正是2008年。三刀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来到别的空间,而是被劫雷给劈回了十年前。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得到了证实,且属于错误。

一个小时后,三刀的修炼宣告失败。这倒也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灵气太过稀薄,而是因为他又饿了——五个肉包子显然没有彻底将他填饱。

这时候三刀注意到了离他不远的一家烧烤摊,那香味简直诱人极了。他看到经营这家烧烤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他们应该是夫妻。

三刀留着口水冥思了一会儿,跟着脑中才有了一个念头。

‘你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个神仙。所以,能请我吃两串腰子吗!’

“呸!”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恶心,否决的同时又产生了另一个念头。

‘你好,看得出来我是个乞丐,所以,能请我吃两串腰子吗!’

“呸!”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窝囊,否决的同时又产生了另一个念头。

‘你好,能赊点东西吃不,我地球来的!”

“呸!”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低俗,否决的同时开始不断挠起了头皮。

“我他妈是个神啊,神啊!居然沦落到吃饭都成了个问题!”没过多久,他开始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自言自语了起来,“天呐~真是天妒英才啊。想当年,老子还帮着抗过日,抗过洪,治过病,救过人,怎么就没落个善有善报呢!”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怨妇一样,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滔滔不绝的絮叨着。这就是他,他叫花三刀。百年的潜心修炼其实并没有磨灭他与生俱来的怪诞和,率真。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中年女子从一旁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面条。她是不远处烧烤摊老板的妻子,她显然注意到了三刀。善良驱使她想为三刀做点什么。

“吃吧!”她将面条递到了三刀面前,表情显得有些哀伤。或许,那只是一种同情。

三刀愣了一会儿,继而接过面条,说道:“首先,我声明一下,我真不是乞丐!”他刚一说完就端着面条胡吃海塞了起来。

老板娘‘噗呲’一笑,转身的时候说:“不够的话,我那还有!”

“谢谢!谢谢!”三刀抬头瞥了一眼这个陌生的背影,心头竟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会报答你的!”他郑重其事的说,见老板娘没有转身回话,便又脱口补了一句,“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三)初来乍到花三刀

花三刀在街角一坐就坐到了深夜。有了两碗面条的果腹,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专心修炼一段时间了。是的,两碗。在吃完第一碗后,他又‘恬不知耻’的厚着脸皮去烧烤摊和那位老板娘要了一碗。

那家烧烤摊叫老六烧烤,客人们习惯叫老板老六,叫老板娘六嫂。

偶尔有那么几个行人从三刀面前路过,出于善良,他们会掏出一点零钱扔在三刀的脚下。三刀对此会装作无意地瞥上一眼,但他却说不出口那一句谢谢。等到行善的路人离开后,他会先伸出一只脚把钱压住,然后很自然的把钱捡起。

这一晚,他一共收到了一百零二块钱。他觉得这无疑是他的人品大爆发,又或者真的是善有善报。总而言之,这显然是个奇迹。他原本想去把那两碗面钱给付了,却发现烧烤摊不知何时已经打烊关门了。

夜深了,虽说还是夏季,但深夜的风不免透着些许的凉意。经过几个小时的修炼,三刀并没有恢复半点的修为。但通过这几个小时,他也能够确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莫名失去的修为和神通还是有望恢复的,因为他找到了那种修炼的感觉。

而相比当初他刚刚开始修炼时的感觉,三刀觉得,现在似乎更为的行云流水。这在他看来也并不奇怪,毕竟,他已经将这功法修炼至大圆满了。眼下,无疑就如温习一遍一样。只可惜这里的灵气并不充沛,否则,三刀觉得无需几天,他应该就能恢复到第一重境界,纳灵。

又或者,也许现在只是暂时的修为尽失,没准过个两天就好了。他由衷的这么祈祷着,继而起身想要四处走走。

来到一条小巷时,三刀突然就被小巷内闪烁着的红光给吸引住了。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又一个激情似火的妙龄少女,无故让三刀觉得血脉喷张,燥热难当。

每一个红灯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门庭,那显然是一家又一家类似于发廊一样的店铺。三刀在巷口张望了一会儿,旋即便看到一个穿着性感的女子从红灯后面走了出来,继而对着路过的一名男子娇声说道:“来吗帅哥,休个闲啊!来吗来吗!”她说着已经主动伸手挽住了这名过客的手臂,接着很是熟练的将这名过客拖进了店内。

“我去~这他妈是个窑子巷啊!”这一幕让三刀微微一惊,但很快,他却蹙着眉头臆想翩翩起来。

舌头不自觉的开始在嘴边打转,那或是一种自我的陶醉和贪婪。潜心苦修百余年,三刀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近女色。

只因为得到传承时他的师傅告诉他,如若以童子身修炼,可多出两成机会将功法修炼至大成,而且清心寡欲本就该是修仙之人的根本。为了这两成机会,三刀做了百年的太监。现在想想,他忽然觉得,那完完全全就是扯淡。

三刀觉得,他现在身体里好像正有一团火苗在不断的窜动,在不断的壮大。他觉得燥热不已,他觉得热血沸腾。他觉得,他已经控制不了这种如狼似虎的饥渴了。

然后,他对自己说:“去他妈的,能练就练,不能练拉倒。老子还不稀罕了!”

他说着已经迈步走进了小巷。他看到第一个红灯后面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坐着两个穿着性感的女人。一个正在抽烟,一个正在看报。她们注意到了三刀,并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但很快她们便带着一丝不屑继续抽烟看报。

三刀探着头使劲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张价目表,‘休闲。小闲50,大闲100。’

“大闲100~”他嘀咕着伸手往裤子口袋里摸了摸,确定自己‘无意’收获的一百零两块钱还在的时候,他便有些趾高气扬的往前走去。因为他发现前面还有很多的红灯,所以,他觉得这两个女人未必是这里最出色的。

他一共走了近半个时辰,经过一番‘精心挑选’,三刀最终走进了接近巷尾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恐怕不足二十平,除了一个沙发之外还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什么选秀节目。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性感,长发披肩的女子。在看到进门的三刀时,女子急忙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跟着有些厌恶地说:“干什么干什么,这儿没东西给你吃!”

三刀直接从口袋里把钱都掏了出来。他没有跟这个女的废话,“休个闲!一百的!”他仿佛有些神气地说,但很快他又将语气给降了下来,“一百的,都有什么?”

“五十的按摩,一百的快餐!土鳖~”女子随口回了一声,跟着又坐回了沙发并略显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三刀。

“快餐!”三刀开始还不明白休闲的具体意思,不过现在他知道了。这和他心里想的就是一个意思。

但他从这个女人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轻蔑和不屑,这是三刀所反感的。他转动着眼球沉默了一会儿,跟着突然一把扯去了身上的破衣烂衫。

一时间,一身健硕的肌肉和完美的身材当即出现在了这个女儿的面前。三刀很快发现了这个女人神情的微妙转变,他顺势又用手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并顺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拭了一下面容。

精致的五官,强健的身姿,这其实也是三刀一直引以为傲的。

“我不是乞丐,只是今天的工作让我有些狼狈!”他口齿清晰,条斯慢理地说。

“嗯~”女人忽然情不自禁般发出了一声闷哼,接着又慢慢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你,你是休小闲,还是大闲!”她开口追问了一声,人则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大闲~一百的!”三刀凑近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嘭嘭嘭’,这种莫名的紧张让他莫名的亢奋,又莫名的胆怯。他觉得,他快要窒息了。

女子走到三刀面前看了一会儿,旋即竟是伸手从三刀的身上慢慢抚过。这种细腻又滑润的触感就像一只小猫在三刀的心头挠了一下似的,让他有痒又慌。

“跟我来吧!”女子说着出了门,三刀微微一愣,接着便循着女子身上散发的诱人香味跟了出去。

临近这间屋子旁边有一个拐角,里面是一扇小铁门。打开小铁门后露出的是一个简陋的卧室,透过闷沉却又让人兴奋的红光,三刀看到了一张床和一个卫生间。这里充斥着一股劣质香水和汗液交织的古怪气味,寂静的气氛让三刀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女子带着三刀进入房间后便关上了小铁门,继而引着三刀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张铺着一层褥子的小床。

她开始脱起了衣服,原本就妙曼火热的身材开始展现的更加淋漓尽致。三刀不断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急促的呼吸声在这个有些闷热的房间里变得清晰可闻。

“来吧!”女子脱去上衣后随口说了一声,接着很是自然地躺倒在了床上。

三刀回首看着这一具白皙火辣的胴体,微微的踌躇过后便吞咽着口水一把扑了上去。

……

三刀把他的第一次奉献在了这里,好在他觉得不会有人知道。翻云覆雨三分钟的时间让他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他甚至从那名女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不屑和嘲讽。

在走出这家店,走出这条小巷时,三刀忽然就有些后悔了。毕竟,那可是整整的一百块啊。可每每想起之前那美妙绝伦的滋味时,三刀又是觉得回味无穷,体内突然就会莫名的气血翻涌,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再来一次。

他光着膀子走在有些寂静的街头,他低声的对自己说:“妈的,做神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做人。不对,不对,老子又要做人,也要做神!”

他叫花三刀。他潜心苦修,守卫贞操百余年。然后,他用别人施舍给他的一百块钱把他的第一次奉献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妓女。

(四)初来乍到花三刀

金城市紫江大桥下,三刀在这里度过了他在异世界的第一个夜晚。趁着天黑,他在环城河里洗了个澡。接着便盘坐在桥下一直修炼到了天亮。

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着之前和那女人的鱼水之欢,他觉得那种滋味简直是奇妙到了极点。他不断的回味,然后不断的亢奋。所谓的修炼,最终也就成了一种沉默中的臆想罢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三刀离开了桥洞,光着膀子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在了这座城市当中。如果不是因为他那还算英俊的面容和健硕的身姿,恐怕所有的路人都会把他当成乞丐亦或是神经病。

而现在,他的回头率显然很高。但那些异样的眼神让三刀觉得有些气愤,又有些害羞。他不断告诉自己,‘我是神,我是神,我是个神。’可现实却又好像不停的在回击着他,‘你是屌丝,你是屌丝,你是个屌丝!’

三刀觉得自己有生以来都没这么窝囊过。光着膀子在街头散步,兜里除了仅剩的两块钱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可能连一个屌丝都不如。

在一处包子铺前,三刀用最后的两块钱买了四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接着蹲到了一处人影稀少的墙角。

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念念有词地说:“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粮偏遇饭量增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老子一个堂堂的渡劫期大神,现在居然成了一个靠别人施舍,需要靠这种馒头来填饱肚子的~乞丐~尼玛的,太他妈扯淡了~”

三刀一蹲就蹲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实在郁闷极了,气恼极了。但是,他很快发现这样的抱怨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所幸的是他还活着,那么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么坐以待毙,至少他应该做点什么。比如,赚点钱来填饱肚子。否则,他根本无法修炼。当然,他或许只是想赚点钱然后再去那条小巷里快活一番。

于是他起身开始有些不情不愿地向前走去。

赚钱?怎么赚钱?三刀活了一百多年都没赚过钱。如今来到了异世界,他的第一桶金也无非就是别人施舍的。可是靠这样的方式赚钱显然是三刀所不屑的。

“小伙子~”在一处拐角口,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忽的开口叫住了还在迷离发呆的三刀。

“干啥!”三刀止步瞥了一眼这名中年男子,从他的穿者打扮和面前摆的八卦面相图来看,这人无疑是街边的算命先生。三刀从来不信这些,所以对他来说,这种人便是实打实的骗吃骗喝。

“我看你器宇轩昂,骨骼惊奇,一定不是凡夫俗子。只是你眉宇之间有一股灰白之气丛生,怕是遇到什么灾祸了吧!”

中年男子说完便抚着自己那一寸短须,一脸谈笑风生地看向了三刀。

三刀听着慢慢蹲了下来,接着忽的凑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他瞪着大眼在中年男子的脸上看来看去,看得男子一脸的不知所措。

突然,三刀猛地伸手掐住了男子的脖子。男子猝不及防,惊慌失措的脸上顿时青筋暴起,通红一片。等到三刀松开手后,男子立刻张大嘴巴拼命的喘起了粗气。

“你~”片刻的喘息过后,男子刚欲开口责问,却听三刀抢先说道:“你什么你!你肝火太旺,湿气太重。经络不畅,血压偏低。而且你还有风湿性关节炎,胆结石,还他妈长了痔疮。最离谱的是,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居然才割的包皮。对了,你是不是这几天经常失眠多梦,晚上睡不着,白天又犯困。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容易醒!”

男子听着时而气恼,时而尴尬,时而羞涩,时而惊愕。等到三刀说完,他才蹙着眉头轻声嘀咕了一句,“嘿,真他娘的神了,全他妈让他说对了!”

“有没有纸笔!”三刀见男子低头不语,忽的又脱口补了一句。

“纸,笔?”男子后知后觉地缓过了神,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便签本和一支水彩笔递给了三刀,他的脸上则一直保持着一种懵逼的状态。

接过纸笔。三刀很是顺畅的写了起来。不过数息,其便扯下写好的一张纸将之递给了男子,“照着上面写的抓药。早晚各一服,三天见效。一个礼拜,包你神清气爽,春梦了无痕!”

男子接过三刀写的药方,一脸呆滞地看了几眼,“谢,谢谢~”他有些木讷的说,仿佛还没有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谢谢就行了?不意思意思的吗?”三刀理直气壮地说:“你帮人看相,难道白看?”

“不白看,不白看~”男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三刀。

……

男子彻底缓过神来大概是在十分钟之后,那个时候的三刀正在一家面馆里吃面。而之前三刀所写的那一张药方和所说的话,自然没有半点的弄虚作假。

虽然眼下修为尽失,神通全无。但是百年所学的医术却早已在三刀的脑中根深蒂固,而且那本太清丹经之中所述的医术不仅玄妙无穷更是博大精深。三刀用了百年的时间才勉强算是将这本太清丹经融会贯通。

一大碗的腰花虾仁面下肚,三刀顿时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出了面馆,三刀在一处地摊前经过一番的讨价还价和死缠烂打,终于以十块钱的价格买下了一条很是俗气的短袖t恤。

而现在,他的口袋里总共还有一块五毛钱。他用这一块五毛钱买了一瓶汽水,继而含着吸管再度蹲回了一处墙角中。

环顾着逐渐拥堵的街道,形形色色的路人,三刀开始默默思索了起来。

如果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辟谷的程度,那么三刀也许会找一处山林跟着闭关苦修。但他又觉得这样无疑和先前一样,那简直就是在糟蹋人生——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果无法将修为恢复,三刀觉得他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作为。即便他觉得他的脑中有着领先这个世界十年的信息知识和远见,但他依然不觉得凭这些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毕竟他没有钱,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做生意的材料。

相对于此,修炼显然更适合他。而当修为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三刀觉得那或许将是他在这里大放光彩的时候。想到这里三刀就觉得以前真是荒度流年,如果不是为了飞升成圣,不是为了寻求永生,当时的三刀完全可以成为主宰般的存在。

最可笑的是,自己的执着和坚持最终竟被自己引来的劫雷劈得一无所有。这一切显然都是自己造成的。好在老天没有夺去他的生命,这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三刀豁然觉得,人生就应该丰富多彩。就好像,昨天和那女子的翻云覆雨一样。

“不行,我得赚钱,赚大钱!”在天黑前三刀得出了这个结论,下定了这个决心。那就像是对生活的一种宣判,也像是对命运的一种忤逆,“等老子有钱了,我就把那条巷子给包了。想什么时候休闲,就什么时候休闲。想什么修仙,就什么时候修仙!”

(五)初来乍到花三刀

天黑的时候三刀又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那一条已经让他念念不忘的小巷。而或许是因为洗了个澡,穿了件衣服的缘故,以至于三刀刚一走进小巷,一名着装性感身材火辣的女子便带着一口娇媚的声音一把挽住了三刀的胳膊。

“走嘛帅哥,休个闲啊!”

三刀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包围的热血沸腾,他觉得他的身体正在迅速膨胀,如果不能及时放松,恐怕就要爆体而亡了。

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袋连一个铜子都没有。当然他也有想过休个霸王闲,但这种想法被他瞬间否决了。毕竟,那太低俗和无耻。

所以,他只能选择了推脱。

他开始像一个圆滑的屌丝一样在这一条小巷之中穿梭,然后不断的被一个又一个拉客的姑娘调戏。在稍微得到一点儿便宜,一点儿满足,稍微吃到一点儿豆腐,尝到一点儿甜头后,他又将这些姑娘一个又一个‘无情’的推却。

直到走出这条小巷。

这种过程让他竟莫名有些享受,尽管他对此很是不屑也感到不耻。但他却又显得乐此不疲。他觉得他所追求的东西,似乎正在发生着改变。

他认为他曾经的追求和梦想依然保留着。可除此之外,经过这一次的劫后余生他恍然对生活有了新的想法。

现在是异世的2008年。如果他没有记错,曾经地球的2008年,北京正在举办奥运会。那个时候,他甚至想去参加来着。因为以他当时的修为来说,跑个世界第一,游个世界第一,扔个世界第一,打个世界第一,举个世界第一,等等等等,显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最终他却留在了太平洋某座荒岛上烤野鸡。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那么,那么的‘低调’。可能,他当时的脑子还留在清朝没有开窍。

现在他觉得自己开窍了。可是,他的一身修为全他妈的没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三刀就开始了走街串巷。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找一份工作,毕竟他一早就感到饿了。他需要万恶的金钱来满足自己身体上,精神上,心灵上各方面的需求。

但是找来找去他都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甚至有那么一秒钟,他曾想过去公安局寻求帮助。可他不知道去了之后应该怎么说,而且那让他觉得太丢人。

毕竟,他是个神。

在一处人流量不是很大的胡同前,三刀有些疲惫的止住了脚步。他先后看到了保安,服务生,营业员,推销员以及送货员这些职位招聘,但这些都没打动他。或者说,他觉得这些都不适合他,也不符合他的气质。

当然,为了填饱肚子他也进去面试过一次。可很遗憾,连一张身份证都拿不出来的他,当场就被pass了。

现在的三刀已经饿闷了,尽管他曾经也挨过饿,受过苦,但那早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已然无法成为他的一种习惯,更不是他眼下能够忍受饥饿的一个理由。

他坐在胡同的一个石阶上,看着这条有些深邃且古朴的胡同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嗯~悯生堂?”他忽然看到胡同里一户门庭上悬挂着的一个匾额,上面写着的三个古朴大字让他觉得这十有八九会是一家中医馆。或者,是一个药馆。

修为虽然没了,但独到且玄妙的医术医理都还尚在,如此何不找份与之相关的工作,没准还能以此大展拳脚。

一想到此,三刀急忙起身来到了这户门庭前。但让三刀感到失望的是,这家药馆大门紧锁,空无一人。

透过木门上的玻璃窗三刀清楚地看到了屋内的布局和装潢,这确是一家中药馆无疑。只是不知道这店里是否还缺人手,这紧锁的木门又何时才会被人打开。自己一个流落异世的大神,既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房产证,就算这店里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

正想着,一声略显尖锐的女子轻呵忽的自一侧传进了三刀的耳中。

“你干嘛!找人还是抓药!”

入眼的是一个衣着轻便,束着马尾,约莫二十八九的清秀女子。她说着已是走到了三刀的面前,在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长相还算英俊的青年后,她慢慢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并追问道:“你有事吗?”

“我~”三刀拖了拖语调,像是在组织接下去的说辞,也像是被这名女子阳光的气质给迷乱了心神,“我想问问看说,你们这里招人吗?”

“招人?”女子带着一抹惊惑打开了紧锁的店门,一股清澈的药香顿时一涌而出。

“我这里确实是要招人!”她没有去招呼三刀,而是自顾自的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店里,“但,我要招的人必须懂得抓药,配药,最好再懂一点医理常识。我可没时间教他们这些!”

她说着已经放下了包,并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而且,我需要这个人帮我打理店铺。因为我可能经常不在!”

三刀一边听着一边踱步走了进来。他上下环顾了几眼这家店铺,他也能从女子的话里听出话外之意。他觉得,这家店的生意应该并不好。女子想招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伙计,最好是能帮她打理店铺生意兼顾抓药配药的掌柜。

她也显然是觉得三刀不可能胜任,所以她直言不讳。为的应该是让三刀自己主动知难而退。

“你说的这些,我似乎都符合!”三刀没有正视这名女子,而是继续打量着这间店铺,“就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

“你都符合?”女子这时候才开始正眼打量起了三刀,并发出了一声似是轻蔑的冷哼,“你会抓药?你,懂中医?”

“是的!”三刀点了点头,这种从骨子里散发的自信让女子莫名一惊。

“我怎么相信你?”女子抿了口茶说。

“这就是我说的问题!”三刀摸着下巴看起了女子。他的眼神让女子莫名感到羞涩,尴尬,不自觉的想要逃避。

“你干嘛!”她略有惊慌地说。

“你~”三刀继续摸着下巴,但说话的同时已经收起了原本在女子身上肆意打转的目光,“你这段时间经期紊乱,气血不畅。面色暗淡,双眼无神,睡眠不足。看来是作息不规律造成的,想必晚上还经常出没一些娱乐场所吧。”

“你~”女子听着似乎略有气恼,然刚欲反驳,却听三刀抢先续道:“别急。我还没说重点!这几天你应该连续严重便秘,但看得出你在用药。不过你用的显然不是中药而是西药,而且你十有八九还用了开塞露做辅助。可毋庸置疑的是,效果并不好!”

三刀说着已经转身走到了柜台后面的那一排药柜前,跟着很是自然的拿起了一张牛皮纸并对着药柜抓起了药。

女子沉默不语地看着三刀在片刻之下犀利的抓完了药,随即便又听他开口说道:“四碗水煎成一碗水,早上空腹喝下,包你舒舒畅畅!还有,你内分泌已经严重失调了。如果再不调理,我保证你用不了几天脸上就会起痘,身体也会发虚。再过几天,可能就会有脱发,精神不振,发寒这些症状。另外你心火太旺,音尖但气短~嗯,看样子是还没结婚吧~”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女子在这时候终于有些按奈不住的打断了三刀的话。

“完了,完了!”三刀应了一声,接着又抽出一张牛皮纸抓起了药,“这服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睡前半小时服下。记住,别太晚。这药有些苦,但喝完别拿甜的东西兑。我保你一觉到天亮!第二天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哟,差点忘了。喝药前三个时辰,千万别喝酒。”

(一)总有一样在发光

三刀抓完药以后并没有被女子赶出去,同时也并没有被女子留下来。当气氛有些尴尬和压抑的时候,女子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一个电话显然化解了当时的沉闷。女子声称有事要离开,三刀只好识相地走出了店门。女子没有询问三刀的联系方式,三刀也给不出自己的联系方式。

在急匆匆的干笑中,店铺的门又一次被锁了起来。三刀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哎,不识货,不识货啊!”

……

女子走了,但三刀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想着女子可能一会儿就会回来,而且他这才想起来,女子并没有把他开的药带走。

可两个时辰之后,三刀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这天开始又闷又热,自己则又渴又饿。他必须想办法去弄点吃的喝的,如果继续这么干等下去,他甚至觉得自己会饿晕在这店门口。

这样的效果虽然看起来有些感人,但他却觉得太过窝囊。何况,那名女子也未必能看到这样的‘执着’。

在一处包子铺前,三刀尝试着想要和包子铺老板借几个包子吃吃。但是转悠了许久,硬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堂堂一个渡劫大神,如今却成了一个没胆屌丝。三刀不禁觉得命运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是调皮到了极点。

四处转悠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三刀始终没有寻到一顿能够果腹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切开始的那一个街角。

老六烧烤的灯已经亮了,老六和六嫂正在整理着食材。三刀踌躇了片刻,最终有些腼腆地走了过去。他注意到了六嫂似乎正在看他,但他忽然显得有些胆怯起来。

他希望六嫂能够认出他,然后叫住他并再给他两碗面。可他又不希望六嫂认出他,因为他觉得这很丢人。但明明,他其实就是想来这里吃白食的。

三刀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他不敢直视六嫂,因为他怕六嫂从他的眼神里认出他就是前天那个吃了他两碗面的乞丐。可他又担心不直视六嫂的话,六嫂认不出他。

恍恍惚惚间,鬼鬼祟祟中,三刀却是不知不觉已离那烧烤摊越来越远。六嫂最终没能认出他,他最终也没敢上前。

当黑夜彻底笼罩这座城市的时候,三刀再一次来到了紫江大桥的桥洞内。他盘膝而坐,面无波澜。在这里,他忍受着饥饿,开始了异世界第一次真正的修炼。

……

悯生堂是祖传的一家中医馆,原本在这金城市还算有些名气。但自从掌柜去世之后,这悯生堂就渐渐没落了下来。女儿何秀秀也没从他爹那学会什么医术,只懂个抓药配药。

念及这悯生堂是祖上传下,诸多街坊四邻也都早已习惯来这抓药,所以何秀秀不忍就这么把它卖了。于是到了现在,这悯生堂便只成了一间寻常的中药坊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何秀秀背着一个挎包步履轻快的来到了店门口。在门口一侧角落,三刀正趴在那里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打着呼噜。

他其实一早就来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有希望。而且,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了。他觉得他昨天开的两副药方最不济应该也能换顿吃的才对。

“喂,醒醒~”何秀秀是用脚踢醒了三刀。接着才踱步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三刀觉得有戏,急忙起身跟了进去,“老板,您看,昨天我们说的事~”他略显腼腆地说。

“昨天说的事?昨天说的什么事?”何秀秀走到柜台后,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开始整理起了药柜。

三刀眼尖,一下子就发现昨天自己给她抓的那两副药不见了。想着昨天晚上这女的十有八九是回来过了,而且还带走了这两副药。再观这女的眼下那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三刀断定这女的一定是用了他的药。

“我还是直说吧!您就给句痛快话,我能不能在这儿上班!”

“嗯~”何秀秀拖了拖语调,修长的手指不时轻敲着柜面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要说你昨天那两幅药~”

“怎么样,”三刀一听急忙脱口打断道:“效果很不错吧!”

何秀秀面色一羞,但转眼又恢复了平静,“不错什么,我可没吃!我只是找专业的中医看了一下。他说你这药吃不坏人,但是药材的搭配似乎有些不按章法!”

“这是哪个老不死的假中医说的!他懂个屁!”三刀凑近破口谩骂了一声,但转念一想,这话里显然隐隐透着何秀秀对那两副药的肯定。

她应该确实是去找什么专业中医鉴定了一下,毕竟当时自己表现的那么出色。三刀这样想着,但她肯定是吃了,只是她不好意思承认。

想到这里,三刀的口气就变了,“其实,我就是想找份工作。工资多少的都没关系,给口吃的就成!”

何秀秀又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眼三刀,“那你叫什么,以前是干嘛的,家住哪啊?”

“我~”三刀被这么一问立刻显得有些反感起来,“我以前是干嘛的?我以前,是干修仙的。现在修仙修废了,所以想干点别的。我的家,以前在太平洋的荒岛上,现在在前面不远的桥洞里!”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叹着气,耷拉着脸说:“哎~又到了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叫花三刀,我家里面特别的困难,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

“行了行了!”女子听到这里顿时有些反感地摆手打断了三刀的自我介绍。

这时候,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给抓副药!”还未来到柜台前,他已是边说边掏出了一张药方。

三刀眼疾手快,一把就接过了男子递来的药方。他没有传给何秀秀,而是瞥了一眼后冷声冷气地说:“黄芪三十克,党参三十克,丹参三十克,红花,麦冬,甘草……冠心病啊!”

“嗯!”男子点头应了一声。

三刀凑近看了男子几眼,说道:“你这冠心病能这么吃吗?你看看你,除了冠心病,明显的高血压。还有,这几天是不是总是心悸,发慌啊!”

“嗯嗯~”男子的表情开始变得丰富起来。

“没事少吃点肉,自己胆囊炎不知道吗。还有~”三刀说着已经凑到了男子的面前,“张嘴!”

“啊~”男子很是自觉的把嘴张了开来。

“你看看,扁桃体还在发炎!现在是不是在吃西药啊,医生是不是说这个单侧肿大有几率是肿瘤,建议你手术摘除啊!”

“嗯。嗯嗯嗯!”男子连连点头,目光则在三刀的身上不停地打转。

这时的三刀已经走到了柜台后面,并在何秀秀一脸木讷的神色中迅速完成了抓药。

“这些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服。记住,煎药前先用温水将药材泡五分钟,再用开水煎。”他指着左右两边的药说:“这边的药,睡前喝一服。把药煎开后小火煎五分钟就好。”

他说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抽出几张牛皮纸后又急急忙忙抓了几贴药,然后拿线一捆,续道:“这药,你用凉水煎,两碗水煎一碗水,用来漱口。早中晚各一次。”

男子似乎还没从三刀的风驰电逝和滔滔不绝中缓过神来,就连何秀秀也是如此。

“还愣着干嘛,付钱吧!”

“付钱?付钱!”男子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掏出钱包。三刀心里明白,一声浅笑过后便是说道:“放心,不管用,你拿回来退!”

“诶,诶!”男子看似老实地点了点头。跟着开始从皮夹里掏钱。

“一共~”三刀这时才想起了杵在一旁的何秀秀,他不知道这些药应该怎么定价,所以只好转身看向了何秀秀。

何秀秀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看了看摆在柜台上的几摞药,稍稍盘算了一下后说:“就给两百四十块钱吧!”

“诶,诶!”男子又看似老实地点了点头,跟着把钱递给了何秀秀。

临走前,三刀忽的喊住了男子,“朋友,等哪天空了过来,我给你治治你的左手!”

“我的左手?”男子有些惊讶地问。

“对,你的左手!”三刀浅笑着说:“你的左手以前应该受过伤,后来是不是一直用不上力气。天一冷还总是又酸又痛!”

“对,对对!”男子这时又显得有些兴奋起来。

“这儿有没有给人做针灸用的针!”三刀捂着嘴巴凑到何秀秀耳边问。

“嗯!”何秀秀点了点头。

“改天来吧!”三刀扭过头对着男子说:“能治,不过需要几个疗程!”

“诶,诶!”男子依旧看似老实地点了点头,随即拎着药出了店门。

等男子离开不久,原本有些呆滞的何秀秀才恢复了一点生气。她转过身,想要对着三刀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又忘了该怎么说,说什么。嘴唇开合了片刻,最终不温不热地说:“嗯,你暂时被录用了!”

“谢谢!”三刀带着一种极为绅士的态度说:“工作前,能赏脸请我吃顿饭吗。我不挑食,馒头也行!”

(二)总有一样在发光

何秀秀一共打电话叫了两次外卖。第一次她叫了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第二次他叫了三份鱼香肉丝盖浇饭。她一份都没有吃,这四份饭一份都没有剩。

现在,她就坐在三刀的旁边泛着好奇打量着这个突然之间让她觉得有些奇特的男人,“三刀,花三刀?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别是在糊弄我吧!”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就像是妙龄少女和典雅贵妇之间的一种磨合转换一样。

“花三刀怎么了?这就是我的名字!爹给取的,很好笑?”三刀剔了剔牙,很是随意地回了一声。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丢人或者好笑的地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觉得。

“可你连身份证都没有,我很难相信你!”何秀秀继续说。

“很难相信什么?很难相信我这个名字是真的?还是,很难相信我是个好人?”三刀说着不由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虽然现在自己已不是那么灰头土脸,但这件廉价的t恤和破烂的裤子显然无法和潮流划上勾。

“我承认你有些本事,但这并不意味我能放心录用你!”何秀秀沉吟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琢磨些什么。她觉得三刀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坏人,毕竟他长得也确实不丑。可他的出现又让何秀秀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加上他的穿着打扮和饿死鬼一样的食量。如果这个男人真有本事,应该不至于会落魄到这般地步才是。

可他之前所展现的能力也确实足以让他担任一个普通的配药师,甚至何秀秀还不得不承认,他的医术确实颇为精湛。更重要的是,他说工资多少并不重要。

思前想后,何秀秀最终决定让三刀先留下试用几天。具体还是以三刀的表现来决定是否将他录用。而这几天的试用期自然没有任何的工资,何秀秀唯一能够提供的就是三餐温饱。

这对三刀来说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显然也是目前最为稳妥的选择。

稍稍闲聊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位有些年迈的阿婆步履踉跄地缓缓走了进来。她是以前何秀秀父亲的街坊,也是何秀秀父亲的忠实‘粉丝’。每次一有什么不舒服就会来找何秀秀的父亲,如今何秀秀的父亲离世了,但他给开的药方却都还在。所以这位阿婆一有什么不舒服就时常会拿着药方来这里抓药。

“兰婶。”何秀秀一见阿婆进门就尤显恭敬地说了一声,“又来抓药啊!”

“是啊!”被称作兰婶的阿婆点了点头,“这腰啊又疼了。还有这肩膀~”她说着不由得垂了几下自己的肩头,“哎,人老了,这病不仅多了,还越来越重了!”

“哪的话。兰婶,你身子好的很!”何秀秀说着已经抽出几张牛皮纸开始了抓药,她甚至没有去接兰婶手中的药方。

三刀在这时接过了兰婶手里的药方,看了几眼后忽的叫住了正在称药的何秀秀。“等会儿~”他一把从何秀秀手中的戥秤里抓出了一点药,跟着说道:“多了。现在才正好十克!”

何秀秀拿戥秤一称,旋即干笑着说了一声,“算你厉害!”

将抓好的药递给兰婶时,三刀开口了。他笑声蜜语似的说:“阿婆啊,你这两天是不是吃坏东西啦,胃疼吧!”

“疼,早上还疼呢!”兰婶有些惊讶地说。

“你得注意点吃的啦。还有啊,你骨质疏松啊。别干重活啦,多补点钙,买点保健品!”

“好,好!”

“那您先回去吃着,两天以后腰还疼就再过来!”

“好,好!”

“还有啊,这个药啊,您别空腹喝,吃了饭再吃!”

“好,好!”

……

晚上临近八点的时候,何秀秀宣布三刀可以下班了。而对于三刀这一天的工作,她多少还是有些满意的。

店里一天总共来了六位抓药的客人,六位客人里有两位被三刀诊断出了其他病情,并改了药方。余下的四位客人里,有一位三刀原本也改了他的药方,但这位客人死活不同意,最终三刀只能按照客人提供的药方抓药。

还有三位客人在抓好药后三刀都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也受到了这些客人的认可。

而撇开这些工作上的事不说,三刀这一天在店里一共吃了四份鱼香肉丝盖浇饭,一份白斩鸡套餐饭,两份蛋炒饭,四个烤红薯以及六个白面大馒头。

何秀秀说,这些都会从三刀的工资里扣。因为她这里并不提供员工餐,只能给予一定的午餐和晚餐补贴。但按照三刀的饭量,他吃的东西显然超过了她所能给的补贴。

对于这一点三刀并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他的肚子填饱了。至于所谓的工资他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离开了悯生堂,三刀最终又回到了紫江大桥下的桥洞里。好在如今是夏季,晚上气候还算凉爽。唯一让人感到烦躁的便是那些吱吱嗡嗡吵闹不休的蚊虫,所以在离开店铺前,三刀顺手牵了一点能够驱虫的草药。

何秀秀倒也不是没有问过三刀住在哪里,但三刀显然不想告诉何秀秀自己住在桥洞。他觉得那样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落魄丢人。当然,如果何秀秀听了愿意为他安排住所,那三刀自然不介意告诉他。但他心里清楚,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何秀秀肯定不会。

在离开店铺时何秀秀告诉他,以后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

第二天,何秀秀来的时候给三刀带了四个馒头,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另外,她还给三刀带了一身衣裤。

她刻意强调说,自己是不可能特地去给三刀买一身衣服的。但是三刀现在的这身打扮着实邋遢了一些,她带来的衣服和裤子是他父亲的。虽然他父亲走了,但有些衣服和裤子她还是没舍得扔。

这些衣服给三刀穿虽然看着老气了一些,但总比他身上穿的要好上许多。三刀对此也没有介意什么,反倒心里对这个何秀秀泛起了不少的好感。

三刀刚一换好衣服何秀秀就呵呵呵地笑了,一见何秀秀呵呵呵地笑了,三刀就说:“怎么样。现在便秘好了,睡觉香了,人是不是特精神了!不过这才一天,药不能停!药不能停!”

(三)总有一样在发光

第一个抓药的客人是在三刀吃完早饭的半个小时后来的。是一个尤显淳朴的中年妇女。身上没有半点的城市气息,或许该是农村乡镇来的。

她一进门就将药方递给了三刀,面上挂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惆怅。

“茯苓,炙甘草,石菖蒲,石决明……”三刀看了一眼药方,跟着又略带好奇的再度打量了一眼这名中年妇女。

女子从进门就一直半低着头,脸上的哀愁一览无余的在她久经沧桑的皱纹里起伏着。她看起来,很痛苦,很悲伤。她的眼眶湿润极了,仿佛一个小小的抖动,都足以将泪水震出体外一样。

三刀很快为她抓好了药。女子接过药,付了钱,临走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抢在三刀前头开口问:“这个药,灵吗!”

“是张偏方!”三刀回了一句,见她没有立刻开口便说起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这药应该是给别人抓的吧。”

“嗯!”女子点了点头,似乎还想再问点什么。

“你看起来像是有几天没睡好觉了。东西也吃得很少,这么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

“嗯!”女子像是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听三刀说:“这药不能多吃,会伤到神经。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带病人来给我瞧瞧!”

“你能治?”女子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脱口问了一声。但很快,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我得先见到人!”

“诶!”女子应了一声,旋即拖着僵硬的身体慢慢离去了。

等女子刚一走出店门,何秀秀就尤显好奇地凑了上来,“她抓的什么药?”

三刀用手指点了点脑门。

“脑子出问题了?”何秀秀问。

“是精神!”三刀补充说。

……

何秀秀觉得花三刀其实看着还挺顺眼的是在这一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她叫了六盒米饭还有三菜一汤。三刀吃了五盒饭,把最好的菜都留给了何秀秀。

何秀秀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虽然食量大,但心却很细。这个男人虽然说话有些痞气,但懂的却不少。

三刀觉得何秀秀其实长得还可以,人也不错是在这一天傍晚吃晚上的时候。她叫了七盒米饭还有四菜一汤。三刀吃了六盒饭,何秀秀为他夹了八次菜。

三刀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刁蛮,但心却不坏。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傲慢,但其实却也傻的可爱。

临近八点三刀准备下班的时候,何秀秀的一个姐妹来了。她看起来二十七八,穿着时尚。身上散发的奇异香味让三刀莫名有种热血翻腾的冲动。这种冲动就像前两天晚上在小巷里闻到那些劣质香水时产生的冲动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个女的长得并不妖娆。微微有些单纯的模样勉强让三刀克制住了内心的邪恶。

何秀秀叫她慧儿。

慧儿一进门就发现了三刀,然后开始在何秀秀的耳边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了三刀。三刀没刻意去听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他清楚,她们一定是在讨论他。

何秀秀宣布三刀可以下班的时候,三刀对着慧儿说:“美女,你该戒烟了!”

慧儿微微一愣,跟着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秀秀告诉你的?”

三刀没有正面回答慧儿的询问,而是接着说:“你左边的肺应该已经有些感染和闭塞了。我建议你去医药做个检查!”

“说什么呢你!”慧儿一下子急了,但刚一脱口,何秀秀就拦住了她:“慧儿,你别激动。他,他有时候说得还挺准的。我看,你明天就去做个检查吧!对你没坏处!”

“我才不去呢,我身体好不好我自己知道!”慧儿说着已经大步走出了店铺,她回头对着何秀秀喊:“夜宵啊,我在车里等你!快点!”

何秀秀应了一声,走到三刀面前时压低了声音问:“真的假的?你又没看见她的肺。光看她几眼就知道了?”

“我之前看你几眼就知道你经期紊乱,还便秘。我也没看到你的~你的~”三刀说着顿时有些尴尬和腼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知道何秀秀要发火了!

“行了行了~”何秀秀挥了挥手说,“吓扯什么呢!”她说得有些气恼又有些羞涩。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出了门,接着又转身杵在了门口。

“你出来,我要锁门了!”她气急败坏地说。

“哦。”三刀应了一声,走到何秀秀的面前时又压低声音说:“别喝太多酒,别熬夜。不然,又要紊乱,又要便秘了!”

“明天见!”他的声音已经是从远处飘来的了,他在何秀秀即将破口大骂前,率先逃离了现场。

……

两天后的中午,何秀秀正在收拾着餐桌。之前拿着治疗冠心病的药方来这里抓药结果被三刀改了药方,抓了另外一堆药的男子来了。

他今天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嘴角还洋溢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刚一进门,他就对着刚走到柜台后面的三刀说:“大夫,可真神了你说。就这么三天的功夫,吃了你给配的药。嘿,你猜怎么着。我这心口啊,舒畅多了。还有这扁桃体,你看这扁桃体~”他说着竟然真的就张大了嘴巴,继而拿手指着嘴角一侧,含糊不清地说:“它好了。你看到没,它好了,不发炎了。真神了嘿!”

“本来它发炎就不严重,只要处理得当,当然好的就快!”三刀面无波澜地说:“至于你这个冠心病吗,还是得慢慢改善的!”

“嗯,嗯~”男子点了点头,接着才似乎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他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放在了三刀能够直视的位置,然后说道:“这手,你说能治。所以今天得空,我就来了!”

“行吧,跟我来!”

三刀说着将男子带入了内堂。通过这两天的时间,悯生堂里里外外可以说都已被三刀熟悉了个透彻。内堂和大堂就用一个硕大的屏风隔开,而这内堂里面原本就是用来为病人诊治,推拿所设的。

另外,这店里还有一套极为精致的针灸用针。何秀秀说这是她祖上传下来的金针,一共一百零八根。他的父亲管这一套针叫‘惊鸿’。但自从何秀秀的父亲离世后,这惊鸿也就再也没有被拿出来过。

昨天何秀秀拿出这套惊鸿的时候告诉三刀,这针原本只能传给何家人。三刀既不是何家人也不是何秀秀父亲的弟子,按理说没有资格使用。但何秀秀也不想埋没了这一套金针,他让三刀去给她父亲的牌位磕三个响头,就当是拜了师了。

三刀对此没什么意见,权当给何秀秀的父亲上柱清香。说起来,这也是自己这个悯生堂的伙计该做的事情。

将男子带入内堂,三刀先仔细为男子的左手进行了诊治,最终才取出了那一套惊鸿。他看着男子有些动容的面色说:“别紧张,一点都不会痛!”

当男子亲眼看着一根如发丝般修长的金针被三刀慢慢捻入他的手臂而未感到任何的不适和痛楚时,男子才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大夫怎么称呼,我叫李虎!”他开始找起了话题,或许是想让自己更加的放松。

“哦,我姓花!”

“花医生啊!这个姓,像是少见!”

“是吗?”

“是吧。”

……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三刀带着李虎从内堂走了出来。李虎一边伸展着左手,一边有些激动地说:“神了,真神了。看我这手,真是舒畅多了,舒畅太多了。”

“记住啊,三次一个疗程!你这手,筋脉闭塞太久,起码要三个疗程才能痊愈!”

“痊愈!”李虎一听脸上显得更加激动了,“花大夫,您说,痊愈!”

“当然!”三刀有些惊愕地说:“不能痊愈,我治它干嘛!”

“是,是是是。那,那有劳花大夫了!”

“不碍事!”

“多少钱!”这时的李虎已经走到了柜台前,他一边问一边掏出了皮夹。

三刀看着何秀秀,何秀秀看着三刀。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后,三刀说:“给三十块钱吧!”

“三十块钱?”李虎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追问了一声,然后才从皮夹里掏出三张一百的递给了三刀:“这是三百,三个疗程的钱。别找了,别找了!”

李虎一走何秀秀就看着三刀问:“你确定能给他治好?可别砸了我悯生堂的招牌。我看他啊,大大小小的医院应该也看了不少。你拿三百块钱就给他看好了,他显然自己都不敢相信。”

三刀把头凑到何秀秀的面前,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何秀秀脸上发慌了,发红了,发羞了,他才笑呵呵地说:“瞧好吧您就!”

(四)总有一样在发光

李虎走了没多久兰婶就来了。她耷拉着脸,耷拉着腰,抬着手臂不时用拳头捶打着她微微驼起的后背,嘴里则像是在念咒语似的絮絮叨叨地说:“啊,我这腰啊怕是没的治咯!”

“之前老何在的时候啊,还能让他给做做推拿,效果还不错。现在是真没得救咯,没得救咯~”

她神神叨叨地走了进来,接着又开始对何秀秀说:“秀啊,再给抓点药。这辈子吃惯了中药,我儿子给买的什么西药啊,我一吃就吐,不得吃,不得吃啊!”

“兰婶啊~”三刀这时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细看了一眼兰婶后又绕到了兰婶的后面看了看她那微微隆起的后背,接着笑呵呵地说:“您啊还是别配药了!您要信得过我啊,就让我给您按几下然后扎几针。您这病啊,是长年累月给积下的,不是吃药可以治愈的!”

“按几下?”兰婶看了看三刀,说:“按几下好啊。老何在的时候就经常给我按几下,有时候也给我扎几针。按了腰,扎了背,这人啊就舒坦了!”

她说着不禁将目光从三刀的身上移向了何秀秀,“可,你会按吗?会扎吗?你是谁啊,你是秀秀的男朋友?还是老何的徒弟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兰婶~”何秀秀这时说话了,她显得有些羞涩,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但又不得不强忍着一样,“他不是我男朋友,他,他会,他会按!”

“哦,会按啊!那是新来的大夫?”兰婶又问。

何秀秀点着头‘嗯’了一声,跟着不自觉地瞥了一眼三刀。她发现三刀这时也正好在看她,她急忙收回了目光扭过了头,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兰婶,您跟我来!”

三刀很快把兰婶带进了内堂。何秀秀站在柜台后往隔着内堂的屏风处探了一眼,接着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兰婶,瞎说什么呢!”

……

对兰婶的治疗似乎并没有像给李虎治疗那么顺利。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何秀秀终于忍不住好奇和焦急走到了屏风后面,跟着往里张望了起来。

她看到三刀正在聚精会神地为兰婶用针。那副模样简直严肃极了,凝重极了,帅极了。她不敢打扰,只好沉默着回到了柜台里面。

过了几分钟,何秀秀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张又严肃,又凝重,又帅的脸。于是她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屏风后面,接着往里张望了起来。

一个客人进门后见店里有些沉寂,便开口喊了一声,“有人吗,抓药!”然后他立马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从一侧猛地蹿进了他的耳朵,“瞎喊什么,死一边儿去!”

再然后,那尖锐的女子声音又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哦哦哦,不好意思,没说您呢。抓药啊,抓药来这边!”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三刀和兰婶终于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兰婶看起来精神极了。她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夸赞着走在她后面的三刀:“小伙子,你把我按的呀,可太舒服了。老何都没你按得这么舒服。还有那针,你说那针,真的扎我背上了?”

“扎了扎了!”三刀浅笑着回答。

“那你说,我咋一点感觉没有呢!”兰婶说着伸手摸了摸后背,随即又说:“不对不对。有感觉,有感觉。现在舒坦多了,像是啊,什么东西通了。又像啊,什么东西流出去了!”

三刀上前搀住了兰婶,说:“您啊,回去可不能再干半点的重活了。不过也别老躺着,没事就出门溜达溜达,等身子走热了,您就回去休息。您这病啊得靠养,您回去休息几天,然后您再来。我再给您扎针,以后啊,会好的!”

“好,好!”兰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边抓着三刀的手,一边看着何秀秀说:“秀秀啊,打哪找的这大夫啊。嘴又甜,人又帅,这医术啊还不赖呢。”

何秀秀干笑了几声,说:“碰巧撞上的,嘿嘿~”

三刀一直把兰婶送到了门外才回到了柜台里面。沉默稍微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何秀秀率先开了口,“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慧儿去医院检查了。结果真被你说中了!”

“咋的,肺出问题了吧!”

“嗯!”何秀秀点了点头,看着三刀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惊惑,“肺上长了个结节。得亏发现的早,已经安排住院了。估计这两天就要手术!”

“你看吧,之前还在这嘴硬呢!”

“那你看我,我除了~那什么什么之外,还有别的病不!”何秀秀有些羞涩的说。

“什么什么?”三刀像是明知故问的嘀咕了几声,随即才对着何秀秀说:“把手伸出来,我搭个脉!”

何秀秀瞥了一眼三刀,跟着还是将手腕伸到了三刀的面前。三刀将手轻轻放到了何秀秀的手腕处,那一刻,滑润又温和的触感让他顿时感到一阵的躁动和狂热。他刻意避开何秀秀的目光,或许是不想让她察觉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之后,三刀把手收了回来,说:“都还行。就是火气有点旺,得降降火!”

“去~”何秀秀知道三刀有打趣玩笑的成分,她瞪了一眼三刀,清了清嗓子说:“兰婶那腰跟背都十来年了,你能给治好?”

“能啊!”三刀不做犹豫地说:“那不难,就是时间问题!”

“真的假的?”何秀秀半信半疑地说:“我爸给她治了十来年都没治好,你就能给治好?”

三刀原本想说的是:“你爸,你爸算哪根葱啊。就他那点医术也能叫医术?我要是修为还在,我分分钟钟让兰婶活蹦乱跳!”

但是三刀一想何秀秀的父亲已经离世了,自己又在这打工,加上何秀秀对他不错,所以他也就没有直言不讳。多少,他还是要给何秀秀一点面子和好感的。

所以他想了想说:“所以我是托你爸的福啊,你爸前面做了这么多,我也就顺手捡个便宜!”

何秀秀扬着一抹笑意说:“算你说得有道理!”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场雷雨突然而至。三刀望着店外那下得稀里哗啦的雨水听着不时响起的滚滚惊雷,不由得叹了一声。

他想,要是这雨没完没了地下个一夜,那他晚上估计就废了。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或许是时候向何秀秀提出包吃以外的另一个待遇了。毕竟,这迟早都是要解决的。之前不说,三刀觉得除了是因为自己腼腆之外更多还是没有到那个时候。

现在三刀觉得是时候了,因为他认为他如今在何秀秀的心里应该有一定的价值了。而作为悯生堂一个有价值的员工,包吃包住显然是应该得到的最起码的待遇。

于是在吃晚饭的时候,三刀看着外面滴答滴答不停滴落的雨点说:“老板,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何秀秀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凝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认为那将是一个值得严肃的事情吧。

“嗯~其实吧,我,我吧,就我那个~”三刀说得有些尴尬,有些吞吐。他无疑是有些碍于面子,毕竟这么一个大男人忽然说自己除了吃不饱穿不暖之外还没地方住,确实是有些窝囊的。

可转念一想,三刀觉得磨磨唧唧也不是他的性格。反正现在自己一无所有,也只好厚着脸皮豁出去了。

何秀秀看着吞吞吐吐的三刀顿时有些急了,她想开口催促一下,但这时候三刀又开口了。他不在磨磨唧唧了,他说:“我吧,其实还没地儿住。所以,我想老板帮我解决一下住宿的问题!”

“没地儿住?”何秀秀有些吃惊地看着三刀,“那你之前都住哪的?”

“那边有个桥洞!”三刀伸手往门外指了指,“这不今天下大雨了吗。要这么没完没了的下,我家,估计得淹了!”

“紫江大桥?”何秀秀问。

“嗯!”三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命苦啊,苦命啊!”

何秀秀这时候又郑重其事地打量起了三刀,“你不会,是什么作奸犯科的通缉犯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惨。你又不是一无是处的乞丐!”她说着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似乎是在准备躲避什么危机一样。

“通缉个屁!”三刀瞬间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他挺着身板说:“我这么玉树临风,菩萨心肠,你说我作奸犯科?算了,不帮就不帮吧。”他最后一声把声音将了下来,说得似乎还有些委屈。可能这一切,都是他之前就构思好了的言辞吧。

“这么激动干嘛,没说不给安排!”何秀秀愣了愣,跟着呵呵笑了两声,说:“先吃饭,吃饭吧!”

(五)总有一样在发光

晚上时间大概六点,何秀秀忽然宣布说可以下班了。就在三刀一头雾水的时候,何秀秀说,她已经为三刀联系了一方住处。现在提早下班就是为了带三刀过去看看。

三刀一听顿时乐了,想着何秀秀办事倒也干练。莫不是看上了自己的才华和美貌,所以才对自己格外照顾?

三刀这样想着,但并没有表达出来。他对何秀秀道了声谢,然后客气地说:“不用太好,是个窝子能睡人就行!”

何秀秀瞥了三刀一眼,说:“那让人知道了,岂不是会说我没情没意?说我亏待了自己员工?”

离开悯生堂后三刀坐上了何秀秀那一辆鲜红色的polo。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车内弥漫着从何秀秀身上散发出来的奇特香味。在冷气的不断熏陶下,这股香味让三刀开始感到异常的亢奋和燥热。

车子在雨中行驶了近二十分钟,最终驶入了一个有些陈旧的小区里。

何秀秀带着三刀上了一幢居民楼。走到三楼时,他们看到了一个约莫五十有余的中年男子。从何秀秀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应该认识。而且,何秀秀就是来找他。

“陈伯!”果不其然,何秀秀看到男子后便亲切的叫了一声,“让你等久了吧!”

“没等没等,刚到!”男子说着轻轻推开了一侧的房门,跟着走了进去,“进来瞧瞧吧!”

这屋子看起来怕是连七十平都没有。屋里设了一大一小两个卧室,所谓的客厅被一张小小的四方餐桌和一台老式冰箱尽数霸占。两侧分别是卫生间和厨房,虽然不大却也精巧。

装潢已显老旧,岁月将一些墙壁剥削得就像一棵枯树上的树皮一样,沧桑得仿佛一碰就碎。

或许,在三刀的眼里,即便这里恢复一新,恐怕也称不上如何的富丽堂皇,新颖时尚。毕竟,这个世界本就落后了十年。

但不管如何,这里比起紫江大桥的桥洞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此,三刀其实很满意。

“你看看,怎么样!”陈伯带着三刀和何秀秀走了一圈后才开了口,他笑着说:“这屋子啊就是老旧了一些,别的都好。要一两个人住,那是足够宽敞的了。该有的也都有了,楼下还有超市,方便!”

“嗯嗯!”何秀秀点了点头,挽着陈伯的手腕说:“有劳您了陈伯。”她说着看了一眼三刀,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后又对着陈伯说:“那陈伯,就按照我们刚才电话里说的,我先给您两个月的房租!”

“行,行!”陈伯笑呵呵地说,“要是别人啊,我还得让交点押金,秀秀的话,当然不用啦。”

何秀秀像是苦笑地哼哼了几声,跟着说:“那,那我也给您点押金吧。我这个员工啊,好动。没准以后磕磕碰碰地给您弄坏了什么东西呢!”

“随你,随你!”

“嗯!”

……

何秀秀在离开三刀的家时和三刀说,她从家里去悯生堂都要经过这里,如果明天早上还是下大雨的话,她可以来这儿带三刀去店里。

三刀听完就乐了,他眯着眼睛对何秀秀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何秀秀踹了一脚三刀,骂着说:“你别看上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她说完在桌上留了一百块钱,她让三刀去楼下的超市里买点生活用品。

三刀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他觉得这应该就是自己以前做的好事积的德,现在在异世界开始得到了回报。他莫名觉得,何秀秀其实是耐看型的。之前看着也不觉得什么,现在看着忽然就觉得越看越顺眼了。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东西看久了会腻。而有些东西看久了,莫名也就喜欢了。

这天晚上,三刀在楼下一家面馆里吃了两碗面。在超市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在新家里冲了一个凉水澡。现在他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吹着冷气。听着老旧的空调发出‘吱呀吱呀’‘嘎啦嘎啦’的古怪声响。

那一百块钱还剩五十二块,这还够他去休个小闲。三刀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他甚至觉得自己清楚地记得去那条小巷的路。可是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他最终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无心睡眠,又无心修炼。他在床上翻来翻去,辗转反侧。最终他闭目沉思,盘坐在了床头。他想:“这个何秀秀现在看起来还真不错,要是能抱着她在这床上滚一会儿……”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闷热。然后,他又冲进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

大雨是在半夜的时候停的。三刀知道的很清楚,因为他一夜没睡。早上七点左右,三刀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他知道是何秀秀来了,虽然雨早就停了,但他觉得何秀秀还是会来。这种直觉很强烈,可能是他的自信引起的。也可能,是他心里其实就是这么希望的。

开了门,门外站的果然是何秀秀。三刀没有请何秀秀进去坐坐,而是直接关了门率先下了楼。他怕如果请何秀秀进去坐坐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就地把何秀秀按倒。这种臆想昨晚在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遍,但他不敢任由自己让这种臆想变为现实。

因为他觉得那有些无耻和龌龊。

来到悯生堂,何秀秀让三刀从车后备箱抗下了一袋米。悯生堂里本来就设有厨房,但是何秀秀的父亲离世之后就再没用过,原因无非是何秀秀不会做菜。何况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叫个外卖显然更方便。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多了个人。关键是,这个人的饭量还不小。何秀秀合计着,虽然自己不会做菜但用电饭锅煮饭还是会的,至于菜就只能一边吃外卖一边学了。

把米抗进厨房以后何秀秀就把三刀赶了出来,她一个人呆在里面开始捣鼓了。三刀看到何秀秀不光买了米,还买了菜,不少菜。他没去问何秀秀会不会,因为他觉得这是每个女人都应该具备的技能。

只是没过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尖叫声,菜刀落地声以及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那个时候三刀才确定,何秀秀不会做菜。她现在是在学做菜,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兴致或者说改变,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也许,纯粹是为了某件事,某个人。

(六)总有一样在发光

中饭还是叫的外卖,何秀秀的菜无疑是做砸了。她不光菜做砸了,饭也做砸了。她煮饭的时候还想着锅里的菜,所以她水放少了。煮出来的饭硬的就跟米粒一样,根本不能吃。

三刀没有借机调侃和嘲笑她,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再谈论有关做菜的话题,他一定是在火烧浇油,引火自焚。

但他觉得何秀秀似乎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知道买的菜还有的多。何秀秀晚上一定还会再次尝试,可能明天也会。他倒是不介意何秀秀这么折腾,但他心疼那些菜。

所以他决定说点什么来让何秀秀打消这个念头。可他刚准备开口,何秀秀就察觉到他要说话了,于是何秀秀抢在了他的前头说:“吃饭的时候别叨叨!”她语气显得有些气恼,显然她还在为做砸的饭菜感到不爽。她无疑也觉得三刀是准备数落她了。

“老板,其实你不用这么折腾。怪麻烦的,叫外卖不是挺方便?”三刀还是开口说了出来,接着他就见何秀秀放下了碗筷,撅起了嘴,说:“你懂个屁。敢情吃得不是你的钱!”

何秀秀说着瞪了一眼三刀,她知道自己这个回答似乎说服不了三刀,于是她忽的转换了话题,“还有,别总叫我老板,难听死了!”

这个话题显然立刻引起了三刀的兴趣。三刀突然就忘记做菜的事了,他凑到何秀秀的面前,摆弄着碗筷问:“那叫什么,秀秀?”

何秀秀又瞪了一眼三刀,但这次显得有些羞涩。她哼了一口气,说:“叫何姐!”

“何姐?”三刀嘀咕了一声,心想:“老子活了一百多年,现在让我对你一个黄毛丫头叫姐?不是我不敢叫,我是怕你受不起!”

他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说:“好吧好吧,何姐就何姐吧。只要老板开心,就算叫~”

“叫什么?”何秀秀觉得三刀似乎要占她便宜了,所以她没让三刀说出口,她拿着筷子指着三刀喊:“叫什么!”这种激动像是气恼,又像是一种调戏。

“叫何婶啊!”三刀拍着大腿说:“只要您开心,何姐,何婶,何姨,何大人,您爱怎么听,我就怎么叫!”

“死去~”何秀秀像是得到了满足一样甩了甩手中的筷子,随即一边收拾起餐桌,一边又转化了话题,“我下午要出去,店里就交给你了!”

“出去?”

“对。今天慧儿动手术,我得过去!”

“哦。交给我,你放心?”

“你说呢!”何秀秀最后一次狠狠地瞪了三刀一眼,然后她说:“老娘对你这么好,你要敢图谋不轨,当心被雷劈!”

……

何秀秀离开不久李虎就来了。他咧着嘴巴,手里提着一篮水果,刚一进门就笑着说:“花大夫,花大夫,我来治手了!”

“哦,来啦!”三刀抬头瞧了一眼,接着踱步走到门口将店门半掩了起来,“跟我来吧!”

“诶,诶!”李虎应了两声,将手中的果篮放下便随着三刀进了内堂。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李虎精神抖擞地从内堂走了出来。他看着之前被他放在桌上的果篮说:“天热,这些果子您拿着吃!”

“那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三刀客套地回了几声,心想,“这虎子还不虎。”

李虎说完没急着走,他开始询问起了自己的冠心病。他说这病是近两年发现的,不知道能不能根治。他的工作是一家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虽然不用干什么重活,但是免不了东奔西跑的,有时候还经常要熬夜。

以前倒也觉得没什么,可现在有了冠心病,他觉得自己一熬夜就浑身不得劲。会不自觉的发慌,心悸,好像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了一样。为此他还去看过精神科,但医生只让他多休息,多放松,也没给开什么药。

可他自己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三刀告诉李虎,这是一种正常的情绪波动。但其中不免也有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存在,服用一些药物治疗是可取的,但主要是自我的调解。

在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后三刀也针对李虎的这种状况开了一剂药方。他交代李虎说,“这药你每天晚上吃一剂,之前给你配的治疗冠心病的药也暂时不要停。另外,自己定期去医院做个心脏检查就行。你身体也没其他的毛病,自己多注意休养和调解。心态也是对抗疾病的一个重要因素!”

李虎应了几声,拿了药付了钱便离去了。

其实对于李虎的病情,三刀本就没太放在心上。如果现在修为尚在,治疗李虎的冠心病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因为那本太清丹经中的医术,许多都需要依靠灵力来施展。

就比如李虎的冠心病。如果三刀的修为还在,那么他便可将自身的灵力输入李虎的体内,然后以灵力打通李虎心脉周边的所有经络,最后在其全身灌注精纯灵力,扫除其体内全部的毒素和阻塞。

当然,一旦这么做后对三刀自己也会造成一定的灵力消耗和修为损伤。但若是巅峰时期的三刀,那么这点消耗和损伤也就微不足道了。

可惜,现在的三刀连半点的灵力都没有了。不过李虎的冠心病在他看来并不严重,利用针灸和药物,想要根治却也不难。

只是没了修为在身,三刀始终觉得缺了点什么。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他的修为不是暂时性的丧失,所以往后的日子,修炼怕是又将成为三刀生活中的一个日常了。

晚饭前,何秀秀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两袋外卖,那无疑该是他们两人的晚餐。她告诉三刀慧儿的手术很顺利,至于化验的结果则还要等上几天。

三刀对此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含糊回应了几声就向何秀秀汇报了一下店里的情况。

二人正聊着,头两天那一个穿着朴素,面挂愁容的女子在这时进了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朴素,同样面挂愁容的中年男子。他们看起来都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一样,一脸的沧桑和疲惫。

男子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年轻小伙,看起来似乎像是睡着了。

三刀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来此的目的,那中年男人身上背着的小伙,无疑就是那个病人了。

女子慢慢地走到了三刀和何秀秀的面前,她说话很轻,像是生怕吵醒了男子背上的小伙一样,“大夫,我把我儿子带来了,您给看看,能治不!”

三刀对着男子背上的小伙张望了一眼,问:“睡着了?”

“嗯!”女子点了点头,显得很是惆怅,“折腾了两天两夜,刚睡着!”

她示意着让男子将背上的小伙放下,然后又对着三刀说:“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着了魔似的发起了疯。都快半个月了,医院说是精神分裂了。开药,检查,家里的钱本来供着他念书,现在,一下子全空了!可这病,还是好不了~”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泪眼婆娑,三刀能从她的泪水中明白她的无奈和悲伤。

他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头,安慰着说:“别难过,我先给看看!”

(七)总有一样在发光

三刀将人给带进了内堂,何秀秀觉得这个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抓药了。她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将店门半掩了起来后跟着三刀他们也进了内堂。

经过一番诊治,三刀微微舒了口气,问:“孩子还在读书吧!”

女子开口回话,说:“在读,在读。本来啊,今年就要高考了。可,可~”她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怕是想起了孩子突如其来的病情,变得有些沉痛了。

她的丈夫抚了抚她的肩头,接过她的话说:“前些时候,一下子就疯了。没日没夜的折腾,要是不看着他,啥事都干。前些天,俺们俩就眯了一会儿,结果他硬是从窗户口跳了下去。还好,俺们家不高,可~还是给摔伤了”

“医院里啊这检查,那检查,折腾了一段时间,钱看完了,让俺们给领回来了,说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得靠休养。”

“可这还怎么休养啊~”女子忽然又接过了她丈夫的话,语气显得悲伤极了,她哽咽着说:“天天像是发了疯一样闹腾,累了,没力气了才知道睡觉。他才十九岁啊!”

何秀秀听着顿时有些感慨起来,她看了看三刀,又看了看这个还在昏睡的少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三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问:“发病前,他有什么征兆吗?”

“征兆?”二人面面相觑地嘀咕了一声,然后男子开口了,“也没什么征兆啊!”他一边回忆一边说:“就是老说不想念书了。说什么自己本来就不是念书的材料,说什么念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还说一些莫名其妙我们听不懂的话。”

“说什么?”何秀秀脱口问了一声。

“说,想去创业。说,再过不久,互联什么网的时代一定会来。说,现在是创业的大好时机。说自己于其去普通的大学浪费时间,还不如把握机遇去搏一次。哎,竟说这些没用的。创业,哪有这么好创业。他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不好好读书,能有什么出息!”

男子说着说着似乎显得有些气恼起来。三刀和何秀秀不由得尴尬一笑,接着他们又听到男子开口问:“大夫,这和他的病有关吗?”

“诶,多少,还是有点关系吧!”三刀叹了口气说。

“真有关系?那,那时候他就已经在犯病了?哎,我那时候真应该马上把他送医院去!”男子忽然自责地说,显然,他应该是曲解了三刀的意思。

“扶着他吧!”三刀像是吩咐地说了一声,接着取出惊鸿开始对少年进行针灸。

夫妇两人就这么干巴巴地看着三刀一针一针地往自己儿子的头上扎,他们奇怪扎了这么多针他们的儿子怎么也不喊声疼,怎么还睡的这么香。他们感到好奇,感到惊惑,可他们也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他们看着自己儿子的头上被扎了数十根金针后,他们才开始战战兢兢地问:“大夫,扎这么多针,没事吗?我儿子,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反应啊!”

“我扎了他的昏睡穴!”三刀神情严肃地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沉默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头上被扎满了金针的少年在这时忽然睁开了双眼。他们的父母见此很是紧张的一把拽住了他的双手。那已是一种本能。也许,是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又要发疯了吧。

可结果显然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少年开合了一下眼眸,跟着有气无力地问:“这是哪?”

他转动脖子左右环顾了一下,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正被另外两双温暖的大手紧握着。他又问:“爸,妈?你们怎么了?”

一听这似是久违已久的称呼,夫妇二人当即热泪盈眶得四目相对起来。紧接着,那男子突然一把跪在了三刀的面前,然后激动不已地说:“大夫,大夫,您可得救救我们家孩子,救救他呀!”

三刀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何秀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她急忙起身将男子搀扶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说:“您别这样,您别这样,我们会尽力,我们会尽力的!”

一个时辰后,夫妇二人扶着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儿子从内堂缓缓走了出来。他们跟着三刀走到柜台前,看着三刀一个劲地道谢。

他们的儿子看起来有些呆滞,有些木讷,也有些虚弱。就像大病初愈一样,苍白着脸,整个身子像一根皮筋似的被夫妇二人搀扶着,仿佛一松手就会倒下一样。

三刀给抓了几副药,包好后递给了他们。他没有交代夫妇二人什么,而是对着他们的儿子说:“互联网时代一定会来,现在创业也未必是件坏事。小伙子年轻气盛,有干劲是好事。但,做什么都该有个准备不是。有了想法还必须有能力才行,至少,你得先学会怎么抗住压力!”

少年似懂非懂,似醒非醒地看了三刀一眼,跟着又昏昏沉沉地低下了头。他的父亲在这时有些支吾地开口问:“大夫,多少钱!”

这时何秀秀抢在了三刀的前头说:“就给个药钱吧,给一百五就成!”

“这,这~”男子不知言语地愣了一会儿,随即才掏出一把零钱,数了数后递给了何秀秀。

等何秀秀收完了钱,三刀才又开了口,他说:“回去以后,想看书看书,想看电视看电视。这病啊,应该还会再犯。让他休息个几天,你们再来!”

“诶,诶!”夫妇二人连连应了几声,最终在一阵道谢中离开了悯生堂。

二人刚走,何秀秀就眯着眼问:“这孩子,是不是压力太大,被逼疯的?”

“算是吧!”三刀叹了叹气,说:“这人本身就有一点自闭症。他的父母显然只知道怎么爱他,却不知道怎么懂他。加上学业的压力,时间一久自然就爆发了!”

“那你怎么治的。怎么就,就好了。我看他爸妈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神仙一样。”

“我本来就是神仙!”三刀脱口回了一声,在发现何秀秀既有鄙视又有诧异还带着懵逼的神情时,他不禁清了清嗓子,说:“想学啊,想学我教你啊!”

何秀秀白了一眼三刀,沉吟了片刻又问:“那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

“我?”三刀轻咦了一声,笑着说:“我自学成才!”

“胡扯!”

“真的!我真是自学成才。我算是有个师傅,可他还没教我,就嗝屁了。所以,我真的是自学成才!”

“我不信!”何秀秀又白了一眼三刀,好奇地说:“你才几岁。自学成才,怎么可能。”

“以你这样的年纪,除非你从小学医,而且天赋不错。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医术造诣。”这句话何秀秀没有说出来,她只在心里想了一下,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来就像是在恭维三刀,是在拍他马屁。那一定会让三刀觉得骄傲,所以她没有说。

但她已能确定三刀的医术确实不赖,因为她从小就跟在她父亲身边看她父亲行医治病。耳濡目染之下她虽然没有学会医术,但鉴别一个人医术的好坏她还是知道的。

事实和经验都告诉她,三刀的医术造诣确实不低。甚至,已到了堪称非凡的地步。

三刀没有去想何秀秀在想些什么。他在想刚才的那个少年。他因为这个少年而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比如互联网。于是他忽然开口打断了何秀秀的思绪。

“何姐,明天这店里能给安一台电脑不!”

(八)总有一样在发光

晚上时间九点半,三刀坐着何秀秀的车回到了何秀秀为他置办的新家里。也不知怎的,今天来店里的顾客虽然不多,但各个似乎都不只是为了来抓药的。

临近下班的时候,店里还来了一个耄耋老欧,说是兰婶介绍过来的,非得让三刀帮着按按腰。于是这一按,便又按了个把小时。

更要命的是三刀忽然有种预感,这种预感告诉他,往后的日子里来悯生堂抓药的顾客一定会越来越多。而且,就像今天一样,这些顾客一定不单单只是来抓药的。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计划也开始在三刀的脑中慢慢萌发了出来。他觉得,他应该有很大的几率就要发财了。当然,这种发财的定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巨大,可却足够让他每天都能休个闲了。

冲了一个凉水澡后三刀准备修炼了。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的身体似乎正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慢慢衰老。

对此三刀并不觉得惊骇,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人了,可身体却还保持着二十六七岁的青春模样。以前修为尚在,说来自然合情合理。现在一身修为神通尽失,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容颜不衰,三刀反而觉得不科学了。

所以他告诉自己必须得加紧修炼,因为他怕这种衰老会和常人的不同。这种衰老会逐渐增快,如果他无法在寿元将至之前恢复一定的修为,恐怕死亡必然会趁虚而入。而这显然不是三刀所希望的。

陈旧的小区夜晚倒也安静,三刀盘坐在阳台,感受着夏季难得的凉意,在月光的轻抚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

大概是在凌晨,静心修炼的三刀忽然睁开了双眼。他转动着眼球像是疑惑般的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这么快?突破了?”

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纳灵期。这是他所练的功法,混元无极的第一重境界。而这所谓的纳灵,三刀的理解其实就是开窍。

到达纳灵期后,他的皮肤,毛孔,经脉,血液……他的各个感觉器官,他的整个身体都会变得更加灵敏。除此之外他的力气也会大增。更重要的是,只有达到了纳灵期才能真正的感应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以此作为修炼的基础。

三刀记得当初刚刚修炼这混元无极时,他专心致志足足花了两年的功夫才到达了这纳灵期。而如今,他记得自己才修炼了没几天。或者说,他其实没有一天是真正专心修炼过的。

除了今天晚上。

但就是这么一个宁静的夜晚,他居然奇迹般的突破到了纳灵期。

经过一番欣喜若狂,三刀又仔细分析了一下缘由。他忽然觉得这种修炼速度或许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曾将混元无极修炼到了大圆满,所以现在的他其实算不得是一种修炼,而该是一种恢复。

相比曾经的一无所知和如今的重头再来,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而这种区别,足以让三刀的修炼速度成倍增加。

另外,三刀也觉得或许是这几天自己行医治病积了不少德,所以这是老天给的‘报酬’。有了这种想法,他对自己现在的工作也就更加满意和重视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三刀心情大好自然也就不准备睡了。楼下的面馆刚好开门,一碗热气腾腾的虾仁腰花面,无疑是慰藉这一夜修炼的最好奖励。

何秀秀来到悯生堂时三刀正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她手里拎着一个电脑显示器,一看到坐在石阶上的三刀就张嘴大骂:“你个挨千刀的,走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老娘在你门口敲了半天门,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三刀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了看天气,说:“今天又没下雨!”他说着又将目光看向了何秀秀手里拿着的显示器,起身上前的同时不忘调侃着说:“而且,我怎么通知你。要不,你给配个手机?”

“死去~”何秀秀踹了三刀一脚,把显示器扔到他手里后说:“别给老娘得寸进尺了。店里装台电脑是老娘觉得用得着,别一天天给我提要求,才干了几天啊,就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三刀被何秀秀说得一脸呆滞,他知道何秀秀是在发牢骚,是在气三刀没在家里等她来接。对于何秀秀的这种闷气,三刀觉得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他没和她较真,附和了几声就把何秀秀迎进了店里。

他回头又从何秀秀的车上取下了电脑主机和音响,跟着开始在柜台前组装了起来。

要说以前虽然极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可三刀偶尔也会去逛一逛那人世浮华。上上网,看看电影,偶尔了解一下时代格局。至少,他没让自己活得太像一个古代人。

如今一个劫雷把他劈到了这科技稍微落后的异世界,三刀觉得虽然自己没有惊才绝艳的头脑,但至少,他应该还是能够根据自己对一个时代的了解从而做点什么的。

当然,前提是这个异世界的时代格局得和地球极其相似才行。不过按照三刀的猜测,两者之间估计也差不到哪去。等什么时候这电脑连了网,上网查一查,估计也就一清二楚了。

何秀秀又跑到厨房去捣鼓她的烹饪了。三刀很快就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尖叫声,菜刀落地声,以及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他一边装着电脑,一边探头往厨房的方向喊:“姐啊~不行咱就别弄了。还是叫外卖吧,从我工资里扣,都从我工资里扣。”

说完三刀就会看见何秀秀灰头土脸的从厨房里探出了头,跟着气急败坏地吼:“死去,又不是烧给你吃!”

电脑装好以后三刀开机试了一下,运行还算流畅。接下去就是等人来装宽带了,何秀秀说她已经联系过了装宽带的工作人员,估计也就这两天就能来装。三刀倒也不急这两天,反正自己也是一时的突发奇想。

李虎来的时候何秀秀正准备打电话叫外卖,午饭显然又被她做砸了。不过这次还好,她把饭煮熟了。她自己试了一下,说不软也不硬,刚刚好。

三刀带着李虎进了内堂,何秀秀想着都到吃饭的点儿了估计也没人来抓药了就准备掩了门去内堂看看。没成想刚把门掩到一半,七八个风尘仆仆的大姨大妈忽然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店里。

“你们,有事吗?”何秀秀被这一群突如其来的大姨大妈吓了一跳,她看着这些大姨大妈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一样。

“我们找花大夫!”一个卷发大妈率先开了口,说着还将双手插在了腰上扭动了一圈。

何秀秀一看这架势,立马就懂了。她像是有些担心的往内堂里张望了一眼,跟着就听另一位大妈开口说:“我们是来找花大夫按腰的。兰婶和三姑都说花大夫按的那叫一个舒坦,那叫一个神奇。所以我们就来了!”

(一)冲冠一怒为红颜

三刀觉得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忙,这么累过。哪怕是在面对天道九重劫雷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累。

他忙得连口饭都来不及吃。

他一口气为八个大妈做了开背和舒腰按摩,从中午一直按到了晚上。然后,他收了每个大妈三十块钱。

他想,巷子里休个小闲都要五十块钱,自己这么拼死拼活地干,才收人家三十。

他觉得自己亏了,亏大了。他告诉何秀秀,以后要是价钱不合理,他是不会再帮人按摩了。然后何秀秀说:“按不按,不是你说了算!”

……

用过晚饭,三刀用手撑着有些忧伤的脸颊,呆呆地靠在柜台前。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其实都可以去开一个中医推拿馆了,然后再收一帮徒弟。这样肯定能赚大钱!”

“那你还等什么!”何秀秀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说:“快去吧。不过,你别打算从我这拿到半点工资!”

“我也就是说说!”三刀苦笑了一声,他看着何秀秀在餐桌前摆弄着丰腴的臀部和迷人的线条,心中忽的就莫名有些燥热起来。

在这种炎炎夏季,虽然店里的空调马力还算强大,但此刻的躁动却显然是来源于每一根神经。那就仿佛是一股闷热的暖流在不断冲击着三刀的每一条脉络一样。他觉得自己莫名感到兴奋,莫名想要更加深入和透彻地去了解一下何秀秀。

然后,何秀秀发现了三刀那如狼似虎般的眼神。并且,何秀秀也注意到了自己那件白色t恤的领口正在往外宣泄着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挺直了身板并一把将手中的抹布扔在了餐桌上,她准备破口训斥了。可她的话刚到嘴边,她就看见三刀的鼻口流出了一抹鲜红。

“你流鼻血了?”她转换了口气和言辞。同时显得有些尴尬和羞涩。

三刀后知后觉地用手擦了一下鼻口,在确定自己真的流鼻血了后干笑了几声,说:“天气太闷了。你闷不闷,我配点降火的凉茶来喝啊!”

他满口的顺理成章,眼睛却还不时的在往何秀秀的领口瞥去。等到何秀秀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他才收回了有些贪婪的目光,继而吹着口哨若无其事般地说:“真奇怪,怎么突然就没客人了!”

何秀秀听着三刀的嘀咕,神情有些鄙视地也嘀咕了一声,“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等到将餐桌收拾完毕,何秀秀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吊钟,跟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得去医院看慧儿了。”她说着从包里找出了一串钥匙,又从其中褪下了一个钥匙并将之扔给了三刀:“一会儿到点你就下班吧,别忘了锁门!”

三刀接过钥匙,会心一笑。说:“好勒!”

何秀秀的离开并没有让三刀找到偷懒的理由。或者,他根本没有偷懒的时间。他开始责怪自己这张乌鸦嘴,因为在此之前,他还在絮叨着为何一下子没了客人。而现在,这些忽然到来的客人就像是老天为了惩罚他的悠闲而特意派来的一样。

他们除了抓药之外,更多的是向三刀叙说着他们的朋友,街坊,如何在他们面前称赞三刀的医术和推拿。所以他们无疑都是慕名而来的,甚至,他们在来时都还没有想好,他们来这要看什么病。

等这些顾客尽数离开已是晚上九点。三刀还刻意在店里发了一会儿呆,或许他是想让何秀秀看到自己的尽忠职守吧。但很可惜,直到十点将至,何秀秀都没有来。

原本想着何秀秀在看到自己的尽职尽责后一定会欣有所慰。没准还会请上一顿夜宵,没准还会一起喝上几杯,没准还要送自己回家。没准酒过三巡,还能诞生出什么激情。

而这一切,最终全部被墙上挂钟里走向十点的指针给破灭了。那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凌迟着三刀美好的期待。直至所有的美好尽数破灭,直至所有的耐心烟消云散。

三刀等不了了。他确定何秀秀一定不会回来了。没准她已经回到了家里,没准她准备在医院陪她的姐妹聊上一夜,没准,她正在酒吧里,正在霓虹璀璨的街边,喝着爽滑的啤酒,吃着热气腾腾的烧烤。

一想到这里三刀就不想等了。他从柜台的钱柜里拿了十块钱,跟着锁门离开了悯生堂。

他想到了有关何秀秀没有回到这里的很多可能,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何秀秀现在或许正遭受着苦难和厄运。

陈旧小区旁的一家面馆还亮着灯。三刀在这里吃了一碗青椒肉丝面,然后才回到家中准备休憩。

第二天,三刀依旧在这小区旁的一家面馆里吃了一碗青椒肉丝面,两碗面正好花去了他十元钱。原本何秀秀一直会为三刀带几个包子馒头,可不知道为什么,三刀总觉得今天应该先吃饱。

或许,从昨晚他就这么觉得了。否则,他也不会鬼使神差地从钱柜里拿了十块钱。那在他看来或是一种本能。但在此刻想来,他却又莫名觉得,那像是一种预兆一样。只是这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之后便再未出现。

吃好早饭一路漫步到店门口已是八点有余。三刀刻意放缓了一点脚步,他觉得这样没准能遇上何秀秀。甚至快到店门口的时候,他还不时地往后张望了一下。

何秀秀的车没有停在她一直停的地方,这显然预示着她还没有来。

店门正紧锁着,这种姿态无疑保持了一夜而没有受到打扰。所以,何秀秀昨晚真的没再来过。但也许她来了却没有开门。三刀这样想了一下,跟着开门走了进去。

为第一个上门的顾客抓完药已是九点有余,而何秀秀却还没有来。

“不会昨晚跑去鬼混了吧!”三刀靠在柜台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内心却莫名的泛起了一抹不安。他一把抓起了柜台前的电话,却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何秀秀的电话号码。

他有些出神的将电话慢慢放下,目光则对着门外的空旷不停地打转。

临近饭点的时候,何秀秀终于来了。她步履有些踉跄,刺眼的阳光在她进门时为她挡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但从她拖沓的脚步声中,似乎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而这,无疑是一种阴沉的心情在作祟。

“哟,来啦!”三刀看着这个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光的轮廓不禁开口调侃了一声。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他微微蹙了蹙眉,随即走出柜台来到了何秀秀的面前。阳光不再显得那么刺眼,三刀这才看清,何秀秀阴沉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淤青。

她受伤了。

她的嘴角和额头都泛着淤青。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甚至是失魂落魄。

“怎么了?”三刀问。

何秀秀沉默了一会儿。放下包,毫无色彩地说:“磕了一下!”

三刀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提着嗓子说:“放屁!”他吼着说:“说,这他妈是谁干的!”

(二)冲冠一怒为红颜

悯生堂内,随着三刀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怒吼,气氛一下子显得格外寂静起来。

何秀秀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那像是一种欲言又止的心酸。她慢慢走到了柜台后,坐下的同时再度毫无色彩地说了一句,“磕了一下!”

三刀斜眼望了何秀秀一会儿,然后,他看到何秀秀落泪了。

他先是看到何秀秀不露声色地坐下,跟着发现何秀秀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抹惆怅。他知道何秀秀正努力压抑着什么,他也知道何秀秀已经无法压抑也不想压抑了。她内心的苦楚显然已经到了决堤的边缘。

紧接着,三刀就看见何秀秀的眼眶湿润了。那时候,三刀的心里莫名泛起了一股子心酸和悲愤。

最后,他看着在何秀秀眼眶里打转的那一抹晶莹慢慢滚落了下来。沿着何秀秀的脸颊,就像一把刀片似的在她脸上刻下了两道清晰可见的伤痕。

他听见何秀秀开始哽咽的声音,他不敢说话,怕惊扰了何秀秀正在宣泄的悲伤。

屋子里一下子显得更静了。静得只能听到何秀秀的哽咽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李虎的到来才稍稍打破了这异常寂静的气氛。

三刀将李虎带进了内堂,他不由得回头望了何秀秀一眼,那两道泪痕依旧清晰可见。他心想,“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了,别是让人给那什么了吧!”

何秀秀呆呆地坐在柜台前。但她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一种凄楚反而更像是一种悲愤。她在哽咽着默默抽泣了一会儿后便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尽管她的双唇紧闭,但从中却还能够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

那,显然是一种愤怒。

三刀送走李虎是半个小时候之后的事情,他发现何秀秀脸上的两道泪痕已经被她擦拭了。但她的心情看起来却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吃饭呗,饿了!”三刀冲着何秀秀问了一声,见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后又问:“叫点什么吃?老四样?”

何秀秀又微微点了点头,这种态度让三刀又捉急又郁闷。他拿起电话,等电话那头的人接起后满是气闷地说:“六盒饭,老四样。悯生堂,快点!”

这时候三刀忽然听到何秀秀出声叹了口气。他放下电话,凑近又瞧了瞧何秀秀脸上的淤青。接着他又提了提嗓子,说:“我再问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何秀秀看都没看三刀,依旧毫无色彩地说:“磕了一下!”

“放屁!”三刀这下彻底急了,“磕一下,把你脑子都磕傻了!”他火急火燎地说,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三刀的喉咙里一样,让他看不见,摸不着。让他除了干着急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你倒是说说啊,这怎么回事啊!”他开始转化了一下语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并妄图以这种平静来感染何秀秀。

何秀秀这回看了一眼三刀,跟着却依旧毫无色彩地说:“磕了一下!”

她就像是一台冰冷的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着之前的回答。可她越是这样,却也让三刀越是替她感到心酸,感到悲愤。

一阵野蛮的脚步声在这时忽的响了起来。店门口,一个虎背熊腰的粗犷男子带着两个瘦长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显然不是来抓药的,这一点从他们无法无天般的姿态中便不难看出。

而随着他们的出现,三刀看见何秀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点生气。那像是一种惊恐,又像是一种愤怒。

“这店~确实不错!”粗犷男子进门环顾了一眼四周,接着才将目光放在了何秀秀的身上,并一脸奸笑似的说:“要是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何秀秀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别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满腔的愤恨。而她的尖声历呵也让一旁的三刀微微一惊。

很显然,何秀秀今天的反常必定和这三个人有关。很明显,何秀秀脸上的淤青也必定和这三个人有关。三刀这么认为着,并用舌头微微舔舐了一圈唇边。

这是他百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当他每一次有所冲动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

“干什么?”男子忽的冷笑,目光则又开始打量起了四周,“欠债还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自古的规矩。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三刀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就是来要债的。不过接下去何秀秀说得话却又让三刀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我再说一遍!”何秀秀咬牙切齿地说:“李珍珠不是我妈!请你们出去,否则,我真的报警了。”

“报警?”男子轻蔑一笑,说:“你报好了,昨天就让你报了。我贾三爷在这金城市怎么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黑白两道自是都有照应。再说了,我是来要债的,又不是来杀人放火的,你报警,关我什么事!”

他说得目无王法却又合情合理。以至于何秀秀刚刚掏出的手机一时间竟是愣在了手中不知如何。

她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她可能吃了不少苦头。她一定遭了不少罪过。她无疑忍了不少心酸。三刀看着何秀秀的眼眶里又有一抹晶莹开始打转,他知道她说出那句‘李珍珠不是我妈’的背后,一定背负了太多的悲愤。

而眼前的这个混球,居然还在这里怡然自得,洋洋得意。

“喂~”三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他尤显冷漠地轻呵了一声男子,“她脸上的伤,你弄的?”他的声音就像是从鼻子里和呼吸一起被甩出来的一样,带着灼热的愤怒却又不露于色。

“你谁啊你!”贾三睨视了一眼三刀,说:“有你什么事!”

三刀双目一紧,猛地一个瞬间竟已伸手掐住了贾三的脖颈。

“咳咳咳~”贾三一个傻眼过后顿时涨红着脸不断咳嗽起来。而随着他咳嗽的节凑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轻,他的脸上已是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开始缩成了一团。

跟在贾三身后的两名瘦长男子先是被三刀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才后知后觉地缓过了神并抡起拳头冲到了前面。

贾三觉得自己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了垂死的边缘。他拼命地挣扎着,双手不停的抓挠着三刀的胳膊。他的嘴里不时地就会像挤牙膏一样挤出两个字,“救命,救命~”他的喘息越来越快又越来越轻。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又越来越低。

两名瘦长男子的举动显然都在三刀的意料之中。在他们上前的那一刻,三刀的右腿准确无误地踢中了他右边男子的腹部。而他空着的左手则一记升拳勾飞了另一名男子的下巴。他的动作快而准,准而狠。

两名男子当场倒地,一名捧腹哀嚎,一名昏死而去。贾三大惊失色,原本涨红的脸上此刻却是显得莫名苍白起来。

何秀秀不知何时已将手掌掩在了唇边,那应该是在刚才,或许就是现在。她呆呆地看着三刀,在她那一双被一抹晶莹侵袭的瞳孔里,一个男人正掐着另一个男人的脖子迈出了步子。

她看着三刀一步一步掐着贾三的脖子,将他拖到了门口。当他骤然松手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一阵异常急促的喘息声。

那让她觉得好像听到有一列火车正从自己的店门口经过一样。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三)冲冠一怒为红颜

贾三爷的离开是在三刀的一声历呵之中。

当三刀松开他那宛如死神镰刀的手掌时,瘫软在地的贾三爷头一次真正感受到悯生堂外无比清新和畅快的空气。

他满目惊骇地看着三刀,又不时偷偷的对自己那两个只在一拳一脚之下便人事不省的小弟瞄上一眼。然后,他战战兢兢眼神飘忽地说:“你,你你你,你想干嘛!”他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都在颤抖,但他却仍旧想要维护住他仅剩的那点狂妄。

“我贾三爷,贾三彪子,在这金城市,可不是好惹的!”他似乎是妄图以自己狂妄的言辞来衬托出自己显赫的地位并以此来威吓住三刀。但他的语气已然将他内心的胆怯所出卖。

“彪子!”三刀淡淡地瞥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贾三爷,跟着像是甩鼻涕一样从嘴里甩出了几个字,“别在爷面前说爷,爷不爱听!”话音未落,三刀的右脚已经踹向了贾三爷的肩头,“滚!”他猛然一呵,就像踹出去的右脚一样,坚实有力。

贾三先是一怔,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抽动双腿往后挪去。但过了一会儿之后,贾三显然又想起了他那两个依旧人事不省的小弟。于是他慢慢起身,弓着身子像是一只觅食的猴子一般四肢着地的爬进了悯生堂。

他用一种极其焦急却又不甘的口吻不断的在这两名小弟耳边轻声叫喊着,而让他微微感到一丝庆幸却又莫名感到一抹失望的是,这两个小弟并没有被三刀打死,他们被他给成功叫醒了。

何秀秀的嘴角在这时微微抖动了一下。那似乎是一抹流露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强压了回去的笑意。她的眼眶里已没了那一抹闪闪烁烁的晶莹,黑亮的瞳孔里投射着贾三和他那两名小弟跌跌撞撞仓惶而去的狼狈模样。

直到好一会儿,她才听到门外传来贾三那如原先一般嚣张狂妄的话语,“臭小子,你给老子等着。惹了老子,没你好果子吃!”

紧接着,她又听到站在门口的三刀满是悠闲地说:“我等你的果子来!”

……

三刀进门时看到何秀秀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看起来显然是一种强颜欢笑。三刀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决然不会就这么结束。甚至,还会因为自己今天的举动而变得更加糟糕。

不过对于三刀而言,自己刚才的举动完全就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正义’在作祟。

何秀秀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这让三刀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他显然不想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开口邀功,同时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算作安慰。

尽管他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缘由,但他无疑不会主动开口去询问何秀秀有关这一切。

沉默在不知所措中持续了一会儿,前来送餐的小哥最终打破了这有些寂静的僵局。

“六盒饭,老四样,一共五十!”

小哥的吆喝声很是老练地在店内响起,何秀秀从钱柜里取出了五十块钱,在递给外卖小哥的同时像个机器人一样神情木讷的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三刀将外卖在餐桌上铺开,继而看着何秀秀眼神迷离的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瞪了何秀秀一会儿,直到何秀秀转过头来看他时,他才板着脸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打架很厉害?”

何秀秀不知所以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气氛又一下子不知所措的沉默了下来。三刀觉得自己无疑说了一个冷笑话,不仅没有缓和气氛,似乎还把气氛弄得更僵了。但就在他琢磨着接下去应该说点什么时,何秀秀终于开口了。

“今天,谢谢!”她的语气有些哀愁,略微沙哑的音色显然是之前的哽咽所残留的。

“不客气,应该的!”三刀说着又细看了一眼何秀秀的神色,他不想过问这一切的缘由,于是他转口说:“要是不舒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可以了!”

何秀秀这时似有惊讶地看了一眼三刀,跟着又续了一句,“谢谢!”

她放下了碗筷回到柜台后面,柔弱的眼神带着一丝空洞不时地从三刀身上掠过。直至三刀在寂静中吃完那五盒米饭,她才又从柜台后轻轻地走了出来,继而收拾起了餐桌。

这个下午何秀秀并没有听从三刀的好意离开悯生堂回去休息。她只是呆呆地坐在柜台后面,始终平静的神色让三刀觉得那更像是被冰封的湖面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浑浊不堪。

三刀不想也不敢去打扰这种平静,他只能在无尽的猜想中努力构造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值得庆幸的是,流逝的时间慢慢洗礼了何秀秀的平静和哀伤。她的脸上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丝生气,那或是一种笑意。

而这极有可能是三刀的努力工作造成的。

他们也许应该感谢之前那些大婶们。因为在她们的随口宣传下,悯生堂的生意已然出现了不小的提升。这个下午,三刀显得忙极了。

何秀秀开始帮着配药,开始帮着询问,开始帮着收钱。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来到悯生堂的学徒一样,一言一行都显得有些木讷,有些拘束。

临近晚饭的时候,店里终于空闲了下来。三刀在离店不远的小卖部里买了两根冰棒,他将一根冰棒递给何秀秀,然后一边吸吮着手里的冰棒,一边笑呵呵地说:“你准备这么愁眉苦脸到什么时候?”

何秀秀剥开冰棒包装袋,看了一眼三刀后面无表情地说:“我哪里愁眉苦脸了?”

“你怎么不愁眉苦脸了?”三刀追问着说。

“我怎么愁眉苦脸了?”何秀秀反问着说。

“你哪里都愁眉苦脸!”

“我哪里愁眉苦脸了?”

“你没有愁眉苦脸吗?”三刀又追问着说。

“我没有愁眉苦脸!”何秀秀郑重其事地回答。

“好,那你做饭去吧!”三刀又说。

“我不做!”

“那你就是愁眉苦脸!”

“这和我做不做饭有什么关系!”

“那你去做饭啊!”

“我不做!”

“那你就是愁眉苦脸!”

“我没有愁眉苦脸!”

“那你去做饭啊!”

“我不做!”

“那你就是愁眉苦脸!”

“你~”

……

何秀秀被三刀说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她大手一甩,说:“好,我去做饭,你别后悔。”

三刀看着何秀秀气急败坏地走进了厨房,直至听到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三刀才扬着一抹笑意拿起了柜台上的电话机。

“喂,悯生堂啊!对,晚饭还是老四样吧,饭不用了。对!”他对着电话乐呵呵地说了几句,跟着在挂掉电话的同时又将目光看向了厨房。

“喂,什么东西焦了嘿!”片刻,他开始扯着嗓子有的没的喊了起来。

(四)冲冠一怒为红颜

在三刀看来,何秀秀恢复正常应该是在她进入厨房半个小时之后。那时候三刀正在给一名男顾客抓药,何秀秀忽然举着铁锅灰头土脸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边挥舞着铁锅一边扯着嗓子说:“让我做,让我做,锅子差点爆炸了!”

抓药的客人被何秀秀那宛如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英勇模样吓了一跳,呆滞了数秒才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接着他便听到给他抓药的花医生说:“你现在看起来不愁眉苦脸了!”

然后这名客人又看着何秀秀举着铁锅像是一名战士般再度走上了战场。

……

何秀秀一共做了两道菜——宫保鸡丁,荷包蛋。三刀没有从宫保鸡丁里找到鸡丁,也没有从荷包里里看到蛋。他就看到了两盘黑乎乎的东西。他觉得这两道菜不是被下了毒,就是本身中了毒。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事先叫好了外卖。但他的先见之明在何秀秀的眼里显然成了一种早有预谋,这让何秀秀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何秀秀的饭没有烧焦,也没有忘记加水。

在何秀秀的恐吓之下,三刀硬着头皮品尝了何秀秀所做的宫保鸡丁和荷包蛋。他觉得,那难以形容的味道,他恐怕一辈子都是忘不了的。

餐桌上,何秀秀的情绪显然好转了很多。三刀不想让这种刚刚得以稳定的情绪受到刺激,所以他并没有过问李珍珠是谁,也没有过问贾三彪子是谁。他只是瞅着眼前那两盘黑乎乎的东西,神情狰狞地说:“有待进步,有待进步啊!”

何秀秀听着三刀的评语,再看看三刀那一脸五味杂陈的模样,最终她开始‘破涕为笑’了。

她像是自得其乐般微微扬了扬嘴,随即却又板着脸说:“做给你吃就不错了!”

“是,是!”三刀连连点了点头,满是知足地说:“老板亲自下厨,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何秀秀这时终于露出了那一抹久违的浅笑。她将粉红的嘴唇微微扬起,眼睛半眯着说:“油嘴滑舌!”

“是,是!”三刀依旧连连点了点头,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正在卖乖的孩童一样让何秀秀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羞涩。

沉默在忽然间侵袭,气氛一下子莫名其妙变得有些寂静起来。但片刻之后,原本还扬着笑意的何秀秀却忽然有些肃穆地说:“今天,谢谢!”

“不客气!”三刀这时正眼看向了何秀秀,他琢磨着似乎是到了追根问底的时候了。可一想到之前何秀秀在听到李珍珠三个字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时,三刀便又将这念头给缩了回去。

晚间的生意并不忙碌,三四个抓药的客人过后,两人就开始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三刀就坐在柜台后面,一边瞅瞅还无法联网的电脑,一边看看正拿着拖把打扫卫生的何秀秀。

那曼妙的曲线,动人的姿态,几乎一瞬间就让三刀想入非非了。在这炎炎夏季,三刀觉得那真是男人的福利,又是男人的煎熬。

晚上时间八点十分,三刀坐上了何秀秀的小车。在即将抵达三刀目前所住的小区时,一路上都未怎么开口的何秀秀忽然提议说想去吃点夜宵。

她放缓了车速,看了一眼三刀,说:“去吃点夜宵吗,我请你!”

“当然!”三刀没有半点的犹豫,这无疑像是一种本能的脱口而出。

“吃什么?”何秀秀又问。

三刀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说:“烧烤吧,怎么样?”他忽然想起了那家老六烧烤店,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觉得离这里似乎也不是很远。

那天没能还上那两碗面钱,三刀一直觉得心有惭愧。或者,他所在意的已不是那两碗面钱,而是初来乍到,一无所有时被给予的一份恩情。

他一直想去那里坐坐,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也不知怎的,这段时间竟一直没能前往。眼下既然何秀秀说了,他脑海中便是闪过了这个念头。更何况,在这偌大的金城市,他所知道的夜宵摊也就只有这一家了。

“好啊!”何秀秀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对,她应了一声后便改变了行驶路线。三刀本想开口提醒,但在发现何秀秀所走的路线和他记忆中前往老六烧烤的路线一样时便又止了口。直到车子行驶到了老六烧烤所在的街道时,三刀才缓缓出了声。

“这街上,应该有家烧烤店。老六烧烤店!”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探出头去张望了一眼。

“本来就是来这家吃!”

何秀秀的回答让三刀微有一惊,随即便是收回了还在车窗外徘徊的双眼。

“你经常来这吃?”三刀有些好奇地问。

“没有啊!”何秀秀随口一答,跟着却似乎明白了三刀话里的好奇一样又开口补了一句,“只是他家的东西确实不错!另外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哦哦。”

“你经常来这吃?”这回轮到何秀秀有些好奇地问了。

“没有啊!”三刀似是学着何秀秀的语气说:“只是他家的东西确实不错!另外老板和老板娘人也不错!”

“哦哦。”

……

老六烧烤,只经营夜市。每晚六点营业,客人走完或者准备的食材卖完才会打烊。客人都习惯称老板六哥。或者,六叔。也习惯称老板娘六姐。或者,六嫂。

三刀和何秀秀来到这里时店里的生意倒也正是红火。店内紧凑,早已座无虚席。倒是店外的露天大棚,看着街景,吹着夜风,吃着烧烤,就着啤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在露天大棚内随意找了个座,六嫂很快拿着纸笔走了过来。三刀斜着脑袋望了一眼六嫂,跟着却是将头低了下来。

他其实并不希望六嫂认出他。当然,他更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当日被六嫂施予了一碗面条,自己又‘恬不知耻’的向她要了一碗面条的那个‘乞丐’。甚至即便六嫂认出了他,他或许也不会承认。

或许,这就是一个男人潜在的自尊吧。但毋庸置疑的是,三刀决然不会忘了这份恩情。而且他的报答也显然将区别于常人。

毕竟,他自认为是神。

何秀秀没有去看什么菜单,在稍稍的沉吟后,她很顺口地说:“二十串脆骨,二十串鸡心,二十串五花,四十串羊肉。五串鸡翅,五串鸡爪,两个肉沫茄子,两个羊排,再来条烤鱼,两打啤酒。”

她说着将目光看向了有些吃惊的三刀,继而问:“你还要什么?”

三刀吞咽了一口唾沫,后知后觉地说:“来碗面吧,放点辣子!”

(五)冲冠一怒为红颜

三刀觉得,他以前显然小看了何秀秀。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又有些刁蛮任性的姑娘,原来豪放起来竟也是那般的肆无忌惮。

大口喝着啤酒,大口嚼着烤肉。驾着那条修长的大腿,板着那张清秀的脸庞。这个姑娘此刻看起来却是那般的率真和随性。

她应该一直向往着这样的生活,否则又怎么会表现的这么自然。她应该压抑了许久现在的生活吧,否则又怎么会表现的这么渴望。

坐在一旁的三刀此刻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一边慢条斯理地吸吮着他那碗加了辣子的面条,一边双眼呆滞地看着何秀秀将一大块羊排咀嚼而下。

他知道,她其实只是在以此宣泄着内心的悲愤。所以,他没有出声打扰。

啤酒喝了一打又一打,在这明明灯火璀璨,热闹非凡的街角,他们却显得格外沉默甚至是惆怅。

三刀不明白气氛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尴尬和寂静起来。明明之前何秀秀还在兴致勃勃地点菜。难道,是因为自己点了一碗面条,从而破坏了本该和谐的气氛?他这么分析着,目光则忽的看向了桌上那些啤酒。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何秀秀喝酒的频率变快了,变多了。沉默,也从那时候开始悄然而至了。

气氛大概是在那时候变得压抑和寂静的,何秀秀也应该是从那时候显得惆怅和哀伤的。

……

“李珍珠,是我的继母!”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面无波澜地说了这么一句。

三刀那时候已经吃完了一碗面条,正在啃着一块羊排。他被何秀秀的突然开口微微一惊,等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时,何秀秀又开口了。

“她原来就好赌。父亲走后,她更是嗜赌成性!”

她的话让三刀立刻明白了一切,而接下去的事,何秀秀即使不说,三刀无疑也已能猜出个大概。

“那她现在人呢?”短暂的沉默后,三刀试着轻声问了一句。

何秀秀神情木讷地摇了摇头,没有出声。她喝了一口啤酒,眼神空洞地望了望街边的霓虹,“我已经快有半年没见过她了!”

“哼,估计又跑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似是自嘲般的苦笑。命运,显然也给她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

三刀听着沉吟了一会儿,接着他拿起酒杯朝着何秀秀晃了晃后说,“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何秀秀跟着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在片刻的回味下,她忽然深有感慨般叹了一声,“她其实,很疼我的!”

她的语气和口吻都让三刀真切的感到她其实并没有任何怨恨李珍珠的意思。她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而已。

……

气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一下子回到了沉默和寂静。一打又一打的啤酒开始接二连三的消失在二人的沉默和干笑之中。

他们喝得面红耳赤,他们喝得傻笑连连,他们喝得语无伦次,他们喝得昏天黑地。

何秀秀喝趴在餐桌上的前一刻,三刀从她嘴里听到了一阵哽咽声,也从何秀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正在打转的晶莹。然后,这一切都被何秀秀埋进了她的手臂里。

此刻看着埋头不语的何秀秀,三刀知道她无疑是喝醉了。他试着轻轻叫了何秀秀几声,但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不能喝就别喝,看看,傻了吧!”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跟着又瞥了一眼桌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和一塌糊涂的剩菜。

“这下好了,我给你弄哪去?怎么弄回去?”

“喂,老板,老板呐,老板。何秀秀,秀姐,何姐~”

再三确定何秀秀真的已经彻底喝醉之后,三刀终于有些烦躁地拍起了脑门。

他喊来了六嫂,准备买单离开。此时的时间已接近凌晨十二点,但烧烤摊的生意却依旧红火。

“多少钱!”他略带恭敬的问。

“四百五十七,给四百五吧!”六嫂瞥了一眼喝趴的何秀秀,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凌乱不堪,随后出于关心地说:“以后不好喝这么多酒,伤身体!”

“诶。”三刀应了一声,一边很自然地从何秀秀的皮包里掏钱,一边很自然地说:“这不是今儿个她心情差吗!”

他庆幸何秀秀带了足够的钱,否则接下去的事无疑会让他很尴尬。尽管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让他有些尴尬了,但好在他表现得足够自然。

他将五百块钱递给了六嫂,说话的同时已是一把扶起了何秀秀:“您甭找了。”

“那不行,那不行!”六嫂连连拒绝。

“我常来,那多的就入下次的账了!”

六嫂原本依旧想要拒绝,但当她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准备找给三刀时,三刀已经搀扶着何秀秀走出了烧烤摊。耳边不时响起其他客人的催促声,沉吟稍许,六嫂最终收回了零钱并向着三刀喊了一声,“那路上慢点。下次来啊~”

三刀将何秀秀扶到了她那辆polo车上,他坐在驾驶室,何秀秀坐在副驾驶。然后,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因为他不会开车,也不敢开车。同时他也不知道何秀秀住在哪里。至于现在的何秀秀,恐怕晴天霹雳也无法将她吵醒了。

他在车里连连喘着粗气,呆呆看着半躺在座椅上的何秀秀。他的目光开始像一条蚯蚓一样在何秀秀的身上肆意的蠕动,慢慢爬过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最终,他的目光从何秀秀胸前起伏的两抹圆润回归到了何秀秀的领口。他忽然觉得,何秀秀的领口在这时显得有些宽松。一道完美的风景线在此刻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切让三刀不由得口水直咽。他开始大汗淋漓,他开始喘息不止。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一个锅炉里正被不断的烧煮一样,他的肉要被煮熟了,他的血要被煮沸了。

他不由得颤抖,那或是一种战栗。他的目光带着贪婪又显得胆怯,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却又不知所措的收回。他明明燥热难当,却又不停搓着双手似在取暖。

最后,他的脑中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六)冲冠一怒为红颜

凌晨十二点三十左右,三刀乘坐出租车将何秀秀带回了自己的家中。

他告诉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唯一办法。在将何秀秀扶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对着烂醉不醒的何秀秀说:“你别想多啊,我可没其他的想法啊!”

然后,他把何秀秀扶进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此刻看着平躺在床上的何秀秀,三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吞咽着口水。

他打开了空调,却又不给何秀秀盖上一条薄被。明明,那被子就在何秀秀的一侧。可他就是没有任何举动。或许,他就是想静静地看看何秀秀那一览无余的曲线吧。

房间安静得出奇,除了那老式空调‘嘎啦嘎啦’的出风声外,就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和三刀急促的心跳声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如蚯蚓一般开始在何秀秀的身上肆意的蠕动起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远到近。他用自己的臆想来弥补那些被遮蔽的地方,然后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胴体。

一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就变得急剧加快,就像是一个面临窒息的病人一样,紧张不安。他大口吞咽着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贪婪的目光变得更像是一只手掌一样在何秀秀的身上来回的抚摸。

他在自己的臆想中幻想这种抚摸的触感,然后置身其中无法自拔。

血液在心跳的渲染下变得躁动不已,每一根经络都好像沸腾了一样滚烫发热。他不由得起身,像是一个盗贼般慢慢凑到了何秀秀的身前。

手掌在欲望的怂恿下慢慢张开,慢慢逼近何秀秀的身体。那似乎是一场惊心动魄,凶多吉少的旅程,所以三刀显得格外紧张又格外亢奋。

汗液顺着喉尖和被他咽下的唾液一起缓缓落下,喉结不安的上下起伏着,发出‘咕咚,咕咚’微妙的声响。

何秀秀的胸膛,那一抹赋有节奏般缓缓起伏的圆润,宛如两颗珍馐宝石般正静静地等待着三刀的盗取。

是的,这无疑是一种偷盗。

此刻三刀的视线已不再注视何秀秀的身体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发现自己的手掌距离何秀秀的身体越来越近,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他被自己的惶恐不安和兴奋躁动压得喘不过气,他为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感到鄙夷。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就那么扑上去。然后,肆无忌惮的,任意妄为的,无法无天的在何秀秀身上来一场寒战。

但最终,他却退缩了。他为自己的胆怯感到可耻和可笑,但他却没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和可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最先触碰到了那一抹圆润。三刀觉得那就像是轻轻碰到了一块豆腐一样,嫩滑,柔软,又q弹。他被这种触感所陶醉,并不由得咧嘴傻笑了起来。

只是恍惚间,就在三刀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这种触感时,他竟莫名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好生猥琐。他猛地将手缩回,用力开合了一下眼眸的同时用手轻拍了一下滚烫的脸颊。

刚才,是酒精在作祟?他这么反问了自己一句,但那听起来却更像是一种逃避之前所作所为的借口。

他忽然起身跑进了厨房,一连喝了几杯水后才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卧室。他站在何秀秀的面前,看着正躺在自己身下的何秀秀,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灯熄了,惊雷在此后的不久骤然乍响。一场雷雨毫无征兆地造访了这座还被黑夜所笼罩的城市。雨声淹没了一切,更别提,是这个小小房间内的微末动静了。

……

清晨,雷雨尚未止息,光亮却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进了三刀所在的卧室。

何秀秀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了有些陈旧的天花板和一盏和自己房间截然不同的吊灯。她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甚至觉得这也许是自己的幻觉。所以她开始并没有多想,反而闭上双眼妄图再度陷入睡梦当中。

可是很快,她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在紧紧盯着上方的吊灯看了一会儿之后,她赫然坐了起来。左右扫视之下,她立刻发现了躺在一侧地板上的三刀。

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由此扩散而出,彻底拉开了金城市清晨的帷幕。

何秀秀的尖叫持续好长一段时间,那就像是一只海豚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慌和兴奋一样,显得耐人寻味。

而让何秀秀感到气恼的是,当她的尖叫落幕时,躺在地板上的三刀居然还在打着呼噜。这不免让何秀秀觉得有些颜面尽失,更重要的是,她显然没有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所以她拽着盖在身上的那一件薄被使劲往三刀的身上甩去,随即又往三刀一侧移动了一点,最后用她那只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洗的脚,狠狠地踹在了三刀的脸上。

“干什么啊~”三刀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声,双手拨弄何秀秀这只臭脚的同时双眼慢慢睁了开来。

他的所有举动都显得很是懒散,很是困乏。或许,这和他昨晚入睡的时间有关。可能,他其实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昏昏睡去吧。

在慢慢坐了起来并发现已是恼羞成怒的何秀秀时,三刀开始揉着惺忪的眼眸说:“醒啦。昨晚打呼打得够嗨啊!”

“嗨你个死人头!”何秀秀一听立马又给了三刀一脚,“说,怎么回事!”她一边历呵,一边对着自己细看了一番。完整的衣衫让她多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但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羞涩,却又像在述说着些许不为人知的遗憾一般。

“怎么回事?”三刀歪着脖子看着何秀秀,眼中的困乏早已将他的贪婪驱散的一干二净,“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吗?”他挠了挠头皮,苦笑着说:“昨晚你喝懵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我喝醉了?你就把我带回来了?谁让你把我带回来的?”

“得得得,看来我是吃力不讨好了!”三刀说着已是起身准备往卫生间走去。

“你说,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你放心,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何秀秀将信将疑地继续追问。

“绝对没有!”三刀伸出四个手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你发誓没有!”

“我发誓,没有!”他说着已是走到了卧室门口,不过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顿了顿脚步,说:“扶你回来的时候,揩了点油,算吗?”

(七)冲冠一怒为红颜

在离开卧室前,三刀的左眼被打肿了。

当时他一说完就准备离开,不成想一个靠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被何秀秀像扔手榴弹一样扔了过来。他身手矫健的躲过了这个手榴弹,却没想到这个手榴弹只是一个诱饵。在避开这个手榴弹的同时,何秀秀的拳头猛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三刀毫无意外的被何秀秀的拳头命中。

三刀从中明白了两个道理:好心未必会有好报。到手的鸭子,能吃就吃吧。就算不能吃,舔几口也是好的。

……

离开小区,三刀和何秀秀并没有一起前往悯生堂。何秀秀给了三刀店里的钥匙然后让三刀先去店里开门营业,而她自己则要去老六烧烤那里把车开回来。

当然,三刀也提议过陪何秀秀一起,但却遭到了何秀秀无情的拒绝。也不知道是何秀秀真在生气,还是借故想要一个人静静。

来到悯生堂时已是九点有余,而店门外的一切也让三刀微微一惊。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使劲开合了一下眼眸,为的无疑是想更彻底的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然后,当他确定看到的这些都是人时,都是站在悯生堂店门外的人时,他才缓缓地,轻轻地开口问了一声,“你们,都是来抓药的?”

“呀,花医生,你可来了!”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李虎便是出现在了三刀的视线之中。

而除了李虎之外,这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怕是有不下二十来人。并且在这一刻,他们显然都因为出现的三刀而变得热闹开来。

“我是来抓药的,抓药的!”有人开始急不可耐似的说。

“我是来看病的,看病的!”有人开始激动不已似的说。

“我是来按摩的,按摩的!”有人开始如狼似虎似的说。

……

三刀被这喧闹非凡的场面给惊住了。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这些争先恐后的顾客,随即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冷静!”

“冷静,冷静。先让我过去开门,然后你们再排队该看病的看病,该抓药的抓药,该按摩的按摩~”他开始有些焦头烂额地说。

将这些顾客迎进门后,三刀并没有率先为李虎治疗他的左手。他觉得那样会耽搁一些时间。他让这些人排成了三列纵队,看病的一列,抓药的一列,其他事宜的一列,然后他率先为前来抓药的顾客忙碌了起来。

“俺是俺表哥介绍来的!”头一位抓药的顾客一看就觉得是一名淳朴的农民工,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外乡话,趴在柜台前一边说一边将一张药方递给了三刀:“他说前两天在您这抓药,你给改了药方。结果他吃了您配的药,现在病都好的差不多了。他说您医术高超,一眼就能瞧出个东西南北来。我这药方吃了有些日子了,愣是不见好,麻烦您给瞧瞧!”

三刀听着这名顾客的滔滔不绝,看了几眼药方又看了几眼这名顾客后说:“这药方开得挺好的,不用改。不过你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另外啊,你这酒怕是得戒了!”

“啥?戒酒?”顾客一听,顿时来劲了,“那不得成,不得成啊。要是没了酒,那干活就没得力,睡觉还睡不着。白天犯困,晚上犯傻。不得成,不得戒!”

“呵呵~”三刀浅笑了几声,说:“还是戒了吧,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毕竟还是身子重要!”

“不得成啊,戒酒,那不是要我命了吗~不得成~”顾客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而这也让后面排队的顾客开始感到不厌烦起来。

“喂,前面的,唠嗑还是讲故事啊,抓完药赶紧走啊!”终于,有人开始耐不住性子高声喊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顾客也开始随声附和了起来。

一见这突如其来的聒噪,三刀立马蹙着眉头喊:“瞎嚷嚷什么。这么着急干什么,来我这投胎啊。没看见人家还有问题呢吗,等不及就换别家去!”

三刀的破口大喊让店内的喧哗瞬间陷入了凝固。几乎所有人都哑口无语,瞠目结舌地看着三刀。有人暗暗不屑,有人却暗暗称赞。

“你接着说!”回过头,三刀又扬起了一抹笑意,继续将目光看向了眼前这名顾客。

淳朴的外乡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絮叨,他微微低了低头,沉吟了片刻后说:“没得啥事咯,没得啥事咯。那,我还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嗯!”三刀点了点头,一边将药递给顾客,一边说:“医院有先进的仪器,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病情。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去医院就图个安心。放心吧,少喝点酒,慢慢戒。没多大事!”

“诶,诶!”顾客应声点了点头,付了钱便缓步离去了。

“这个大夫好啊,好啊!”也不知是谁,忽然在人群中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以至于原本寂静的店内又开始喧哗了起来。

“确实好,确实好。我就是别人介绍来的!”

“可不是,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人好,心好,医术好!”

“关键是帅。啊呀,是真帅呀!”

“没架子,真没架子!哦不,有个性,是真有个性!”

……

何秀秀进门的时候无疑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了一跳。毋庸置疑的是,自从她父亲离世之后,悯生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甚至,即便是她父亲在世的时候,何秀秀也记不起哪一天有像今天这样。不过,像今天这样的,曾经也确实有过。这一点,何秀秀并不怀疑。

三刀很快发现了愣在门口的何秀秀,他一边给人配药,一边给人号脉,一边扯着嗓子对愣在门口的何秀秀喊:“你傻站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不知道为什么,何秀秀觉得自己的行动一下子变得生疏了起来。她就像是一个刚刚进门的学徒一样,在三刀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慢慢进行着抓药和收钱的工作。至于三刀则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一样,时而站在柜台后面精准熟练的为人抓药,时而走出柜台谈笑风生的为人诊治。

他大刀阔斧般的一举一动,他精细肃穆般的一言一行,无形间让诸多顾客暗暗叫好。无形间,让何秀秀默默羞涩。

悯生堂火爆的生意一直持续到了晚间才算结束。而在此期间,何秀秀和三刀几乎水米未进。现在是晚间时间七点十三分,忙碌了一天的两人正在享受今天的第一顿大餐。

何秀秀叫了六个菜,六盒饭,她自己还煮了一锅饭。她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她用餐了。

而相对于一天的忙碌,三刀更多的并非抱怨却是一种莫名的感慨。尽管他已将太清丹经这本行医炼药的宝典融会贯通,但他以往根本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人行医治病过。那时候,他只是偶尔遇到一个治一个罢了。那时候,他一身的医术完全可以说是被埋没的。

“怎么样,累了?”何秀秀突然的开口让三刀缓缓回过了神,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他发现何秀秀的心情显然好转了太多,或许对于昨天的事,她已经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今天生意会这么好!”她再度开口,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她的话却让三刀穆然一怔,接着她便听到三刀似喃喃自语般感慨了起来,“太清丹经开卷有云,天下无疾,天下无医。是也,非也~”

“什么经?”何秀秀没有听清三刀的嘀咕,可她觉得三刀说得似乎很深奥,于是她脱口追问了一声。

三刀扭头瞥了一眼何秀秀,夹起一块肉的同时说:“波罗波罗蜜多心经!”

何秀秀瞪了一眼三刀,夹起一棵菜的同时说:“去你的菠萝菠萝蜜多斤!”

他们的玩笑和打闹微微持续了一会儿,旋即,店门像是被什么物体给瞬间踢开了一样‘嘭’的一声敞开了。紧接着,贾三彪子便是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哟,打情骂俏呢在!”贾三彪子一进门就洋洋得意似地高呼了一声。他的肩头披着一条黑色西装,他的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雪茄,他的身后跟着六个黑衣黑裤的青年,他的手里盘着一串圆润的佛珠。

“这债,今儿个该还了吧!”他抖动着身体,一愣一愣地说。

(八)冲冠一怒为红颜

贾三彪子的到来无疑让三刀恼火到了极点。

他心想:老子忙死忙活一整天,好不容易能吃口饭,能和何秀秀这个娘们唠会嗑了,你个不开眼的王八彪子居然这时候来搅局。

他心想:老子要是修为还在的话,随便打个哈欠都能把这几个人渣吹出金城市。

他心想:老子好歹也是活了百年的修仙者,老子现在再没修为好歹也是纳灵期。难道还能让你们几条臭咸鱼给唬住了?

他心想:老子正愁吃完饭没地方活动筋骨。

他心想:看样子又要在何秀秀面前表现一番了。

他想着想着就忽然出神了,然后他的出神在贾三彪子眼里成了一种轻蔑。最终,贾三彪子用他的历呵将三刀的思绪给牵了回来。

“小子,今儿个你们不仅要还钱,你还得还爷一顿打!”

三刀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了贾三彪子,又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六名小弟。

何秀秀在这时开口了,她原本羞涩又甜蜜的心情此刻已荡然无存。她又显得悲愤了起来,“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李珍珠不是我妈!欠你们钱的是她,不是我!”

“行了~”三刀扬了扬手中的筷子,说:“你和他们说这些没用!”他说着已是缓缓起身,他知道自己接下去应该做点什么了。

贾三彪子一见三刀起身就微微挥动了一下自己的两根手指。随即他身后的六名小弟便朝着三刀阔步走了过去。但是很快,贾三彪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喊住了这六名小弟。

“等等!”他心想,这里不久之后很有可能就会变成自己的家当。这间店,这些椅子,这些窗户,这些灯……他想着想着就觉得不能在这里动手,万一砸坏了什么,心疼的是他自己。

他认为他想的很周到,很有远见。于是他示意着他的手下将三刀带出去教训一番,而他自己则要和何秀秀好好说道说道,如何还债的事宜。

三刀其实和贾三彪子有着近乎相同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他从不认为这间店和店里的东西会变成贾三彪子的。

所以当贾三彪子的手下架着他的双手时,他没有立刻反抗。倒是何秀秀在一旁看得恼怒不已,一边敲打着一名黑衣男子的手臂,一边喊:“你们要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咳咳~”三刀忽然发出的干咳让何秀秀不由得停止了呼喊。接着何秀秀便听见三刀凑在她耳边笑着说:“我昨天是不是和你说,我打架很厉害?”

“嗯?”何秀秀一脸迷茫地看了看三刀,又一脸迷茫的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她又听见三刀开口大声地说:“走吧。外面谈谈啊!”

她眼看着三刀被六名黑衣男子架着手臂往门外走去,她怒火中烧地看着贾三彪子,她使劲拽了拽手中拿着的筷子,她尖声说:“住手。你们要干嘛!”她说着就准备要追出去了,可贾三彪子在这时拦在了她的面前。

三刀被架着手臂架出了悯生堂,店门被人掩了起来。贾三彪子笑呵呵地说:“谈谈吧,是还钱,还是还利息啊!”

“还什么还!”何秀秀一边向门外张望,一边说:“要还,你找李珍珠去还!”她试图冲出贾三彪子的拦截,甚至,她打算和贾三彪子大打出手。

“找的到她我还用的着找你?”贾三彪子这时候也火了。他怒气冲冲地吼着说:“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老子要的是钱,钱!”

“没有!”何秀秀历呵道。

贾三彪子一听立马抬起了右手,他显然是想要对着何秀秀抽上一掌。但他没有立刻动手,他应该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这或许有赖于他作为社会大哥的一种‘自我修养’。

而就在这时候,店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何秀秀看到三刀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旋即又听见三刀开口说:“哟,还没聊完呢!”

他的话就像一只又一只调皮的蝴蝶一样从门外飞了进来,然后开始在贾三彪子,在何秀秀的头顶飞舞盘旋了起来。

贾三彪子不敢置信地回头,旋即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傻了吧唧地看着三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看着三刀轻轻跳起又轻轻落下,感受着三刀用手轻轻打在他脑门上的疼痛。

“你,你你你~”他想要脱口说些什么,却莫名显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什么我?”三刀拍了拍手,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继而说:“我活都干完了,你们事儿还没谈完?”

“你,你你你~”贾三彪子仍旧语无伦次的呢喃了几句,跟着急急忙忙跑到店门口往外张望了一会儿。

“人,人呐。我的人呐!”他着急忙慌地说。

“人?你的人?”三刀附和着他的语调,有些结巴地说:“都走了啊。哦,是跑了。跑了!”

贾三彪子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显然也该跑了。可他刚准备跑时,三刀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牵制住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领子被三刀给扯住了。

“你要干嘛!”他开始显得慌乱并尤感懊悔起来。他倒不是懊悔来这,而是懊悔自己为什么只带了六个小弟。

“不干嘛!”三刀笑呵呵地说:“那借条,拿来我看看!”

贾三彪子一听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跟着却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干嘛!”

“你知道个屁!”三刀破口说道:“你以为我要撕了她妈的借条?你以为我是你吗!”

贾三彪子还是犹豫着没有拿出借条。直到他听见三刀说,“行,我自己拿!”

这时候贾三彪子把借条拿出来了,他战战兢兢地说:“一共四十万。我告诉你,你别想耍花样!”

“四十万?”三刀瞥了几眼借条,嘴角扬着一抹不屑说:“就这么点钱,你就在这要死要活的要来要去,你丫的缺心眼吧!”

“就这么点?”贾三彪子也跟着在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就这么点,你倒是还啊!”

“行了行了,这钱算我们的。我们还!不过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有,你想要钱,就得给点时间。”

“行啊。十天,十天怎么样!”

三刀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瞪了一眼贾三彪子。

“半个月,半个月总行了吧!”

三刀依旧没有说话,依旧只是蹙着眉头瞪了一眼贾三彪子。

“一个月,一个月总可以了吧!”

三刀还是没有说话,还是蹙着眉头瞪了一眼贾三彪子。

“那你自己说,你自己说!”

三刀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跟着沉声说道:“两个月!”

……

贾三彪子走后,何秀秀时而傻笑时而苦笑地看着三刀。她嘴唇开合了许久才发出了声音,“两个月还四十万?你怎么想的?先说好,你的工资可不是一个月二十万!”

“所以我才说我们啊!”三刀一脸惬意地说。

其实他心里清楚,何秀秀其实不是不想帮她继母还了这笔债,只是碍于自身的经济条件加上继母的一些所作所为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她才会表现的那么愤恨。

其实他心里清楚,何秀秀还是在乎这个继母的。只是,她不善于表达。或者,她不想承认罢了。

最后,他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看着何秀秀又是气又是笑地叹了一声,接着听见何秀秀说:“算了算了,能还一点是一点吧!不过,要是还不出,你得负全责!”

“是,是!”三刀点头哈腰地说:“我全责,我全责!”

何秀秀见此当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摆弄着手上的筷子,面色微红地说:“明明是来打工的,结果倒像是来做掌柜的!”

(九)冲冠一怒为红颜

晚上七点半左右,何秀秀忽然说想要去医院看看慧儿。她问三刀要不要一起去,因为距离三刀下班的时间也快了,现在店里也没客人了。如果三刀愿意一起去的话,那么现在也就算三刀下班了。

对此三刀自是点头同意。反正下了班回到家除了修炼之外也没什么事做,于其空寂无聊的坐在床头发愣,倒也不如随着何秀秀走走。兴许还能遇到点什么有趣的事。

他这么想着,随即接过何秀秀递来的钥匙将悯生堂的店门锁了起来。

坐在何秀秀的车里经过了几分钟的沉默之后,两人显然都有些按奈不住了。他们各自应该都想说点什么来缓和这莫名其妙就有些压抑和尴尬的气氛。可一时间二人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应该说些什么。

“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还那四十万!”最终何秀秀率先开了口,她神情显得有些凝滞又有些气恼。对于三刀自作主张应承下来的事情,她始终还是有些不满的。

当然,她不满的一定不是要为李珍珠偿还债务。她不满的应该是三刀的自作主张。不过这种不满也显然不能让她抹灭心里对三刀的好感。

“怎么还?”三刀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球转了一圈后说:“首先,得看你银行卡里有多少万了!”他像是打趣地说:“如果有四十万,那就最好了!”

“我呸!”何秀秀极其鄙视地瞪了一眼三刀,“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没有?”三刀耷拉着脸说:“四十万没有,三十万总有吧!”他一边说一边时刻注意着何秀秀的面部表情。

“那二十万总有吧!”

“十万,十万总有吧!”

他看着何秀秀的神情就像正在慢慢结冰的湖水一样,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冷漠。

“五万,不能再少了!”

“两万,两万都没有?”

“一万,一万总有吧!”

最后,他从开始的玩笑变成了一脸懵逼的妥协。

“妈妈呀,你这么些年都干嘛了?那你老爸就没给你留点遗产?”

“他留下了这个店!”何秀秀沉声说道。

沉默在这时猛然入侵,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三刀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何秀秀,接着往后一靠慢慢合上了双眼。

……

车子大概行驶了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金城市中心医院。下了车,何秀秀轻车熟路的带着三刀来到了慧儿所在的住院楼。

刚一走入病房,三刀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慧儿。她看起来还有些苍白,左手手背上埋着挂点滴用的软针。一根透明的软管从她的左腰处延伸了出来最终和一个四方的透明容器链接在了一起。容器中正咕噜咕噜冒着一些水泡,透明的软管中不时有些许的血丝渗出。这看起来无疑是用来排出手术过后残留在肺部胸腔内的淤血的。

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正躺在病床一侧的一张简陋折叠椅上呼呼大睡,她或是慧儿的母亲亦或是亲属。

这间病房一共有两张病床。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此时正在倾听着坐在她床边的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头述说着什么。

“慧儿!”何秀秀一进门就轻轻叫了一声。

慧儿还没有睡,她正两眼空洞的在发呆。或许有什么回忆和臆想能让她暂时忘却痛楚吧。在被何秀秀的呼喊迁回思绪时,她立刻发现了同来的三刀。

“乌鸦嘴!”她用一种闷沉无力的口吻嘟囔了一声,但她的话里显然没有真的责怪三刀的意思。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是,是!”三刀开口迎合着她,说:“都怪我,都怪我!”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紧接着,两个女人的闲话家常便开始了。三刀立马觉得无所事事起来,他左看看,又瞧瞧,跟着自言自语地说:“嗯,恢复的还挺快!”

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名头发花白的阿婆上。从她和她老伴的对话中,三刀不难猜出她应该明天就要手术了,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所得的病无疑也是和慧儿一样,就是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了。但按照三刀的观察和推断,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没过多久,一名长相还算秀气的男医生带着一名护士走了进来。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对着慧儿点了点头,说:“嗯,恢复的还挺快!”随即他又轻声安抚了那位阿婆几句,继而踱步走了出去。

这时三刀看到那原本和阿婆谈笑风生的老头紧跟着医生走了出去。三刀听见老头喊住了医生,出于那么一丝好奇,三刀看似无意地走出了病房。

空荡的走廊里,三刀看着老头从有些陈旧的长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布满褶皱的红包,旋即将之递给了那名医生。

“胡医生,明天可得劳烦您啊!”

他听见老头很是恭敬地说了这么一句。他在心里说:“卧槽,他把医生都当成什么了!”

这话三刀刚在心里说完,他就看见那男医生竟在微作张望之下一把接过了老头的红包,“你放心吧,就是个微创手术!”这名医生说着顺势将红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后微笑着转身而去。

三刀愣在原地呆滞了那么一时半会儿,跟着他的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变得怒不可遏起来,“我去你妈了个香巴子,你他妈是个医生啊,医生!”他在心里大吼道:“那玩意是你该收的吗,那是人家的血汗钱,不是人家种的香巴子。”

他不由得迈步,显然是想去怒斥这名医生。或者,是这个老头。但随即他又忽的止住了步子,接着继续在心里大吼道:“你这个老头也是,人家是医生,治病救人就是他们该做的。这样也要给红包,那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是不是每天也得给!”

这时候的三刀就像是受了气的孩子一样,喃喃自语地踌躇了许久才踱步回到了病房。他拉长着脸,没好气地坐到了何秀秀的一旁。

二人正聊的开心,一见三刀那忽然之间转变的神情顿时不知所以地面面相视了起来。

“怎么了?”何秀秀有些好奇地问。

三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些许的白眼后问起了慧儿,“你动手术的时候,有没有给医生红包!”他是凑在慧儿耳边轻声问的。

“当然给了!”慧儿毫不遮掩地说:“这是常识啊,能不给吗!”

“常,常识!”三刀差点没气个半死,他这回不凑在慧儿的耳边轻声说了,他板着脸说:“那不给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慧儿顿了顿,又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准会死!”

三刀听完猛地从座椅上蹿了起来,他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放屁!”

(一)不是猛龙不过江

离开医院的时候三刀还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气愤。或许,确实是他天生的正义在作祟。又或者,同为医者,他无法苟同那名医生的职业道德吧。

在回去的路上,何秀秀看着一脸沉默的三刀不禁带着调侃的语气问:“怎么了,是不是自己给人看病没收过红包,所以气不过?”

“当然不是!”三刀有些激动地说。

“那干嘛!”何秀秀微做好奇地问:“给医生送个红包不是很正常的事?况且还是要给自己做手术的医术,那能不给吗?再说了,一个愿给,一个愿收,有什么值得你不高兴的?”

“一个愿给,一个愿收?”三刀蹙着眉头反问了一声,跟着又说:“真是这样?”

何秀秀顿了顿,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嘴唇开合了片刻,愣是不知再说些什么。

沉默,一时间又毫无征兆地侵袭而来。

……

回到房间,三刀开始面有肃穆地盘坐在了阳台。他已经不在为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耿耿于怀了,他觉得他此刻恐怕应该得想想贾三彪子那四十万的事情了。

尽管他认为何秀秀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但自己承诺出去的事情,他还是想自己去完成。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且,三刀从不认为自己说过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他东想西想,随即又把一切都想到了他那一身的修为和神通上去了。他坚定不移的认为只要自己的修为和神通尚在,任何事情对他来说就都不是事情。

所以他开始怪起了老天,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让他渡过了天道九重劫雷,却又不让他成神入圣。最后他开始怪起了自己,他不明白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清心寡欲的苦修了一百多年,结果自己把自己害得一无所有。

他想着想着就有些惆怅了,惆怅了一会儿后就觉得悲哀了。紧接着,他就开始自言自语地埋怨了起来。

在这一个寂静的晚上,可能没有人会想到,在这座偌大的金城市里,有一个活了百年自认为神的男人,在阳台足足埋怨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走近卫生间时,三刀从镜子里看到了两个真材实料的黑眼圈。他这才相信,现在的他真的就是个凡人。他懒懒散散地刷了牙,洗了脸。他疲惫不堪地在楼下面馆里吃了一碗青椒肉丝面。他一动都不想动了,他怕自己走着走着可能就睡着了。于是他选择站在了小区门口等待何秀秀的到来。

三刀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迷迷糊糊地等了多久,反正何秀秀来的时候,他已经依着小区门口的一根柱子半梦半醒了。

“你晚上干嘛了?”一见上车的三刀脸上挂着的那两个黑眼圈,何秀秀顿时脱口而出,“做贼了?”

“我~”三刀沉吟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何秀秀,他本想随便回复一声,但在看到何秀秀的面容时,他立马一个激灵坐直了腰板,“你晚上干嘛去了?做贼了?”他满是惊惑地说。

“我~”何秀秀沉吟着没有立刻开口。此刻的她其实和三刀一样,都挂着两个货真价实的黑眼圈。至于昨夜的他们,或许,亦是一样。

来到悯生堂所在的巷子口,三刀和何秀秀老远就看到了店门口站着四个人影。待得走近一看,确是之前带着儿子来此看过精神疾病的中年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来装宽带的工作人员。

打开店门,三刀将夫妇二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带进了内堂,何秀秀则将装宽带的工作人员迎进了店。

夫妇二人的儿子叫刘腾,上次被三刀施针治疗之后回到家里确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如今虽还没有恢复原来的活泼朝气,但至少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发疯着魔了。想着三刀之前的嘱咐和他的医术,故而夫妇二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三刀在将三人带进内堂后并没有立刻为刘腾治疗,而是慢条斯理的和刘腾闲聊了起来。他先是询问刘腾如何看待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接着又问刘腾如何看待有关互联网新兴行业的前景。

刘腾对于三刀的询问感到又惊又喜,他沉吟了许久,像是在组织着有些杂乱的语言,然后他说:“互联网,将以改变一切的力量,在全球范围掀起一场影响人类所有层面的深刻变革。人类正站在一个新的时代到来的前沿。对于互联网,人类未知的远远大于已知。它所引动的变革,无疑将是时代性的。”

他在说完这些时看到了父母的神情显得呆滞不已,同时他也在三刀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于知音般的赞赏和激动。

在片刻的沉默下,他继续说:“我觉得,在不久的日子里,通讯设备必然会率先出现时代性的改变。那或将是迎合互联网时代到来的一种突破。届时,新兴互联网行业也将以此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狂潮期。而对于互联网行业的兴起,那无疑已是一种必然。对于这一点,网游以及马总的阿狸baba已然正走在成功的前端!”

“马总的,阿狸baba?”三刀在听到这里时不由得轻声嘀咕了一句。曾经潜心苦修时,他对外界的时代格局还是有所了解的。马总和阿狸baba,那无疑是他最为印象深刻的。

刘腾看了看三刀若有所思的面容,跟着却未在开口说些什么。三刀出神了那么一会儿,继而从箱柜里取出了惊鸿并对着刘腾说:“非常有见地的想法和远见。”随即三刀又看着依旧处于懵逼状态的刘腾父母说:“别埋没了你们儿子的才华!”

话落,三刀这才开始在刘腾父母仍旧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对刘腾进行了施针。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就在对刘腾的诊治即将结束时,内堂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执声。三刀清楚地听到了何秀秀尖锐的怒吼声以及一名男子的叫喊声,他心想,难道又是那贾三彪子又不知好歹地带人来了?

想至于此,他不禁浅笑着对刘腾和他的父母说:“外面似乎有点事,我去看看,你们别动这针,时间到了我会来拔!”

“诶,诶!”夫妇二人连连点头,随即又是一脸关心地将目光落在了刘腾身上。

三刀走出内堂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店内响起,这声音张狂极了,之所以有些沙哑则显然是因为说话之人是在扯着嗓子嘶吼导致的。

“我们不管,反正今天你就得拿钱!”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的年轻小伙。一身黑衣黑裤黑布鞋,身旁还站着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着一样打扮的青年。

何秀秀正站在柜台后面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三名青年,她很是反感地说:“没有就是没有。谁欠你们的,你们找谁去!”

“嘿!”一名青年叫嚣着上前并猛地拍打了一下柜面。“啪”在这一声刺耳的乍响中,青年振振有词地说:“我他妈再说一遍,还钱。立刻,马上!”

“哟~”三刀这时一脸悠哉地走了过来,他时而看看这三名青年,时而看看柜台后的何秀秀,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三位爷,抓药啊!”

(二)不是猛龙不过江

悯生堂内,看着嬉皮笑脸迎面走来的花三刀,三名青年互看了一眼后便纷纷带着不屑将目光瞥向了三刀。

“你谁啊你!”其中一名男子随口呵道:“这有你什么事!”

三刀呵呵一笑,未有言语。他径直走到了柜台后面,旋即又一一打量了三名青年一眼。紧接着,他开始在何秀秀惊惑的目光中,开始在三名青年鄙夷的目光中,莫名其妙地抓起了药来。

对于三刀的举动,三名青年很快认为那是一种傲慢和对他们的无视。但他们应该觉得现在并不是教训这个男人的时候,所以他们在睨视了几眼三刀后又将视线回到了何秀秀的身上。

“怎么样啊到底,赶紧给钱吧!”一名男子率先开口再度催促和呵斥了起来。

这时候三刀的药抓好了。他用牛皮纸一共抓了三包药,用细绳捆好后放在了三名青年的眼前,跟着依旧嬉皮笑脸地说:“三位爷,你们的药抓好了!”

“什么药,抓什么药!谁让你抓药了!”

“就是,你谁啊你。”

三名青年对三刀的话微做一惊,跟着却似满腔怒火般说了起来。

“给小爷死一边去,谁他妈是来抓药的!”

“你们啊!”三刀说着已经拎着三包药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到三名青年的跟前,半眯着眼,扬着笑意说:“不吃的话,得疼好几天呢!”

“疼什么疼,小爷好的很!”一名青年愈发恼怒地说,且欲伸手拽向三刀的领口。

但在下一秒,他莫名捂着肚子萎靡在了地上。

“啊哟,啊哟,疼,疼死啦!”他开始嚎啕大哭,身子则不停的颤抖。最终,他有气无力地指着三刀说:“你,你,你干嘛了啊你!”

“疼吧!”三刀轻声地说。

“疼,疼啊!”男子捂着肚子开始左右打滚起来。

三刀见此这才将一包药扔到了他面前,“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喝了就好了!”

另外两名男子就站在这名青年的旁边,可他们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或者,他们好像隐约看到了点什么,但却并没有看清,以至于他们觉得那应该是他们的错觉。

“你对他干了什么!”又一名男子开口呵道。但他的声音在这时显得已不再那么张狂,反而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想知道?”三刀半眯着眼,笑着说。

两名男子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可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猛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突如其来。还容不得他们多想,这剧烈的疼痛便已驱使他们捧腹倒地,痉挛抽搐。

他们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人给了他们一拳。且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的拳头居然这么硬,这么快。

何秀秀目睹了全过程,却又像是经历了一场梦游似的。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接着又稀里糊涂的出了神。她呆呆地看着三刀,黑润的瞳孔显得有些慌错又有些惊喜。

三刀淡淡得瞥了一眼这三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青年,旋即对着何秀秀说:“别忘了收药钱,我得进去了!”

他说完就走进了内堂,而后便听得刘腾的父亲有些维诺地问:“大夫,外面这是怎么了?没啥事吧!”

“没事!”三刀摆了摆手,说:“三个小鬼喝醉了,来买解酒药!”

“哦哦~”夫妇二人应声点了点头,刘腾母亲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这么早就喝醉了!”

三刀在给刘腾拔针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声音飘了进来,那声音显得战战兢兢却又嚣张跋扈。

“给我们等着,我们大哥可是南街花佛~”

三刀听着这逐渐淡去的声音,心中不禁嘀咕,“花佛?该不会也他娘的姓花吧!”

……

刘腾在跟着父母和三刀走出内堂时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与第一次的治疗相比,这一次无疑更加的有效。

他的父母从三刀拔针之后就在内堂对着三刀又哭又跪,这让三刀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当他们来到柜台询问这次诊治的费用时,何秀秀却是扭头看向了三刀。

在片刻的沉静下,三刀浅笑着说:“您看着给吧,没事!”

夫妇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刘腾的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用塑料袋包好的零钱。他没有打开塑料袋而是一股脑全部递给了三刀,他说:“俺们就这么点了!”

三刀接过钱,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抽了一张十块的,然后把余下的又都递还给了刘腾的父亲,“不用这么多,就请我吃碗面的事儿!”

夫妇二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忽的一把对着三刀跪了下来。三刀依旧没被他们的举动吓一跳,何秀秀依旧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急急忙忙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一边搀扶着二人一边说:“你们这是干嘛,十块钱真够了,够了!”

“谢谢,谢谢!”二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三刀和何秀秀,颤抖的面容让他们显得更加质朴和激动。

刘腾扶着自己的母亲,目光则一直落在三刀的身上。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直到离开前,他忽然对三刀说:“我会报答你的!”

三刀对此淡然一笑,未做开口。刘腾见此却又补了一句,“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三刀顿感一惊,随后点了点头,笑说:“好的!”

待得刘腾三人刚走,何秀秀的脸色又一下子阴沉了下去。三刀这才知道,敢情何秀秀的继母李珍珠还不止欠了贾三一个人的钱。甚至,她应该也不止欠了贾三和那位所谓的花佛两人的钱。

不过三刀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欠钱的不是他花三刀。而且他也很快想到了之前那个前来装宽带的工作人员,眼下既然人已经不在了,那么宽带无疑是装好了。

柜台上的电脑正开着,或是刚才装完宽带后试着运行了一下。此刻既然没什么事做,三刀立马就坐到了电脑面前,并按照自己脑中的记忆开始对着电脑搜索捣鼓了起来。

何秀秀的脸上依旧阴云密布。她甚至有些气恼,那或许是因为三刀没有开口安慰她的缘故。她看着三刀在一旁兴致勃勃的捣鼓着电脑,全然将她当成了空气,这无疑是一种火上浇油的行为。

她足足瞪了三刀好几分钟,在确定三刀的的确确不想理会自己时,她一个踱步走出了柜台,继而气急败坏地说:“我去做饭了!”

三刀随口哦了一声,未做多言。

何秀秀见此又瞪了三刀一会儿,接着又气急败坏地说:“我真去做饭了!”

三刀依旧随口哦了一声,未做多言。

何秀秀见此继续瞪了三刀一会儿,接着一把按下了电脑的重启键,然后心平气和地说:“我去做饭了!”

这时三刀一把从凳子上蹿了起来,跟着气急败坏地说:“那你倒是去啊!”

(三)不是猛龙不过江

三刀觉得,他现在最缺的应该是一个助理。一个能够帮他心想事成的助理。虽然他的脑子里装了一些领先这个世界时代科技十年的讯息,但他其实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很好的去利用这些讯息。更别说,是将这些讯息转化为属于自己的财富了。

他觉得,如果他身边有一个头脑聪明又能干的助理,或许就能够将他所想的一些事情转变成为现实。

当然,何秀秀显然无法胜任。因为三刀不觉得何秀秀有多聪明,有多能干。三刀也想过刘腾,可刘腾在三刀看来毕竟还太年轻。更何况,刘腾似乎和三刀一样,只有想法没有能力。

通过一个小时左右的上网调查,三刀发现这个世界的时代格局和发展轨迹几乎和地球一模一样。甚至许多具有影响力的知名人物也都长得一个德性,只是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发生了变化而已。

这些资料甚至让三刀开始觉得,这里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异世界。自己会不会其实就是回到了十年前。尽管这个想法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证实是错误的,可种种的相似在拼凑之下却又很难让三刀相信,这里只是一个和地球类似的平行空间。

三刀虽然不想纠结于这一点,可内心却还是会不由得希望,这里就是他曾活了百年的那个地方。毕竟,人都是想家的。

在将自己想查询的东西都上网查了一遍之后三刀忽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他依着柜台,呆呆地看着店门口,然后尤显惆怅地感慨了起来,“哎~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倍思亲呀倍思亲~”

何秀秀这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两碟菜,嘴里则有些抱怨地说:“来帮忙啊,发什么呆!”

三刀后知后觉的回过了神,他这才想起刚才何秀秀是去做饭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光顾着查资料,忘记叫外卖了。

他一下子就变得愁眉苦脸了。

饭桌上,何秀秀看着若有所思的三刀细嚼慢咽地吃着她做的菜,空洞的双眼像是没了魂似的无精打采,这让她不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吃了饭在发呆!”

“谁发呆了!”三刀夹起一颗类似青菜的漆黑玩意,蹙着眉头憋着气说:“我在想事情,想大事情!”

“哟,那你倒是说出来,让我也见见世面吧!”何秀秀尖声尖气地说。

三刀这时眉头变得凝重了,但他并不是因为何秀秀的玩笑而在生气。他神情肃穆地看了一眼何秀秀,看得她发慌发羞了,他才说:“何姐,按照咱们这种菩萨心肠,给人看病是绝对赚不了钱的!”

“那,那你想干嘛!”何秀秀被三刀看得一阵发烫,她有些结巴地说:“犯法的事,我,我可不做!”

“你想哪儿去了!”三刀大舒了口气,接着整个人都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松垮了下来。他开始谈笑风生地说:“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从药上面做点文章!”

“做什么文章?”何秀秀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她神情严肃地说:“我可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这悯生堂的招牌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你又想哪去了!”三刀这时急了,他心想,这笨丫头,怎么就不能想我点好呢。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出售一些特效药!”三刀说着就觉得自己的描述不够详细和顺溜,于是他沉吟了一会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才在何秀秀纳闷的神情中继续说:“像是什么感冒发烧,什么炎症之类的,类似于这些病情不大却又急需治疗的,我们可以制作出特定药方,在将药材研磨成粉或者颗粒,最后变成冲剂,方便快捷,关键是药效给力!”

“这个~”何秀秀听完微有沉思,她自己嘟囔了一会儿,跟着说:“中药冲剂现在虽然不是很普遍,但各大医院和药店多少还是有的。不过像感冒发烧这种,大多数都已经习惯吃西药挂点滴了。”

“你懂什么~”三刀脱口而出,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想法没有得到赞赏和肯定而感到有些气闷,他说:“我配的药方,那是特效中的特效,而且对身体没有任何害处。你想啊,这中医中药才是我们国家的传承文化。只要效果好,价格合理,病人当然选择中药了。而且你不也说了,这些中药冲剂在医院和药店已经有售了,只要我们的中药冲剂技压群雄,还怕没销路啊!”

三刀看了看何秀秀,见她沉吟着没有开口便又意味深长般的补了一句,“其实,我并不希望做这行的生意能有多好。毕竟,生意越好,病人也就越多。可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需要这些药。你不做,别人也会做,只是别人做的却未必有我们好。至少,我们是做良心药!”

“说是这么说~”何秀秀这时开口了,她有些扭捏地说:“可,该怎么做?从哪开始做?”

“从哪开始?从进药开始啊!”三刀不假思索地说:“你这的药,不过是零星一角。我要配的药方里,很多药这儿都没有。”

“放屁!”何秀秀有些气恼地说:“我这是零星一角?在这金城市,我这儿的中药算是齐得了。”

“行吧行吧!”三刀说着起身走到了柜台,拿起纸笔一阵捣鼓后将纸递给了何秀秀。何秀秀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跟着就开始默不作声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样,这些药,一样没有吧!”

“这都是药?”何秀秀看完整张纸后说:“什么巴兰叶,隗武子,续灵草~我怎么听都没听过,你不是乱写的吧!”

“那是你孤陋寡闻,你懂个什么叫药啊!”

何秀秀一听立马两眼怒睁瞪向了三刀:“我从小就跟着我爸抓药,你说我不懂?”

“那是你爸没本事,他懂个什么叫药啊!”三刀心里这么想,但他没说出来,他说:“反正这些都是药,你不知道,总有人知道。明天你不如先去问问,看哪里可以进到这些药!”

何秀秀将信将疑地看了一会儿三刀,跟着收起了这张纸,说:“吃饭,先吃饭吧!”

三刀知道何秀秀心里还存有不少的疑虑,也知道就这么几天的相处是没办法让何秀秀全然相信自己的。但是三刀不急,因为他知道何秀秀早晚会完全的信任他。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或许那就是一种直觉,又或者,那就是一种自信。

至于所谓的中药冲剂,所谓的特效药能否成功,三刀也不知道。但是他想试一试,因为他觉得那会成功。那或许也就是一种直觉,又或者,也就是一种自信。

临近傍晚的时候,兰婶带着一帮老姐妹来了。那阵势,就像一群从怡红院退休出来的花姑娘一样。个顶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刚一进门,兰婶就扯着嗓子说:“怎么样怎么样,上次我没说错吧,这位小花大夫啊,手艺真是不错!”

三刀和何秀秀听完,一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个则耷拉着脸苦笑了起来。跟着他们就又听见其中几个大妈杂七杂八地说: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上次被他按得呀,那叫一个舒坦!”

“可不是,浑身上下都舒服!”

“我这老腰啊,看是有救咯!”

三刀翻着白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等到这群老娘们争先恐后地快要来到他面前时,他忽然对何秀秀说:“一会儿我就熬上一锅膏药,专治腰酸背痛。不灵不要钱!”

(四)不是猛龙不过江

兰婶所率领的姨妈大军最终没有如愿享受到三刀的推拿。她们尽数被三刀婉言拒绝了,而三刀拒绝她们的理由是,今晚他还有事,让她们明天再来。

姨妈大军听了不免有些猜疑和遗憾,但除了留下几句浅叹之外,她们也只好相继离去。

待得这一批姨妈大军离开不久,三刀就起身对着药柜捣鼓了起来,他一边若有若思地抓着药,一边对何秀秀说:“去弄个大铁锅来,我要熬药了!”

何秀秀听得半梦半醒,她神情困惑地说:“现在?现在我上哪去给你找个大铁锅!”

“那小铁锅也行啊!”三刀瞥了一眼何秀秀,如今的他已经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伙计的身份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悯生堂实打实的坐馆大夫了。

他把该抓的药都抓的差不多了,见何秀秀还愣在原地没动就有些气急败坏得说:“随便什么锅吧。实在不行,电饭锅也凑合了!”

在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何秀秀驱车为三刀买来了一口铁锅和一个煤炉。三刀对此很是满意,这让何秀秀默默泛起了一阵红晕。

眼看天色不早,三刀原本提议让何秀秀先回去休息,自己则留下熬药。不过何秀秀对于三刀口中的特效膏药显然很感兴趣,所以便主动留了下来。

她看着三刀细心的将一些药材研磨成粉,又用戥秤一一衡量称重。经过一段时间的配比和调制,她才看着三刀将药材一一放入了滚水之中。

三刀一边井然有序地放着药材,一边为何秀秀讲解道:“这药起码要熬一个晚上。而且还要不停的搅拌,否则药膏就会糊锅,药效也会大大折扣。等药熬好以后要趁热烙到膏皮上去,然后放到阴凉的地方自然凉透。等到要用的时候,就把膏药放在火上稍微炙烤一下,再贴到酸痛的关节上,啧啧啧,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何秀秀像个孩子一样听得眉开眼笑,她呆呆地问:“有这么神?”

“当然!”三刀脱口而出,说:“可惜还缺了几味药,否则,就更好了!”

时间大概在晚间八点二十的模样,何秀秀说要回去了。她将店里的钥匙给了三刀,继而踱步走出了店门。

三刀隐约听见何秀秀在走出店门时嘴里似乎正在念叨着什么,她好像在说:“老娘就姑且信你一次!”

一夜无眠,三刀的思绪开始伴随着手中木棍重复的搅动而变得枯燥乏味起来。他时而会觉得有些窝囊,毕竟自己是一个活了百年且还经历了飞升雷劫,货真价实的修仙者。而如今,他居然会在这么一家籍籍无名的药铺里熬药。他时而也会觉得满足,毕竟自己没有死在飞升雷劫之下,而且和何秀秀朝昔相处的日子其实也不乏别有滋味。

他时而闭目沉思,想着在这个还依然陌生的异世,日后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时而叹息感慨,想着以这具修为尽失但不甘平凡的躯体,日后究竟该做点什么。

他不由得开始回顾起这漫漫百年路,然后他忽然对着窗外的夜色惆怅万千起来:“

不安现状,不甘平凡。挣扎于世,奈何于天~”

……

第二天清晨,何秀秀来的时候发现三刀并没有躺在什么地方睡觉,这让她不免微有一惊。她看见三刀正坐在电脑前一副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的模样。她还看见那一锅熬了一晚上的膏药已经烙上了膏皮,眼下正放在空调底下享受着凉风的滋润。

她不知道三刀在做些什么,所以她不敢出声打扰,她怕惊扰了三刀的思绪。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柜台旁,在瞥了一眼三刀和他面前的显示器后,她忽然像是炸裂的气球一样猛地爆发了。

“花三刀,你个死变态,你干嘛呢你,你你你~”她一边说一边尤显羞涩的转过头去,“快,快关了呀,你个死变态,色情狂,我看错你了,你个臭流氓~”

何秀秀的惊吼没让三刀吓了一跳。他微微的扭头瞥了一眼已经转过身去的何秀秀,跟着继续看起面前的显示器。显示器里正在播放的是一段较为污秽的视频,或者说,那只是一个比较让人热血澎湃的情节罢了。

三刀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说:“不就一部三级片么,至于么!”他说得顺其自然,堂而皇之。他显然不想为自己做任何的狡辩。或者,是他觉得他根本不需要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辩解,因为这在他看来无疑正常的没有任何必要。

“三级片!”何秀秀这时又慢慢地转过了头,她瞥了一眼显示器,接着又迅速将目光从显示器上撤离。她怒火中烧似地说:“我在这里安电脑,不是让你看三级片的。亏你还说得出口!”

“啊呀~”三刀听着不禁略有烦躁地抱怨了起来,他关掉了视频网页,然后起身说:“熬了一夜,累死了。这不,看点能让人精神抖擞的电影么。不然,我这一天非得困死不可!”

他趁着何秀秀没有立刻反驳的空隙踱步走到了那一堆膏药前,在细细检查了一会儿后,他尤显满意的点了点头。

何秀秀没有继续谩骂下去,她瞪了三刀一会儿,接着将话题转向了那些膏药。她应该是觉得如果再深入讨论有关上班时间看三级片的话题的话,恐怕到时候感到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的反而会是她。

于是她果断的跳过了这一步骤。

“这些药膏,好了?”她有些好奇地问。

“好了!”三刀点了点头,拿起一张膏药在何秀秀的眼前晃了晃,说:“你要不要试试!”

“我可没空!”何秀秀说着已经走出了柜台,她这时候显得有些严肃起来。在环顾了一眼周遭后,她表情肃穆地说:“我要出去一两天,这里就交给你了。”

“areyou确定?”三刀泛着疑惑问:“去干吗?逃难?昨天你妈的哪个债主又找你了?”

何秀秀翻着白眼说:“你妈的债主才找你了。我要去进药材,这不是你说的吗!”

“哦哦哦~”三刀连连点头,接着又有些好奇地问:“想通了?是不是觉得我特可靠,特能干,所以特值得信赖!”

何秀秀又翻着白眼说:“死一边去。我出去这两天,你最好别瞎搞。不然,我肯定宰了你!”

何秀秀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三刀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刁蛮任性的女孩,内心其实一直都很温柔很阳光。她昨天一定深思熟虑的很久,甚至考虑了整整一夜。

她对于三刀的信赖,三刀不知道是源于自己帅气厚道的外表还是精湛非凡的医术。但毋庸置疑的是,她开始让三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如亲人一般的感觉。

看着何秀秀离开的背影,三刀浅笑着在心里说:“我会报答你的。”他看着何秀秀走出了店门,他似乎是怕何秀秀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于是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五)不是猛龙不过江

何秀秀确实经过了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花三刀的到来,她从一开始只觉得那就是一种偶然,是一个巧合。但在细细回忆,慢慢品味之下,她又不禁觉得那似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她甚至觉得,花三刀是否是带着什么企图来到这里的。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略带羞涩的否决了,毕竟悯生堂里除了药,就是她自己了。所谓的企图,恐怕只是她过于紧张的一种臆想罢了。

就目前而言,何秀秀觉得她显然还无法彻底信任花三刀。但三刀的医术却不得不让她认可,加上之前三刀的‘英勇护驾’。这让何秀秀在不知不觉间亦将对三刀的信任提升到了一个最大的幅度。

而且她也由衷的希望,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复杂。尽管,他看起来那么神秘。可他日常的种种行为却又表现的那么真实,何秀秀觉得,她或许应该给这个男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那或许也是给悯生堂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于是,最终她说服了自己。

……

三刀不知道何秀秀去哪进药,和谁进药。他也不想知道。不过三刀觉得,如果何秀秀能够带上自己,那么无疑会事半功倍。所以,三刀不禁会觉得,何秀秀可能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又或者,她纯粹只是希望自己留下来照看悯生堂。

三刀不想让自己纠结在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上。照他看来,何秀秀跟了他老爸这么多年,医术虽然没学会。但对药材的辨别和认知应该已经是手到擒来了,虽然三刀写的药材单上有很多都是何秀秀哪怕一些老中医都未必知道的药材,但三刀相信何秀秀既然做了决定,就必然有着解决的方法。

更何况,三刀其实也没指望何秀秀真能把他药材单上的药材都找齐。能够有个一半,三刀也就心满意足了。

何秀秀走了没多久,三刀又无所事事地看起了三级片。不过他的享受只持续了一会儿,随即兰婶率领的姨妈军团就来了。

他大老远就听见了兰婶的声音,“花大夫啊,您说今儿个有药治我们几个的腰酸背痛,我们可是信你,都来了!”

三刀走出柜台,看了几眼放在空调下享受冷气的膏药,然后对着涌进门来的姨妈大军说:“兰婶,你们可来得真及时,我这药啊,刚刚好!”

他说着又将一个火盆端进了内堂,“兰婶,你们这边请!”

姨妈大军走近内堂的时候,三刀正在火盆上炙烤着一片黑乎乎的膏药。七八个大姨大妈满是惊惑地看着,随即便轻声议论了开来。

兰婶时不时地就问上一句:“花大夫,这不就是膏药吗。我以前啊,没少贴。可这玩意,它不灵啊!”

“灵的灵的~”三刀像是苦口婆心地说:“你就放心吧!”

在将一片膏药炙烤完毕后,三刀便又对着兰婶说:“来,兰婶。您先试试吧。”

兰婶在其他几名大姨大妈的推让下慢慢走了上去,她撩开衣角露出布满褶皱的赘肉。“不疼吧?”她轻声细语地问。

“不疼!”三刀说着轻轻吹了吹还在冒烟的膏药,随即对准兰婶腰间的一个部门,像扎猛子一样猛地贴了上去。

“嘶~”兰婶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紧绷着身子,足足把气憋了许久才是慢慢松缓了下来,“呼~”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了凳子上,然后一边感受着腰部的微妙变化,一边惊声惊气地说:“咦,咦,咦,这,还别说,嗯,舒坦,是舒坦!”

这一下,原本站在一旁的吃瓜姨妈们呆不住了。她们蜂拥而至,一股脑的都涌到了兰婶的身旁。接着七头八脑,争先恐后地问:“真舒坦?真舒坦吗?怎么个舒坦?”

……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姨妈军团开始缓缓从内堂走了出来。她们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就像秋天挂在树梢的苹果一样红润。

她们不断称赞着三刀,述说着这膏药的神奇。她们跟着三刀来到柜台,争先恐后地问这膏药多少钱,还有多少。然后她们就听见三刀言辞恭敬地说:“不要钱,不要钱。这个啊,就当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姨妈军团一听,立马又乐开了花。但她们都知道什么叫客气话,她们杂七杂八地说着,非要给三刀付钱。

于是三刀就乐呵着嘴,说:“真不要钱。这个是我刚研制的新药,你们要觉的好,就帮着我宣传宣传。还有,这药不能贴太久,现在天又热,等过个三四个钟头,你们就揭了。”

姨妈军团连连点头,接着又问三刀,这膏药是否能根治他们腰酸背痛的老毛病。三刀说:“想要根治恐怕有些困难。不过坚持使用的话,自然是能够逐步缓解。就算不能根治,至少这一年里头也不会让你们和以前一样难受。另外,就是你们自己得自己注意休养!”

三刀说完又为这批姨妈军团诊治了一下身体,在挨个给出自己的建议之后,三刀才似功德圆满般说:“好了,各位婶婶的身体都很不错。多跳跳舞,多走走路,以后啊,保证长命百岁!”

姨妈军团一听,再一次的乐开了花。她们不断夸赞着三刀的嘴甜和帅气的外表。最终在乐乐呵呵的议论中缓缓离开了悯生堂。

待得她们走后不久,三刀也跟着莫名的笑了。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几位大姨大妈的嘴,可比几十万的广告要灵多了!”

悯生堂的生意是在中午过后开始异常火爆的。第一个进门的客人是李虎,不过当三刀刚开始为李虎针灸时,外堂就陆续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这一天,三刀忙得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他一直忙到了晚间六点有余,当他发现屋子里终于彻底静下来的时候,他急忙从钱柜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继而一个箭步蹿出了悯生堂。

他要旷工了,他不想在继续焦头烂额下去了,虽然他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像白天那样,但他现在却只想舒舒服服的吃个晚饭。

他锁了门,走出巷子,在街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要去的地方,是老六烧烤。

夜幕微垂着像是一片毒液一般正在腐蚀着苍穹最后的光亮。老六烧烤的卷帘门刚刚打开,露天大棚正在老六和六嫂的手里被慢慢撑起。三刀是他们今天第一个客人。他一进入二人的视线,六嫂就认出了他。

“小伙子,是来吃烧烤的不!”六嫂一边撑着大棚支架,一边笑眯眯地说。

三刀点了点头,并上前为二人搭了把手。

六哥看了一眼三刀,扬着一抹浅笑颔首一点,说:“别脏了手,别脏了手!”一旁的六嫂则自顾自地说:“我说也是,这不上次,你还多了钱在这呢,还记得不!”

三刀依旧点了点头,咧着嘴说:“您记性真好!”

六嫂这时也咧嘴笑了,她开口问:“吃什么呀,今儿个腰子可新鲜!”

“来碗面吧~”三刀望了望逐渐璀璨的街道,或有感慨地说:“多放点辣子!”

(六)不是猛龙不过江

三刀觉得,六嫂的面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的好吃。他难以形容,难以描述。但吃起来就是那么顺口,那么美好。

第一次吃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觉得,那或是因为当时的饥饿。以至于他第二次来这里吃东西时会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现在,他依旧是脱口而出。他知道这里不是一家面馆,是一家烧烤店。他也清楚这里的烧烤非常的好吃,可莫名,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吃碗面。

那或许是被感恩所赋予出的一种冲动。又或者,这面确实很对三刀的胃口吧。

他在这里吃了四碗面,两串腰子,然后留下一百块钱走了。他听到六嫂在后面的呼喊声,但他只是摆着手,说:“下次,留下次了!”

一直走了老远,他才对自己说:“傻bi吧你是,明明说好五十块吃饭,五十块休闲的。这下好了,让你装,装什么装!”

……

回到房间,三刀盘坐在阳台开始了神游般的发呆。他双眼空洞地望着漫天星斗,脑中的思绪胡乱的延伸着。

值得一提的是,他根本没有在修炼,也没有想过要修炼。但是一个时辰之后,他赫然一个激灵从地上蹿了起来,接着又惊又喜地说:“突破了?我突破了?”

他对着自己浑身上下捣鼓了一遍,继而又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确信无疑地说:“真突破了,真他娘的突破了!”

他的修为一下子从纳灵初期突破到了纳灵后期,这种飞跃式的突破可谓让他目瞪口呆。毫不夸张地说,他在曾经的修炼过程中,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一下子从初期跨越到后期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突破简直让他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所以最后他把一切归结到了善有善报,而非天道酬勤。他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行医救人,这无疑是在行善积德。他突然莫名觉得,也许这个世界和地球还是有些区别的。就好像在这里,行善是有善报的。而在地球时,他并不这么觉得。

一想到这里,三刀就天真的认为他应该去行更大的善,积更多的德,这样一来,也许什么时候一觉醒来,他的修为和神通就全回来了。

想着想着三刀就更无心修炼了,同时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兴奋而难以入眠了。他从阳台换到了床上,继而吹着冷气开始看起了电视。

三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昏睡去的,但他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显然已经为时已晚了。他尖叫着冲出卧室,冲出小区,最后马不停蹄地一口气跑到了悯生堂。

现在是下午时间一点四十五分,店门紧锁的悯生堂外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人影似在等待着店门的开启。当他们发现前来的三刀时,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立马出声喊了句:“您是花大夫吧!”

三刀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确定这个男人显然是来找他的。他应声点了点头,一边开门一边听这个男人有些激动地说:“我是李虎介绍来的。他说您把他那条伤了不知多少年的左手给治好了。我,我这右脚啊,以前在工地上伤过,有好几年了。这不,这么些年一直都隐隐作痛,医生都说是正常的,动了手术总有点后遗症~”

他一边说一边跟着三刀进了门,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大妈。他们显然也想说点什么,奈何被这名男子抢了先。

在走进店里后,这名男子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李虎说您可神了,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给治好了。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个蹊跷端倪来,我可是慕名而来,花大夫,您可得给我治治啊!”

“好~”三刀被说得莫名有些羞愧也有些激动了。他细细打量了这名男子一眼,跟着又指着他的右脚说:“是这只脚?脱了鞋我瞧瞧~”

……

何秀秀一共走了三天,三刀没问何秀秀是去哪进药材了。但三刀知道何秀秀一定有着自己的进货渠道和在药材方面的人脉,否则,这么些年悯生堂早该关门大吉了。

他唯一担心的是,何秀秀一个人出门是否安全。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

悯生堂的生意从何秀秀离开那天起就一直没停歇过,托之前兰婶带来的姨妈军团的福,在接下去的两天时间里,三刀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一传十,十传百。也见识到了女人们口口相传的功力可以有多深厚,特别是像姨妈军团这样的年纪。就如三刀先前所言,她们的嘴确实比做一个广告还要灵。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按照药方来悯生堂抓药的顾客一下子就显得寥寥无几了。但来悯生堂买膏药,来找三刀诊治的顾客却是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大老远赶来的。

只是除了这些之外,这两天里也来了那么几个让三刀倍感厌恶的人。而这些人,无疑就是李珍珠另外的债主。除了之前来过的贾三彪子和自称是南街花佛的小弟之外,这两天前前后后又来了三波人。加上再度进门的那几个花佛的小弟,来悯生堂要债的一共来了四波人。

对于这些人,三刀自然用自己的方式一一迎接。随后,他又一一从他们手上看了李珍珠欠下的借条。

除了贾三彪子的四十万,李珍珠还欠了南街花佛,柳长红十万。木流巷子的张瘸子张丰五万。双赢棋牌室老板,杨开五万。以及自称是何秀秀表姑父的沈寿年八万。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共六十八万。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三刀就不知道了。

三刀没像允诺贾三彪子一样应承这些人什么话,他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这些债主派来的‘小弟’,然后告诉他们,想要钱,要么等着,要么去找李珍珠。当然,他没敢教训何秀秀的表姑父。他给何秀秀的表姑父抓了几贴药,说是给他滋补身体用的。然后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把何秀秀的表姑父暂时哄回了家。

事后三刀才不禁觉得,这何秀秀确实会挑时间。他甚至觉得,这何秀秀一定是有先见之明才借进货离开的。

……

三天后的中午,何秀秀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小手轻掩着嘴唇,目瞪口呆地看着店内的一切。她一边开合着眼眸,一边难以置信地嘀咕了起来,“就走了三天,怎么变得像是集市一样了。”

悯生堂内,随处可见的就是人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两列纵队,就像被堵在马路牙子上的汽车一样,缓慢的前行着。

“来咯,您的膏药,拿好了您诶。收您一百五~”三刀那如店小二似的吆喝声在这时骤然响起,使得何秀秀不觉一惊,她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人流的最前端。在那里,一个髭须扎面,将一件白大褂批在肩头似社会大哥一般的男人正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找您二十。记住了您诶,贴的时候用火烤一烤,一天一贴,一贴见效。”

“下一位~客官您里面走!”

(七)不是猛龙不过江

何秀秀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木讷地走到了柜台前准备帮着三刀抓药收钱。那时候三刀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在看到何秀秀时像是难以置信般用力开合了一下眼眸来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娘们,就是何秀秀。

接着,他脸上的难以置信立刻变成了气急败坏。他扯着嗓子说:“姑奶奶,你可算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片包装好的膏药递给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继而又扯着嗓子对排在柜台前面的人流说:“卖完了卖完了,明天吧,明天来吧!”

何秀秀一听顿时微做一惊。她两眼呆呆地看着三刀,正想问什么的时候,只听排在她身后的人已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卖完啦?真卖完啦?”

“俺是来抓药的,不是来买膏药的!”

“我是来找您针灸的,不是来抓药的!”

……

三刀喝了口凉茶,唾沫横飞地说:“药也没啦。针灸?今儿个针不动啦,你瞅我的手~你要不怕我给你灸错穴位,你就来吧!”他说着还不忘抬起他那两条颤颤巍巍的胳膊在众人面前摇晃了一下,“瞧见没,要灸我也得给自己先灸了!”

人流在这时一下子就散了,他们或是带着些许的抱怨,或是带着些许的埋怨,或是带着些许的遗憾,没多久便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何秀秀的眼皮底下。

等到这些人尽数离去之后,三刀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柜台后的椅子上。他抚了抚满嘴的髭须,继而对着正朝他走来的何秀秀说:“你可得给我加工资啊!”

他一边说,一边顺手拉开了钱柜。何秀秀看到的,是满满一钱柜的钱。然后,她又在惊讶的目光中看着三刀将一个又一个的药柜拉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一个又一个的药柜几乎都已经空空如也了。

“看到没~”三刀的声音在这时候又响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却又得意洋洋地说:“你再不来,我就只能做皮肉生意了!”

“什么皮肉生意!”何秀秀蓦然厌恶地瞪了一眼三刀,“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什么?”三刀像是故作费解地看着何秀秀,看得她脸上发慌发羞了,他才慢条斯理地说:“药都卖没了,就只能给人针灸推拿了。这不是皮肉生意,是什么!”

“好好说话!”何秀秀瞪着大眼呵斥了一声,随即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打起了电话。三刀只听见何秀秀对着电话轻声细语地说:“喂~徐总吗。对对,哦,之前的药没问题,我是想让你另外再给我发一点。哦,不是不是,就是一些寻常我在您那进的药。对对,我开张单子发您!”

何秀秀结束了通话之后告诉三刀,他之前写的那张药单上的药,她找了很久也问了很多药商,但结果却只是勉强进到了这些药的三分之一。甚至有好几种药就连那些常年钻在药缸子里的老药商都没听过。

在傍晚之前,店里应该能到一批药。何秀秀没有想到她出门的这三天三刀居然把她店里的药都给卖空了,所以她现在才又订购了一批。

至于那张药单上没有找到的药,何秀秀不禁开始怀疑,那究竟是不是药。虽然这个疑惑在三刀写下这张药单时就存在了,但经过了三天的验证,这个疑惑显然像被证实了一样在何秀秀心里变得更加真实了。

而对于何秀秀的疑惑,三刀没有立刻开口回应。或许他确实是累了。他沉默着喘息了好一会儿,接着才有气无力地说:“能找到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本来就没指望你能都找到!”

他说完又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了四个小小的纸袋,他动作的流利使得何秀秀竟没来得及开口发怒。

四个小小的纸袋里显然装着什么,这让何秀秀一时间忘却了本该呵出的怒气,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四个小纸袋上。

“这是什么?”她略带惊奇地问。她觉得这必然会是一个惊喜。

“药啊!”三刀将一个纸袋打开,并在何秀秀的面前晃了晃,“这是我这两天自己做的冲剂样品。”他说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将纸递给何秀秀的同时,三刀继续说:“这上面详细地写了这四种冲剂的药材成分,服用方法,适用症,以及极个别会出现的不良反应。总之,除了没写每种药材的分量配比之外,该写的都写了。”

何秀秀一边听着一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旋即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顺气茶,舒气散,理气露,宁神浆~”

“这些药啊~”三刀见何秀秀将纸上的内容完完全全地看了一遍之后才进一步的开始了他的讲解,他似乎是觉得,何秀秀还没有彻底弄明白一样,“主要针对的是,润肠通便,鼻炎咽炎,化痰止咳以及补气安神。效果不能说是出类拔萃,但比起现在市面上的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等日后药材齐了,我还能够再做改进!”

何秀秀露着半信半疑的神态,对着一个纸袋左瞧瞧右闻闻,接着说:“用开水冲一下子就行了?你确定不会吃坏肚子?”

“吃坏什么肚子啊~”三刀一听立马急了,他对何秀秀这种愚蠢的问题表示深切的鄙视,“不都写了吗~”他指着那张纸说:“诺诺诺,极个别的不良反应,不都写了吗。而且,这种不良反应是非常少数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四种冲剂药效快,没副作用,也没有依赖性,这可是极品好吧!”

“好吧!”何秀秀呆呆地点了点头,介于刚才那人山人海的场面以及三刀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何秀秀其实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在自吹自擂。而当她正准备开口补充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三刀口气一转,像是委屈似的喃喃自语了起来。

“哎~真是用心良苦无人知啊。这么忙前忙后,忙得连胡子都没时间刮,这下好了,千里马遇到个醉果老,拿我当驴了~”

“行了行了~”何秀秀一见三刀那装模作样的姿态,当即呵道:“那你倒是说说,接下去准备怎么弄吧~”

“好嘞!”三刀瞬间来了精神。他没有急着开口叙说,而是为何秀秀泡了杯茶。他看着何秀秀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杯口的茶叶。等何秀秀满是惬意地喝了一口清茶后,三刀才真正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为何秀秀讲述了他目前所想到的有关于悯生堂经营发展的一些想法。他告诉何秀秀,他们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家加工厂来为他们特别生产这四种冲剂。接着,他们便能够利用店铺和网络,线上线下双重销售,以观市场。只要有了口碑和销量,他们便能正式进军医药行业。

何秀秀对三刀的演讲和描述无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困惑。比如三刀所谓的网络销售。很显然,何秀秀对于电子商务还处在一个模糊期。或者说,电子商务在这个国家乃至世界都还处于一个并不广泛和推崇的发展期。

但也正是因为电子商务还处在这样一个发展期,三刀才会更为特别的关注和想要尝试。他深切的知道,一旦互联网时代彻底到来,一旦网络购物彻底兴起之后,满大街都将是电商。到时候,再想从中占有一席之位,恐怕将是难上加难了。

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应该如何在网上开店,开店之后又该如何把自己的产品放到网店里出售。他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在网上做宣传,应该如何发货,如何收款。所以这些,无疑都需要何秀秀自己去琢磨。因为三刀从未想过他自己要去做这些事情,即便是现在。

(八)不是猛龙不过江

悯生堂因为无药可售而进入了暂时的闭门营业。这种情况显然是何秀秀从经营悯生堂开始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即便是她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决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但现在,事实却摆在她的面前。以至于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男人,确实有着独特的地方。那,也显然不仅仅是他的医术。

店门虽被关闭,但何秀秀和三刀显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何秀秀说傍晚前第一车药就会到,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有足够的时间来继续探讨所谓的特效冲剂和电子商务。

想要将电子商务的整体理念和规划说得详细入微,三刀无疑做不到。甚至,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电子商务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流程。他唯一知道的是,在2018年,他经历飞升雷劫之前,地球上已经兴起了电子商务的狂潮。

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简单的购物流程。当然,他并没有在网上买过任何一样东西。那倒不是他真的不会,而是他当时的家里没有电脑。并且,他也不认为会有快递公司愿意为他送货。毕竟,他的家在太平洋海域中的荒岛上。他甚至不知道他当时的家是属于哪个国家的。

他唯一能够为何秀秀讲述的就是,电子商务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彻底兴起。而早有先见之明的他们,如果能在此时此刻就跻身其中并为此做好充足的准备,那么当这一股狂潮哗然而起的时候,他们必定能在这股狂潮之中占有一席之位。而不是在这股狂潮之中随波逐流,或者,被这股狂潮彻底淹没。

当然,三刀无法保证他所说的真的能够实现。毕竟,那还只是一个计划,一个想法。而往往很多的计划和想法,都会无端被扼杀在发展的路上。所以,最终的抉择权在于何秀秀。

何秀秀对于电子商务尚还懵懂。但她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毕竟在她这样的一个年纪,对于新鲜事物还是有着足够的好奇和敏锐的察觉力。只是介于个人的兴趣,阅历,思想等等,所以她并没有深入了解过电子商务这一领域。

甚至,她并不觉得所谓的电子商务会如三刀所说在不久的将来掀起一场商业狂潮。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三刀说得确实有些激情澎湃,确实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她唯一犹豫的是,在投入全部的精力和财力之后,如果失败了,她将怎么办。

当这个问题从她脑中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时,她所有的幻想都开始像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气泡一样,瞬间被这个如细针一般不起眼的问题给一一刺破了。

他们的讨论一直持续了近个把小时,在此期间何秀秀还特意对着电脑进行了一系列相关的搜索。而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原本和谐的氛围竟一下子变得莫名压抑了起来。

三刀和何秀秀都不知道沉默是何时入侵的,他们只是忽然觉得这里一下子显得好生空荡。他们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竟不知说些什么了。

或许是他们彼此都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吧。以至于他们莫名觉得不知所措,莫名觉得尴尬羞涩。

……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个头戴着鸭舌帽,手戴白手套的粗犷男子踱步走进了这让人感到空空荡荡的悯生堂。他瞅了一眼坐在柜台前相视无言的一男一女,接着用他浑厚的嗓音说:“货到了,能帮忙卸不!”

“好的!”何秀秀点头应了一声,但她没有起身,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三刀,然后三刀就翻着白眼站了起来。

他走出柜台的时候心里一定在想:这个臭娘们,想累死我啊!

两个男人一共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所有的药材都卸进了店里。那名粗犷的男子已开始拿着单据和何秀秀轻声嘀咕了起来。这时候的三刀正站在一侧喝水,他抬头看了一眼何秀秀似乎是准备说点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何秀秀就已眯着眼睛一板一眼地说:“喝完水就把药材分类装进该装的药柜里!”

三刀这时急了。他猛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下,接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着何秀秀。可没过多久,他急促的喘气声就慢慢降低了频率,就像他在瞬间妥协的火气一样。

他将杯子慢慢放下,大舒了口气,说:“好嘞!”

三刀原本以为他今天会累死在这儿,但何秀秀随后的大发慈悲终是让他幸免于难。

晚上时间九点有余,在两个人的努力之下,所有的药材都被依此装进了属于它们的药柜之中。三刀详细地进行了清点,接着又给何秀秀开出了一张药单。当然,这次的药单都是一些较为寻常的东西,三刀觉得这些药材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应该会大量消耗,所以提醒何秀秀应该多备一些。

何秀秀遵照三刀的建议,浅笑着收起了三刀开出的药单。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悯生堂里又莫名显得寂静了起来。唯独不同的,是这里不再显得空空荡荡。

三刀瘫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仿佛很是随意地提了一句,“何姐啊,我能预支点工资吗?”

何秀秀眉头一蹙,一个锐利的眼神顿时袭向了三刀:“你要干嘛?跑路啊!”

“瞎说什么呢!”三刀立马来了精神,他已经从何秀秀的玩笑声中掌握了自己能够预支成功的概率。他觉得已是十拿九稳,所以他开始了最后的卖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跑啊。”

他没有往更深远的地方说,因为他觉得何秀秀自己能够想到。就好像,钱柜里的钱一样,三刀大可以不动声色的拿上几张。就好像,何秀秀早就将悯生堂的钥匙交给了他一样。预支工资这种事,在三刀看来说白了其实就是要口饭吃。

饭多饭少倒是其次,关键是自己得有勇气说出口。

“别在这油腔滑调~”何秀秀的语气开始显得越发遮掩,那就像是一种欲盖弥彰似的妥协。她板着脸,看着三刀似作冷漠地说:“要钱干嘛啊,泡妞吗!”

“泡什么妞啊~”三刀不屑地说着,又抖了抖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衫,“这不,想买身衣服么,有时间了,也想四处逛逛不是!”

何秀秀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刀,接着说:“那预支多少啊!”

“你看着给吧!”

“看着给?一百?”

“一百?一百,那就一百吧!”

“别心不甘情不愿呀,少了?那就两百?”

“两百?两百,那就两百吧!”三刀知道何秀秀现在是在调侃他了,可他又拿捏不准何秀秀到底能预支给他多少。他尽量表现的很随意,可何秀秀显然看出了他的扭捏。

“那就两百吧。”何秀秀开始从钱柜里拿钱了。她没有立刻拿两百块钱给三刀,而是把所有的钱都整理了出来,等到她一张一张地在三刀面前数了一遍之后,她才说:“两百够了?”

三刀白了一眼何秀秀,半响没有作声。他就看着何秀秀慢慢从那一叠钱里面抽出了两张百元大钞,然后放在空中轻轻摇晃了一下。他听到钞票清脆的摆动声,就像咀嚼一块炸鸡那么的悦耳。

他觉得何秀秀是在故意挑逗他,甚至是在调戏他。所以三刀有些气急败坏了,他瞪了何秀秀一会儿,又瞪了那几张钞票一会儿,接着他破口说道:“够个屁!今天你起码留下五百。否则,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九)不是猛龙不过江

三刀从何秀秀的手里预支到五百块钱的工资时,他立马就有些飘飘然了。他就像是一个受了赏的太监小厮一样,舔着脸屁颠屁颠地跟着何秀秀出了悯生堂。

在回去的路上,三刀向何秀秀述说了这两天来店里向李珍珠要债的几个人。之前在店里不说,是三刀不想影响何秀秀的心情,这和他预支工资决然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些事情三刀觉得显然是有必要让何秀秀知道的,毕竟他和李珍珠是真的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如何处理这些事,最后还得取决于何秀秀的态度。

而值得一提的是,无论何秀秀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三刀都不会坐视不理。这一点,三刀自认毋庸置疑。至于为什么,那或许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见美人泪吧。

试问一个活了百年的修仙大能,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心中的正义受到半点的践踏。更何况,这种践踏还是建立在一个娘们身上。

何秀秀在听完三刀的述说后免不了泪眼婆娑。她也许早就想到了这些事情,只是她始终不敢接受事实的到来。她沉吟了许久,最终歇斯底里的朝着窗外哭喊了一声。三刀在行驶的车里看到了何秀秀最为无助的神态,然后听见她哽咽着说:“你会帮我?”

三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声:“你想帮她?”

那时三刀在何秀秀的脸上没有看到半点的怨恨和犹豫,他看到的,是一张被厄运摧残之后又被回忆所拯救的脸。他听见何秀秀笑着说:“我也曾叫过她一声妈!”

……

在将三刀送到小区门口时何秀秀就驱车离开了。三刀并不担心何秀秀此时此刻的心情会影响到她什么,因为何秀秀现在的心情看起来显然不错。

他也相信何秀秀现在一定不会回家睡觉,因为之前在店里讨论的时候,何秀秀就提到了许多有关三刀想法中的一些疏漏。例如这些中药冲剂是否需要经过药监局药检,还有这些冲剂的包装,生产,定价等等,这些虽然都被三刀在嘴上一步跳过,可实际却必须按部就班,马虎不得。

而这些事情,除了何秀秀之外,恐怕也没人去做了。至少三刀是不会做的。

虽说何秀秀对于网络销售还有待考虑,但这显然已不会影响对这些冲剂的生产和线下销售。所以三刀断定,何秀秀一定会连夜去寻找适合的加工厂,包装厂。再不济,她也一定会去了解一下电子商务的存在。

不过这些却并非是三刀此刻最为关心和在意的。他现在最为关心和在意的是,自己应该怎么样花销才对的起兜里那五百块钱。且毋庸置疑的是,三刀的预支工资显然是早有目的。只是介于这两天的过于劳累,所以他才渴望及早的得到享受和安慰。

在门口看着何秀秀车子的尾灯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后,三刀便是漫步走向了霓虹璀璨的十字街头。

老六烧烤此时正值红火。三刀的到来并没有让六哥或是六嫂感到任何的意外。他随意选了个座,随即便听得六嫂很是亲切地问:“来啦。吃点啥,还是面?”

对于三刀,六嫂已经很是熟悉。虽然三刀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但他喜欢吃面和不喜欢找钱的独特习惯却显然在六嫂心里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来一碗~”三刀应了一声,接着又说:“在随便烤几个串,来瓶酒!”

“酒?什么酒,啤酒还是白酒。我这儿啊,还有米酒。就是没有洋酒~”

“白酒吧!来点劲!”

“好好。”六嫂说着便转身而去,很快,她就一手端面一手拿酒地走了过来,她依旧亲切地说:“这酒可得劲。别喝醉咯!”

“嗯!”三刀点了点头,挑了几口面后,愣是直接拿着酒瓶猛喝了几大口。紧接着,六嫂又端着一大块羊排走了过来。

“这刚烤的,你试试!”

“好,好~”三刀说着又是拿着酒瓶猛喝了几大口,随即抓起羊排咀嚼了起来。六嫂倒没有被三刀的吃相吓着,她只是依旧亲切地说:“慢点,莫伤了胃!”

“诶,诶~”

如此刻这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三刀回首彷如昨日。即便是百年之前就已辟谷,三刀也时常要吃上一些美味珍馐,这既是一种享受也似一种嗜好。

眼下再度回味,三刀一时只觉五味杂陈。经历无疑比回忆更加的生动和鲜明,那些已成为过往的一切在如今想来,却是觉得那般滑稽可笑。

三刀在这儿一共喝了一斤的白酒,他喝的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灌了棉花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离开的时候六哥和六嫂都在忙,他自己也忘了喊六嫂结账,只是在桌上放下了一百块钱。他没有去想那一百块钱够不够,那或许已然是一种本能和习惯。

离开了老六烧烤,三刀并未忘记自己真正要去的战场。他一路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在灯光闪烁的街道上。他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他觉得他现在似乎感受到一点成神的滋味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三刀终于来到了那一条久违了的小巷前。他望着小巷内不断闪烁的诱人红光,嘴里的唾液在酒精的催动下开始分泌的更加旺盛起来。

一切似乎都是他的早有预谋。他就像是一个即将步入战场的战士一样,喝酒只是为了让他更具魄力和胆量。他不断的吞咽着那些不断分泌的唾液,原本因为散步而被平息的燥热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席卷而来。

当他的喉咙无法承受不断下咽的唾液时,他猛地将一口唾沫吐在了路边,接着伸出舌头慢慢舔舐了一圈嘴唇。

黑色的瞳孔被巷内的灯光熏陶的通红,亦如他此刻澎湃的血液一样不断的冲击着他每一根神经。

有那么一刻,三刀甚至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他看到这条小巷内忽然变得烟雾缭绕。然后,他看见一个又一个玲珑剔透,冰肌玉脂的妙龄女子正挥着一条粉白的丝绢向他翩翩起舞,向他搔首弄姿。

他被迷得神魂跌倒,最终一步一步趔趔趄趄地走进了小巷之中。

十来分钟后,三刀找到他奉献出宝贵第一次的地方。那个夺走他第一次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磕着瓜子。她居然没有认出进门的三刀是曾将第一次倒贴给了她的那个男人,她看向三刀的目光里只有一种习惯性的挑逗。

也许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比如,她因为三刀帅气的外表而显露出的一丝惊讶。

三刀没有去等到女子本该按照程序所展现的暧昧和挑逗,他直接开门见山,就如第一次时一样。且两次之间似乎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同样都是饥渴难耐。

“休个大闲!”他眉飞色舞的说。

“那来吧~”女子细腻的声音依旧如稚嫩的猫爪一样,将三刀挠的又痒又慌。

依旧是那一个小小的卧室,依旧是闷沉的让人窒息般的氛围,依旧是劣质香水混合汗液的刺鼻气味,依旧是暗淡却让人无故骚动的红光,女子正慢慢褪去她那一条束缚已久的t恤和紧身牛仔裤。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三刀这次是带着享受的姿态细细凝视着这个女人。直到一具白皙滑嫩的胴体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三刀面前时,他才不由得战栗了起来。

他在赫然之间被这个女人紧紧抱住,他感受到这个女人的舌尖正如蚁虫般在他身上轻微的蠕动。一股浓烈的香味不断充斥着三刀的鼻腔,似欲填满三刀整个身体一样。

在一切即将开始或正在开始的时候,三刀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这个女人的声音,那就像是一股香气被慢慢灌进了三刀的耳膜一样。他听见这个女人说:“我们~是第一次吗~”

……

半个小时之后,三刀走出了那间简陋的小屋。在这段时间里,酒精毫无疑问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一点三刀心知肚明。

他含情脉脉似的告别了这个将他第二次也尽数夺走了的女人,但他却没有急着离开小巷。他又在这里闲逛了一会儿,于是,他刚刚平息的躁动和欲望开始死灰复燃了。

没过多久他就被一个性感妩媚的女子连哄带拽的拉进了店内。他已然忘了之前预支工资时对何秀秀所说的理由。看着眼前这个宛如遭受委屈而显得娇滴滴,羞答答的女子,三刀不由得伸出舌头微微舔舐了一圈嘴唇。

他看着自己的一条手臂正在这名女子的怀中享受着醉人的安抚,他听见女子一遍又一遍撒娇着说:“来吗,去嘛,去嘛~”

于是乎,这个名叫花三刀的男人不禁在心里自得其乐地说:“今晚我要猛龙过江。一浪,接一浪!”

(一)风起云涌扬名时

一个名叫花三刀的男人,在将自己守卫了百年的贞操倒贴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妓女之后,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并将他的第二次也倒贴给了这个早已将他遗忘了的妓女。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和第六次都倒贴在了这一条名为猫耳胡同的小巷里。是的,这一夜,他一共倒贴了五次。

或许你会感到惊讶,明明,他一共预支了五百。明明,他已经花去了一百。但你可能不会想到,这五个女人中,有一个居然因为他英俊的外表和惊人的体力而让他多占了一次便宜。

此外,还有一个女人竟在他的讨价还价之下给他打了一个八折。

三刀觉得,他那惊人的体力和战斗力完全有赖于百年的‘韬光养晦’以及那一瓶不知是什么牌子的白酒。

可是当酒劲散去,五次结束之后,三刀便彻底蔫了。他就像是一棵被榨干了水分的枯草一样,萎靡不振地瘫软在了胡同口的一侧墙角。他还在不断回味着之前种种的翻云覆雨,可他精彩的臆想已无法再次调起他的情欲。

夜色已深,胡同里的女人们也开始陆续关门。三刀不想被她们看到自己此刻的囧态,所以他急忙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在将呼吸逐渐平稳后,他沿着街边开始慢慢游走而去。

对于三刀来说,其实他今晚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和四个女人翻云覆雨,连绵不绝。因为这些在眼下看来已经成了一种遥远的臆想,甚至,三刀觉得这种臆想其实是可以凭空伪造的。

所以在他看来,他今晚最大的收获只是知道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女人夺走了他的第一次和第二次,三刀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名字,他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叫欢欢。”

同时他又觉得可笑极了,因为这个名字无疑只是如代号一般的假名。

……

翌日,三刀的苏醒有赖于一阵激烈而急促的敲门声。那就像是一串在三刀耳边不断乍响的鞭炮一样,使他从最初的不想理会演变成了最终的怒火中烧。但当他怒气冲冲地开门时,他原本准备的破口大骂却又硬是被他生生给咽了回去。

何秀秀正一脸肃然地站在门口。她板着一张脸,瞪了一会儿三刀后冷言冷语地说:“您老人家,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三刀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在驱散了些许的睡意才朦朦胧胧地说:“一大早的,催命啊。”他说完就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于是他又急忙纠正了自己的态度和口吻,“我自己去店里就行了,怎么能劳烦何姐特意来接我呢!”

“呸!”何秀秀气急败坏地说:“你真好意思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大哥,我是以为你死家里了,才从店里过来看看的!”

“十二点啦?”三刀依旧半梦半醒地说,他显然是太累太困了。他开始妄想着想要向何秀秀请个假,结果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何秀秀就已开始催促了起来,“赶紧的,店里一大早就有人来了。”

“哦~”三刀脱口应了一声,随即穿了件衣服便跟着何秀秀出了门。

何秀秀在路上没有去问三刀衣服是不是买好了,因为她看得出三刀确实太累了。她也能够想象这几天来三刀的辛苦。只是她唯一无法想象也不会想到的是,三刀的疲惫显然并不是因为他的工作而造成的。

将三刀带到店门口,何秀秀连车都没有下就直接走了。她嘱咐三刀照看好店里的一切,而她自己则要去和一家工厂洽谈冲剂生产的事宜。此后,她还需要去和另外一家小工厂洽谈冲剂包装的事。

另外,她还通过一些人脉约了药监局的一名相关人员喝下午茶。所以,她这一天显然无暇顾及店里的事情。如果三刀能够一早就来,没准她现在和两家工厂的事情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三刀对何秀秀的安排和嘱咐依旧显得神游天外。他无疑还没有从疲惫当中彻底苏醒过来。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猫耳胡同里的那帮娘们确实彪悍。而他不得不惭愧的是,作为一个经历了百年风雨的修仙大能,他居然败给了四个娘们。所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再过几天,自己一定要去一雪前耻。

来到店里不久三刀就靠着椅子打起了呼噜。他现在显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而且在睡梦中,他还可以凭借着对昨晚的回味以及自身的添油加醋来幻想出一次又一次更加美妙的鱼水之欢。尽管这种欢乐只能带给他精神的享受并且会让他的肉体饱受煎熬,但他对此却依旧乐此不疲。

然而他的好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店里就陆续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顾客。他们或是抓药,或是问诊,瞬间就让三刀忙得不可开交起来。

睡意渐渐被忙碌所取代,等到三刀彻底恢复精神已是临近黄昏。他趁着稍有的空隙,开始熬起了膏药。介于何秀秀购置来的一些新药,所以三刀也对他的膏药做了改进。

接近傍晚的时候三刀接到了何秀秀打来的电话,她告诉三刀,她应该来不及回店里了,所以让三刀到了下班时间直接锁门回去就行了。三刀对此也不在意,应了几声便叫起了外卖。

双赢棋牌室的老板杨开是和送外卖的小哥一起进门的。三刀没有认出这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中年男子就是杨开,但他认出了跟在杨开后面的小弟。

那两个之前来此要债却被三刀修理了一顿自称老板是杨开的青年,此刻即使跟随着他们的老板却依旧表现出了对三刀的畏惧。

外卖小哥似乎在进门时就察觉到了剑拔弩张似的氛围,所以他没有多做一刻的停留。他甚至刚走出店门就听到了杨开狂妄的叫嚣,“你他妈姓花呀!”

三刀显然没有想到杨开是来找自己的。他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杨开,“我妈姓陈,我随我爸姓!”

“我他妈问你他妈是不是姓花!”杨开一脸不耐烦地再度历呵了一声,“谁他妈问你妈啦!”

“我妈姓陈,我爸姓花!”三刀心平气和地说。

“行吧行吧~”杨开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接着点了根烟说:“听说,你会治疯病?”

“略懂一二吧~”三刀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来找我的?”

“废话,这儿还有别人?”

“可之前,你那两个小弟似乎不是找的我!”

对于杨开的来意,三刀其实已经从他的话里猜出了个大概。可对于这种人,三刀显然不想表现出任何的好感。

“行了行了~”杨开再度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随即扔掉了烟头,略似轻蔑地说:“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听说你,医术不错。先前还治好了一个疯了的大学生!这样吧,你去,去我家给我那老爷子治治。要是把他给治好了,李珍珠欠我那五万块钱,咱们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三刀扬了扬嘴,似是调侃地说:“那可是五万啊,治个病就能抵了?”

“五万,那算个屁啊!”杨开不屑一顾地说:“我他妈也算是个孝子,只要你能治好我老爷子的病。别说抵了这五万,我再给你~”

三刀一听到这里就来劲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杨开,像是期待着他能说出一个足以让他震惊的数字一样。他看着杨开在顿了顿后伸出一只手掌在他面前比划了一样,旋即才听见杨开从嘴里结结巴巴地蹦出了一个数字。

“五~百。怎么样。再给你五百算补偿!就连你上次打伤我小弟的事,我也~”

“行行行!”三刀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脱口打断了杨开的话,跟着浅叹了口气,说:“那就先去瞧瞧吧。能不能治,得瞧了再说!”

(二)风起云涌扬名时

在金城市的一角,杨开经营着一家简陋的棋牌室。这看起来显然没什么噱头。但实际上,这不过就是杨开的一种伪装方式。

暗地里,杨开其实一直经营着赌场和高利贷。这些年凭借自己的胆大心细,倒也为自己赚了不少钱。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三十九岁的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娶妻生子。这倒也不是他身边真缺女人,而是他自己说一定要找个对自己真心的。结果,他就一直打一枪换一炮的等到了现在。

说来有些讽刺。杨开从二十岁开始步入社会三教九流,而二十年前,他的父亲还是金城市的一名警察。当时的杨开,十九岁。

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的父亲和另外一名同事偶然经历了一起枪杀案。此后,他的父亲死里逃生却发了疯。至于另外一名同事则永远的被定格在了二十年前,无法在随时间前行半步。

杨开说自己是个孝子倒也确没说错。在他父亲疯了以后,他带着父亲大大小小的医院去了不少,男男女女的医生看了不少。以前还在悯生堂让何秀秀的父亲给诊治过,可一晃二十年过去,他父亲至今仍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每天看着老母絮絮叨叨,以泪洗面,杨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在从小弟的口中得知花三刀这个人后,杨开原本也没放在心里。毕竟当年何秀秀的父亲也没能治好他老爸的疯病,按照杨开看来,三刀无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厨子。

可近日他又听了不少有关悯生堂花大夫的事,思前想后,杨开竟莫名想要让三刀试试。或许,他也纯粹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

三刀听完杨开的一番叙述,心中倒也颇有感慨。想着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行医治病又是医者天职,于是其便关了店门随杨开来到了他的家中。

杨开的家在一条小巷之中,进门是一间古朴的小四合院。虽非金碧辉煌,却也别有一番宁静和谐。三刀在环顾了一眼这座于月色中古朴宁静的小院后不禁心有所想,如此一间小院,现在虽不起眼,但几年之后,或将一寸土一寸金,价值不菲啊。

在大厅里,三刀见到了杨开的父亲和母亲。一个风烛残年般瘦骨嶙峋的老头,和一个腰圆膀肥的朴素老太。

此时的老太正坐在老头的跟前,手里拿着一碗类似鸡蛋羹的食物正在给老头喂食。瘦骨嶙峋的老头不断颤抖着自己浑身每一个关节,就像一棵在风中摇曳的小草一样,显得那般无能为力。

而就在三刀跟随着杨开踱步进门时,正在喝着羹汤的老头忽然躁动了起来。他一把推开了老太端在他面前的瓷碗,接着一边战战兢兢地颤抖着,一边有气无力地喊:“站住,别过来,别挖我的眼睛。别挖我的眼睛!”

三刀闻言立时止住了步子。他饶有深思地细看了几眼这名老头,嘴角则缓缓扬起了一抹惊疑,“这具身体?”他开始显得惊惑不定,并轻声嘀咕了起来,“莫不是,先天灵体?”

“你说什么?”杨开隐约听到了三刀的嘀咕,但他并没有听清。他开口问了一声,可得到的却是三刀一个浅笑作为回答。

紧接着杨开便扭头看向了他的父亲,旋即轻声细语地说:“爸,没人要挖你的眼睛。都十多年了,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在来的路上杨开就告诉三刀,他的父亲当年必然是在那起枪杀案中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才会变得风疯疯癫癫。给他父亲诊治过的所有医生也都是这么说的。可杨开就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吓才会导致他父亲一疯就疯到了现在,而且怎么治都治不好。

老头似乎对陌生人很是抗拒。一旁的老太和上前的杨开一直做了许久的安抚工作,老头才慢慢接受了三刀的出现。至于那两名杨开的小弟,则在进屋前就已经被杨开给遣走了。

三刀在大厅门口一直站了近一个多时辰,直到老太和杨开将老头哄得睡着了,他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老头的跟前。

他没有立刻为老头诊治,而是细细地将老头观察了一遍。旋即,三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触碰了几下老头的胸口,跟着轻声细语地说:“中了一枪,好在他的心脏居然长在左边,否则早死二十年了!”

“对,对!”杨开一听,顿时连连点头,说:“都说他命好,不然早死了。可没成想那次之后就疯了~”

三刀这时伸手去给老头号脉了。他一手抚着嘴角,一手抚着老头的手腕。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后,三刀收回了为老头号脉的手,他率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十有八九真是先天灵体。不过可惜,年纪大了,就算觉醒也没什么用了。”

他在心里嘀咕完后又用两根手指在他的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会儿,继而对着杨开和在一旁略显期待的老太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让他恢复正常的!”

“短时间内?”杨开蹙着眉头说:“所以,能治?”

“无法保证!”三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惊恐成疾,常年累月,精神大损。更重要的是,他的大脑已如他的身体一样,到了垂暮之年。强行治疗或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损伤到他的神经和脑细胞。”

“在疯疯癫癫,惊恐骇然之中度过了二十年而没有其他疾病,这已然是个奇迹。若是换做他人,恐怕~”

三刀这么说听起来无疑是一种安慰。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若非老头特殊的特质,是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的。

“是啊~是啊~”老太这时开口了,眼里一下子就涌现出了一片的湿润,“从疯了那天起,每晚都做噩梦,每天都胆战心惊,我知道他苦,他苦啊!别人疯了,还疯的乐乐呵呵,可他,他是苦啊~熬了这二十年,我有时候看他,我,我真想让他走了算了~”

她说着就热泪滚滚的哽咽着依偎在了儿子的肩头。而她的儿子则开口接过了母亲的话,“你也别说别的,给句痛苦话。人交给你,能不能治!”

“三个月!”三刀沉默了稍许,遂说:“我用最温和的方法去治。三个月之后,即使无法让他恢复清醒,也必然让他不再惊恐度日!”

“好,就三个月!”杨开脱口而出,应声说道:“三个月里,所有的医药费都得你们出。权当是付利息了。三个月后,要是我爸没点儿见好,你们得立刻还钱,还得再算利息。倘若你给我爸治出了别的病或者治死了,哼,那就不是五万的事儿了!”

三刀听完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听见杨开火急火燎般的续道:“口说无凭,咱这就立个字据!”

他说着已经走出大厅,该是去拿纸笔了。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三刀不禁暗道:“嘿,这还真是一个会干事的角儿!”

正想着,老头在这个时候醒了。和他眼睛一起睁开的还有他的嘴巴,旋即三刀就听见老头战战兢兢地喊了起来:“眼睛,蓝汪汪的大眼睛。妈呀,鬼呀~挖眼睛啦~”

(三)风起云涌扬名时

三刀是在签下杨开立的字据之后离开的。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又目中无人的社会混混居然还真是一个孝子,而且办起事来也是颇为细心。

他所立的那张字据写了满满一纸,可谓详细入微。三刀足足看了许久才犹似佩服地签下了他的大名。

其实对于杨老爷子的病情,三刀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将其彻底治愈。但在三个月内让杨老爷子不再如此刻这般惊恐度日,三刀还是很有把握的。

至于让杨老爷子彻底恢复清醒,倒也不是三刀医术不精,而是太清丹经上的诸多玄妙医术都需要一定的修为才能施展。以三刀此刻纳灵后期的修为来说,他其实根本就施展不出什么玄妙医术。

即便他对这本太清丹经早已融会贯通,但在修为的限制之下,他亦是只懂其理而无法行其道。所以三刀也确实没有搪塞和敷衍杨开的意思,对于杨老爷子的病他确实把握不大。

而杨老爷子的疯病和之前刘腾的疯病显然也有着很大的区别,二者之间一是受惊吓所致,且已长年累月,大损元气。二是受压力抑郁所致,并幸得治愈及时。

此外两者的体质也有明显的差异。刘腾身强力壮,正值青年。而杨老爷子本已年迈,加上长年累月之下的煎熬,其身体能否承受三刀的强行治疗还是未知。

不过让三刀意外收获的是,这杨老爷子的身体竟是一具尚未觉醒的先天灵体。这真不知是杨老爷子的福气还是他的晦气。

毕竟这具先天灵体到了这般岁数还未觉醒确是可惜,如今即便能够觉醒,怕也已无多大用处。但若非是杨老爷子体质有别常人,恐怕他也早就死在这二十年的煎熬之中了。

而说起这先天灵体,三刀也是自那太清丹经之中所知。先天灵体实蒙上天眷顾所赐,与生俱来,百年难遇。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或是有着明显区别于常人的特殊之处,可立时察觉。又或是潜藏着某种区别于常人的特殊之能,需彻底觉醒之后才可察觉。

并且先天灵体亦是有着好坏强弱之分,按照太清丹经记载,先天灵体可分天地玄黄四阶。而相传在此四阶之上还有更为高阶的灵体存在,不过这显然只是一个传说。因为即便是在三刀师傅所处的修仙界也没有出现过超过天阶的先天灵体。

先天灵体拥有着区别于常人的特殊之处,一旦觉醒自是一番机缘。且觉醒之后将拥有何种能力,谁也无法知晓。但遗憾的是,若非一番因缘际会,想要觉醒灵体自非易事。就如杨老爷子一样,身具灵体却不自知。如今浑浑噩噩,垂暮之年,即使觉醒也注定无所作为。

倘若三刀修为尚在,那么以其巅峰之态自是一眼便可看出身具先天灵体之人。利用自身神通使其灵体觉醒亦是小事一桩。只叹如今,三刀就连想要确定一具先天灵体都要依靠一看二闻三诊断,更别提是助人觉醒了。

在地球时三刀也偶遇过那么两三个身具先天灵体之人,但当时三刀并没有收徒之心,所以也就带着些许的好奇一笑置之。而像那般身具先天灵体又正值佳龄之人,若是放在三刀师傅曾在的修仙界,无疑会立刻被一些修仙门派收为入室弟子好生培养。

可若是放在了地球亦或是眼下这陌生的世界,怕是就真的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了。毕竟想要依靠自身的感知来察觉到灵体的存在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将灵体觉醒了。

此外即便灵体得以觉醒,在没有任何正确的引导之下,这股力量最终也很难得以真正的释放。充其量也只是成为人们口中的超能力罢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种移山填海,飞天遁地都只是传说的世界里,超能力无疑已是强大的代名词。

三刀在从太清丹经中得知先天灵体这一特殊存在时足足对着自己检查了半年之久,直到他将混元无极修炼至大圆满,他似乎才确定自己确确实实不具备先天灵体。而这,无疑是他毕生的一项遗憾。

杨老爷子的先天灵体虽未觉醒,但三刀同样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者说,是对二十年前杨老爷子目睹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说杨老爷子的先天灵体并未觉醒,可其体质已然异于常人。能够将他吓的二十年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可想而知二十年前他所目睹的事情必然骇人听闻,惊恐万分。这不禁又让三刀想起了太清丹经中所记载的一项秘术——搜魂。

利用施术者强大的修为和灵力,对被施术者的大脑进行强制催眠,从而对他的记忆进行强制提取。简单的说,就是强行通过被施术者的大脑窥看其过去的记忆。如此,三刀自然能够以杨老爷子的视角看到二十年前那惊人的一幕了。

只是以如今三刀的修为来说,哎~

加上杨老爷子眼下的身体状态,即便三刀能够强行施展搜魂,恐怕一个搜魂下来,杨老爷子也就当场魂飞魄散了。

离开杨家时三刀还不忘转身望了一眼杨老爷子,他听见杨老爷子还在战战兢兢地嘀咕着,这让他也不由得嘟囔了一句,“眼睛?蓝汪汪的大眼睛?挖眼睛?”

……

杨开虽然痞气,但一晚下来却也让三刀产生了一点好感。离开时,他竟让人开车将三刀送回,这让三刀着实对他高看了一眼。

驾车的司机将三刀送回了悯生堂,这倒也不是司机的自作主张而是三刀自己的意思。眼下天色已晚,但三刀却还得回来处理他的膏药。他莫名泛起的敬业精神,连他自己都由衷的佩服。

回到店里,在将膏药熬起之后三刀就无所事事地来到了电脑前。在片刻的出神下,他开始饶有兴致地对着电脑搜索了起来。

“二十年前,杨广财~”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有些迟钝地敲击着键盘。数息过后,屏幕跳出的内容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真有!”他半眯着眼眸,观看的同时开始若有所思的嘀咕了起来,“一男一女遭人枪杀,男子还被挖去双眼。两名路过警员一死一伤,事后幸存警员却陷疯癫,凶手至今成谜?”

“什么啊~”三刀在一连看了数条有关的报道后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些报道不但连一张图片都没有,居然连死去的一男一女叫什么都不知道。更扯淡的是,凶手是男是女,有几个,也都没做任何的说明。

说白了,这无疑就是一桩已经沉寂了二十年的冤案。而让人有些在意的是,有一条报道中提到,现场疑似进行了激烈的打斗,且相传这一男一女还有个儿子,事后却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至于报道中为何不提及死者的身份姓名,确非事关机密,而是确实无人知晓。据悉,这一男一女似乎是刚刚搬至此地不久。且更让人感到怪异的是,直至如今无论警方如何查证都始终调查不到有关这两人的身份信息。

唯一知道的是,这一男一女,男的,俊秀非凡!女的,国色天香!

(四)风起云涌扬名时

“男的俊秀非凡?女的国色天香!”

三刀对这事儿本来就提着不小的兴趣,一见这最后的报道,他的兴致便更强烈了。

男的俊秀非凡,女的国色天香。二者遭遇枪杀,男的还被挖去双眼。这听起来似乎是情杀的可能更大,毕竟有句话说的好,但凡长得好看点的,要么是个祸害,要么会招祸害。三刀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反正他觉得说得有些道理。

不过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却显然没有表面上所想的那么简单。在他看来,单从挖去双眼这一点他就觉得不会是情杀了。如果是情杀的话,你挖什么不好要挖眼睛,你应该割阳断茎啊。

更重要的是,挖双眼睛就能把杨广财吓得疯了二十年?再者,杨广财应该也不可能有亲眼看着死者被挖去双眼这一过程的机会和时间才对。

加上从杨广财嘴里听来的那句,他战战兢兢说得那句话,三刀觉得杨广财疯归疯,但说得那些话自不会是空穴来风。

要说蓝汪汪的大眼睛,听着倒是让人觉得美丽动人。可细细想来,若真是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摆在自己面前,那就真的足够瘆人了。

而在这样不断的分析和猜想之下,三刀自是对此事件显得越发好奇起来。奈何此事已过二十余年,唯一的知情者眼下也已疯疯癫癫,痴痴傻傻。而且即便真的治好了杨广财,三刀觉得也未必能从他的口中了解当年事实的全部真相。

除非,能够抓到至今仍然逍遥法外的凶手。

经过一番神游天外般的发呆之后,三刀才是后知后觉地缓过神,继而开始捣鼓起了他的膏药。

……

何秀秀来的时候三刀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迎面扑来的膏药味让何秀秀瞬间就明白了三刀的疲惫是从何而来。她有些欣慰似的含羞一笑,继而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柜台前为三刀批了件衣服。

她没有叫醒三刀,因为现在为时尚早。她也清楚三刀这几天来的疲惫,作为老板,她并非不懂得体恤下属。更何况,这个下属还为她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不过何秀秀身上淡淡的体香还是出卖了她。那就像是一捧香甜的棉花糖一样,不断在三刀的嘴边徘徊,以至于他开始不由自主般伸出舌头舔舐起了唇角。

“嗯~嗯~”他低哼着一愣一愣的从睡梦中惊醒,也许在此之前,他正在梦中进行着什么激烈运动,以至于他醒来的第一举动是大喘着粗气。

在发现站在一旁正瞪着自己的何秀秀时,三刀才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头发和衣衫,继而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自然也发现了何秀秀为他批的那件衣衫,这让他不免微有尴尬,也让何秀秀不由得面色一红。

他急急忙忙跑到了厨房进行洗漱,而何秀秀则站在外面朝着他喊:“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出去了。我昨天已经找了加工厂家,今天得去落实一下生产情况!”

“那我得和你一起去一趟啊!”三刀说着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生产时药材的分量配比是最重要的,第一次生产我得亲自去看着才行。不然等生产出来要是不过关,就麻烦了!”

何秀秀觉得三刀说得倒也在理,于是便同意了三刀的要求。至于生产所需的药材,何秀秀已经订购了一批并让货商直接运送到生产厂家,这样一来也能方便许多。对于这一点,三刀还是很欣赏的。

锁了店门大概驱车一个多小时左右,二人便来到了位于金城市郊区的一间小型作坊。据何秀秀在路上所说,这家小型作坊原本就是生产一些颗粒冲剂的,但并非都是药用冲剂。介于何秀秀要生产的颗粒冲剂并不琐碎,无非就是将药材经过配比之后研磨成粉,所以在制作机器上面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故而两者很快就谈妥了这单生意。

作坊规模不大却也五脏俱全。刚一进门,这间作坊的老板便迎了上来。他开始带着何秀秀和三刀一边参观一边讲解起了整个的生产流程,尽管这些早在昨天他就已和何秀秀说过,但因为三刀的到来,这位老板显然更趋向于相信三刀才是真正的掌事人。

生产车间必须干净卫生,操作人员必须经过消毒,这一点三刀和何秀秀都明确强调,而这位老板也显然没有让二人失望。

当药材抵达的时候已临近中午,这位作坊老板极为热情的邀请了三刀和何秀秀享用了一顿还算可口的午餐。通过闲谈,三刀得知了这位老板的姓名——李儒,一个让三刀感到颇具古风的名字。

用过中饭,待得稍作休憩,三刀便开始井然有序地为李儒讲解起了药材在研磨当中应该注意的一些事宜,以及生产过程中必须严格要求的药材比例。

正式开始颗粒冲剂的第一次生产是在下午一点的时候,而选择生产的颗粒冲剂为舒气散。三刀并不希望现在就一次性将四种冲剂同时生产,因为他必须先确定生产质量。而且,其他三样冲剂除了药材研磨之外还需要将一些药材进行更进一步的晾晒,风干,或是泡发等处理。

所以只有先确定了这家作坊的生产质量和生产能力,三刀才能放心的让他们同时生产其他三种冲剂。毕竟,这是药。是给人治病用的药,稍有纰漏和马虎,就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而这种损失,则远远不是金钱就能够弥补的。

在生产期间,三刀一直目不转睛的牢牢注视着每一道工序。他的严谨和细心也自然博得了何秀秀的青睐和欣赏。

很多时候,何秀秀都会莫名感到困惑。她始终觉得自己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怎么就真的让她招到了这么一个店员。

然而何秀秀不知道的是,很多时候三刀也会莫名感到庆幸。他觉得老天对他还算不薄,虽让他流落异世,却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个老板。只是他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运气,他觉得,那是自己行善积德所换来的回报。

没过多久李儒就拿着一袋成品递给了三刀,他很是客气地说:“您瞧瞧,怎么样!”

三刀将成品冲剂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点冲剂放进嘴里尝了尝,跟着他才略带满意地朝着李儒点了点头,“没问题了!”

何秀秀一听立时笑了,她伸手对着李儒说:“李老板,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好,好好!”李儒连连点头,拽着何秀秀的手愣是忘了松开。直到三刀瞪着眼睛用力干咳了几声,他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何秀秀的手。

何秀秀略带尴尬的微微一笑,接着又略显羞涩的瞥了一眼三刀。这时她听见三刀凑在她耳边说:“还是得让人在这看着才行。毕竟是第一次合作!而且,这是给人吃的,是药。”三刀反复强调的这一点,让何秀秀越发确信,三刀的善良和医德并非表面做作。

她玉手轻掩着唇边,对着三刀说:“我会来看着的。”她的话就像挤牙膏一样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好像是生怕被李儒听了去。

站在一旁的李儒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二人在他面前似咬耳朵般轻声细语的交谈着,除了尴尬的傻笑外,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确定了这家合作厂商的生产质量,何秀秀便和三刀离开了这里。在回去的路上,或是因为一时的无聊和沉默,故而三刀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他笑呵呵地说:“何姐,你是不是该给我配个助理了!”

“助理?行啊!”

“真的?”三刀没想到何秀秀会一口答应,他在心里发誓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真的啊!”何秀秀一边开车,一边面无波澜地说:“想找什么样的?女的?对不对!年轻的?漂亮的?最好在开放一点的?”

三刀一听就觉得何秀秀是在调侃甚至是在生气嘲讽了,“我开玩笑的!”他立马转换了语气,“我哪需要什么助理啊!”

“开什么玩笑,我说真的。配一个就配一个~”

“真的?”

“真的!”何秀秀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只要工资你自己付给她,你配十个我都没意见!”

“工资?那我工资是多少?”

“你?你当时可没提什么工资,说能吃饱就行了!”

三刀听完不禁翻着白眼瞥向了何秀秀,接着他就又听何秀秀面无波澜地说:“我没那么不近人情,怎么会连工资都不给开呢。”三刀一听立马乐了,可何秀秀的话显然没有说完,“可你前天晚上已经把两个月的工资都预支了!”

“前天晚上?两个月?我~”三刀先是懵逼了一会儿,接着才缓过了神,“我一个月工资才他妈250啊!”他说完就确信自己是被戏弄了,但他把这种戏弄看做是一种调戏,所以三刀并不会真的生气。

“算了,我其实真的就是开个玩笑!”他转换了一下语气,显得似乎遭受了委屈一样。

何秀秀这时候一脚急刹车,继而一板一眼地看着三刀说:“你也知道是开玩笑啊。还请个助理,想什么呢,没睡醒还是又睡着了。明儿个开始,我给你当助理好不好啊!”

三刀这下没作犹豫也没换口气,他暗暗一笑,应声点了点头,说:“好!”

(五)风起云涌扬名时

四种颗粒冲剂正式开始售卖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售卖的地点除了悯生堂之外还有网络店铺。

何秀秀是在两天前于网上边看提示边操作的开了一家网店,然后又去租了一个数码相机,依照自己的琢磨和搜索来的讯息,将四样冲剂进行了拍照,上传以及说明。

就这样,三刀研制并批量生产的四种颗粒冲剂居然真的就开始了线上线下两重销售。

但让他们都感到失望的是,整整两天过去了,挂在网店上的四种冲剂一袋都没有卖出去。即便是放在店里出售的冲剂也并不好卖。两天下来,凭着三刀这段时间以来打下的口碑才勉强卖掉了几袋。

真不知是得这些病的人正好不多,还是根本就没多少人会得这种病。可三刀觉得,自己之前在地球时经常就会遇到感冒发烧或者咳嗽不止的人。

莫不是发病的年头还没到?还是,自己确实是想的太简单了?

在经过了一番思考和一番讨论,三刀认为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宣传力度还不够。悯生堂在金城市的知名度原本就不高,加上这里一直都是以出售中药为主,所以没人感冒发烧会想到来这买药。而何秀秀则认为,类似于这种小病,极大多数人还是都习惯了打针吃药,毕竟对他们来说,那样见效无疑才是最快的。

好在何秀秀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她并没有对这四种冲剂进行批量生产。每一种她只要求生产了五百袋。一是她的资金本就不够,二是她其实一直对此抱有些许的顾虑。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她丝毫没有怀疑这四种冲剂的药效。所以总体来之,何秀秀还是相信三刀,相信目前的滞销只是暂时的。

而且悯生堂的生意也显然比原来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此下去,这些冲剂就算是附带也早晚会卖光的。

更重要的是,三刀熬制的狗皮膏药居然畅销到连连断货。这一点,不管是何秀秀还是三刀无疑都没有想到。

这几天来也不知怎的,三刀熬制的狗屁膏药就像小孩嘴里的棒棒糖一样抢手。但凡来店里抓药或是求医的,每每离开时竟都不忘买上几贴膏药。

或许,这还真有赖于兰婶带来的那支姨妈军团。不过,若非这狗皮膏药的效果确实不错,恐怕也不会这般的抢手畅销。

于是乎,三刀研制的四种颗粒冲剂暂时停产,而这狗屁膏药则开始批量生产了。同时为了加大对颗粒冲剂亦或是狗屁膏药的宣传力度,三刀提议免费赠送给前来抓药的顾客或者求医的顾客一袋冲剂亦或是一张膏药,让他们带回去免费试用一下。

当然,三刀也不会见人就送。他会根据自己的观察,将合适的冲剂和膏药赠送给需要用到的顾客。

何秀秀考虑再三,最终同意了三刀的提议。结果没过几天,生产的颗粒冲剂愣是被三刀送掉了四分之一。好在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连续的赠送,冲剂和膏药的回购率开始有了明显的提升。

不过三刀所谓的电子商务,网络销售,却是依旧没有半点的反应。且值得一提的是,何秀秀也从来没在网上购买过一件商品。所以这更加让她觉得,三刀所谓的电商狂潮或许只是他凭空捏造的臆想。

对于网络销售的前景,何秀秀很快就失去了全部的耐性和信心。时至数日,她甚至已对自己开的这家网上店铺不理不会,逐渐忘却。

……

这一天,何秀秀正在厨房做午饭,三刀则趁着这难得的空闲看起了三级片。不得不说的是,经过这段时间以来从不间断的练习,何秀秀的厨艺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出现丝毫的进步。

她做的宫保鸡丁依然找不到鸡丁,她煎的荷包蛋依然漆黑一片。三刀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甚至也已经懒得去叫外卖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用辣椒酱拌饭。对他来说经济实惠又管饱。

一名西装革履,颇显风度的男子在这时候挎着一个皮包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他展露着一口白皙的牙齿,刚走到柜台就对着三刀彬彬有礼地说:“您好,花大夫!”

“哦,你好,你是?”三刀浅笑着回了一声,但他显然记不起这个帅气的男子究竟是谁。即便努力回忆,他也只是依稀觉得似曾相识而已。

“我两天前来你这里抓过药!”

“哦,是吗!”

他的回答依旧没能让三刀回想起更多的细节。而对于这个男人的到来,三刀也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反正三刀知道,他肯定不是来抓药或者求医的。这从他的语气和言辞中不难听出。

“你有什么事?”三刀开口问了一声,并及时关掉了还在播放的三级片。

“是这样的~我叫陆俊泽,前两天,我在这里……”男子用他标准的普通话和温和的口吻向三刀做了自我介绍以及他到此的目的。

男子名叫陆俊泽,并非金城市人,因为出差办公而来到了这里。前段时间或是工作劳累,忽感腰酸背痛,恰巧听闻附近有间悯生堂,里面的膏药治疗腰酸背痛极具奇效,于是便慕名而来。

他在这里购置了四贴膏药,回去之后确感神奇,两天下来这腰酸背痛的毛病居然好了。想着这两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他准备来问问这膏药是否可以给他一个代理权,让他带回自己的城市售卖。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创业者,是一个商人。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么实用和神奇的东西应该服务更多有需要的人才对。另外,他的父母也已年迈,常年腰酸背痛,陆俊泽没少见他们贴膏药,可始终都不见好。

直到自己犯起了这病,才知这腰酸背痛着实难受熬人。他想着最不济,也该多买几贴带回去让家里的老人试试。

三刀听完陆俊泽的话后微作浅笑,说:“这个,你得和我老板谈,我可做不了主!”他说完就扯着嗓子对着厨房喊了起来:“何姐啊~老板呐,出来谈生意啦,别机八瞎忙活啦!”

“吵吵什么~”何秀秀大大咧咧地骂了出来。她一手举着锅铲,一手端着盘子,随口就说:“谈什么啊谈,没见我做饭呢吗!”

陆俊泽看得一脸尴尬,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直到何秀秀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放下了锅铲和盘子,他才又听见何秀秀像是有些手忙脚乱地说:“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有人,谈生意啊~好啊,谈,谈吧。怎么谈~”

三刀听着‘噗呲’一声就笑了。他翻着白眼看着何秀秀,叹了口气说:“坐下来谈!”

何秀秀这才彻底缓过了神。她一边尴尬的赔笑,一边将陆俊泽迎到了一处座椅上。三刀为他们二人各泡了一杯茶,接着又坐回柜台若无其事地听起了二人的交谈。

当听到二人开始纷纷笑出声来时,三刀便知这所谓的生意,想必是谈成了。

(六)风起云涌扬名时

陆俊泽离开以后三刀没去问何秀秀他们是否谈成了生意,谈了多大的生意。因为他还没开口,何秀秀就抢在他的前头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

她告诉三刀,陆俊泽是一名木材商人,但同时他还和他的一位朋友在他们的城市合伙开了一家药房,经营的则是以西药和补品为主。陆俊泽作为单纯的投资人,平常根本不怎么去打理药房。此次来金城市出差,无意之间感受到了悯生堂狗皮膏药的神奇,所以他才会突发奇想的想要将这些膏药带回去试试。

他告诉何秀秀,好药不怕难卖,怕的反而是太好卖。这句话让何秀秀觉得意味深长,也不禁让何秀秀瞬间提升了对这个陆俊泽的好感。当然,这种好感并不包括任何的暧昧。

何秀秀自己其实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代理她的产品,就连代理这个词汇,对她来说都是那般的遥远又陌生。

在些许的洽谈下,何秀秀觉得陆俊泽提出的各方面要求都合情合理,于是她果断答应了陆俊泽的合作。

此外,何秀秀还向陆俊泽推荐了反而成了钉子户的颗粒冲剂。在何秀秀的详细介绍下,陆俊泽也同意顺带一些颗粒冲剂作为辅助药品出售。最后陆俊泽草草列出了一张购货清单,上面分别写了膏药四百贴,四项颗粒冲剂各两百袋。

离开前,陆俊泽满是笑意地说:“我会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向你打款,希望你准备好药品。等货款一到就按照我留下的地址为我发货!”

何秀秀对此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会马上为你备货的!”

……

三刀觉得陆俊泽来的真是恰到好处,因为他正巧挑在了饭点。以至于他所说的合作让何秀秀在他离开之后激动的愣是不想在捣鼓饭菜,而是非要叫上一顿大餐以作庆祝了。

这对三刀来说或许才是今天最为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陆俊泽果真没有让何秀秀失望,当日傍晚何秀秀就收到了一条汇款短信,提示有一笔资金已经被人汇入她的账户,而资金的额度自然和中午她与陆俊泽所说的一样。而随着资金的入账,何秀秀也很快的接到了陆俊泽的电话。何秀秀明确表示,药品已经全部准备完毕,现在就可以给他发货。

挂了电话何秀秀就出门了,他需要去加工厂为陆俊泽发货。至于三刀,他自然又被冷落在了店里。

大概是在晚上七点的时候,何秀秀的表姑父沈寿年来了。这个刚过半百,有着一张李珍珠亲笔写下的八万借条的男人,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笑里藏刀般地走进了悯生堂。

近日来悯生堂生意火爆,沈寿年早有耳闻。当日被三刀甜言蜜语的糊弄了过去,今天他说什么都是要见着钱才肯回去的。否则,大晚上还催他过来要债的婆娘,必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哟,这不是沈姑父吗!”三刀一见进门的沈寿年立马从椅子上蹿了出来。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沈寿年,不知所措地沉吟了一会儿后才是后知后觉地走出柜台为沈寿年泡了一杯茶。

“听说,近来生意不错啊!”沈寿年半眯着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瞅着站在他面前的花三刀。他心想,今儿个除了钱,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听的。

“可不是吗!”三刀这回出人意料的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他一拍大腿,似作委屈地说:“把我忙得,差点没忙死在店里!”

“那这么说,赚不少钱了?”沈寿年又眯着眼问,嘴角已慢慢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赚个屁!”三刀说着一把坐在了沈寿年的边上,他开始气急败坏地抱怨了起来,“压根就没给我开工资,这不上回问她要了五百块钱,愣说是我两个月的工~”

“啪!”沈寿年听到这里顿时极为响亮地拍了一下桌面,就连三刀那一个工资的资字都没让他说完。

“别给我东拉西扯的!”他起身忽的恼怒起来,“谁问你赚了多少钱,我是问,这店赚了多少钱。秀秀,赚了多少钱。你赚了多少钱,关我屁事啊!”

“哦,你问店里啊~”三刀像是继续打着马虎眼一样,说:“也赚个屁!”

“生意这么好,怎么会没赚钱呢,你别在这糊弄我。秀秀呢,让秀秀出来!”

“我哪敢糊弄你啊~姑父诶,你是不知道,这个何秀秀啊,她是半买半送~”三刀这时开始哭丧似的说了起来,“她呀,心是好,可人傻啊。眼看着店里没什么生意,她干脆就半买半送了,这不,才几天啊,店里的药都让她送得差不多了。你以为那些客人真是来抓药的啊,那都是来捞便宜的!”

“放屁!”沈寿年又一次拍了一下桌面,很不耐烦地吼道:“你当我不知道啊,外头好些个人都在说,店里的膏药灵,店里的花大夫妙手回春。”说到这里沈寿年才不由得细看了几眼三刀,“嘿,这花大夫,说得就是你啦。啊?我看你啊,不止妙手回春,这嘴巴也是吧嗒吧嗒不得了的么!”

“哟,这让你夸的,我哪有啊!咦,沈姑父啊,我看你近来这胃口是不是不好啊~”三刀一见瞎扯不好使便又立时转换了话题,“啊哟,您这个肠胃啊,啧啧啧~不妙啊,有两天没解手了吧。吃点夜宵是不是就胃痛?”

“是,还真是!”沈寿年当即来了兴致,他将脸凑到三刀跟前,接着轻声说:“不是两天没解手,是不敢啊。最近啊,便秘。你猜怎么着,怎么都拉不出来啊,一用力啊,它痛不说还出血,脑子还嗡嗡地疼呢。这胃也是,晚上稍微吃点就他妈跟灌了硫酸一样咕噜咕噜响,然后就酸溜溜的疼!这不头两天去医院看了不是,给配了点药,也没说个什么。”

“来,我给你号个脉!”

“诶,好,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聊了起来。在为沈寿年号过脉后,三刀告诉沈寿年他没什么疾病,让他大可放心。就是这段时间吃得有些油腻了又缺少运动,因为各人体质不同,所以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适。

聊到最后三刀就开始推荐起了悯生堂新推出的颗粒四冲剂。他向沈寿年隆重的推荐了顺气茶和宁神露,并向沈寿年保证,两袋下去,保管他拉得痛痛快快,睡得舒舒服服。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沈寿年拎着一大袋冲剂离开了悯生堂。他显然又被三刀忽悠回去了,不过这一次因为他出门时的决心,以至于他在回去的路上不由得幡然醒悟了。

他想起了自己今天出门的使命,以及以现在这副模样回去之后将要遭受的惩罚。于是他火急火燎,怒气冲冲地返回了悯生堂。

可他始终来晚了一步。或者说,一切似乎都在三刀的预料之中。此时的悯生堂早已黑灯瞎火,大门紧锁。至于三刀,眼下正在一辆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哼着小曲。

(七)风起云涌扬名时

三刀一回到家就觉得今天要出大事了,要出大好事了。

他急急忙忙地盘坐在了阳台,一边嘿嘿发笑,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笑。然后他开始在心里嘿嘿发笑,在心里喃喃自语,“嘿嘿嘿,居然这么快又要突破了~”

纳灵之后便是炼体,前者御气,后者锻体。二者实为修炼之根本,亦为步入修仙之道的一道门槛。而越过这道门槛,方才算是踏入了真正的修仙之道。

所谓炼体,乃是体内灵气充盈至一定程度之后使得肉体得以再度升华。简单来说,便是所谓的脱胎换骨,洗经伐脉。

一旦进入炼体期,肉体的强度和敏锐度都将得到质的飞跃。待得肉体强度和敏锐度也都达到一定的充盈程度之后,修炼者便可冲击筑基期。由此步入真正的修仙大道,寿元得续,神通自现。

混元无极有云:气行九窍,不散。身受雷霆,不颤。方可筑!

……

三刀的沾沾自喜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随即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这般怡然自得似乎还为时尚早。于是乎,他才开始凝神静气的准备修炼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盘坐在阳台原本气定神闲的三刀忽然变得有些躁动起来。他那赤裸着的肌肤上开始出现了大量的汗液,且在瞬间宛如煮沸的开水一样不断往外渗出。

与此同时,一股有些刺鼻的酸臭味也随着不断渗出的汗液骤然弥漫了整个房间。

房内的老式空调在‘嘎啦嘎啦’的声响中拼命散发着强劲的冷气,但那看起来却显然起不了半点的作用。

只一会儿的功夫,三刀整个人都已大汗淋漓,就像刚刚从河里爬起来的落汤鸡一样。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倘若细细观之,不难看到的是隐藏在三刀皮肉之中的经脉眼下正似一条又一条的蛞蝓一般缓缓的蠕动着。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半夜。随后,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这一晚,一声大呵毫无征兆的自这陈旧小区的某一阳台上猛然响起。

这一呵,仿若那晴天霹雳一般,呵得停在小区里的汽车警报直鸣,呵得睡梦中的人们惊叫而起,呵得这夜空,都似更加的沉默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刀在小区楼下的一处包子铺前一口气吃了二十个馒头。包子铺老板为此还特意送了他两个作为捧场和奖赏,因为三刀的举动无疑为他吸引了不少顾客。

这个在昨夜用尽了所有体力和灵力最终突破成功的男人,此刻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唯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看起来那么的容光焕发,又那么的身强力壮。最重要的是,还那么英俊洒脱。

……

慧儿已经出院了,但还没有拆线。闲来无事,她忽然就想去悯生堂坐坐。除了和好姐妹何秀秀闲聊家常之外,她也想去看看那个一语道破她病情的花三刀。她没想过要去谢谢三刀,但至少,她觉得她得让三刀看出她心里是感谢三刀的。

所以作为病人的她买了一点水果来到了悯生堂。她来得时候正好赶上饭点结束,店里眼下还算空闲。

何秀秀正在收拾着餐桌,三刀小心翼翼地在柜台后面看三级片。如今修为突破至炼体初期,方圆一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已然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所以在慧儿还没有到来前,他就已经关掉了网页,并对着还在收拾餐桌的何秀秀说:“你姐妹儿来看你了!”

何秀秀听后环顾了一眼四周,在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时立刻气势汹汹地瞪向了三刀。她显然理解错了三刀的意思,她把三刀的这句提醒理解成了反问,把话里的姐妹也理解成了别的。

“你姐妹儿才来了呢!”她恼羞成怒似地说:“我姐妹儿下个礼拜才来!”她的脱口而出让她很快意识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这让她顿时感到羞涩不已。

“下个礼拜?”三刀听完嘀咕了一声,说:“怎么是下个礼拜?又紊乱了?”

“紊乱你妈~”何秀秀这时彻底气急败坏了,她把手中的抹布一把扔向了三刀,接着冲三刀吼道:“它爱来不来~”

这时候慧儿来了,她一进门就听见了何秀秀的吼声,她尖声尖气地说:“哟,光天化日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三刀傻笑了一声,指着门口的慧儿对何秀秀说:“诺,你姐妹儿来了!”

何秀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羞红着脸,急忙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慧儿的身上,“慧儿,你怎么来了,你这么走动没关系?”

“没关系~”慧儿摆了摆手,目光则落在了柜台后的三刀身上,“啊哟,一段日子没见,我怎么觉得这位伙计像是成掌柜了啊。”

“过奖过奖!”三刀对着慧儿拱了拱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说:“承蒙关照!”

何秀秀回首瞪了一眼三刀,在确定这个男人不会再多嘴后她才将慧儿拉倒了一旁的座椅上,接着又以一个眼神的提示让三刀为她们泡了两杯茶。

两个女人很快就开始了她们的闲话家常。她们或许是认为她们和柜台之间的距离已足以让三刀无法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所以她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讨论起了这个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三级片的男人。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对于她们的谈论,三刀或许比她们自己都还要听得清楚。他一边听,一边看,一边看,一边笑,他心想,这两个娘们,不是都看上我了吧。

下午进门的第一个顾客是让何秀秀和慧儿都感到厌恶的人,但这个人却让三刀莫名有着那么些许的好感。他就是杨开。

三刀没有告诉何秀秀他为杨开父亲治病的事,也没有说只要帮杨开父亲治好病就能抵去她继母欠下的五万块钱。三刀同样没告诉何秀秀昨晚沈寿年来要债的事,或许是他觉得这些都没有说的必要。又或者,是三刀不想破坏何秀秀的心情。

杨开是咧着嘴进门的。他刚一进门就对着还坐在柜台后面没有起身的三刀说:“花大夫,可真神了你说。”

“怎么?”三刀缓缓站了起来,他之前就察觉到了杨开的到来,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他心平气和地说:“药有效果了?”

“有,有!”杨开说着已是走到了三刀的面前,随即续道:“吃了两贴你给开的药,你猜怎么着,嘿,今儿个知道骂我了。”

“哦,好事啊!说明你爹可能记起你了。”

“骂你还是好事啊?”慧儿在一旁听着不由得脱口插了一句,对于不明缘由的她来说,她显然感到有些奇怪和好奇,“他骂你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杨开听着倒也没有发火。他淡淡得瞥了一眼坐在慧儿一侧的何秀秀,接着又将目光看向了三刀。他听见三刀也附和着慧儿问了一句,“对啊,他骂你什么?”

杨开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骂我,狗娘养的!”

(八)风起云涌扬名时

木流巷子的张瘸子张丰来悯生堂找三刀的时候,悯生堂和花大夫在金城市都已经算小有名气了。

很多人现在都知道,在金城市北街的一条胡同里有家祖传老店悯生堂。店里有位大夫,姓花。会治病,会开药,会推拿,会针灸,会打架,会骂街。

有病没病,他只要瞧上一眼便心知肚明。

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治疯病,治残疾。熬的狗皮膏药更是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这一天,张丰一个人大大咧咧地来到了悯生堂。他想着今儿个是来找三刀看病的,不是来找何秀秀要债的,所以他穿得还算规整,身边也没带个小弟。

其实主要还是张丰的小弟已经被三刀给打怕了,张丰觉得带不带的显然都没什么软用。他甚至不明白一个给人看病抓药的大夫,怎么打起架来会像个特种兵一样那么利索。

下午一点左右,悯生堂里正忙得不可开交。何秀秀正忙着收钱,抓药。三刀正在一旁给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号脉。

现在的悯生堂显然已不同以往,前来看病的顾客时常都会排到胡同口。这样的场面让不少路人为之惊叹,也让何秀秀天天的喜笑颜开。

何秀秀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招了花三刀这个伙计,悯生堂是根本不会有今天这般盛况的。她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三刀的出现,那么悯生堂在她的经营之下就只会逐渐走向没落,最终名存实亡。

这一点,其实在何秀秀接管悯生堂的时候就已有所预感。若非这店铺是自家的门户,恐怕光是每月的租金都足以让何秀秀犯愁了。

而对于花三刀这个男人,何秀秀不知何时开始竟莫名觉得那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一般。因为这个表面看来一览无余的男人,实际却是那般耐人寻味。何秀秀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除了花三刀这么一个真真假假的名字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份。

直到今天,何秀秀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依旧只是一星半点。可光是这一星半点,却已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心生荡漾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什么毒一样,每次看到这个男人给顾客看病,每次看到他那张肃然凝重的脸时,她都会莫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就好像现在一样。

三刀在给一个顾客号完脉后看到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进门的张瘸子。他不知道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就是张丰,因为他没见过张丰,只见过他的小弟。但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就是木流巷子的张瘸子。

何秀秀也很快发现了张丰并认出了他。于是乎,何秀秀的脸色立马显得不悦起来。她知道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可毕竟,欠钱的确实不是她。

三刀从何秀秀的眼神里确认了这个男人就是张丰,于是他主动迎了上去。但还没等自己开口,张丰却率先出了声。

“你就是花大夫?”他有些不屑的说。

“是!”三刀一听张丰的口气,立时随口应了一声,“有事?”

张丰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刀,接着伸手拍了拍他拄着拐杖的右腿,说:“能不能治?能治,就和老杨一样,你丈母娘欠我的五万,我连本带利都不要了!”

何秀秀这时从柜台里走出来了。她一边羞红着脸,一边说:“张瘸子,你瞎说什么呢。谁是他丈母娘!”

张丰瞥了一眼何秀秀没做理会。他继续对着三刀说:“怎么样。给句话!”

“跟我来吧!”三刀瞧了瞧张丰的腿,随即将他带进了内堂。在经过何秀秀的身边时,三刀看到了何秀秀在脸上泛滥的红晕。他对着何秀秀微微一笑,轻声说:“急什么呀,想嫁人啦!”

何秀秀被三刀这么一说,脸上的红晕就像点燃的烟花一样瞬间绽放了。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继而才转身对着三刀说:“花三刀,你个流氓!”

……

张丰的右腿伤在五年前,至于详细的原因,张丰并没有说,只说是骨头断了,后来在医院动了手术。但因为伤得太重,手术也不是很顺利,所以这五年来一直无法行动自如。若是离开了拐杖,走路便成了问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阴天下雨的时候这腿倒也不会酸痛难耐。

他也曾去过几家大型医院,但医生却都说他的腿能够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其实当年,医生是建议他截肢的。

三刀在对张丰的诊治中发现,他的右腿应该是在五年前被类似于铁棍这样的金属钝器给生生打断的。而且因为击打力度过重,击打时间过长,以至于他的腿骨造成粉碎性骨折,腿部皮肉和经脉也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所以这条腿在没被锯掉的情况下能够恢复成现在这样已然也算是不可思议了。想要痊愈,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三刀修为尚在,且还需要加上几味极其珍贵的天地灵药,方才有可能将他的右腿恢复如初。

但以现在的条件而言,三刀自是无法使其痊愈。

他告诉张丰,想要让这条腿恢复如初怕是只有天神下凡才有可能。不过三刀却可以让这条腿恢复到一个足以让张丰不靠外力站立,且能小步行走的状态。如此之后只要按照三刀的方法继续治疗,长年累月之下想要彻底告别这根拐杖也是不无可能。

张丰半信半疑的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反复询问了三刀的治疗方式。直至许久,他才亲眼看着三刀为他的右腿扎下了第一针。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张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内堂走了出来。他的嘴角扬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跟着三刀来到柜台后,他略有激动地说:“你小子医术还真不赖。被你拿针这么一扎,我这腿还真是舒畅了不少!”

三刀闻言淡然一笑,点头回应之余已是拿牛皮纸从药柜中抓了几副药。他用线绳将药捆好并递到了张丰的面前,“拿水把药煮沸。放温以后用来泡脚,药渣敷腿五分钟。”

“行!”张丰颔首一点,接过药的同时又见三刀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他站着稍等了一会儿,随即便见三刀将纸递向了自己。

“这纸上有两味药,小店没有。若是张老板能买到,自然对你的腿伤更具益处!”

“哦?”张丰一听顿时接过了纸条,一番细看之下略有惊讶地说:“那我回头就让人去问问。”他说完没有立刻回去,也没有掏钱付账。他只是略有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接着就听三刀扬笑说道:“那张老板不妨先回去,这药钱自是先作利息算了!”

“嗯~”张丰这才闷声一哼,似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说:“你小子,识相!”

何秀秀在旁听得真切,待张丰刚走,何秀秀就凑过来问:“治好他的腿就不要那五万了?有这么好的事?”

三刀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说:“他那条腿,五百万都治不好!”

“那你还给他治!”

“治着玩呗!”

“你~你刚才写的什么药,我们店真没有?”何秀秀被三刀气得一时无语,这才忽的对刚才三刀所写的那两味药泛起了好奇。

“没有!”

“什么药?上次你写的那些?”

“不是!”

“那是什么药!”

“治他腿的药啊!”

“那是什么药!”

“中药啊!”

“那是什么药!”

三刀被何秀秀问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白了何秀秀一眼,扯着嗓子说:“毒药!”

(九)风起云涌扬名时

炎热的夏季还没有过去,但三刀却不知不觉已在这陌生的异世度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莫名觉得,在这么有意义的日子里,显然应该要去庆祝一下。所以他又准备去向何秀秀预支工资了。

他是在中午店里空闲的时候向何秀秀说的。他先是旁敲侧击,结果发现何秀秀似乎在以装傻充愣作为应对。于是他最终直接了当地说:“我就是想再预支点工资!”

何秀秀没有正面回复三刀,而是一板一眼地问他上次预支五百块钱买的衣服和裤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穿出来给她看看。

这时的三刀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何秀秀早就把这一茬给忘了。他拼命的寻找理由,组织语言,最后他对何秀秀意味深长地说:“那五百块钱,我用来帮助别人了!”

何秀秀半信半疑地问他帮助了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三刀说他帮助了四个在外打工的人。因为她们看起来很无助,很委屈,很需要帮助,所以三刀不能坐视不理。他说他清楚在外打工是多么的不容易。三刀说,这四个人当时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他当时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一种本能的使命感让他不得不对她们施以援手。三刀说完之后甚至还对着何秀秀发起了誓。他说,他的的确确是用预支的那些钱帮助了四个人。他说他事后也曾有过那么一丝后悔,可在当时来说,他根本无法选择拒绝或是逃避。

三刀滔滔不绝,声情并茂的说辞,加上他信誓旦旦的誓言最终彻底说服了何秀秀。何秀秀甚至为此差点感动落泪。她就这么泪眼婆娑地相信了三刀,然后问他,这次预支工资是准备干吗。

对于她的询问,三刀却是深情款款地说:“我想请你吃饭!”

何秀秀当时的脸就像腊月里的梅花一样,红的格外鲜艳。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结结巴巴地问三刀,需要预支多少。

三刀没做细想,说,“还是预支五百吧。”

何秀秀这天下午给了三刀八百。她觉得,八百块钱足够两个人吃一顿大餐了。为此,她还刻意去梳妆打扮了一下,并准备提前打烊。

临近傍晚的时候,何秀秀觉得她和三刀之间的第一次约会似乎就要开始了。这一个下午她都在有意避开三刀的目光,因为她莫名感到羞涩起来。而在这一刻,她无疑显得更加激动,更加羞涩了。

她看着三刀慢慢从柜台里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了她。她听见三刀口齿清晰地说:“走,何姐,吃饭去啊!”

“吃,吃什么?”她言辞吞吐地说。

“吃什么?”三刀很是顺口地说:“胡同口那家麻辣烫呗。味儿老正了,走,我请客。”

何秀秀当即一脸懵逼地瞪了一眼三刀,继而一字一落地说:“麻,辣,烫?”

“对啊!”三刀点了点头,显得略有疑惑,“不然你想吃什么,我可没钱!而且,吃完不还得回来干活吗!”

何秀秀又瞪了一眼三刀,又一字一落地说:“请我吃顿麻辣烫你需要预支五百?”

“不是啊!”三刀耸了耸肩,说:“请你吃麻辣烫是为了谢谢你预支给我钱。剩下的钱我还有用呢!”

何秀秀这时候像是反应过来了。她认为自己应该是被三刀给耍了。她蹙着眉头半眯着眼,神情冷漠地瞪了三刀一会儿,旋即伸手指着门口大呵道:“滚!你可以下班了!”

三刀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还没等何秀秀再开口,已是屁颠屁颠跑出了门。

……

某地,某座只有黑白二色,显得古朴典雅却又灰暗死寂的大堂之中,一名身披黑色斗篷,侧脸看去略显冷酷的男子正单膝跪地,面朝前方层层台阶之上的一张巨大石座。

这张石座巨大而沧桑。遍布的图纹仿似岁月雕琢,深邃久远。而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是,此刻这张石座上面正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戴着的墨镜和倾斜而下的灯光将他的面容完整无缺的尽数遮蔽。他架着二郎腿,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抚着膝盖。

一切都显得很是沉寂,整个大堂内的气氛就宛如那张石座一般,沉重且冰冷。

那身披斗篷之人也不知是跪了多久,终于听得前方坐于石座之人缓缓开了口。声音冰冷,却透着一股年轻方有的洒脱:“你说,金童看到了魑魅?”

“是!”男子点了点头,满是恭敬地说道:“金童与属下和魑魅都曾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时隔已久,但我相信金童不会认错!”

“啊呀呀,这么一说,我可想起点事儿来了。”声音再度响起,似乎略带情绪,“当年老不死的似乎是派魑魅去拿双眼睛,结果一去去了二十年。现在老不死的都已经死了快十年了,魑魅居然还活着!可她若是活着,为何不回来呢?”

“是否让金童先将人扣下?”

“不!”声音微呵,稍作沉吟才是再度响起:“当年老不死的派魑魅去拿的那双眼睛,我还是非常感兴趣的。魑魅~啧啧啧,一个消失了整整二十年的鬼将,怎么会忽然之间出现在了金童他们的地盘?啧啧,有意思,有意思。若那人真是魑魅,那这其中,就必然有些隐情了。”

“那,就让属下走一趟吧!”

“不!”声音再度微呵,“既然想起了这事儿,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您亲自走一趟?这,恐怕不合适吧!”跪地之人顿时眉头一紧,语气微颤起来。

“没什么不合适的,早想出去走走了!”坐于石座之人说着已是缓缓起身,在灯光的照射下,他修长的身体似在闪闪发光一般。

“那,就让属下陪您一起去一趟吧!”

“你?你陪我去作甚?”声音冷笑,道:“就让魑魅陪我去吧,顺便让她见见她的上一任前辈!”

“是!”

“滚吧!”

“是!”男子应声起身,随即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晦暗的大堂里一时喑寂,但很快,站于台阶上之人便忽的喃喃自语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二十年了,啧啧啧,我居然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看来,当年还真是发生了点什么。啊呀呀,但愿这双眼睛,还活着~”

(一)惊涛骇浪暗流至

三刀揣着从何秀秀手里预支到的八百块钱屁颠屁颠地出了门。他确实觉得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他一出门就真没想再回去。

反正,提前下班还是何秀秀亲口应允的。他认为,他丝毫没有旷工的成分。

他这次没有立刻跑去猫耳胡同,也没有去老六烧烤喝酒以装气势。他这次是真的打算逛一逛商场准备为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

其实在异世度过的这一个月里,三刀还真的没有好好逛过这偌大的金城市。这座城市里有什么特产,有什么古迹,有什么名人,有什么景点,三刀只是从何秀秀的嘴里听说过,从电脑网页上看到过,而自己则一直没有去体验过,欣赏过。

眼下为时尚早,三刀首先打车来到了金城市的市中心。不过刚一下车,三刀就有些失望地叹起了气。

相比2018年地球的北京,深圳,上海等等,这里简直就像一个杂货区。稀稀疏疏的两三幢商业大厦尽显陈旧和老气,一条遍布沧桑的步行街虽车水马龙,但丝毫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

如果将这放在2018年的地球,三刀觉得,这里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被科技淘汰,被时代遗弃的烂尾楼。

甚至在一想到自己以前还去过纽约,巴黎,美国……这里就更加显得‘不堪一击’了。

“这都是什么啊~”站在霓虹璀璨,人流不息的十字街头,三刀一边仰望着面前那一幢高耸的商业大楼,一边垂头叹息,喃喃自语:“2008年的地球,也没这么差吧!”

他在自言自语中缓缓走进了这一幢其实还算宏伟的商业大楼。内部的灯光相比外界显得格外安静和通透,同时也将每个商场内的顾客照得光鲜亮丽。

不过三刀显然没有发现,他那一身极为老土的着装,显然比这幢大厦显得更加陈旧和老气。直到他发现一些过往的顾客或是店员都在偷偷注意着他,议论着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评价这里的一切。

在一家还算华丽的男装店铺前三刀止住了脚步。现在是夏季,短袖应该不贵才对。他这样想着,因为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在商场里买过什么衣服。

以前,因为出身贫寒又生逢乱世,所以三刀对衣着并不挑剔。后来,修为大成,他以自身神通加上一些天材地宝炼制了一件水晶宝甲和北斗御龙衫,宝甲内穿护体,宝衫外着洒脱。且百年不坏,千年不腐。

不成想一道劫雷,哎……

三刀一想到此就莫名的抑郁气恼。他踱步走进了这家男装店,稍作徘徊便是看中了一身衣裤。

一名身材纤瘦的女店员这时似有不屑的迎了过来,他瞥了一眼三刀,又瞥一眼三刀看中的那身衣裤,继而随口说道:“帅哥,这衣服现在搞活动,买一套可以打八五折!”

“八五折,是多少?”三刀从女子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一丝不屑,但他并没有为此生气。

“一共四百二!”女子依旧随口回道。

“哪里付钱?”

“这边!”

“付完可以在这里换一下吗?”

“当然!”

这名女店员的那一丝不屑显然并不是因为觉得三刀买不起这身衣服,她的那一丝不屑,或许是因为三刀的穿着打扮。这或许就是某些女人与生俱来的一种高傲,对于她们自己感觉上没有品位,没有修养,没有学识,没有内涵~的男人,她们都会泛起一丝不屑亦或,鄙夷。

但在三刀换完衣服后,这名女子显然改变了她之前的看法。她在三刀离开时不由得感慨,“从来没有见过像这种,只靠换身衣服就完全与众不同的男人。”

三刀花了四百二买了一身衣服,又花了一百五买了一双鞋子,对此他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奢侈,更别说,是浪费或者后悔了。

或许是因为三刀觉得,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和休闲不同。虽然猫耳胡同已让三刀趋之若鹜,无法忘怀。但事后三刀总会莫名有些追悔,也许是他认为,那瞬间的澎湃感受,在事后想来其实也并非那般实实在在吧。

可他已无法抗拒那让人激情澎湃的开始和翻江倒海的过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事后的追悔无非是提醒他,万恶金钱的重要罢了。

三刀在金城市市中心逛了一个时辰左右,然后他开始觉得极其无聊起来。他在街边的一家小吃店里吃了两碗酸辣粉,最终打车离开了这里。

他原本想着是去猫耳胡同正式的庆祝一下,可在车上他忽然就开始想起一个人呆在店里的何秀秀了。想着想着,他就坐车回到了悯生堂。

此刻是晚上时间八点有余。三刀原以为何秀秀应该关门回去了,却不想悯生堂内的灯还亮着。

她难不成是真生气了?三刀这样想着,并略带愧疚地往店门走去。在进门时,三刀遇到了恰巧从店里出来的沈姑父,沈寿年。或许,这也就是何秀秀为何现在还呆在店里的原因吧。

沈寿年在看到进门的三刀时立刻给了三刀一个脸色。他两眼直愣愣地瞪着三刀,瞪的三刀有些尴尬的开始苦笑时,沈寿年才对着三刀冷哼了一声,随即闷声不响地匆匆离开了这里。

“老家伙,又便秘了吧!”三刀看着沈寿年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边呢喃一边踱步走进了悯生堂。

他率先看到的是一张像被油漆刷灰了的脸,眼下正如沈寿年之前那般直愣愣地看着他。

“干什么,吓我一跳!”

“你居然还知道回来?”何秀秀收回了她那直愣愣的眼神,冷言冷语地说:“我以为你辞职了呢!”

“哪能啊!”三刀这时开始赔笑了,“刚才你表姑父来找你要钱了?”他满是关心的问。

“哼~”何秀秀看着三刀冷哼了一声,随即拎起背包,熄了店灯,依旧冷声冷气地说:“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干嘛呀,吃炸药啦!不就没请你吃晚饭吗,至于吗。走走走,不吃麻辣烫了,大不了吃炒饭么,真是的。实在不行就吃烧烤,烧烤总行了吧,烧烤!”

“滚!”何秀秀大呵着出了门。三刀看着何秀秀锁了店门,上了车。可还没等三刀进去,何秀秀竟是一脚油门呼啸而去。

愣在原地的三刀只觉一阵的凄凉。寒风来袭,他不禁大声高唱:“我滚烫而失去了方向,缠绕着那风中依稀的灯光,没有了选择,你让我流浪~”

……

深夜,熟睡中的三刀被一阵激烈且急促的敲门声瞬间惊醒。他原本以为这是隔壁在敲门,因为他无法相信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何况除了何秀秀之外,也显然没有人会来敲他的门。可当他一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立马从床上蹿了起来。

“何秀秀?”他轻声惊呼着从卧室走了出来。在确定那激烈且急促的敲门声确实是来自这个房间的房门时,他顿时显得无比惊惑起来。

“别敲啦,谁啊~”最终,他大吼着将门打开。

一个人影在这时瞬间扑进了三刀的怀里。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是紧随其后立时弥漫了三刀整个鼻腔。

“我的天~”三刀被这一股刺鼻的酒气熏得可谓头晕目眩,可他也同时看清了扑进他怀里的这个人。

这个人,确是何秀秀无疑。

她脸上的红晕已被酒精熏陶的无比泛滥,就连她的脖颈都是通红一片。而正当三刀准备将何秀秀扶进去休息一下的时候,何秀秀却猛地从三刀的怀里蹿了起来。

她先是呆呆地看着三刀,嘴角嘟囔了许久,最终一边小手乱舞,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睡觉,睡觉!洗澡,睡觉!”

(二)惊涛骇浪暗流至

何秀秀的突然造访无疑让三刀在这个夜晚不得安宁了。

当三刀还在呆若木鸡地看着何秀秀时,何秀秀已经冲进了屋子。

“睡觉,睡觉,洗澡,睡觉!”

她一边喊,一边跳,一边跳,一边跑。

三刀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何秀秀就已经冲进了卫生间。

“搞什么啊!”卫生间的关门声让三刀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

他轻轻关上了房门,接着在一阵莫名其妙之后忽的臆想翩翩起来了。那或许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幻想,又或许是一种日有所思的沉淀。

总而有之,此时的三刀忽然有些心跳加速了。

他在进门后发现卫生间的门居然是半掩着的,显然何秀秀只是随手关了一下而已。紧接着,他就听见从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这间卫生间里没有浴缸,只能淋浴。所以,三刀已经能够想象,何秀秀站在莲蓬头下的那副姿态了。那或许就如一朵唯美的小花一样,在花洒的浇灌下,含羞舞动。

“水够热吗!”他忽然就这么突兀地喊了一声,像是一种关心,却又像是一种贪婪。而他的询问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听到的依旧是‘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抽屉里有新毛巾!”三刀沉吟了一会儿后又突兀地喊了一声,但是他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时的三刀开始有些担心了。或者,他只是想以这种担心作为一个借口。于是他慢慢靠近了半掩的木门,他企图往里瞄上几眼,但他立刻觉得这非常的卑鄙和无耻。

他觉得这间屋子的房东当时应该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里装上了这么一扇门。其实,那个房东完全可以把木门换成玻璃门,那样无疑会更精致和美观。当然,如果把门去了,三刀觉得那也显然无伤大雅。

可是现在,这门竟是半掩的恰到好处。三刀除了看到一个洗脸池外,什么都看不到。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就那么一脚踹进去,然后抱住何秀秀给她来上一个激情四溢的‘灌口’。

但这种臆想最终只能让他感到莫名的亢奋以及莫名的失落。他鄙视自己的胆怯,这已不止一次。

三刀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等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又睡了一觉似的刚才睡梦中醒来。卫生间里的水流声依旧在‘哗啦哗啦’的响着,三刀这时候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何姐?何秀秀~”他又试着喊了几声,可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我进来咯,我真进来咯!”

在这样的询问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后,三刀终于壮着胆子轻轻推开了门。

“何姐?”他没有立刻冲进卫生间,而是像做贼心虚般一边轻声叫唤一边半蹲着慢慢垫着脚尖溜了进去。

“何姐!”在那一瞬间,他的轻唤变成了惊呼。他看见的,是倒在地上的何秀秀,以及还在不断喷洒的冷水。

何秀秀就躺在那一个莲蓬头的下面,全身都已被水淋湿。三刀以为何秀秀是昏过去了,或者,晕过去了。可走近一看才发现,何秀秀居然是睡着了。

当三刀确定何秀秀真的只是睡着了,并且还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何秀秀的鼾声时,三刀才大舒了口气。但紧接着,三刀立刻一个猛颤,将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何秀秀。

他开始大口吞咽起了口水。他的目光又像一条蚯蚓似的开始在何秀秀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爬动了起来。

被水淋湿的何秀秀无疑显得更加性感,更加迷人。这一点,光是她胸口的那一抹黑润便已尽显无疑。

三刀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关掉了水龙头的开关。他用一条浴巾把何秀秀裹上,继而将其抱出了浴室。

他没有将何秀秀立刻放到床上,因为何秀秀此刻还浑身湿透着。可他又不敢把何秀秀脱光了擦一遍,所以他在反复的纠结和抓狂下将何秀秀放到了空调底下,接着用吹风机准备将她吹干。

谁想那吹风机的声音刚一想起,原本睡得正香的何秀秀忽然就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她先是愣头愣脑般左右环顾,接着竟直接无视三刀的存在开始脱起了衣服。

“嗯~嗯~”她嘟嘟囔囔的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或许是在为自己浑身的水渍感到难受。

三刀无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急忙用手捂住了眼睛,接着又从慢慢分开的指缝里去看何秀秀。他惊慌失措地说:“何姐,你喝多了。你没事吧~你,你别着凉了!”

“嗯?”何秀秀像是用鼻子哼气一样对着三刀哼了一声,随即她忽然猛地踹了三刀一脚,且迷迷糊糊地说:“你个流氓~出去,出去~”

三刀就这么被何秀秀踹出了房间,他贴着门,在不知所措的蠢蠢欲动中对着里面喊:“那你睡吧,别着凉了!”

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三刀有好几次想要进去看看。当然,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进去看看何秀秀怎么样了,至少,他觉得有必要去给她盖条被子,免得何秀秀着凉。但是这种在他看来极富关心的想法最终却都被他否决了。

因为他的脑中不时就会出现一个画面,一个何秀秀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画面。这个画面让他产生关心的同时也让他产生欲望。他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内心的邪恶,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和何秀秀一样,去喝他个伶仃大醉。

这样,就算发生了点什么,他也完全有了推卸的理由。

然而现在,三刀除了在另一间小小的卧室里独自忍受煎熬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他最想不通的是,何秀秀这个娘们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去喝了个烂醉,跟着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最后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呼呼大睡了。

为此三刀一直辗转反侧了许久,最终才在一声闷哼下昏昏睡去。

“算你走运。大半夜的,我就不折腾了!哼~”

……

翌日,一声足以撼天动地般的尖叫猛然从三刀的卧室乍响。那就像凭空拉响的警报一样,除了震耳欲聋还让人惶恐不安。

那时候的三刀正在洗手间里拉屎。他被这一声尖叫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了,他急忙提起裤子跑出了卫生间,跑进了属于他的那间小卧室。他确定自己肯定要倒霉了,虽然他根本没做什么龌龊下流的事。

只一会儿的时间,大卧室的门就嘭的一声被拉开了。随即,三刀便听见了何秀秀的叫骂声,“花三刀,你个挨千刀的。人呢,你给我死出来!”

三刀从小卧室里探出头来,他看着气势汹汹,怒火中烧的何秀秀说:“我什么也没做,我是冤枉的!”

“放屁!”何秀秀一听立马气得将两只拖鞋扔向了三刀。但很快,她稍稍平复的心情似乎让她恍惚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她试着努力回忆了一下,但昏昏沉沉的大脑只给了她有关喝醉之前的记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任凭她如何回忆都记不起来了。

(三)惊涛骇浪暗流至

在那么一个晚上,一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的无意戏弄而变得有些恼羞成怒。随后,她接到了姐妹儿的邀约电话。而原本,她已渐渐开始远离了这种红灯酒绿。但这个晚上,她突然想要喝上一点了。

在一家酒吧里,这个女人和她的朋友喝得天翻地覆。可能,带着心情喝酒更容易醉。特别是,坏心情。

于是这个女人很快就觉得天旋地转了,很快就觉得意识模糊了。她悄悄离开了酒吧,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半醉半醒之际,她迷迷糊糊地说出了一个地名。

在来到这个地方时,她轻车熟路,摇摇晃晃的走上了一幢楼房。这一切,或许都源于她内心的期望和情长。

记忆在努力延伸到这个长度时似乎已是极限。在此之后,一切都显得那么空白又神奇。甚至,就连这一段清晰的记忆都让这个女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样。

她一定不会告诉那个男人,她之所以会去喝酒,会喝得伶仃大醉,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没有好好地请她吃个饭而已。

而当她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这个男人的床上时,她或许也曾有那么一刻是带着惊喜的。只是,她并没有在她旁边看到那个男人。于是,她才会发出惊叫?

不论是否,她已是感到万分羞愧。毕竟,她看到的自己是那么的一目了然,一览无余。而那一段有关一切的记忆,却又无法在这关键时刻及时出现。所以,她开始按照自己的猜测对昨晚的一切凭空想象。而这其中,自然不乏她的‘添油加醋’。

她或许会相信自己确实没有被那个男人趁虚而入。但这样的结果,或许也让她感到些许的遗憾?她甚至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确实没有魅力?还是这个男人根本就对自己没有兴趣?可他还是占了便宜,至少他应该看到了她毫无遮掩的胴体?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是无动于衷?是他的理智控制了他的欲望,还是他的欲望根本没那么强烈?

在这样反复的回忆和猜想中,这个女人忽然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她慢慢得以平静,最终陷入了沉默,无法自拔。

……

三刀看着忽然沉寂下来的何秀秀差点以为何秀秀是疯了,是傻了。直到他看见何秀秀那犀利的目光,他才确定何秀秀没疯也没傻。

气氛忽然就陷入了无比的寂静之中,三刀对此很是惊惑。这显然有些出人意料,可他又不敢轻易开口。于是,他也只能那么静静地看着何秀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何秀秀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而对着依旧将头保持在外,将身子保持在内的三刀说:“走吧,上班去!”

“诶!”三刀轻快地应了一声,他从何秀秀的语气里没有听出伤心也没有听出恼怒。但却是这种平静,反而让三刀觉得有点瘆人。

他没有立刻将头缩回去,而是冲着何秀秀抬了抬眼,说:“你不要先回去换身衣服吗!”

何秀秀这时候转身瞪了一眼三刀,那一个犀利的眼神让三刀觉得,何秀秀应该是恢复正常了。

三刀是走着去悯生堂的,至于何秀秀则先打车回了家。她无疑需要梳洗一下,也需要平复一下。直到中午的时候何秀秀才来到了店里,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恢复正常后的羞涩。

今天店里的生意倒也不忙,早上来了几个抓药的,眼下三刀刚送走一个来买膏药的。何秀秀进门时,三刀战战兢兢地瞥了她一眼,不敢多说什么。

沉默在三刀的不知所措中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然后三刀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古怪又压抑的安静了。他开始旁敲侧击,嬉皮笑脸地说:“那个,昨晚去哪喝得酒啊!”

何秀秀瞥了一眼三刀,没做回复。

“跟谁喝的啊!”三刀继续赔笑着问。

何秀秀依旧瞥了一眼三刀,没做回复。

“干嘛喝这么多啊~”三刀依旧轻声细语地问。

何秀秀再度瞥了一眼三刀,没做回复。

三刀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急了。他忽的抬手拍了一下桌面,呵道:“你说,你是不是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啦!”

何秀秀显然是被三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这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给吓傻了。她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三刀,随即从一脸的懵逼转为一脸的羞怒。最后,她尖声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

五天后的一个夜晚,金城市一条灯光晦暗,人影稀疏的街道上,慢慢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的戴着墨镜,身着黑衫。面容俊秀,身材健硕。一头灰发更是让人莫名感到一阵的凄凉。而那女的看着二十五六,头束马尾,冷艳异常。二人一前一后,且这女子似对前者极其的敬畏。

这时,前头一处转角忽的来了四个年轻男子。看那打扮却似泼皮混混,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想来,该是正从某个娱乐场所或是夜摊刚刚出来。

他们一见那冷艳女子便是目不转睛,交头接耳起来。随即,四名男子竟是争相上前,并对着那冷艳女子言辞调戏起来。

“哟,这么靓的妞啊。上哪啊,哥哥送你啊!”

“美女,去哪玩啊。怎么跟了这么一个土鳖啊!”

“对啊对啊,居然还染了一头灰毛!是等不及去死吗?”

最后上来的那个男子原本显然也是想说点什么的,可刚准备开口,他那张开的嘴巴就似被定格了一般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他赫然看到在他左右的三个男子竟都纷纷倒了下去。随即他便听到‘噗呲’,‘噗呲’,‘噗呲’。

他闻声看去,只见三人的咽喉处此刻正在往外喷射着鲜血。那清脆的三声轻响,竟是他们血管爆裂的声音。

极度的惊恐让他暂时驱散了醉意,恢复了清醒。但那显然为时已晚,他吓得一把跪地,接着他那张嘴里才开始发出了声音。他哭天喊地的求饶,一摊水渍慢慢从他的裤裆渗出。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做事别这么冲动?灰发男子突兀的开口让女子微微一滞。旋即只听那女子冷声说道:“他们该死!”

男子闻言漫不经心地睨视了一眼女子,“所以你就能自作主张?”

女子一听当即单膝一跪,低头说道:“属下该死!”

“哼~”男子闷声一哼,跟着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已经瘫软在地的那名男子。

只见那灰发男子微微抬起了右手,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瘫软在地的那名男子轻轻一弹。顿时,一丝青蓝之光竟是从灰发男子的指尖迸射而出,宛如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般,闪烁着微微亮光,慢慢飞向了倒地的男子。

灰发男子这时已经转身而去,女子也已起身跟上。他们就这样缓缓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那瘫软在地的男子原以为自己已幸免于难,死里逃生。可当他看到那如萤火虫般的点点蓝光慢慢落到自己的身上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啊~”

在那一个看似遥远的瞬间里,这名男子最终竟在一声惨叫中自燃了。

那是一片青蓝色的火焰,宛如平日里人们述说的鬼火一般。火焰在他的身上骤然而起,只一眨眼便是将其烧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四)惊涛骇浪暗流至

南街花佛,本名柳长红。在偌大的金城市,他经营着一家还算有些规模的夜总会和一家投资公司。

在李珍珠的五个债主里面,他是第一个从何秀秀手里拿到钱的。

因为贾三彪子,杨开以及张丰都和三刀立下了承诺,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来逼过债。甚至张丰和杨开来悯生堂取药的时候,偶尔还会对着何秀秀淡然一笑。

但柳长红不同。此人本就是个暴脾气,之前小弟被三刀一顿教训便已怀恨在心。几次派遣小弟前来要债无果之后,他所幸让小弟直接去了何秀秀的家。

何秀秀没把这事告诉三刀,就像三刀之前也没把替杨开老爷子治病的事告诉她一样。最终,何秀秀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又和一些朋友借了不少,拼拼凑凑总算还清了李珍珠欠柳长红的十万块钱。

直到有一天,三刀突然觉得花佛的小弟似乎许久没来时,他才从何秀秀的嘴里问出了事情的真相。

而如今,最让何秀秀头痛的债主无疑就是她的那位表姑父,沈寿年了。毕竟是自家亲戚,所以这钱拖久了,难免让何秀秀倍感尴尬。何况,沈寿年现在来悯生堂的次数也显然增多了。

若是长此以往,何秀秀觉得她恐怕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表姑父了。

……

陆俊泽购置的第一批狗皮膏药和颗粒冲剂至今已经有十来天了,何秀秀几度以为她和陆俊泽的合作关系可能早已结束。

但没想到的是,她在今天忽然接到了陆俊泽的电话。

陆俊泽告诉何秀秀,悯生堂的狗皮膏药和颗粒冲剂一开始的销售情况并不理想。但随着客户的优质反馈,膏药和颗粒冲剂居然在前两天奇迹般的直接售罄了。

他毋庸置疑的确定悯生堂的狗皮膏药和颗粒冲剂确实有着相同产品无法比拟的效果,也确定这些狗皮膏药和颗粒冲剂正在他的那座城市慢慢积累口碑,打开市场。所以,他决定再度购置,且购置的数量还比第一次多了整整一倍。

这件事无疑让何秀秀在今天满面春风。她在挂断电话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悯生堂,准备前往李儒的工厂为陆俊泽发货,同时确定现有的生产数量。

何秀秀一走三刀就觉得自由了,可恍惚间他又觉得无所事事起来。今天店里并不忙碌,这或许有赖于早上下的一场暴雨。

自何秀秀喝醉那晚至今已有六天,何秀秀似乎是已经将此忘却,但三刀却总是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出当日的那一副画面。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副画面显然经过了三刀的恶意篡改。

其实当晚,三刀并没有看见何秀秀光不溜秋的胴体。他事后为此感到极其的遗憾,毕竟,当时距离何秀秀脱光已只差那么一点。

可就是那么一点点,以至于三刀事后竟莫名的日思夜想,甚至郁郁寡欢。

此刻的三刀正坐在柜台后面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看三级片了,因为他已然发现那无疑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和摧残。更重要的是,电脑也因此几度遭受牵连,中毒死机。

他现在迷上了异世的好莱坞电影,而且每天都看得不亦乐乎。

一个衣着典雅,身材曼妙的中年女子在这时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四下环顾了一眼,接着将目光落实在了坐于柜台后面的三刀。

“秀秀在吗?”她的声音异常美妙,就像飘舞在空中的一条柔软的绸缎一样。

当这样的声音飘入三刀的耳畔时,三刀急忙一个纵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直直地看着这个中年女子,他能够断定这个女人的实际年龄一定在四十以上。可她却显然保养的很好,或者,那只是她天然的一种风韵犹存。

是的,这是一个比美艳少妇还要更高一级的存在。在三刀的心里,他是这样认为的。

“哦,她不在,刚出去!”三刀轻声细语地回了一声。见女子未有开口便率先问道:“您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儿!”女子这时的语气显得有些随意了起来。她再度环顾了一眼四周,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刀:“你是她新招的伙计?”

“嗯!”三刀点了点头,没做多言。他见女子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于是便将女子迎到了座椅上,并为她沏了杯茶。

“那我就等等她吧!”女子说着已经坐了下来,并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三刀再度回到柜台并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名女子时,他忽然发现,他先前对于这名女子的观察似乎存在了很大的疏漏。

这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少妇,虽表面看起来高贵典雅,但如果三刀没有猜出,她显然是个专业的练家子。换句话说,这个女人应该经过类似于职业特种兵似的训练。这从她走路的姿态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中隐有显露。

但这种微乎其微的显露,却又似在述说着一种久远和生疏。莫非,是她曾经的岁月里有过这么一段过往?

此外,三刀发现这个女子应该受过不小的伤势。并且,还是内伤加外伤,想必休养了很久才得以康复。而且三刀觉得这个女子似乎还得了什么神经类的疾病,但具体有没有却需要三刀号脉诊治才能确定。

而最让三刀感到好奇和有些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女人虽看起来端庄典雅,可细细看来却似透着一股浓浓的杀伐之气一般。那眉宇之间散发的一抹凌厉,更似让人望而生畏。

何秀秀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回来的。她来到店里的时候那位端庄典雅的中年妇人正在看报,坐在柜台后面的三刀正在看电影。

她注意到了这个看报的女人,但报纸为这个女人掩去了她那风韵犹存的脸蛋。不过何秀秀显然很快就从这名女子的外形上认出了这名女子。

在慢慢的凑近下,何秀秀最终闷声一哼,继而尖声尖气地说:“哼,你还知道回来?”

妇人闻言这才一把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随即对着何秀秀一阵细看后语气关怀地说:“秀秀回来啦。呀,怎么看着瘦了呢。是店里忙的吧!”

“你少给我扯别的!”何秀秀似有不屑地瞥了一眼女子,继而边说边走到了柜台前,“你说,你这次回来要干嘛啊。是不是在外面又欠谁钱了,回来躲债啊!”

“欠什么钱!”女子似乎是有些气恼了。她忽的站了起来,并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扔给了何秀秀,“这卡里有一百万。要是有人来和你要过钱,那你就替我给他!”

“一百万?你哪来的钱!”何秀秀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银行卡,随即又将目光看向了女子,“你欠谁钱,你自己去还。凭什么让我给他们!”

女子浅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般说道:“我这不是忘了嘛!”

“忘了忘了,你老说忘了。我看你是欠的太多,想不起来了!”

“你~”女子忽然脱口一呵,但很快,她的语气便降了下来,“怎么说话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性不好!”

何秀秀这时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像是喃喃自语地嘀咕了一声,“知道记性不好还老是去赌!”

眼下的三刀是有些震惊和诧异的。因为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竟从这名女子的眼神中看到一抹锐利的凶光。这样的眼神让他感到异常的锋利,宛如破膛而出的子弹一样。那或许是这名女子的一种本能反应。甚至,可能女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毕竟,她那一抹锐利的凶光很快就和她的语气一样降了下来。

若非三刀观察细微,感知敏锐,恐怕也根本无法察觉。而通过何秀秀和女子的对话,三刀也无疑猜到了这名女子的身份。只是三刀显然没有想到,何秀秀的继母李珍珠,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的女人。

(五)惊涛骇浪暗流至

对于花三刀这个伙计,李珍珠在店里通过一天的观察,其实还是很满意的。但如果说要让这个男人做她的女婿,那李珍珠却是觉得还有些勉强。

而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继母,三刀除了尤显好奇之外,心中也是有着不少的小心思。倘若如当日张丰所说,让李珍珠做三刀的丈母娘,三刀虽觉不错,却也竟感那么一丝遗憾。

这种遗憾或是他内心的小小邪念在作祟。毕竟对于美颜之人,恐怕很多男人都会有着相同的企图,三刀自然也不例外。但这种想法他也只能在心底想想,非但不能说,还不能表露于外。

虽说李珍珠只是何秀秀的继母,两者之间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毕竟二人还是有着母女之称的,若让何秀秀发现其对她的继母都有垂涎之意,那三刀实在不敢想象那时的何秀秀会是怎样的表情。

大约是在晚间六点,三人刚刚坐下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沈寿年来了。这个再度被他婆娘叫嚷着骂出家门,立誓要不到钱就不回家的男人再一次背着双手满脸无奈地走进了悯生堂。

他像是早已习惯般的浅声一叹,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餐桌前的李珍珠。那一刻,他的表情就像是打翻了的调味瓶一样,显得复杂多变起来。

最终,倒是坐在餐桌前的李珍珠率先开了口,“你是~秀秀的表姑父?我是不是欠你钱了?”

沈寿年翻了翻白眼,叹着气说:“可不是欠我钱了,都欠了一年多了。你当时还说,要把这个店抵给我呢!”

“哦哦,多少钱?”

“八万!”

“哦,没事,我这就给你!”李珍珠说着已是扭头看向了何秀秀,“去给你表姑父取去!”

何秀秀瞥了一眼李珍珠,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会自己去?”

“我得留下来替你把把关啊!”

“这个店还要你把关?”何秀秀说着忽然觉得李珍珠的神色稍有不对,那嘴角扬起的笑容在她看来显然是别有深意。于是乎,何秀秀立刻想到了李珍珠话里的意思,她的脸在那一刻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呢!”她尤显羞涩的站了起来,随即疾步匆匆得出了门。

“取十万给你表姑父,得给她利息,密码是你爸生日!”

何秀秀听见从身后传来的李珍珠的呼喊声,但她没有停下步子,只是应声点了点头,“知道了~”

沈寿年这时候‘嘿嘿嘿’的笑了。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李珍珠,又似乎有些不屑地瞥了几眼三刀,接着他说:“我就说珍珠有本事。都是我那婆娘,非催着我来要。不然,这钱我是打算留你这投资的!”

李珍珠浅笑着没有回话,沈寿年见此便转身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他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的回头对李珍珠说:“珍珠啊,记性好点了没?这么些日子,去哪赚了这么多,也给我说说啊!”

闻言,李珍珠淡淡一笑,粉红的嘴唇里轻轻地飘出了两个字,“澳门!”

……

何秀秀离开了半个小时才回来。而在这半个小时里,李珍珠并没有接连不绝的对着三刀问这问那。她只是问了三刀一个问题,‘会赌钱吗?’

三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李珍珠这个问题,因为这很可能是李珍珠择婿的一个标准。赌钱显然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一种陋习。甚至,是一种犯罪。可李珍珠自己本身就嗜赌,所以,这个问题在三刀看来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沉吟再三,最终三刀选择了如实回答,‘略懂一二’。

他的回答莫名引起了李珍珠的兴趣。于是,当何秀秀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画面是,花三刀和李珍珠正在餐桌上摇骰子,并且,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满满一瓶的白酒。

“来,三个五!”

“四个二!”

“四个二?你有四个二?”

何秀秀进门就听到了这样的叫喊声。她简直难以置信却又像习以为常般垂头一叹。她看看已经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李珍珠,又看看略显尴尬的花三刀,最后耷拉着脸不声不响地坐回了餐桌。

一见回来的何秀秀,三刀立马凑到她耳边轻声地说:“嘿,你后妈可真有意思!”

的确。三刀觉得自己真的太琢磨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她看来高贵,典雅,风韵犹存。可恍惚间会让人莫名觉得冷酷,凌厉。最扯淡的是,她居然毫不在意一个女人该有的素质和气质。

她的高贵和典雅似乎只存在于她的外表,而她的内在则像是一把冰封的利刃一般,隐隐发寒。可她所表现出的,却又像极了一个街边赌徒,甚至是那种泼皮混混。

三刀自认也见过不少的女人。可这种,她无疑是第一次见。

其实对于赌博,三刀还确实是一知半解。像这种摇骰子他就更是迷迷糊糊了。只记得大概是在15年的时候,三刀去过几次酒吧,在一个酒侍的陪酒下,他学会了这种所谓的猜点吹牛。

如今修为突破到了炼体期,方圆一里内的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自己的感知,更别提是近在眼前的这几颗骰子了。但为了赢得李珍珠的好感,三刀自然不会‘赶尽杀绝’。不过很快,李珍珠似乎就发现了三刀的谦让。

她呵斥三刀,酒桌无大小,赌场无父子。于是乎,这个让三刀琢磨不透,名叫李珍珠的女人,在一连输给三刀二十七把骰子后喝下了一斤半的白酒,最终醉倒在了悯生堂内。雷打不动,炮轰不醒。

何秀秀看着这一男一女,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将李珍珠扶到一边后对着三刀气急败坏地说:“你不知道让着她点吗?这下好了,我怎么给弄回去?”

“我让了!”三刀略显委屈的说:“关键是她不让我让啊!”

……

晚上时间七点有余,何秀秀扶着李珍珠离开了悯生堂。三刀闲来无事,所以留了下来。他自然问过何秀秀是否需要帮助,但何秀秀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不免让三刀略有失望,想来三刀其实很愿意帮助何秀秀扶着李珍珠,甚至一直扶她到家。

二人走后,三刀就开始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今天店里的生意确实不怎么样,从早上到现在,一共也没多少客人。三刀想着若在没有顾客上门,他也就关门打烊,回家休息去了。

不想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以他的感知而言,这阵脚步声应该来自胡同外。或是偶然经过此地的一个路人。可却是这样的偶然,偏偏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重的阴气!”他不由得轻声嘀咕,忽然皱起的眉头似在述说着他此刻无比的惊惑一般。

“察觉不到任何的修为,却能够明显感受到强烈的阴气~”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此人修为远在我之上。要么,此人确实不具任何修为。但何以会有这么强烈的阴气?”

“莫非~又是一具先天灵体。而且,已经觉醒?”

“不可能!先天灵体,又不是街边白菜。何况想要觉醒灵体也非易事!”

“难不成是具阴尸!也不可能,此人明显具有生命迹象。而且从呼吸声和脚步声听来,十有八九还是个男的。”

“啧啧,若以这股阴气而言,如果修炼至阴功法,那必将是如鱼得水。”

“真不知此人,究竟是善是恶!”

在些许的呢喃和揣测之下,三刀当即锁上店门,快步而去。

(六)惊涛骇浪暗流至

匆匆离开悯生堂的三刀在来到胡同口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确切的说,之前那个让他感到浓烈阴气的人,眼下竟已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他应该是走远了。

或者,是这个人突然收敛起了他身上的阴煞之气,以至于三刀无法察觉。但对于这两种可能,三刀显然更趋向于前者。

因为他宁愿相信这个人不具备任何的修为,所以同样就不会知晓如何收敛自己身上的阴煞之气。而对于这股强烈的阴气,能够察觉其存在的自然也就只有如三刀这般存在的修仙者。

如果此人亦是和三刀一样的修仙者,那三刀势必会感到无比的失落和沮丧。因为这样一来,他将无法为自己独一无二般的存在而感到沾沾自喜和洋洋得意了。甚至,他还会为此多了一个对手。

回到住处的三刀不免开始有些五味杂陈起来。他想,这个陌生的异世界,是否确实存在着一些和地球不同的东西或是事情。

而这些事情又是否一直都隐藏于暗处,不被人所知。就像,昔日生活在地球上的三刀一样。

这个疑惑开始无故困扰起了三刀,使他不由得辗转反侧。等他好不容易把这个疑惑抛诸脑后时,李珍珠的身影竟莫名开始占据了三刀的思想。

这个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女人,背后必然隐藏着出人意外的事情。三刀对此已确信无疑。带着这些莫名泛滥的困惑,这个男人显然一夜都不得安宁了。

……

李珍珠给何秀秀的银行卡里确实存了一百万,这在昨天晚上何秀秀便已得到了证实。她也确实遵照李珍珠的吩咐,取了十万还给沈寿年。她不确定这些钱李珍珠是从何而来,但她可以猜测,这些钱十有八九是李珍珠在赌场里赢来的。

因为,这已不是第一次。

于是何秀秀像是早已习惯了李珍珠的这种突然出现和突然‘暴富’一样。尽管她对这个继母并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昔日一些美好的回忆却总是会在何秀秀憎恨李珍珠时来替这个女人‘打抱不平’。所以,何秀秀对于李珍珠的感情,往往更像是一种怜悯。

加上父亲临死前的一些叮嘱,何秀秀虽然会经常厌恶李珍珠的一些所作所为,但却始终没有真的怀恨在心过。

这种情感其实在何秀秀看来极其的微妙和不可思议。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李珍珠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她将赌博视作游戏,而除了赌博,她竟没有任何其他的爱好。并且,赌博就像是她从小就已根深蒂固的习惯一样。

明明,她的记性那么差,差到第二天就有可能忘了昨晚做了什么。可唯独,她忘不了赌,忘不了怎么赌。

第二天,何秀秀从李珍珠给她的银行卡里取出了十万块钱并先后还给了张丰和杨开。他没有再取出四十万还给贾三彪子,是因为贾三彪子和他们之间立下的时间还没到。何秀秀怎么说也算是个做过生意的人,她自然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贾三彪子。

但张丰和杨开不同,他们一个在让三刀治腿,一个的老爷子在让三刀治病。虽说只要治疗效果达到一定的程度就能抵去欠他们每人的五万块钱,可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何秀秀觉得结果可能就不再是五万块钱可以解决的了。

虽然她很相信三刀的医术,但她却也不想让三刀为李珍珠背负上偿还债务的工作。眼下还了这两笔债,三刀自是想治就治,不想治,这两人自然也该无话可说。

这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不过其中无疑有着何秀秀的一番情义。这一点,三刀在知晓后自是心知肚明。但他显然也不会挑明,并且他也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对张丰亦或是杨开老爷子的治疗。

毕竟对他来说,医者行医,期间自不可半途而废。如此害人害己,有损医德。

李珍珠是在临近饭点的时候来到店里的。她走路时摇摇晃晃,仿佛昨晚的醉意还没散去一般。刚一进门,她就对着坐在柜台后面的三刀说:“小花啊~你那骰子玩得是真不错。一会儿,我们再来啊!”

“还来啊!”三刀轻声嘟囔了一句,接着起身一板一眼地说:“可是阿姨,毫不夸张的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何秀秀这时候已经蹙着眉头瞪向了三刀,“你能低调点?”她犹似嫌弃地说。

“我觉得也是!”李珍珠紧随着开口,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厉害。把把都能把我叫死。你,是不是会听骰子?”

“会一点吧!”

“那你教教我呗。我其实也会听,可我听得没你这么准啊!”

“这个~我会是会,可我不会教啊!”

“没事没事,慢慢教~”

他们的对话让何秀秀只觉一阵的无聊和无奈,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他们的世界。而当她想要离开这里去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听见李珍珠说:“嗯,你这个女婿我现在有点满意了。”

然后,何秀秀在一阵惊慌失措中羞红着脸跑向了厨房。她显然没有听见在她跑向厨房时,三刀所说的话,“别做饭了,你别做饭了!”

……

杨开因为何秀秀的忽然还钱反而莫名显得有些烦恼了。因为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治疗,他老爷子杨广财的病情显然有了不小的改善。

尽管如今看起来还是痴痴傻傻,但至少已经会骂人,会唱曲了。他的母亲也说,现在的杨广财晚上睡觉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噩梦连连了。虽然还会时常有半夜惊醒的情况,但相比以前却明显好了太多。

如此看来,三刀的治疗效果无疑是非常明显和具有效果的。可何秀秀在这时候忽然把钱还给了杨开,这让杨开一时间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而且碰巧的是,今天给杨广财吃的药也正好没有了。

经过一番思索,杨开便是决定带着杨广财直接去悯生堂找三刀看看。而这戏剧性的落差,也不免让杨开有种哭笑不得的尴尬。

杨开带着杨广财来到悯生堂时三刀和何秀秀母子正在吃中饭。杨广财拄着一根拐杖,整个人就像一棵在风中摇曳的小草一样,在杨开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待得杨开刚一止步,三人就听见被杨开搀扶着的杨广财忽然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狗娘养的,你要带我去哪!”骂声刚落,这杨广财竟是忽的举起拐杖,像要一棒子毙了杨开似的。

“带您来看病啊!”杨开低声下气地说。

眼下的杨广财看起来显然比三刀第一次见的时候好太多了。至少,他不在神神叨叨也不在惧怕生人了。或许也正是这显著的疗效,所以杨开才会带着杨广财来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杨开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李珍珠,就像李珍珠也在他进门时注意到了他一样。但对于这个男人,李珍珠无疑显得有些陌生。或许,她早已忘了。

而就在这时,原本举着拐杖的杨广财突然一个激灵愣在了原地。他直直地看着餐桌前的三人,整个人就像被定格了一样一动都不敢动。可他浑身上下却又不受控制地不断颤抖着。只是那种颤抖,已然不像之前的那种摇曳。那无疑是一种恐惧亦或战栗,这从他的眼神中也不难看出。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时注意到了杨广财的骤变。而在下一秒,这个正在浑身颤抖却又一动不敢动的老头忽然抬起拐杖对着餐桌前的三人大呵道:“警察,不许动!”

(七)惊涛骇浪暗流至

“警察,不许动!”

杨广财义愤填膺般的呼喊莫名让一切都显得极其安静起来。

所有人都那么直愣愣地注视着他,脸上满是一阵的惊惑。

“爸呀,你要干嘛啊~”杨开在些许的沉默后率先开了口,并伸手准备让杨广财放下手里的拐杖。

可杨广财却根本没有理会杨开的意思。他依旧将手里的拐杖举得笔直,并莫名将此对向了皆是一脸困顿的三刀等人。他的肃然起敬让餐桌前的三人不由得慢慢起身,而随着他们的起身,杨广财却忽然显得更加激动起来。

“别动!说了别动!”他像是战战兢兢地说,并开始颤颤巍巍地往后退去。

“这老头谁啊!”李珍珠在这时忽然开了口,这让原本处于紧绷状态的杨广财猛地发狂了。

“啊~啊~”他赫然惊声尖叫,“放下枪,放下枪~”随即显得无比惊慌失措起来。

杨开已然一头雾水,正想制止和宽慰杨广财的时候,杨广财突然一把拽住了杨开的手腕,旋即大口喘息着说:“虎子,虎子,虎子~虎子你怎么了,虎子坚持住啊!”

他一边吼一边将目光移向三刀等人。紧接着,这个老头竟是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众人见其倒地皆是吓了一大跳,正欲上前搀扶,却又听见这老头战战兢兢地说:“别杀我,别杀我~”

话音刚落,这个名叫杨广财的老头愣是双眼一瞪厥了过去。却是不知是晕,还是死。

众人被这一幕又吓了一大跳。不料纷纷上前之际,这老头竟又突然坐了起来,“啊呀~啊呀~死人啦,死人啦,眼睛啊,眼睛都没啦~”他开始哭哭啼啼地放声大喊,可说着说着忽然又猛烈的颤抖了起来。

“眼睛,蓝汪汪的大眼睛~鬼,是鬼~”

当这一句话被杨广财疯疯癫癫,诚惶诚恐地说完后,这个骨瘦嶙峋的老头再度厥了过去。只是这一次,他许久都没在醒来。

“爸,爸~”杨开一见老头倒地,立马蹲了下去并连声叫了起来。紧接着,三刀以及何秀秀和李珍珠也都凑了过来。

三刀开始为杨广财诊治,何秀秀和李珍珠则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老头。她们似乎是发现了杨开袭来的并不友善的目光,于是在些许的沉吟下,何秀秀不由得地说:“这可不关我们的事!”

杨开听着闷哼了一声,继而便听三刀开口说:“晕过去了。先扶进来!”

“好,好!”杨开应声将杨广财扶起,旋即跟着三刀进了内堂。何秀秀和李珍珠对视了一眼,随后也踱步跟了进去。

“我爸没事吧!”坐在内堂的病床前,杨开显得有些焦急。同时他也想不明白,这个老头怎么今天忽然就发起疯来了。

这悯生堂,杨开以前也是带杨广财来过的。唯一要说不一样的,就是这李珍珠是杨广财第一次见。当年杨广财疯了之后,杨开曾带着杨广财来悯生堂找何秀秀的父亲诊治过,那时候李珍珠似乎还没有成为何秀秀的继母。

不过这事杨开显然也不是很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他爸没有见过李珍珠,但他爸见过何秀秀,可当时的何秀秀只是屁大点的孩子而已。至于花三刀,即使他爸也见过,也无疑和何秀秀一样,还只是屁大点的孩子时见过。

眼下杨广财何以会在见到这三人后如此反常,在杨开想来,唯一的解释怕是疯病又犯了。而杨广财所表现出来的反常,也显然是在回忆当年的那起枪杀案。这也是现在足以确定杨广财疯病的一项证据。

至于他刚才口中所喊的那个虎子,实则便是当年和他一起参与了枪杀案,最终牺牲了的那名警察。

三刀自杨广财晕厥之后便对二十年前的枪杀案越发的好奇起来。而且他隐隐有种直觉,也不禁有种猜想,或许,可能,说不定,没准何秀秀的这个继母李珍珠,也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

因为三刀从不相信空穴来风。他认为杨广财的突然疯癫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的所在,一定就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确切的说,应该说是何秀秀和李珍珠中的一个。毕竟先前三刀就已和杨广财有过几次接触。

当然,先前的杨广财才刚开始接受治疗,并没有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清醒。但现在不同,现在的杨广财在接受了几次治疗之后已经明显有了能够思考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得到了些许的恢复和思考的能力,才有可能让他在见到某个熟悉的场景或是某个熟悉的人时回忆起曾让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惊恐的事来。

比如说,他忽然见到了当年的杀人凶手……

一想到这里三刀就不愿多做深思下去了。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已变得更加神秘和惊悚,他不是对此不再感兴趣。而是他怕再继续思考下去,他会对这件事情提起无比的兴趣。到时,他恐怕将彻夜难眠,思绪不止。

他对杨广财的治疗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左右,然后在一阵的沉默和等待下,杨广财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个骨瘦嶙峋的老头并不是从尖叫中战战兢兢的惊醒的。他就像是刚刚睡醒的孩子一样,先是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皮,跟着缓缓睁开眼眸转动了一圈眼球。这仿佛是对自己生命是否健在的一种判断一样。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阵闷沉的哼气声。在此过后,他越发显得平静。

内堂里安静的出奇,能够听到的,只有一个老头‘嗯嗯’的呼吸声。

……

入夜,金城市某家酒店的最高规格套房内。

一名相貌俊秀的灰发男子正端着一杯红酒,坐于沙发之上。他斜眼睨视着跪在他脚下的一名冷艳女子,语气阴冷地说:“查了点什么回来?”

“二十年前,前鬼将魑魅奉命来此夺取琉璃睛,结果琉璃睛宿主和其妻子死亡。琉璃睛,前鬼将魑魅,以及琉璃睛宿主之子,皆不知所踪。二十年来,毫无踪影。”

“呸!”男子闻言不屑冷哼,道:“这些事,还用你去查?”

“属下无能,主上息怒!”冷艳女子顿时将头一低,言辞颤怯起来。

“确定她是前鬼将魑魅了?”

“尚,尚未确定!”女子顿显惶恐,话音刚落却又急忙补道:“属下,这就去确认身份!”

“算了!”灰发男子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浅叹道:“累了。休息一夜再说吧!”

“是!”女子恭敬作答,道:“需要魑魅侍奉主上歇息吗!”

男子一听,神情立时一怒,“你说呢!”

“属下该死,主上息怒!”

女子说着急忙站了起来,继而跟着灰发男子来到了床边。

她开始极其温柔地为灰发男子脱去了衣衫,接着又慢慢将自己的衣衫尽数褪去。转眼之间,只见一具凹凸有致,纤细柔美的胴体却是随着熄灭的灯光缓缓淡漠在了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一)烟消云散别离日

杨广财和杨开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才离开的。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憩,杨广财才再度恢复到了原本那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状态。但是这次他没有再度陷入疯狂,而是显得痴痴傻傻,双眼呆滞。

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疯病模样。甚至在杨开看来,这个骨瘦嶙峋的老头仿佛比以往更加的痴呆了。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他不在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他显得极其安静,那或是一种恐惧之后的沉寂。

三刀在一番诊治之后向杨开确保了杨广财的无恙。这个痴痴傻傻的老头,之前无疑是惊吓过度才会晕厥了过去。至于他忽然发疯发狂的原因,三刀也无法给出具体的解释。

除了含糊带过,他其实并不想多说什么。

在给杨广财开了几副药后,杨开便领着杨广财离开了。离去前,三刀告诉杨开,回去之后尽量和老头多说说话,别让他时常一个人,时常处于安静和昏暗的氛围当中,这样只会加剧他心中的恐惧。

杨开应声点了点头,继而搀扶着杨广财走出了悯生堂。出门时,杨开不由得细看了一眼何秀秀的继母,李珍珠。这个在他眼里除了嗜赌成性,便毫无作为,毫无特别的寻常女人,此刻不知为何却是让他莫名感到了一丝惊疑和寒意。

……

杨广财离开不久何秀秀也走了,说是慧儿约她吃饭聊天,让她非去不可。而在出门前,何秀秀亦是千叮万嘱,告诫三刀和李珍珠,决不能再像昨天一样,晚饭时间赌骰喝酒。

直到看着二人发下毒誓,何秀秀才稍作放心的驱车而去。

孤男寡女的悯生堂内一时间莫名显得无比安静起来。三刀带着略微尴尬的神色,不时对着坐在一侧看报的李珍珠瞄上一眼。那或是一种好奇,亦像是一种别有用心。

而当三刀问起,李珍珠晚饭想吃什么的时候,李珍珠忽然放下了报纸并看着三刀,眼有深意起来。

三刀被李珍珠看得竟不觉一阵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紧接着,其便听见李珍珠音色柔美地说:“我说小花啊,要不你陪阿姨出去逛逛?说实在话,阿姨也是有一段时间没上街走走了!”

“好啊!”三刀二话没说便是点了点头。对于李珍珠的要求,他显然根本就用不着犹豫。毕竟是堂堂的老板老母亲自开口,就算何秀秀知道了也无法说点什么。而且呆在这个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和尴尬的店里,三刀已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李珍珠一听立时也来了兴致,扬嘴一笑便是扔去手中报纸出了门。

锁了悯生堂的大门,对于这座城市还极其陌生的三刀自是不知该往哪去逛。不过李珍珠似乎看起来早有目的。她没有在街口拦车,而是带着三刀径直往一条街道走去。

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饭馆里,李珍珠请三刀吃了两碗炒米线,一碗花式炒饭。然后她告诉三刀,吃了她的东西就必须要回报她。这就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三刀听得一脸懵逼,他也不知道李珍珠是什么时候付的钱。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珍珠早就吃好了饭,付好了钱。

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三刀跟着李珍珠穿过了两条马路,三条巷子,最终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旋即,三刀便听见李珍珠有些含糊不清的嘀咕道:“啊呀,好像是这里啊,难道走错了?”

紧接着,三刀又跟着李珍珠穿过了一条马路,两条巷子,一个胡同和一所小区,最终又来到了一个死胡同前。随后,三刀便又听见李珍珠有些气急败坏地嘀咕道:“娘的,肯定是这里啊,难道又走错了?”

三刀不知道李珍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他也记不起跟着李珍珠走了多少路,走了多久。他只知道李珍珠再度停下脚步的时候,眼前是一排的平房。不过在这些平房中间,却有一个地下通道。

他看着李珍珠这次终于面带笑容了,所以他确定他们无疑是达到目的地了。很快,李珍珠就踱步走入了平房中间的地下通道。

这个地下通道的尽头有什么,三刀显然已一清二楚。此刻在他耳朵里响起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喧哗。而这种杂乱无比的喧哗也无疑为三刀在脑中构建出了一个清晰的环境氛围——在这下面,必然是个赌场无疑。

事实也正如三刀所感知的那样。这个地下通道的尽头确实是个赌场没错。当二人走到一半时,三刀就看见了几个在地下通道里望风的人。而他们除了望风之外显然也会对进入赌场的人进行删选和排除。

李珍珠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在遇到那几个于通道内望风的人时,李珍珠和三刀却都被拦了下来。

这几个做混混打扮的年轻小鬼在将李珍珠和三刀拦下后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们只是眼神凶恶的看了二人一会儿,接着摆出一副此路不通的模样。

李珍珠似乎是又忘记了什么。她在些许的沉吟下忽然翻起了口袋和皮包,待得一阵的找寻捣鼓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卡片。

“是不是这个?”她将卡片递给了其中一名男子,并略有疑惑地说:“这样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男子有些疑惑地看了几眼李珍珠,跟着随口说道:“进去吧!”

三刀跟着李珍珠很快就走到了地下通道的尽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小小的木门,推开之后,一阵刺鼻的烟火之气便是迎面扑来。三刀见此急忙伸手在自己和李珍珠面前掸了掸,“啊哟~里面也太烟了点吧!”

这里显然是一个汇聚了众多赌客,特别是大老爷们的赌场。或者,更确切的说,这就是一个赌博大排档。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赌场。

但李珍珠对此却似有欣喜。她凑在三刀的耳边对三刀说:“这地方好,不像之前去的什么澳门,啊哟,搞的像个大礼堂一样,一点也不自在!”她说着看了看三刀的表情,“而且那里啊~”她这时一边摆手一边说:“我去了头疼,哎~以后不去了!”

“是吗!”三刀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他之前就听李珍珠说起过澳门,这一度让三刀再次困惑,这里究竟是不是他妈的地球。

“小花啊~”李珍珠又开口了,她的音色依旧柔美,“你知道我为啥带你来吧!”

“啊?”三刀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继而尤显困惑地看着李珍珠:“不知道!”

“笨啊!”李珍珠说着忽然伸手点了点三刀的脑门,她浅笑着说:“你会听骰子啊!”

(二)烟消云散别离日

三刀活了一百多年,但是像眼下这种彷如街边大排档一般的赌场,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或许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爱好,相对于李珍珠说得舒坦,自在,三刀觉得他还是会更喜欢澳门国际赌场的金碧辉煌。而且三刀也不觉得,那里就不自在,不舒坦了。

以前在地球的时候,三刀倒也去过几次国际赌场。第一次去三刀记得纯粹只是去玩玩,见识见识。到后来,三刀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会去那。也正如李珍珠所说的那样,因为三刀会听骰子,所以他当时赚钱的方式很简单也很轻松。

何况,当时的三刀修为也远远不止炼体期。故而他会的,自然也远远不止听骰子这种初级技能。

只是眼下修为尚还孱弱,故而三刀自不会想到去什么国际赌场。而且,三刀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开始接受他母亲的教育,赌博其实并非正道。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但,他也并不觉得赌博十恶不赦。

……

地下赌场,麻雀虽小却也可谓是五脏俱全。喧哗和热闹无疑是这里的特色,那就像是一大清早的集市一样,可谓人声鼎沸。

三刀跟着李珍珠先是在这赌场之中悠闲的转了一圈。这里的赌博方式一共分了五种,梭哈,牌九,二八筒子,骰子大小以及炸金花。

梭哈和炸金花都有独立的包间,其余的则都设在大厅之中。而除了进来的地下通道之外,这里还设有一道暗门。依照三刀的分析,那应该是他们的‘逃生通道’。

这里无需兑换筹码,一切全部以现金赌注,概不赊账。如果现金不足,则可到柜台刷卡兑现。但前提是,必须支付一定的手续费。

在溜达了一圈之后,李珍珠最终将脚步停在了骰子大小处。

一名肥头大耳的秃顶男子正双手捧着筛盅猛力的摇晃着,周遭的喧闹和聒噪将那骰子的撞击声遮掩的‘一丝不漏’。身旁数名赌客正拿着一叠又一叠的现金不停往男子手上的筛盅看去。

“这样你还听得到不?”李珍珠说着刻意将三刀往前推了推。她那曼妙的身材在碰到三刀的肌肤时立马让三刀一阵的寒颤。

“应该,能吧!”三刀轻声在李珍珠的耳边说了一句。这样的氛围之下想要听出筛盅里的点数,对于三刀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是不想表现的太过张狂罢了。

而且让三刀感到疑惑的是,李珍珠既然嗜赌,为何要将三刀带到这里。毕竟他们现在的所做所为,无疑是一种老千行径。按照三刀的认为,一个嗜赌之人也许自己会懂的出千,但如果让别人帮着出千,自己只是坐等拿钱,那岂非就失去了赌博的意义和乐趣。如此,就并非是嗜赌,而是贪财了。

“买定离手!”

正想着,一声大呵猛然将三刀的思绪打断。迎面看去,却是那男子已经摇完了骰子,正在等待着赌客的押注。

“几点?”李珍珠凑到三刀耳边轻声地问。

“嗯~三六六,十五点大!”三刀轻声细语地说。

李珍珠听完就掏出了五百块钱,随即将钱扔在了赌桌上标注的大字上。

“你听仔细了?”她淡淡地说。可看向三刀的目光中却似透着一种锐利的严肃一般。

“嗯”三刀对李珍珠这种眼神莫名一惊。他微微点了点头,而原本三刀还以为在他说出筛盅里的点数之后李珍珠至少也得押个几万,最不济押个几千总得要的。这不仅是对三刀的信任,自然也是呈现她自己赌性的时候。可三刀没想到李珍珠居然只押了五百块钱,对此他自是有所不解。

但当他细想李珍珠此刻说得话后,他似乎是明白什么了。

筛盅被男子揭开,里面露出的骰子点数确是三六六十五点。接下来的第二把,三刀依旧全部命中。只是李珍珠依旧押的很少。

而在经过了几把之后,桌面上的现金不知怎的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这一把,就连李珍珠也压了一万块钱。可就是这忽然增加的筹码,却是让三刀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本以为一切会如之前那般准确无误,谁料就在那摇骰男子说完‘买定离手’这句话时,三刀忽然感知到筛盅里的骰子动了一下。

“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三刀顿感一惊。他将眉头微微一蹙,抬眼看向了那摇骰之人。他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绝对没有听错,这筛盅里面的骰子确实翻动了一下。

于是,他的目光开始在这名男子以及被他压在手下的那一个筛盅上不断徘徊起来。

“开~”

“二二一,五点小!”

随着男子的一声大呵,三刀不由得再度一惊。因为在没开筛盅之前,他听到的明明是四五五,十四点大。如此看来,这点数十有八九是被人动了手脚。

不过当三刀看向李珍珠时,李珍珠却显得异常淡定。她在发现三刀看来的目光时微笑着说:“下一把可听清楚点!”

“哦~”三刀略带疑惑地点了点头。

然而到了第二把的时候,三刀再次听到筛盅落地之后筛盅内的骰子又一次发生了翻动。这一次三刀听得真真切切,所以他已能够完全确定,那个摇骰子的人,正在出老千。

“别赌了,他们出千!”三刀凑到李珍珠的耳边轻声说。

“你确定?”李珍珠问。

三刀扬嘴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但李珍珠却并没有收回赌注,而是依旧兴致勃勃的等着开筛。并且,在这一把结束之后,李珍珠又再度押了几把。最终才是似做作般一脸不耐烦地离开了这里。

几分钟后,三刀和李珍珠走出了小巷来到了大街。这时的三刀才略显好奇地问:“阿姨,您带我来这,就是想确定一下他们有没有出千?”

“嗯~”李珍珠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好像记得这里有个赌场,也好像记得在这输了不少钱,还记得我好像怀疑过他们出千~虽然我也会听骰,可我不过是略懂皮毛,而且里面那么吵,我根本就听不清。所以我就带你来啦~”

她说着忽然很是深情般看了一眼三刀,继而续道:“看来你没让我失望~”

“呵,呵呵~”三刀尴尬一笑,对于李珍珠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也不知应该如何形容。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出千,真是他妈的没赌品!”

“赌品?”三刀闻言不禁暗暗一笑,心想,赌还讲赌品?

“那您就这么算了?”三刀问。

“哼~要不是担心连累秀秀,老娘刚才就直接把那儿给掀了!”

“那现在呢?”三刀再度追问,但却已像是明知故问一般。

“现在?”李珍珠笑而不答,沉吟之间竟是从包里掏出了一叠人民币。

“这是给你的奖励!”她浅笑着说。

三刀见此急忙推脱,且尤显恭敬。不想李珍珠硬是生生塞进了三刀的手中,随即在拦下一辆出租车后对着三刀说:“行了,自由活动吧!”她说着已是坐进了出租车里,三刀本想跟上但犹豫再三最终却还是愣在了原地。

他就这么拿着一叠钞票呆呆地看着这辆出租车的尾灯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那个给了他一叠钱,此刻正坐在车里的美颜妇人李珍珠,再度让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修仙大能感到一阵的懵逼和好奇。

而在离开那赌场之前,三刀其实察觉到了李珍珠从她的皮包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并极其自然和迅速的在一个反手之下放到了赌桌底下。

三刀没有看到那是个什么玩意。但他清楚,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那将是一个小小的定时炸弹。

(三)烟消云散别离日

李珍珠的随手一给,总计一千七百块钱。这让三刀立刻便觉得自己格外富有,格外惬意了。就连他走路的姿态,看人的眼神都显得有些嚣张了。

在目送着李珍珠彻底离开之后,三刀也跟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不知道李珍珠现在是去哪了,他也不想知道。但他有些担心的是,这个记性不好的女人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恐怕何秀秀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过三刀显然已经见识了李珍珠雷厉风行般的另一面。所以他认为在这偌大的金城市里,这个女人恐怕还不一定会怕谁。否则,她那一堆的债主也不会拿她没有办法了。

乘车约莫半个钟头左右,三刀来到老六烧烤摊。他在这里吃了一碗面,喝了一斤酒,而后放下两百块钱离开了。

他显然又要踏上战场了,他显然又要去救赎那些背井离乡,在外打工的女人们了。

那个夺走了三刀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女人——欢欢,眼下刚在门口和一个男人道别。这一幕让恰巧到此的三刀立刻失去了对欢欢的兴致。他有些鄙夷地瞥了一眼那个离去男人的背影,跟着在欢欢还没有发现他的情况下转身离去。

三刀最终是被一个短发女子给拽进店里的。这个满身骚气,胸大臀俏的女人当时正靠着门框在抽烟。她看到三刀时就像看到了久违已久的情人一样,双眼发光。她扔掉烟头,娇哼着一把就扑进了三刀的怀里。

他们的翻云覆雨很快便在一个闷沉的小房间里进行。三刀的迫不及待再一次证实了他一百多年来的饥渴难耐。他忽然发现,原来捍卫了一百多年贞操的他,结果并没有让他清心寡欲,反而让他对女人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免疫力。

如今,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鬼,淫贼一样。所幸的是,他自认为的正义还没有被欲念所吞没。

因为喝了一斤的白酒,加上今天足够的钞票以及这几天来屡次受到的‘调戏’,所以这场风雨的猛烈程度可想而知。

即便是在这闷沉房间外的小巷里,似乎都能听到一个女人欲仙欲死的呻吟声。

然而几分钟后,这个女人的呻吟和尖叫竟是忽的戛然而止。紧接着,只见三刀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而当这个女人拿着两百块钱,从房间里追出来的时候,这个给予她翻江倒海,却又忽然风平浪静的男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一条小巷之中。

她尤显不满和气恼地跺了跺脚,看着小巷的尽头嘀咕道:“什么人嘛,做一半跑了!玩呢?”

三刀在一阵踉跄的奔跑之下看到了路边的一个公共厕所,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此刻坐在公共厕所的一个独立便号内,三刀不由得垂头一叹,“搞什么啊。搞着搞着居然要突破了?玩呢?”

他一边嘀咕一边开始在马桶上入定而坐。是的,这个将一名妓女无情‘抛弃’的男人,眼下要在这里突破了。

从炼体初期突破至炼体中期,这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跨越,但实则也是不容小觑的一次突破。当年在地球,三刀记得自己花三了近一年多的时间,才似乎从炼体初期突破到了炼体中期。

而现在……他不得不感叹,实在是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啊。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三刀神清气爽地从公共厕所里走了出来。这次的突破显然是毫无意外的成功了。

为了庆祝此刻的喜悦,三刀觉得,他应该有必要再去一趟猫耳胡同。更何况,他觉得他也有必要去向刚才的那位小姐表示歉意。

……

翌日,当三刀摇摇欲坠般的踏进悯生堂的大门时,何秀秀立时一脸冷怒地瞪向了三刀。

“很好!”她忽的开口,声音像是突然下起的冰雹一样,冰冷刺骨且叮当有力,“上了个把月的班,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迟到早退和旷工了!”

“呃~”三刀略有羞愧般沉吟着走到了柜台前,他赔笑着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何秀秀轻声一哼,接着便未再理会三刀。

依旧是在中午饭点的时候,李珍珠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场始料未及的倾盆大雨。

“啊呀,差一点就变落汤鸡了!”李珍珠刚一进门就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唏嘘了起来。紧接着,她又似是挑逗般的朝着三刀眨巴了一下眼眸,这让三刀一阵的无语和尴尬。若非昨夜精力消耗巨大,没准这会儿他已被这个眼神惹的燥热难当了。

用过中饭,暴雨依旧未停,这也无疑让悯生堂一时间陷入了无比的清淡之中。三刀无所事事之际便是想起了李珍珠的健忘症,以及她身上其他的一些病症。于是乎,他准备就此对李珍珠展开一番了解。

“阿姨,趁着空闲,不如让我帮您看看您的记性吧!”

“记性?记性差也能治?”李珍珠听着不由得呢了一声,“那时候她的死鬼老爹好像也没给我治好啊!”

“呵呵~”三刀尴尬一笑,道:“这个么,反正现在空着,我稍微给您诊治一下总是有益无害的!”

“好吧!”

“那您把手给我,我先给您号个脉!”

“怎么治脑子还要先号脉的吗!”

听着他们的对话,杵在一旁的何秀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垂眼瞥着坐在一侧的二人,尖声说:“号脉就号脉,你别这么多废话行不行!”

李珍珠瞥了一眼何秀秀,随即将手递给了三刀。

从号脉到望闻问,三刀对李珍珠的诊治一共花了十来分钟,随后他才若有所思地往后一靠,陷入了沉默之中。

按照他得出的结论,李珍珠却是受过重伤。外伤加内伤的双重重伤,而且也无疑有些年月了。很有可能,就是距今二十年前。

此外,她的头部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针灸。但对她进行针灸的那个人在三刀看来显然学艺不精,以至于针灸的穴位不准不说,还对她的大脑神经造成了不可忽视的损伤。加上她当时的重伤,她体内的经络和血脉无疑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甚至产生了病变。

之后李珍珠的伤势在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和调养后虽然得到了痊愈,然而在那个庸医的治疗下,她的神经系统却也遭到了严重的创伤或是病变。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李珍珠在受伤之前的记忆全部消失。

三刀认为,这还不是一般的失忆,而是神经元受创之后的病变性失忆。换句话说,就是那个替李珍珠治疗的庸医,在用金针给她针灸的同时也在慢慢刺激着她的脑神经,使她的记忆逐步消失。

简而言之,就是那个庸医灸着灸着就把李珍珠的记忆给灸没了。甚至,连那个庸医自己可能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在此之后,三刀认为李珍珠应该又患上了不定性阿茨海默症。而这种不定性阿兹海默症不同于寻常的阿兹海默症。这种不定性阿兹海默症并不会让李珍珠变得老年痴呆,但却会让她记忆衰退,且时而亢奋,时而焦虑。不过,在这种不定性阿兹海默症的催动下,李珍珠却也反而有几率会在突然的亢奋状态下想起什么曾经的过往。只是这种几率并不高,并且还需要很多因素同时具备才有可能出现这种反应。

诊断出了李珍珠的大致病情,三刀综合李珍珠的骨骼生长,心跳频率,肌肤受损程度等方面又足以确定,李珍珠显然是从小就开始接受了非人般的训练。并且这样的训练应该持续了近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之久。

结合这一切的一切,三刀似乎渐渐从中推断出了什么。至少在他看来,这个嗜赌成性的美颜妇人,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而那段过去,也必然有着太多的难以想象和扑朔迷离。

(四)烟消云散别离日

三刀在为李珍珠诊治过后沉默了那么一时半刻,接着才给李珍珠抓了几贴药。而对于李珍珠的病情,以目前的修为而言,三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李珍珠回忆起昔日的往事。

就连李珍珠的不定性阿兹海默症,三刀也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李珍珠的不定性阿兹海默症使其不再继续恶化下去。继而再以针灸疗法,慢慢去恢复她的神经系统。

只不过,三刀其实并不打算让李珍珠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因为他担心,一旦李珍珠想起过往之后,她将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到时候,对于李珍珠而言却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虽然三刀对于李珍珠的过去很感兴趣,但他也显然不会单纯因为自己的好奇和兴趣而在没有得到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去揭开这个人的过往。或许,那段过往对于李珍珠来说已然是道伤疤。或是早已过去的一场噩梦。

李珍珠在店里无所事事了个把小时后就准备离开了。也许是她的赌瘾又犯了。也许她这一走又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月。她时常会不由得忘记了回家的路,这是她在外许久回来后经常向何秀秀说起的理由。

对此何秀秀早已习以为常。她知道自己的劝说根本起不了半点的作用,所以她已是懒得再说。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李珍珠这次的离开并非是她所愿。而今天,也将是她最后一次看着何秀秀和花三刀的脸。以后,她将再也无法看到这两人了。

……

暴雨尚未止息,李珍珠已经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烦躁不已起来,她甚至觉得莫名压抑,莫名焦虑。或许这一切都是这场暴雨引起的,她这么认为着。

一旁的三刀在这时候忽然收起了原本嬉皮笑脸的面容。他忽的肃然起敬,在一瞬间显得异常凝重起来。

“好重的阴气!”他暗暗呢喃,深深皱起的眉头远比之前感受到这股阴气时更加的深愁。因为,他发现这股阴气似乎正在朝着这里走来。

那是一阵极其轻盈的脚步声,仿佛走路之人只是鞋面触底,身体则根本是在漂浮前进一般。而在这一阵极其轻盈的脚步声后,显然还跟着一人。

此人的脚步微有沉重,似显恭敬。坚实有力,可见此人身手不凡。且依照脚步声的力度判断,三刀觉得那该是一男一女。

“来了!”忽然,三刀猛地双目一凝,望向了门口。

在那一刻,时间就像是被停止了一样。‘哗啦哗啦’的磅礴雨声竟是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偌大的悯生堂里,除了三个人的呼吸声外竟是静得让人感到可怕。

此时的门口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黑衫,一头灰发格外醒目。女的冷艳异常,头束马尾。一把黑伞被其撑在手中,撑在那男子的上方。

何秀秀和李珍珠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她们先是注意到了三刀忽然之间无比严肃的面容,随后她们才顺着三刀的目光看到了这一男一女。

二人在门口微微驻足了一会儿,待得女子收起雨伞之际,那男子亦是举步走了进来。而当何秀秀如三刀一般凝望着这个灰发男子时,她竟莫名觉得那短暂的片刻却是让她恍惚经过了一个极其漫长的等待一般。

这种漫长无比遥远,让人不觉心惊肉跳。就像是跪于刑场的囚犯等待行刑一般,紧张到仿若窒息。

灰发男子踏步而入,透过那一副黑亮的墨镜,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三刀的身上。

“嗯?”他莫名发出一声轻咦,似有惊讶。

“好锐利的眼,好磅礴的气~”他在心中暗道,神色不觉一紧,“如此破街烂市,竟会有此一人!”

“请问~”何秀秀率先开口了。她语气有些拖沓,似乎是因为莫名的紧张,“你们是抓药还是问诊?”

灰发男子睨了一眼何秀秀,未有开口。他缓缓将目光落在了李珍珠的身上,继而便如定格一般杵在了原地。

李珍珠被灰发男子这么一看顿感一惊。她先是神情尴尬的苦笑了几声,接着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忽觉眼前一阵模糊,一种前所未有的酸痛和晕眩竟在此刻翻涌而至。

“是,是谁。你是谁!”她开始低声呢喃,那就像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忽然回到了她的生命里一样,让她倍感惊惑的同时又似如履薄冰般的恐慌。

“哦?看起来,你似是还记得我?”看着李珍珠忽然表现出的异常,灰发男子却似略有意外一般,“这么说,还真是你?”

“你是谁,你是谁啊~”李珍珠被灰发男子这么一说立时显得更加激动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何秀秀开始在心底不自觉的紧张。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浑厚,可却无故让人觉得一阵阴森。

“我是谁?”灰发男子浅笑。

就在气氛于刹那之间显得无比死寂和压抑的时候,灰发男子的一个举动硬是让这已无比压抑的气氛进入到了一个更加惊悚和窒息的状态。

“嘭~”随着一声低沉的清脆,一个青蓝色的火球竟是在那灰发男子的手中猛然升腾。

何秀秀在那一刻几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她努力开合着眼眸,使劲揉了揉眼睛。结果,她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个青蓝色的火球正在那灰发男子的手中慢慢跳动着。那就宛如是一个调皮的蓝色精灵一样,在那男子的手中飞舞跳跃着。

“这样,”男子的声音在这时再度响起。他一边掂着手中的火球,一边说:“你该记得了吧!”

李珍珠的瞳孔早已被青蓝之光所充斥。而在那跳跃的青蓝之光里,她恍惚看到了一个年幼的孩童。这个孩童一手玩弄着一个青蓝火球,另一只手则牵着一只极其粗壮的大手。他咧着嘴,看着李珍珠,但他的笑容里却看不到半点孩子的天真。那仿佛,透着无尽的邪恶一般。

她的目光在这时避开了这个年幼的孩童而是顺着那一只粗壮的大手往上看去。这只粗壮大手的主人,也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但他看起来并不年轻,也不俊秀。而他那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瞬间便让李珍珠感到一阵的心悸和发寒。

这一大一小,一老一幼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一阵青蓝之光中,闪闪烁烁,隐隐约约。李珍珠看得越发恐惧,越发亢奋。

最终,她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抱头哀嚎的同时不禁听见她战战兢兢地喊:“末将万死,鬼王息怒!”

(五)烟消云散别离日

李珍珠的异变显然来源于她内心深处早已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敬畏。那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埋在地下的导火线一样,表面看来虽然风平浪静,无迹可寻。可但凡有人点燃了这根导火线,那势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而眼下点燃这根导火线的人,无疑就是这个灰发男子了。

不!或许这么说并不确切。也许这根导火线是李珍珠自己点着的,这个灰发男子只是让李珍珠想起了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这根导火线而已。

三刀此刻的目光已经显得惊惑不定了。他觉得,他现在显然应该做点什么来减轻李珍珠的痛苦。否则,他认为李珍珠接下去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陷入昏厥,二是彻底发狂。

他不认为李珍珠会恢复记忆,然后安然无恙。毕竟从李珍珠失去记忆到现在至少已经十多年了,她的神经系统已然遭到了极大的损伤,那绝不可能在瞬间修复。

倘若她真的想起了失去的记忆,那么她的神经系统也会因为无法负荷而致使她昏厥,甚至是当场脑梗。

而且三刀也不认为仅凭这个灰发男子的出现就会让李珍珠想起一切。他的出现无疑只是勾起了潜藏在李珍珠内心的那一份敬畏和恐惧,从而促使她的大脑开始断断续续的浮现出一些往日的片段而已。

不过眼下毋庸置疑的是,这个男子显然来者不善且意有所图。更让三刀感到有些棘手的是,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争斗,他自问以他现在的修为决然不会是这个男子的对手。

因为通过一番观察和此刻男子所展现的能力,三刀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灰发男子亦是拥有着一具先天灵体,且显然达到了觉醒状态。甚至,三刀认为灰发男子的灵体品阶十有八九还达到了地阶。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名男子有百分五十的几率不是一名修仙者。若是如此,三刀虽说依旧非其敌手,但也不至于会被秒杀。

至于这名男子手中的青蓝火焰,依照三刀分析则很有可能就是这名男子在觉醒先天灵体时所得到的特殊能力。

单以这种火焰的颜色看来三刀似乎曾在一本古籍之中看到过:九幽之下,阴山之巅,凝万恶阴灵之气,聚千煞鬼怪之精,天淬地炼,自燃一炎。可焚仙噬鬼,熔铬炼金。称其名曰,九幽鬼火。

且按照这名男子对此火焰的操控程度看来,三刀觉得此人恐怕很早就已觉醒了灵体并掌握了对这种火焰的运用。

虽然还无法确定这种火焰是不是九幽鬼火,但毋庸置疑的是,三刀的感知和直觉都极其确定的告诉他,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这种火焰足以将他挫骨扬灰。

所以三刀尽管想要做点什么,可一时间又不敢轻举妄动。最终,却是何秀秀满脸惊措地跑向了李珍珠。

可就那么几步之遥的距离,她却被那冷艳女子抢先了一步。那名冷艳女子的速度着实够快,只一转眼她就来到了李珍珠的面前。

三刀神色一紧,踱步准备冲出柜台之际,却见那冷艳女子猛地伸手按住了李珍珠的肩头。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在这时突然扯去了李珍珠右肩上的衣领。

何秀秀和三刀在这时看到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纹身。位置就在李珍珠的右肩膀后。

“主上!”冷艳女子见此扭头望了一眼灰发男子,随即却是听得那灰发男子犹似不屑地哼道:“还用多此一举?”

“属下愚钝,主上息怒!”女子闻言即刻跪地赔罪,待得见到男子闷声一哼,其才缓缓起身。

李珍珠依旧在抱头哀嚎着,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眼神飘忽已不敢直视那名灰发男子。何秀秀满脸惊骇地看着李珍珠,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灰发男子忽的往前迈了一步,继而冷声说道:“那个孩子,在哪?”他说着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不禁再度将目光落在了三刀的身上。但和之前相比,此刻的他显然多了一抹惊疑。

他的询问没有得到李珍珠的回答。这个高贵典雅,嗜赌成性也雷厉风行的美颜妇人,眼下已是在惊慌失措中变得痴痴傻傻。她似是和那杨广财没了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无疑就是她背后的那个凶神恶煞的鬼头纹身了。

男子忽然间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再次往前踱了一步,继而冷哼道:“在哪!”

“啊~”李珍珠这次似乎是被男子给惊到了。她猛地破口惊呼了起来,继而竟是在一阵的颤抖后晕厥了过去。

何秀秀实在无法想象,这个灰发男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和能力,竟然会让一个十多年来看起来都平平常常的人忽然就陷入了疯狂状态。

在见到李珍珠赫然于一声惊呼中倒地昏厥时,何秀秀已然吓得目瞪口呆。她急急忙忙蹲到了李珍珠的身前,随即声音嘶哑的呼喊了起来。可是任凭她如何的呼喊,陷入昏厥的李珍珠就是无法醒来。好在她的呼吸尚存,脉搏尚在。否则何秀秀恐怕难以相信,她还活着。

三刀这时候已经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了,但他无疑还不想贸然做些什么。而这也让何秀秀不免有些气恼和疑惑,毕竟这个名叫花三刀的男人,之前曾在她几次遭人威胁恐吓时都果断站了出来并且还将来人尽数打退。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三刀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打架很厉害。’可现在,这个男人显然退缩了。

一想到此,何秀秀顿时扭头望了一眼三刀。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神里透着一种不甘,她在这一刻或许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无奈。

三刀从何秀秀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无助和恐慌,对此他越发感到咬牙切齿。他现在才忽然意识到,之前那些空闲的日子里,他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现在才开始后悔起来,按照如今的修炼速度,之前哪怕有那么几天是认真修炼的,现在的修为应该也不至于才炼体中期。

哪怕现在是筑基期,三刀觉得他也有了放手一战的资本。可眼下这区区的炼体中期,充其量也就比那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强个一星半点而已。在这具已经觉醒的先天灵体面前,他根本没有胜算。更何况,这具先天灵体还他妈不是一般的先天灵体。

“带回去!”灰发男子的再度开口让一切都更显死寂。他淡淡得瞥了一眼三刀,续道:“把他也带回去!”

“是,主上!”冷艳女子扬声一道,随即一双圆润大眼已是冷冷地看向了三刀。

(六)烟消云散别离日

“带我回去?”

悯生堂内,对于灰发男子的冷哼,三刀顿感一惊。眼下再见那冷眼女子袭来的锐利目光,三刀只觉一阵怒意翻涌,无法按捺。

“我他妈的一个抗下天道九重劫雷的堂堂大神,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说带走就带走的?”他这么想到,同时又忽显无奈起来。

这样的想法无疑只是他此刻自己所捏造的一种安慰,在事实面前,他恐怕只能卑躬屈膝的接受命运无情的戏弄。

但三刀自然不可能选择坐以待毙。反抗显然在所难免,争斗已然剑拔弩张!

冷眼女子在凝视了一眼三刀之后便径直朝着三刀走了过去。她的右手已经很自然地化作了一把手刀,三刀相信,一旦自己反抗,那么这个女子就会在瞬间将自己击晕。

此刻的三刀显然已无暇顾及李珍珠和何秀秀,在面对踱步而来的冷艳女子,三刀最终扬嘴一笑,道:“抓人也得给个理由吧!”

他的询问和浅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让三刀顿感恼怒。而这时的冷艳女子已是来到了三刀的面前。她一脸冷漠地看着三刀,继而尤似不屑地说:“是你跟我回去,还是让我带你回去?”

“有什么区别?”三刀也满是冷漠地问。

“区别?”女子冷笑,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那~”三刀拖沓着语调,说:“还是你带我回去吧!”

“哼,不知好歹!”

冷艳女子在冷哼完这一句话时已经一个箭步冲向了三刀,她的手刀和她的脚步几乎是一起动的,二者可谓行云流水。

在冷艳女子冲到三刀跟前时,她的手刀也已经劈到了三刀脖颈的位置。只要她的脚步落地,那么她的手刀无疑也会紧随落下,瞬间将三刀击晕。

“啪!”可就在一切都看起来极为协调自然又让人猝不及防时,一声脆响忽的骤然响起。闻声看去,只见三刀已经稳稳拽住了女子的手腕,制止了她的手刀。而当冷艳女子抬起另外一只手准备去攻击三刀另一面的脖颈时,三刀的另一只手却是抢在了她的前头,轻轻地戳中了她的细腰。

“恩~”一声低沉的闷哼自那冷艳女子嘴中赫然发出,在感受到腰部突然传来的剧痛时,她不由得浑身一颤,继而急忙后退了几步。

“修为没了,不代表经验也没了!”三刀看着后退的女子不禁暗道:“若你是个男的,刚才那一下没准已经死了!”

其实对于三刀来说,这个冷艳女子显然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个灰发男子。而且让他尤感惊惑的是,那男子何以要将他花三刀也带回去?莫不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发展前途,所以要带自己回去培养塑造?

三刀这般想着,但当他回忆起这名男子刚才对李珍珠的历呵时,他的脑中却是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哪个,孩子?二十年前?眼睛?”结合种种迹象,三刀忽然觉得,莫不是那灰发男子将他花三刀当做了二十年前那个幸免于难的孩子不成?如此,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可若真是这般,那三刀势必觉得自己太过无辜了。

可他又不能在这时候突然告诉灰发男子,自己不是那个孩子,自己和这个李珍珠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他即使这么说了,那灰发男子也有可能会觉得三刀是在狡辩。而且这无疑会让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三刀是在贪生怕死。所以即便三刀确实无辜,他竟也觉得说与不说都已毫无意义。

这让他莫名感到一阵的可笑。

冷艳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披着白大褂的男人居然还有着那般敏捷的反应和身手。她为此感到恼怒,同时也不免心悸。毕竟,那个让她无比敬畏的男人也必定看到了这一幕。

她必须立刻挽回损失的颜面,否则一定将遭受难以想象的后果。她这般提醒自己,随即一个箭步冲向了三刀。

这次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她的手刀让三刀感觉到了一阵凌厉的锐气。如果是普通人,三刀觉得十有八九将毙命在她的手刀之下。这种身手和气势在三刀看来已丝毫不逊色于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级特种兵。

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不过她那呼啸而来的手刀最终还是被三刀轻松地挡了下来。可这一次女子似乎早有准备。当三刀挡下她的手刀时,只见女子当即便给三刀来了一个飞踢。三刀松手后退,女子顺势而上,跟着低身横扫。三刀跃空而退,女子则一个翻身向前,继而对着三刀一阵的猛攻。

何秀秀在三刀和这名女子开始打斗时便已将目光看向了二人。李珍珠就倒在自己的面前,可她千呼万唤却始终无法将其叫醒。她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真希望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而现在,她已经将目光移向了那个灰发男子。她在这名灰发男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慌乱或惊喜,任何的担忧或笑容。仿佛他的所有表情都被完美的隐藏在了那一副黑亮的墨镜之中。

留下的,只是他那一张冰冷的脸。

突然间,原本犀利的打斗声无故的消失了。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何秀秀不由得将停留在灰发男子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而她随即看到的一幕,也让她顿时吓得心惊胆战,不知言语。

在那一个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三刀和冷艳女子正双目而视着。三刀看起来显得格外平静,甚至在他的嘴角还扬着一抹浅笑。

可偏偏在这一刻,完全占据上风的却是那冷艳女子。因为她的手中,眼下正举着一把黑冷的手枪。

女子的神情看来有些恼怒,微微抽动的身体似是刚才在打斗之中吃了点亏。眼下的她看起来像是有些紧张,或许,那不仅仅是因为她掏出了枪。

三刀依旧显得很是镇定。但其实,没人会想到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修仙者,此刻内心已是吓得冷汗直流。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这名女子手里拿的是把真枪,只要女子懂得开枪,那么三刀估计也就废了。

炼体中期的修为,既无法让肉体承受住子弹的威力,也无法让自己跑赢子弹的速度。而且毋庸置疑的是,女子手里拿的显然不会是什么玩具枪。至于这名女子会不会开枪,那就更是一句废话了。

“我去,你妈了个巴子的,居然还有枪,这不是玩赖吗!”三刀在心里暗暗嘀咕,可表面却显得异常冷静。一旦自己表现出半点的松动和胆怯,便会即刻落败,这一点他非常清楚。而眼下他能做的,除了保持镇定之外就只能默默祈祷,这个漂亮娘们不会擅自开枪了。

女子在微微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重新回归到了她那一脸冷漠的姿态。她没有立刻开枪,或许她也根本没有打算开枪。这也许只是她无力对抗下的唯一措施而已。

“滚开!”突兀的一声历呵是从那灰发男子口中传来的。声音阴冷,不觉让人毛骨悚然。女子闻声不由得一颤,回首欲像男子赔罪之际,那灰发男子竟已不知何时来到了三刀的跟前。

“丢人现眼的东西!”男子冷冷一哼。紧接着,在他看向三刀的同时,嘴角却是缓缓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这双眼睛,可不是我要的!”

(七)烟消云散别离日

“这双眼睛,可不是我要的!”

对于男子似有遗憾般的冷哼,三刀已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那二十年前杨广财所参与的那起枪杀案,于眼下看来无疑牵扯了太多的匪夷所思。而此刻毋庸置疑的是,参与这起枪杀案的人除了杨广财之外也应该还有李珍珠。甚至,那个挖人眼睛,击杀一男一女至今仍然逍遥法外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李珍珠。

至于眼前这个灰发男子以及冷艳女子,不论他们参与与否,至少他们必定于此案件有所牵连。如果不是这个灰发男子看起来才二十几岁,三刀甚至怀疑二十年那起枪杀案的幕后黑手便是他。

而如今,三刀只能猜测灰发男子对这起案件知情,并且有着不小的兴趣。当然,他的兴趣应该是引起这起案件背后的真正原因,也就是那一双眼睛。

于是,三刀便不由得又想起了杨广财絮絮叨叨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眼睛,蓝汪汪的大眼睛。’他确实好奇极了,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

也许在此之前三刀还不是很好奇,但现在不同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灰发男子有着一具品阶不低的先天灵体,且已得到了觉醒。而能够让这样的人都感到兴趣的眼睛,那就绝对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根据报道称,当年和凶手一起下落不明的还有那一男一女的儿子。如果李珍珠就是当年的凶手,那么灰发男子将三刀想成是当年下落不明的孩子自然也合乎逻辑。

一双被挖去的眼睛是不可能保存二十年之久的。所以,灰发男子若想得到那双眼睛就只能从那名下落不明的孩子身上着手了。因为这个孩子无疑有着很大的几率遗传这双眼睛。

按照三刀猜测,也许李珍珠就是凶手,而在当年她虽然杀了那一男一女却也因此受了重伤。此后阴错阳差的被何秀秀的父亲所救,但因何秀秀父亲的医术并不高明,结果虽将李珍珠的伤势治好,却也让她出现了失忆。

至此,失去记忆的李珍珠便忘记了回去交差,最终和何秀秀的父亲生活在了一起。直到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个灰发男子忽然来到了这里,找到了李珍珠。但从之前灰发男子的言行举止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开始并不确定李珍珠的身份。

或许,他对李珍珠的印象只停留在他小时候。所以,他小时候应该和李珍珠有过接触。那么,李珍珠之前极有可能是在效忠着一个和灰发男子关系亲密的人。比如,他的父亲。也就是李珍珠晕厥之前口中所呼喊的,鬼王。

三刀觉得他似乎正在揭露着什么巨大的势力和阴谋一样。但让他感到困惑的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眼下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方?而当时的杨广财既然幸免于难又何以会在事后陷入疯癫?李珍珠既是某个势力的下属,那此势力又何以对其不闻不问直到今天?难道,真是这个势力寻找无果,认为李珍珠已死,故而放弃了对她的找寻?

这种种的困惑让三刀忽感凌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些,想起了这些。

对此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他现在应该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和何秀秀脱离险境。并且,最好还能顺带李珍珠一起。

……

伴随着男子的一声冷哼过后,沉默突如其来。这诡异的寂静让一切都显得阴冷寒森。三刀一脸平静地看着灰发男子,心中却在大声谩骂着:“你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晚都晚了,不会再晚个十几二十年来吗!”

经过好似极其漫长的数息,那灰发男子忽的发出一声浅笑,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哼~”他不屑一哼,道:“蝼蚁之力,妄想撼树?”

犹似战争一般的汹涌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他们几乎是在同时冲向了对方。那不过只是一个箭步而已的距离,却被他们表现的争分夺秒一般。

几乎是在瞬间,二人双拳相抵,各自相望。没有一个人退却,也没有一个人动摇。

三刀为此略有庆幸,因为这个灰发男子并没有在瞬间将他秒杀。这让三刀觉得男子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十有八九并不是一个修仙者。

而灰发男子在这时则是有所惊诧。他从三刀的拳劲中能够大致感受到三刀的力量,这种力量不需任何修饰,只是一种单纯的力气。可他想不明白,如此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之人何以会爆发出这般强大的力气。

这样的力气,毫不夸张的说足以将一块大石击碎。

沉默一下子来袭又一下子逝去。先前无疑是他们对彼此的试探,所以这一刻,战斗才被真正拉开了序幕。

何秀秀其实一直怀疑自己是否小看了三刀。而现在,她觉得她确实太小看这个男人了。当这个男人和灰发男子的战斗打响时,她就彻底的目瞪口呆了。

她觉得,她现在就像是在身临其境地观赏一部警匪动作片一样。甚至,他们的打斗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她所看过的动作片。

那风驰电逝,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各种招式,简直让她觉得自己现在正身处3d大影院而不是什么身处险境。

他们的战斗没有很快结束,甚至打得难舍难分。但是这种难舍难分在持续了大概几个深长的呼吸之后却又戛然而止。

在激烈的搏斗止息之前,三刀的两根修长手指似剑尖一般在灰发男子脸上一划而过。与此同时,灰发男子的右拳则生生打中了三刀的胸膛。

以此,他们暂时各自退却,并开始再度凝视起了对方。

“卧槽,居然能和我打成平手!”

这或许是他们此刻皆有的惊叹和感想。

对于三刀来说,一个既不是修仙者,也没有使用先天灵体带来的异能,光以拳脚便和自己打的难分胜负,这足以让他倍感吃惊。虽然炼体中期还算不上是什么强者,甚至连修仙的门槛都未越过,但这毕竟已高出了寻常之人两个等级。何况,三刀还活了整整一百多年,他往日的拳脚功夫和对战经验自然都还记忆犹新。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无法战胜这个男人。那么三刀扪心自问,一旦灰发男子动用那似是九幽鬼火的火焰,他将必败无疑。

而灰发男子眼下亦是吃惊不小。他没有动用自身超乎寻常的能力,是他对三刀的身手提起了那么一丝兴趣。于是他忽然想拿三刀消遣一下,或许是因为他已许久未曾遇到对手。可他显然没有想到,三刀的身手居然远不止刚才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如此,灰发男子反倒觉得有些丢了颜面。

冷艳女子一直在旁观望,不敢插手。但当她看到三刀双指如剑,差点命中灰发男子咽喉时,当她看到二人立时止息,看到灰发男子的脸上此刻正有一道血痕慢慢浮现,鲜血丝丝流出时,她猛地眉宇一怒,继而再度举起了她手中那把黑亮的手枪。

(八)烟消云散别离日

你知道,有一种感情是能够让人无惧生死的。

你知道,有一种感情是能够让人失去理性的。

这种感情会让你义无反顾的想要为一个人牺牲。

这种感情会让你无比冲动的想要为一个人屠戮。

冷艳女子举起枪的时候,何秀秀紧跟着起身了。

一个可能会自作主张的开枪,而另一个则可能会奋不顾身的守护。

这种感情很多人知道,却很少有人会相信真的存在。除非,它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本能的行为会让自己察觉到这种感情的到来,也会让自己意识到这种感情突然间的遥远。因为,你可能会因为自己本能的行为而永远的失去这种感情。

……

三刀此时的精力早已全部放在了那名灰发男子的身上,这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分心,否则他必将必败无疑。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以至于在冷艳女子举枪时,他并没有察觉到。

何秀秀不知道女子会不会开枪,但她已经在起身的刹那冲向了三刀。

和之前不同的是,此刻冷艳女子和三刀是有着一段距离的。所以,何秀秀应该是本能的妄想着自己能够阻止冷艳女子的行动。

或者,在子弹击中三刀之前,将子弹挡下。

而在此之前的那一次,何秀秀显然来不及有任何的举动,她为此感到悔恨。可没想到,上天居然又给了她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小心!”

她放声呼喊,似一块巨石一般瞬间击穿平静的水面,荡起滚滚的波涛。

在那一个瞬间里,灰发男子回首欲行历呵。何秀秀张开双臂拦在了三刀的面前,三刀仓促挥手,欲将何秀秀推开。

“嘭!”同时,枪响。

一切几乎都在同时,那么的猝不及防,那么的行云流水!

在那之后的一个瞬间里,灰发男子的历呵响起,“住手!”

本欲将何秀秀推开的三刀在那之后的一个瞬间里改成了将何秀秀揽入了怀中。

原本张开双臂拦在三刀面前的何秀秀在那之后的一个瞬间里满是安详的往后靠去。

冷艳女子目不斜视,似乎还想再开第二枪。直到她在瞬间听到了灰发男子的历呵,她才放下了扣着扳机的那一根手指。

“秀秀!”三刀脱口惊呼,咬动的牙齿发出剧烈摩擦的声响。

灰发男子瞥了一眼已是倒在三刀怀中的何秀秀,继而扭头一脸冷怒地看向了冷艳女子,“该死的东西。”他满是阴冷地说:“是谁,给你的命令!”

“属下万死!”冷艳女子历时单膝跪地,但言辞之中却无半点对死亡的畏惧,“请主上赐死!”

“哼~”灰发男子冷哼,沉吟些许之后深吸了口气,道:“念你护主心切,这次且罢。回去再做严惩!”

“谢主上!”女子叩头一礼,随即缓缓起身。

三刀应该就要疯了。

这个冷艳的三八居然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何秀秀的心脏。他紧紧地搂着这个在寂静中不停颤抖的女人,急促的喘息让他开始哽咽,继而落泪。

那莫名的悲伤在这个女人的颤抖下不断加剧,最终让这个男人失声哀嚎,痛哭流涕。

“我~”何秀秀静静地看着三刀,她开口呢喃时,三刀打断了她,“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这一刻,一个修为仅仅只有炼体中期的男人,为了守护住一个被子弹贯穿心脉的女人,而开始将体内全部的灵力都往这个女人身上输送而去。

他一只手紧紧搂着何秀秀,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何秀秀的手。他感受到何秀秀不断颤抖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温度,他不停地说:“坚持住,坚持住。会好的,会好的!”

何秀秀在中枪的那一秒其实就觉得自己要死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就像身体被全部抽空一样,仿佛自己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像是被灌满了棉花一样,除了轻飘飘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可当三刀握紧她的手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灌进来一样。这种感觉很温暖,很舒畅。就像,一股温和的清风,在自己每一条血管里慢慢的游荡。

“我~”

何秀秀再度开口,她显然觉得自己已经为时不多,所以,这无疑是她的死前遗言。

“别说话,别说话~”三刀依旧将她的声音打断,他跟着何秀秀一起颤抖,双眼死死地看着何秀秀的脸颊,仿佛生怕下一秒就会将这张脸忘记一样!

“我应该要死了吧~呵呵~”何秀秀继续开口,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三刀的打断而沉默。她慢慢扬起一抹浅笑,并伸手想去抚摸三刀的脸颊,“我就想静静地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

“你~是我遇到的最优秀的人!”她尤似满足和欣慰般地说:“这个世界上,应该也不会有比你更优秀的人了吧!”

“别说话,别说话~”此时的三刀早已泪流满面,这许久都未曾出现在他眼睛里的东西,如今却是让他感到那般酸楚和灼热,“你别说话,别说了~”他低声的哀嚎,悲痛的哽咽让他泣不成声。

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潜心苦修,到头来,他竟还是没能看破这俗世凡尘,修去喜怒哀乐。如此,又何以称神。

“花三刀~”他在心中不由得怒斥自己,“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你学的什么医,修的什么仙,你连个女人你都救不了!”

何秀秀还在浅笑着看着三刀,但她的面色已极其的苍白。她甚至觉得,她的心脏其实已经停止跳动了。支撑着她呼吸的,只不过是她的信念和那一阵微不足道的清风。

“我差一点,差一点~”她继续说,声音开始飘忽沙哑,“差一点,就觉得自己要嫁给你了!”

“别说话,你别说话!”

“我娶你,我娶你。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娶你!”

从这一刻起,三刀的哽咽变为了嘶吼。因为,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全部消耗殆尽。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将要面对和承受的事情,无疑会让他彻底崩溃。

也就是在三刀开始嘶吼的这一刻,何秀秀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不见了一样又变得轻飘飘的了。她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感受不到胸口的疼痛。

她听着三刀的嘶吼,一脸的安详和满足。纤细的手指慢慢滑过三刀的脸颊,为他抚去滴落的泪水。

她轻轻地说:“你要活着~”

(九)烟消云散别离日

“你要活着~”

当这句仿似遗愿般被倾注了太多情感和希望的低吟随着说话之人的垂首而音止时,沉默又似黑夜一般突如其来的吞噬了一切。

悯生堂内,忽然静得格外可怕。

三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那一刻里,他搂着何秀秀的身体,恍惚经过了一段缥缈旖旎的梦境一样。

这,应该就是个梦吧!他这样告诉自己。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那么他显然能够接受何秀秀的消失。毕竟,那在他看来并不是死亡。

而现在,他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回到梦里,回到最初开始的时候。

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始料未及的一切,让这个男人开始在不知所措中显得狼狈不堪。

他在沉默中哭泣,在哭泣中颤抖,在颤抖中绝望,在绝望中自责,在自责中逃避。

直到他无处可逃时,他才猛然发现,这一切竟已真实得触目惊心,让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啊~”

最终,这个本该看淡一切的男人,彻底爆发了。

他的吼叫犹如天崩地裂中的惊雷一样,似要开天辟地却又孤立无援。

他不停地吼,不停地叫,一个多月来的回忆不断翻涌,似火上浇油般让他的悲愤愈演愈烈。

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就沙哑了下来。他一脸绝望地看着怀中的何秀秀,然后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何秀秀的脸颊,一边呆呆地说:“醒醒,你醒醒~何姐,秀秀,老板,醒醒,你醒醒~”

“带回去!”灰发男子在这个时候不近人情地开了口,他的声音阴冷异常,如利刃一般瞬间割破了已将三刀吞没的哀伤。

于是,这个从无比哀伤中回过神来的男人,开始瞬间被满腔的怒火所充斥。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灵力的消耗殆尽让他只觉浑身乏力。然而前所未有的怒火中烧却给予了他继续行动下去的力量。

在踉踉跄跄的脚步下,三刀走向了灰发男子。他要亲手宰了这个男人。虽然开枪的不是他,但他显然无法做到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一个女人身上。

“我他妈死也不可能跟你回去!”三刀无比激动地说。

“哦?”灰发男子垂眼一睨,轻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三刀已是对着灰发男子发起了进攻。只是这一次,三人却已毫无战力可言。灵力消耗一空的他在被极度的绝望和悲伤洗礼之后,剩下的不过只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

若非强烈的愤怒作为补给,这具躯壳早已瘫痪。但强烈的愤怒无疑只能勉强为他提供行动的能力,那样的力气已然微不足道的如同蜉蝣撼树。

所以,他的进攻变得毫无力量可言。只一转眼,他便已被踢飞到了何秀秀的身旁。

并且踢飞他的并非灰发男子,而是那冷艳女子。

张大瘸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撑着雨伞大摇大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显然没有立刻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以及悯生堂里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一切。但很快,他似乎反应过来了。

“哟,吵架呢?”他故作镇定地说:“那我还是一会儿再来吧!”他以为他完美地躲过了灾厄,可他没想到,灾厄并没有放过他。

在张丰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灰发男子忽然抬手对他发了一掌。顿时,一团青蓝色的火焰骤然而生并于瞬间飞舞到了他的身上。

张丰在发现自己已被青蓝色的火焰所包裹时他的第一反应其实并非恐惧,而是诧异。他很奇怪,为什么火焰会是这种颜色。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高温的灼热。

直到彻底走向死亡前,张丰都在奇怪着。然后,他在死亡的前一刻无比凄惨地喊:“我就是来看病的!来看病的呀!”

张丰的意外来到似乎让灰发男子有了一点的不耐烦。也许,他在担心继续下去是否会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或者,他纯粹只是有些疲倦所以想离开了。

他淡淡地睨视了一眼倒在何秀秀身旁的三刀,随即浅笑着叹了一声,“原本还想再和你玩玩!”他其实心中还是有所诧异的。因为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现在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毕竟按照他的推测,一个处在无比愤怒中的男人应该表现的如狼似虎一般。可这个男人显然出乎了他的意外。他很纳闷,这个男人的力量何以会在转眼之间没了踪影。

莫不是,被绝望和悲伤彻底摧毁了?如此,三刀无疑也让男子没了兴致。

他在浅笑之下忽的弹指一挥,随即一点青蓝之光便如萤火虫般莹莹硕硕,晃晃悠悠地飞向了三刀。

那在三刀的眼里像极了一个小小的花骨朵,那么妖艳,那么绚丽。当他黑亮的瞳孔逐渐被青蓝之光所充斥的时候,三刀忽然觉得任何的反抗都已失去了意义。

“呼~”他反而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继而伸手将何秀秀再度搂在了怀中,“到了地府,我还给你打工!”他笑呵呵地说,不论嘴上还是心里。

莹莹硕硕的青蓝之光最终落在了三刀的膝盖上。三刀最先感到的是一阵透骨的寒意。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皮肉和骨头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腐蚀一样。

他感受不到火焰燃烧时的灼热和刺痛,有的只是一种温温凉凉的腐蚀感。而在这种感觉之后,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才开始翻涌。那是因为皮肉和骨头在瞬间消失造成的,但这种疼痛不似刀割斧劈。这种疼痛让人后知后觉,来不及反应。

就像,你只知道痛,却不知道哪里痛一样。因为痛的那个地方,在你感到痛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三刀没有在这种疼痛中立刻死去,他平静地看着青蓝色的火焰在他身上愈发壮大,最终扩散到了何秀秀的身上。

“告诉我,”三刀在这时候突兀的开口了,他将目光望向灰发男子,语气肃然地说:“你的名字!”

灰发男子闻声冷笑,道:“你不配知道!”

“是吗!”三刀亦是冷冷一笑,道:“你要好好活着。除了我,谁也不能取走你的命!”

话落,青蓝之火更盛。

青烟袅袅,盘旋升腾。悯生堂内,死寂一片。

当青蓝之火烧至三刀和何秀秀的胸膛处时,灰发男子抚手一挥,随即缓缓转身并开口说道:“把他们的头,带回去!”

“是!”冷艳女子恭声一答,继而便见那青蓝之火已是熄灭。一男一女两个头颅眼下正活生生地摆在那里,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屋外的雨这时才显得格外滂沱起来。夏季的雷雨更是瘆人,因为其中还带着滚滚惊雷。那就像是欲将天地撕裂的怒吼一样,尽管孤立无援,却是惊天动地。

(一)卷土重来杨二郎

在黑夜还没有将这座渺小的城市彻底吞没之前,一架闪烁着点点亮光的私人直升机忽的掠过夜空,转眼驶离了金城市。

直升机上,灰发男子悠然而坐。他的表情依旧冷漠,黑亮的墨镜自始至终都在守护着他耐人寻味的眼神。

“嗯?”突然,他在这时发出了一声轻咦。紧接着,坐在他对面的李珍珠竟是缓缓醒了过来。

这个在瞬息之间变得疯狂,又在瞬息之间陷入昏厥的女人,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梦境和挣扎之后,最终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没有带着尖叫苏醒,而是显得昏昏沉沉。在看到对面的灰发男子和身旁的冷艳女子时,她并没有表现的如之前那般癫狂。

“这是哪?”她像是又变成了那个嗜赌成性的李珍珠。带着恍恍惚惚的眼神,她开始打量起了灰发男子和冷艳女子。

之前的一切,她似乎已是忘却。当她听到直升机螺旋桨飞速旋转的声音,看到窗外朦朦胧胧的黑暗时,她才显得尤为惊恐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她出声惊呼,并不由得左右环顾起来。

突兀的,她居然在这小小的空间一角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头。是的,那是两个人头,却就那么如杂物一般的堆放在角落里。

在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头上,李珍珠看不出任何的血迹,看不出任何的腐烂。她看到的,是仿佛一模一样的微笑。那般安详,那般满足。

她在那一刻好似凝固一般呆若木鸡。直至数息,她的眼角才开始热泪滚滚。

悲伤,似乎来迟了一步。那或许是因为她无法在瞬间接受这样的一幕吧。

回忆开始翻江倒海似的冲击着她的思绪。她伸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头痛欲裂。

嘶吼,在这一刻如期而至。

“啊~啊~秀秀~秀秀~啊~!~”

……

金城市,距离悯生堂几公里开外的金城大学某男生宿舍内,一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正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

他是这所大学中公认的学霸,只是性格极为的内向深沉。由此,在时常遭人妒忌的同时也时常遭人嘲讽。

大学三年来,他的成绩虽名列前茅,但朋友却少之又少。好在对此,杨二郎似乎并不在意。

而就在刚才,躺在床上翻阅书籍的杨二郎忽觉一阵的头晕目眩,随即便感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宿舍内的其余五人对此显然没有任何的察觉,直到现在,他们都认为杨二郎只是睡着了。

“别走!”突然,这个看起来确实像是在沉睡中的青年猛地一声惊叫,睁开了双眼。

他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破口大喊:“我他娘的宰了你!”

这一声惊叫顿时让宿舍内的其余五人都傻了眼。他们呆呆地看着这个头发散乱,脸上长满青春痘的青年。在他们的记忆里,大学三年,他们今天是第一次听这个男人说了一句脏话。

杨二郎这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他后知后觉地环顾了一眼周遭,继而呆呆地看着四周的五个青年,就像他们呆呆地看着他一样。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再度开了口,“妈的,这是哪!”那听起来不像是在询问,而像是在呵斥这五个青年一样。

“哟~”这时候五人之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带着些许惊惑喊了起来,“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难道~二郎神下凡显灵了?”其余青年开始随声附和道:

“那哮天犬怎么没跟来呢!”

“怕是二郎神没来,哮天犬来了吧!”

“哈哈哈~”

男子听着不禁眉头一蹙瞥了一眼几人。此刻的他只觉一阵的莫名其妙。然而就在这时,他猛地感到头痛欲裂起来。

刹那之间,一个又一个的片段,一条又一条的讯息,一阵又一阵的记忆竟似白驹过隙,万马奔腾一般在他脑海中赫然翻涌起来。

“啊~啊~”他不由得抱头哀嚎,面目狰狞。

在场的其余五人于这时忽感紧张起来。他们面面相觑,继而不知所措地杵在了原地。

男子的痛苦和挣扎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当那五人还犹豫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的时候,男子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慢慢从床上走了下来,眼神显得无比悲愤。

“秀秀~”他轻声呢喃,透着无尽的哀愁。

“金城大学?”很快,他的呢喃变成了一种自言自语似的自问自答,“离悯生堂大概四公里!”

追寻着刚才翻涌的记忆,这个男子的嘴中迸发出了牙齿摩擦的声响。

他随手拿起了挂在床上的一件t恤,穿上之后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一个瘦长的青年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个青年叫吴克,是一直以来都以嘲笑他为乐的同学。

“哟,咱们的二郎神今儿个看起来真不一样嘿!”他咧着嘴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其余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滚开!”杨二郎神情肃然的呵道。

“卧槽!”吴克扬声一哼,伸手指着杨二郎的胸口说:“胆儿肥了呀!明儿个是毕业典礼,所以今儿个打算出出彩是吧!”

杨二郎目光锐利的瞥了一眼吴克,“滚开!”他再度冷冷一道。

“我就站着~”吴克这时挺了挺身板,对着杨二郎居高临下地说:“你能怎么着!”

“我去你妈的!”

随着这声历呵,杨二郎的拳头已经砸中了吴克的腹部。紧接着,还没等吴克反应。这个一直以来都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不说脏话,从不打架的男人,忽然像是中邪发疯了似的对着吴克不停地暴打了起来。

“滚开~我他妈让你滚开~”他一边暴打着吴克,一边大声地呼喊。喊着喊着,他竟忽的哽咽了起来。

吴克不敢还手,其余的四人也不敢插手。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懦弱了,忽然胆怯了。他们只知道眼前的这个杨二郎忽然变得好可怕,好瘆人。

小小的宿舍内顿时显得极其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发出的哽咽声。那种声音,让人觉得充满了愤怒却又充满了无助。

当这个男人冲出宿舍的时候,这五个人似乎才慢慢回过了神。

吴克被打得鼻青脸肿。他靠着墙角,后知后觉地说:“真他妈见鬼了。”他指着其余四人的鼻子骂,“你们他妈的不知道搭把手啊!”

“搭把手?”一名青年泛着尚未退散的惊惑说:“那你怎么不还手啊!”

“是啊,我怎么不还手啊!”吴克像是茅塞顿开般嘀咕了一声,旋即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自言自语地说:“有种,明天就别回来了。”

“别是疯了吧!”又一名青年在这时轻声嘀咕了一句,带着不小的惊疑。

那个急急忙忙摔门而出的人,他叫杨二郎。一个一直以来性格内向,成绩出众的大学生。在这一天,他的身体承载了另一具灵魂。

由此,这具身体得到了第二次的重生。而那具灵魂,也得到了第二次的重生。

那个人,他叫花三刀。

(二)卷土重来杨二郎

类似于起死回生这种既不科学又很扯淡的事情,想必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三刀以前也不相信,但在踏入修仙之道后,他渐渐开始有点相信了。

毕竟,他曾经在一处洞穴中看到了他师父的一缕魂念。在他的印象中,鬼肯定不长那样,但是灵魂应该长那样。

于是他觉得,既然灵魂都能出现了,那么距离起死回生恐怕也就不远了。

随后,他在他师傅的述说下,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人死之后会不会变成鬼,会不会去到地府,这种事情三刀不知道,他也无法证实。

但他知道的是,当修仙者的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体内的灵魂之力便将得以凝聚,从而成为一股新的力量或者说是灵魂状态。

简而言之,便是一个人的意识从无形化为了有形。不过这种状态却又并非实质。换句话说,这种力量亦或是灵魂状态将成为人的第二个生命。

你可以将此和你的身体想象成为是一种寄宿关系。而当你的身体被消灭后,这种力量亦或是灵魂状态便失去了可以寄宿的空间,以此不得不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当然,如果你的修为足够强大,那么这种力量亦或是灵魂状态是可以在你自己的意念之下暂时脱离身体的。三刀对此的理解便是所谓的灵魂出窍。

按照三刀师傅当年所说,灵魂状态并不宜长期暴露在外界,因为维持这种状态的存在无疑需要不断消耗灵魂之力。待得灵魂之力消耗一空,这种状态也就不复存在了。换句话说,将灵魂状态长期暴露在外,无疑等于慢性自杀。

在修仙界,修为强大的修仙者一旦肉体破灭之后,灵魂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可供其寄宿的最佳躯体,由此得以重生。

并且,想要成功寄宿还要经过夺舍,意为将此躯体原本主人的意识尽数吞噬。简单的说,就是让这个人的意识消亡,死去,继而方可占据其身体,得以重生。这种方式无异于移花接木,桃僵李代。

而吞噬凡人意识自是简单,但因凡人躯体孱弱,所以被修仙之人所弃。可若想吞噬强大之人的意识占用其躯体,虽有助于修为的恢复甚至是提升,可却也容易遭到吞噬之人的灵魂之力反噬,由此可能反而会引火自焚。

只不过这吞噬他人意识,侵占他人躯体的复生之法,修仙者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很多人都会不惜代价的想要占据一具好躯体。而为何只能使用一次,三刀的师傅却也并未细说,只说此举有违天道,实乃逆天而为,若再为之,必遭天谴。

至于他的师傅当时为什么没有去找躯体重生,则是因为他的师傅本身寿元已到。其次,他的师傅冲击瓶颈失败,灵魂之力和体内灵力受到大损。随后大限又至,其师傅利用莫大神通才勉强将一缕残魂给留在了人世并处于沉睡状态。

三刀阴错阳差唤醒了这一缕残魂,故而才得到了一段传承。而他师傅的这一缕残魂也在留下这段传承之后烟消云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其实三刀到现在还在好奇着,他为什么会活了过来。天道九重劫雷不仅将他劈到了异世,劈得修为全无,就连他的灵魂之力也都劈没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否则,光以灵魂之力,三刀也能轻松灭了之前那个灰毛小子。

可是灵魂之力既然也没了,那他又何以会在这具身体上重生。而且,当时他的肉体被九幽鬼火灼烧得失去了一切生机时,随着袅袅青烟一起升腾的竟还有他那一道虚弱无比的魂念。

这在三刀看来或许是自己的灵魂之力在以前凝聚成为灵魂状态之后,这种状态便一直存在了下来。即便灵魂之力没了,可这种状态却还存在着,只是极其的虚弱而已。

那就好像是你用无数的清水凝聚成了一个冰球。你以为劫雷将这个冰球彻底劈碎了,其实却不然。劫雷只是将冰球内部给劈空了,但是冰球的形态还是被保存了下来,只是变得虚弱无比,一触即碎了而已。但只要不去对它进行打击,这个冰球虽已虚有其表却也不会覆灭。

所以在自己的身体消亡之际,这一具已经凝练成为实体的灵魂便飘飘荡荡地被迫离开了身体。在袅袅青烟的掩护下,灰发男子也显然没有发现。

随后三刀便觉自己随风飘摇,空空荡荡,软弱无力。直至来到这一所大学上空时,他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自空中坠了下来。最终他的魂念进入了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体内,且不得不说的是,这个青年在三刀的魂念进入他体内时就已经嗝屁了。

那应该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所以三刀根本没有吞噬这个青年的意识,他虚弱的灵魂瞬间就占据了这具身体。

现在回想起来,这具身体或者说这个名叫杨二郎的人应该是在突然之间发生了急性脑梗,继而直接死亡。而这个人的意识虽未被三刀吞噬,但是他的记忆却还是以一种类似于过渡的形式出现在了三刀的脑子里。

或者说,这些记忆本身就在那个脑子里,只不过现在运行这个脑子的人不是杨二郎而是花三刀了而已。

三刀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些。或者,他显然认为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因为不管如何,他现在活过来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接下去应该有的是时间考虑这些,而现在,他必须立刻前往悯生堂。

在他身体消亡的那一刻,他隐约听见那个灰毛男子让冷艳女子把他和何秀秀的头带回去。若真如此,那么他和何秀秀岂非都要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甚至是尸骨无存的地步了。

一想到此三刀就越发悲愤难耐了,他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冲出男生宿舍楼。他没有去想如果那个灰毛男子还在的话应该怎么办,这无疑是个愚蠢而懦弱的问题。他只是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说,‘我要亲手宰了你!’

转眼三刀就冲出了金城大学的男生宿舍楼,在即将来到校门口的时候,两名保安拦住了他。他们居然对三刀说,现在不准出校门。

从来没有念过大学的三刀对此表示极度的困惑和恼火。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保安,随即冷冷地说:“滚开!”

两名保安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确定他们听到的都是一样的两个字时,他们才将目光再度看向了眼前这个学生。

“滚开!”三刀再度历呵了一声,跟着已是踱步冲向了校门口。两名保安伸手阻拦,不想三刀上来就是一记猛踹和一记飞拳。紧接着,他便甩开两名保安朝着校门口跑去。

一名教师恰巧路过看到了这一幕,这名带着老花眼镜,大概三十七八的男老师刚刚开口喊了一声,“同学,你怎么能殴打保安呢!”话音未落,他就听见一声历呵像是电流一般冲进了自己的耳朵,“滚!”

三刀的灵魂似乎还很虚弱,他在一阵的奔跑之下立刻觉得头晕目眩起来。他的步伐开始变得摇摇晃晃,在一连的喘息下,他冲出了校门。

这时候他隐约听见有人在他后面大声地喊,“这个同学,你几班的,你给我回来。”

对此三刀充耳不闻。但是,一个名叫杨二郎的人的记忆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提醒三刀,明天是他的毕业典礼,这一天,他已等了很久。

(三)卷土重来杨二郎

金城大学距离悯生堂大概有四公里的路程,这个讯息三刀原本并不知道,而杨二郎原本也不知道。但是当三刀本来的记忆和杨二郎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相结合后,三刀便得到了这个讯息。

因为三刀知道悯生堂所在的街道叫什么,而这具身体的记忆中也正好知道金城大学距离那条街有多远。

三刀摇摇晃晃地一口气跑出了将近一公里,然后他瞬间就瘫软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堆海绵一样,眼下已经软弱无力到了极点。

而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居然是有钱的。那一共是五十五块钱,三张十块,一张二十和一张五块。

这让三刀竟一时有了力气。他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路边,跟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坐到车里之后,他就彻底虚脱了。他觉得自己甚至连喘气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对着开车的司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去,去田盛街,狮子胡同!”

……

突然之间的安静开始让三刀的思绪有了运转的余地,他这时候开始细细地思考了。

何秀秀死了,这是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的事实。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何秀秀是为了他死的。而他最终,也还是‘死’了。

李珍珠肯定被带走了。三刀不认为那个灰毛小子是金城市的人,也不认为他还会留在金城市。虽然三刀并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二十年前幸免于难的孩子,但这一点只有他和李珍珠知道,可因为李珍珠还未彻底清醒,所以灰毛小子将他们二人的头颅带了回去,目的无疑是想确认二人究竟是不是那一个幸免于难的孩子。或者说,他其实只是想确认他们的眼睛。

不可否认他做得很细心,因为他将何秀秀的头颅也带了回去。

但当他确认结果之后,他应该还会从李珍珠下手,继续找寻那个孩子。除非,李珍珠永远无法恢复清醒。或者,他认为三刀就是那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遗传,继承那双眼睛。

然而这样的可能在三刀看来显然不会发生在这个灰毛小子身上。

所以想要找到这个灰毛小子,三刀觉得首先似乎该从杨广财入手,彻底了解当年的枪杀案。由此顺藤摸瓜,或许还能得到有关那个孩子的讯息。而之前三刀在李珍珠肩头看到的那个凶神恶煞的鬼头纹身无疑也是调查灰毛小子身份的重要线索。

如今的自己已是改头换面,死而复生。这绝对是灰毛小子无法想到也难以想象的。既然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三刀势必是不会辜负天恩的。

他告诉自己,他要做得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这个灰毛小子挫骨扬灰。

四公里的路程对于出租车来说并不遥远,很快车子就停在了田盛街的狮子胡同口。三刀下车的时候看到了何秀秀的那辆红色小polo,一时间他只觉一阵哀愁划破胸膛,让他悲痛欲绝的同时怒火中烧。

他疾步跑进了胡同,来到了悯生堂的门口。

灰毛小子早已离去,悯生堂内空空如也。门口的石板上残留着一点灰黑色的污渍,那是被灰毛小子的九幽鬼火灼烧后留下的。可怜的张丰,无意的来到却害的他连一点骨灰都没能留下。

悯生堂内的地板上同样有着这种类似于污渍的残痕。三刀在走到那两块残痕前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他咬牙切齿,却又声泪俱下。

店里应该是有人来过了,而且还他妈的被洗劫了。钱柜和药柜都空空如也的裸露在外,那不会是灰发男子干的,这一点三刀确信。

孤独和安静陪着三刀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随后,三刀走进了内堂。他从柜子里取出了并未被偷走的那一盒惊鸿,继而准备离开。

在回到外堂时,他看到了柜台上放着的两件白大褂。一件是何秀秀的,一件事他的。他失魂落魄地走了过去,随即将两件白大褂往肩上一搭,转身离开了悯生堂。

锁了悯生堂的门,三刀忽然觉得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他从未像现在这么迷茫过,尽管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可唯独现在,此时此刻,他不知所措了。

他开始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游走在街头,不断出现的片段让他悲愤交加。在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走到了老六烧烤。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个摊头,跟着踱步走了过去。

“一碗面,一瓶酒!”他对着六嫂有气无力地说。

“诶!”六嫂应了一声,多看了三刀几眼后才提步而去。

很快六嫂就端着面条拿着酒走了过来。她一边放下一边说:“小伙子,少喝点。可别怪我多嘴,我瞅你像是心情不好啊!”

三刀没去理会六嫂,拿起酒瓶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六嫂看着似有些心疼,又说:“瞅你面生,第一次来我这吧!”

三刀这时抬头看了一眼六嫂,接着端起面碗挑了几口面。“加点辣子~”他语气冰冷地说。

“好!”

六嫂给他拿来了一碟辣椒油,然后浅笑着说:“没瞅你来过!可你这口,又像是个老主客!”

三刀又抬头看了一眼六嫂,他叹了口气,说:“您去忙吧!”

“少喝点!”

六嫂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了一声,继而才去招待起了别的客人。

第一瓶白酒被三刀喝完只用了五口,随后他就觉得半梦半醒,如烟似雾了。他叫嚷着又让六嫂拿了一瓶,跟着迷迷糊糊地喝了起来。

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是喝了几瓶才喝爬在桌子上的。他也记不得六嫂是在什么时候叫醒了他,他唯一能记得就是六嫂叫醒他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了客人,这个露天大棚也被六哥收了起来。

“小伙子~”六嫂轻拍着三刀的肩头说;“赶紧回去吧!”

“嗯?”三刀昏昏沉沉地起身,摇摇晃晃地站了一会儿后才将那两条白大褂往肩头一搭。紧接着,他一手搂起那个装着惊鸿的小木盒子,一手揣起了桌上还没喝完的一瓶白酒。

在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将酒瓶换到了搂着小木盒子的手上,跟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所有的钱。

他就像是一种习惯一样把钱放在了桌上,旋即又趔趔趄趄地往前走去。他显然不知道他这点钱根本不够付这笔酒钱,但对此他却不闻不问。

六嫂和六哥看着这个逐渐远去的青年不由得摇头叹了一声。

“这孩子,咋这么不知道爱惜身体呢!”

“哎~他知道个啥么,他就是个孩子!”

他们似是惋惜般地说。

(四)卷土重来杨二郎

吴克在三刀离开宿舍不久便也离开了宿舍,而且,他还鼓动了其余四人。他们一同去到了教导处,接着在吴克声情并茂的倾诉下,教导主任看着吴克鼻青脸肿的伤势,相信了那个原本性格内向,成绩优异的杨二郎,殴打了眼前这名学生,随后离开了男生宿舍。

这名教导主任将信将疑地说:“如果真是杨二郎动的手加上他夜不归宿,那么明日的毕业典礼上就一定要给予其严肃的处分。”

……

今天是异世2008年9月27号,金城大学将要在这一天举办盛大且隆重的毕业典礼。这应该是无数的学子大学生涯中最为期待的一天,最为值得庆贺的一天。

一大早,金城大学里就洋溢着无比的青春和激情。无数将在今天毕业的学生都已整整齐齐的穿上了学士服,他们或是谈笑风生,或是感慨万分,或是得偿所愿,或是另有所想。

而最终,这些身着学士服的学子们都陆陆续续来到了大学的广场上。他们将在这里,在这所并没有什么地位和权威的三流大学里聆听那个三流校长的贺词,接受那个三流校长的祝福。

他们就那么懒懒撒撒地站着,彼此交头接耳地说着。也许会有那么一些同学怀着无比庄重和严肃的表情对待那即将到来的一切,但这些人无疑是在极少数。

他们应该在期待着这样的典礼赶快结束,如此他们也就能够给家中的父母一个交代,如此他们也就能够早早的步入社会,去追寻他们无数次憧憬和期待的事情了。

校长在这个时候拿着话筒,拿着演讲稿慢慢悠悠地走上了讲台。这个在大热天里还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挺着一个皮带无法束缚的啤酒肚,开始了他的演讲。

“同学们~”他的声音听来浑厚,还带着十足的热情,那应该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演讲所练就的。

他一边说,一边透过那副戴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扫视着下方。他显然想要得到万分的尊重和敬畏,但很可惜,他几乎每年都被无数的同学所无视。特别是在这一天。

三刀是在这位校长即将演讲结束的时候走进来的。

那个时候的同学都已显得极其烦闷和无所事事。他们无比嫌弃和鄙夷地望着讲台上的那个胖子,他们交头接耳各说各话。他们盼望着这个死胖子赶紧结束他的演讲,或者发生点什么意外能够让这枯燥的毕业典礼变得有点意义。

三刀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广场的,他显然没有辜负所有同学的期望。

在离开了老六烧烤,三刀就迷迷糊糊地开始在金城市各个街头流浪了起来。他漫无目的,他不知所措。他拿着手中的白酒,不时给自己来上一口,以此妄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可他显然没有想到,这样只是加深了他的睡意,加重了他的悲切。

他最后躺在了一个角落里,像是即将押赴刑场的犯人一样,在黑夜中无助的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昏睡去的,他只知道当时的他简直瞌睡极了。那就好像是对这人世浮华已没了任何的眷恋一样,他贪婪的想要将一切放下,然后立刻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于是,他就那么睡着了。

是清晨耀眼的亮光叫醒了他,还有路过这个角落的行人。但勉强醒来的他却还处于醉生梦死的状态。或许是这具身体还不胜酒力,或许,真的是他喝得太醉了。

这个男人在诸多惊讶和错愕,嘲笑和怜悯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迎着温和的晨光,他崭新的记忆再度开始提醒着他,今天是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这具躯体,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的毕业典礼。

他在想起这些时恍惚觉得应该为这个名叫杨二郎的男人做点什么,毕竟是这个男人给了他第二次活着的机会。

于是他将那两条白大褂往肩上一搭,将装着惊鸿的小木盒往怀里一搂,将那瓶还没喝完的白酒从地上一拿,随即他跌跌撞撞地开始上路了。

毋庸置疑的是,他显然还没有恢复清醒。现在的他除了觉得脑子有点晕,有点痛之外,他就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觉得,他仿佛差一步就能君临天下了。他觉得,他好像差一点就要肝肠寸断了。

在如此错综复杂又很是矛盾的情绪中,这个男人开始逐渐变得疯癫痴傻起来。

当他摇摇晃晃地走进金城大学,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一瞬间倾注到了他的身上。他循着校长的声音来到了广场,他的出现无疑万众举目。

毫无疑问的是,他是今天在场的所有学生中唯一一个没有穿学士服的人。他看起来可笑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笑。

笑他的手里居然会揣着半瓶白酒,笑他的肩上居然会披着两条白大褂。笑他的状态像是一个喝醉的老头,笑他长满了青春痘的脸上红的就像猴子屁股一样,又丑又骚。

他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循着脑中飘飘荡荡的记忆,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队列。他颤颤巍巍地站在了最后,不时打上一个饱嗝,不时喝上一口烈酒。

他像是又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接着他又忽然想起今天是他的毕业典礼,这个仪式他必须参加。然后他就像是得到了正确答案一样傻傻的,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校长在这个时候早已停止了他的演讲。这个挺着大肚腩的男人此刻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瞪着在人群中晃晃荡荡的杨二郎。

几个一直都很照顾和看好杨二郎的老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并不断询问和训斥起了这个一身酒气的男人。

这些忽然之间将三刀围得水泄不通的老师让三刀感到一阵的聒噪和厌烦。他半睁半闭地瞥了一眼周遭,继而随口大喊,“都给我滚开~”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尽管他们都已知道这个男人应该已经喝得六亲不认,烂醉如泥。可他们显然也都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么一个一直以来都性格内向,成绩优异的学生在一大清早就喝成了这个逼样。

更重要的是,这个学生在昨天还殴打了宿舍同学,殴打了学校保安,并辱骂了大学老师。加上此时此刻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这些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给他一个严厉处分。

“这位同学~”校长似乎终于控制不住他的愤怒了,他刚一开口就看见三刀将围在他身前的几个老师连推带踹的赶到了一边,于是他的语气瞬间成了爆呵,“那个学生!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今天,在这么一个庄严且神圣~”

校长的话在刚刚开始说的时候就让三刀觉得极其厌烦和吵杂了,三刀觉得他的耳边就像有一群苍蝇似的嗡嗡乱加。这让他原本就杂乱无比,悲愤交加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了。

他已来不及多做什么思考和回忆,他随手就举起了手中的酒瓶,跟着在喝下一口后猛地扔向了讲台。

“死胖子~”他舌头打颤,含糊不清地说:“你瞎逼逼什么玩意呢,吵死了!”

(五)卷土重来杨二郎

金城大学,广场上。

对于这个在枯燥乏味的毕业典礼接近尾声时出现的男人,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对其表示了由衷的欢呼。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仿佛已经决定了这场毕业典礼最终的热烈程度一样。

在这一刻,他备受瞩目,万众期待。

校长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了。不得不提的是,他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别人叫他死胖子。特别,是在他当上校长之后。

这个在金城大学拥有着至高权利的男人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被别人叫过死胖子了。然而在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被一个学生这么破口大喊了一声。对他来说,这无异于是一种挑衅和耻辱。

他看着那个似乎根本没把他这个校长当回事的学生,他似乎是想要用他锐利且高尚的目光将这个学生洗礼,让其主动认错。但很可惜,他无疑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于是,当他看着这名学生还在一脸惬意的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对他不屑一顾时,他终于爆发了。

在那一个仿似定格的刹那之间,这位平日里一直和颜悦色的校长猛地握着拳头冲下了讲台。他应该是以酒瓶炸裂的声音作为信号的,也就是在那一个仿似凝固的瞬间里,几乎所有的教师都在酒瓶炸裂的同时冲向了校长。

或许是他们都已清楚即将要爆发的事情,所以他们应该是想阻止后续的发生。至少,他们不想让事情发生的太过恶化。

可是这个已经遭受了极大羞辱的胖子显然已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无比的冲动。他不顾诸多教师的阻拦,用一张怒火冲天的面容清除了所有拦在他面前的障碍。

他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三刀的面前,跟着在所有同学的期待之下勃然大怒地说:“我们金城大学,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有几名老师似乎是想在这个时候为三刀,或者说是为他们熟悉的杨二郎辩解一下。但在这个胖子的盛怒之下,他们最终怂了,退却了。他们自然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可今天毕竟是这个孩子的毕业典礼,所以,他们应该是想为这个孩子挽回点什么。

三刀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他的身体早已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摇摇欲坠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典礼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脑海之中一些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作祟,他显然不会再回到这里。

他半眯着眼,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忽然冲到他眼前的胖子。在断断续续听到这个胖子的怒吼后,他耷拉着脸,闭着眼,张着嘴,喘着粗气对这个胖子说:“什么玩意么,瞎嚷嚷什么嚷嚷!”

“我~我~”校长被三刀的话再度气炸,他像是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继而在不断的喘息之下终于‘情不自禁’的给了他一拳。

“啊哟,我去~”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拳头让三刀像是微微恢复了一下清醒。但是片刻的迟钝过后,这个在昨晚才刚刚得以重生的男人在强大的酒精怂恿下,终于也给了这个校长一拳。

他不屑一顾地说:“你他妈敢打神?”

……

一个小时之后,金城大学的每一个喇叭里都开始循环播放起了一则新闻。

一个名叫杨二郎的学生,在毕业典礼前一天的晚上殴打宿舍同学,殴打保安,辱骂教师,夜不归宿。然后在第二天的毕业典礼上,这个名叫杨二郎的学生酗酒违纪,破坏典礼,辱骂校长,殴打校长。

于是在这一天,他被‘隆重’的开除了。这是金城大学史无前例的一次开除,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学生在之前一直都是成绩突出,品学兼优。很多老师几乎都对他寄予了厚望,毕竟像这样的大学,这样的学生无疑是有一个宝贝一个。

可是现在,在所有老师的眼里他们应该都认为这个学生已经自毁了前程。甚至,不少人都认为他已经疯了。于是便开始陆续有人猜测,他是为什么疯的。他的成绩一直稳定优秀,不可能存在什么学业压力。而且,都毕业了,还有个屁的学业压力。既然不是被这种压力逼疯的,那又是怎么疯的。

为了女人?他沉默寡言,没人见他谈过恋爱。

为了钱财?他省吃俭用,没人见他愁眉苦脸。

为了前程?他成绩优异,没人见他为此担忧。

……

一时间,金城大学里忽的开始谣言四起。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舆论亦是接踵而来,最终甚至还引来了媒体。

而在那个时候,在那个全校喇叭都在将杨二郎的惊人之举循环播放的时候,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却正在宿舍里面呼呼大睡。

他在揍了校长两拳之后就被一些同学和老师给拉开了。紧接着,他被一些同学抬回了寝室。当然,这些同学原本并不愿意这么做。因为那样一来这场典礼便将失去已是如火如荼的意义,但他们并不想违抗老师的命令,所以他们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三刀离开。

到了宿舍,三刀倒头就睡,根本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睡得怡然自得,睡得酣畅淋漓,仿佛对于自己将要遭受的结果根本无动于衷一般。这样的态度和反应自然让那几个带他回来的同学又是一惊,他们甚至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青年,肯定是他妈的疯了。

傍晚五点左右,三刀缓缓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应该是被饿醒的,同时也应该是被惊醒的。他先是做了噩梦,或者说是在睡梦中又经历了一次在悯生堂的遭遇,继而他感受到了胃部的空虚。

他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了七八双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

除了他宿舍的五个人之外,隔壁宿舍的也来了几个。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已经被冠名为奇葩和疯子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三刀醒来,结果有不少人就离去了。

现在留下的这几个,无疑是真正充满了好奇或者是敬佩的。

他们在发现三刀苏醒之后立刻退到了一旁,然后沉默着直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但体内的酒精显然被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时候的三刀大致已经恢复了清醒。他斜眼环顾了一圈四周,继而有气无力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牛逼啊~”这时候有个同学立时迎了过来,他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偶像啊。深藏不露啊。”

这个同学叫陈立诚,和杨二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杨二郎从小就品学兼优,以至于陈立诚心有妒忌,积累至今,他对杨二郎其实已经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厌恶程度。

不过杨二郎显然并不知晓陈立诚的心胸狭窄。在杨二郎还没有死之前,他一直都将陈立诚当做是最好的朋友。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考上了这座大学。虽然他们分别是以第一和最后第一被录取的,但杨二郎的单纯无疑没有让他多想什么。

三刀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又揉了揉还昏昏沉沉的脑袋。他似有不屑地瞥了一眼这个男人,从杨二郎的记忆中,他已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干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

很显然,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也都已经随着酒精的消化当然无存了。

(六)卷土重来杨二郎

三刀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是在他起床走进宿舍洗手间之后。

他在洗手间里舒舒服服的尿了好长一会儿,接着在洗手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了此时此刻起死回生的自己。

“啊~”

这一声惊呼就是在那一刻从三刀的嘴里爆发出来的。足可谓是天塌地陷,山崩海啸一般。

这个出现在三刀面前,出现在镜子里的男人,长着一头无比散乱的黑发,脸上的青春痘以及残留的痘印痘坑几乎让三刀无法辨认这个男人之前究竟长什么模样。

并且,他还显得那么瘦小,那么孱弱。

原本三刀引以为傲的肌肉早已荡然无存,光滑的皮肤也已无影无踪。

他现在才恍然觉得,原来智慧和美貌真的很难并存。特别,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按照杨二郎留下的记忆,这个男人生前也无疑是因为自己的面容而变得自卑,变得沉默寡言。除了让自己的学业更加突出,他似乎找不到可以慰藉自己的理由。

而之所以会来到这所三流学校,原因居然是那个叫陈立诚的男人考上了这所学校。于是将这个男人视作知己好友的杨二郎,竟然天真的以为除了陈立诚之外他可能无法交到别的朋友了,可能无法在没有陈立诚的环境里生存了,于是,他为了友谊来到了这所学校。

但是说来可笑,凭借三刀的眼光,他一眼就觉得这陈立诚是个心胸狭窄的恶心东西。

对于这副躯体,三刀显然很不满意。他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这个重生的自己。他越看越觉得无奈,越看越觉得可悲。

然而当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后,三刀忽然开始两眼放光了。他一把将头凑在了镜子跟前,接着满脸惊惑地看向了镜中的那双眼睛。

他一边看,一边想。一边想,一边笑。随即,他突然变得一脸满足,变得怡然自得了。

他使劲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最后残存的那点醉意甩出体外,继而恢复彻底的清醒。接着,他的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的左手则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自己右手的脉搏上。

一切在这一刻突兀的陷入了沉静之中。而在五分钟后,三刀的喜悦爆发了。

“先天灵体?我他妈捡了具先天灵体!”他先是有些不置可否地在嘴角呢喃,继而激动无比的在心底大喊:“真是,一定是。妈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在一阵的欢呼雀跃之后,三刀忽然有些热泪盈眶了。那或许只是一种喜极而泣,又或者,是忽然翻涌起了什么难忘的记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再度用自己的经验和医术为这具身体做了仔仔细细的检查。然后,他终于可以无比确信的告诉自己,这一具身体,确确实实就是一具先天灵体。

并且,这具灵体似乎已经处在了即将觉醒的状态。而这一点也让三刀不禁想起了这个名叫杨二郎的男人会突然脑梗死的原因。以及,自己会重生在这具身体上的一些细节。

根据三刀的猜测和现有的记忆,三刀认为这具先天灵体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处在了觉醒的状态。但遗憾的是,因为没有正确的引导和正确的辅助措施,以至于这具先天灵体在彻底觉醒的时候所散发的那股力量使得杨二郎根本无法负荷,所以在那一个瞬间里,杨二郎出现了脑梗,继而死亡。

由此三刀推断,这具先天灵体在觉醒时所觉醒的力量或者说带来的特殊之处很有可能在这具身体的脑部。因为杨二郎只是一介凡人,除了不知道如何察觉这股力量之外,也不知道如何正确的觉醒这股力量。

所以他的觉醒无疑是突如其来。但是这种突如其来却又必然经过了长时间的沉淀和积累,否则这具先天灵体不会处在一个缓慢的觉醒状态。

那就好像是堤坝上的一个小洞一样,日积月累之下不断扩大,终于在某一天彻底决堤了。而因为不知道如何疏导,如何控制,故而导致了决堤之后的无药可救。

三刀猜测,这种长时间的沉淀或是积累应该和这个杨二郎的刻苦学习有关。如此,便也能够证实这股即将觉醒的力量来源于他的脑部。

那么按照逻辑分析,就应该是这具先天灵体的特殊之处或者说是特别的力量极有可能蕴藏在他的脑部。而在杨二郎日复一日的刻苦学习之下,这股沉睡在他脑中的力量被慢慢牵引了出来,从而使得这具先天灵体开始处在了一个自动觉醒的缓慢状态。

岁月交替,就在昨晚,这具先天灵体竟终于开始了彻底的觉醒。然而杨二郎却因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而被瞬间梗死。随即,由于灵体死亡,以至于这股处于正在彻底觉醒中的力量又被压缩了回去。

三刀估计他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飘荡至此的。他微末的灵魂之力或是本能的受到了这股觉醒中的力量的牵引亦或是,‘诱惑’。于是他便循着这股力量残存的气息进入了这具身体之中。

而在他进入这具身体时,这股力量却已经因为灵体的死亡而被压缩了回去,加上这股力量应该并不强大,所以三刀当时并没有立刻察觉。

眼下得以发现,三刀自是大喜过望。不过以三刀眼下屁都没了的修为来说,想要将这具灵体彻底觉醒并保证在觉醒时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恐怕根本无法做到。

尽管如此,但以灵体之躯修炼,本身便能事半功倍。待得他日修为提升,觉醒灵体之时,三刀也就能够知道这具灵体有何的特殊之处。

不过以三刀目前的观察来说,这具灵体应该并不会是高阶灵体。充其量可能也就在玄阶和黄阶之间。相比那灰毛小子的,无疑还有段距离。

但这也显然不会影响三刀的心情。毕竟,那个灰毛小子并没有任何的修为。所以这在三刀看来无疑是白白浪费了一具上等灵体而已。如今自己得灵体而重生,三刀相信无需多久,他便可亲手剁了那灰毛小子的人头。

带着此刻的感慨和对日后的臆想,三刀在卫生间一呆就呆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在此期间,有那么一两个因为憋不住尿而去借用了隔壁宿舍的卫生间。

他们显然是不敢打扰三刀。对于他们来说,如今的这个男人已然今非昔比。虽然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他们就算联手揍他一顿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可他们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害怕,害怕最后会被这个男人‘反杀’。

当三刀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他凝神搜寻了一下脑中的记忆,跟着淡淡地说:“我好想觉得,我被开除了。”

其余人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

三刀这时候又凝神搜寻了一下脑中的记忆,然后续道:“所以我应该可以走了?”

其余人再度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他将两条不知道从那里被他带来的白大褂往肩上一搭,又将一个小木盒往怀里一搂。

他是在即将走出宿舍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行李,于是他又折回到了床前。

这个一直以来勤奋好学,成绩突出的男人,在这一天没有带走一本书。他只是在他的背包里装了几件衣服,然后就离开了宿舍。

有人说他走路的姿态很正常。有人说他走路的姿态很洒脱。有人说他走路的姿态很霸气。有人说他走路的姿态很随性。也有人说他走路的姿态很傻逼。

还有人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从来没看到过的表情。那无关帅丑,只是让人觉得异常冷漠和严肃。

(七)卷土重来杨二郎

一个名叫杨二郎的男人,在金城大学毕业典礼结束的当晚,背着一个书包,搂着一个小盒,披着两件白大褂,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金城大学。

他刷新了金城大学建立以来的某种开除记录。同时,他也让很多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其实在决定开除杨二郎之前,无论校长还是其他某些老师,都曾想先联络一下杨二郎的家长。但很可惜,他们都没有联系到。

在他离开学校的那一天,金城大学的校长站在校长室的窗口居高临下地对着正走向校门口的这个男人喊:“你辜负了你父母和老师的期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前途的!”

……

离开金城大学的三刀并没有即可前往悯生堂。对他来说,那里已然成为了过去。一个无法被抹灭的过去。而且,何秀秀死了,李珍珠被带走了,张丰死了,自己也他妈可以说是死了。虽然他们的死可能在短时间内无法被发现,但在三刀看来日后一定会被人察觉,继而成为一件扑朔迷离的悬案。

所以他现在并不想让自己目前的新身份和这些事情有太多的联系,否则日后必然会迎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警方的盘问。

三刀倒也并不是惧怕这些麻烦,他只是怕给自己目前这个新的身份,这个叫杨二郎的人带来麻烦。

因为自己现在已经重生了,有了全新的身份,以及家人。三刀觉得,尽管这个名叫杨二郎的人已经死了,可自己却代替他重新活了过来。于是三刀认为自己显然有义务去为杨二郎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或者,就以杨二郎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当然,顺利的参加毕业典礼,拿到大学文凭自然也是杨二郎的心愿之一。但很可惜,这个心愿已经在这一天被三刀彻底摧毁了。

然而三刀却还觉得这并不能完全怪他。至少,他是心情不好喝醉了才会做出这种傻事。而且,在三刀看来,这种三流大学的文凭不要也罢。虽然这对于杨二郎来说或许很重要,可这具躯体的主人现在毕竟已是花三刀。

所以文凭这种东西对三刀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摆设。更何况,现在的他恐怕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和安慰这具躯体原本真正的主人了。

黑夜很快就笼罩了这座城市,车水马龙的街头让三刀忽然感到一阵的萧瑟和哀愁。在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悯生堂所在的那条街,那个胡同口。

何秀秀的那辆车还停在这里,他呆呆地看着,突然翻涌的惆怅让他几度以为何秀秀出现了,就站在那辆车子门口。这样的幻觉让他越发悲痛,在他遇到何秀秀的那天起,他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愿意为了他而死。

然后,当这样的一个女人真的为了他而死在了他的面前时,三刀才豁然觉得人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何秀秀更加让人心动的女人了。亦如何秀秀在临死之前对三刀所说的,在她的心里,她已是认为人世间再也找不到比三刀更加优秀的男人了。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去为这样的一个男人而死吧。

在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年纪,她甘愿献出了自己漫长的余生。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这样的感情,三刀难以形容。他也无法想象何秀秀当初奋不顾身拦在他面前时的心情,他只是觉得,那时候的她,一定已经深爱着了他吧。

时间在这时候就像唯独在三刀的身上出现了定格一样。全世界似乎都在运转着,可唯独这个男人,傻傻地,呆呆地就这么站着。对于一切都莫名的无动于衷起来。

直到,他的眼眶湿润,才让人觉得时间并未将他凝固。

三刀这一站一直从天黑站到了天亮。他就像是在这里目送了一个亲人的远去一样,那么依依不舍又那么深情款款。

当晨光将他的身体照透时,三刀才闭目深深的呼吸了一会儿。他在一声叹息中缓缓转身,继而扬着一抹浅笑离开了这里。

他在离开这里时说:“谁都不可以动我的女人,就算他是阎罗王!”

……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刀来到了金城市汽车站。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三刀决定先回家了。当然,他的家并不是何秀秀给他租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的钥匙已经和三刀的身体一起被九幽鬼火烧光了,何况现在的三刀也不可能再去那里住。

按照杨二郎生前的记忆,现在的三刀是有家的。他的家在距离金城市四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农村。他的家里有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姐姐。至于他的母亲,则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最后死了。

三刀觉得既然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杨二郎,那么他至少应该回家一趟。何况要是不回家的话,现在的三刀也着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已然不可能找个深山老林或者荒岛闭关修炼。虽然他很想立刻恢复修为继而找到那个灰毛小子一刀宰了他,可那等枯燥乏味的修炼岁月,他实则已是有所厌烦。如此倒还比如先回家去,替这个杨二郎尽尽孝心。自己也算是解决了吃住问题,待得日后修为恢复,便可另行打算。

有了决定,三刀便是买了车票,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汽车停在了一个叫做‘和联’的小镇上。按照记忆,三刀缓缓下了车。

这个名叫和联的小镇无疑便是三刀回家的终点站。而接下去,他则需要走上三公里的路程,继而到达他的家——一个名叫杨家坝的小村子。

若是想要图个方便快捷,他也可以叫上一脸摩托三轮送他回去。那仅仅只需要十块钱,而且这样的车子就停在这个站台周围。从三刀刚下车时,就已经有两名司机在向他招手呐喊。

但三刀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步行回去。

这倒也并非是他没有钱了,也并非是他想要省下这十块钱。而是他忽然就想这么走走,四处看看。或许,是他想在欣赏沿途风光的同时,静静思考一下吧。

他这一走就又走了近一个时辰左右,然后他终于来到了这个名叫杨家坝的村子。

刚一进村,三刀就碰见了几个闲来无事的村民。旋即,异样的目光和轻声细语便开始接连出现,使得三刀顿感惊惑起来。

起初三刀还觉得纳闷,毕竟现在自己已不是花三刀,而是杨二郎。对于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杨家坝人,三刀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后来三刀明白了。他是从这些人的议论纷纷中明白的。原来,自己被学校开除的事情已经被这些村民知道了。三刀不想可知,十有八九就是那陈立诚告的密。

这让他不免有些为家里的父亲和姐姐担心起来,他相信这件事情必然也已经传到了他父亲和姐姐的耳朵里。他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他的这两位家人来说,会不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打击。

杨二郎的父亲叫杨根宝,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退伍之后就进了和联镇上一家国营企业。在杨二郎的母亲怀杨二郎的时候,杨根宝出了意外,被车撞进了医院。

虽然最终捡回了一条小命,但却行动受限,且无法再干重活。后来杨二郎的母亲在生下杨二郎之后离世,这个家庭便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在杨二郎的姐姐杨雨晴十五岁的时候,杨二郎八岁,要准备上学了。于是,杨雨晴放弃了中考,辍学步入了社会。一家人的希望也是在那个时候全部寄托在了杨二郎的身上。

而在今天,这个被一家人寄予了所有希望的男人承载着一具崭新的灵魂,回来了!

(八)卷土重来杨二郎

在金城大学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天,陈立诚在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但他向家里说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自己顺利毕业,而是一直以来备受瞩目的杨二郎在今天被学校给开除了。

他声情并茂的通过电话机向他的家人描述了整个过程。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绝对没有在开玩笑!”

于是,这天大的新闻便如白驹过隙一般在瞬间传遍了整个杨家坝并成蔓延之势火速流入了相邻的村庄。

杨根宝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信誓旦旦地对别人说:“我家儿子会被学校开除?除非你家的公鸡下蛋了。”

他对于儿子的信任来源于杨二郎从小的乖巧和对他的顺从。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这样自己的儿子会被学校开除。甚至,他根本想不出一个可以开除他儿子的理由。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询问他,甚至是确信不疑地告诉他时,他原本无比坚定的信念,终于出现了松动。

……

此时此刻的杨根宝正坐在院里拿着蒲扇晒着太阳。他原本正在地里干活,可有人突然跑来告诉他,他的儿子杨二郎回来了。

他听了之后原本是打算去村口接儿子的。可一想到昨晚那些谣言,他就有些不悦了。最终他回到了家里,或许是他莫名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吧。尽管,他并没有相信这些谣言。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已然对他的儿子产生了怀疑。

当三刀气喘吁吁地走到家门口时,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之前曾在脑海中按照记忆勾勒出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有些瘦弱,黑白相间的短发使他黝黑的脸颊看起来满是沧桑。他的手脚有些不便,这些三刀早已知晓,而此刻亦是从这个男人的坐姿上得到了证实。

三刀在门口像根木头似的傻站了一会儿。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称呼这个男人。

爸?

这样的称呼三刀显然有些叫不出口。

看着杵在门口没有进门的杨二郎,杨根宝脸上的皱纹立刻开始起伏了。他显然将三刀的这种扭捏看成了一种‘做贼心虚’。于是,他不得不正式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如谣言所说,遭到了学校的开除。

而当他缓缓起身准备去质问这个儿子的时候,三刀也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家门。

“爸!”他很是拗口和生硬地喊了一声,接着便是呵呵地傻笑。

杨根宝没有给予三刀任何的回复。他脚步踉跄地走到了三刀的面前,继而满是严肃地说:“被学校开除了?”

三刀微微一惊,继而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开除了!”他语气僵硬地说。

“啪!”

闻言,杨根宝二话没说,举手就是一个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虽说三刀在进门前就曾想过,也算得上是早有预料,可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结果还是把三刀打蒙了。甚至在那么一瞬间,三刀差点就出于本能的想要喊上一句,“疯了吧,我都敢打?”

好在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只能一脸肃然地说:“我错了!”

“啪!”

杨根宝抬手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跟着悲愤交加地说:“错了有用吗!”他的话就像是吼出来的一样。三刀这时候已经能够明白这个男人内心那种恨铁不成钢,万千希望付之东流的心情了。

所以三刀没有任何的反驳,他平静地接受着这个男人的惩罚和责骂。

杨二郎的姐姐杨雨晴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当气氛忽然一下子变得无比寂静,却又极其压抑的时候,杨雨晴来了。

这个比杨二郎大了七岁的姑娘,束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肤色加上精致的五官,让她即使衣着朴素也依旧显得清新脱俗。

“爸~”她叫喊着来到了三刀的跟前,然后看到了三刀红肿的脸颊。

三刀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这无疑是埋没在了鸭群里的白天鹅。虽然他也曾在进门前按照记忆于脑海中勾勒出过这个女人的样貌,但那显然没有此刻这般真实和清晰。

对于这个姐姐,记忆里充满了无微不至的爱。为了能让自己的弟弟上学而辍学养家,几乎所有的学费都是这个姐姐辛苦赚来的。从来没有任何的抱怨,对于弟弟的信任就像相信自己一样没有任何的怀疑。

杨二郎曾经发誓要让这个姐姐锦衣玉食,要让这个姐姐荣华富贵。所以他拼命努力,想要去到一流的大学。但是,青春期的到来似乎让他出现了一些改变,也让他的思想出现了一些反差。不断涌现的青春痘更是让他逐渐坠入了自卑当中。于是最终,他应该是选择了一种类似于依靠性的友谊。所以,他才会去到了金城大学吧。

而现在,在想起这个姐姐所做的一切后,三刀才忽然有些无颜面对,有些无地自容了。

“爸,你干什么啊!”杨雨晴的开口很快打断了三刀的思绪。她显得很激动,很生气。她说着已经伸手抚在了三刀的脸颊上,“你打他干嘛!”她刚一开口就有些泪眼婆娑了。

三刀在一瞬间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只觉得浑身一颤。在那一个瞬间,他感受到了一双有些粗糙却无比温暖的双手极其轻柔地抚在了他的脸颊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阳光照在了脸上。

“不打?不打行吗!”杨根宝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儿,长叹了口气,说:“上个大学,容易吗?说开除就开除了,这是咋的了吗。咋的了吗,咋个就会开除了吗!”

他说着就将目光转向了三刀,随即语气也变得异常严厉起来:“说你,喝酒,喝大酒,喝得跟个疯子一样。还,还把校长打了,你,你~”他说着说着就又伸出了手,但这次他没打三刀,他伸手摸了摸三刀的额头,接着继续说:“你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疯了~你说你啊~你知道你姐多辛苦吗你啊~”

杨根宝说完就不说了,他开始哭了。他没声音地哭,一动不动地哭。哭着哭着,他就走了。他进了屋子,关了门。他冲着外面喊:“晚饭别叫我了,不饿!”

杨雨晴应了一声,接着又泪眼婆娑地看起了三刀红肿的脸颊。她一边抚一边吹,一边吹一边问:“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痛~”三刀被杨雨晴这么一抚一吹的,脸更红了。他急忙推开了杨雨琪的手,继而有些扭捏地说:“姐,真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杨雨晴一脸好奇地看着三刀,说:“我本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差点吓死了。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不重要。你这么聪明,有没有文凭都一样!”

三刀这时候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杨雨琪,他说:“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杨雨晴又伸手抚了抚三刀红肿的脸颊,“不说这些了。晚上要吃什么,姐这就去买!”

“随便,都可以!”

“好!“杨雨晴抚了抚自己的眼眶,浅笑着出了门。她在出门前凑在三刀的耳边轻声说:“你先回房间去休息,别去惹爸,过两天他就好了。”

三刀知道杨雨晴的泪眼婆娑并不是因为自己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她的泪眼婆娑只是因为看到了三刀红肿的脸颊,这种关爱来自内心,无需任何的修饰却显露的真真切切。

他看着这个走出门去的背影,不由得说:“我会报答你的!”然后,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完整,于是他又默默地补了一句:“我会替他报答你的!”

(九)卷土重来杨二郎

杨雨晴的工作是在距离杨家坝两公里左右的一家丝织厂里当普工。每天早上的八点到晚上的八点,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能够为她换来每个月二千四五百块钱的工资。

她的名字来由其实和三刀的差不多。当年三刀他妈生三刀的时候,他爸正在厨房里剁鸡。‘啪啪啪’,鸡被剁了三刀,然后三刀出生了。

而杨雨琪他妈生她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她爸跑去收衣服了。后来雨停了,天放晴了,杨雨晴便出生了。

至于杨二郎这个名字,则根本就没什么来由。只因为三刀是杨根宝的第二个孩子,又是男孩,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三刀觉得,杨二郎这个名字并没有花三刀这个名字好听。而且他觉得杨二郎这个名字也花三刀这个名字霸气。

今天杨雨晴本来也在丝织厂里上班,可她的一个同事说外出的时候看到她弟弟回来了。杨雨晴想起了昨晚上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她担心她的父亲会打骂样杨二郎。于是她就请了假,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

现在她骑着自行车去买菜了。她根本没有在意杨二郎被开除的事,她只关心晚上应该做点什么来给杨二郎吃。

……

九月的天正是闷热。杨二郎的家是整个杨家坝上唯一一家没有装空调的。三刀躺在自己房间粗糙的地板上,看着眼前拼命转动却始终无法带来凉意的风扇,只觉整个人都愈发的烦躁起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别说修炼,恐怕睡觉都将成为一个难题。

杨雨晴回来的时候三刀还在房间里发呆。那时的他又热又饿,又烦又闷。他一见自己这个朴实无华却又清新脱俗的姐姐骑着自行车回来,急急忙忙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他开始帮着杨雨晴做起了晚饭,而他们的父亲则显然还躲在房间里面生着闷气。如果刚才不是杨雨晴回来了,估计三刀应该会被他这个老爸打得半死。

村里的人在知道杨二郎回来了以后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杨根宝家的门口。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他们都巴不得杨根宝把杨二郎打个半死。

他们在门口议论纷纷。好几个村民都扯着嗓子在杨根宝家的门口说:“我可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来看根宝的公鸡下蛋了没。”

杨根宝在房间里听到这些嘲讽后显得更气恼了。但是杨雨晴显然不会再让他打骂杨二郎,所以他最终开始在房间里摔东西了。

他一边摔,一边冲着外面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的声音和茶杯茶壶摔碎的声音混合着在他家的院子里东游西荡,吓得院子里的鸡都‘咕咕’乱叫了起来。

这时候站在门外看热闹的人里又有人说话了,他兴高采烈地说:“快听,根宝家的公鸡真要下蛋了!”

三刀此刻正忙着给杨雨晴淘米洗菜,他们都听见了父亲的叫骂声和院子外传来的嬉笑声。三刀对此略有羞愧,反倒是杨雨晴对此满不在乎。

她不时地看看三刀的神情,仿佛是在害怕这个弟弟会因为这些而受到打击一样。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浅笑,三刀觉得那简直甜美极了。

后来院子外面的议论声演变成了一片喧哗,甚至有人开始走进了院子。说是要去劝劝杨根宝,免得他打坏了孩子。

杨雨晴在那个时候走出灶房来到了院子里。她看着门口的一些村民,笑着说:“你们谁要在我家吃晚饭?说一声,我好添点米!”

村民们听完都不说话了。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个姑娘是个好姑娘,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一连好几年,都有来找她说媒的。在丝织厂里也有不少追求她的男人,可她愣是全部婉言回拒了。

她那时候说,“我得等我家二郎结婚了再结婚,否则,就没人照顾他了!”

村民们都知道这个姑娘不容易,见她出门说了,也就纷纷散去了。

其实像杨根宝这样的家庭,在村子里更多的应该是关怀和慰藉。但是狭窄的人心却让这些人们显得表里不一,越发丑陋。他们嫉妒杨雨晴的懂事,嫉妒杨二郎的聪慧,嫉妒杨根宝的福气。

然后,渐渐地,很多人就把杨雨晴的婉言回拒看成了故作清高。把杨二郎考上大学时杨根宝的兴高采烈看成了嚣张嘚瑟。

这样的人情世故华而不实,甚至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

吃晚饭的时候杨根宝还是没有出来,杨雨晴去叫了一声,结果大老远三刀就听见杨根宝气急败坏地喊:“不吃,哪还有心思吃!”

杨雨晴没去理她父亲,她回到灶房对三刀温柔地说:“咱们吃。一会儿我给他送去!”

三刀应声点了点头。

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三刀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无微不至。三刀觉得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温柔的女人,她温柔的简直就像阳光一样。

吃过晚饭,夜幕微垂。三刀披着两条白大褂出门了,杨雨晴端着一碗放满了菜的饭走到了杨根宝的房门口。

杨根宝透过窗户看到了准备出门的三刀,他急忙打开窗户对着三刀喊:“小崽子,别出去丢人现眼啦!”

三刀一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杨雨晴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别骂他!”

按照记忆,三刀在月色下来到了他母亲的坟前。但可笑的是,他来此的意图并非是来拜祭这个伟大的女人的。

他在这块属于自家的土地上用那两件白大褂为何秀秀和他已经消亡的肉体立了一个衣冠冢。他没有立碑,只是微微筑起了一个坟堆。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三刀离开了这里。在离开前,他拜祭了一下杨二郎的母亲,继而对着自己立下的衣冠冢满是惆怅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看见杨二郎去到了他母亲的坟前。有人说,他是去认错的。有人说,他是去忏悔的。也有人说,他可能真的已经疯了。

在那之后,村民们一连几天都没有看见杨二郎的影子。有人猜测他应该是被杨根宝把腿给打折了,也有人说应该是杨根宝不让他出门丢人了。

杨雨晴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她本来中饭和晚饭都是自己带盒饭去丝织厂,但现在她中午和晚上都会过来为三刀和她父亲炒菜做饭。

三刀觉得杨雨晴这样确实太累,于是就跟着杨雨晴学起了做饭。

杨根宝在屋子里生了三天的闷气,然后他一扭一拐地走出了屋子。这一天的中午三刀正盘坐在粗糙的地板上修炼,房间的木门‘啪’的一声被猛地打开了。三刀对此不惊于色,微微睁眼便是看到了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杨根宝。

紧接着,他就听见杨根宝扯着嗓子说:“干啥,要成仙啦!走,跟我下地去!”

(十)卷土重来杨二郎

杨根宝在屋子里生了三天的闷气,然后带着三刀顶着个大日头下地干活了。他没有逼问三刀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学校开除的,他只是不冷不热地问三刀:“你对得起你姐吗!”

三刀心里像是有点委屈和懵逼,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犯了错。所以他满脸羞愧地对着杨根宝说:“对不起!”

这时候杨根宝似乎有些心软了。但他还是故作凶狠地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他说着仿佛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继而续道:“算了算了,你这个孩子啊~我看你接下去怎么办哦!”

三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心平气和地说:“走着瞧吧!”

……

父子两个在地里一共就呆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日头太凶,杨根宝心疼自己的儿子,于是就又带着三刀回来了。

村里人这时候已经不怎么议论杨二郎了。因为在杨二郎和杨根宝都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似乎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如今看着杨二郎毫发无伤的跟着杨根宝出来了,他们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不过杨根宝心里的闷气显然没有过去,他一看到三刀就会不自觉的来气,但是他一看到杨雨晴的时候又会不自觉的伤心。

这个善良淳朴的姑娘为这个家里实在做了太多。杨根宝觉得,他可以原谅自己的儿子辜负了他的期望,但是他绝对不能原谅这个儿子辜负了他姐姐的期望和劳苦。

回家的路上二人都显得格外沉寂。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另一个却是气得不想再说什么了。

眼下日头正盛,村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站满了人。

杨根宝远远就看见村头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他正奇怪一路上怎么忽然屁都没有一个了,想来竟都围在了这里。

于是他急忙停住了脚步并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娘的,合起伙来笑话我了?”

他显然以为那些村民是在等着他和三刀,然后故作殷勤地狠狠嘲笑他们一番。所以他叫住了还在向前走去的三刀,他哼了口气,冷言冷语地说:“别往那走,走小路!”

话刚说完,从那村头就传来了一阵哭声。杨根宝一听,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着急忙慌地说:“是陈婆娘在哭,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说着就快步走向了村口,他一边走一边自嘲地笑了几声。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傻,要是那些村民真是准备来看他们笑话的,刚才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就可以在村口等了。

一想到这里,杨根宝的步子竟愈发的仓促了。

三刀屁颠屁颠地跟在杨根宝的后面,他其实大老远就听到了村口传来的哭声。那听起来简直悲惨极了,绝望极了。三刀觉得,则哭声就像是何秀秀死时自己的咆哮声一样。所以他觉得,村口没准是死了人了。

而事实居然也正如三刀所想的那样,村口确实是死了人了。

在这个大热天里,陈婆娘的孙子在河边玩闹时失足掉进了河。在剧烈的挣扎下,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开始离河岸越来越远。那时的陈婆娘正躺在家门口的藤椅里打瞌睡。孩子掉进河时的哭喊惊醒了她,等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她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离家门口只有几步之遥的小河。她几乎每天都要千叮万嘱,让她的孙儿不要靠近那条小河,可她绝对不会想到,她的千叮万嘱反而加深了她孙儿对这条小河浓烈的好奇。

陈婆娘在瞬间冲到河边时,她的孙儿已经沉入了水中。陈婆娘看着尚未平息的水花和水中那一撮若隐若现的黑发开始惊恐万分的不断嚎叫起来。因为,她不识水性。

她的嚎叫很快引来了邻里,最终孩子被救了起来。但是,却已脸色苍白,失去了呼吸。

杨根宝和三刀来到这里时,陈婆娘的哀嚎就像箭一样冲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啊~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啊~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我就打了个盹,你怎么~啊,我可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啊。啊哟,我命苦啊~”

围观的村民在这时候看到了杨根宝和三刀。他们像是开始用眼神交流一样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他们又开始安慰起了陈婆娘。

三刀是挤进了人群后才看到了那个被平放在河道上的小孩。那孩子一动不动地躺着,肚子鼓起像个皮球一样。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紧闭着,嘴巴里还有河水在慢慢流出。

陈婆娘就跪倒在这个孩子边上,她一边哭一边轻轻拍打着这个孩子。

“让开让开!”三刀在片刻的观察后急忙冲出了人群来到了这个孩子的边上。他在陈婆娘微微的诧异中一把拽住了这个孩子的两只小脚,跟着猛地将这个孩子给倒提了起来。随后,他开始使劲摇晃起了这个孩子。

围观的村民被三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杨根宝都瞪大着双眼喊了起来:“你放下,你放下。你要干什么你!”

杨根宝刚一喊完就有村民陆续伸手想要阻拦三刀的行径,可这时候孩子的嘴里忽然流出了大量的河水,村民见此又不由得杵在了原地。

待得这孩子嘴里不在流出水来时,三刀又急忙将孩子放在了地上。他右手抚着孩子的背部让孩子坐起,左手则贴在孩子的胸口微微揉了揉。紧接着,三刀像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一般,突然右手一个发力拍在了孩子的背上,与此同时他左手亦是发力猛地按压了一下孩子的腹部。

霎时,孩子‘哇’的一声竟是吐了起来。等到孩子将喝入腹中的河水吐得差不多了,他便开始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而紧随着这孩子哭声响起的,自然还有一大片的唏嘘声。

“活了,活了!”

“啊呀,活啦!”

“真活啦,刚刚明明都断气啦!”

“活了好呀,活了好呀。陈婆娘,你得好好谢谢根宝他娃儿啊!”

……

听着这些赫然之间响起的议论或是称赞,杨根宝不禁嗤之以鼻。他还没等陈婆娘开口说声谢谢,就呵斥着三刀说:“人没事就走了,还杵在那干嘛!”

三刀‘哦’了一声便跟着杨根宝往家中走去。他知道杨根宝是故意这么说的,那样会让杨根宝在人前显得有面。

杨根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他会不时地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到了家里以后杨根宝似乎有些按奈不住了,他开口问:“你咋个知道那娃还有救?”

三刀故作沉思了一会儿,说:“学校里教过!”

他这么一说杨根宝立马又来气了,“学校里教了你这么多,你咋个还要被开除呢。你说你造孽不造孽,你是自作孽呀~”

三刀听着慢慢低下了头,他叹了口气,说:“爸,要不我给你治治手脚吧!”

杨根宝瞥了一眼三刀,说:“治个屁。你以为你还真学到本事啦。还给我治手脚,我这手脚好着,不用你治!”

三刀翻了翻白眼,又叹了口气,说:“那算了,我走了!”

“你回来!”杨根宝一见三刀转身,忽然又叫住了他。随即耷拉着脸,说:“那你说,你要咋个治!”

(一)先天灵体终觉醒

杨雨晴买菜回来的时候,三刀已经开始在为杨根宝治腿了。杨雨晴刚一进门就看见她爸的右腿上面插满了金针,她吓得失声惊呼,菜篮子也一把掉在了地上。

杨根宝看到杨雨晴一脸惊恐地杵在门口,就咧着嘴笑呵呵地说:“别担心别担心,这小兔崽子在给我治腿呢!”

“治腿?”杨雨晴呢喃着拾起了掉了一地的菜,“二郎会治病?”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正在给杨根宝施针的三刀,心想:这两人,不声不响了三天,结果居然都跟没事人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二郎真会治病,还是杨根宝故意给杨二郎和自己找了个台阶。

不过在进村的时候杨雨晴倒是听几个村民说起刚才杨二郎救了陈阿姨孙子的事,这让杨雨晴忽然觉得,莫不是这弟弟在城里学了什么医术?可他读的大学,明明不是教人行医的。

一想到此杨雨晴就显得有些好奇了。她将菜篮放到了一边,继而轻手轻脚地凑了上去。

杨根宝知道杨雨晴心里不仅好奇,还担心这么多的针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于是在看见杨雨晴凑上来时杨根宝就轻声地说:“刚给治了手,还别说,舒畅多了!”他说着就在杨雨晴的面前挥了挥自己的双手,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

“是吗!”杨雨晴微微一惊,一边看着三刀小心翼翼地为杨根宝施针,一边柔声细语地说:“还是我家二郎最出息!”

在经过了一番诊治,杨根宝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脚确实比以往畅快了不少。如此,他内心对于这个儿子的火气也不禁稍稍平复了些许。

但是他很好奇,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莫名其妙懂得行医治病了。自己因为当年车祸而烙下的病根,已经跟着自己二十来年了,医生都说只能靠自己恢复了,可这孩子竟愣是给捣鼓出了个东西南北,这让杨根宝着实纳闷极了。

他满是费解地问:“这也是学校里教的?”

三刀尴尬一笑,点了点头,说:“有教的,也有自己学的!”

杨根宝又瞥了一眼那些金针,问:“这针,得花不少钱吧!”

三刀一听,顿时面色一沉。他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继而才说:“朋友给的!”

杨宝根半信半疑地看了三刀片刻,随即自言自语地说:“你那时候考的,是医科大学?”

吃晚饭的时候,陈婆娘带着她的儿子儿媳还有他的孙子来杨根宝家道谢了。她右手拎着一只老母鸡,左手拎着一盒牛奶,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她和她的儿子还有儿媳一进门就不停地对着三刀道谢,接着又不断的夸奖起了三刀。直至絮叨了半个时辰左右,陈婆娘才带着她的家人离开。

杨根宝看着离开的陈婆娘等人又看了看陈婆娘拎来的一只母鸡和一箱牛奶,不禁咧着嘴说;“这婆娘,算懂规矩!”

今晚月朗风清,三刀在吃过晚饭之后便决定在今夜冲击纳灵期。经过三天以来断断续续的修炼,三刀觉得时机已然成熟。虽然这次不像先前那般巧合侥幸,但以灵体之躯修炼,自是事半功倍。

更何况,对于修炼功法和经验,三刀早已融会贯通。

其实若是夺舍之人修为足够强大,那么夺舍成功之后,其至少也能拥有原本五成的修为。而若是肉体足够强大,那么修为不损甚至反而提高也不无可能。

但三刀不同,那时的他修为才刚刚恢复到了炼体期,这样的修为等于还没有踏进修仙之道的门槛。能够借助夺舍重生便已是侥幸,若非杨二郎瞬间梗死,恐怕三刀还要费上一番周折对他进行夺舍。而以当初三刀那微弱到了极点的灵魂之力而言,能否夺舍成功还不一定。

所以重生之后修为尽失对于三刀来说自是正常不过。

回到房间三刀并没有立刻开始修炼。毕竟此次冲击桎梏和寻常修炼不同,三刀不希望受到任何的打扰。

事实也正如三刀所想的那样,没过多久,杨雨晴就来了。她拿着一个已经削好的苹果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在这里和三刀闲聊了一会儿,随即才踱步离开。

至此,三刀才是将门一锁,将灯一熄,正式开始冲击起了纳灵期。

……

翌日,村口一大早又都站满了人。这比昨天陈婆娘的孙子从水里捞起来时的人还多,他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就像一个清晨的集市一样热闹。

杨根宝从村民的嘴里听说今天村里来了一个拍电视的剧组,说要在这里拍个两天,而且还要招募几个村民当演员。除了有盒饭吃之外还有工资拿,没准还能出名,当明星。

这让杨根宝激动坏了,他急急忙忙回到了家。在发现三刀的房间被反锁了时,他就气急败坏地喊:“小崽子,开门,锁什么门啊你。快开门,快,快跟我走!”

三刀是在接近凌晨的时候突破到了纳灵期,而现在的他睡得正香。杨宝根急促的敲门声和大喊声将他吓了一跳,他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开门一边迷迷糊糊地说:“谁又死啦!”

“死个屁!”杨根宝看着还半梦半醒地三刀说:“跟我去村口,去赚钱去!”

三刀瞥了一眼杨根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根宝拽着拖出了家门。

此时的村口已是人满为患,几乎村里所有的人都来了。戏还没有拍,但已架起了不少的设备仪器。村口一头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那里正在招募临时演员。

说是只要八个,包两餐,还给工资,没准还有台词,能上镜。但其实很多人都是奔着那两餐盒饭和工资去的。

杨根宝拽着三刀来到这里时招募还没有结束,二人急忙排在了队伍的后头。三刀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等轮到杨根宝的时候,一名带着眼镜留着长发,相貌平平的青年一边摆弄着手里的一支钢笔,一边上下打量着杨根宝。

等到一番细看过后,他才开口说:“走两步我看看!”

杨根宝一听有些担心了。因为自己手脚不是很利索,所以走起道来难免拖沓。于是他尽量走得很慢,让自己看起来走得规整一些。可那青年见此不开心了,他绷着脸说:“您能走得稍微快点,稍微瘸点吗?”

杨根宝一脸困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青年,接着又听青年说;“哦,我们差一个手脚不怎么利索的大叔!”

杨根宝这时候扬嘴乐了。他放开步子开始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就走了这么几步,青年就笑着说:“行行,就你了。走得真他妈好!”

接着就轮到三刀了。可三刀刚一上前,这个青年就摆了摆手说:“下一个!”

三刀蒙了一会儿,随即问:“我不行?”

“不行!”青年有些不耐烦地说。

这下三刀不开心了。他想,就连杨根宝这么一个又老又笨,手脚又不利索的人都被招募了,自己反而一下子就被pass了,他觉得他势必得问个满意的回答出来。

“为什么!”三刀略感疑惑地问。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三刀,而是用手里的钢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接着才说:“形象不行!”

三刀一听,脸色都青了。他原本打算掀了面前的桌子,再把这个青年拖出来揍一顿。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不由得垂首一叹,继而在诸多村民嘲讽的眼神中慢慢离开了这里。

杨根宝在那时候也不由得垂首一叹,他在心里暗暗地说:“这娃儿,别是真废咯!”

三刀一回到家就站在了镜子面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嘀咕咕地说:“卧槽,居然说我丑!我丑吗?我丑吗?是你丑好不好!”

(二)先天灵体终觉醒

一听说村口有剧组拍戏,还要招募演员,杨根宝其实第一时间去找的不是杨二郎而是杨雨晴。

他想,自己的女儿这么乖巧懂事,这么冰雪聪明,这么清新脱俗,一定会被选上。到时候一炮而红,大富大贵也就指日可待了。

可没想到杨雨晴听了死活都不同意。她反而还规劝杨根宝说: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异想天开。

杨根宝被气坏了,可自己这个女人他既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最终他只能回家找上了杨二郎。

但他没有想到杨二郎居然一下子就被淘汰了。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选上了。他现在才觉得,原来家里最能指望的还是他。

杨雨晴回来做午饭的时候被盘坐在屋里的三刀吓了一大跳。她看见三刀的脸上和头上都插满了金针,简直就跟一只刺猬一模一样。

她问三刀这时要干什么,三刀不苟言笑地说:“我在给我的小脸去去火!”

原本三刀对这具身体的容貌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但在发现这具躯体是先天灵体之后他便也就释怀了。想着这些青春痘以及痘坑痘印之类的,只要日后修为提升自然就能以体内灵气将之迅速修复,所以三刀也不急着处理。

但今天被那青年这么一说,三刀自是有些不悦了。想着短时间内恐怕未必能够突破到炼体期,故而三刀也就准备先来治治脸上的‘残疾’。

而当杨雨晴问起杨根宝时,三刀才告诉杨雨晴,他们的父亲被招募去做临时演员了。估计要演个几天,剧组里面包中晚饭,所以三刀让杨雨晴这两天不要回来特地给他做饭吃了。反正就他一个人,吃饭容易解决。反倒是杨雨晴这么赶来赶去太过辛苦。

杨雨晴开始坚决反对,说是三刀正在长身体,在吃的方面不能马虎。但在三刀费尽唇舌之后,其最终还是答应了。

用过中饭杨雨晴急匆匆的就骑着单车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三刀对那些剧组没什么兴趣,故而也没去看个热闹。

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倒也正好。没了杨根宝在这里掺和,三刀无疑可以安心修炼几天。如今灵体虽未彻底觉醒,但随着修为的提升却已然有了明显的松动。三刀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够冲击炼体期。只要一旦突破,届时这具先天灵体必定将会随之觉醒。

……

杨根宝跟着剧组在村子里拍了四天半的戏,三刀则窝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潜心修炼了四天。

四天后的中午,杨根宝揣着他用四天半的时间挣来的两百块钱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里。那时候的三刀正趴在桌子上吃面条,杨根宝一见到这个儿子就来气了。

他一边将两百块钱放进口袋,一边扯着嗓子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他说着说着忽然又转换了语气,跟着语重心长地念叨了起来:“二郎啊,你咋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你多少还懂点事。现在咋一点不懂事了呢!”

“我怎么不懂事了?”三刀一脸懵逼地问。

“咋个不懂事了?”杨根宝怒气冲冲地说:“你要是懂事,你咋个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呢!”

三刀一听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甜言蜜语地说:“爸,你拍戏累了吧,我再给你治治手脚啊!”

杨根宝听完一下子又乐呵了,“累倒是不累,就是烦啊。老是咔咔咔,咔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啊呀,他们发的盒饭啊还不赖。可要是跟你姐比起来就差了点了,哦对了,他们这个片子啊说是个电影,说是,要在电影院放的!”

“他们说我演的还不错,呵呵~”

“都怪你这个娃儿不争气啊,要不然我就该享福了!”

三刀一边听着一边随声附和着。等到杨根宝说完了,他才拿来了惊鸿开始给杨根宝施针。不想这针刚扎下去,杨根宝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五天后,万众期待的十一黄金周来了。这个盛大隆重且神圣庄严的日子在这个让三刀依旧还感到无比陌生的世界里似乎显得比地球更加的备受瞩目。

杨家坝村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国旗,村口的喇叭里一大早就开始放起了国歌,接着便有一个中年男子开始在喇叭里演讲了起来。

杨雨晴终于可以趁此好好休息几天了。于是她在吃完早饭后就拉着三刀出门了,她说她要带着三刀去镇上转转,买点日用品,买点生活品。

三刀对此当然没有半点的犹豫和意见,他骑着自行车载着这个清新脱俗的姐姐就出门了。车子骑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才听见后面传来了杨根宝的呼喊声:“骑慢点儿,骑慢点儿。早点回来,晚上可能下雨!”

他们已听不清杨根宝在喊些什么,趁着阳光还没有异常耀眼,三刀急急忙忙加快了速度。

杨雨晴坐在单车的后座,双手挽在三刀的腰间。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散发着独有的清香,在阳光的渲染下让人不觉陶醉。

在经过些许的颠簸后,杨雨晴把头靠在了三刀的背脊上,她浅笑着说;“慢点骑,不急!”

三刀支支吾吾地‘嗯’了几声,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觉得他的背上和腰上就像围满了棉花糖一样,又香又绵。他觉得他的骨头都要酥了,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他骑得车子左右摇摆,人和车子都不停的颤抖着。

他听见杨雨晴在后面‘咯咯咯’的笑,“是不是很久没骑,不会啦!”

他依旧支支吾吾地‘嗯’了几声,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和联镇只是金城市下的一个小集镇。三刀还没重生之前去了一次金城市的市中心,他觉得那里和2018年地球上的一些商业区相比简直就像是一个杂货区。而这和联镇,在三刀看来就像是杂货区里的一条破胡同,烂巷子。

杨雨晴带着三刀先是去到了一家男装店,给他买了好几条衣服,又带他去超市买了不少吃的。跟着杨雨晴说要去买台空调给三刀装上,但被三刀拒绝了。三刀说这天再过不久就该凉了,他知道杨雨晴心疼他,但他也不想杨雨晴为了他而花太多的钱。

毕竟那都是杨雨晴的血汗钱。

最后杨雨晴带着三刀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晚饭。按照记忆,三刀想起这家饭馆是杨二郎最喜欢的。这里的糖醋排骨是杨二郎最爱吃的,杨雨晴怎么都学不会,所以只要杨二郎回来杨雨晴都会带他来吃。

吃过晚饭二人又在街上微微徘徊了那么一会儿,可就是这么一会儿,这天却是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夜幕降临之前,一场暴雨突如其来,下得满街路人都惊慌而散。

三刀和杨雨晴本来都已经打算走了,这下可好,他们想走也走不了。想着这大雨该是雷阵雨,过会儿应该就会止息,于是二人便推着自行车在一家商店门口躲起雨来。

不想个把小时过去,这雨还是没有丝毫止息的迹象,而且天色也已漆黑一片。

“要不去买个雨衣吧!”三刀蹙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

“太晚了,这样骑回家危险。”杨雨晴望着漆黑的天色和磅礴的大雨不禁面有焦虑起来。

大雨滂沱,狂风呼呼地吹着,气温瞬间骤降,三刀环抱着两条胳膊开始不断徘徊起来。

杨雨晴环顾四周,面有担忧。她应该是在担心三刀,怕再这么下去这个弟弟会着凉吧。因为她自己也已经能够感受到了透骨的寒意。

在一番眺望之下,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家旅馆上。随即她伸手指着那家旅馆说:“我们在这过一夜,明天再回去吧!”

(三)先天灵体终觉醒

“我们在这过一夜,明天再回去吧!”

当三刀听见杨雨晴说得这句话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那滚滚惊雷击中了一样,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顺着杨雨晴的目光看了看那家旅馆,继而吞咽了几口唾沫,支支吾吾地说:“随,随你!”

于是乎杨雨晴便推着单车往那旅馆跑去,三刀拎着一堆东西紧随其后。此刻的他可谓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形容内心的心情。

旅馆名叫江南旅馆,名字倒也风雅。老板是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女子,眼下正端坐在电脑前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一部韩国电视剧。

“麻烦你,开间房!”杨雨晴将单车停好后毫不生涩地开了口。这倒也并不是杨雨晴经常来这种地方,而是陪她一起过夜的是她弟弟,所以她根本用不着掩饰什么,也根本用不着有任何的羞涩。

“就剩一间小标间了,要不要!”老板娘抬头望了一眼二人,接着随口甩出了一句话。

“小标间?”杨雨晴轻声呢喃了一句,她显然不知道小标间是什么意思。她放眼望了望门外那依旧磅礴的大雨和震耳欲聋的雷声,继而浅笑着说:“要的,就小标间好了!”

“一晚七十,押金五十!”

“好!”杨雨晴说着便将钱递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收了钱也没问两人要身份证,将钥匙甩给了杨雨晴后又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

三刀其实也不知道小标间是怎么样的房间,但他觉得那应该很小很小,或许小到需要两个人挤在一起才能睡。

他一想到这里就有些腼腆羞涩了,可再往下想想,他却又觉得躁动难耐了。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开门后,出现在二人面前的确实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的床也无疑是张单人床。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散发着浓厚的岁月气息,如雕塑一般静静地屹立在床的对面。

卫生间里透着一股轻微的腥臭味,一扇陈旧的木门无法上锁,就那么吱呀吱呀地挂在那里。

三刀左瞧瞧,又看看,最后对着杨雨晴心惊胆战似的说:“姐,你先去洗个澡免得着凉了。晚上我打地铺就好了!”

“打地铺?”杨雨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犹似好奇地看着三刀:“咱们一起睡呀,干嘛打地铺!”

她说着就伸手拍了拍三刀身上的水渍,继而续道:“你快先去洗,别着凉了!”

“哦!”三刀这回没作多言,脱了衣服就跑进了卫生间。紧接着,他就听见杨雨晴在外面说:“你先洗,我去拨个电话让咱爸知道!”

三刀听完又‘哦’了一声,随即便听到房门被关上了的声音。

大约十来分钟左右,三刀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条大裤衩,出来的时候发现杨雨晴还没回来,于是一把就钻进了被窝里。

房间里的空调怕是比以前三刀那个卧室的空调还要陈旧,‘嘎啦嘎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零件发出来的,简直让人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杨雨晴就回来了。她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除了去拨电话之外还去给三刀买了点吃的。

她浑身都快湿透了,刚一进门她就把给三刀买的吃的放在了茶几上,跟着进了卫生间。三刀很快就听见卫生间莲蓬头渍水的声音,这让他一下子像是没了魂似的发起了呆。

是杨雨晴买的夜宵的香味将三刀迁回了思绪。他打开包装袋一看,里面是一袋生煎和一碗热汤。三刀还没开始吃,就听见杨雨晴在里面喊了一声,“你都吃了,我吃过了!”

三刀应了一声,接着就真的一股脑全给吃了。

杨雨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三刀已经吃好了东西在装睡了。事实上,他认为今天一晚上自己都不可能睡着,所以他觉得还是早点装睡的好,免得到时候弄出什么尴尬的事情来。

他从眼睛缝里瞧见杨雨晴似乎是裹着浴巾出来的。她的衣服应该都湿了,她不可能穿着这些湿透的衣服睡觉。但是她一定穿内衣了,因为她不可能裸睡啊,即便和她一起睡的是她弟弟。

毕竟,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三刀这么想着,跟着便听见杨雨晴似乎捣鼓起了他们的衣服。她应该是准备将这些衣服都晾起来,到了明天,应该是能干的。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三刀感觉这软绵绵的床忽然下沉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杨雨晴上床睡觉了。

单人床终归还是小了一点,两个成年人睡在上面难免会有所磕碰。杨雨晴刚一上床,三刀的脚裸就触碰到了杨雨晴的脚。那温软又细腻的滑润触感,让三刀整个人都紧绷了。

转眼,灯熄了。房间里显得异常寂静起来。杨雨晴应该是认为三刀早已经睡了,所以她没有再说些什么,生怕吵到了三刀。

突然的安静让三刀难以适应,若不是那陈旧的空调不时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三刀觉得他恐怕就要被这安静的黑暗压得窒息了。

而现在,他虽然还保持着呼吸,可只要他一呼吸,他就能够无比清晰的闻到一股异常清新的香气。这股香气不似猫耳胡同里面那些劣质香水,这股香气里虽然透着廉价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但是杨雨晴的体香却将二者完美的中和成了另一股独特且高雅的香味。

这种香味压迫着三刀的嗅觉神经,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躺在了冬日的温泉里一样。逃不了,也不想逃。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三刀已不止一次的触碰到了杨雨晴的肌肤。或者说,是杨雨晴的肌肤无端端的触碰到了三刀。这种煎熬让三刀备受痛苦,他从进入这被窝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他觉得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已经发麻了。

他不自觉的转了个身,然后就看到了杨雨晴清新脱俗的面容。他感受着从杨雨晴鼻尖呼出的暖流,感受着杨雨晴肌肤带来的温暖。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在那个时候,三刀急忙转过了身去。他用自己的双手拼命按住自己的命根子,然后在心里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激动个屁啊,这是咱亲姐!”

(四)先天灵体终觉醒

在十月二号这一天的早上,陈立诚从金城大学回来了。这个就目前来说杨家坝唯一的大学生,回来的时候显得趾高气昂。就连在村口迎接他的父母都是一脸的意气风发。

陈立诚一回到家里就坐在院子里开始向他的父母,向来道贺的村民,向来看热闹的村民叙说杨二郎的光辉事迹了。

他绘声绘色地说着杨二郎是如何的殴打室友,他声情并茂地说着杨二郎是如何的殴打校长。最后他被自己说得笑得前仰后翻,他得意洋洋地说:“要不是我们这些同学求情,他没准还要去拘留呢!”

……

陈立诚在家里叙说杨二郎的光辉事迹的时候,这个在他嘴里已身败名裂的男人刚和杨雨晴回到家里。

他耷拉着脸,挂着两个真枪实弹的黑眼圈,整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毋庸置疑,他昨晚必然和他的欲望抗争了一夜。

杨雨晴这一夜倒是睡得香甜,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弟弟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她这个弟弟已经穿好了衣服裤子,正坐在床头发呆。等杨雨晴起床去看的时候,她才看到了三刀那张像是涂了煤灰一样的死人脸。

回到家里,三刀一把就冲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他才对着屋外喊:“中饭别叫我,我累死了!”

自那天之后,三刀开始闭门不出,潜心修炼。尽管期间多次被杨根宝所扰,但久而久之,这杨根宝似乎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放弃了。

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儿子尚还年轻,所以不想给予太大的压力吧。

而不管是何原因,杨根宝最终还是自顾自地干起了农活。且不论是中饭还是晚饭,三刀要吃就吃,不吃杨根宝也不会叫他。

如此过了近半月之后,盘坐在房内的三刀终于感觉突破的时机要到了。同时三刀也颇为纳闷,何以此番的修炼速度会变得不快反慢了。而且自己如今还是以先天灵体之躯修炼,按照自己之前所想,就纳灵期和炼体期这两个微不足道的门槛境界,想来只要潜心修炼,怕是无需几天即可突破。

但眼下算来,这两个境界却是已足足耗去了三刀近一个月的时间。想那之前,三刀即使无心修炼都可偶然突破,如今闭门潜修加之灵体辅佐,却反而拖慢了进程,这自是让三刀有所不解。

好在今日终于有了突破的迹象,如此也让三刀稍稍泛起了一抹愉悦。

这日晌午,艳阳高照。杨雨晴还在丝织厂工作,杨根宝吃过饭就举着锄头下地了,屋内除了三刀空无一人。

经过连日以来废寝忘食般的苦修,三天终在今天觉得浑身上下灵气充盈,是到了突破炼体的时候了。

眼下的三刀闭目凝神,赤裸着身躯盘坐于地板之上。而随着功法的运转,三刀的肌肤之上开始出现了大量的汗液。且随着汗液流出的还有一丝又一丝漆黑污秽之物。

这些无疑都是积攒在杨二郎这具身体中的杂质和毒素,随着修为的突破,这些杂质和毒素也将在灵气的灌输下被排除体外。

一阵又一阵的恶臭开始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毫无疑问,杨二郎的体内确实积攒了太多的杂质和毒素。仅仅片刻,他浑身上下就已遍布污垢。特别是他的脸上,眼下更似爬满了一脸的蛆虫一般,恶心至极。

且不得不说的是,早在前些日子三刀就已开始利用金针为他的脸上疏通经络和排毒活血,但眼下看来,杨二郎这张脸上所积攒的毒素和杂质还真是多得难以想象。难怪这些青春痘会如跗骨之蛆一般久治不散,还越发增多。

不过今日之后,相信这一顽疾也就应该不攻自破,不治而愈了。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三刀感觉自己的体内已不再有任何的杂质和毒素排出。而这房间之中则已臭气熏天,堪比粪池。

在这般煎熬之下,三刀最终心中一横,硬是准备直接冲击炼体期的最后瓶颈。

一大片的乌云忽在这时于杨家坝上空骤然而现。仅一转眼,之前的晴空万里竟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却是乌云密布,雷电滚滚。

望着那乌云之中翻滚的雷电,杨家坝上的村民顿时面有困惑起来。

明明,今天该是晴空万里。

杨根宝和几个同样在地里农作的村民一见这天色,急急忙忙就扛着锄头准备往家中赶。他们一边走,一边说:

“啊呀,大好的天,咋说变就变了呢!”

“谁知道啊,这天,怕是要下暴雨啊!”

“下点好,凉快!”

“我瞅着不像。怕是光放屁,不拉屎啊!”

……

三刀这时候已经突破在即,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外界天气的骤变。且糟糕的是,他并不认为那是一场普通的雷雨。

他紧紧蹙着眉头,眼睛则始终没有睁开。在细细感受了一会儿外界天气的动态后,他不由得脱口一怒,道:“他娘的,别是逆天劫雷,来他妈劈我的!”

逆天劫雷,又作神罚。只因修仙一途乃窃阴阳,窥天机,握命数,掌轮回之逆天大道,故遭天所斥。凡有修仙者参悟天道,得莫大造化,修无上神通时,天便降雷,以作罚处。

三刀记得他遭遇的第一道逆天劫雷是在他达到所修功法混元无极的第五个境界,玄极期的时候。当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谓风云变色,天昏地暗。

那个时候他一共挨了三个劫雷,最终休养了两年才算是缓过了神。

若是眼下外面那动静真是逆天劫雷,三刀觉得他十有八九怕是要命丧当场了不可。毕竟,他现在连炼体期都没有突破。

“卧槽,难道灵体即将随我修为突破而觉醒,以至引来逆天劫雷?槽啊,这又不是什么天阶灵体,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

他开始喋喋不休的嘀咕了起来,心中则不断祈祷这就是一场普通的雷雨。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天上的乌云忽然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顷刻之间,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便是出现在了杨根宝家的上空。

远远望去,那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充满了神秘和惊悚。电光似雷龙一般从中翻滚,黑色旋涡缓缓转动,像是正在酝酿着什么一般。

村民们在这时都看得傻眼了。特别是刚刚来到村头的杨根宝,当他发现自己的家居然完全被这个恐怖的旋涡所笼罩时,他立时就吓破了胆。

“妈呀,难道是外星人要来啦!”他战战兢兢地说。

他现在已经不敢往家中跑了,可当他想起杨二郎还在家里时,他又显得无比急切起来。最终他哼了口气,举步准备往家中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旋涡中的电光更盛了。隆隆的雷鸣声听似那般的遥远却又雄厚,仿若龙吟一般,怒不可遏。

村民一见杨根宝要往家中走,急忙就伸手拉住了他。也就是在那一刻,旋涡之中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众人只闻一阵轰鸣划破耳膜,随即一道惊雷竟似一条光龙一般猛地自旋涡之中俯冲而下。

“轰!”

刹那之间,天地肃然。

(五)先天灵体终觉醒

杨家坝。

在所有村民的凝视之下,一条雷龙于万丈旋涡之中俯冲而下,最终似昙花一现般在极度耀眼的光华过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村民们还在用手指扣着耳朵,唏嘘不已时,天际的巨大旋涡亦是骤然褪去。只一刹那,烟消云散,晴空万里。

一切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发生过一样。

无数村民只觉黄粱一梦,不禁呆若木鸡地眼望苍穹,眺望数息才纷纷议论开来。

杨根宝在这时候又突然想起杨二郎了。他确定刚才那一条雷龙出现和消失的地方是在他家附近,他甚至觉得那条雷龙就落在了他家的房梁上。

他开始不由得焦急起来。

而当他刚往家的方向跑了几步时,他就听见前面有人冲着他喊:“根宝,快,你家遭雷劈了!”

这话一起,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兴致。他们一股脑的全部跟着杨根宝跑向了他家,等到众人来到杨根宝的家门前时,他们皆是目瞪口呆地杵在了原地。

杨根宝看着眼前一幕顿时一把瘫坐在了地上,接着哭爹喊娘似的说:“啊哟~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谁家不好劈,偏偏把我家的房子给劈了~这可让我以后怎么过啊~”

众人闻言皆是唏嘘不已。看着眼前那一幢被劈成两半,仿佛一碰就倒的屋子,众人不免摇首一叹。

想这杨根宝家本就拮据,如今房子被劈得这般模样,往后日子怕是清苦不说,还免不了要遭人非议。毕竟遭雷劈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说道在里面的。

杨根宝哭了一会儿就想起杨二郎了。他晃晃悠悠地起身,随即扯着嗓子往屋里喊:“二郎,二郎诶,我的小崽子诶~”

村民们一听,又‘哗’的一下议论开了。可看着院里那一间开裂成两半的屋子,谁都不敢冒然向前。于是最终村民们也开始跟着杨根宝喊了起来,“二郎,杨二郎~”

喊叫了几声见没回应后,杨根宝站不住了。他不顾村民的拉劝,硬是要往屋子里走。而这时候,那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点儿的动静。

杨根宝和村民们这时不争执了,他们都静静地看向了屋门口。不一会儿,杨二郎灰头土脸地从那儿爬了出来。

他浑身焦黑,狼狈不堪。刚一爬出屋子,他就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了天空,继而有气无力地说:“尼玛的,你要不要点脸啊还,我他妈才几级啊,你就开始劈了~”

……

三刀被雷劈完爬出屋子之后昏迷了两天,接着又在床上休养了七天。现在杨家坝以及杨家坝附近的村子都知道杨二郎是谁了。

他们都开始议论,说杨二郎一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被学校开除了,而且连老天爷都要惩罚他。

就连杨根宝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许除了杨雨晴之外,所有人都在怀疑着。

可他们都很奇怪,为什么杨二郎被雷劈了还能活下来。就连他们家的房子都被劈成了两半,杨二郎浑身上下都被劈的焦黑一片,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年仅21岁的青年愣是活了下来。

于是又人开始传言称,杨二郎可能是灾星降世。说他命硬,逮谁克谁,说他妈就是被他活活克死的。

这话传到杨根宝的耳朵里还好,谁让自己的孩子确实没出息呢。可传到杨雨晴的耳朵里,杨雨晴立马就怒了。从来不发脾气的她立时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谁在说我家二郎是灾星,我就跟他没完!”

从三刀那天昏迷开始,杨雨晴就请了假,留在家里照顾三刀。她觉得这就是一场意外,她觉得老天爷对她还是很好的,因为这场意外没让她的弟弟离开她。

杨根宝的家显然已经不能住人了,就连修复怕都很难。无奈之下,杨根宝只能选择先在院子里建个平屋出来,以供三人居住。而在建造期间,三人则暂时住在了村里一户人家家里。这户人家一家四口都搬去了镇上,房子已经空了两三年了,是村里书记帮忙给联系的。

说来也巧,这户人家就在陈婆娘家隔壁。

三刀迷迷糊糊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了一大堆的眼睛。他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地府,结果在发现杨雨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他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而在确定自己还活着之后,三刀就开始喜出望外了。

因为这一次他不仅顺利突破到了炼体期而且还在突破之际顺带觉醒了先天灵体。在他看来,之所以会迎来逆天劫雷,怕是也和先天灵体的觉醒有关。

毕竟自己借以他人之躯重生已属逆天,加之眼下灵体觉醒,修为突破,恐怕是上天察觉到了自己日后难以想象的强大,故欲将自己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然,这些都只是三刀自己的想法,并不能得到任何的证实。不过在三刀看来,除非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否则恐怕也就和自己所想的相差无几了。

而说起三刀觉醒的这具先天灵体,其实三刀也自觉是万幸中的万幸。

当日逆天劫雷倾泻而下,三刀自知若以炼体期修为实在难以抗住这一道劫雷。如若身边有些法宝法器,尚且还能拼上一把,可当时的状况着实让三刀欲哭无泪。

在劫雷劈下的那一瞬间,三刀亦是冲破瓶颈达到了炼体期。然而劫雷将之,三刀根本容不得多想便是运起全身灵力妄图抵抗。

与此同时,三刀只觉脑海一阵的惊涛骇浪,剧痛欲裂,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壳而出一般。

三刀知道这是灵体觉醒的关键时刻,对此他其实事先便有觉悟和准备。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突破一个炼体期,觉醒一个普通的灵体,居然会迎来逆天劫雷。

这让三刀原本的打算悉数落空,还没容得他多想,劫雷就已劈开房梁,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让三刀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被劫雷活活劈死。虽然房梁和他全部的灵力微微削弱了一点劫雷的威力,但能够抗下这道劫雷而不死,三刀觉得关键还是这具身体。

此外,在结结实实挨了一道雷劈之后,这具先天灵体竟是在这股外力的冲击之下彻底得以觉醒。当时的三刀虽然感到浑身剧痛无比,但原本翻江倒海的脑子却忽然不痛了。他觉得脑海之中似乎正有一股暖流极其温和的缓缓散开,最终彻底和他的脑海融为了一体。

他相信那应该是灵体觉醒之际获得的新生力量,但那时候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他便已经陷入了昏迷。

直到两天之后,从昏迷之中醒来的三刀才真正感受到了这股特殊的力量。但对于这股新生的力量,他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唯一清楚的是,这股力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因为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智商爆表了!

(六)先天灵体终觉醒

所谓力量,恐怕并不能用一个词汇来对它精确定义。

天才,凡人,白痴三者之间,亦无法有一个精确的刻度来将之衡量。

三刀从来不认为所谓的力量就是力大无穷。他也从不认为所谓的天才就是全能。

智慧,亦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这一点,三刀一直确信不疑。

而现在,三刀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太聪明了,聪明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聪明。

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是一种莫名的自信,甚至是极度的自信。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成倍增加了,但一时间他又无法做些什么来实际证明。他只能根据自己的一些臆想,来判断自己的智商确实提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但是这种聪明的程度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程度。他甚至自己给自己提问,世界上共有多少人口,答案是他根本一无所知。

所以他认为爆表的智商并没有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然而这种感觉太过的真切,他强大的自信告诉他,他现在就是个天才,他的智商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准。但这还需要足够的知识来填充,以此达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程度。

换句话说,三刀在先天灵体觉醒的那一刻所得到的新生力量其实是一股惊人的脑力。简而言之,现在他的大脑已经让他具备了惊人的计算能力,推理能力,记忆能力,想象能力等等。

这股惊人的脑力就像是一个强大的内核。现在缺的,就是往里填充大量的数据而已了。

并且这股惊人的脑力对于三刀的修炼亦是有着极大的助益。如今再于脑海之中回忆一遍修炼的功法,三刀顿时便有了更深的感悟。

按照三刀猜测,这具灵体的品级怕已达到了玄阶上品,只差一步便可位列地阶了。

当然了,三刀并不会就此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了。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三刀一直铭记于心。何况,如此强大的脑力也需要支配者运用得当才可。否则自与常人无异。

也难怪了杨二郎自小就聪慧过人,也难怪他日以继夜的刻苦学习能够将灵体内蕴含的力量慢慢牵引出来。原来这具先天灵体蕴藏的力量便是一直沉睡在其脑海之中的惊人脑力。

但可惜的是,杨二郎一介凡人最终竟因脑力爆发时无法承受而瞬间梗死。

如此才是便宜了三刀借此重生,还捡了个大便宜。若是当日杨二郎灵体觉醒,三刀还真的未必能够夺舍成功。

眼下灵体觉醒,智商爆表,三刀恍然觉得,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只可惜,曲未终却人先散。

……

十天后,三刀已经彻底痊愈,活蹦乱跳了。那时候杨根宝正带着人在自家的院子里造平房。镇上造房的工头被杨根宝叫来看了看遭雷劈了的屋子,杨根宝问他还能不能修。

工头摇了摇头,说:“修个屁,赶紧拆了。不然塌了压死人咋办!”

于是杨根宝一边带人慢慢地拆,一边带人在边上慢慢地造。因为是天灾加上家里本就拮据,所以村里多少还是补助了一些,村上的邻里也纷纷帮衬了不少。

这一天傍晚杨根宝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家中,他看见三刀正趴在桌子上吃面条。这让他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个上前就往三刀的后脑门上来了一掌,跟着又气又笑地说:“个小兔崽子,没事啦?”

“没事了!”三刀活动了一下筋骨,说:“就是还有点酸!”

杨根宝瞪了一眼三刀,“去,给老子捞碗面!”

“哦!”

三刀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走去,杨根宝看着三刀还有些踉跄的背影不禁别有感慨。他现在唯一有些庆幸和意外的是,这个儿子居然真把他的手脚治得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否则,他还真无法带人去拆房子,造房子。

可现在村里是个人都在说,这儿子命硬,逮谁克谁。遭了天谴都不死,日后怕是要出大乱子的。

杨根宝自然是不信这些话,毕竟杨二郎是他亲生儿子。可每天都听人这么交头接耳的议论,杨根宝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要不是自己儿子被学校除了名,没了出息,他也不至于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正想着,三刀端着面条来了。

杨根宝一边吃一边看着这个被雷劈过更显黝黑的儿子,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刀吃完面后才发现杨根宝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足以完完全全的肯定,这个父亲其实很爱他,很在乎他。只是,他显然让这个父亲失望了。

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惆怅,三刀是能够明白的。

于是在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后,三刀开口说:“我明天去找工作赚钱了!”

杨根宝泛着一抹惊讶问:“去哪找?”

“还不知道!”

“那就去隔壁村吧!”杨根宝吃了口面,说:“隔壁村不是有个砖瓦厂吗,也不用什么面试不面试的!”

三刀闻言顿时在心里‘呸’了一声,“让老子去搬砖?你疯了吧!”他这么想着,继而撅着嘴说:“你别以为我没文凭就找不到好工作!”

“那能找什么工作?”杨根宝这时有些不开心了,他像是呵斥地说:“你没文凭就是没学历,没学历你就得去干杂活,干重活,干死活,而且工资还低!”

三刀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杨根宝,他不想和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争辩下去,于是他在等这个男人说完之后才心平气和地说:“我明天先去看看,要是找不到再去砖瓦厂。”

“嗯~”杨根宝点了点头,似乎对三刀的态度有些满意。他吃了几口面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对着三刀说:“回头你姐回来了,你问问她。让她给你拿主意就行,我还要忙造房的事呢!”

“哦!”三刀应声走向了房间,上楼时他听见杨根宝自言自语地在那嘀咕:“个小崽子,能搬得动砖?”

(七)先天灵体终觉醒

第二天一大早,杨雨晴就骑着单车载着三刀来到了和联镇上。她给了三刀三百块钱,然后骑着单车回去上班了。

对于三刀出门找工作的事,杨雨晴没有任何的意见。或者说,她对三刀做的任何事似乎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她只是叮嘱三刀,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也不要找太苦太累的工作。

最后她一脸温柔地对三刀说:“别累着自己,姐能养你!”

三刀觉得,像杨雨晴这种姐姐恐怕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而这也让三刀更加想要去报答这个姐姐。哪怕,是为了死去的杨二郎。

……

杨雨晴离开之后三刀并没有急着在和联镇上找工作,他坐车来到了金城市。

悯生堂的大门依旧被锁着,三刀在这儿驻足了好一会儿,最终带着一抹惆怅转身而去。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警方已经开始在调查何秀秀,李珍珠,花三刀以及张丰四人失踪的事情。报案的除了张丰的家人之外,还有贾三彪子。

但是在连日来的调查之下,警方却是一无所获。最终警方竟是将注意力和怀疑目标集中在了花三刀身上。这个在他们看来来历不明的店内伙计,极有可能和这起人员失踪案有着莫大的关联。

真不知这样的结果若被三刀知晓后,他会作何感想。

离开悯生堂三刀就开始想着,他应该如何有效的接近杨广财。毕竟,想要查出那灰毛小子的来历和踪迹,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二十年前那起枪杀案着手。或者,从那一个鬼头纹身着手。

可让三刀惊措的是,当他来到杨开家附近时竟是看到杨开的家中正在吊丧。三刀一问才知,那杨广财早在几天前就已暴毙。据说是晚上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死的,也有人说是半夜看见了什么东西给吓死的。

如此一来,想要知晓那灰毛小子的来历和身份也就只能从那一个鬼头纹身查起了。出了杨开家所在的巷子,街口就有一家网吧。三刀见此稍作沉思便是踱步进了这家网吧。

按照记忆,三刀开始上网查起了那一个鬼头纹身,可是不论他如何查询,却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讯息。跟着三刀又查询了灰毛小子的相关特征,但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至此,想要找到那灰毛小子,怕就真是不易了。

略带失落的在街头转悠了一圈后三刀便离开金城市回到了和联。他并没有打算在金城市找什么工作,那样离家就远了。虽然他不介意一个人独处,但眼下既然有了这么一个超凡脱俗的姐姐,三刀自然更愿意和这个姐姐朝夕相处。

回到和联,三刀这才开始无精打采地找起了工作。

在镇上一处转角口,三刀看见了一家药店,门口贴着招聘告示,说要找个收银。这店虽然不是中药店,但好歹也是家药店,于是三刀便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四十有余的中年妇女,一问三刀的来由,当场就给回绝了。这老板说得倒也坦白,直接告诉三刀,他的形象不行。

三刀被气得无话可说,最终只能愤然离去。

要说三刀现在的脸,在经过炼体之后其体内杂质和毒素虽不能说已被排的一干二净,但至少也被排了个七七八八。脸上自那日之后也未在长痘,可残留下来的痘印和痘坑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

所以现在三刀的脸看起其实就是坑坑洼洼,通红通红的一片。那看起来尽管已经不像猴子屁股那样又红又骚,可却像熟透的草莓一样,又红又烂了。

也难怪了药店老板娘直言不讳,要是换了三刀自己,恐怕也不愿录用这样的员工。毕竟,这是一家药店。

而经此一来,三刀接下去也就彻底没了兴致。想那杨根宝其实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也怪不得他要叫三刀去砖瓦厂上班,恐怕还真的只有那里不会对应聘者有太多的要求。

可让三刀堂堂一个先天灵体觉醒的修仙者去搬砖,这是三刀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徘徊数息,三刀最终在一家药店里抓了点治疗脸上疤痕的药,跟着踏上了回杨家坝的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药店也在招工。招的也是一个收银,三刀随口问了一句,得到的只是老板的一阵嬉笑。当时三刀差点就想把他家的柜台给掀了,可想想自己一介大神,岂可和凡夫俗子较真,于是也就这么算了。

当然,这或许只是三刀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吧。

三刀回到杨家坝来到自家院子时杨根宝正带着两个大汉在造屋子。三刀原本还想留在这帮帮忙,不想刚走近院子,就听见杨根宝一脸嫌弃地说:“去去去,别在这添乱!”

杨根宝的话让三刀有些不知所措地傻站了一会儿,继而脚步拖沓地离开了这里。三刀知道,杨根宝其实是在心疼他。

回到眼下的住处,三刀躺在床上不由得发起了呆。想这灵体觉醒,脑力飙升,可一时间三刀竟不知做些什么来发挥这聪慧的大脑,着实有种暴殄天物之感。

四下寂静,十月中旬的天已开始有些微凉。三刀目光空洞的环顾着房内周遭,只觉一阵的无聊和惆怅。

恍惚间,他看到了写字台上摆放着的几本书籍。那应该是杨雨晴从之前的屋子里拿来的,另外还有一些是原本这里就有的。

而当这些书籍开始出现在三刀的瞳孔里时,一道灵光也是随着这些书籍的出现而在三刀脑中骤然一现。

片刻的若有所思后三刀缓缓起身并踱步来到了写字台前,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翻阅了一会儿,跟着又拿起一本书籍翻阅了片刻,如此反复地看了几本书后,三刀终是摸着下巴开始嘀咕了起来。

“对啊,我他妈可以写书啊。写写修仙之道,写写十年之后的时代格局!”

一想到此三刀就有些激动了。可是写书能赚钱吗?应该怎么赚钱?如果刊印的话,还需要自己出钱,还要找出版社。

这般思索了数息,三刀便是想到了互联网。他记得,2018年的地球,网络小说早已风靡,其中不乏诸多修仙玄幻之类。

以他如今的脑力而言,只要稍加揣摩再看个几本小说作为根基补充,相信想要写出一本属于自己的小说并非难事。所以眼下在三刀看来最为重要的是如何让自己接触到互联网。

换句话说,他必须得买台电脑才行。和联镇上虽然也有网吧,可每天去镇上网吧总不是长久之计,来去也不方便。

现在买台粗劣的电脑怎么着也得四千来块,加上宽带,怕是得要五千左右。

经过一番思量,三刀最终嘴角一扬,一个箭步便是冲出了房间。

(八)先天灵体终觉醒

和联镇。

三刀冲出房间便离开了杨家坝再度来到了和联镇上。想要在短时间内凑到一笔钱然后买上一个电脑,除了直接开口和杨雨晴要之外,三刀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快办法就是赌了。

是的,赌。

这又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嗜赌成性的李珍珠。为此,他一路走来没少伤感。

按照眼下炼体期的修为加上惊人的脑力,三刀觉得只要让他找到一个赌场,赢个万把块钱绝对是易如反掌。

当然,三刀并不会因此而将此作为一门营生。因为对此他其实是有所不屑的。

要想在这小小的和联镇上找一个赌场显然并不容易。不过三刀之前在这里找工作的时候却见过几家棋牌室。

他想着可以先去打上几把麻将,作为消遣的同时也能赢点闲钱。何乐而不为。

很快,三刀就在来到了一处街边的棋牌室。他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圈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处角落。

那里的一张麻将桌上似乎正好三缺一。见此,三刀立时走了过去。

“三缺一吗?”他略有恭敬地问。

落座的三人瞥了一眼三刀,顿时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他们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听一个中年妇女尖声尖气地说:“我们有人啦小伙子!”

三刀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不招待见的感觉。同时他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一种欲言又止的做作,这让三刀很快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容貌。

“操!”他不由得在心中谩骂了一声,继而转身走出了棋牌室。

这样的结果已让三刀无心在去打什么麻将,找什么赌场,他显得恼火极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很多人的眼里,相貌真的很重要。

他现在能够慢慢明白,当初杨二郎为什么会放弃重点大学而跟着陈立诚去读了金城大学。当时的他应该有着无比沉重的压力,那时候的他或许连抬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走出棋牌室,三刀在一阵闲逛之后来到了和联镇上的网吧。他原本是想来这间网吧找点资料,不想刚一来这就看到了门口贴着的招聘启事。

“招网管!”三刀立马来了兴致,二话不说便踏步走了进去。

网吧不大,进门便是一股子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三刀粗略地扫了一眼,这里大概有五六十台机子。

一名看似二十出头的清秀姑娘和一名三十有余的美艳女子正坐在收银台前轻声的闲聊着。

“请问~”三刀来到柜台前,对着两名女子细细地看了一眼后不禁问道:“这里是招网管么?”

二人抬头望了一眼三刀,继而又心有灵犀般的对视了一眼。她们似乎用她们的眼神和表情进行了一系列的交流,继而那名三十有余的美艳女子才缓缓开了口,“是招网管,不过得对电脑精通才行,还得会干活!”

“怎么样才算精通?”三刀略显疑惑地问。

“就是机器坏了会修,系统故障了会处理!”美艳女子继续说道。

三刀沉吟了片刻,说:“只要不是特别大的毛病,都没什么问题!”

美艳女子听了又看了一眼三刀,“那还得会干活。帮客人泡面,倒水,打扫卫生什么的。忙得时候也要帮忙收银,不过空的时候倒也可以玩一玩!”

“嗯!”三刀点了点头,说:“都会!”

两名女子又互望了一眼,她们像是依旧有些犹豫。或者,她们只是单纯的在考虑三刀的形象问题。

“是这里人吗?”美艳女子忽的出声问了一句。

“嗯!”三刀依旧点了点头,“杨家坝的!”

“那行!明天可以来上班了。身份证带了吗,没带的话明天带来,我要一份复印件!”

“带了!”三刀掏出杨二郎的身份证递给了美艳女子。

女子看了一眼,继而放在一侧的复印机里进行了复印。

待得将身份证复印完毕归还给三刀时,美艳女子亦是起身走出了柜台。

“那你明天可以正式上班了,今天先留下来,让夏玲和你具体说一下你的上班时间和工作内容!”女子说着又将目光看向了被她称作夏玲的那名二十出头的姑娘,“你等会儿和他说说,我有事走了!”

“小丽姐慢走!”这名二十出头的姑娘这时才出声说了一句。她的声音在三刀听来显得稚嫩极了,就像还未成年的羚羊一样。

被称作小丽姐的美艳女子很快就离开了网吧,后来三刀从夏玲的嘴里得知,她是这间网吧的老板,叫汪小丽。

夏玲告诉三刀,他以后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每一个礼拜会有一次调班,调班后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早上九点。

而他的工作内容则如刚才汪小丽说得那样,除了要懂得维修机器之外,还要尽好一个服务生的职责。至于工资,则是一个月一千二。

三刀对此倒也勉强满意,毕竟这种工作他也不指望能有多少工资。能够每天让他接触电脑也就够了。

意外的成为了和联镇上顺通网吧的网管后,三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最重要的是,网吧的老板是一个婀娜姽婳的美艳女子。而每天陪着他的收银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一时间,三刀只觉自己如沐春风,陶醉万千。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贪婪又猥琐的屌丝,因为他在那个时候居然把为他而死的何秀秀都给抛诸脑后了。

……

吃晚饭的时候三刀向杨根宝宣布了这个喜讯。但杨根宝显然并没有因为三刀找到了这份在他自己看来很是满意的工作而感到高兴。

这个连着几天风吹日晒汗流浃背的男人,看着三刀那张红通通的脸说:“网管,那是个啥么,能有个啥子出息!”

能够和三刀分享这份喜悦的恐怕也就只有杨雨晴了。当杨雨晴听三刀说完这个喜讯后,她满是激动地对着三刀说:“那明天姐给你去买辆车吧!”

然后第二天,杨雨晴和三刀一大早就一起去了和联镇。她给三刀买了一辆自行车,继而在一番叮嘱过后赶往了丝织厂。

三刀来到网吧不久夏玲就来了,这个外表还显青涩的妙龄姑娘,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张清秀的脸蛋。特别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小的酒窝更是甜美。

但可惜的是,她在面对三刀时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喜悦。一整个上午下来,三刀一共就和她说了一句话,听她说了一个字。

“卫生间在哪?”

“那!”

(九)先天灵体终觉醒

三刀正式开始工作应该是在上午十点过后。那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网管,给我泡桶面!”

当时三刀差点随手就把手里的键盘砸了过去,好在他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岗位。于是他兢兢业业地为这位客人泡了一桶方便面,且极其周到的将面端到了这位顾客的面前。

而在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三刀只是坐在柜台里对着电脑翻阅着一些资料和讯息。并且,时不时的冲着身旁这个青涩的丫头夏玲瞅上几眼。

通常来说,网管其实就是个闲职。特别还是这种小网吧,一般很难遇到机器故障。而相对于普遍的系统故障,依照三刀如今的脑力和杨二郎残留的记忆,进行维修并不是什么难事。

中饭晚餐一共有十块钱的补贴,至于吃什么,那就是自己应该解决的事情了。网吧的隔壁就有一家面馆和一家小饭馆,对于三刀亦或是在这里上网的顾客来说都极其的方便。

三刀中午吃了一碗面,也不知是不是换了一副躯体的缘故,以至于三刀觉得自己现在的食量忽然变小了不少。

夏玲吃的是快餐,那看起来显然比三刀的奢侈了不少。

大概是在中午一点左右,一名上网的青年开口喊起了网管。三刀也是在那个时候正式进行了第一次对电脑系统的维修。

或者说,那其实就是简单的电脑死机。之后三刀又处理了键盘失灵,耳机失灵,游戏卡顿等一系列的问题,对于三刀来说,这份工作确实清闲。

临近傍晚的时候,三刀经过一系列的查询和筛选,最终在网上找了一家小说门户。按照现在的形势而言,这家小说网站无疑该是目前网络小说行业中的佼佼者。

确定了发布的平台,接下去就该确定写作的内容了。但三刀对此却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或许是他觉得,写作赚钱只是一种闲来无事的副业,所以他并不觉得需要刻意的去深入思考。

很快,他就创建了用户名,继而敲击着键盘书写了起来。

夏玲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真正看过三刀一眼,也不知是她生性内向还是生性高冷。或者,确实是因为三刀的长相问题才致使她不愿直视?

但她的这种无视也显然引起了三刀的不悦,这或是男人的一种自尊在作祟。三刀觉得,如果不能做点什么让这个黄毛丫头另眼相看的话,他恐怕在这间网吧是永远抬不起头了。

三刀的第一部网络创作被他命名为‘十年’。不过这部作品并不能算作是一本小说,反而类似于教科书,传记亦或者散文之类。

这部作品的主要内容自然是讲述十年之后的全球格局,时代科技等等。毫不夸张的说,这应该是这个世界人类历史上一次史无前例的预言。

三刀觉得,一旦这部作品完本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必将引起世界轰动。甚至,因为他的这部作品,这个世界或将提前进入到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时代。而诸多的科技产品也将因为这部作品的出现而提前诞生。

三刀觉得,他就要凭借这部作品一跃龙门,成为家喻户晓的超级作家了。一想到此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为了保证这部创作的卓越品质,三刀还刻意翻阅查询了不少的资料。他甚至觉得,一旦这部作品完全问世,他应该极有可能被冠上完美预言家的荣誉。

两个马爸爸到时候也应该会来找他洽谈的,乔老板应该也会向他讨教吧。

他越想越激动,他这才觉得,人活着就干做点什么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以前,他肯定是被成神永生给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那么清心寡欲的刻苦修炼。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个男人变得更贪心了,他想要满足自己所有的欲望。而成神永生,无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写作是枯燥且乏味的,至少三刀是这么认为的。

在狂敲键盘两个小时之后,三刀终似崩溃一般趴倒在了桌上。他忽然觉得极其无聊和烦躁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想法要写,可他现在莫名就是不想写了。

他开始有些无所事事地环顾起了四周。夏玲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一部青春偶像剧,那老梗的戏路让三刀不觉发酸。

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后三刀看着一些顾客玩的游戏不禁来了些许的兴致。网吧的门上就贴着两张硕大的海报,一张是cs的宣传海报,一张是刀塔游戏魔兽的宣传海报。对于这两款游戏,三刀以前在地球的时候倒也玩过,甚至还从中领悟到了一些有关修炼的小灵感。

既然闲来无事,三刀也就准备玩上一玩,作为消遣之用。

……

汪小丽来的时候大概是在晚上七点左右,那时候三刀玩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汪小丽的到来。而汪小丽在看到这个第一天上班的网管居然在这么嗨皮的玩着游戏时不免显得有些不悦起来。

她略显反感地冷哼了一声,随即才缓缓走进了柜台。三刀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他关掉了游戏,接着有些不知所措地傻在了原地。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了。

好在这时候一名顾客的到来让他觉得有事可做了。

“站住!”他在这时忽然出声,语气肃然地指着已走到门口的一名青年男子呵斥道:“站那别进来!”

那名男子被三刀的突然呵斥吓了一跳。他看起来应该二十七八,穿着打扮显得有些邋遢,面色微有苍白,精神似乎不佳。

不光是这名男子,坐在柜台内的夏玲和汪小丽也被三刀这莫名其妙地呵斥给吓了一跳。

“你喊什么?”汪小丽越发反感地问。

“老板,”三刀这时微微凑到了汪小丽的跟前,继而轻声地说:“他有传染病!”

“瞎说!”汪小丽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名男子,又瞥了一眼三刀,说:“我看你才像有病!”

“我学过医!”三刀一脸严肃地回道:“看得出来。这人,肯定有传染病。而且还是可以经过空气传播和唾液传播的那种!”

三刀说着不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示意着汪小丽,这个男子的传染病和肺部有关。

汪小丽将信将疑地看着三刀,又目露惊惑地看了看那名男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门口的男子显然已经有些气恼了。他不顾三刀的呵斥夺门而入,“开机!咋还不让人上网了?我可带了身份证了!”

三刀闻言顿时怒了。他原本还觉得这人得了传染病有些可怜,想着让他出去以后给他开个方子。可现在一看这人那嚣张跋扈的姿态,三刀立马不乐意了。

“出去!”他起身,轻呵了一声后不禁将头凑到了这名男子的耳边,继而轻声说道:“要是报了警,按照你这个病,怕是要被隔离的!”

男子一听顿时眉头一紧,稍作僵持便是瞪了三刀几眼随后在一声冷哼下离去了。

三刀见此微有沉思,继而拿着纸笔追了出去。

夏玲和汪小丽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刚才三刀在这个男人耳边说了什么。对于这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二人只觉一头的雾水。

直到三刀回来,汪小丽才一板一眼地问起了三刀。而三刀自然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人。

不过从二人的表情看来,她们显然对于三刀所说存在着不小的疑虑。

而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刚才所说的真实性,三刀忽的将目光定格在了汪小丽的身上。等到汪小丽被看得发慌了,发羞了,发怒了,三刀才急忙收回目光并在汪小丽脱口怒斥之前抢先说道:“老板,你的病,我能治!”

(十)先天灵体终觉醒

“老板,你的病,我能治!”

一听三刀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在场的夏玲和汪小丽皆是不由得面有一惊。

紧接着,汪小丽便是眉头一皱,微有怒道:“瞎扯什么,谁有病!”

“你啊!”三刀直言不讳,“天生的顽疾!”

汪小丽这回似有些动容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三刀欲言又止,面有感慨。要说汪小丽这病,三刀之前没看出来或许是因为他压根没仔细看也没往这方面想,眼下凝神细望,三刀却是从汪小丽的面色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观汪小丽的一言一行,音色尖细,骨骼发育等等,三刀觉得,他应该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老板~”微作沉思后,三刀不禁话音一转,说道:“要是您让我把个脉,我就能彻底确定了!”

“确定什么!”汪小丽越发惊愕起来。

“确定您的病是不是我想的那个病,确定我是不是可以为您根治!”

“根治?”

“嗯!”三刀点了点头,神情肃然,“根治!”

汪小丽这时忽然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夏玲,继而面有犹豫得沉吟了起来。

“你说,你学过医?”她忽的开口问道。

“嗯!”三刀依旧点了点头:“学过!”

“只是学过医就能看出我的病?治好我的病?你知道不知道,我的病,就连省级大医院都治不好!”

汪小丽的这句话让一旁的夏玲忽感一惊。由此说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还真说对了,这位平日里看起来美丽端庄的老板居然真的患有疾病?

三刀闻言一时无语,沉默数息浅笑道:“您要不信,那就算了。”

一见三刀那好似嚣张的语气,汪小丽微有一怒。但稍作沉默之后,其却忽的音色一沉,道:“等等~”她仿佛是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你确定你会把脉?会治病?”

“嗯嗯~”三刀这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连连点了点头,说:“虽然我还不能目测出您这病的具体病因,但我相信您这病熙然已经困扰你很久了!”

汪小丽又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将手腕递到了三刀的面前,“好,那你倒是给我看看!”她面色严肃地说:“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胡说八道,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三刀嘴角一扬,未做言语。小手慢搭,眼球微转。顷刻之间,三刀便是断得七七八八。不过他显然还想多抚摸一下汪小丽那柔嫩的肌肤,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将手撤去,反而将自己的手指不时的在汪小丽的手腕上微微的来回移动着。

“说啊!”数息,汪小丽似乎是有些急躁了。她紧蹙着眉头,直直地瞪着三刀:“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个么~”三刀这时将手收了回来,随即在瞥了一眼旁边的夏玲后慢条斯理地说:“老板,您确定要我就这么说出来?”

汪小丽一听面有惊惑,但只一转眼却又似恍然大悟般面色一羞。她不由得瞥了一眼夏玲,而夏玲也显然懂得察言观色。一见汪小丽袭来的目光,其当即起身说道:“小丽姐,我上个洗手间!”

“去吧!”汪小丽颔首一点。

待得夏玲离开,汪小丽又是眉头一蹙,将目光看向了三刀:“现在可以说了!”

“哦!”三刀应了一声,稍加整理了一下言辞后说道:“老板,您这个病吧,简单的说应该叫做经裂!换句话说,就是经期疼痛。但是您的这种痛显然有别于普通的经期疼痛,您的这种痛,怕是比普通的经期疼痛要痛上数倍。这种疼痛会让您产生癫狂,陷入昏迷,有时候还有可能导致休克!”

“你~”汪小丽听完脱口一惊。很显然,她的隐私病患被三刀说对了。

“而且,您这病是先天顽疾,实属疑难杂症!”三刀见汪小丽目露惊措,不禁继续说道:“我想您一定看了不少专科,但很可惜,那些医生应该都只是告诉你,只能缓和痛楚,无法根治。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个顽疾的缘故,您无法进行夫妻房事!”

“你~”汪小丽这下显得有些羞愤了。那或许是因为三刀太过的直言不讳,将她的隐私揭露的一览无余。

不过三刀也显然懂得察言观色之道,他一见汪小丽面有怒意,当即语气一转,恭声续道:“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但如果我不说得这么详细,怕是老板您也不会相信我的!”

“你说你能治!”汪小丽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冷声冷气地说。

“嗯!”

“怎么治?”

“用针灸打通你闭塞的经络气脉,助你气血畅行之后以药物调养。此外还要以药浴为辅,除您体内毒素。”

“针灸?药浴!”

“对!”三刀说着忽的有些欲言又止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汪小丽,跟着吞吞吐吐地轻声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汪小丽脱口打断。

“不过~”三刀依旧言辞支吾,似有难言之隐一般。沉吟数息,其才轻声说道:“不过~行针灸穴之时,老板您必须将衣衫尽数褪去。另外您在进行药浴时我也必须在旁~”

“为什么!”汪小丽再度脱口打断,语气尤显惊愕。

“因为~”三刀面有羞涩,极力保持,却仍显微红,“因为~行针灸穴之时,穴脉大开,气血运行,届时您必将热力上涌,汗流浃背,若不尽数褪去衣衫,不仅会影响我行医,也会让你的皮肤受损,血气受阻。而在药浴时,因为所配之药药力过猛,时有刺激,所以我必须从旁观察,逐一调整!”

三刀的话乍听之下确实让汪小丽觉得合情合理,合乎逻辑。可细细想来,汪小丽却又觉得那更似一段经过了完美修饰的胡说八道。而这一段胡说八道之所以会让汪小丽觉得完美,则是因为三刀确实准确无误的说出了她的病情。

但自己的顽疾即便是省级大医院的先进仪器,享誉盛名的老中医都束手无策,仅仅凭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黄毛小子就能医治?还妄图根治?若说这并非信口雌黄,汪小丽确实难以置信。

而这样的疑惑也不禁让汪小丽忽然觉得三刀是另有所图。

难道这个黄毛小子是刻意打探了自己的病情,然后来这里别有用心?

她开始这般猜疑着,但转念一想,自己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最为值钱的家当也不过就这么一间小小的网吧。何况这小子年仅21,怕也不会是个暗藏心机之人。

如此想来,汪小丽一时之间反倒尤感惊惑起来。

这时候夏玲从洗手间回来了。她没有急着走进柜台,而是先观察了一下汪小丽的脸色,随即才缓步走进了柜台。

沉默突如其来,在持续了片刻左右,汪小丽忽的起身说要离开。而在离开前,她不禁对着三刀冷声说道:“你说的话我暂且记下了。以后工作时间认真点!”

“知道了老板!”三刀恭声一答,继而目送着汪小丽离开了网吧。

待得汪小丽离开不久,三刀便是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显得有些好奇,又有些惊喜。嘴角不时扬起一抹笑意,眉头又不时微微蹙起。

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美艳的网吧老板居然到现在还是个处女。更重要的是,按照刚才的诊断,三刀确定汪小丽的顽疾这几天就要到来了。就是不知道那时候,她会不会来找自己帮忙了。

(一)和联网吧一霸王

一天的工作结束,三刀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晚上回家多少有些不便,不光是骑车太累,乡间的黑夜也显然让行车更加的艰难。

好在和联镇距离杨家坝并不远,而三刀的感知能力又超乎常人,否则,这注定将是一趟艰难的旅程。

特别是在雨天。这一点三刀已是能够想象。

不过三刀下班之后并没有急着骑车回家,而是辗转来到了杨雨晴所在的丝织厂。一想到这个温柔的姐姐每天都要晚上八点才下班,三刀就不由得心疼起来。

在经历了这一段回家的夜路之后三刀自然能够想象杨雨晴这些年来的艰苦。所以,他准备从今天开始扮演好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

杨雨晴所在的丝织厂是家个体私营户,一共也就十几来人,基本都是女工。三刀并没有进门,而是选择了在门口等待。一来是杨雨晴下班的时间就快到了,二来是他最近看自己的长相越看越来气,所以他并不想暴露在杨雨晴的同事面前,以免让杨雨晴因此受到了什么议论。

没过多久杨雨晴就推着单车出来了,她在单车的把手上装了一个电筒充当车灯。刚出厂门,她就看见了守在门口不远处的三刀。

对此,她显得激动极了。

三刀从刚接触杨雨晴开始就觉得这样的姐姐简直就是世间难寻。她对弟弟的关爱表现在方方面面,无微不至。比如现在,她非要三刀将车留在这里,然后带他回家。

但因为二人上班时间的差异,所以三刀最终没有同意。

他们是一起推车回去的。这种漫步乡野的时光让三刀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同时又泛起一种难言的躁动。

有那么一刻,三刀忽然自嘲般觉得,如果自己不是杨雨晴的弟弟,那该多好。而他自嘲的原因是,他确实不是杨雨晴的弟弟。

……

三刀在网吧的工作倒也可谓悠闲惬意,每天几乎除了玩游戏就是搞创作。他的创作并没有受到他幻想中的那种热度和关注,但他的游戏却玩得越发顺溜。

夏玲在这两天里依旧没和三刀说过什么话,汪小丽每天都来,但同样没和三刀多说什么。对于她天生的顽疾,自打那天起她也未在提起。

三刀这两天迷上了一款游戏——传奇。一旦创作结束,三刀就会把全部的精力扑在这款游戏上面,而在创作的时候他也不会怠慢了这款游戏,他会选择挂机。

他发现这款游戏现在似乎异常的火爆,网吧里面有不少人几乎一坐就是一天,而一天下来的全部精力则都在这款游戏上面。

这一天,三刀和往常一样来到网吧,继而开始了他的工作。

原本网吧里是有扫地阿姨的,但三刀来了之后就未在出现,三刀觉得应该是被汪小丽解雇了,而接替这位阿姨工作的无疑就是三刀。

于是每天早上三刀来到网吧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卫生,接着叫醒那些昨晚在这里通宵的顾客。

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早上一走进这间网吧,三刀就觉得这里是一间建造在垃圾堆里的杂货间。一股子香烟混合着各种汗液,各种食品残渣,各种饮料气味的难以描述的刺鼻味道总是会在那一瞬间卷席三刀的鼻腔,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紧接着,三刀就会感到一阵迷迷糊糊的晕眩。那是网吧闷沉的环境加上昏暗灯线的缘故。所以三刀在打扫卫生之前都会先把所有的窗帘拉开,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把所有的风扇关掉。

然后,他才一边开始清理卫生,一边叫醒那些昨晚在这里通宵,此刻还在酣睡的顾客。

这种搅人清梦的事情自然会迎来多数人的不满,但这是老板下达的命令,三刀无法违抗。何况,他们那低俗随意的睡姿也的确会让人感到厌恶。

三刀在将自己现有的一些本职工作做完之后便开始热火朝天的玩起了游戏。他习惯晚上创作,因为他觉得那时候他的灵感似乎最好。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更多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发现汪小丽基本都习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网吧巡视工作。

很快,网吧就陆续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顾客。

大概是在临近午饭的时候,一个约莫二十出头,头束马尾,穿着时尚的秀气女子背着一个挎包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活泼阳光,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未经妆容的脸上五官精致,白里透红。

“开个机子!”她音色清澈地说。

那个时候夏玲出去买快餐了,是三刀‘接待’了她。在这名女子递来的身份证上,三刀知道了她的名字——欧阳倩。

女子在开了机子后便选了一个三刀举目可及的位子,继而带上耳机启动了电脑。和其他上网者不同的是,她的耳机是自带的。

三刀很快发现,这名女子玩得游戏也是传奇,而且还和他在一个区。但区别在于,三刀目前还是新手,这位女子却显然是个大神。

见此,三刀立时来了兴致。他开始像个屌丝一样偷偷地监视起了女子的一举一动,或者说,是监视着女子在游戏里的一举一动,然后,他开始抱起了大腿。

在游戏里安全区的一个角落,三刀主动打起了招呼,那时候欧阳倩似乎正在和另外一名游戏玩家交易。而她在游戏里的名字,叫做欧阳青青。

至于三刀,他在这个游戏里的名字则叫蛮三刀。

第一次的搭讪和抱大腿行动显然以失败告终,欧阳倩根本就没有理会三刀。哦不,应该说,欧阳青青根本就没有搭理蛮三刀。

在事后的一段时间里,三刀可谓死缠烂打,但结果却依旧徒劳无功。为此,三刀气得绝食了一天。

欧阳青青是在傍晚的时候下线的,在下线前,她终于和蛮三刀说了一句话,两个字——拜拜。

汪小丽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了网吧,那个时候三刀和夏玲已经吃过了晚饭。三刀正在创作,夏玲正在追剧。

现在汪小丽已经不责备三刀了,因为这几天她每次来都看到三刀在对着电脑书写着什么。尽管她没有细看,但至少她能够确定三刀不是在玩游戏。

今天汪小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仿佛是经历了什么摧残一般。她一进门就若有所思似的瞥了一眼三刀,继而走进柜台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她基本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将一天的营业额拿走,顺便查看一下网吧的一些疏漏。但她今天无疑显得有些扭捏拖沓,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三刀在汪小丽进门的时候其实就从她的脸色中看出了端倪。毫无疑问,她的顽疾已经来了。如果三刀没有猜错,她应该已经承受了一次生不如死般的剧痛。

而像这样的剧痛,她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无疑还要忍受七天左右。

哦不,应该说,这种剧痛将如跗骨之蛆般永生永世地伴随着她。而毋庸置疑的是,她必定时刻都在渴望着能够得到彻底的治愈。

(二)和联网吧一霸王

汪小丽来的时候似乎也把沉默一起带了进来。从她走进柜台的那一刻,柜台里便显得更加寂静了。

三刀继续着自己的创作,夏玲继续着自己的追剧。汪小丽开始清点起了这一天的营业额,随即若有所思,不言不语地环顾起了四周。

三刀能够察觉的到,这个美艳的老板正不时的偷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或许,她其实是想说点什么的,只是一时间,她却忘了该如何开口,该从何说起吧。

大概是在三刀即将下班的时候,网吧的一个角落里忽然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三刀起身看去,只见两名青年不知因为什么正在发生口角。

两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叼着烟,染了发,一副实打实的街头混混,地痞流氓。而可笑的是,他们似乎觉得自己还很时髦,很洒脱。

从他们的破口大骂中,三刀觉得他们应该彼此认识,似乎是为了一点游戏装备而发生的争吵。

而在转眼之后,他们的争吵竟已愈演愈烈,逐渐转化成了拳脚。

“该死的!”汪小丽见此已是不由得冷声一哼。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她显然最是厌烦。因为除了会影响到网吧的生意之外,还有可能让她和这间网吧遭到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警方的询问和盘查。

可是对于这种事情,汪小丽时常也是无奈。她不想上前劝说,因为经验告诉她那必将又是一次徒劳无功,吃力不讨好。

而在事情没有发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她基本也不会选择报警,那样极有可能会遭到对方的报复,同时引来太多的非议。

在遇到这些事情时,她通常都会暂时选择不闻不问,希望事情自动平息。但这样的等待往往都会让事情愈演愈烈。

可她时常别无选择。

约莫数息,两个青年的争吵果然演变成了一场战斗。而原本坐在他们附近上网的顾客也显然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只一转眼,汪小丽便眼看着一个键盘被其中一名男子顺手砸坏。紧接着,又是一个耳机光荣牺牲。

她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庆幸没有在每张桌子上放一个烟灰缸,这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为了不让自己的设备接连遭殃,她显然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别打了!”她试着开口历呵,“再打就报警了。”

但她的话却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两名青年依旧你一言我一语的高声辱骂着,你一拳我一脚的激烈打斗着。

他们从角落里打了出来,打到了网吧的中心地段。他们在数十双眼睛的注目下,打得难分高下,打得难舍难分。打得如火如荼。

这一刻,在这里上网的顾客中已很难找到一个还在坦然自若上网的了。他们显然都不想错过这场好戏,但为了避免自己遭受牵连,所以他们纷纷往柜台撤去。

“妈的~”汪小丽已经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三天两头来一出,要死啊!”

她的话让三刀不由得摇首一叹。在这几天的上班时间里,三刀其实还了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之前原本还有一个网管,而且据说这个网管是个挺敬业,挺热心的帅小伙。

但据说在一次劝架中,这位网管遭遇了对方的群殴。虽然后来报警得到了处理,但这位网管似乎是有些胆怯了,于是最终辞了职。也有人说,这位网管似乎是被打残了,不能上班了。

三刀忽然觉得,汪小丽这么一个女人开间网吧也挺不容易。三十有几的她因为天生的顽疾到现在还未结婚,没有一个男人作为支撑的她,自然有着诸多外人不知的心酸。

眼下看着汪小丽无奈又无助的面容,三刀内心的正义莫名就开始作祟了。

是的,那在他看来就是他天生的正义和善良。但其实,那或许只是他不愿承认的一种虚荣心。

“老板~”他在这个时候悠然开口,“要不要我请他们出去?”

“你?请他们出去?”汪小丽面有讶异地看着三刀,“怎么请?”

三刀转了转眼球,说:“要是你不介意,我就直接给拎出去了。要是你介意,我就去和他们商量商量,让他们自己出去!”

“我不介意!”汪小丽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三刀那瘦小的个头,继而似是嘲讽地说:“我就怕你拎不动!”

汪小丽觉得三刀应该只是随口说说,他根本没有能力做到。所以她应该也只是随口说说,可她没有想到在她话刚说完的时候,三刀就已经走出了柜台。

她原本想喊住三刀,可她似乎觉得三刀是在装腔作势。于是,她微微犹豫了一会儿。而也就是那么一会儿,三刀已经径直来到了这两名青年的面前。

他们还在激烈的殴打着对方,临近的设备无疑都遭受了牵连。

三刀来到他们面前时并没有立刻出手阻止。他微微瞥了一眼两人,继而突兀的干咳了一声,“两位,能罢手了吗?”

二人闻言不由得睨视了一眼三刀,随即只听其中一人猛地脱口呵道:“滚开!”

三刀不温不火地点了点头,跟着看似一个随意的飞踢,直接命中说话之人的腹部。紧接着,他那尚未落地的脚便顺势将另外一人直接踹到了角落。

被命中腹部的青年立刻跪地哀嚎,三刀踱步上前一手拽起了此人一头的黄毛,硬是将他生生往角落拖去。随后,三刀的另一只手又拽起了另一名青年一头的黄毛,旋即拖着二人往门口走去。

两名青年痛得哀嚎连连,一边步履踉跄地走着,一边伸手往自己的头上摸去。

“头发,头发~我的头发~”

“放手,放手啊,头皮要裂啦~”

他们有气无力的嘶喊,直至妥协求饶。但三刀对此却是不闻不问,在全场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个并不强壮,并不帅气的年轻男子,竟是生生将这两名青年拖出了门口。

他唯一让在场之人感到惊艳,感到肃然的,恐怕就是他那一个忽然之间异常锐利的眼神了。

那一刻,全场肃静。

在将两名青年拖出网吧后,进门的三刀已是收起了原本有些恼怒的面容。他嘴角扬着一抹笑意,拍打着双手的同时爽朗的笑道:“不好意思,没惊扰到大家吧!”

汪小丽是在这个时候对三刀另眼相看的,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或是好感。她只是对着三刀淡淡地说了句:“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三刀望了一眼门外正愤恨而去的两名青年,浅笑道:“有事算我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三刀想,“要是再遇上个像灰毛小子那样的,我就真他妈认了!”

(三)和联网吧一霸王

汪小丽彻底对三刀刮目相看是在三刀将两名青年拎出网吧之后的半个小时,那时候三刀距离下班也就剩最后的那么几分钟了,而汪小丽也准备离开网吧了。

可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名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忽然从一台机子前站了起来,继而面无血色,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柜台前。

“再冲十块钱!”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夏玲,继而准备转身离去。

不想就在这时,准备下班的三刀忽然眉头一蹙,似有惊愕起来。紧接着,这名刚刚转身的男子竟是一个趔趄倒落在地。

“喂,怎么了~”汪小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慌错之余已是急急忙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她微微推了推倒地的男子,并不断在他耳边轻声喊叫,可男子却是毫无反应。

这一幕在瞬间引来了不少顾客的围观,他们开始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汪小丽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拨打120了,而让她更加惊骇的是,她发现这个男子居然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忽然想到,这个男子会不会是因为日夜不停的上网从而导致了猝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下去,她无疑将要面对一系列棘手的麻烦。

一想到此,她不禁显得更加慌张了。这种事情她无疑只在一些报道中看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真的发生。而现在,她无疑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甚至觉得,她今天就不应该来。

三刀就是在她准备拨打120的时候走出柜台的。他轻轻推开了汪小丽,继而将这名倒地的男子翻过了身来。

“你要干嘛?”汪小丽尤显惊愕的问。

三刀闻言未做理会,而是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了这名男子的脖颈上。片刻的沉默后,三刀收回手指,继而伸出右手按压在了男子的胸前。

经过一番按压,男子并未恢复苏醒。三刀稍作沉吟,随即走进柜台从他那极其简陋的包里取出了惊鸿。

这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自从他从悯生堂带出来以后。

汪小丽一边拨打着急救电话,一边密切注视着三刀的一举一动。她这时才又忽然想起来,这个男人说他学过医。

三刀在对男子经过一番诊治后可以肯定这个男子其实已经因劳累过度而瞬间猝死了。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男子显然还没有死透。换句话说,就是这个男子还有的救。

关键在于,能否把握好着这极其关键的一两分钟。当然,前提是在这一两分钟内必须做出极其准确和有效的营救措施。

而这种措施,则自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即便是个医生,是个专业处理这里状况的医术。

不过这名男子显然应该感到庆贺,因为他猝死在了三刀的面前。而作为一个有节操有休养以及有素质的医者,三刀自然不会让这个人随随便便的轻易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开始用金针刺激男子的穴位,继而助他心肺复苏。而为了使效果更佳的出类拔萃,使复苏的几率更加增大,三刀最终以金针作为导体,将他的灵力慢慢灌输到了男子的心脉之中。

最后,他突然对着男子的胸口一阵发力。也就是在这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瞬间,男子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苏醒了过来。

而随着男子的猛然苏醒,围观之人亦是如梦初醒一般大豁一惊。他们时而交头接耳,时而面露惊诧,最终带着些许的好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汪小丽一边打完了急救电话,一边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然后,在她刚刚挂掉电话的时候,她就看见三刀又忽然跑进了柜台,随即从柜台的冷柜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

苏醒的男子似乎还在犯晕,还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慢慢地转动眼球,从一些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自己所处的位置里,他才后知后觉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他缓缓挪动着身体准备坐起来的时候,从柜台里出来的三刀一把扶住了他的后背,随即在扶着他慢慢坐起之后竟是猛地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灌进了他的嘴里。

“别说话~”看着妄图挣扎抵抗的男子,三刀立时呵道:“想活着就喝下去!”

男子闻言一时不知所措,咕咚咕咚将整瓶矿泉水尽数喝完之后才是打着饱嗝,一边喘息一边疲惫不堪地说:“怎,怎么了!这是干什么!”

“你疲劳过度!”三刀这时舒了口气,说:“导致心梗。还好,不是脑梗,不然你现在已经在地府排队了!”

男子闻言这才细细地回忆了一会儿,接着激动万分地开始答谢起了三刀。

“再去医院做个检查!”三刀边说边回到了柜台,“以后上网注意点时间!”

“诶,诶!”男子连连点头,继而踱步准备离开。

“把矿泉水钱付了,两块!”

“诶,诶!”男子又点了点头,跟着放下了两块钱离开了网吧。

三刀处理完这件事后稍作休息便下班了,那时候汪小丽也起身离开了。他们几乎是一起出的门,三刀眼看着汪小丽上车了都没和他开口说些什么,便主动跟了上去。

汪小丽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似乎就是为了再等三刀一样。在发现来到车门前的三刀时,她缓缓摇下了车窗,问:“有事?”

三刀沉吟了片刻,遂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汪小丽,“这是一张药方,可以帮你暂时压制你的顽疾。”

闻言,汪小丽顿感一惊。她接过纸条,凝神细看了许久后面无波澜地扔下了一句话走了,“那再见吧!”

三刀噘嘴一叹,随即推着单车离开了这里。

……

自男子疲劳心梗一事之后,三刀便也多了个心眼。打那天起,但凡是来上网的,他都会细细地瞄上几眼,看看是否有什么疾病或者即将突发的症状在身。这不仅是为了给网吧避免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是为了这些上网顾客的自身安全。

结果两三天后,这和联镇上顺通网吧里有个会看病的网管一事居然也不知怎的就传开了。可奇葩的是,这事传着传着竟是生生把一个网管传成了神医。

三天后的中午,三刀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午饭,一个约莫三十有几,打扮斯文的女子踱步走进了网吧。

在递给夏玲十块钱开了一台机子后女子便怡然自得的准备往机区走去。这时三刀抬头瞄了一眼女子,继而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午餐,大喊道:“站住!”

女子闻声微做一惊,“叫我?”

三刀颔首一点,“过来!”

“怎么了?”女子不解,上前问道:“有事!”

三刀凑近细看了女子几眼,说:“把手伸出来,号个脉!”

“啥?”女子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她一脸懵逼地问:“我没听错吧?现在上个网还要先号脉?”

“嗯!”三刀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号个脉!”

女子微微一滞,沉吟片刻忽的一声浅笑,“好吧好吧,号就号吧!”她应该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而在此之前,她也应该没有听过这两天来有关于和联镇上顺通网吧的传闻。否则,她估计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旁的夏玲在这时又微微泛起了好奇,并将目光落在了三刀的身上。毋庸置疑的是,这几天来三刀的所作所为显然已引起了夏玲的关注。而不得不说的是,她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真的会行医之理,断病之道。

更让夏玲感到惊讶的是,有些疾病,这个男人竟只看个一眼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毫不夸张地说,这两天来顺通网吧上网的人里有那么几个居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三刀为女子号脉的时间让女子觉得略有冗长,这让女子一时只感不悦。而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女子却听三刀扬着一抹感慨说:“你怀孕了,先去医院吧!”

(四)和联网吧一霸王

“怀了?”

女子闻言大惊,随即一阵欣喜当即涌上心头。可她很快从三刀的脸上看到了那一抹挂在嘴角的惆怅,对此她显得有些惊惑。

“你确定?”女子开口追问了一声。

“嗯!”三刀颔首一点,叹了口气说:“不过是宫外孕,所以,你还是先去医院吧!”

“什么?”女子这时有些慌了,也有些怒了,“你,你别在这瞎说!”

“所以我让你先去医院!”三刀续道。

“这,这~”女子这时显得有些动容起来,她左右环顾着徘徊了一会儿,最终退了机子,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女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三刀一眼就看得七七八八,号个脉还能号出是不是宫外孕?

此刻的夏玲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女子的检查显示她真的是宫外孕,那夏玲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神乎其神了。

……

待得女子离开不久,三刀就发现欧阳青青上线了。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欧阳倩并没有出现在这个网吧。

经过连日来的刻苦刷级和打宝,三刀终于算是告别了萌新的阶段。但距离大神,他显然还差十万八千里。

一见欧阳青青上线,蛮三刀立刻开始主动搭讪,抱起了大腿。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欧阳青青已不像三刀第一次和她搭讪时那么不近人情了。

就在昨天,这个全区公认的女大神似乎是受不了三刀的死缠烂打,于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扔了一把裁决之杖给三刀。像这种在大神眼中微不足道的武器,对于三刀亦或是那些新手来说,无疑是比巨额财富。

而这样公然的赠送,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和唏嘘。

也就是从昨天开始,只要欧阳青青不发话,三刀便如跟屁虫一样如影随形。他就仿佛是个仆人一样,开始了他端茶递水一般的抱大腿。

三刀的乐此不疲或许是因为厌倦了曾经的潜心修炼和清心寡欲,尽管那时候他偶尔也会游历世间,作为消遣的同时感悟世道沧桑,但相比现在,三刀觉得那时远没有此刻真实。

对他来说,当年的种种已彷如过眼云烟甚至是黄粱一梦一般让他忽感缥缈。对于这个崭新的花花世界,他恍然觉得,自己备受吸引和诱惑。

汪小丽自那天三刀给了她那张药方后便没再来过网吧,也不知真是有事缠身,还是懒得再来。而按照三刀的分析,如果汪小丽服用了那张药方上的药,那么她就应该主动来找三刀治疗才对。

因为那张药方是三刀经过精心思考和推敲的,那必定有着出类拔萃的效果才对。而在体会到这样的效果之后,三刀觉得这个女人也就应该能够相信他可以为其治疗了。

毕竟药物只能暂时压制而无法根除,如此,汪小丽自然也永远无法行夫妻之事。那样的人生无疑是不完整的,至少三刀是这么认为的。

晚间,汪小丽依旧没来,但之前被三刀拎出网吧的两个黄毛青年来了。他们显然已经和好如初,并且还为自己带来了一支助力军。

那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三刀和夏玲自然都不会认为他们是来上网的。

也就是在这时候,夏玲正式和三刀说了第一句话,“他们是来找你的!”

“估计是~”三刀噘嘴一叹,略有无奈。

他们一共六人,皆是一副街边混混的着装打扮。三刀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帮小子是来找他麻烦的。

而之前两天没有出现,或许是选择了在家调养。当然,这只是三刀自己的想法。

转眼,两个黄毛青年便一副无法无天的姿态走进了网吧,至于跟在他们身后的四人却没有进来。

二人径直走入柜台,随即一人一手分别拽住了三刀的肩头。他们沉默不语,面目凶恶,一把便是将三刀拖出了柜台。

三刀对此无动于衷,面无波澜,任凭二人拖拽直至将自己拖出了网吧。

夏玲已然被这两个黄毛青年的举动吓了一跳,在片刻的思索下,她最终选择了报警,继而和几个已经兴致勃勃跟出网吧的顾客一起走了出去。

网吧外,三刀已被二人一把扔在了墙边。六人迎面而上,一副即将围殴的场面。

三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浅笑着说:“来找茬的?”

六人闻言不语,其中一名黄毛青年立时一个箭步冲向了三刀。他举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同时嘴里这才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你个狗养的东西,居然~”

“啪~”一声脆响忽的打断了他的破口大骂,而他的巴掌也没有顺利扇中三刀。他的手腕被三刀一把抓住,紧接着,在三刀强势一拽之下,青年顺势往前扑去。三刀见此反手便是拽住了此人一头的黄毛,随即猛地将他往身后的墙上撞去。

“嘭!”这一声脆响格外厚重,让人听了不觉心头一紧。

黄毛男子这一撞顿时头晕目眩,但还未缓过神来,三刀又是拽着他的头发猛地撞向了墙面。

“他妈的,给你胆儿了是不是!”三刀气急败坏地说,“拿这当游乐场呢!”

“嘭嘭嘭~”他就这么一边说,一边拽着黄毛青年的头发将其往墙上撞。

这一幕,看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至于那几个随同而来之人,则已杵在原地目瞪口呆起来。

他们似乎已有些不知所措,短浅的阅历和尚小的年纪显然还无法让他们做到在面对一切突发状况时坦然自若。

最终是那个被撞得即将晕厥的黄毛青年提醒了他们,“你们倒是上啊~”他有些懊恼的大吼了一声,跟着被三刀一把扔到了墙边。

三刀这时瞥了一眼面前的五人,继而抖落着手指说:“来来来,一起来。一帮小崽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围观的一些人里有几个忍不住的笑了。因为三刀看起来比他们六个人里任何一个都显瘦弱,都显年幼。可听他的口气,就仿佛是老子在教训儿子一样,显得狂妄极了,自大极了。

可恍惚中,却又让人不禁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弱小子竟是有种莫名的自信。这种渗透到骨子里的自信似乎足以让他藐视一切一般。

那五个人最终一起上了,或许是他们无法忍受三刀的嘲讽。他们大喊大叫着冲向了三刀,仿佛要将这个瘦弱的青年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久之后,警察就来了。

警察来的时候,三刀已经回到网吧里打游戏了。警察看到的,是六个打扮‘前卫’的青年倒在网吧门口哀嚎连连。

再然后,这六个打扮前卫的青年就被警察带走了,而和他们被一起带走的则还有三刀。

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在之前的五分钟里彻底刷新了在场之人陈旧的看法,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五)和联网吧一霸王

三刀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不久汪小丽就来了。她面有冷怒地瞥了一眼三刀,继而在和一名警察笑呵呵地说了一会儿将三刀领出了派出所。

在离开派出所的时候,汪小丽不温不火地对着三刀说:“听说你一打六啊!”

三刀闻言没有出声,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

汪小丽见此再度开口,浅笑道:“六六六啊~以后我这网吧怕是要归你罩了!”

三刀不知道汪小丽究竟是在打趣还是在挖苦,但能够确定的是,汪小丽还是有些关心他这个网管的,否则三刀今天无疑是要在这派出所里过夜了。

汪小丽让三刀坐上了她的车,说要把他送回网吧。毕竟这里距离顺通网吧还是有点路的,作为员工的老板,汪小丽显然也有义务照顾和体恤一下下属。

她的车是一辆白色的suv,空间宽敞,舒适。唯一让三刀觉得有些尴尬的是,从他一进车里,沉默就一下子席卷而来了。

三刀不知道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他也不想去询问汪小丽是否服用了他开的药。毕竟汪小丽的顽疾属于一种生理上的隐私。

汪小丽一路上也没开口再说些什么,她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继而在轻快的节奏中若有所思地长叹了口气。

大概在行驶了五六分钟左右,汪小丽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紧张。旋即,她的表情开始愈发的紧绷和慌张起来。

三刀那时候正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汪小丽的异常,直到汪小丽慢慢将车停在了路边,三刀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原本是以为网吧到了,可举目一看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网吧。这只不过就是一条寻常的街道,眼下路灯昏暗,月色稀疏,四下已无人影。

如此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际,三刀竟不觉在脑中浮现出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怎么了?”他不由得开口询问,扭头看向汪小丽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女人忽然之间极度苍白的面容。

她似在浑身抽搐,嘴角不停的颤抖,呼吸紧促,双眼空洞。

“顽疾这时候犯了?”这是三刀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显然他也猜对了。

汪小丽的顽疾确实犯了,或者确切的说,她的顽疾在这个月里还没有过去。

这种突发状况汪小丽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不同的是,以往每次她都是一个人。而这次,她的身边却多了一个男人。

“该死的!”她像是极度愤然地嘀咕了一声,旋即微微瞥了一眼坐在一侧的三刀。

此刻的三刀显得有些尴尬,他沉吟着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敢随便询问。直至数息,他才似战战兢兢地说:“没吃我给你配的药!”

汪小丽一听顿时眉头一蹙,瞪向了三刀,“谁他妈知道你那药要天天吃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万,万一~吃死人怎么办!”

“呃~”三刀一脸懵逼地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忽感不知所措起来。

哦不~他其实是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的,但他并不确定汪小丽是否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一时间只能选择了沉默。

而此时的汪小丽早已剧痛难耐,大汗淋漓。她的脸色已是苍白到了极致,浑身抽搐不断,就像正在遭受高压电击一般。

那看起来简直让人心疼,毕竟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只一转眼,汪小丽的衣衫都已被汗液浸湿。三刀能够确定,眼下这个女人已经处在了即将晕厥或是休克的边缘。他看见汪小丽刚才急急忙忙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跟着往嘴里猛倒了一些,但这种药显然只能缓和痛楚。

甚至,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已不知折磨了这个女人多少个春秋,让她备受煎熬。这种先天的顽疾亦如那先天灵体一般,可谓万中无一。可偏偏,被这样一个女人给遇上了。

三刀看着大量的汗液从汪小丽的身上不断渗出,他听到汪小丽咬牙切齿的摩擦声,他看着汪小丽双手成爪欲将车椅撕裂。

“啊~”

在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中,这个女人开始似虚脱一般瘫软了下来,继而急剧颤抖起来。

那,就好像是在面对死亡时的不堪一击一样。

三刀在这个时候终于看不下去了。或者,是他自认的善良和正义让他无法坐视不理了。

但遗憾的是,他这次居然将惊鸿忘在了网吧的背包里。

沉吟片刻,三刀最终双指化针,缓缓伸向了汪小丽的腹部。

“你~你~”在察觉到三刀的举动时,已经痛到浑身痉挛一般的汪小丽突然颤颤巍巍地伸手抚住了三刀的两根手指,“你要干嘛!”

“帮你止痛啊!”三刀面露怜悯地说:“你这种痛,要是我没说错,最快也要十分钟的时间才能止息。虽然不长,但没准你已经痛到休克了!”

“我~我~”汪小丽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极度虚弱的她已然无力再语。

三刀见其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后便又看了一眼汪小丽,因为他不确定那是汪小丽自己松开的,还是她已经没力气阻止了。

从汪小丽苍白的脸上,三刀似乎看到了汪小丽的默认。于是,他才再度将手指伸向了汪小丽的腹部。

三刀的手指最终停在了汪小丽的小腹上。因为没有金针,手指无法刺入穴位,所以三刀只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以力量刺激穴位。

他在手指抵达穴位之后猛地一个发力,就如剑尖刺进皮肉一般顶进了汪小丽的小腹。

“嗯~”顿时,一声闷哼不由得自汪小丽嘴中传出。紧接着,三刀便是听得那一声闷哼骤然变成了娇喘,“啊~”

三刀见此便是顶着此处穴位开始间断发力,一顶一缩,一顶一缩,如此反复起来。

而随着三刀的这般动作,汪小丽的喘息也开始变得极赋频率起来。

“啊~嗯~啊~嗯~”她在不知不觉间似情不自禁般的叫出声来,跟随着三刀的节奏,一呼一吸,一喘一哼。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三刀顿感大惊。他在忽然之间变得面红耳赤,燥热难当。随着汪小丽的喘息声,三刀的呼吸竟也开始愈发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已不知何时从肃然变得贪婪,伴随着上下起伏的喉结,三刀不断吞咽着口水,一脸的慌错。

约莫数息,汪小丽已不再显得剧痛难耐,她甚至好像已经沉浸在了三刀为她带来的舒适当中一般。

三刀在这时候开始将手指慢慢往下移去。他并不是要吃汪小丽的豆腐,占他的便宜。他只是需要让手指前往另一个穴位,继而如刚才那般为她治疗。

汪小丽的喘息在这时慢慢平稳了下来,原本有些急促的娇嗔现在又转变成了一种呻吟。那让三刀血脉膨胀,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恨不得一口咬向汪小丽。

而随着三刀手指的滑动,汪小丽的呻吟又开始变得逐渐急促起来。她这个时候又开始大汗淋漓了,但那显然已不是因为疼痛。

突然,就在三刀的手指还贴着汪小丽的皮肉慢慢下移的时候,汪小丽猛地伸手抓住了三刀的手指。

她或许是察觉到了,三刀的手指正带着一种瘙痒的触感缓缓往她的私密处移动。

对此,她其实是有所期待的。

但同时,她也不禁忽感羞涩起来。

她想要挣扎,又不想抗拒。在这样矛盾的纠结中,她最终选择守护了自己的节操。当然,也许只是她想的太多了,三刀并没有任何侵犯她的意思。可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她选择了暂停。

这让她不免有些遗憾,毕竟这个过程让她极其的享受。

手指被阻,三刀不由得看了一眼汪小丽。他发现这时候汪小丽慢慢睁开了眼睛,接着就听见她有气无力地说:“好了,我已经好多了!”

(六)和联网吧一霸王

路边,汪小丽车内。

汪小丽的突然开口让气氛一下子竟莫名显得尴尬和压抑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是三刀最不愿发生的,但此刻却显然已经发生了。以至于眼下的他忽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甚至没有想到汪小丽会忽然喊停,毕竟她之前是那般的享受,三刀几乎已隐隐触摸到了汪小丽极限的边缘。

但就在三刀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将手指钻进汪小丽的裤带内时,这个原本还在娇嗔还在呻吟的女人居然从陶醉之中惊醒了过来。

所以眼下,一切不得不彻底暂停。

治疗已然宣告结束,可三刀被莫名勾起的贪婪和欲望却正不断加剧,让他开始欲火焚身,燥热难耐起来。

沉默在一阵逐渐平缓的喘息声中持续了那么一会儿,三刀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汪小丽,随即往后一靠,再度选择了闭目养神。

不过在片刻的沉吟下,三刀还是不由得开口说了一句,“我刚才发现你的顽疾正在恶化当中,如果再不及时治疗,恐怕会影响到你的寿命!”

汪小丽黑亮的眼眸在这时候猛地一阵颤抖,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个已经将座椅倾斜,正在闭目养神的青年,继而轻声一叹。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确实有着过人的本领。而他现在说的这句话,早在几天前就有医生对她说过。那位所谓的专家甚至还建议汪小丽即刻前往更加专业的大医院或者去外国接受治疗。

可这无疑将是一笔看不见头的费用,而且完全治愈的几率极低。这一点从一开始汪小丽就已心知肚明。

就在两天前,她去药店按照三刀给的药方抓了药,跟着又按照纸上写的步骤依次煎熬。在服下这一碗药的当天,她的顽疾所带来的剧痛竟确实得到了有效的减缓。

而她这两天之所以没吃,倒也并非如她刚才所说是她不知道这药应该每天一服,而是这张药方上的药材太不常见,一般药店甚至根本没有。她第一次就跑了三家药店才勉强抓齐,后来她一连将金城市所有的中药馆都跑遍了,愣是无法再凑齐这副药方。

自那日起,汪小丽其实就已经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找三刀帮她治疗。但她显然还没有完全相信三刀真的有着能够将她顽疾彻底治愈的本领。直到此时此刻,她似乎才开始选择了相信。

“是吗!”她在片刻的沉默下突兀发声,语气显得有些惆怅。紧接着,她规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妆容,继而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你真能治好我的顽疾?”

三刀这时睁开了双眼并端正了坐姿,他看着汪小丽那依旧苍白的面容说:“彻底治愈,按照目前来说我只有一半的把握。不过,控制你的顽疾短时间内不再犯,那是没什么问题的!”

汪小丽听完脸上就忽然泛起了一抹红晕。她应该是想到了三刀之前所说过的治疗的步骤,所以她为此感到有些羞涩。

车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汪小丽忽然发动了车子。大概行驶了十分钟左右,汪小丽才再度开了口,“那你什么时候能为我治疗?”

“现在也可以!”三刀很是随意地说,“不过要先去网吧,我的针在那!”

“你是和谁学的医?”汪小丽这时才真正显得有些好奇起来,“读的医科大学?”

“没有!”三刀摇了摇头,依旧很随意地说:“自学成才!”

“呵~”汪小丽似自嘲般扬声一哼,“自学成才?”她的语气就像是一种嘲讽和讥笑一样。但那显然并不是针对三刀,或者,她只是在笑话自己曾经的求医之路以及她所遇到的那些医生吧。

毕竟,那些医生都曾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她的顽疾无法根治。而如今,一个年仅21岁的青年居然坦然自若地告诉她,他有着一半的把握将她根治。

这听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更是让人觉得可笑。

但偏偏,这个少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推翻了他的可笑。忽然间,汪小丽就觉得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他才21岁,个头瘦弱,长相庸俗,却在此时此刻让人莫名觉得无比神秘起来。

……

汪小丽最终显然说服了自己,或者,是她内心的恐惧和贪生怕死说服了她自己。她需要在今天就确认三刀那些话的真实性,而之前发生的一切,无疑只能说明这个男人为他说过的话打下了一定的基础而已。

她带着三刀返回了网吧。三刀拿起了自己放在柜台里的那个简陋的背包,继而再度上了汪小丽的车。

他无故开始紧张又莫名有些期待。恍惚间,他的脑中竟已不由得臆想翩翩起来。

汪小丽并没有带着三刀前往她的家里,她只是就近在和联镇上找了一家宾馆。或许,她是不想打扰到家里的家人吧。又或者,她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但不管是何,三刀对此显然并不在意。甚至,这或许才是三刀最希望的。

来到宾馆房间,沉默又莫名其妙地侵入了这里。尴尬在无比安静中持续了许久,随即才被汪小丽轻声驱逐。

“可以开始了?”她语气轻柔地问。

“随你!”三刀淡淡地回了一声,继而从他那简陋的背包中取出了惊鸿。

汪小丽朝着三刀木盒中的那一套金针看了一眼,旋即开始显得有些犹犹豫豫,扭扭捏捏起来。

她含羞带臊般慢慢脱起了衣服,灯光被她开到了最为昏暗的程度。而其实,即便是把灯都关了,即便是身处黑暗之中,以三刀现在的感知能力而言,他也能够准确无误的对汪小丽进行针灸。

毕竟,二者的距离只在咫尺。

不过三刀显然更愿意有光线的存在,那样无疑会让他的施针更加精准。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存在,但这显然并不重要。

当汪小丽刚刚褪去那一件轻薄的夹克外套时,三刀就已经有些血脉膨胀了。这里的灯光显然比刚才在车里要亮眼了许多,他这才发现,其实汪小丽的身材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那一刻,他忽然就有些目不转睛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汪小丽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看到了三刀的眼睛正在闪烁着光芒一样。她瞬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一般,在惊慌失措中显得羞涩不已了。

她完美的曲线在昏暗中形成一道迷人的弧度,伴随着她再度褪下的一件汗衫,她原本诱人的身材立时显得火辣透彻起来。

三刀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这安静且压抑的氛围之中清晰可闻。以至于汪小丽又是不由得一滞。

她的躯体被完美定格,在昏暗的灯线下闪闪发光。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三刀觉得无比压抑的气氛已让他倍感窒息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有些狂热,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在那么一瞬间,他脱口而出地说:“快点儿吧,再磨磨唧唧,天都要亮了!”

(七)和联网吧一霸王

“快点吧,再磨磨唧唧,天都要亮了!”

当这一句听似催促的喊叫忽然打破寂静响彻房间时,原本就有些羞涩僵硬的汪小丽顿时被吓了一跳。

而紧接着,她似有些紧张的心情却忽然显得有些暴躁,也有些顺畅了。

她一脸冷怒地瞪了一眼三刀,随即竟是心中一横,不再拖拖拉拉起来。

那一刻,三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猛地扒下了自己的胸罩,并将之一把甩在了床上。

这一幕在三刀看来就像是一种突然之间的蜕变一样,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仿佛,一个稚嫩青涩的女孩瞬间成了火爆好爽的小姐一般。

“妈的!”汪小丽心中冷哼,她无疑已经豁出去了。她不再顾虑什么颜面,不再忌讳什么羞耻,不再避及什么自尊,她告诉自己,只要眼前这个男的真能治好自己的顽疾,那她也就他妈的不管了。

于是她在将自己的胸罩往床上奋力一甩之后她又火急火燎地脱下了包裹着她修长大腿的牛仔裤。她将这条褪下的牛仔裤一脚踢到了墙边,跟着干脆利索地脱下了自己的内裤。

“来!”她大吼了一声,随即将这条被她刚刚脱下,鲜红靓丽的内裤一并扔到了墙角。

三刀被她突然之间的转变吓了一大跳。加上她那雷厉风行般的脱衣秀,三刀只觉自己就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一般,汹涌澎湃的同时亦是让他心有余悸。

他直愣愣地看着汪小丽赤身裸体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具光滑妙曼的胴体正在闪闪发光。

那么的神圣,那么的庄严,让他不禁觉得如神祇一般的耀眼。

“来?来!”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声,在后知后觉的惊醒中,他的目光无比贪婪的在汪小丽的全身游走了一遍。

然后,他上下滚动着喉结,像是一个如临大敌的士兵般战战兢兢地说:“躺,躺下!”

汪小丽闻言当即走到了床边继而缓缓躺了下来。这时候,三刀开始从侧面欣赏她曼妙的胴体了。

昏暗的灯光和三刀的目光一起肆意地游走在汪小丽的每一寸肌肤上,三刀觉得那就像是被晨光照亮的一条山脉一样,此起彼伏,波澜壮阔。

三刀显然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去欣赏一个女人的胴体,他为自己的贪婪感到羞愧,却又为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色感到惊叹。所以,他已无法阻止自己贪婪的蔓延。

为此,他反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呆呆地矗立了一会儿,最终是汪小丽开口惊醒了他。

“来啊!”

“哦,哦!”

这种顷刻之间相互转换的态度,让三刀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吃惊。

甚至是可笑。

在片刻的迟疑下,三刀终于在这一具从未被任何男子占有过的胴体上施了第一针。而随着三刀将金针慢慢捻入穴位,一声绵软细长的娇嗔亦是紧随响起。

三刀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骨头都他妈的快酥了。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才再度开始进行了针灸。

渐渐地,一丝的汗液慢慢从这具白皙的胴体上缓缓渗出。那就宛如荷花上的露珠一般,清澈亮眼。

汪小丽的娇嗔在三刀开始针灸的那一刻就未停息过,那显然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情不自禁,这一点就连汪小丽自己都心知肚明。她无法控制自己沉默不语,因为她已无法泰然自若地面对这一切。

她觉得,在金针钻入她皮肉的那一刻,她仿佛尝到了一种妙不可言的滋味一样。这种滋味远比之前三刀用手指为她止痛时来的更加美妙。

那是一种她无法描述的狂热和猛烈,亦是她无法形容的一种温柔和缠绵。

这种滋味让她觉得复杂,却又让她感到迷恋。

她甚至为此感到贪婪,同时又为自己的贪婪感到耻辱。可她却又难以抗拒,只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三刀在为汪小丽灸第四根针的时候,汪小丽光滑的胴体忽然出现了轻微的颤抖。紧接着,这种轻微的颤抖演变成了一种战栗。

那显然不会是因为紧张亦或者激动,否则这种颤抖绝不会压抑到现在。这种战栗在三刀看来已然是由于这具身体本能的兴奋所致。

对此,三刀从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躁动已然变得更加狂热起来。他不断吞咽着口水,目光从一开始就在这具光滑的胴体上来回巡视着。

一个三十有余的艳丽女子,因从未遭受过任何男人的侵占而显得格外神秘和妖娆。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保留着最原始的弹性一般,在她轻微的颤抖下显得柔软嫩滑。

金针在逐渐往下的时候,三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这种仿若野性般的腥臊味宛如酒香一般,让人不觉沉醉。

汪小丽在这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三刀看着她将双腿微微合拢,并似两条蟒蛇一般欲要缠绕起来。她无疑是要遮蔽住她最后的那一丝秘密,但很快她便放弃了。

是突如其来的快感让她的双腿失去了力量,于是她最终选择了妥协。她的两条双腿在那一刻就像是吃了迷药一样,慢慢萎靡了下来。

三刀继续一览无余地欣赏着她的全部,继而为她施针。而此时的汪小丽已是汗流浃背,呻吟不断。

她的腹部开始此起彼伏,像是一条不断蠕动的蚯蚓一样。在她闷沉且尖细的呻吟中,她将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她的手上,继而往床单发泄。

那一条原本平整的床单,眼下已被她的双手撕扯的布满了褶皱。

“啊~嗯~啊~啊~啊啊~”

突然,她的呻吟开始急速加剧。她的双手猛地抓住了床单并用力撕扯了起来。

“嗯~嗯~啊嗯~”

她开始喘息,不断的喘息。

“最后了!”三刀在这时开了口,他亦是气息紊乱地说:“放松,放松!”

“放松个屁!”汪小丽忽的脱口大喊了一声。她像是在瞬间遭遇了电击一样,身体猛地出现了紧绷,继而一把弓了起来。

她的身体出现了弯曲,她的腹部被她顶起,浑身肌肤变得紧致。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继而大叫了起来,“啊~嗯~啊~嗯~”

这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让汪小丽彻底陷入了疯狂。她觉得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就像装了一个大海一样,那么的汹涌澎湃,那么惊涛骇浪。

她的喊叫越发的激荡和兴奋,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灼热难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刀忽然从她弓起的小腹上拔下了一根金针。

霎时,汪小丽的喊叫竟当即戛然而止。而她紧绷到了似欲绽裂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慢慢松弛了下来。她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干瘪。

“好了!”三刀看着汪小那挺起的背脊慢慢回归到了床单上,他将扎在汪小丽身上的金针迅速拔出,继而如释重负般地说:“结束了。”

他站在床沿呆呆地看了汪小丽片刻,随即一边收拾着金针一边说:“你现在穴脉大开,气血畅行,三天之内最好进行药浴。我回去把药单写一下,你明天就去抓药吧。如此算作一个疗程,想要根治则还需要三个疗程左右!”

三刀说完就拿起装着惊鸿的木盒准备离开,因为他怕。他怕再多留一秒,他的欲火就会将他的理智彻底焚烧殆尽。

所以他没等汪小丽回复便转身准备离去。然而在那一个瞬间,一只灼热嫩滑的手掌却猛地抓住了三刀的手腕。

那时候,三刀赫然一颤,跟着浑身僵硬地凝固在了原地。等到他慢慢转过身去时,他发现了一双柔弱的眼眸正带着一丝妩媚静静地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意犹未尽下的迷恋和贪婪。

那,简直像极了一种欲言又止般的勾引。

(八)和联网吧一霸王

汪小丽的眼神让三刀感到窒息,他觉得那就像是一条绵长柔软的锦缎一样,忽然拴住了他的脖颈。

然后,一股难以形容的吸引力不禁油然而生。三刀难以抗拒,那该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不自禁。

他从汪小丽的眼神里似看到了一种不舍和渴望。那应该并不是对他的不舍和渴望,而是对之前那种美妙滋味的不舍和渴望。

这种美妙滋味的戛然而止显然对汪小丽造成了一种难言的痛楚。这种痛楚让她无比瘙痒,让她无比冲动,让她失去理性从而迫切的渴望着。

三刀能够想象这种痛楚和渴望,因为他也经历过。

唯一的不同是,三刀是在清心寡欲了百余年后才尝到了这种滋味并且得到了满足。而汪小丽却是在经历了多年的煎熬后萌生了这种欲望,最终在初尝芬芳,在即将冲破束缚,即将大雨倾盆的时候遭到了突然之间的风平浪静。

这就像是你拼死拼活地将一头boss杀到了残血,杀到它即将嗝屁,即将爆出极品装备的时候,电脑忽然显示你的上网余额不足,随即电脑出现了关机。

草他妈的!

在那个时候,汪小丽的心里一定是这么说的。

所以这一刻,她应该是迫切需要三刀为她续费。因为,她被彻底勾起的欲望已经泛滥成灾,她已无法说服自己泰然自若,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心平气和。

汪小丽觉得,现在的她就像是吃了毒品,上了瘾一样。她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会主动拽住了三刀的手,她为此感到羞耻,却又无力阻止。

她现在的眼神让三刀觉得似曾相识,三刀觉得,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从另一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种眼神,那个女人叫做何秀秀。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女人,让他莫名就泛起了一抹伤感。紧接着,他看见面前这具光滑的胴体仿佛也曾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忽然间就变得有些平静了。只是这种平静更趋向于一种惆怅。

在那个时候,房间里安静地就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像不见了一样。

后来,三刀感觉到了手腕处传来了些许的拉扯之力,而他竟也在这时微微踱步迎向了这具在昏暗灯光下闪闪发光的胴体。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那一双眼眸,那一张面容,那一副躯体。接着,他在嘴角慢慢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而随着他缓缓下落的脸庞,他的整个身体最终仿似一条疲惫的巨龙一般彻底占据了那一条此起彼伏,波澜壮阔的山脉。

灯,不知是何时熄的,谁熄的。

沉默被一阵喘息瞬间打破,却又依旧显得格外沉默。而在这种沉默中,一男一女的喘息却显得那般激情荡漾,铿锵有力。

……

三刀的夜不归宿让杨雨晴骑着单车在和联镇上足足找了一夜,这个对弟弟无微不至的姐姐在天亮的时候选择了在网吧静静地等待。

她告诉自己,一旦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她就会一分钟也不耽搁的选择去报警。

而她最终选择在网吧等待,是因为她给三刀买的单车在这里。通过询问,她得知三刀似乎是被网吧的老板汪小丽带走了。

那也许并没有什么事,可也许两个人都出了什么事。在这种自我安慰和自我紧张中,杨雨晴已是寝食难安。

汪小丽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三刀还没有醒。见此她没有去惊扰三刀,而是小心翼翼地穿起了衣服。

这一夜于此刻回想,汪小丽不觉面红耳赤,五味杂陈。

她相信他们彼此应该都睡得香甜,因为在睡前,他们都已精疲力尽。

她努力回忆起那让她放声尖叫的美妙滋味,继而不由得心潮澎湃。

她在这一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羞耻,而在面对眼下这个结果时,她亦感到异常的吃惊。她甚至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而促使这一切发生的,似乎正是自己贪婪的欲望。

她不敢惊醒三刀,或许是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在狂风暴雨过后去面对这个男人。

他们之间有着十年有余的距离,但昨夜他们却都表现的如狼似虎,同时又温婉缠绵。

他们就像是一对惺惺相惜的知己一样,彼此之间竟无任何的隔阂。

他们的翻云覆雨从委婉到激烈,从狂热到柔和,最终在彼此尴尬的沉默中烟消云散,风平浪静。

此时此刻,汪小丽看着三刀的眼神中充斥着一抹难言的感慨和温柔。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率先离开了房间。

三刀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选择暂时的告别。所以,他选择了静观其变。

或许是他想要知道汪小丽在醒来之后会如何面对他吧。而结果也显然和他想象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或许这也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在汪小丽离开不久,三刀便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凉。他在起身的时候长舒了口气,继而呆呆地回忆了一下昨夜二人的鱼水之欢。

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就是一个贪婪的小人。在美色面前,他已衍生出了难以压抑的欲念。

而现在,他竟又莫名的希望这一切并未发生。或者,这一切只是单纯的一个行为过程,并不需要彼此负起任何的责任。

这种想法让三刀感到可耻,但他却无比希望。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就是一个贪婪的小人。

在走进卫生间前,他叹着气说:“哎~不该闯红灯,不该闯红灯啊!”

其实算算日子,三刀今天就该调班开始上夜班了。可夏玲之前告诉他,和他调班的那个网管也不知道是家里有事还是自己有事,这段时间白天都腾不出时间,于是这班也就没调过来。

夏玲也没有换班。她似乎和汪小丽有点沾亲带故,所以汪小丽就一直都让她上日班。毕竟熬夜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夏玲这种岁数的姑娘。

三刀离开宾馆来到网吧时就看到了坐在柜台后面的杨雨晴。或者说,是杨雨晴先发现了三刀。

还未等三刀进门,杨雨晴就急匆匆地从柜台里跑了出来。她没有问三刀昨夜去哪儿了,更没有去骂三刀。她只是一脸笑容地问三刀早饭吃了没。

三刀在来时吃了四个包子。他显然没有想到杨雨晴会在这里,但他现在已经能够想到这个对他极其温柔的女人一定为他奔波了一夜。

他相信杨雨晴还没有吃早饭,所以他说他也没吃。他只是想陪杨雨晴去吃点,因为他觉得如果他说吃了,杨雨晴一定会赶着去上班从而忘了吃早饭。

二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面馆里,三刀看着杨雨晴吃下了一大碗面,继而才尤显愧疚地对她说:“姐,你今天别去上班了!”

“诶,好!”杨雨晴应声点了点头,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三刀听完会心一笑,继而目送着杨雨晴离开了和联镇。

直到很久之后,三刀才恍然觉得,杨雨晴一定是去上班了。她点头答应,无非只是让三刀别为她担心罢了。

(九)和联网吧一霸王

一连几天直到今时今日,三刀发布在网上一家小说平台的文学创作‘十年’,依旧没有任何的起色。

寥寥无几的收藏,没有评论,没有留言,没有站内信。但三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这部作品的创作确实付出了一定的努力和心血。

大概是在中午,三刀两天前在这家小说平台上提交的签约申请终于迎来了回复。

但结果却无疑出人意料。

哦不,或许这样的结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以至于他并没有为此感到特别的恼怒亦或是无奈。

签约被拒,这让三刀开始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创作功力和天赋。或者说,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当然,他绝不会怀疑自己的脑力。所以他的这种怀疑无非只是确认自己如今所掌握的学识是否足够。

他或许应该为自己的自信感到羞愧,因为现实无疑给了他一个重重的巴掌。

如果想要更好更完美的运用现在惊人的脑力,他显然还需要为自己填充更多的知识和数据。

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但过度的自信和慵懒显然让他有些洋洋得意从而漫不经心了。

对此,三刀虽已感懊悔却又显得有些无奈。毕竟,如今的他身处浮华红尘,其心已难在如曾经那般坚定。

当然,这或许亦只是他说服自己,为自己的懒惰自编自想所开脱的一个理由罢了。

今天的三刀没有沉迷在传奇游戏当中,或许是因为昨夜的激情仍有余味,以至于他无心其他。又或者,是签约被拒给了他当头一喝,使他顿感烦躁。

他无精打采地移动着鼠标,翻看着一些对他来说平平无奇的新闻和资料。而经过了个把小时之后,他忽然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所谓的‘脑力协会’。

这个协会据介绍其成员都是高智商的脑力强者,而想要加入这个协会,则必须要有一定的成绩才行。

比如,某个吉尼斯纪录。比如,某项脑力比赛的冠亚军获得者等等。

三刀发现这个协会其实非常的庞大,成员可谓遍布全球。几乎在每座城市,都会有一个分会的存在。

所以金城市自然也不例外。

一时间,三刀对于这个协会不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者说,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的脑力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不过现在的他显然还没有加入这个脑力协会的资格。或者说,是还不具备加入这个协会的某种条件。

但很快,三刀便通过这个协会在网上发现了一个比赛。这是由某家电视台的综艺节目所发起的一场比赛,而比赛的内容则是心算。

并且这场比赛还设下了诸多的门槛,想要进入决赛上电视,则必须要通过重重的考验才行。毫不夸张的说,最终进入决赛上这一场综艺节目的选手,无疑将是全国心算选手中最为杰出的骄楚。

这个比赛在每座城市都会设立一个站点展开海选,通过比赛最终每座城市的入选名额只有两人。随后,这些人还将通过市级比赛筛选,继而是省级比赛筛选,最终将角逐出六人参与总决赛。

三刀最后查询了一下有关金城市的比赛详情,最终得知金城市也设立了比赛站点而比赛的时间则是在两天后。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三刀见此毫不犹豫立刻就在网上报了名。

他想,以他现在的脑力加上炼体期的修为,两天的训练时间应该足以让他在金城市站点的比赛上展露锋芒,继而稳稳出线。到时候,他只要再多做训练,相信在决赛中拿个名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这场比赛在最终的决赛上还设立了不少的奖项。三刀对此倒也并未细看,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第一名的奖励,那是一百万的高额奖金。

……

在吃过中饭不久,三刀就开始了所谓的心算训练,而他训练的方式方法自然都是从网上看来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夏玲觉得身边这个忽然自言自语做起加减法来的男人,十有八九是疯了。

三刀练了没多久,汪小丽就来了。她不是来拿营业额的,她是来向三刀拿药单的,这一点三刀很清楚。而早在之前,三刀就已经为她写好了药浴需要的所有药材。

汪小丽在进门的时候显得有些羞涩,她换了一身衣服,浑身似洋溢着一种淡淡的妩媚。也许,那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真正得到了一次绽放的缘故吧。

夏玲在见汪小丽进门时就恍然一惊,继而深看了一眼汪小丽后忽然脱口来了一句,“小丽姐,你今天看起来气色真好!”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让原本还有些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莫名的尴尬和凝固之中。

“呃~”汪小丽沉吟着干笑了一声,她瞥了一眼还在故意做作,默念着心算口诀的三刀,继而似有些不耐烦地说:“药单呢!”

“在,在这!”三刀这时才将放在桌上的药单往汪小丽身前推了推,继而语气似有颤抖地说:“你抓完了告诉我就行!”

汪小丽拿起药单看了一眼,随即也没再多说什么,环顾了一圈网吧后便径直出了门。他们看起来似乎都有些尴尬,更没有任何的暧昧存在。

而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却又难以描述。他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都无法成为彼此的未来。所以,他们该是恍然间不知如何面对彼此。

那或是一种胆怯。是的,那就是一种胆怯。

汪小丽拿了药单就驱车抓药去了,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三刀开的这张药单上的药不仅比之前那张多而且比之前那张更难抓。她一连跑遍了整个金城市,最终还驱车到了临近的另一座城市,几番折腾,汪小丽才勉强将这张药单上的药全部凑齐。

三刀在汪小丽离开后微微发了一会儿呆,跟着又开始默念起了心算口诀。那个时候,网吧里不知怎么的有几个青年正聊的热火朝天,他们应该是一起打到了什么极品装备,或者在游戏里把到了哪个妹子。

他们的喧哗在一瞬间扩散开来,使得三刀顿感烦躁。他抬头睨视了一眼不远处角落里还在热闹非凡的两男一女,跟着一喘粗气,脱口喊道:“吵,吵,吵,让你们他妈来上网还是来聊天的。再哔哔,就给我滚蛋!”

其中一个男的一听顿时不悦了。他似乎是想在他朋友和那个女的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强大。可他刚一起身,他的朋友和那女的却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拽住了他的胳膊。

很显然,他的这两位朋友对三刀这个网管应该并不陌生。

而就在这个男人略显懵逼的时候,三刀已经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顾客面前,继而一把掐掉了这名顾客手里的香烟。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瞄了一眼这名顾客,随后粗声粗气地说:“抽,抽,抽,都他妈的快肺结核了,还抽!”

在那个时候,三刀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偷窥着自己。对此,他轻描淡写的环视了一圈网吧,随即似自言自语地说:“上个破网还这么多事!”

(十)和联网吧一霸王

汪小丽在将三刀开的药单上的药全部抓齐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三刀。她在家里犹犹豫豫,辗转反侧了一夜,随后才来到了网吧。

这一天中午,三刀依旧在聚精会神的进行着心算训练,而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早上的时候主动找了夏玲寻求帮助。因为往后的训练他认为只有让人从旁协助才会得到最有效的结果。

原本他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从他来网吧到现在,夏玲和他一直没什么交集,说过的话也是屈指可数。他们之间显然还不存在什么情谊。但让三刀有些意外的是,夏玲居然放下了她热衷的苦情剧,继而帮他开始了训练。

而刚开始,夏玲甚至都不知道三刀准备要干嘛。

不过在一番训练之后,夏玲似乎就知道了。她也这才发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除了会点医术,会点拳脚之外,居然还会心算。并且,他心算的速度和准确率还非常的不赖。

她这时候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青年似乎英俊了一些。至少比刚来网吧时,帅气了不少。

此刻的夏玲是这么觉得的。为此,她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因为她证实了自己确实是在以貌取人,而眼下,她无疑又为自己证实了以貌取人的愚蠢和迂腐。

大概是在一点左右,汪小丽来了。她穿着一件褐色的风衣,束着一个随意的马尾,一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坐在了柜台里,不说话,不查账,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翘着二郎腿,环着双臂,不时望一眼面前的顾客。

气氛也是在这时候莫名压抑起来的,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像是这些天已和汪小丽如影随形一般。

夏玲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呆滞甚至是不知所措了。她呆呆地看了一眼不言不语的汪小丽,又呆呆地看了一眼忽然尴尬起来的三刀,随即在片刻的沉默后缓缓起身。

“我上个洗手间!”她有些惊慌失措似的说。接着她就看见汪小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夏玲一走,汪小丽的脸上就浮现出一点儿的色彩了。她瞥了一眼就在她一侧的三刀,跟着很是随意地说:“药好了!”

“哦!”三刀不温不热地点了点头,随即才似想起了什么,说:“那要么今天要么明天,后天我有事儿,得请假!”

汪小丽没去问三刀后天有什么事,也没有允许或者否决三刀的请假。她接着三刀的话说:“就现在吧!”

“哦!”三刀依旧不温不热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似想起了什么,说:“药得煮沸,去宾馆应该不行吧!”

汪小丽这时候不由得一羞,泛起一抹红晕的同时不禁略显羞涩起来:“谁说去宾馆了!”她像是被揭露了伤疤的伤员一样显得有些紧张,“去我家!”她略有恼怒地说。

“哦!”三刀再度不温不热地点了点头,旋即转动着眼球沉默了一会儿。在确定想不起什么事来后,他说:“那走吧!”

夏玲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三刀和汪小丽从柜台后面站起了身,等自己走到柜台前,汪小丽和三刀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听见汪小丽在走出门口时对她说:“我们出去下,有事打电话!”

然后,汪小丽和三刀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着忽然之间空荡下来的周遭,略有呆滞地说:“怎么总感觉他俩有事瞒着我呢!”

……

汪小丽的家在距离和联镇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农村,和杨家坝却可谓南辕北撤,相向而行。相比三刀现在的家,汪小丽的家就显得气派多了。那是一幢三层的小楼房,在乡间,这被叫做别墅亦或是小洋楼。

在这个年头能有这么一幢房子,可见汪小丽家在这个村必然是有些地位亦或是有些财富的。

进门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家中没人,但据三刀所知,汪小丽父母健在,眼下该是在外劳作。

将汪小丽抓齐的药材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三刀告诉汪小丽可以生火煎药了。但是需要一个大灶,因为这里的药材足足有五斤之多。

对此,汪小丽显然已经准备齐全。她在确定这些药材没有问题和疏漏后立刻开始在自家的灶台前忙活了起来。

而不得不提的是,这一堆药材足可以说是花去了汪小丽不少的积蓄。但若和以前的治疗相比,这又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倘若这些药材真能彻底根治自己的顽疾,那么即使倾家荡产,汪小丽想必也决然不会有所犹豫的。

此外,为了药浴的顺利进行,汪小丽还特意购置了一个足够大小的木桶。至于她家中的父母,则被她交给了一家旅行社直接游玩去了,恐怕至少得要三天以后才会回来。

因为不知道药浴的时间和个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所以汪小丽才会选择中午将三刀喊来。另外,若是放在晚上,汪小丽其实也怕受到村上一些邻里的闲言碎语。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像是莫名有些畏惧眼前这个男人,也莫名有些畏惧黑夜了。她不知道如果放在晚上进行这一切,是否又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尽管,她对这种事情抱有一种难以形容和控制的期待,但同时她也无比的惧怕着。她对自己的这种矛盾和纠结感到无比的烦躁和忧郁,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大概是在半小时后,一大锅的药汤终被煮沸。三刀这时不再烧火了,他从灶台后面走了出来,继而对着锅里沸腾的药汤开始捣鼓了起来。

这一大锅呈现鲜红之色的药汤让人看着略感恐怖,至少汪小丽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她觉得这一锅药汤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大锅煮沸的血水一样,那不断冒起的鲜红水泡,甚至让她感到恶心。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直若有所思的三刀终于开了口,“好了,差不多了!”他看着汪小丽似有怯意的面容不禁说道,“往木桶里加清水吧,比例是五比一!”

“啊?”汪小丽有些木讷的轻咦了一声,她显然没有听懂三刀的意思。或者,她听懂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三刀撅了噘嘴,浅叹了口气后便自顾自地走向了那一个崭新且宽大的木桶。

这个木桶就放在离灶台几步之遥的地方,它的容量足够装下三个汪小丽。三刀在往木桶里瞅了一眼后便用水管往里放起了清水,随即又拿着一个大勺将锅里的药汤往木桶里舀去。

汪小丽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她显然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三刀分担。

她看着三刀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最终竟是在不知所措中慢慢脱起了衣服。

三刀见此不由得脚步一滞,他脱口问道:“你干嘛?”

“脱衣服啊!”汪小丽一边说一边继续脱,“不用脱吗?”

“呃~”

他们在这时候忽然无比尴尬地看着彼此,继而在一片沉默中开始了各自的忙碌。

三刀打翻勺子是在汪小丽脱胸罩的时候,那时候三刀用他的余光贪婪地注视着汪小丽的一举一动,然后不知怎么的,原本拿在手里的勺子忽然就倒翻了。

尴尬就像勺子里的药汤一样,瞬间撒了一地。他们彼此羞红着脸,遂又在沉默中开始了各自的忙碌。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熬好的药汤终于全部转移到了木桶之中,经过调兑,三刀终于如释重负般宣布汪小丽可以进行药浴了。

而那个时候,汪小丽早已脱得就剩条内裤了。她在听到三刀的宣布后也不管桶里的水温如何,直接就毫不犹豫地泡了进去。

(十一)和联网吧一霸王

汪小丽性感的花裤衩是在淡红色的药水里脱掉的,这不免让三刀有些失望。为此,三刀感到遗憾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历呵起了自己的猥琐和贪婪。

但这不过是他故作清高的一种做作,事后他依旧会将他的猥琐和贪婪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却无力反驳。

那或已成为他新生的一种本性,亦或是本就潜藏在他的体内,只是如今已被彻底勾起甚至泛滥成灾罢了。

约莫十分钟左右,泡在淡红色药水中的汪小丽忽感不适起来。但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述说,因为这种不舍让她羞于描述。

其实在刚进入木桶中时汪小丽就觉得有些不适了,但这种不适因为混合着一种微妙的舒畅,所以她便没有小题大做。

只是现在这种不适已然明显加剧,而之前混合在这种不适中的舒畅感却逐渐消失,所以汪小丽才显得有些惊慌起来。且让她羞于描述的是,这种不适并非是一种疼痛,而是一种难言的瘙痒。

更扯淡的是,这种瘙痒并非来自身体表面而是来自内在。否则,汪小丽倒也可以通过双手来暂时抑制这种不适。可眼下随着这种不适的加剧,她已经逐步察觉到了身体出现的各种因为这种不适而带来的反应。

比如烦躁,比如闷热。

她在这一刻其实很想通过身体某一个部位,从而对这种瘙痒进行克制或是驱除。但这个能够进入她身体的部位无疑太过的隐私和敏感,她相信一旦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必将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

于是最终,她仍然选择了默不作声,继续压抑。

但时过不久,她的身体却开始因为这种加剧的瘙痒而越发敏感起来。她开始出于本能的颤抖,继而发出一种像是遭遇了摧残一般的喘息。

三刀从汪小丽进入木桶后就坐到了灶台后面,那时候他对汪小丽说:“如果痛,就说出来!”

很显然,汪小丽此刻选择沉默有多半原因也是由于三刀的这句话。毕竟她的不适确实并非是一种疼痛。

不过她眼下表现出来的细微反应却显然没有逃过三刀的感知。或者,她其实是故意表现出来的,为的就是引起三刀的注意。但究竟是何,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三刀在察觉到汪小丽的些许异常时并没有立刻起身从灶台后面走出来,他只是微微眺望了一下汪小丽的背影,继而若有所思地问:“怎么,不舒服?”

“呃~”汪小丽沉吟着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含羞点了点头,“有点痒!”

“哪里痒?”

“呃~”

三刀的直言不讳让汪小丽觉得那极有可能是一种明知故问,如果是,那么这在汪小丽看来就是一种调戏或者说是捉弄。可面对这种极有可能是明知故问的询问,汪小丽却又无法选择避而不答。

因为现在她是病人,而那个询问者,是在为她治疗的医生。

所以她除了在心里暗暗地骂上一句之外,只能选择吞吞吐吐地如实阐述此刻的症状:“浑身都痒,里面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我那里爬进爬出!“

汪小丽说完这句话就一脸红晕的低下了头。她发誓,这是她活到现在说过的最让她感到羞耻和下流的话了。

“哦~正常!”

三刀用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回答了她,这让她不免感到恼火。而因为三刀这样的回答,以至于她又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正常?”她想,如果是正常的,那岂不是只能忍了?

她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问:“那还要多久!”

“等水彻底凉透!”三刀说着已经坐回了灶台后。

其实三刀事先就已经知道会有这种反应发生,而他之所以不说,确也是因为有些羞于言表。

同时三刀也不清楚这种瘙痒究竟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也许是只如蚊子叮咬那般的微不足道,所以他便选择了静观其变。

而按照汪小丽眼下的表现来说,这种瘙痒显然还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否则汪小丽是决然不可能这般淡定的。

当然,三刀并不希望这种瘙痒再恶劣下去,因为他担心这种瘙痒一旦加剧,这个女人将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反应。可他妈扯淡的是,有好几个瞬间,三刀居然在渴望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鄙视自己的想法,并对自己的贪婪感到恶心。随后,他却又陷入了贪婪的臆想之中。他以这种臆想取乐,从而消遣等待的时间。同时他又为这种臆想感到厌烦,因为这让他逐渐燥热。

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结束这种臆想,那就像是一种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一样。但偏偏,想的东西永远是那些让人沸腾的画面。

三刀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臆想是在什么时候突然结束的,他只知道这种臆想的结束是因为他的疲惫和无聊所造成的瞌睡,继而这种臆想便被扼杀在了他的酣睡之中。

他也不清楚他究竟睡了多久,也许只是打了一个盹而已。他唯一记得的,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的。

那时候他就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似的急急忙忙睁开了双眼,继而迫不及待地望向了木桶内的汪小丽。

他最先看到的是汪小丽那随意束着的一个马尾。而紧接着,他竟看到汪小丽缓缓从木桶里爬了出来。

这个三十有余却身材妙曼的女人爬得异常艰难,仿佛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战士一样,狼狈不堪。

她带着虚弱的喘息,全身通红一片。她慢慢从木桶里爬了出来,继而抚着木桶的边缘开始了深呼吸。而在此之前,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三刀可以想象的是,她十有八九经历了一场无比痛苦的煎熬。而她之所以没在那时候叫醒三刀,或许是因为她想靠自己进行自我救赎吧。且这一个自我救赎的过程,也应该是她不希望让三刀看到的。

至于现在,她无疑成功了。所以之前的一切,也就在这一刻显得并不重要了。毕竟,那根本无人知晓。

若是依靠想象,三刀觉得那势必会让他感到低俗。那将会是一种对汪小丽的亵渎,所以他并没有任由自己凭空想象,尽管那难以控制。

等到汪小丽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三刀才缓缓开了口,“水凉透了?”

“嗯!”汪小丽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效果怎么样?”三刀追问道。

闻言,汪小丽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她才忽的于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她气喘吁吁地说:“还不错!”

(十二)和联网吧一霸王

在经历了一次手指止痛,一次针灸治疗和一次药浴之后,汪小丽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已经抱有了极大的期望。

尽管她到现在都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年仅二十一岁且貌不惊人的青年居然真的懂得那般精妙的医术,可事实却已然让她之前的想法不攻自破。

她的顽疾极有可能将得到彻底的治愈。也许在不久的以后,她还能够结婚生子,享受一个女人该有的天伦之乐。

并且,她相信那个和她生儿育女组建家庭的人,一定不是杨二郎。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应该心知肚明。

汪小丽深信,这个名叫杨二郎的男人是知道这一点的。至于她,则从未怀疑过。

毕竟,他们之间隔得太过遥远。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遥远究竟是什么。但她却无比的确信着。

在药浴结束之后汪小丽便上楼冲了个澡,继而换了身衣服,稍作休息便将三刀送回了网吧。她没有留三刀在这里吃晚饭,也没有请三刀吃晚饭,这让三刀不免有些失望。

而趁着汪小丽冲澡的时间,三刀又在一番深思熟虑之下为汪小丽开了一副用以内服的药方,以此希望能够让汪小丽早日摆脱她那天生的顽疾。

在将这张药方交给汪小丽时,三刀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无奈和哀愁。他觉得那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想起了一些难言的羞涩的缘故。

但他不知道的是,汪小丽其实并没有万贯家财。虽说只要能将自己的顽疾彻底根治,哪怕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可怕就怕,这一天会真的到来。

……

三刀一回到网吧就又开始了他的心算练习。他觉得,他现在势必得要做点什么来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

至少,他觉得他必须得让杨雨晴和杨广财为他骄傲一次。毕竟,他搅和了杨二郎的毕业典礼。以至于杨广财和杨雨晴都为此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和耻笑。

他已然认为那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毕竟这个男人让自己得以重生,并且还留给了自己一具先天灵体,而他却连这个男人死前的最后一点遗愿都没有帮他完成。

甚至,还火上加油地给他加了把猛料。那在如今看来显然成了三刀的一种心病,若是不做点什么让杨二郎这个名字散发一点光芒,他感觉他十有八九会在以后寝食难安。并且还极有可能衍生出心魔,这对他这个修仙之人来说将有着极大的几率成为让他万劫不复的开始。

一想到此,三刀就觉得这次比赛除了验证自己惊人的脑力之外更被赋予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于是乎,他瞬间就变得更加专心了。

他的专注和刻苦一直持续了两天,然后在第三天的清晨,他请假前往了金城市心算比赛的选拔站点。

汪小丽没有去询问三刀任何有关请假的理由,或者说,三刀压根就没在意汪小丽会不会同意。反正他向汪小丽已经汇报过了,所以在这一天他根本就没来网吧而是直接去了金城市。

而在那天早上,三刀其实并没有经历什么极其紧张和激烈的比赛。因为参与这次心算比赛的一共只有九人。且在这九人之中,有七个都还不到二十岁。甚至最小的一个才只有八岁。

于是三刀便觉得,这次的出线已然十拿九稳。哦不,应该是十拿十稳。

比赛是一起进行的,规则是相同的题目各自写下答案,随即按下面前的灯光按钮,亮灯即为作答完毕。之后将有评委依此校对答案。

用时最快且答案正确者记一分,答案书写错误者不计分,算作无效。谁先达到十分便出线,共取两人。

在这场比赛中,三刀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当然,结果也无疑是他落榜了。否则也不会诞生这样一句慰藉自己的说辞。

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让他倍感耻辱的是,赢他的两个人,一个是十八岁的在校高中生还有一个是年仅十三的小女孩。

在这样的结果和事实面前,三刀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起来。唯一让他有些庆幸的是,所有的人都只知道他是一个二十一岁且有些其貌不扬的普通人而已。若非如此,三刀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该死了算了。

毕竟自己一个活了百余年的堂堂修仙大神加上一具觉醒的先天灵体居然还败给一个黄毛小子和一个黄毛丫头,这样的事实如果让别人知道,恐怕非得笑掉他人的大牙不可。

与此同时三刀也总算是确认了自己如今的脑力,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智商其实还远远不足以被称为天才。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先天灵体究竟是否得到了完全的苏醒。

而最后,他还是将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的懒散和自负上。这一点他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其实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生来便天赋过人。同时也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生来便努力刻苦。

三刀觉得他以前是后者,而现在则是前者。但经此一役之后,他莫名认为,他将会是二者的结合。

至于他的惨败,则无疑也该是输给了这两者。就是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了。亦或者,他是输给了两者的结合。但他并不愿做更多的猜测,因为那无疑是自取其辱。

结束了比赛,三刀并没有急着返回和联镇。虽说比赛失利,但事后三刀却意外有所感悟。那种灵光一现的感慨,正是修仙之道中所谓的顿悟。

那既是对人生沧桑的一种醒悟,亦是对胜败得失的一种释然。那既是对红尘浮华的一种领会,亦是对天宇正道的一种参悟。

这种感觉异常的奇妙却又让人难以察觉,这种感悟极其的玄奥却又让人豁然明了。

当这一抹感悟因为三刀的一番感慨而在其脑中灵光一现时,三刀急忙怔住了脚步。他在路边呆呆地坐了下来,继而追随着脑海中时隐时现的这一抹感悟,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在路边一坐就坐到了傍晚,在落日的余晖彻底挥发殆尽之前,他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浅笑。他在这时望了一眼天边的余晖,继而起身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而在上车前,他不由得感叹道:“总归,还是要经历点什么的!”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一番顿悟之后,三刀的修为居然瞬间从炼体初期突破到了炼体中期,继而又从炼体中期直接一跃提升到了炼体后期。

眼下,距离跨过修仙之道的门槛无疑就剩那最后的一步了。而在那之后,三刀确信自己的人生必将彻底的翻天覆地,焕然一新。

因为早在几十年前,三刀就已见证过了自己筑基期后的强大。

是的,难以形容的强大。

(十三)和联网吧一霸王

在离开金城市前,三刀坐车去了一趟悯生堂。

他就呆呆地在那条胡同里站了一会儿。悯生堂的大门依旧被那把透着岁月气息的沧桑铜锁给锁着,但三刀莫名觉得,这门似乎像是被打开过一样。

也许,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他们的失踪了吧。他这般想到,随即在一抹感慨中转身而去。

在走出胡同时,他不由得自嘲道:“我算什么最优秀的男人。”

这个内心矛盾又怪诞的男人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伤感,他的脚步异常沉重,带着一丝叹息,他坐车离开了金城市。

……

陈立诚毕业回到杨家坝后并没有急着工作,而是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在将杨二郎毕业典礼上的那些光辉事迹说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后,他在家人的一系列帮衬之下最终进入了金城市最大的一家企业公司上班。

由此,杨广财一家无疑又遭受到了一大堆的非议和数落。

三刀从金城市回到家就看到了杨广财一脸气愤地坐在饭桌前。这段时间以来,杨广财每天都在忙着建房,毕竟住在别人家里终究不是个滋味。

可这些天来他几乎天天都要遭受一遍陈立诚父母的挖苦以及村民的调侃,这种狭隘又做作的人心让他深恶痛绝的同时倍感无奈和心酸。

想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杨广财每天都要不由得叹上几句。而每每有人问起杨二郎现在的工作时,杨广财也是不知如何言语。

很显然,网管这种工作在杨广财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工作。更别说是炫耀了。

三刀自然也知道杨广财心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其实今天他就是准备去拿个荣耀回来让杨广财乐呵乐呵的。可眼下这结果,他显然是不准备告诉杨广财他今天去做了什么。

一见进门的三刀,杨广财就有些惊诧地问:“怎么回来这么早?别是被开除了吧?”

三刀略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生意不忙,就提前回来了!”

他说着正准备去厨房看看吃的,不想尚未踱步,杨雨晴竟在这时也回来了。而三刀记得,杨雨晴今天应该是上班的才对。

父子两人立时都将目光看向了杨雨晴,随即便听杨雨琪亦是有些无奈地说:“厂里说要扩建,放我们几天假!”

这事对于三刀来说倒也并非什么坏事,但在杨雨晴的脸上却显得有些无奈和惆怅。毕竟对她来说,休息几天无疑就是在浪费时间,而这几天的工资自然也就没有了。

杨广财听完立时就张嘴苦笑了一声,跟着有些自嘲似地说:“嘿,这下好了,一家老小都他妈要喝西北风了!”

三刀听完一时无语,他并不想开口去反驳这个嘴硬心软的父亲,于是最终他选择和杨雨晴去了厨房。

在帮杨雨晴做晚饭的同时,三刀若有所思地说:“姐,你以后都别去上班了,我养你们!”

杨雨晴当时微微一笑,说:“好啊。”

在那个时候,杨雨晴应该是把三刀的话当做了一个玩笑,但她不愿揭穿。

在那个时候,三刀知道杨雨晴把他的话当做了一个玩笑,但他不愿辩解。

然而从那天起,杨雨晴就真的没有再上过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玩笑忽然就变的严肃又真实了。

用过晚饭,杨广财背着双手一摇一晃地率先离开了家门,他应该是去村里找人唠嗑,或者去村头的小店里打麻将了。

三刀和杨雨晴微微闲聊了一会儿,随即杨雨晴就让三刀去休息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如今修为突破到了炼体后期,感知能力再度提升。只一闭眼凝神,三刀便能无比清晰的听到杨雨晴在房间里的叹息声。

他听见杨雨晴哀喜交加地说:“哎~一共就剩下七千了,不过还是得给二郎买个手机啊!”

“这两天房子就快造好了,得给二郎和爸爸的房间装个空调!”

“还得铺地板,再买台电视机~这几天得去看看附近有什么零活才行啊!”

……

三刀一夜没睡,他前半夜听着杨雨晴嘀嘀咕咕,辗转发侧。后半夜闲来无事,三刀直接发愤图强,在房间里看起了书。

他一夜间就看了两本,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已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看来这一具先天灵体赋予他的惊人脑力,他确实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完美的运用。

第二天来到网吧,三刀先是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即才对着电脑捣鼓了起来。

他不在让夏玲帮着自己练习心算了,这让夏玲一时间略感疑惑。她看见三刀这一早上也没有玩游戏了,而是研究起了股市。

她看着三刀在网上不断搜索着又多又杂的资料,继而又对着股市行情分布图发起了呆。

到了下午,她发现三刀还是没玩游戏,她看见这个男人又在写作了。‘啪塔啪塔’敲击着键盘,速度简直快极了。仿佛文思泉涌,无法阻挡一般。

可没一会儿,她又看见这个男人在一阵的捶胸顿足下将之前打的一大片文字全部给删了。接着又‘啪塔啪塔’敲击起了键盘。

到了傍晚,汪小丽拎着挎包进门了。她一进门就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三刀,继而走进柜台开始整理起了今天的营业额。

等到将账目整理完毕之后,汪小丽才是在起身之余对着三刀问:“什么时候开始第二个疗程?”

三刀这时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汪小丽:“还早,至少休养半个月!”

“哦!”汪小丽应声点了点头,随即踱步离开了网吧。

他们之间显然已经有了什么秘密。这是夏玲从二人的目光中得到的结论,但她显然无法猜测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她唯一能够想象的是,这个秘密一定和三刀之前所说的汪小丽的顽疾有关。

可那是什么?夏玲想,她和汪小丽也算是一门亲戚,可从来就没听说汪小丽还有什么疾病。

而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才来网吧几天,就仿佛和汪小丽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对此,夏玲不免对身旁这个男人产生了不小的好奇。

汪小丽走后不久杨雨晴就来了。她给三刀买了一个手机,自从上次三刀彻夜未归,杨雨晴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趁着这几天休息,她便取了钱在和联镇上的一家手机店里为三刀挑了一款。

她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三刀办了一个手机号码,然后花了大半个小时将这个号码背的滚瓜烂熟。而她自己自然舍不得买,在这个公用电话还满街都是的年代,她只要将这个号码熟记于心,那便已是足够了。

三刀对这个手机表现的很喜欢,非常的喜欢,极其的喜欢。他告诉杨雨晴,再过几天,他也要给杨雨晴买一个手机,买一个和联镇上最好的手机。

杨雨晴在那时候似乎依旧把三刀这句话当做是一个赋有意趣和志向的玩笑,所以她依旧一脸欣慰地说:“好啊!”

但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回答好像太过的草率了。于是她在浅笑之余不禁郑重其事地说:“要买,就给姐买一个全世界最好的!”

三刀在那时候并没有把杨雨晴的这句话当做是一个赋有希望和鼓励的玩笑。所以他尤显肃然地说:“好啊!”

(十四)和联网吧一霸王

被三刀暴虐了一顿的两个黄毛青年,一个叫张翔,一个叫沈文龙。他们在派出所呆了二十四个小时,又在家里休养了几天,然后他们又相约来顺通网吧了。

他们这次不是来报仇的,他们这次就是来上网的。因为和联镇上只有顺通网吧这么一家网吧,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来这。

如果为了上网而刻意坐车去金城市,那显然是有些大题小做了。而且,他们也不觉得三刀会将他们拒之门外,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网管而已。

当然,如今的他们自然已对三刀有了畏惧之心。尽管他们也很想喊上一帮兄弟继而把三刀大卸八块,但他们显然没有这个胆量。

或者,他们其实并不是没头没脑的白痴混混。

同时上次的一场争斗也可谓是应了一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当日在派出所,民警曾让二者协商,当时汪小丽曾提出过让两人免费上网作为赔偿,而二人则保证日后绝不在顺通网吧闹事。

由此二者也算是达成了协议。既然有免费上网的福利在,那二人自然也不想错过。毕竟,他们都有着屌丝的潜质。

哦不,他们也许就是屌丝。

这两个黄毛青年在来到网吧的时候三刀刚刚吃好了中饭正一脸悠闲地架着腿靠着椅子在睡午觉。

二人一见三刀正在打盹自是不敢惊扰,开了机子后便匆匆躲到了网吧一个角落上起了网来。

夏玲自然是认得他们,也在之前接到过汪小丽的交代,所以她并没有收取二人任何费用,同时她也没有叫醒三刀。

又或者,是她觉得三刀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人的到来,只是他故作不知罢了。

但在个把小时之后,本在打盹的三刀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了一抹不悦,继而一把起身走向了那两个黄毛青年。

在他们的对面,有一个二十有几的女子正在上网。而因为两人不断的抽烟,以至于这名女子接连的咳嗽了起来。但其实,她已经打算起身换个机子了。

可在此之前,她看见三刀这个网管忽然走到了这两个青年的面前,随即一把夺过二人叼在嘴里的香烟。

“妈的~”她听见三刀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是打算熏死我还是打算把这里的客人都熏跑!”

三刀说着已经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继而环顾了一圈四周,冷声说道:“抽抽抽,要说多少遍,这里不许抽烟!”

他的目光让人不禁觉得浑身一颤,他的神色让人不禁觉得凶神恶煞,至少那些还在抽烟的人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们纷纷掐掉了手中的香烟,继而又若无其事地上起了网来。

张翔和沈文龙一脸懵逼地看了一会儿三刀,随即又尤显畏惧地互望了一眼彼此,最终他们选择了默不作声。

三刀这时候瞥了一眼二人的屏幕,继而眉头一蹙,浅笑道:“哟,传奇么,玩得不赖呀,哪个区!”

“三,三十八区!”张翔唯唯诺诺地回了一声。

“哟,巧了嘿!”三刀拍了拍张翔的肩头,一副忽然之间化敌为友的样子。

“你也三十八区?”沈文龙也在这时候开口凑起了热闹,“什么职业!”

“战士啊!”

“是吧!我们也是啊!”

他们突然间就这么谈笑风生地聊开了,这让对面那个原本就有些惊措的姑娘不禁感到一阵的莫名其妙。

紧接着,只听见网吧里忽然又有人喊了一声:“谁三十八区,我也三十八区啊!”

这一喊,呼应而来的声音就更多了,“我他妈也三十八区啊!”

“三十八区的第一女法师,据说就在我们镇上!”

“对对对,听说还很漂亮呢!”

“谁,你们说的是不是三十八区那个欧阳青青!”

“对对,就是她。我前几天还看见她身边多了个跟屁虫!”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叫蛮三刀,这名字,笑死我了!”

……

三刀是在这时候突然板起脸来的。他原本已经喜笑颜开了,因为他没想到这间网吧里居然有那么多人都在玩这个游戏,而且还有这么多人都在一个区,他觉得那是一种缘分,是一种本就值得庆贺和交流的巧合。

可他一听到这里他就立马有些怒了。

他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吼着说:“谁他妈要笑死了,来,出来,来,我给他治治!”

话落,网吧内瞬间就安静了。

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三刀都以他的感知能力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和暗暗发笑。就连坐在他一侧的夏玲都有那么一段时间似乎是因为无法按捺而不时的颤抖着双唇,继而隐隐发笑。

是的,她从三刀刚开始玩游戏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三刀在游戏里的那个名字,叫蛮三刀了。

临近傍晚饭点,上网的顾客中开始有一批人陆续下机准备回家休息吃饭。而在下机的过程当中,三刀因为闲来无事则又开始挨个为他们看起了身体状况。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在刚将身份证递给夏玲时,三刀就望着男子的面容说:“哥们,湿气有点重啊,得注意了!”

男子一听顿时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些天正想着怎么去去湿气。是拔火罐好还是刮痧好?”

“好个屁!”三刀脱口说道:“给你开服药,吃个两天,不灵来找我!”

“真的?”

“真的!”

“好,好好!”

三刀闻言竟是真的提笔给男子写了一副药方,继而将之递给了男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一剂,药渣倒温水泡脚。两天以后包你浑身舒畅!”

“嗯!”男子被三刀说得仿佛深信不疑一般,离开前还不忘问上一句,“多少钱!”

三刀对此倒也没做多想,只随口道:“你要乐意,随便给点就成!”

男子扔下了二十块钱,继而离开了网吧。

紧随男子下机的一名青年在男子离开网吧后不由得看向了三刀。他一直呆呆地站了几分钟,随后才听见三刀开了口。

“你干嘛?”三刀一脸懵逼地问:“下了机就走啊!”

“我没病?”青年弱弱地问了一句。

三刀不由得一笑,道:“干嘛,你想得个病?”

“不想,不想~”青年这才后知后觉地举步离开了网吧,“没病好,没病好!”他一边说,一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望上三刀一眼,继而一脸傻笑地说上一句,“谢谢啊~”

三刀在给下机的顾客陆续瞧了一眼他们的身体状况后便走出网吧去吃饭了。他现在基本都不叫外卖了,因为网吧旁边就有小饭馆和面馆,他觉得在饭馆或者面馆里吃更有味道。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在网吧显然已经到了足以随心所欲的地步。至少他自己眼下就是这么做的,而事实上,现在的夏玲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三刀出门吃饭,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等到三刀吃好回到网吧不久,杨雨晴就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条雨衣,说是看今天的天气怕晚上要下暴雨,所以提前给三刀送雨衣来了。

三刀也觉得今晚可能要下暴雨,所以在这场暴雨还没有来之前,他让杨雨晴赶快先回家去。但杨雨晴显然是打算接三刀一起回去的,于是最终三刀给杨雨晴开了一台机子,让她上网消磨一下时间。

随后三刀才发现,这个对他无微不至的姐姐,二十八年来竟是第一次接触电脑。有那么一瞬间,三刀觉得一抹心酸不由得涌上心头,让他无故哀愁。

杨雨晴一脸惊奇地在三刀的讲解下第一次接触了电脑,接触了互联网。她满是笑容地看着屏幕,继而无比僵硬地移动着鼠标,一指一落的敲击着键盘。

张翔和沈文龙就是在杨雨晴接触电脑的时候下机的。他们看了一眼正在教杨雨晴使用鼠标的三刀,随即忽然没头没脑地对着三刀说了一句,“大哥,我们走了!”

(一)山里捡回个丫头

在暴雨席卷而来之前,三刀和杨雨晴顺利赶回了家。也就是在那瞬息之间,暴雨突如其来,使得整个杨家坝,整个和联镇,乃至整个金城市都被笼罩在了其中,继而似恐惧的孩子一般,随风摇曳,颤抖不已。

这场暴雨来的异常猛烈,三刀觉得如果他和杨雨晴稍微在慢上一会儿,恐怕他们就要选择在和联镇上过夜了。

一想到这,三刀忽然不由得撅起嘴巴朝着那倾盆大雨的源头瞥了一眼。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抹鄙视,似乎是在责怪着老天破坏了他的好事一样。

但紧接着,他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神却忽然泛起了一抹惊惑。

“怎么会?”他在这时不由得轻咦,神色则显得越发精彩起来,“莫不成真是?”

他的喃喃自语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种若有所思地惊呼,而就在他准备夺门而出时,杨雨晴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二郎啊,赶紧去洗个澡睡觉吧,可别着凉了!”

三刀回头看到了正端着一碗姜汤出来的杨雨晴,且听见她温柔地续道:“来,先把这碗姜汤喝了!”

“哦!”三刀接过姜汤,一口气喝下之后又是呆呆地望向了雷声大作的天际。

乌云密布,雷电滚滚,狂风肆虐,暴雨倾盆。这一场暴雨怕是一夜都不会息了。

“听见没,快去休息了!”杨雨晴又在催促了,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三刀看起来是那般的孱弱和瘦小。

三刀显然已泛起了些许的心事,他此刻该是在想,要如何搪塞或是敷衍一下杨雨晴。或者找一个正当又让杨雨晴放心的理由继而离开这间屋子。

因为他担心如果自己说不出这样的一个理由,杨雨晴是不会放他一个人出门的。而若是他偷偷出了门,他又担心这个温柔的姐姐会想上次一样找他一夜。

“姐,你先去休息吧!”于是他开始一边思索一边说:“我,我~我去村口看看爸爸在不在,估计他是没带伞!”

“这么大的雨,别去了!”杨雨晴望了一眼屋外的大雨,略有无奈地说:“爸应该还在村口店里打麻将,要么就在谁家家里避雨呢,没事的!”

杨雨晴说这话的时候三刀已经拿起了墙角的雨伞,“我不放心,得去看看。我不走远,就在村口这转转!”

他说着已经撑起伞跑出了门,杨雨晴想追上去,奈何这屋里一共就这么两把雨伞。止步门口稍作徘徊,最终杨雨晴提着嗓子对已经出门的三刀喊:“那你早点回来,别跑远了。雨太大,淋湿了要感冒的!”

“哦~”三刀呼喊着回了一声,随即匆匆消失在了漫天大雨之中。

……

三刀离开屋子后并没有去找杨广财,而是止步在了屋外不远处的一道田埂上。此时的他微微蹙着眉头,目光略有凝重的望着西方的天际。

“果真,是异象。”在些许的沉默下,三刀不由得肃然呢道:“而且还是天怒之兆!”

所谓异象,可以说是天地之间衍生而来的一种自然奇观。但这种奇观十有八九都并非空穴来风,异象的出现常常预示着某种神秘之物的诞生,亦或是神秘之事的发生等等。

其实当日三刀突破炼体期,觉醒先天灵体从而引来天雷坠宇,亦可说是一种异象。而据三刀所知,这异象大致可分为两种。

一为祥瑞之兆,二乃天怒之兆。简而言之,便是一个吉兆,一个凶兆。

当日三刀遭天雷所劈,自是那天怒之兆。

好在当日三刀突破之后修为尚浅,故而引来的天怒之兆威力大减,由此才幸免于难。

而此异象往往也正是因诞生之物,发生之事亦或是出生之人有违天道,故而遭天所惩。

眼下,三刀已然认为这一场狂风暴雨之中便夹杂着天怒之兆。而且位置还离他不远,就在杨家坝西面那一座小山之上。

“难道,有人在渡劫?”三刀开始凭空猜测起来,因为那异象在他看来并没有立刻消失,甚至还在不断升华之中。

“不对不对,若是有人渡劫,为何雷电如此的不集中!”

“难道有什么宝物现世?”

“不对不对,宝物现世该是祥瑞之兆!”

“难道是凶煞之物现世?”

“还是,他娘的闹鬼了?”

三刀对此异象的猜测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因为在他看来,若是西边出现的那些夹杂在狂风暴雨之中的雷电真是异象,那么那里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倘若他现在看到的异象是祥瑞之兆,那么三刀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赶往那里。但眼下此异象显然为天怒之兆,以三刀现在修为,其自是不敢冒然行事。

约莫一刻钟后,大雨未熄,雷电未止,三刀这才心中一横,踱步往西边的小山走去。

此山就在杨家坝的西面,紧挨着一片田地。只因上山之路崎岖,加上山小无兽,所以村民很少进山。毕竟这山里给予不了村民什么利益,按照杨二郎生前的记忆,三刀只知道这座山如今不过是被杨家坝人当做一个坟地使用罢了。

村里不少村民的家人死后都被葬在了这座小山上。而说来可笑,大多数人将死难的家人葬在那小山之上,为的却是不让这些坟墓占据自家田地的面积。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小山就被村里人叫成了坟岗山。而这,自然也是村里人不常上山的一个原因。

三刀觉得自己其实一直胆子很大,特别是自从修仙以后,他完全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了。但不知怎的,眼下他居然有些怂了。

在来到这座坟岗山的山脚下时,三刀又莫名止住了脚步。眼下狂风暴雨,黑灯瞎火,偌大的坟岗山在雷电的照耀下显得时隐时现。特别是那一个又一个暴露在山坡上的坟堆,每一个雷电似乎都是为了唤醒沉睡在其中的亡灵一般。

三刀越想越乱,越想越慌。他眼下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面前的雷电交加就是天怒之兆无疑了,所以在这座硕大的坟岗山中,一定正在发生着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一个又一个的坟堆,是否会在某一个惊雷之下全部炸裂,继而从中蹦出无数具僵尸。

但这样的异想天开很快就遭到了他自己的否决。或者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单纯的笑话。何况三刀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阴气存在,光是这一点其实就已让三刀减轻了不少的恐惧。

内心的好奇已然开始蠢蠢欲动甚至不断加剧。逐渐响亮的雷声似乎正在预示着异象已到了尾声,山中引来异象的东西,或许已到了即将诞生亦或是即将结束的时候。

如果再不进山,恐怕就要错过某件神秘之物或是某件神秘之事了。

三刀这般提醒自己,但他却并没有即刻迈出步子。他在这个时候忽然凝神静气地感知起了这座山中的一切,以他现在的感知能力而言,只要全力以赴,他相信能够做到。

不过他先前显然不敢冒然这么做。因为他怕山里可能真有某个大神在渡劫,若是如此,自己再以感知之力察看,恐怕会即刻引来对方的恼怒。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对方很有可能一个响指就送他回老家了。

然而现在三刀除了证实眼前的狂风暴雨中确实掺杂着异象之外,也证实了这绝非渡劫引来的异象。所以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窥察。

待得片刻之后,三刀凝重的脸上赫然泛起了一抹惊惑。

“什么鬼,山里有人!”

(二)山里捡回个丫头

杨家坝后的坟岗山上有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或奇怪的事情。但在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晚上,杨家坝后的坟岗山上有人,那就值得让人感到稀奇和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三刀从感知到的结果看来,这山上还就他妈只有一个人。

若是两个三个,或许还让人觉得有些‘情有可原’。可唯独偏偏就一个人,在这黑灯瞎火,电闪雷鸣的晚上呆在这一座遍布坟堆的小山上,着实让人感到无比的惊惑甚至是骇然。

三刀显然不会认为这个人是在山上避雨。如果换了三刀,在这样的环境和时间里,他就算冒着被雷劈的代价,也一定会冒雨赶回家里。

至少,他绝不会孤零零地选择呆在山上。

所以三刀曾以为是自己感知错了,为此他还刻意再度仔仔细细感知了一遍,可结果他依旧只是感知到了一个生命迹象。

并且,这个生命迹象并不具备任何的修为存在。这无疑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隐藏了修为,二是此人没有修为。对此,三刀显然更愿意相信后者。

哦不,一定就是后者。

于是三刀在片刻的思索下开始大摇大摆地上山了。以他炼体后期巅峰的修为,他认为就算山里蹦出个鬼来,他也够把它给灭了,更别说是一个人了。

当然,如果这人真是一个刻意隐匿了修为然后在这里不知道是渡劫还是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那三刀也就只能认了。

但他认为这种可能性的概率极低,低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他经过现在极其聪颖的大脑仔细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而这种结论让他觉得异常合理。

崎岖的山路因经过雨水的冲刷而变得极其泥泞和湿滑,丛生的杂草荆棘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烦躁。

而让三刀倍感惊惑的是,自他刚一进山,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香。这种香味非常的特别,简直难以形容。三刀觉得这种香味就像是混合了世间无数奇花异草的香味一样,又觉得这种香味像是混合了世间无数女子体香的香味似的。

更重要的是,三刀觉得这种香味仿佛像是被刻意收敛了一般。那只是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根本微不足道。

可就是这冰山一角,却已然让三刀为之陶醉。所以他实在无法想象,若这股香味真是被刻意收敛,那么全部释放之下,将会是何等的壮阔和浩大。

对此,三刀无疑也对这引来天怒之兆的东西更加的好奇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三刀并不觉得是他感知到的那个人引来了天怒之兆。因为他感知到这个人正处于静止状态,根本没有在做任何的事情。

除非,真的是三刀忽略了什么。

循着这一股令人无比陶醉的香味,三刀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坟堆。在即将到达这座坟岗山的山头时,三刀忽然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

见此三刀立马止住了脚步,并借着雷电的光芒凝神望去。

那人撑着一把乌黑的雨伞,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这把雨伞之下,斗篷之中,三刀甚至无法辨别此人是男是女。

此人显然还没有察觉到三刀的到来,他就那么静静地蹲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三刀忽然觉得,他闻到的那一股淡淡的奇香似乎就是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一样。但他现在还无法彻底确定,同时他也不敢冒然上前以免惊动此人。

虽然三刀没有在此人身上感知到任何灵力的存在,但他现在毕竟还只是炼体后期而已。更何况,他根本无法确定是否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比如,上次的那个灰毛小子。

天上的雷电依旧在不断的轰鸣闪烁着,且已愈发的激烈起来。三刀在一阵电光之下从那人的侧面似乎看到了此人面前有什么东西,但因雷电闪烁的太过迅猛,这瞬息之间实在难以让三刀看清。

依稀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白皙的侧脸,以及一棵黑漆漆的小草。

“轰~”

突兀的,又是一个惊雷一闪而过,震耳欲聋。

但这一刻三刀看得尤为仔细,他先是被莫名吓了一跳。也许是因为这雷声,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太过白皙的侧脸。他觉得那侧脸白得就跟鬼一样,配合着眼下的环境和气氛,三刀甚至觉得不远处的那人就是个鬼。

若是将那一把黑伞和那件黑袍换做了一把红伞和一件红袍,三刀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在刚才拔腿就跑。亦或是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然后和它大干一场。

而眼下,这个人显然保持了一种独特的神秘。这种神秘让三刀不敢轻易破坏,同时又极度的好奇。最终,三刀选择了静静等待。

约莫数息,天空的雷电开始更盛,空中的风雨开始更狂。

在那个时候,三刀的雨伞被彻底吹飞,无数草木树枝断裂,周遭飞沙走石,狼藉一片。

在那个时候,前方之人的雨伞亦是被吹得散架继而脱离了此人之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三刀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有些麻木的手脚稍稍活动了一下。而其实,他是被这狂风暴雨给折腾得无法再保持纹丝不动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前方之人猛地眉头一皱,继而脱口大呵了一声,“什么人,出来!”

这声音冰冷异常却又透着一种淡淡的青涩,就像十七八岁的女孩正在发怒一样。

“女的?”三刀闻声立时一惊,“听声音,年纪还不大!”

他显然想不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下,这座遍布坟堆的孤山上居然会有一个女孩出现。而且听口气,似乎还异常的嚣张一般。

“滚出来!”

黑袍之人一共呵斥了两声,三刀是被第二声打断了思绪继而踱步走了出去。与此同时,那黑袍之人也在三刀现身之际缓缓转过了身。

在一道惊雷之下,三刀看到的是一张白皙稚嫩的清秀脸蛋。那该是一个十七八岁,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他这般认为着。

可紧接着,他原本还有些淡定的脸上立马变得不淡定了。因为在那一道惊雷之下,他不止看到了这一张白皙稚嫩的清秀脸蛋,他还看到了这个女孩面前的那一棵黑黝黝的小草。

这棵黑黝黝的小草三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在接连几道惊雷的照射下,三刀顿时瞪大了双眼。

“去你妈了个卧槽~”片刻,他已是激动不已又惊恐万分的在心中不由得惊呼了起来,“十里阎罗!”

(三)山里捡回个丫头

“十里阎罗!”

三刀内心的惊呼来源于他的一种本能。但前提是,引起他本能惊呼的这件东西,必须有着足够的分量和神秘。

而为了证实这件东西的真实性,三刀在惊呼之余又不由得透过雷电之光凝神望了几眼。

借着雷电的闪烁之光,三刀凝神之下却也看得真切。那是一棵通体漆黑类似小草一般的植物,约莫筷子粗细,三寸来长。此外,在这株漆黑的植物顶部还有一个圆润黑紫的骨朵,似花苞一般。

浑身上下未见一片细叶,只是那漆黑的表面之上似有什么图纹一般,闪闪烁烁,盈盈流转。

三刀虽已初步确认了此物,但他无疑还想看得更加真切一点。但就在他刚欲迈步之际,那已是转过身来的女孩竟忽然从斗篷内掏出了一把手枪,继而毫不犹豫地对着三刀开了一枪。

“嘭!”枪声乍响,更胜惊雷。

这让人猝不及防的瞬间着实将三刀吓了一大跳。若非自己感知能力不弱,提前察觉到了女孩的异动,恐怕现在就算不死也已重伤倒地了。

而在发现不远处的这个男人居然躲过了自己一枪时,持枪女孩亦是不由得一惊。她微蹙着眉头,稍作沉吟便是准备对着三刀再开一枪。

“等等~”三刀显然察觉到了女孩的意图,于是在躲过这第一枪后,三刀急忙开口试图阻止女孩。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女孩抱着将自己必须击毙的决心,恐怕自己还真是凶多吉少。虽说现在自己炼体后期,可对方手里握着的毕竟是他妈的一把手枪啊。

即便三刀感知能力再好,可依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而言,他的速度显然无法和子弹相媲美。当然,在他开口叫停的同时,三刀其实也已做好了随时躲避以及奋起攻击的准备。

如果女孩再度开枪,而这一枪又未能打中三刀,那么三刀相信他应该能够在那个瞬间出手将女孩制服。或者,即刻开溜。

但他不清楚这个女孩除了枪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后手。毕竟这么一个女孩在这种天气下孤身一人呆在这种环境里,必然是有着什么底气才对。

且更让三刀担忧的还是女孩面前的那一株漆黑植物,倘若他没有猜错,那么这株植物除了确实是他口中所谓的十里阎罗之外,还正处于即将绽放的状态。而这天怒之兆,就无疑是这株植物所引来的。

三刀的脱口而出让女孩不禁微微一滞,可很快女孩就扣动了扳机。三刀很难想象,如此一个清秀的女孩何以会这般的杀伐果断。

但在下一秒,女孩却并没有朝三刀开第二枪。因为在她就要扣下扳机,在三刀即将有所行动时,一个惊雷轰天而降,着实将二人都惊了一跳。

这雷声太过震耳,狂风闪电也在这时极度猛烈起来。二人见此皆是不由得瞥了一眼天际,随即又瞥了一眼那一株漆黑的植物。

“糟了,要开了!”三刀率先在心中惊呼,继而望着那女孩喊道:“快,毁了这朵花!”

女孩闻言若有所思,随即竟是突然朝着三刀连开了两枪。

“嘭,嘭~”

两声枪响清脆悦耳,但很可惜,子弹依旧没能打中三刀。

在女孩开枪的同时三刀猛地跳向了一侧的林木丛中,继而趁着这夜色和横七竖八的林木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他现在已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无法就此离去,于是他选择了再度静观其变。不过相对于第一次的静观其变,这一次他显然是在伺机而动。因为他无法亲眼看着那棵漆黑的植物将顶端的那一个骨朵缓缓绽放而坐视不理。

女孩三枪未中,立时显得恼怒起来。她举着手枪,循着三刀消失的方向扫视了一眼,继而语气冰冷地说:“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说完就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这株漆黑植物,也就是在这一刻,这株漆黑植物顶部的那一个黑紫的骨朵竟真得开始缓缓绽放了。

三刀就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凝神观望着,当他闻到一抹和之前的香味截然不同的古怪味道时,他急忙伸出两根手指猛地戳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跟着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妈的,在开花了!”他在心中不由得暗暗一怒。

十里阎罗,生于黄泉。养茎于阴晦之地百年方可破土成形,吸月寒之精,食阴煞之气,如此再经百年才可衍一花苞。花苞凝结九九八十一天,继而绽放。

而在绽放之日,其香可延十里。十里之内,闻着皆毙,无论人兽,无论禽畜,无论草木。

坟岗山距离杨家坝根本不足十里,试问三刀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此花绽放。而他也显然没有想到,这种传说中的奇花异草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并且还正好到了开花的日子。

此物三刀是在那太清丹经之上看到,后来又在一些典籍中见到过一次简单的描述。若是放在以前的以前,三刀自然不会对此传闻全然信之,毕竟传说之物不免有着些许凭空捏造之疑。

可他妈扯淡的是,三刀以前在地球的某座荒岛上就真的遇到了这十里阎罗,且已凝结出了花苞。为了证实此物传说的真伪,三刀在那座荒岛上足足呆了两个月,最终迎来了此物的绽放。

那一座小小的孤岛,只在一瞬之间,十里之内兽禽草木皆亡,荒芜一片。

当时三刀的修为已距圆满不远,故而并不惧怕此花绽放时带来的毒性。饶是如此,他在闻到那花香时亦是稍有恍惚。

由此不难想象以他现在炼体后期的修为,恐怕还不足以彻底承受住此花的毒性。好在此花还没有彻底绽放,但这瞬息之间,三刀已然不能再有半点的犹豫。

他现在无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上前及时阻止,而是即刻离开。

哦不,他除了阻止,恐怕已别无选择。

然而就在这时,又让三刀感到惊惑的事情发生了。

顷刻之间,原本还在慢慢扩散的香味居然不翼而飞了。空气之中弥留的,依旧只剩三刀先前闻到的那股淡淡的奇香。

并且三刀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就连这种奇香似乎都在淡淡地褪去一般。

与此同时,三刀忽然发现之前还举着手枪在寻觅着他踪迹的那个女孩,眼下竟已侧身面向了这一株十里阎罗。

在雷电的不时照耀下,三刀看见这个女孩正一边举着手枪,警惕四周,一边将头微微凑到了那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花骨朵面前。

“你干什么!”见此一幕,三刀竟不由得脱口惊呼,“不要命了吗,快把这东西拔出来!”

“嘭!”

话音未落,清脆的枪声已再次乍响。

(四)山里捡回个丫头

狂风暴雨下的坟岗山。

女孩的第四次开枪依旧没能击中三刀。但子弹和他擦肩而过,这让三刀真切地体验到了彷如死神镰刀划过胸膛般的寒冷和恐惧。

他这才恍然觉得,不远处那个看似十七八岁的稚嫩女孩除了杀伐果断之外必然还有着一定的感知能力。或者说,是一种精准的反应和辨别能力。

因为三刀眼下正隐匿在黑夜之中,草木之后,可子弹却还是和他擦肩而过。若非自己及时察觉继而躲避,恐怕这子弹十有八九是会命中三刀的。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女孩还能仅凭三刀的一声呼喊从容开枪并做到准确无误,足可看出女孩的不同之处。并且,女孩并没有扭头看向三刀隐匿的地方,而是只凭感觉挥手开枪。由此不禁让三刀觉得这女孩必定有所来历。

依照三刀的记忆,杨家坝中显然是没有这个人的。所以这个女孩不仅来自别的地方,更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株十里阎罗。

她无疑就是冲着这株十里阎罗来的,而且三刀觉得她可能已经在这里‘潜藏’一段时间了。因为三刀认为她不可能对这株十里阎罗的开花时间都了如指掌才对。

但是她要这株势十里阎罗做什么?三刀不禁泛起了强烈的好奇。据他所知,这十里阎罗未开花前并没有什么用,而开花之后则因毒性尽数散去则会逐渐凋零。唯有在开花之际,此花才能释放出极其强烈的毒性,这种毒性的猛烈程度在三刀看来甚至不亚于一颗小型的氢弹。

所以若说这女孩早有预谋,那无疑就是冲着这十里阎罗开花之际所散发的毒性而来。可让三刀纳闷的是,想要收取这般猛烈的毒素,女孩显然应该有所准备才是。至少,也得做好防护措施,然后带着特殊的容器和仪器才行。

然而眼下看来,这名女孩除了带着一把手枪和一把雨伞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带。

眼看着十里阎罗已在绽放,而女孩又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三刀这才不由得脱口呼喊了一声。毕竟,这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啊。

而眼下,三刀显然对女孩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感到异常的惊惑和好奇起来。因为那十里阎罗已明显开始绽放,但处于咫尺的那名女孩在没有丝毫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居然还保持着正常稳定的生命迹象,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三刀百思不解了。

莫不成,这女孩真是收敛了强大修为的大能之士?三刀忽然这般想到,可转眼又是将之否决。

若那女孩真是收敛了强大修为的大能之士,那么想要宰了三刀还需要开枪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可若没有修为在身,以此凡人之躯又何以抵挡十里阎罗足以毒杀一切的毒性?

介于心中无比的好奇,三刀不禁再度凝神静气,悄悄观望了起来。而不远处的女孩则依旧一边举着手枪,警惕四周,一边将头微微落到了那十里阎罗的花苞前。

“她居然是在吸食那花毒?”

约莫数息,三刀终于彻底了解了这名女孩的意图。原来,三刀发现这名女孩居然趁着这十里阎罗绽放之际,以其口鼻吸食之力将那由花朵之中散发出来的猛烈毒性尽数吸入了自己体内。

三刀简直难以想象,足以让十里之内人畜草木尽数毙命的毒素,居然正在被一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女孩缓缓吸收着。

他不由得大口吞咽起了唾沫,同时又显得有所纠结和犹豫起来。因为此时此刻那十里阎罗已然到了彻底绽放的阶段,而那名女孩虽然正在将足以让十里之内的人畜草木尽数毙命的毒素缓缓吸入体内,可三刀实在难以确定她是否能将这些毒素全部吸收。

一旦这名女孩中途停止亦或是嗝屁,那么余下的毒素在瞬间蔓延之下恐怕也足以让整个杨家坝都不得安宁。

若是眼下立时出手,没准还能攻其不备,继而在瞬息之间将那十里阎罗消灭。三刀记得,此物在绽放期间只要连根拔起就能立刻抑制住其毒素的挥发。

可是那女孩看起来显然还没有停止的打算,而且她手中的那把手枪也正对着三刀隐匿的方向。恐怕三刀稍有动作,枪声就会再度响起。并且三刀觉得只要这女孩吸完了十里阎罗的毒素而未死,那么她十有八九是不会放过他的。

所谓昙花一现,如十里阎罗这般传奇之物则更是如此。毫不夸张的说,绽放中的十里阎罗就像走出黄泉来到人世的阎罗一般。一息过十里,十里无一生。或也正是如此,此物才会被冠上了这等恶名吧。

而在绽放过后,这十里阎罗便会逐渐凋零。此物可谓至阴至毒,乃是炼制毒药不可多得的极品材料。在修仙界,诸多修炼毒功之人亦是对此极度垂涎。不过对于三刀来说,此物除了祸害生灵之外显然没有半点的用处。

片刻的出神过后,三刀已然决定出手阻止。可就是在这片刻之间,三刀看见那一朵紫色的小花竟已开始出现了凋零。

“卧槽,真他妈全吸了!”他被这出现在那雷电之光中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他难以置信这个女孩居然真的将十里阎罗绽放之际所释放的毒素全部吸入了体内。

是的,全部。

这一点三刀完全可以肯定,因为他并没有闻到十里阎罗绽放之际所散发的香味。除了之前那么一丁点儿之外。而也正是那一丁点,让他足以证实了那株漆黑的植物就是十里阎罗。

紫色的小花已开始凋零,三刀这时候忽然觉得,他或许应该感谢不远处的那个女孩。若非是她,恐怕三刀即使能够将这十里阎罗连根拔起恐怕也未必能够阻止十里阎罗已经挥发的花香,届时,整个杨家坝必将受到荼毒。就连三刀自己也有可能遭受毒害。

而如果没有这个女孩的出现,三刀再晚来那么一步,那么十里阎罗绽放,后果可想而知。一想到此,三刀顿时心有余悸,不觉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也许她真是来做善事的?他突兀的这般想到,随即竟是准备再多呆片刻,看看女孩下一步的动作。

约莫几个长长的呼吸过后,蹲在十里阎罗跟前的女孩终于缓缓起身。她拿着手枪一脸冷漠地环顾了一圈周遭,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一朵已经凋零了的十里阎罗上。

“好烈的毒!”三刀在这时候听见她尤显兴奋的呢喃,“对得起我五个亿!”

“五个亿?”三刀略感惊惑,心中暗道:“她说得是人民币?”

女孩嘀咕了一句便是迈出了步子,她似乎已不准备再去寻找三刀的踪迹。也许是她觉得三刀已经离开,又或者是觉得三刀的死活已不重要。毕竟她要做的事情显然已经做完了。

可那女孩还未走得几步,竟忽然在一个趔趄之下晃晃悠悠的扑倒在了地上。三刀看得真切,还未有所反应却是听得那女孩断断续续地呢喃道:“糟了,花毒反噬!”

(五)山里捡回个丫头

“花毒反噬?”

三刀如今的感知能力足以让他在这样的环境和距离下对女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谓了如指掌。而在他发现女孩的倒地并听到她嘴里的呢喃时,他立刻显得有些不淡定了。

花毒反噬无疑意味着女孩眼下是中毒了,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许只是由于女孩的自负从而轻视了这十里阎罗所致。

但三刀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惊惑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如闻牡丹一般的将这十里阎罗的花香闻了一遍,而且看起来还那么的兴奋,竟如获至宝一般。

即便是眼下倒地不起,将欲昏死,都仍显得无怨无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三刀一时间竟莫名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孩会不会是故意假装晕倒,以此来诱骗他现身的?

这样的想法虽然有些突兀和不着边际,但细细想来三刀却又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于是除了选择再度静观其变之外,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而且眼下那十里阎罗已经凋谢,三刀已然觉得没了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

若非是对这女孩泛起了无比的好奇和惊惑,眼下三刀恐怕就真的已经离开了此地。

大概过了几个漫长的深呼吸后,倒地的女孩依旧没有任何起身的迹象。按照三刀的猜测,这名女孩十有八九该是陷入了昏厥。

并且,三刀已是清楚的感知到女孩的呼吸开始出现了逐渐虚弱的状态。

他隐约从女孩似疲惫不堪的喘息声中听到她迷迷糊糊地说:“妈的,这回~玩大了~”

又是几个漫长的呼吸缓缓过去,三刀这时候终于按奈不住的起身,随即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女孩似乎是察觉到了三刀的出现,但她现在已然处在了晕厥的边缘亦或是昏迷的状态,她的意识极其的微弱和涣散,这让她即使察觉到了什么也难以做出任何的反应。

三刀摸索着慢慢走了过去,在来到女孩的身边时,他极其清楚的听到了一阵异常虚弱的呼吸声。

雷鸣电闪尚未停息,但相比之前确是弱了许多。借着不时闪烁的雷光,三刀看到的已不是原先那张白皙稚嫩的脸蛋。

这张脸,翻着浓重的紫黑之气,显得万分怪异和恐怖。

“喂,喂~”三刀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在些许的思索下,三刀最终伸手拽住了女孩的脉搏。

“我去,好强的毒~”他满是震惊地说,跟着急忙伸手点住了女孩心脉边缘的几处穴道。

“没想到啊,这么烈的毒居然都被她压制在了心脉之外!”

正说着,三刀又是猛地心头一颤,“果然,又是一具先天灵体,还他妈完全觉醒了!”

“而且这具灵体似乎品阶还不低啊。至少也该是地阶下品了!”

“不过就算这样,十里阎罗的毒可不是开玩笑的。只凭这一具灵体就想彻底吸收十里阎罗的毒,啧啧啧,似乎有点儿贪心啦!”

“丫头啊丫头,你什么不好玩,居来跑来这儿玩命!”

“这具灵体倒是不错,太清丹经中好像有记载一具名为幽罗厄体的先天灵体,莫不成就是这具?”

“啧啧啧,要是放在修仙界~丫头啊,你他娘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煞毒星啊!”

经过一番细细的诊断之后,三刀觉得倘若自己不出手相救,这名女孩也未必会死。因为以她这具彻底觉醒的灵体来说,或许能够在时间的沉淀下逐渐将其体内的十里阎罗的毒素慢慢吸收继而转化成为属于她自己的一种力量。

只是这种吸收和转化显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且中途容不得有丝毫差错,否则毒素便极有可能慢慢攻入女孩的心脉,届时便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另外眼下这般环境,若让女孩就这么躺在这里自生自灭,三刀也着实于心不忍。

于是在一阵深思熟虑之下,三刀最终抱起女孩离开了这里。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施救着实有些不便,且三刀的惊鸿也未带在身上。

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想要救治女孩无疑是要借助惊鸿来行针灸穴的。

在离开坟岗山的途中,三刀一共摔了四次。不得不说这原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在被暴雨冲刷到现在之后已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加上三刀还要抱着这么一个女孩,在狂风暴雨之下,对于三刀来说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最终三刀是将女孩背出坟岗山的。而他那两把雨伞也相继牺牲在了狂风暴雨之中。

等到三刀来到家门口时,他一眼就看见杨雨晴正站在门口,一脸的担忧之色。

一见三刀,杨雨晴急急忙忙迎了上去。她开始还以为三刀背上背着的是杨广财,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等到看见那一张紫黑色的面容时,杨雨晴就显得无比惊恐了。

“这是怎么了,她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啊~”三刀一边回复着杨雨晴的询问,一边将女孩背进了房间,“姐,帮我拿两条毛巾,还有吹风机!”

“哦!”杨雨晴顿时显得无比慌错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女孩的那一张紫黑色的脸蛋无疑将她吓得不轻。

在她的印象中,恐怕只有电视里那些身中剧毒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面色。而这名女孩的面容看起来,似乎比那些身中剧毒的人还要恐怖。

三刀在将女孩那一件黑色的斗篷脱去之后才算真正看清了这个女孩。

她看起来应该只有十七八岁,但一头紫红色的长发却让她显得颇为妖艳。而眼下除了她的面容呈现紫黑之色外,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也已紫黑一片。

三刀见状不由得惊声一呼,随即竟是若有所思的一把扯去了女子穿着的一件紧身黑衫。

“卧槽!”

霎时,三刀只见女孩浑身上下居然都已紫黑一片。更怪异的是,这种紫黑之色竟如浪潮一般在女孩的身上缓缓移动着。

杨雨晴拿着毛巾和吹风机进来时被眼前这个女孩的肤色吓得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就像看到了一副五颜六色的泼墨画一样,除了绚丽便是诡异。

三刀猜测,这应该是毒素无法攻入心脉又无法被立刻吸收,从而导致毒素四处扩散,最终堵塞在了女孩的奇经八脉之中所致。

若是不及时将这些毒素疏通引导,恐怕这些毒素将会逐渐把女孩的奇经八脉腐蚀,最终让她肠穿肚烂而死。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女孩的先天灵体会慢慢自主将这些毒素梳理从而吸收,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所谓救人如救火,三刀自不可能选择静静等待,袖手旁观。于是在将女孩擦干之后,三刀立刻拿出了惊鸿准备行针。

“姐,你先出去一会儿!”他冲着站在一旁已有些呆滞的杨雨晴说了一声。

这时候杨雨晴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继而在些许的沉吟下离开了房间。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叮嘱什么,更没有猜疑什么。

在沉默中离开房间后,她选择了去厨房熬煮姜汤。

无比寂静的房间内,三刀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已平躺在床板上的女孩,随即长舒了口气,喃喃说道:“冒犯了!”

话落,三刀开始慢慢脱去了女孩的长裤,以及,她穿着的全部!

(六)山里捡回个丫头

杨雨晴在厨房里熬了一大锅的姜汤,她显得有些魂不守舍,那似乎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女孩五颜六色的身体所造成的。

她熬好姜汤是在半个小时候之后,那时候三刀房间的房门依旧紧闭着,但那时候杨广财从外面回来了。

这个如今腿脚已是轻便了许多的男人,因为这一场暴雨而在村口一户人家家里坐了好一会儿。最终无法忍受村民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调侃和数落,讽刺和嘲笑,最终选择了冒雨回家。

他骂骂咧咧地从外面骂到了家里,杨雨晴那时候刚端起两碗姜汤准备往三刀的房间走去。可她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杨广财的骂声,她被吓了一大跳,就连手中的两碗姜汤都倒了一地。

她听见这个曾经饱受风霜,如今备受嘲讽的男人在外面大喊道:

“下什么雨啊下雨,你下吊吧,cao死我吧!”

……

三刀为女孩治疗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那时候杨雨晴已经熬好了第二锅姜汤。之前的被她撒了两碗,余下的则都进了杨广财的嘴。

杨广财喝完姜汤也没去问杨雨晴杨二郎在干嘛,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唉声叹气地看起了电视。

杨雨晴端着两碗姜汤在三刀的房门口站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这两碗姜汤快要凉了,杨雨晴准备拿回去重新热一下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尤显虚弱的尖叫。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一阵物体碰撞的声音。

这赫然响起的声音让杨雨晴不免感到惊慌失措。她在没有任何考虑的情况下急急忙忙就夺门而入,冲进了三刀的房间。

那无疑是一种本能的担心所致。或者,那亦是一种天性。

在进门的刹那,她听到三刀略似惊吓般轻咦了一声。随即,她便看到了那个之前浑身五颜六色的紫发女孩眼下正一丝不挂地坐在床板之上。

杨雨晴目露骇然地看着这个赤身裸体的女孩,继而不由得将目光在她的身上徘徊了一圈。

之前那五颜六色的肤色眼下竟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唯有洁白无暇。在那一头紫色长发的衬托之下,女孩精致的五官更显秀丽。

这个女孩看起来实在太漂亮也太可爱了,特别是她那一双圆润乌黑的大眼睛,简直就像两颗水汪汪的黑珍珠一样,晶莹剔透。

杨雨晴在凝视了一圈之后脸上的骇然立刻便荡然无存了。但当她一想到女孩此刻的赤身裸体时,他的目光就不由得看向了三刀。

这个不知道从哪学会医术的弟弟,此刻正倒在不远处的衣柜前。他或许是被女孩一脚踹飞的,也有可能是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吓退的。但究竟是何无疑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一见进门的杨雨晴,三刀立刻战战兢兢地说:“给她件衣服,给她件衣服!”

女孩这时扭头看了一眼进门的杨雨晴,随即竟是猛地泛起了一抹凶光。就在杨雨晴应声准备出门时,女孩目光一冷并似浑身一颤般微微一动。

“嗯?”她在顷刻之间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咦,旋即便是看着杨雨晴带着略有疑惑的神色慢慢走出了房间。

“你是不是在奇怪~”这时候瘫坐在衣柜前的三刀缓缓开了口,“怎么不能放毒了?”

他一边慢慢起身,一边长舒了口气,说:“我用金针暂时封了你的几处大穴,现在你的能力已无法施展!”

“你说什么!”女孩声如寒冰,音细而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哦?”三刀轻咦。

他活了一百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这样的话。尽管这个女孩很不一般,但在三刀看来她同样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你应该感到庆幸!”他淡淡地说,并为自己倒了杯水,“如果不是我,你或许无法承受住十里阎罗的毒。更别说是将其彻底吸收了!”

话音刚落,三刀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详细,于是他又脱口补了一句,“你应该听得懂我说得,对吧!”

女孩听完立刻显得尤为恼怒起来,但瞬息之后却又立时恢复了平静。她应该是在这时候正儿八紧静下心来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感到惊惑的是,如此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且貌不惊人的青年,居然知道十里阎罗为何物。并且,他居然还懂得将自己的能力暂时封住,光是这一点就已然让女孩不免震惊了。

而在片刻的思索之下,女孩又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突兀显得诧异起来。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依旧语气冰冷地说,这种口吻和态度让三刀不止一次觉得坐在他面前的绝对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可她看起来又确实和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也没什么!”三刀淡然一笑,说:“我在封住你能力的同时将十里阎罗的全部毒素都压缩到了你的丹田之中。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一团毒素将一点点从你的丹田之中慢慢渗入到你的奇经八脉,从而被你的身体吸收。如此便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危害。当然,前提是必须有你这样一具身体才行。换成普通人~~闻一下就已经嗝屁了!”

“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三刀说完又补了一句。

“哼~”女孩冷声一笑,随即在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后将眼球转向了别处。

“不用找了!”三刀似乎立刻察觉到了女孩的意图,“你的那把枪,早被我扔了。不过你的手机和银行卡我没扔,至于你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是湿的,那你现在就可以穿上!”

女孩听到这里立刻又显得无比恼怒起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赤身裸体,但却并未过于遮掩,“你是第一个看过我身体的人!”她依旧语气冰冷地说。

“so?”三刀耸了耸肩,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我不得不承认,你发育的很好。另外,如果不把你脱得干干净净,我根本无法施针!”

“混账东西!”女孩勃然一怒,呵道:“我需要你救我?”

“立刻解开你给我动的手脚!”

“解开我给你动的手脚?你是指,把压缩在你丹田中的十里阎罗的毒素也全部释放出来!”

“你~”

女孩闻言一时无语,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如果三刀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她势必将再承受一次毒发和昏厥。但她自认凭借她的身体是可以抵抗并在最终将这股毒素战胜从而吸收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她无疑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扰。

这一次,她显然是有些自负了。可她也显然没有想到三刀会出现在那座山上,并出来搅局。若非如此,她也许只需要静静地在那座山上躺个几天,随后便可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我让你解开我的能力!”女孩再度呵道。

“解开你的能力?”三刀微蹙着眉头摆了摆手,“那可不行!说实话,如果你是个男的,我刚才可能就宰了你了。”

正说着,杨雨晴在这时拿着几件衣服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她刚一进门,这女孩竟是猛地起身并一把掐住了杨雨晴的脖子。

“解开我的能力,否则,我先宰了她!”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应该并非是激动或是紧张,而是她的虚弱所致。

“宰了她?”三刀显然已经怒了。他在瞬间双目一凝,旋即亦是无比冷酷地说:“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她有半点损伤,你将绝对不只是会死这么简单!”

(七)山里捡回个丫头

房间内。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异常压抑起来。

杨雨晴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之中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无疑是一头的雾水。而三刀所说的话也让她感到异常的陌生。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定也非常的爱她,但她却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弟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并且,这种语气也让她感到无比的遥远。

有那么一个瞬间,杨雨晴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并不是她看着长大的杨二郎一般。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锐利,那么的不怒自威。这种感觉,让杨雨晴难以形容。

“你在威胁我?”女孩在这时开口,语气尤显嘲讽,“你以为你封了我的能力就能杀得了我?”

三刀满是不屑的睨了一眼女孩,“你也在威胁我,不是吗?”他说着已是微微迈出了步子并朝着女孩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三刀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女孩的双眼。

女孩在这一刻莫名一惊,从那一双黑亮的瞳孔里,她仿佛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一般。她觉得那极其可笑,可却又让她感到极其的真实。

她莫名的想要后退,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形压力让她恍如窒息。

“你要干嘛!”她不由得惊呼,并紧紧掐住了杨雨晴的步子,“停止你的脚步,否则我立刻宰了她!”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冰冷,也依旧有些颤抖。

但此时此刻,这种颤抖已似是一种恐慌。

三刀依旧未语,但他的步子已经停下。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女孩面前,待得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忽然面无表情地大呵道:“放开她,你将为此感到庆幸!”

女孩的眼球在这时变得闪烁起来,她已无法直视三刀的眼睛。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胆怯过,然而现在,她竟莫名感到恐惧了。这种无故的压迫感让她感到惊惑,同时也让她感到心悸。

突然,就在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的时候,女孩竟忽然松开了掐着杨雨晴脖颈的小手,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声大哭着实将三刀和杨雨晴都吓了一跳,显然这一幕彻底出乎了二人的想象。

女孩大哭的同时已经一把瘫坐在了地上,随即竟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坐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解了我的穴吧!啊~啊~解了我的穴啊!”她哭得让人觉得有些无理取闹,就像是在耍无赖一样。

三刀在瞬间看傻了眼,而杨雨晴则在拼命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一脸困惑地看向了女孩。

“别哭别哭~”她慢慢蹲在了女孩的面前,一边安慰着女孩一边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女孩的身上,“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哎哟喂~”三刀看得懵逼,呆滞了半响才一脸傻笑地说:“姑奶奶,你可真会玩啊!”

“啊~啊~啊~”女孩不理三刀那似是嘲讽的苦笑,依旧大哭大闹的坐地不起,“你看了我的身子,又封了我的穴,你说,你要干嘛,你要干嘛~啊~啊~”

她哭得就连杨雨晴都有些被感染了,一时间,杨雨晴竟是若有所思地看起了三刀。

三刀对此一连的苦笑加傻笑,他现在才开始真正佩服起了这个女孩。他之前还觉得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想多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此刻无疑比十七八岁的女孩还要幼稚。

“给我解了穴吧~你倒是给我解啊~”

女孩还在继续地哭闹着,她甚至开始伸手抚向了三刀的衣角。

“上一边儿去~瞅你那样吧!”三刀瞥了一眼女孩,跟着将衣角一扯,一把坐在了床板上。

女孩见此不再向三刀哭闹了,她开始向杨雨晴哭闹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嗓子,一哽一咽地说:“让他给我解了穴吧,我要难受死了呀~”

杨雨晴一听这无比凄惨的哭声立时就受不了了。她看着坐在床板上苦笑的三刀,跟着微有严厉地说:“二郎啊,你到底对她干嘛了呀。你看人家哭的,赶紧给人家解了呀!”

三刀又瞥了一眼女孩,跟着似笑非笑地说:“解个屁!她就是个移动氢弹,给她解了,那还了得!”

杨雨晴没有听懂三刀的话,她觉得三刀说得简直让她难以理解。虽然刚才女孩掐住了她的脖子,还说要宰了她。可她现在已然将刚才女孩的所作所为当成了一个玩笑,眼下她觉得这个还在哭闹的女孩实在可怜极了,又清纯极了。

而这么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女孩,又怎么会像三刀说得是什么移动氢弹呢。

于是她又不由得催促了一声,“你快,快给她解了呀。看给人家难受的,干嘛了你到底!”

三刀闻言又瞥了一眼女孩,他这时看到女孩也正偷偷地瞥了他一眼。他从女孩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窃喜,女孩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鄙夷。

“解个屁!”三刀像是甩鼻涕一样又甩出了这么一句,“姐,你别理她,她哭一会儿就好了!”

杨雨晴听完又扭头看向了女孩,而女孩这时候也不哭了。她一脸委屈的瞪着三刀,随即冷声一哼,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有!”杨雨晴脱口应了三声,接着立马起身准备去拿吃的。三刀见此开口喊住了杨雨晴,“姐~”他拖着语调,似乎是想强调什么。可刚一开口,他就听杨雨晴说:“不能饿着她!”

三刀叹了口气,说:“不是!我想说,你给我也弄点!”

“哦哦!”杨雨晴这才扬起了一抹浅笑,继而踱步出了房间。随后三刀又听见屋外传来了杨雨晴的声音,“别吵架啊~”

杨雨晴离开房间后女孩沉默着瞪了三刀一会儿,而三刀也一脸苦笑地看了女孩一会儿。接着三刀才不温不火地说:“哭撒,继续哭撒,怎么不哭了!”

女孩继续瞪着三刀,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三刀噘了噘嘴,“我不信!”他不温不火地说:“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宰了你!”

“我不信!”女孩也噘了噘嘴,不温不火地说:“你都说我是个移动氢弹了,你认为我会让你白杀?怎么着我也得拉个万把人陪葬吧!”

三刀叹了口气,指着女孩晃了晃手指,又气又恼地说:“啧啧啧,我刚才就该杀了你这个妖孽,为名除害!”

“你不能!”女孩有些得意地说。

“为啥?”三刀追问。

“我这么可爱,你下得了手?”

“啊呸!”

……

杨雨晴煮了两碗面条,她端着面条进来的时候杨广财正好也饿了。他出门就看到了杨雨晴,遂跟着杨雨晴来到了三刀的房间。

那时候女孩早已不再哭闹,她和三刀都只是静静地坐着,然后彼此一脸冷漠地互望着彼此。

杨雨晴刚把面条端进来杨广财就进门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板上的这个一头紫红长发的女孩。他被这一头紫红色的长发吓了一跳,等到看清这个女孩的面容时他才蹙着眉头似有不悦地看着三刀说:“哪来的野丫头,不会是你个小崽子处的对象吧!”

女孩瞥了一眼正在打量着自己的杨广财,扯着嗓子说:“我他妈是你姑奶奶!”

(八)山里捡回个丫头

杨广财是被杨雨晴拽着胳膊一边劝一边拖出三刀房间的,他那时候显然已经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他在走出三刀的房间指着三刀吼,“小崽子,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这个野丫头处对象的!”

接着他就听见女孩满是不屑地喊:“老头,你是不是活腻了!”

杨广财听完气得脸都绿了,他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杨雨晴的拖拽,一边扯着嗓子说:“造孽啊,造孽啊!”

……

杨雨晴在将杨广财拽出三刀的房间后并没有立刻回来,她应该是不想去打扰三刀和女孩的独处吧。尽管她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可她显然不会认为他们的矛盾会导致他们真的大打出手。

在见杨雨晴和杨广财都离开后,三刀开始一脸傻笑着吃起了面条。他一边吃一边轻声地嘀咕说:“老头什么眼光,居然认为我会和你这样的谈对象!”

女孩也跟着吃了几口面条,随即瞪着三刀说:“跟我谈对象?你他妈也配!”

因为她的这句话,二人之间的战火无疑又重燃了。

三刀一把甩下了手中的筷子,继而满是轻蔑地看着女孩说:“这句话,该他妈我说!”

“你?”女孩也一把甩下了手中的筷子,旋即一脸不屑地看着三刀说:“也不看看你那样,你他妈也配!”

“嘿~”三刀苦笑着起身,略显嚣张地说:“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那山上有十里阎罗的。”

女孩瞥了一眼三刀,没有回话而是拿起筷子再度吃了起来。

“嘿~”三刀见此立时有些不耐烦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挺嚣张啊。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救命恩人?”女孩这时说话了,她扬着一抹很是嫌弃的笑容,说:“我让你救了?你个多管闲事的小鬼!”

“小鬼?”三刀一听当即便怒了,“你居然说我是小鬼?你个紫毛丫头,那你倒是说说,你他妈的贵庚啊!”

“老娘~”女孩脱口一呼,随即却又拖了拖语调,说:“一个女人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年龄?”

“呵,你就装吧!”

“我装?我需要在你这么一个小鬼面前装?”

“行行行,那你倒是说说,你他妈的几岁了?”

“我他妈的干嘛要告诉你这么一个小鬼我他妈几岁了?”

“好好好,那你不还是在装吗?”

……

他们的交谈亦或说是怒怼一直持续了许久,而尽管两人对彼此都似显得不屑一顾,但实则二人心中却也都是清楚,对方皆可谓深藏不露,神秘至极。

对于女孩来说,她显然无法想象眼前如此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男子居然会懂得那般玄妙医术。并且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还从这个青年身上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让她莫名恐惧和忌惮的气息。

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而对于三刀来说,光是女孩这一具先天灵体就已让他倍感震惊了。因为这一具先天灵体的品阶显然不低,且无疑已得到了彻底的觉醒。可问题就在于,女孩的年纪看起来确实还尤显稚嫩,而以这样的年纪来说,想要彻底觉醒这具灵体显然并非易事,毕竟女孩没有任何的修为存在。

所以三刀认为,这个女孩的背后十有八九或有高人存在,由此助她觉醒了先天灵体。可让三刀感到矛盾的是,若是这女孩背后真有高人存在,且这高人又有着助她觉醒灵体的能力,那何以不授予她任何修炼之道。

莫不是这高人也不知如何修炼?可若如此,那这高人又是如何助她觉醒灵体的。

且更让三刀惊惑的是,以他看来,女孩灵体觉醒的时间已然有些年月。而在之前的岁月之中,女孩无疑也吸收了不少的毒素。或者说是不少奇花异草所蕴含的精华之气。

据太清丹经所记,幽罗厄体实为厄难之体。拥此体者,百毒不侵,万毒不惧。天下奇毒皆可被其吸收,以此提升自己能力。举手投足之间,灵体拥有者便可释放各种奇毒,让人防不胜防,不仅杀伤力大而且杀伤范围极广。

若是女孩的灵体真为幽罗厄体,说其是移动的氢弹则一点都不过分。而等到她真的将十里阎罗的毒素全部吸收之后,那么她无疑将会成为一株移动中的且随时能够绽放的十里阎罗,毒性之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事先趁着女孩的昏迷以金针封穴,暂时抑制了女孩的能力。三刀自认即便是他现在炼体后期的能力也决然不可能是女孩的对手。

毫不夸张地说,要是真惹怒了这个女孩,恐怕转眼之间,整个金城市都将瞬间毁灭。

也难怪了女孩敢这般叫嚣,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着嚣张的底气。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和世界,这个女孩的存在无疑抵得上一个国家级的战力,甚至在某种方面来说是更加的恐怖。

故而之前三刀才会有着将她除掉的想法。奈何这个女孩长得确实他妈的可爱又漂亮,三刀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下不了手。于是最终他才会暂时以金针封穴,抑制住了女孩的能力,至于以后他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在彼此的沉默之中又开始泛着白眼瞪起了对方。跟着三刀却是在片刻的沉吟下率先开了口,“你说,你怎么知道那山上有十里阎罗。而且时间还掌握的这么好,在山上呆几天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女孩不屑地说:“不过你居然也知道十里阎罗?这玩意,翻遍一百本古籍可能也找不出任何的记载!”

“哼,十里阎罗算什么!”三刀这时显得有些得意了,“你知道骨龙血蒲么,那才叫真正的毒!”

“骨龙血蒲?”女孩当即来了兴致,“什么是骨龙血蒲?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是随口捏造的吧!”

“我随口捏造?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吧!”三刀越发得意地说:“骨龙血蒲,叶如龙鳞,茎若龙躯。千年结晶,晶似龙胆。食晶者,可获一丝天龙之力。然结晶之时,传有剧毒之气自晶首处散出,可致千里荒芜。传曰,毒龙之息!”

女孩看似慵懒,实则却是听得真切。不论此物是否存在,但眼下显然已勾起了女子的兴趣。

“你见过?”她不由得问道。

“我?”三刀扬嘴一笑,心中暗道:“老子当然见过,就在太平洋的底下。若不是当年老子功法大成,根本不可能见到。但可惜,当时此物还未到结晶之时,否则若是吃了此物,或是炼制成丹,老子也能多上那么一两成扛过劫雷的机会!”

一见三刀忽然若有所思的出了神,女孩不禁续道:“怎么,编不下去了?”

“呵呵~我懒得和你说!”

话落,三刀已是一把上了床,继而开始脱起了衣服。

女孩这时似乎有些不悦了。她在片刻的沉默下忽然伸手抓向了三刀,但她的举动似乎早在三刀的意料之中。一见女孩伸手抓来,三刀立刻低头一闪,继而反手一握将女孩的手腕抓在了手中。

女孩不甘示弱,反手又是一劈,不想这只手也被三刀一个擒拿继而束缚了起来。女孩本欲再度发难,但转念一想却是停了下来。

“小鬼,没想到你身手还不赖!”她着实有些惊惑地说。虽然眼下能力被禁,身子又极其的虚弱,可她自认打倒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还是没问题的,但此刻竟是被三刀轻而易举的拿下,这显然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由此她也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不好惹。

“哼~”三刀轻蔑一哼,“你得管管你的嘴了!”说着三刀猛地对着女孩的手腕发了发力,“不然,我会生气哟!”

“啊~”女孩忽感一阵酸痛,脱口惊呼,“你干嘛,放手,放手!”

“叫声好听点的,不然今晚就这样吧!”

“你敢威胁我?”

“不行吗?”

“行行行,你给老娘等着!”

三刀一听再度发力,“都说让你管管你的嘴了!”

“啊哟~啊,那你说,叫你什么!”

“叫什么?叫哥哥吧!”

“我呸!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叫不叫!”

“不叫!”

“叫不叫?”

“不叫!”

“到底叫不叫!”

“哥,你放手!”

在三刀准备放手的时候,杨雨晴正好进来了。她其实就是想来问问女孩打算在哪睡,毕竟这个时间,这个天气,女孩显然是不可能回去了。虽然女孩让杨雨晴感到怪异,但在杨雨晴的眼里女孩显然还是个孩子。

刚一进门的杨雨晴很快就看到了三刀正坐在床上,女孩的两条胳膊则被三刀牢牢的拽在手里。杨雨晴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但她忽然觉得那看起似乎有些暧昧。而且她还听见女孩不时地再喊:“哥哥,哥哥~”

(九)山里捡回个丫头

三刀在发现进门的杨雨晴时急忙就松开了女孩的两条手臂。但在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杨雨晴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

“二郎啊,时间也不早了!”她似有些尴尬地说:“我就来问问,她今天是不是住这啊!”

“这个~”三刀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却又漫不经心地说:“随她自生自灭去吧,我又不认识她!”

“怎么说话呢!”杨雨晴这时将目光看向了女孩:“外面还在下雨呢,你是愿意和我睡,还是要一个人睡!”

“和你睡?”女孩嘀咕了一声,说:“我怎么可能和你睡!”

三刀听完瞪了一眼女孩,“我他妈也不会让你跟她睡!”说着三刀又将目光看向了杨雨晴,“姐,你忘了她刚才怎么对你的!”

杨雨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却是踱步出了屋子。她在离开前说:“那我去给你换条床单和被子,你今天就睡我房间吧!”

三刀在那时候问,“那你睡哪!”

杨雨晴的声音从外面极其温柔地飘了进来,“我只能先和你挤挤了!”

女孩最终真的去了杨雨晴的房间,而三刀则忽然间变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了。他在杨雨晴还没有到来前彻底躲进了被子里。

他不知道杨雨晴是在什么时候睡在他边上的。他只记得杨雨晴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开口像是若有所思地问他:“二郎,你真的是二郎吗!”

那时候三刀用极其温柔地口吻告诉她:“我永远是你弟弟!”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杨广财又遇到了这个在他看来极其没有教养和礼貌的紫发丫头。他看着她穿着杨雨晴的衣服大大咧咧地从楼上走了下来,跟着一把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听见这个女孩满是嫌弃地说;“是人吃的?”

杨广财直愣愣地瞪着女孩,“不爱吃别吃!”

女孩瞥了一眼杨广财,说:“老头,你不知道和人说话要有礼貌吗。特别是和我!”

杨广财这时候哈哈哈地笑了,他眯着眼说:“你居然还知道礼貌?”

三刀这时候也大大咧咧地下楼了。事实上,他这一夜都没有睡。但那不仅仅只是因为杨雨晴睡在了他的边上,他觉得他还需要注意一下女孩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一直提着精神在感知着女孩。

直到他发现杨雨晴起床去做早饭,发现女孩也下楼吃早饭时他才满是困乏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三刀想了一夜,他忽然觉得他带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回来。他忽然觉得,昨晚就应该让这个女孩在那山上自生自灭。这下好了,他既不放心让女孩离开,也下不了手对女孩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觉得自己无疑为自己捡了一个麻烦回来。更要命的是,这个麻烦还相当的棘手。

杨广财一看到三刀上了桌就气急败坏地问:“你说,你搁哪带来的丫头。你们什么关系!”

“山上捡的!”三刀很是随意地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孩瞪了一眼三刀,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看着三刀已经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干嘛去!”女孩不由得问道。

“上班!”三刀随口扔下一句就出了门,他显然已经懒得再理会这个女孩了。

女孩闻言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却是踱步追了上去。

她一把坐上了三刀的单车,在三刀还没有出声前,她一脸嫌弃地说:“你就骑这么个玩意去上班啊?”

“怎么滴吧?”三刀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把我穴解开,我给你换个车。劳斯莱斯怎么样,或者,我给你换台直升机也行啊!”

三刀白了一眼女孩,未做回复。

“都不要?”女孩继续说道:“给你配个司机?游艇也行啊。怎么样,再给你换个房子。别墅怎么样,带泳池的那种。再给你配几个秘书,怎么样,胸大无脑的那种。”

“不怎么样!”

“别啊。我可不是在糊弄你,只要你给我解了穴,我说到做到!”

“能花五个亿找到这株十里阎罗,我可没说你是在糊弄我!”

女孩闻言立时眉头一紧,随即又是扬嘴一笑,道:“那怎么样,成交?”

“没兴趣!”

“妈的!小鬼,别以为你封了我的穴就真的了不起了。你自己也清楚这是暂时的,等时间一到就算你不给我解开,我自己也能冲破。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

“那就等着呗!”

“你~”女孩听完又是一怒。她昨夜其实已经彻底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正如三刀之前所说的,她的能力确实被暂时禁锢了起来,无法激发。

不仅如此,三刀虽然将十里阎罗的毒素全部压制在了她的丹田之中,并说日后毒素将一点点从丹田之中渗透到她的七经八脉从而让她在没有任何顾虑的情况下将之彻底吸收。但可恨的是,想要从丹田之中将这些毒素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七经八脉却还少了一个缺口。

或者说,三刀只是将这些毒素全部压制在了她的丹田之中,但却没有为她打开一个由此链接七经八脉的口子。亦或是,三刀将这口子也给彻底封闭了起来。

以至于现在这些毒素其实只是都被堆积在了她的丹田之中,这样虽然能够让女孩暂时不会出现花毒反噬的情况,可若不及时将这些毒素疏通吸收,那么这些毒素在不断的酝酿之下将很有可能会冲破她的丹田,继而在瞬间扩撒。

届时,其反噬程度则必然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而可恶的是,女孩试了一个晚上都无法在丹田边缘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好让这些毒素慢慢疏导出来,再以自己的灵体之能将之吸收。

由此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无疑事先就已有了打算并做了不少的准备。而似这种行针封穴之术,女孩自然也是见过不少,可她不得不承认,能做到这般地步并有能力解开的,在她遇到过的人里恐怕也真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因为她在她的几处穴脉上都隐隐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能量存在,似乎也正是这种难以形容的能量完美地压制住了她的命门要穴,从而使她的能力受到了禁锢。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孩显然是无法立刻离开了。最起码,她觉得她有必要搞清楚这股禁锢她能力的能量到底是什么。就连这个男人,她现在都泛起了不小的好奇和兴趣。

三刀不知道他们彼此是在什么时候陷入沉默的,也不知道又是在什么时候忽然再度吵闹起来的。他只知道这一路,他其实还满开心的。

甚至当单车经过一段颠簸时,女孩还无意地搂了三刀一下。那时候的三刀才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也未必就是个祸害。

在一番吵闹中,三刀问出了女孩的名字。她说她叫无双。无法无天的无,又美丽又漂亮的双。

她坐着三刀的单车来到了和联镇上的顺通网吧。在发现三刀所谓的上班就是来这里当网管时,她当即无法无天地说:“叫声好听的,这网吧以后就是你的了!”

(十)山里捡回个丫头

“叫声好听点的,这网吧以后就是你的了!”

无双无法无天地说这句话的时候,夏玲正直愣愣地看着她。夏玲开始觉得这个女孩的头发染得相当很不错,接着就觉得这个女孩精神也许有点问题。

然后她就听见三刀又似嫌弃又似献媚地叫了无双一声,“富婆!”

而因为这两个字,顺通网吧显然没能成为三刀的。在后来的平静中,三刀竟莫名感到一丝遗憾和后悔。

那时候的他忽然想起了无双之前开出的条件。豪车,豪宅,美女,三刀确信这些无双十有八九都能做到。但如果三刀就那么同意了,他势必会觉得自己很没骨气。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他确实是有些心动的。哦不,应该是无比的心动。

其实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三刀已经决定让无双自生自灭了。所谓的什么苍生大义,在他看来若是无能为力自然也就只好随遇而安了。

如果无双现在要走,三刀觉得自己未必会加以阻拦。而等到有一天无双恢复了能力想要来找三刀报复,那三刀也只好认了。

不过以三刀的推算,他现在封住女孩的能力时间在正常情况下应该足以持续一年左右。届时,即便无双冲破了被封住的穴脉,三刀相信自己也应该已经进入了筑基期。而一旦筑基成功,三刀自然也就有了和无双一战的能力。

无双的灵体虽以彻底觉醒,但她显然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和修炼继而无法彻底发挥这具灵体蕴含的潜力。所以三刀足以肯定,只要自己筑基成功,想要制服女孩并非难事。但他怕的却是中途会牵连无故。

毕竟无双的能力不似那灰毛小子的,一旦真的战斗起来,鬼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与此同时,三刀的脑中也莫名泛起了一个突兀的想法。那便是无双是否会和那灰毛小子有什么关联。这个想法一直萦绕了三刀许久,可最终还是被三刀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三刀不希望这个想法会是真的。

无双在柜台里呆了片刻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继而无所事事地环顾起了四周。对于这里的一切,她仿佛还带着些许的惊奇一般。

夏玲从无双和三刀进门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除了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外她便是静静地欣赏着一部三刀所谓的苦情剧。但在不经意间,她还是会偷偷瞥上一眼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却也很是可爱的女孩。

原本汪小丽有过规定,柜台里面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是不允许其他人进来的。这个规定三刀自然也是知道,可他现在显然把汪小丽的规定无视了。至于夏玲,她从几天前就已经觉得三刀这个网管在这里显得很是随心所欲了。

并且这样的随心所欲无疑是得到了汪小丽的默认了。故而对于三刀如今的所作所为,夏玲其实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有任何的意见。

无双很快就发现了三刀正在研究股市,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无法无天地说:“给我解穴,你看中哪个,我让你直接做大股东!”

三刀未做回复,依旧滚动着鼠标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电脑页面。片刻之后,他又开始玩起了游戏。

无双见此则继续无法无天的说:“给我解穴,这家游戏公司就是你的!”

那时候三刀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说:“富婆,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无双瞥了一眼三刀,继而好似得意地说:“知道我是富婆啦,那你给我解开,我养你啊!”

“我不喜欢被人包养!特别是你这种黄毛丫头!”

“哟哟哟,装,继续装!”

此时的三刀早已被无双那种怪诞的性情所折服,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孩不仅诡异还极其的多变,在他看来简直就跟一个妖精一样。

“大姐,你走吧,你现在自由了,好吧。你走吧,我不拦着!”他犹似无奈般叹了一声。

“呵,你让我走我就走?”无双依旧无法无天地说:“给老娘把穴解了,我立马就走!”

三刀似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遂未再开口。

他们的沉默忽然就持续到了中午。直到三刀看着夏玲端着一份快餐走了进来,他才起身面无表情地对着正在打盹的无双问:“要不要吃饭啊丫头!”

无双睨了一眼三刀,嗯了一声后继续打起了瞌睡。

三刀从隔壁的面馆叫了两碗店里最贵的面,虾仁腰花酥肉鳝丝面,外加一个荷包蛋。然而如此豪华的中饭却遭到了无双万分的嫌弃。

她在十分钟后指着面前这碗香味四溢地面条说:“这是什么,你他妈喂猪吗!”

夏玲那时候尤感不悦地瞥了一眼无双,又看了一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三刀。她忽的开口,在三刀耳边轻声地说:“她是你妹妹?”

三刀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听见夏玲低声地说:“和你姐姐一点都不像!”

三刀又苦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却看见无双已经起身走出了网吧。他本欲脱口说点什么,但最终却又欲言又止地继续吃起了面条。

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无双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着餐厅服务员打扮的青年小伙和年轻女生。而在这三人的手里,则还各自端着一些菜肴以及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火锅。

“就放这吧。”她看着身后的三人随口一道,接着三刀和夏玲就看到了一盘又一盘各式各样的火锅食材被放上了柜台。

毛肚,牛肉卷,羊肉卷,黑鱼片,鱼丸,虾滑等等等等,一下子就将这硕大的柜台占得没有半点空隙。

三名服务生放完食材后便很有礼貌地离开了网吧。霎时,一阵浓郁的香味便是在这网吧迅速扩散了开来。

不得不说,那时候三刀和夏玲都被馋到了。他们不由得吞咽起了口水,继而看着无双悠哉悠哉地吃起了火锅。

最先开口的是夏玲,她在看了一会儿无双和这些食材后喃喃自语地说:“火锅还能外送?这应该是街口那家吧,我记得他们家挺贵的,也从来不做外卖!”

三刀听到了夏玲的呢喃,可他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但无双开口了,她一边吃一边说,“是前面那家,我现在是他们的老板了,我想在哪吃就在哪吃!”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甜美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忽的走了进来。女子穿着一身金边白格的职业装,端着一个偌大的木盆,刚一进门就对着无双很是恭敬地说:“老板,是在这洗吗?”

“嗯!”无双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三刀和夏玲这时看到那名女子已经将木盆放到了无双的脚边,他们显然已经猜到了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但这无疑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或者说是无法接受。

特别是三刀,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么一个甜美的女子居然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这个紫毛丫头洗脚。

“你到底要干嘛!”三刀义愤填膺似的问。

“洗脚啊!”无双瞥了一眼三刀,随后又是一脸惬意地吃起了火锅。她一边吃,一边语气轻挑地说:“我把前面那家洗脚店也买了。十二个技师啊,长得都还不错。怎么样,你要不要来一个试试!”

三刀直愣愣地看着无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冷声冷气地说:“试试就试试!”

(十一)山里捡回个丫头

无双把洗脚城上班的技师全部叫了过来,加上正在给她洗的一共十二个。也确如她之前所说的,这十二个技师都是女的,且基本都是青春靓丽。

三刀知道这家洗脚店,就在网吧前面不远。他每次下班上班都要路过那,他有时候也会看见几个技师,但他从来没进去享受过。

他现在看着面前这十一个技术忽然就显得有些心潮澎湃了,一时间,他竟是莫名激动地不知如何言语了。

不止是他,连夏玲都看傻了。但她不像三刀那么激动,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接着就看起了她的苦情剧。

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眼下正在网吧里上网的顾客无疑全部都看呆了。他们的目光在那个时候齐齐落在了柜台前,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终却又带着无比的好奇陷入了沉默之中。

无双让三刀挑一个留下,三刀就真的挑了一个。可被三刀挑中的那个技师并没有为三刀洗脚,她服务的对象依旧是无双。

那时候无双从柜台里面转到了外面。她一边惬意地吃着火锅,一边悠哉的享受着技师的按摩。她一只脚放一个盆,一边享受一边时不时地看上三刀一眼。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或许是她觉得三刀已经能够从她此刻的表情中领会了。

三刀早已被气得脸都绿了。他板着脸直愣愣地瞪着满脸惬意的无双,咬牙切齿地说:“个败家玩意,你就作吧,早晚作死!”

那个时候三刀最后悔的并不是把无双从坟岗山上背了下来,而是他把无双的手机和银行卡都还给了她。

他看着无双那嚣张跋扈且无法无天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任性妄为的富家千金,又像一个腰缠万贯的阔太富婆。对于无双的来历,三刀原本就有着不小的好奇。而现在,他无疑更加的好奇了。

就像,无双也同样好奇着他一样。他们或许都不知道,他们彼此的好奇其实几乎不分伯仲。

网吧里的喧哗声虽被三刀犀利的眼神给压制了下来,但无数的目光显然已都聚焦在了无双这个紫发女孩的身上。

对于所有人来说,不想可知这必然是个富家千金。可他们奇怪的是,他们从未听说和联镇上有这么一个富家千金。

更重要的是,这个富家千金看起来不仅任性,还非常的可爱动人。拥有这般配置的女人,决然不会是无名之辈,这一点夏玲自然也很清楚。

她在想,如果真如三刀所说,这个女孩是他的妹妹,那她实在不明白三刀为何会来到这间网吧做起了网管。这种行为在夏玲看来无疑成了一种另有所图。毕竟,他现在看起来应该根本就不缺钱。

至少,他的妹妹一点儿都不缺钱。

于是很快夏玲就把三刀的别有所图想在了汪小丽的身上。她忽然觉得,她仿佛正在揭露一个天大的阴谋一般。为此,她甚至不由得从诧异转变成了一种惊恐。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无双终于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吃完了她的火锅,一脸惬意的享受完了两名靓丽女技师的服务。

在这两名女技师离开前,她看着这两名女技师说:“嗯,舒坦。以后这家洗脚店,你们就是店长了。暂时就交给你们打理吧!”

两名技师听完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才在互望之下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们立时就变得喜笑颜开了,接着争先恐后地告别了她们这位新任的老板。

无双在柜台里稍稍休憩了片刻,继而大摇大摆地出门了。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去换身衣服,去洗个头,去吃点水果。

在她出门时,三刀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并冷声冷气地说:“走了记得别回来了!”

无双带着一声冷哼出了门,离开不久夏玲忽然来了兴致。她凑到三刀的面前轻声地问:“她真是你妹妹?”

三刀闻言‘呸’了一声,说:“山里捡的野孩子,趁早给我消失!”

夏玲认为三刀的话是一种低调的炫耀,她继续问:“亲妹妹?”

三刀依旧‘呸’了一声,说:“亲她个骨头!”

无双一走三刀又开始创作了。虽然他在小说平台上创作的那部‘十年’到现在依旧没有收到什么关注,但他显然是想有始有终的。甚至,他觉得之前或许真是自己太过的自负又没有什么创作经验故而写的并不是非常的完美。

所以自那天签约被拒开始,三刀其实查阅了不少的资料,又努力回忆了不少的过往。在如此的酝酿之下,他觉得他现在写的后续部分已然比之前精彩了不少。

尽管这算不上是一本小说,但不论是文字还是其中涉及的内容,三刀觉得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所以他觉得这本书最终一定会迎来无比巨大的收获,而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耐心地将它彻底创作出来。

……

傍晚十分,大汗淋漓的杨广财正站在自家院里看着即将完工的房子不时的感慨着。

他在想,房子虽然快要造好了,可家具应该怎么办呢。老房子里的很多家具其实都已经不能用了,能用的也已经非常的陈旧了。

他在想,他的儿子虽然很不争气,可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如今读完大学回到了家里,自然是要让他住得舒坦一些的。

他在想,那个紫发丫头虽然一点规矩都没有,可如果真是自己儿子谈的对象,那怎么着也应该要开始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装潢一个像样的房间了。

他在想,那个紫发丫头看起来就不像是农村的孩子。要是他儿子真的看上了这个姑娘,那他就算再怎么不同意,至少也要让儿子在女孩面前有点面子。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头皮发痒了。他一边挠着头皮,一边看着天边即将下落的夕阳说:“你咋不下点金子呢!就知道下雨!”

他说着说着就听见门口有人好像在喊他。回过神来时,邻居老四已经急匆匆地跑进了院里。

杨广财听见这个邻居老四一边跑一边说:“广财,快,快去看看,你家发财了!”

“啥?”杨广财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这不在家吗?”

“不是这,不是这!”

“哦!”杨广财一听,反应过来了,“咋了么!”

“你去看,你去看呀!”邻居老四表现得有些激动,他刚站住脚就急匆匆地说:“一卡车的东西,说全是你家的。这不,那司机好像不认路也不认人。到了村口就问,杨二郎家在哪!我刚瞅了一眼,啧啧,好家伙,一车的家具啊!”

“啥子?”杨广财听着赫然一惊,“家具?”

“是啊是啊!”邻居老四继续说:“家具,都是上好的家具。我说广财啊,看来你家二郎是出息啦。”

杨广财这时不说话了,他兴冲冲地就跑出了院子。

他心想,难道这个小兔崽子真的出息了?

他心想,难道昨天晚上天上真下金子了?

(十二)山里捡回个丫头

杨广财从自己的院子里一口气跑到了现在的家里,又从现在的家里一口气跑到了村口,然后他真的见到了邻居老四嘴里的那一辆大卡车。

因为卡车太大,无法开到杨广财的家门口所以只能停在了村口。眼下卡车司机正开着车门架着二郎腿在抽烟,一大帮的村民在围观。

杨雨晴就站在所有村民的前面,站在那一辆卡车的面前。她朝着卡车司机再三确认,最终确定了这些东西确实是送到他们家的,而且是已经付了钱的。

只是付钱的并不是杨二郎,而是那个紫发女孩,无双。

杨雨晴那时候拿不定注意,最后在村口的小店里用公用电话给三刀打了一个电话。她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三刀,接着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三刀漫不经心地说:“都放家里去!这些都是她昨晚的过夜费!”

杨广财来到村口很快就找到了杨雨晴,还没等他问杨雨晴怎么回事,杨雨晴就一脸木讷地对着杨广财说:“二郎说让我们都放家里去!”

杨广财听完绕着卡车走了一圈,又朝卡车上装着的家具看了一遍,随即兴高采烈地说:“那还等什么,搬呀!”

他说着就开始鼓动起了村民和他一起搬。他显得神采飞扬,显得得意洋洋。他心想,要是那小兔崽子真出息了,那他就算减寿十年也是愿意的。

因为太过的激动,在搬运时他和一个村民抬着的沙发不小心磕到了卡车的车灯。杨广财察觉到后立刻对着卡车司机连连赔礼起来。但他在赔礼道歉时依旧显得神采飞扬,他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要赔卡车司机这只被磕了一下的尾灯。

当时卡车司机听后看了一眼他的卡车尾灯,又看了一眼杨广财抬着的沙发,继而苦笑着说:“这灯倒是没什么。不过你这红木沙发整套要八万二,还有这些家具都是和联镇上最好的。这套沙发在店里放了两年多了,今天才终于被买走。”

“多少?”杨广财听完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八万二?就这几张木头椅子?”

“嗯!”卡车司机点了点头,眼里透着些许的感慨。或许是他无法明白,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居然会出现了一个伸手如此阔绰的人吧。而看杨广财的打扮,他显然也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位是个有钱的主。

杨广财一听急忙蹲到了手上抬着的红木沙发跟前,就连在场的村民都纷纷围了过来。他们一边看一边不停的询问着卡车司机这套沙发价格的真实性。

紧接着,村民当中就有人开始出来恭维杨广财了。

后来卡车司机将货单递给了杨广财,杨广财一看即刻当众朗读了起来。他就像一个成功人物在万众瞩目之下做起了演讲一样。他一手拿着货单一手迎向面前的村民,他慷慨激昂地说:“红木沙发一套,红木双人床一张,红木梳妆台一个,红木衣柜一个,鸭绒被,蚕丝被,各四条,精品餐具一套,厨具一套……”

在场的村民听着杨广财的朗读几乎都听傻了,就连杨广财自己都念傻了。

而就在他念到一半的时候,一辆金杯车又驶进了村口。一阵喇叭声过后,村民就看见那金杯车里钻出了个人头,继而在望了一眼众人后扯着嗓子问:“谁知道杨二郎家在哪?”

杨广财一听瞬间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他指着自己说:“我是杨二郎他爹!”

金杯车司机看了一眼杨广财,说:“车上全是你家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来卸货吧!”

杨广财这时候显得更加兴高采烈了。他斜眼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村民,跟着来到金杯车前发了根烟给司机,“得稍微等等,你看前面那辆大卡车,那车上的东西也都是我们家的!”他得意洋洋地说:“都挺贵的,我得先卸那些货!”

杨家坝的村口在那时候已经彻底热闹开了,几乎所有在家的村民都来到了村口。他们看着杨广财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在村口耀武扬威,他们不禁心有不屑的悄悄议论起了这个男人的儿子。

可最后他们忽然不议论杨二郎了,他们开始议论陈立诚了。

他们说:

“这个陈立诚,本事没有,就知道瞎咧咧!”

“对,我看八成是他被学校开除了。”

“可不是,打小我就觉得二郎有出息!”

那个时候杨雨晴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惆怅。她突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了。

……

当杨家坝的村口正热闹非凡的时候,三刀正在网吧里直愣愣地看着桌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他接到杨雨晴的电话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起初认为无双或许真的走了,而这些家具则是无双的一种答谢。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他看着无双进门了。

那时他就想,这个娘们怕是要准备长住下来了。

再过不久,几个酒店的服务员就进门了。夏玲不认识这几个服务员,但是她认识这几个服务员身上穿着的工作服。这是和联镇上最大的一家餐馆,龙凤楼的工作服。

她看着龙凤楼的服务员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进来,他们一共进来了八个,每人手里都端着一道菜。她看着面前的柜台上一下子就放满了美味佳肴,整个网吧都在这一刻飘香四溢,随即喧哗一片。

夏玲和三刀显然还没有吃饭,他们其实也正准备吃饭。无双很快就从二人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对这一桌美味的垂涎,于是她盛情款款地邀请了夏玲一起用餐,而夏玲居然也就那么满脸笑容的同意了。

三刀为了自己的骨气没有去享受这顿丰盛的晚餐。当然,无双也并没有邀请他。他最终是在隔壁的面馆里吃的晚饭,带着满满的嫌弃和鄙夷。

而当他吃完晚饭回到网吧的时候,洗脚店的两名技师又来了,但这两个却并非是之前的那两个。之前的那两个眼下已经荣升为店长了,自然不需要亲自出马了。

三刀忽然觉得这两个技师似乎比之前那两个还要漂亮一点,于是他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不止是他,几乎整个网吧的人都在看。但这些人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无双的身上,他们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孩,最后在这个女孩犀利的眼神中不由得回归到了初始状态。

汪小丽是在无双洗脚快要洗完的时候来的,那时候桌上的剩菜还没有收,两个女技师正在进行最后的按摩。汪小丽进门的时候以为自己走错店了,她不由得转身退出了门外,跟着在门口杵了一会儿后才又走了进来。

她刚一进门就瞪着大眼说:“我的妈呀,我以为我走错地儿了。你们这是要逆天吗!”

(十三)山里捡回个丫头

汪小丽看到无双的第一感觉其实就是惊艳。或者说她其实和夏玲一样,第一眼都觉得无双的头发做得不错,很不错。

她甚至忍不住的想要问问,眼前这个可爱美丽的女孩这一头的紫发是在哪里做得。怎么会这么自然,这么柔顺,这么难以形容。

然后她才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气恼。她不确定自己在为什么生气,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女孩看起来比她动人。又或者是这个女孩无法无天的姿态让她感到有些厌恶。

可她并没有冲着这个女孩发火,因为在没有弄清这个女孩的身份之前,她并不想为自己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她一贯的谨慎。也正是这种谨慎才让她的这家网吧在和联镇上一直营业着。

“姑娘,你是?”她用很温柔的口气问了一声,接着缓缓坐到了一旁。

柜台里面显然已经坐不进去了,她只能坐到了门口一侧。对于破坏了她说过的规矩的那两个人,她都只是用了一个犀利的眼神当做教训。

“我?”无双这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也洗得差不多了,她示意着让两个女技师离开,又打电话让龙凤楼的服务员来收拾这一堆的剩菜,接着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三刀说:“我是他的姑奶奶!”

“姑奶奶?”汪小丽也顺着无双的目光看了一眼三刀,随即苦笑着说:“是妹妹吧!”

三刀这时候正默不作声地瞪着无双,在听完二人的对话后,他忽然板着脸气急败坏地说:“呸,就是山里捡来的野丫头!”

“哦?”汪小丽听着轻咦了一声,随即却是细细打量了无双一眼。

无双没有说话,她忽然扭头直直地看向了三刀。三刀被她这么一看顿时心头一慌,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他板着脸,也直直地看着无双。

两人的对视在突如其来的沉默中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三刀忽然看见无双的眼眶里泛起了一抹晶莹。这一抹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晶莹让三刀立刻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无双很有可能就要像昨天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觉得,这百分之百就是无双用的苦肉计。

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忍不住的要妥协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无双,看着她眼睛里打转的那一抹晶莹。他觉得这一点小水花马上就要被这个丫头片子酝酿成功了,马上就要落出眼眶了。

他看到无双的嘴角正在慢慢地抖动,他确定这个丫头片子真的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他觉得这个丫头片子现在无疑是在等待着他的投降。

很快,无双就用一丝低沉的哽咽提醒了一下三刀,她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于是在那个时候,三刀最终选择了妥协。他在无双还没有彻底爆发前忽的长叹了口气,继而苦笑着说:“好吧,她是我姑奶奶!”

无双一听当即扬嘴一笑,那一抹在眼眶里打转的晶莹也瞬间不翼而飞了,她笑呵呵地看了一眼三刀,说:“姑奶奶现在要去溜达溜达,消化一下了!”

在无双出门的时候三刀隐约听见无双的手机似乎响了,于是他在凝神感知之下听到无双冷声冷气地对着电话说:“这种小事还要来问我吗?从今天起,一切事宜暂时由海棠处理。另外~让罗兰立刻飞来见我!”

无双的口气让三刀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正在训斥员工的暴戾总裁一样,加上无双的腰缠万贯,三刀足以想象这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必然大有来历。

但现在让他最好奇却并非这些。三刀其实最想知道的还是无双是怎么知道坟岗山上有十里阎罗的,而且还正好掌握了它的绽放时间。

这在三刀看来绝不可能是一种误打误撞的巧合,毕竟他曾听见无双感慨着说那十里阎罗对得起她花去的五亿。

由此不难想到无双很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渠道利用金钱得知了这个讯息,那么,这个渠道会什么。

如果三刀得知了这个渠道,那么他是否也能够利用金钱查出那个灰毛小子的来历和下落?

一想到此,三刀才恍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下定决心的赚钱大计,直到如今都一直毫无进展。而无双今天一天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彻底相信,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无双离开不久汪小丽也走了,她带走了今日的营业额,继而在沉默中离开了网吧。三刀莫名觉得,这个和他有过一次翻云覆雨的女人,如今就像是在逃避着他一样。

她让三刀莫名觉得生疏,那像是一种被刻意保持的距离,让三刀不由得感慨,这女人确是一种多变的生物。

三刀不知道自己多愁善感地发了多久的呆,他只知道让他回过神来的那个人,是欧阳倩。

那时候欧阳倩背着一个淡蓝色的背包一袭阳光打扮走了进来。开始三刀还在发呆,直到他听见了欧阳倩的声音。

这个被称作传奇三十八区第一女法师的女人,终于又出现在了三刀的视线之中,而介于之前诸多顾客对这个第一女法师的评价和猜测,以至于三刀对她也不知不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这个三十八区的第一女法师时不时地就会上线,但她上网的地点却显然没有固定在这家网吧。

今天,是三刀第二次见她来这里上网。那时候三刀正在创作,一见欧阳倩来了,他立马将他那正在石墓挂机的蛮三刀给激活了。

大概一小时后,三刀眼瞅着自己就要到下班的点了,可那个挨千刀的丫头片子却还没有回来,而不远处的欧阳倩似乎也还没有下机的意思,于是三刀只好继续玩起了游戏。

一个打扮前卫,长发披肩,约莫二十出头略微发胖的姑娘这时脚步匆匆的走进了网吧。

姑娘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和她打扮一样前卫,一样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另外还有两个打扮前卫的青年,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这个姑娘一进门就开始在网吧里东张西望,随即竟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欧阳倩身上。

“在那!”她伸手朝着身后的两个姑娘指了指正在上网的欧阳倩,并一副怒气汹汹地模样,说:“抓她过来!”

两个姑娘一听立时朝着欧阳倩疾步走了过去。那时的欧阳倩似乎游戏正玩得起劲,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这两个姑娘拽住了肩膀,“干嘛?”但她表现的很是镇定,“有事?”

“找你谈谈!”一个姑娘在这时开了口,并将目光看向了柜台处,似乎是示意欧阳倩找她谈话的人在那。

欧阳倩顺着这个姑娘的目光朝着柜台处瞥了一眼,随即起身一个晃动后挣脱了二人的束缚,继而踱步走向了柜台。

“你就是欧阳倩吧!”带头的姑娘还没等欧阳倩来到跟前就一脸不屑地说:“李峰你知道吧!”

“知道又怎么样?”欧阳倩略显困顿地问。

“他是我男朋友!”姑娘显得很是傲慢:“可她现在要跟我分手,妈的,就是因为你这个婊子!”

欧阳倩一听当即怒了,“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另外,我跟李峰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他会和我分手?”

“那是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就因为他说他喜欢了你!”

“那是他的事,我可不喜欢他!”

“你~”带头姑娘在和欧阳倩微微争执了一会儿立刻变得怒火中烧起来,她说着已是顺势抬起了右手,似乎是准备给欧阳倩来上一个大嘴巴子,“你个婊子!”她怒不可遏地说,并真的顺势打了下去。

网吧里的顾客眼下都已经在围观这场好戏了,或许对他们来说,女人打架是一件很有味道的事情。

但三刀不这么想,至少作为一个称职的网管,他觉得眼前这些人的出现和争执已然影响到了网吧的秩序和顾客上网的心情。

“干什么!”于是他在那名姑娘还未得手之前出言呵斥,“吵什么!”他看着那个姑娘以及身后的四人说:“要么上网,要么滚蛋!”

(十四)山里捡回个丫头

三刀的呵斥只是让这名带头的姑娘微微一滞,但随即这名姑娘便以犀利的眼神回复了三刀。

那看起来似乎像是一种对三刀的警告。不过对此三刀显然不屑一顾。

欧阳倩已经选择了保持沉默,但那绝非是一种妥协。她的泰然自若让三刀莫名好感,也让她显得与众不同。

至少在这三个该是年纪相仿的姑娘面前,她无异于鹤立鸡群。

这二十出头的年纪怕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为了一些还无法被她们彻底理解的感情而大打出手或者寻死腻活,在三刀看来确也正常。

只是他显然无法允许这些事情在网吧里发生,更何况,对方的目标还是欧阳倩。

虽然三刀还无法判定这件事的缘由究竟是谁对谁错,但直觉告诉他,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带头的姑娘在无理取闹。

沉默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儿,而打破沉默的却并非是三刀,更不是欧阳倩或者带头的姑娘。

打破沉默的,是无双。

无双就是在双方刚刚陷入沉默的时候进门的。她一手捧着半个西瓜,一手拿着汤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几个堵在门口,堵在柜台前的青年靓女。

对此她显得很是反感,“能不能死一边去~”她语气低沉地说:“挡我道了没看见吗!”

带头的姑娘和其他几人在这时候扭头看了一眼无双。或许是无双的美丽让她产生了妒忌,又或者是无双的语气让她产生了恼怒。这位带头的姑娘在睨了一眼无双后就一脸轻蔑地说:“挡你道怎么了,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无双舀着西瓜,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这让带头姑娘立时感到颜面扫地,她当即怒视了一圈周遭,似乎是想让人为她介绍身份一般。

夏玲就是在这时候开口的,她凑在三刀的耳边,以一种轻微却又足以让无双听到的声音说:“她叫刘露露,镇上最大的水泥厂就是她家的。她爸是和联镇上最有钱的,她妈是村书记。”

姑娘显然也听到了夏玲的嘀咕,她立时就显得更加趾高气昂了。甚至她还铿锵有力地为自己补充了一句,“听到了吗!”她双眼轻蔑地看着无双说,“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不知道!”无双噘了噘嘴,说着已是缓缓走进了柜台,“村书记的女儿?很厉害吗?”

刘露露不屑一哼,她觉得无双十有八九是这间网吧的从业人员,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她又铿锵有力地为自己补充了一句,“我家一年能挣几百万,这种网吧想买几家就买几家!”

“几百万?”无双又噘了噘嘴,浅笑着说:“那很多吗?”

三刀这时候也不由得笑了。

他心想,这个女的也真不识趣,说什么不好偏偏在无双这个丫头片子面前提起了钱。

他心想,老子虽然不知道无双有多少钱,但她肯定不缺钱。几百万的年收入在这个丫头片子眼里恐怕根本是不值一提的。

他心想,要是自己没在场,恐怕这个叫刘露露的没准已经嗝屁了。

他心想,姑娘啊姑娘,一个村书记加一个每年几百万收入的水泥厂,那真的不值得炫耀啊。

三刀想着想着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觉得自己也不用再掺和什么了,他觉得无双这个丫头片子估计是会做点什么的。

刘露露显然听出了无双对她的嘲讽,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又颜面扫地了。特别还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她一直觉得在和联镇上是她们家说了算的。

可她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被两个女的给戏弄,给嘲笑了。

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居然让她的男朋友放弃了她。另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却比她还要嚣张。

她实在想不出这两个女的究竟是干嘛的,在和联镇上,她根本没遇到过这么胆大包天的。

现在的她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为了挽回她的颜面,她瞬间就把矛头转向了无双。

她对着另外两个跟她一起来的姑娘喊:“把这个女的给我拖出来!”

无双这时候也显然有些不悦了。她微微蹙眉睨视了一眼几人,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能力还被三刀禁锢着。眼看着那两个女的已走到了自己面前,无双不禁略有无奈地瞪了三刀一眼。她并不是畏惧眼前的这两个女人,而是她根本懒得动手。

因为她觉得她们不配。

但这两个女的已经来势汹汹地走到了她跟前,所以她原本确实是打算对这两个女的做点什么的,但在她刚准备起身的时候欧阳倩忽然一脸轻蔑地离开了。

离开前这个女人还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无聊!”

刘露露见此立马急了,她怒火中烧地急忙追了出去,而那两个原本打算对无双做些什么的姑娘也立即跟了出去。

充当保镖的两个青年见此也着急忙慌地跟了出去,网吧里一下子就莫名寂静了下来。但这种寂静只维持了一个呼吸左右,接着便猛地爆发了。

大概有十多个上网的顾客都纷纷起身围聚到了门口,然后带着无比浓烈的兴趣欣赏起了门外的风景。

无双已经捧着西瓜走出了柜台,她看着门外正要打起来的欧阳倩等人不禁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老气横秋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啧,没前途!”

她的话让那些围观的顾客大感一惊。这些顾客在围观的同时都不由得打量起了这个紫发女孩,甚至开始将她和欧阳倩做起了比较。

因为他们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可爱又动人的美女了。他们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如狼似虎,甚至有几个猥琐青年开始刻意地向无双逼近。

那是他们作为屌丝的一种本能,而吸引他们的除了无双可爱美丽的外表之外还有无双散发的一种难以形容的体香。

三刀出于好奇也起身瞥了一眼门外,其实他早已从欧阳倩走路的姿态和她一些细微的举动中发现她是练过一些功夫的。类似于跆拳道或者散打之类。

虽然这点皮毛在三刀看来微不足道,不过对付眼前的这三个姑娘和那两个男的无疑是足够了。否则欧阳倩也不会表现得那么平静。

而事实也正如三刀所想的那样。原本那些围观的顾客还以为能够看到一场撕衣扯带的女性战争,结果欧阳倩的一波犀利操作着实亮瞎了他们的双眼。

这个身材纤瘦的姑娘很快在众人的目送之下缓缓而去。至于刘露露和她的四个‘随处’则正靠着门外的墙壁哀嚎连连。

恍然间,不少人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一般。

在欧阳倩离开前,三刀听到她从嘴里犹似反感地甩出了三个字,“神经病!”

刘露露知道自己已经遭受奇耻大辱了,她也发现了正有十多双眼睛正在看着她。她从这些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嘲讽,当然那或许是她自己想象而来的。

所以她觉得她势必要做点什么来挽回自己的颜面。而她原本是打算冲进网吧然后拿无双开刀由此挽回一些颜面的,但她转念一想却还是匆匆离开了这里。

或许是她觉得今天她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要是返回网吧也吃了亏,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而那个时候无双已经回到柜台里面了。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对坐在旁边的三刀说:“你觉得我应该和她计较吗?”

三刀听了立时苦笑着说:“你老人家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夏玲听完二人的对话有些惊愕地说了句,“她肯定要来找你麻烦的!”

无双噘了噘嘴,说:“那我去把她家的水泥厂买了!”

“你买它干嘛啊~”三刀似有些不耐烦地说:“又不能吃。”

“那就让它倒闭!”

“哎~”

三刀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夏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沉默就是在这时候悄然而至的。

(十五)山里捡回个丫头

三刀下班之后是骑单车回去的,但无双不是,她包了一辆车。

她在和联镇上转悠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一家卖车的,所以她只能选择了包车。

但是坐到一半她却恍然发现似乎坐三刀骑得单车更有意思,于是她在中途下了车。

她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三刀,跟着她就二话没说地跳上了三刀的单车。在她不轻易间搂住三刀的腰时,三刀突然觉得其实有这么一个妹妹也还不错。

杨雨晴和杨广财在家里倒腾了一整个下午才算勉强把无双买的家具归置好。至于她买的一堆衣服和日用品,他们却还没来得及整理。

三刀原本并不知道无双买了多少的家具,他也不知道这个丫头会买什么家具。但是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后他大概能猜到了,他确定这个丫头片子一定花了不少钱,买了不少东西。

当然,这些钱对她来说应该根本微不足道。

他回到家后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甚至怀疑无双买了一家家具店。

杨广财一看到三刀回来立刻笑脸相迎了,但他看到无双时还是会露出一丝的不满。

他走到三刀的跟前,随即凑在三刀的耳边悄悄地问:“小崽子,你真要和她处对象?”

“怎么可能!”三刀不知道杨广财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萌生出这种想法的,他甚至觉得此刻的杨雨晴都似乎有着这样的想法。

“那你还带她回来干嘛!”杨广财不解的问,“又不和她处对象,又把她带回家,你准备干嘛!别人看到了也会说得嘛!”

三刀闻言只作苦笑,未作言语。杨广财似有无奈的叹了一声,但随即却将话题转向了那些家具,“这些家具倒是买的不错,花了不少钱吧。你个小崽子,哪挣的这么多钱。有钱,也不好这么乱花啊!”

三刀这时翻了翻白眼,看着已经上楼的无双,说:“我姐没跟你说嘛,这些都是她买的!”

“她买的?”杨广财顺着三刀的目光看了看即将消失在楼梯口的无双,眼里满是震惊,“那你还说不和她处对象!你要不和她处对象,她干嘛要买这么多东西。这些当她的嫁妆都足够啦!你瞅瞅那沙发,说是要八万多呢!”

三刀听着又翻了翻白眼,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真不和她处对象,你老说到这上面去干嘛!她就是我山里捡来的一个野丫头,你别想多了!”

“山里捡的?野丫头!”杨广财显然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三刀的说辞,他嘀嘀咕咕地愣了一会儿,跟着将信将疑地说:“她哪里是什么野丫头,我看她是人家说的那种富二代还差不多!”

他说着又瞥了一眼三刀,随即一板一眼地续道:“你去,去和她处对象。这丫头又漂亮又有钱,你为啥不和她处对象!”

三刀这时候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他扯着嗓子回答杨广财说:“她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我和她处什么对象。你要是非让我和她处对象,我八成是要死她手里的!”

……

杨雨晴通过电话从三刀的口中得知这些家具全部都是无双买得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确定无双是打算要在他们家住上一段时间了,所以她早早的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但她并没有再和三刀挤一张床,因为这户人家家里还有一个小房间。无双为自己买了一张红木大床,所以杨雨晴搬去了这个小房间里。

对此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无双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不过三刀对此显然很是不满,很有意见。

他原本极力要求无双去那个小房间,但最终却还是在杨雨晴温柔的言辞下妥协了。

可其实,他也许更希望杨雨晴和他挤一挤。尽管这在三刀看来是一种煎熬,但他却又无故的渴望着。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可耻,极其的可耻,然而他却始终无法将这样的想法驱除脑海。他知道,这种极其可耻的贪婪已在他体内彻底爆发和蔓延。所以他确信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必然已无法如曾经那般做到清心寡欲了,而这也无疑会极大的干扰到他的修炼。

但对此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苦笑着对自己说上一句,“你可真贱!”

无双来到昨晚自己休息的房间时发现这里已经焕然一新了,她对此无疑显得很是满意,没过多久便上床进入了酣睡。

三刀闲来无事便和杨雨晴闲聊了一会儿,跟着就盘坐在床头开始装模作样的修炼了起来。

大概是在后半夜的时候,一架私人直升机缓缓驶进了金城市,最终滞留在了和联镇杨家坝的上空。

三刀那时候还在装模作样的修炼,他的感知让他发现了这架直升机以及大摇大摆离开屋子的无双。

出于好奇,三刀自然悄悄地跟了出去。

直升机最后降落在了杨家坝村口不远处的一个晒谷场上,三刀来到附近时正好看见无双上了这架直升机。他显然不认为这架直升机是来接无双走的,但他可以确定这架直升机是无双叫来的,因为之前他在网吧时听到了无双接的电话。

如果他听得没错,那么直升机里应该有一个叫做罗兰的人。

他将自己隐蔽在了一个能够清楚感知到直升机里的情况又不会暴露自己的地方,继而凝神眺望了起来。

很快,一个尤为细腻的女子声音便是带着极度的恭敬缓缓响了起来。

“罗兰见过主上!”

如此恭敬的拜礼自是使得三刀不由得一惊。他这才恍然觉得,无双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富家千金,不是什么富婆阔太。她或许,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脑人物。

他这般猜测着,并莫名觉得女子的言辞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主上收服十里阎罗了?”

三刀继续凝神细听。

“现在还谈不上收服!”他听见这时无双开口了,“但已被我尽数纳入体内!彻底收服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恭喜主上!但不知主上这次让罗兰前来所谓何事!”

“我眼下被人行针封穴,力量遭到禁锢,殿中属你医术最为高玄,所以让你来为我瞧瞧!”

“竟有这事,那容属下微做冒犯!”

“嗯!”

对话至此便陷入了沉默,三刀知道这应该是那个叫罗兰的女子在为无双解穴了,而二人的对话也无疑让三刀泛起了不小的兴趣。

约莫几分钟后,二人的对话再度响起。

“如何?”

“属下无能,还望主上赎罪!”

“解不了?”

“属下万死!”

“罢了,我想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多呆些日子吧,就算作消遣了!”

“主上,依属下愚见,此封穴时间可能会持续数月甚至一年之久。属下此刻虽无力解穴,却可将时间尽量缩短。”

“不用了。既无法解穴,你又能缩短多久。此事日后再说吧!”

“这~~是!”

“嗯~那你回去吧,殿中各事暂由海棠拿捏处理!”

“是!属下遵命!”

至此话落,直升机被立时发动。

三刀带着满满的好奇率先回到了房间。他从二人的对话之中还无法彻底确定无双的来历,但已毋庸置疑的是,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实则竟极有可能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领人物。而这也不禁让三刀再次想起了那个灰毛小子。

在漫长的沉思中,三刀最终带着一脸的凝重从嘴里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殿!”

(十六)山里捡回个丫头

经过连日的治疗以及修为的突破,三刀如今这张长满痘痘和布满痘印痘坑的脸终于得到了显著的恢复。

尽管现在距离彻底痊愈还有着一大段的距离,但至少三刀已经能够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或者说是杨二郎该有的样子了。

虽说那还只是一张被痘印和痘坑占据的轮廓,不过凭借想象,三刀亦是足以在脑海中勾勒出杨二郎真正的面目。

而值得庆幸的是,这张被他在脑海中勾勒出来的真正面目让他颇为满意。三刀觉得虽无法和他原来的样子相媲美,但总算勉强称得上俊秀。

当然,这必须是在脸上这些斑斑驳驳彻底清除之后。并且,还需要在三刀勾勒的范围之内。

而三刀也显然更愿意相信这张面容是足够帅气和俊俏的。毕竟,他有一个貌美如仙的亲生姐姐。

第二天一大早,三刀刚一走下楼梯就看见了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杨雨晴和杨广财,另外还有无双。

他们显然是在交谈着什么,杨广财的语气和口吻已经转变了太多。这让三刀不免一阵的嫌弃,他在下楼的同时听见杨广财正眉开眼笑地和无双说,“你家里还有谁啊,父母是干嘛的呀。”

接着他又听见无双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家里还有个屁!爹妈早挂了!”

“啥子?那你岂不是个孤儿?”杨广财一听顿时显得有些惆怅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那你以后是打算出嫁还是打算找女婿嗫?我看你个女娃子比俺家二郎还要小嘛,还在念书?”

“念个屁!”无双开始愈发的不耐烦了,“没念过书!”

杨广财这时从若有所思变得略有反感了,但他很快想到了无双显露出来的财富,于是他又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别老是屁啊屁的,多臭啊。女孩子说话要有修养!”

无双瞪了一眼杨广财,没再接话。

杨广财那时候心想,这个女娃子八成是骗他的。不然就是她继承了家里的遗产,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他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家二郎就更要和她处对象了。

他想着想着就看见三刀从楼上下来了。他看着三刀无精打采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杨雨晴为他的这个儿子添了一碗粥。他这时候凑在三刀的耳边轻声地说:“这女娃子小是小了点,性子也糙了点,不过你们要真好上了,我也没意见!”

三刀闻言没有开口。他只是耷拉着脸,扭头朝着杨广财干笑了几声。他觉得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理会杨广财了,因为杨广财显然已经钻进这个话题不肯出来了。

杨广财见三刀不做回答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将目光又落在了无双的身上。他嬉皮笑脸地对着无双说:“丫头啊,你买的这些个家具,是打算做嫁妆的?”

无双这时候彻底不耐烦了,她小嘴一噘,说:“老头,你怕是真活腻了!”

杨广财听了不像之前那样哈哈哈的笑了,他嘿嘿嘿地笑着说:“丫头片子,淘气!”

……

吃完了早饭,无双又跟着三刀来到了网吧。

不过这次她并不是坐着三刀的单车来的。事实上,三刀骑到一半就不想骑了。他嫌无双太重了,他说他骑不动了。他给了无双两个选择,要么她自己骑,要么一起走。

无双那时候在路上拦了一辆三轮车,然后用一百块钱的价格让三轮车车主保持在二十码的均匀车速,她就坐在车上直愣愣地看着三刀,跟着用很是嘚瑟地口气说:“你给我解开,我马上给你先买辆车,劳斯莱斯怎么样!再配个司机!”

三刀听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就连载着无双的那位三轮车师傅都冷哼了一声。

他们都听见这位三轮车师傅低声地说:“丫头怕是要疯哦!”

来到网吧之后三刀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了。他不想研究股市了,也不想继续创作了,更不想玩游戏了,因为他觉得只要有这个丫头在旁,他似乎做什么事都不能得心应手。

而相对于三刀的‘不知所措’,无双却是开了个机子自得其乐地看起了电视。

至此,三刀才是小心翼翼般的搞起了创作。

顺通网吧的生意具体是在什么时候爆发起来的三刀也记不得了。反正他觉得,现在网吧里的生意显然比之前好了太多,几乎每天都是座无虚席。

更重要的是,不知不觉间,这个网吧居然成了一个无烟网吧。虽然各地派出所都明文规定网吧不准抽烟,但试问又有哪个网吧真能做到。

对于网吧的生意,夏玲显然心里有数。她甚至还在外面听人说了这么一段话。想来这网吧的生意,也应该就是这么被人传出来的。

“和联镇上有个顺通网吧,老板娘妖娆姽婳,收银员青春靓丽,网管虽貌不惊人却医术高超且身手不凡。”

这样的传闻如今已然在这偌大的和联镇上扩散了开来。而更重要的是,这网吧里昨天还来了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紫发女孩。

这个女孩不仅可爱美丽,而且还异常的怪诞。她出手阔绰,个性乖张。她一天之内竟然买下了和联镇上最大的饭店,最大的洗脚店,最大的水果店,最大的火锅店,最大的家具店。买空了镇上最贵的一家女装店。

另外,她还怒怼和联镇首富的女儿刘露露。

这个女孩被他们形容的传奇又神秘,一夜之间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芳容。

而现在,此时此刻,这些人或是已经在了,或是正在赶来。

时间在上午十点二十分左右,顺通网吧彻底爆满,座无虚席。且毫不夸张的说,门口还排了不少人。

这些人虽然没能轮到机子上网,但有不少却都依旧挤进了网吧。为的,无非就是看上一眼那个极富传奇的女孩。

有那么一段时间,顺通网吧差点就人满为患了。那时候夏玲站在柜台里扯着嗓子喊:“没机啦,都走吧。”

大概是在十二点半的时候,网吧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三刀正准备出门吃饭,却看见龙凤楼的服务员端着一道又一道的菜肴走了进来。

他们井然有序的将菜纷纷放到柜台上,放到三刀的面前,然后带着恭敬的微笑整齐的离开了这里。而在他们走后不久,洗脚店的技师来了。

一共来了两个,样子依旧还算靓丽。她们每人端着一个木盆,嘴角扬着甜美的笑容,缓缓走进了网吧。

顷刻之间,网吧里就又开始议论纷纷,沸沸扬扬了。在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无双的身上。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紫发女孩,双腿一趴,一脚一个盆的开始享受了起来。

她在那一刻看到了三刀如死鱼般泛起的双眼和一张哭丧似的脸。她嘿嘿嘿地说:“你真不打算给我解开?”

三刀像甩鼻涕一样用鼻孔冷哼了一声,跟着气急败坏地走出了网吧。

等到三刀在隔壁的面馆吃好中饭回来时,他看见夏玲居然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那些龙凤楼的菜肴。且更让他无语的是,此刻夏玲的双脚居然也正泡在一个木盆当中。

她虽然没有无双表现的那么奢侈,为她洗脚的技师只有一个,但她看起来却显然享受极了。

三刀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如何完美的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一样,遭受到了最无情,最冷酷,同时也最荒谬,最扯淡的打击。

他在那时候双眼泛白地看着无双和夏玲,继而长叹了口气犹似落魄地走进了柜台。

他在走进柜台的时候像是喃喃自语地说:“夏玲啊,你学坏啦!”

(十七)山里捡回个丫头

夏玲和无双的享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宣告结束,那时的三刀已经看似无动于衷地玩起了游戏。他心里清楚,这其实就是无双这个丫头片子故意在馋他,在诱惑他。

就像杨广财早上说的那样,这个丫头片子就是在淘气。可无奈的是,三刀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被这个丫头片子给馋到了,诱惑到了。若非是为了维护那一丝廉价的自尊,他或许也就真的妥协了。

也就是在夏玲和无双刚刚享受完不久,网吧里却是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那时候四名警察忽然冲进了网吧,随即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猛地将一名在角落位置上网的顾客按倒在地。事后他们解释说,被他们制服的这个顾客是一个在逃要犯,继而便将他拷住双手带离了网吧。

此后,张翔和沈文龙来了。这两个已经和三刀化干戈为玉帛的青年不仅对三刀已是毕恭毕敬,而且还把那一头的黄毛都染回了黑色。

他们刚一走进网吧就很是敬畏地对着三刀叫了一声大哥,随即才发现这里竟已座无虚席。他们在环顾了一圈之后才将视线落在了无双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小丫头确实长得如妖精一般可爱动人。

二人的表情在那一刻不由得呆滞了一会儿,跟着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并很是恭敬地对着三刀说:“大哥,没机了?”

夏玲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一眼三刀后轻飘飘地说:“没了!”

“谁说没了!”三刀突兀发声,说:“没听他们叫我大哥么,做大哥的能让他们上不了网?”

他说着便已起身并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他没有立刻去驱赶谁,而是在张翔和沈文龙的注视下慢慢绕着网吧转了一圈,最后他止步在了三个青年的跟前。

那三个青年傻愣愣地看着站在他们跟前的三刀,一脸的不知所措。

“看,看,看,看,看~”三刀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扯着嗓子说:“三个人来一上午了,不好好上网就知道瞎几把看。你说,她有什么好看的!”

三刀说着已是扭头看向了柜台,或者说,是看向了柜台前的无双。

三个青年闻言略有尴尬的呆滞了片刻,随即皆是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下机下机~”三刀见此这才有些不耐烦地驱赶起了这三个青年,“妈的,不来上网跑来看人。干什么,想傍富婆啊!”

三人一听皆是一脸木讷地互望了一眼彼此,继而急急忙忙地起身跑到柜台下了机。

三刀目送着这三人离开后又环顾了一圈周遭,而后朝着不远处一个角落里的几个顾客喊道:“看什么。还有你们~妈的,有能耐就给我把她带走,瞎几把看能看出个结果来吗!”

这时候被三刀劈头盖脸一顿批的几个人中有一个长相还算俊秀的小伙终于忍不住起身了。他先是一脸淡定地回瞪了一眼三刀,旋即才踱步走到了柜台。

这个长相还算俊秀的小伙在柜台前徘徊了片刻,最终吞吞吐吐地对着无双说:“美女,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无双抬头瞥了一眼小伙,冷声冷气地说:“你怕是活腻了吧!”

小伙听完依旧表现的颇为绅士,“交个朋友也好啊!”

“呸!”无双不屑一顾地扬了扬嘴,“滚!”

小伙这时才彻底的不悦起来。他终于恢复了他屌丝加泼皮的本性,而和他同来的三个青年小伙也纷纷来到了柜台前。

小伙见此顿时显得威风凛凛了,“美女,你好像太嚣张了点哦!”他说着已为自己点了一根烟,而他原本的打算其实是先来看看这个被说得天花乱坠又身价不菲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有一个搭讪的机会。

或许也正如三刀所说的那样,他们就是来傍大款的。

可眼下既然被三刀揭穿了,若是不‘挺身而出’,恐怕就要颜面扫地了。就如之前被三刀骂走的那三个一样,他们显然是已经颜面扫地了。

但他显然是不愿这般狼狈离去的。何况,他其实并不相信三刀有多厉害。毕竟,这几个人都没有亲眼见到三刀一挑六的场面。

无双这个时候已经懒得再理眼前这些人了,她只是自顾自地看着电视,嘴角扬着一抹不屑的讥笑

三刀原本就是想看看好戏的。或者说,他其实早就发现网吧里有不少人似乎都是冲着无双来的,他没有及早揭穿是想看看谁会第一个去招惹无双,顺便再看看无双自己怎么处理。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全他妈的是一帮没胆屌丝。眼下借着张翔和沈文龙,三刀才是挑起了这把火。谁想刚才那三个居然一骂就被骂走了,也不知真是他们没胆,还是三刀自己的威名如今太过响亮了。

不过这四个显然是想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或者说,他们其实已经骑虎难下了。要是不往前冲,就只能选择颜面扫地的离开。

三刀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尿遁,一溜烟就跑进了厕所。他其实很清楚,这四个青年就是在玩火自焚。可他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捉弄一下无双,这种心态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急于报复对方一样。

无双见三刀走进了厕所之后立马有些不悦了。她在微微的沉吟下看着眼前的四人说:“想要我号码是吧,好~跟我出来!”

夏玲原本是打算跟出去看看的,毕竟无双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她自然是不希望这个女孩遭受什么委屈的。可还没等她完全站起来,无双就已经进门了。紧接着,一阵又一阵仿佛哭丧般的笑声却是一浪接一浪的传进了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啊哈哈~”

“哈哈~哎呦喂,啊哈哈~”

这四个跟着无双出门的青年只一转眼就捧腹大笑的跟着无双走了进来。随即只听那之前带头的青年哭笑不得地说:“哈哈哈哈~大姐,啊哈哈哈,我们错了,哈哈哈~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他们无疑成了全网吧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柜台前洋相尽出的他们,继而被他们那似哭似笑的笑声所感染,皆是不由得浅笑了起来。

三刀一听见笑声就知道好戏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急匆匆的从厕所快步走到了柜台,继而抬起双指依次重重的戳了四人一下。

四人的笑声霎时戛然而止,随即他们便是听到三刀冲着无双说:“咋不给人直接点死穴呢!”

“嘁~”无双噘了噘嘴,说:“那不是便宜他们了!”

四个小伙这时知道怕了,他们开始不知所措地互看起了彼此,跟着惊慌失措地撤离了网吧。

也是在那个时候,夏玲忽然就开始相信无双十有八九真是三刀的妹妹了。

(十八)山里捡回个丫头

杨雨晴是在把家里所有的活干完之后骑着单车离开家的,那个时候已过正午。

她又要去找零活了。

丝织厂的扩建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她在这段期间无疑急需着一份工作。之前她都是在村周边寻找,但村周边的一些小型企业显然都没有在招零工,所以她今天准备去镇上找找了。

她带着给三刀和无双做的一盒小糕点出门了,出门的时候她听见杨广财在她后面喊,“你再跟二郎说说,那丫头我看着也没啥不好的。就是脾气糙了点!”

……

杨雨晴来到镇上后在镇上转悠了大半天,最后听人说镇上最大的饭店龙凤楼好像在招杂工。她想着自己洗碗刷盘,扫地端菜也都会,于是就去了。

可来到龙凤楼后几个女服务员也不知是嫉妒杨雨晴的美貌,还是瞧不起她的穿者打扮,又或者是正好心情不好,先是对着杨雨晴一阵的冷嘲热讽,跟着才嗲声嗲气地对着杨雨晴说:“之前是招杂工,可现在不招了!”

杨雨晴问为什么。

一女服务员说:“因为换老板啦。现在这位老板,把我们这儿当私人厨房一样。要这么下去,这店怕是要黄咯,哪里还要什么杂工啊!”

杨雨晴一头雾水的出了龙凤楼,继而又来到了镇上最大的火锅店。

还没进门,杨雨晴就看见六个服务生分别端着铜锅和菜品走出了火锅店。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遂才进了门。

在询问了一个服务员后,这名服务员回复她说:“之前是招服务员,可现在不招了!”

杨雨晴问为什么。

那男服务员说:“因为换老板啦。现在这位老板,把我们这儿当私人厨房一样。要这么下去,这店肯定是要黄的,哪里还用招什么服务员啊!”

杨雨晴又一头雾水的出了火锅店。她现在不知道该去哪了,于是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后走向了不远处的网吧。

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看见之前那六个端着铜锅和菜品的火锅店服务生从网吧里走了出来,她立马又觉得一头雾水了。

可是很快,她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眸一亮。于是她的脑海里立时有了一个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为此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三刀那时候正趴在顺通网吧的柜台上,一脸鄙夷般地看着无双和夏玲。他还没有吃晚饭,他觉得他现在似乎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可明明,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饥饿。

在他的眼里,夏玲无疑已经叛变了。从中午的那顿饭开始,夏玲就彻底站在了无双那一边。而现在,她正和无双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火锅。且让三刀极其无语的是,她们居然在吃火锅的同时又开始洗脚了。

三刀知道这就是无双的一种显摆,一种嘚瑟,一种诱惑,一种挑衅。否则,没人会一天到晚的洗脚,而且还是在吃东西的时候边吃边洗。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刀其实也想试试这种滋味。不过他不会将内心的渴望表现出来,否则他必定会遭到无双的耻笑。而那也显然就是无双希望得到的效果。

网吧里的客人在这时候又齐齐看向了柜台。浓郁的香味让他们早已失去了上网的兴致,不少人因此提早叫了外卖。

无双依旧无法无天般一只脚一个木盆地享受着,两个还算秀丽的女技师正在非常的熟练且温柔的给她按摩着双腿。

夏玲就坐在无双的旁边,虽然她在中午已经享受了一次,可她似乎并没有感到满足。

她们就这样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吃着火锅。三刀开始只是有意无意地瞥上她们一眼,后来就干脆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了。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咽着口水。他冷声冷气地说:“你们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杨雨晴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的。她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而后将目光缓缓落在了无双的身上。

这个只有十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此刻就像一个任性妄为的千金小姐,就像一个藐视一切的富婆阔太。

杨雨晴看得两个眼睛都直了,她就那么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了。

直到她看到了三刀而三刀也看到了她,然后她才踱步走到了三刀跟前,并从一个简陋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铝制的小饭盒。

她将饭盒递到三刀面前,说:“这是你最爱吃的橘红糕!”

“姐,你怎么来了!”三刀似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杨雨琪。

“就是来镇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零活可以做!”

杨雨晴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享受的夏玲忽然就显得奇怪不已了。或者说,她其实一直就非常的诧异着。而现在,她无疑彻底地困惑了。

她的困惑来源于杨雨晴和无双的天差地别。当然,这并不是在说她们的相貌。夏玲不明白,同样是和三刀有着极大联系的两个人,甚至她们或许就是一家人,可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妹妹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富家千金,而姐姐居然是一个清纯朴素的农村姑娘。这种差距简直让夏玲诧异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不由得在二人的身上徘徊了片刻,仿佛是想要找出二人的相像之处一般。紧接着,她就听见三刀有些不悦地说:“不是和你说了吗,别去找什么零活工作了,我能养你们!”

杨雨晴浅笑着说:“好,好~不找了!”

那时候无双已经将目光从杨雨晴的身上移到了她拿出来的那一个饭盒上。她直愣愣地看着三刀面前的那个小饭盒,然后大大咧咧地说:“什么是橘红糕!”

三刀闻言犹似鄙夷地瞥了一眼无双,未做开口。反倒是杨雨晴忽的将饭盒拿起并递到了无双的面前,“这就是橘红糕!”她说着已经打开了饭盒,一种只有拇指大小,浑身沾着白色粉末的粉红色糕点便是出现在了无双的面前。

带着好奇,无双立时从饭盒里拿了一个送到了嘴里。一番咀嚼过后,她似有惊喜地说:“软软糯糯,香香甜甜,比这些玩意好吃多了!”

她说完就又拿起一个送到了嘴里,旋即便一个接着一个停不下来了。三刀这时候起身从无双手里夺过了饭盒,他像是怒不可遏地说:“这是给你的吗?还学会抢了!”

三刀说着也拿起一个送进了嘴里。他以前吃过这东西,但感觉没这好吃。他一吃也像无双那样停不下来了,而坐在一侧的无双则已扯着嗓子呼喊了起来,“抢个屁!你给不给我,不给我,我可哭了!”

三刀依旧瞥了一眼无双,没有开口。最终是杨雨晴打的圆场,她一边说一边将仅剩的一点橘红糕再一次递到了无双的面前,“一会儿我回去多做点!”

她说着就不由得叹了口气,继而在细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火锅菜品和三个女技师后轻声地对着三刀说:“我刚去了龙凤楼和前面的火锅店,他们说老板换人了!”

三刀听完就又瞥了一眼无双,然后伸手指了指无双,说:“老板在这呢!”

无双还在吃着橘红糕,她听到了二人的话,她将一嘴的橘红糕咽下后说:“看在这糕点的份上,你喜欢哪家,我送你了!”

“什么?”杨雨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送我?”她轻声地问了一句。

“火锅店啊!”无双继续大大咧咧地说:“要么饭店,要么洗脚店,要么水果店,还有家具店~你不是要找零活吗?那你随便选一家去做老板吧!”

“什么?”杨雨晴还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做老板?”她依旧轻声地问了一句。

三刀这时候凑到杨雨晴的耳边说:“不要白不要。姐,你随便选一家,要是不行就把它卖了,折现!”

(十九)山里捡回个丫头

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杨雨晴离开了顺通网吧,离开了和联镇。

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无双的馈赠,她那时候有些受宠若惊般浅笑着说:“我还是回去给你们做橘红糕吧!”

汪小丽一整天都没有来,直到三刀下班的时候也没有来。不过对此三刀显然没有特别的在意,毕竟汪小丽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在以往的日子里,汪小丽也时常只是隔三差五的来网吧一次,反倒是三刀来了这网吧以后,汪小丽来网吧的次数似乎是增多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三刀显然没有在意过。

三刀载着无双推着单车回到杨家坝时,大老远就听到村口传来了杨广财的声音。那时候杨广财正在村口的小店里和街坊四邻谈笑风生。

那些街坊四邻争先恐后地问杨广财,听说他们家来了一个紫头发的姑娘,还非常的有钱。他们问杨广财,这个姑娘是不是杨二郎的对象。

那时候杨广财就得意洋洋地说:“八九不离十吧!反正睡都睡我家了,还用我挑明吗?”

也就是在杨广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些街坊四邻忽然听见小店外猛地飘进了一个声音,“老头,你怕真是活腻了!”

这些街坊四邻一听就默不作声地看向了杨广财,接着他们就听见杨广财嘿嘿嘿的笑了,“这丫头片子,淘气!”

……

两天后,和联镇上最大的水泥厂,桦沣实业莫名其妙地倒闭了。和联镇上的人们对此皆是议论纷纷,猜测不断。可最终他们依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连在水泥厂里上班的工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被开除了,然后这个水泥厂就无缘无故的说是倒闭了。

水泥厂的老板刘远虑为此还住进了医院,说是因为水泥厂的倒闭受惊过度导致气急攻心,血压增高。

他在躺上担架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嚎啕大哭着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等到刘远虑被送进了医院,刘远虑的妻子忙着给刘远虑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这个有些发福的女人忽然接到了镇政府的电话,随即居然被电话那头的人三言两语地宣布辞退了。

当时刘远虑的妻子在金城市中心医院的住院手续台前愣了近十多分钟,随即才忽的惊声尖叫了起来。

那时候其他的病患和家属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大跳,就连前来制止的护士和保安都被她吓了一跳。

他们赶到这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前时听到这个妇人一边哭一边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于是乎,和联镇首富的位置在顷刻之间便易主了。

夏玲和三刀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看向了坐在他们一侧正在看着电视剧的无双。而当无双察觉到这两个人那难以形容的眼神时,她便听到这两人一前一后地问:

“镇上的水泥厂真倒闭了!是你干的?”

“刘露露她妈也被开除了!也是你干的?”

无双听完很是随意地说:“对啊!”

“真的假的!”夏玲瞬间惊呼,“你确定!”

“对啊!”无双继续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现在才倒闭,办事效率太差了点!”

夏玲对此依旧将信将疑,但三刀却似乎是已经相信了。他似有无奈般瞥了一眼无双,随即叹着气说:“你就作吧,早晚遭报应!”

“我已经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无双满是不屑地从嘴里扔出了一句。

夏玲来回看了二人一眼,继而在心底暗暗地说:“难道是真的?”

这几天来,三刀已经彻底确定夏玲这个黄毛丫头被无双给收买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了,觉得自己在网吧已经毫无地位可言了,就连现在来上网的顾客都十有八九是冲着无双来的。

他看着正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水果的无双和夏玲,立时就变得唉声叹气了。三刀觉得,他现在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直都活得很是煎熬。

因为他每天都要看着无双和夏玲用一堆美食诱惑他,用惬意的享受诱惑他。他在忍受完这些诱惑之后还要载着这个丫头回家,他觉得这个丫头片子简直已经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他觉得再过不久,自己恐怕就要妥协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种诱惑确实太他妈馋人了。

而稍稍值得庆贺的是,在经过连日的研究和分析加上自己惊人的脑力,三刀终于正式进击了股票市场。他在网上开了一个户,恰巧汪小丽昨晚来了一趟网吧。在汪小丽带着当日的营业额离开网吧时,三刀着急忙慌地跟了出去。

他扭扭捏捏地和汪小丽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没想到汪小丽果断地甩给了三刀一千五百块钱。而对于三刀来说,这显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帮助汪小丽治疗顽疾,他一次费用都没有提过。

也正如三刀曾经和何秀秀预支工资一样,他知道只要开口就一定会有的,关键是怎么开这个口。不过有了曾经的经验,如今三刀也自是显得不那么腼腆了。

资金虽然并不充足,但好在头脑够用。三刀觉得,这个开始十有八九将会奠定他发家致富的基础,所以他显得格外专注。

大概是在中午两点左右,欧阳倩来了。但她还没从包里掏出身份证,一旁的夏玲就有些抱歉地说:“没机子了!”

欧阳倩闻言缩回了正在掏身份证的手,继而有些无奈的环顾了一圈网吧。

三刀这时候略有气恼地瞪了一眼夏玲,接着他似乎是准备起身赶人了。可他忽然发现今天来上网的顾客在这时候都变得极其安静了,他们一个个的都闷头对着屏幕,这让三刀一时间竟无从下手起来。

眼看着欧阳倩就要转身离开了,三刀当即瞥了一眼柜台里还空着的一台电脑,跟着有些吞吐地说:“这里倒是还有一台,你要不要上!”

夏玲看了一眼就在她边上的那台电脑,那其实一直都是汪小丽在用的一台。于是她对着三刀轻声地说:“那是丽姐在用的。而且,怎么收费?”

“什么怎么收费?”三刀这时显得理直气壮了,“现在是我请她上网,不用收费!”

欧阳倩在这时忽的止住了步子。她朝着柜台里面的那台空着的电脑看了一眼,“这台能玩游戏?”她面无表情地问。

“配置是整个网吧最好的!”三刀面无表情地回答。

无双突然噘嘴瞥了一眼三刀,似有些不屑地说:“你这是见色忘利!”

三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双,说:“我这是助人为乐!”

欧阳倩微微踌躇了一会儿,而后竟真的走进了柜台。夏玲那时候其实是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可她最终却又忘了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了。于是她只能暗暗的决定,如果汪小丽看到了这一切并责怪起了他们,那她就直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三刀。

不过转念一想,夏玲却又忽的释怀了。毕竟欧阳倩已不是三刀第一个带进柜台的人了,眼前这个女孩如此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汪小丽也没有多说什么,想来这一个怕也不会例外。

由此也让夏玲不禁再度猜想起了三刀和汪小丽的关系,亦如之前所想的那般,她总是觉得这两人瞒着她做了点什么,可她却始终不愿再往深入细想。

或许,是她觉得那根本没有可能发生吧。

欧阳倩打开电脑后并没有立刻登入她的传奇账号。她先是面无波澜的玩了几把cs,跟着才登入了她的传奇账号。

三刀和夏玲都在欧阳倩打开电脑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玩了几把cs,然后他们便确信无疑的认定眼前这个姑娘,显然是个美貌和天赋并肩的游戏天才!

(二十)山里捡回个丫头

欧阳倩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离开的,那时候三刀还在装模作样的研究着股市。而事实上,三刀一直用他的余光在观察着欧阳倩的一举一动。

虽然欧阳倩没有让三刀产生一种心跳加速,气血翻腾的感觉,但欧阳倩的清纯靓丽还是让三刀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浮想翩翩。

欧阳倩在离开时往柜台上放了十块钱,并朝着三刀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谢谢。而在刚刚走出柜台时,夏玲忽的开口了。

这个之前也用余光看了欧阳倩电脑屏幕许久的姑娘,在这时候忽然憋着一抹笑意似有调侃地对着三刀说:“她不就是你死缠烂打的欧阳青青么!”

三刀闻言急忙在夏玲的面前做了一个让她闭嘴的动作,他一边朝着夏玲‘嘘’了一声,一边抬头看向了正在出门的欧阳倩。

他没有看到欧阳倩回头,但他觉得欧阳倩十有八九是听到了。他在那一刻竟莫名其妙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而当这种感觉还没有随着欧阳倩的离开消失时,正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无双突然也接口说了句,“怎么会有人取个名字叫蛮三刀这么恶心的!”

那时候三刀猛地就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跟着也不知道是要捡什么似的一把蹲了下去。

欧阳倩依旧没有回头,她已径直出了网吧。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她的步履轻快洒脱。

而在欧阳倩离开不久,无双也坐不住了。她瞌睡了一个中午,现在忽然就精神了。眼看着快要到吃晚饭的点了,但这几天她无疑已经吃腻了火锅和龙凤楼的菜,所以她要出去找点别的东西吃吃了。

在出门前,她开口询问了夏玲几句,那时候的夏玲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双出门之后三刀立马去了网吧隔壁的快餐店大吃了一顿。他觉得,只有先把自己给吃饱了,接下去才不会受到无双的诱惑。

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无双回来了。那时候夏玲还没有吃晚饭,她无疑是打算和无双共进晚餐的。但很可惜,无双并没有在和联镇上寻觅到什么好吃的。

她进门时就唉声叹气地说:“什么破地,一点好吃的都没有!”

“那你不吃了?”夏玲弱弱地问了一声。

无双噘了噘嘴,说:“吃啊,怎么不吃。还是吃火锅吧!”

夏玲应了一声,未再言语。或许对她来说,这种晚餐已然是种享受,对此她并不厌烦。

三刀这时候早就吃饱了,他觉得已经没什么能够诱惑到自己了,于是他便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

无双这次没有让洗脚店的技师来给她按摩,她显然对此也已经感到腻味了。她觉得,如果再洗下去,她的脚恐怕就要水肿亦或是脱皮了。

火锅和菜品是在无双进门半小时后送来的,那时一名看起来三十有余,犹似疲惫的男子步伐沉重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名男子刚一进门就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柜台前吃着火锅的无双和夏玲,继而才径直走到了三刀的跟前。

他没有掏出身份证说要开机,反而在片刻的沉吟下对着三刀有气无力地说:“兄弟,听说你会治病。还会治疑难杂症?”

三刀闻言抬头凝视了一会儿男子,随即才似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了?”

很显然,三刀并没有看出这名男子又什么病症,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个男子显得很是虚弱。

“我头痛!”男子继续有气无力的说,“哦不,是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那来把个脉吧!”

“嗯!”

男子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三刀后来到了三刀的跟前。

无双这时候忽然就显得有兴趣了。她端着饭碗将头转向了三刀,跟着一边吃一边说:“嘿,看你上了几天班,机器没修过一台,人倒是修了不少了!”

三刀扬嘴瞪了一眼无双,跟着略有惊惑地暗道:“奇怪,这脉象是个怎么回事么,时起时伏,时隐时现,时强时弱,啧啧啧~”

他一边搭着男子的脉搏,一边开口问道:“去医院看过了?”

“嗯!”男子点了点头,并显得有所失望起来,“去了,也做了检查,说是一切正常!可我现在难受的就像要死了一样!”

“是不是痒?身体里痒?”

“岂止。”男子惶惶不安地说:“感觉骨头都痒,血都痒,筋都痒~”他说着说着竟开始用另外一只手不断的挠了起来。

“就给配了点药膏~”男子一边挠一边继续说:“可我他妈的根本不知道往哪涂!”

三刀听完忽然缓缓闭上了上眼。他小嘴一嘘,示意让男子闭嘴,随即凝神静气,搭着男子的脉搏像是在感应着什么一般。

待得几个长长的呼吸过后,男子已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嘴角抖动着似欲说点什么,可又不敢轻易打扰三刀,踌躇间,他忽然听到三刀嗤之以鼻的哼气声,跟着听见三刀缓缓说道:“果然,是这样!”

三刀说完便睁开了眼眸,男子这才心急如焚般地问:“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得什么大病了吧!”

“算不上大病!”三刀收回了为男子把脉的手,“不过再不治,你也就挂了!”

“什么挂了?”男子像是没有听清地追问了一声。

回答他的不是三刀,而是无双。那时候无双浅笑着抢在三刀的前头说:“就是嗝屁了,白痴!”

“什么?”男子这才一惊,并乍得一个起身喊道:“这他妈还不是大病?”

“你激动什么?”三刀瞥了一眼,面无波澜地说:“我又没说不能治!”

“那,那你快给我治啊!”

男子说完见三刀依旧没什么举动,便又脱口补了一句,“钱不是问题!”

三刀沉吟了片刻,说:“那把衣服脱了吧!”

“脱衣服?”

“嗯!想治病就脱!”

“好吧!”

趁着男子脱衣服的功夫,三刀已是取出了他的惊鸿。在对着男子赤裸的上身细看了一会儿之后,三刀才是猛地一针扎进了男子的皮肉之中。

霎时,只见男子胸膛正下方的位置忽似平静的海面泛起了一丝涟沥一般。

那就像是鼓起的一个小肉球,并在瞬间东游西荡起来。

“这~这什么啊!”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就连无双和夏玲都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三刀面无波澜地说:“淡定,淡定!”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为男子扎针,不断的扎针。那看起来就像三刀和这名男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他不断的扎,不断的扎,但细看起来却不难发现,三刀其实是在追着那一个鼓起的小肉球扎。

不过三刀显然不想扎中这个小肉球,他似乎只是想驱赶这个小肉球,直至将它赶出男子的体外。

这个鼓起的小肉球连拇指大小都没有,移动的速度却非常的块。在三刀的不断扎针下,这个小肉球已是从男子胸膛的正下方移动到了男子的喉咙口。

这时候的男子已经明显有了呕吐的迹象。

无双和夏玲看得惊奇又惊骇。她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男子的咽喉处,随着那小肉球的再度移动,她们的眼睛也立时瞪到了最大。

当三刀的一根金针猛地扎进男子的喉结上方时,这名男子突然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二十一)山里捡回个丫头

网吧内,柜台前。

随着男子‘哇’的一声呕吐,一口并不怎么鲜红的血水却是被男子吐了出来,吐在了柜台之上。

无双和夏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才冲着这一口血水不由得作呕。

“妈的~”无双立时由原本的惊奇转变成了恼怒,“没见我们在吃饭吗,找死啊!”

男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在听到无双的呵斥后才满是惊恐地看向了自己吐出的那一口血水。

而就无双的呵斥还未落下时,这个已经满面怒意的姑娘忽的眉头一蹙,继而再度将目光看向了那一口并不是怎么鲜红的血水。

顷刻之间,她甚至起身走到了这口血水跟前,随即低头闻去。

夏玲和男子见此一幕又是一惊。可还未等二人惊呼,三刀便已伸手挡在了无双的眼前。而那时候,无双的鼻子已经就要凑到这一口血水面前了。

“你干嘛!”她在那时候很是厌恶地瞪了三刀一眼。

但三刀对此却是扬嘴一笑,“你先看仔细了!”他心平气和地说。

无双闻言这才将头抬了起来,继而冲着那一口并不怎么鲜红的血水看了起来。

不止是她,也不止是夏玲和这名男子,就连离柜台不远的几名上网顾客也在这时凑了过来,并一脸好奇地看向了那一口血水。

“卧槽!”

突然,也不知是谁莫名其妙地惊呼了一声,以至于原本都聚精会神,神情紧绷的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们便又听有人满是惊骇地说:“妈呀,这血,动了!”

三刀从把这一口血水逼出男子的体内开始就一直显得若有所思。他打量这口血水的同时也在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这名男子。

他在心底暗暗地说:“居然会有一丝仙灵之气!”

在不知道是谁的惊呼下,这口看起来并不怎么鲜红的血水居然真的动了。

那看起来就像是受了惊的昆虫在慢慢蠕动一样。

在看着这一口血水慢慢移动了一会儿之后,这些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一口血水上的人才忽然发现,这看起来似乎已不像是一口血水,反而像一个淡红色的小水泡。

或者,是一个淡红色的小水母?

而在三刀看来,这或许更像是一条透明的粉红色小蛞蝓。

男子这时候已经目露惊恐地看向了三刀,“这是什么啊~”他不由得发问,但精神似乎显得好了很多。

“嗯~”三刀拖着语调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道:“你就把它当做是一个寄生虫吧!”

“那~那我身体里还有吗?”

“没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男子此刻显得如释重负,且满怀感激了。他开始往皮夹里掏钱,并轻声地嘀咕道:“我身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三刀微微一笑,“我也想知道!”他说着又细细打量了一眼男子,“你怕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他试着追问,因为他对这东西无疑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且毋庸置疑的是,无双显然也对这玩意泛起了不小的兴趣。这不仅从她刚才的举动中能看出,就连她现在的举动也无疑在证实着她对这个玩意的兴趣和好奇。

现在的她,正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玩意,且不时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仿佛是闻到了什么让她惊喜的味道一般。

三刀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但他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仙灵之气。而所谓的仙灵之气,简单来说便是比寻常的灵气更为高级的存在。

这种仙灵之气并不普遍,往往都是隐匿在某一个地方。能够诞生这种仙灵之气的地方也往往都是世外桃源或者琼楼玉宇般的存在。

而这种地方,无疑也非常适合修炼者修炼。加上从中诞生的仙灵之气,对于修炼者来说自然事半功倍。

男子在听到三刀的询问时立马显得若有所思起来。在片刻的沉默下,他忽然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啊。哪都没去过啊!”

他说着又不由得问:“多,多少钱!”

“你看着给吧!”三刀随口说了一句,随即便见男子将皮夹里的百元大钞都拿了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那该有千把块钱。

男子放下钱就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了,离开前连声谢谢都未提起。

三刀在男子走出网吧的大门口时听到了男子轻声地嘀咕,“我就知道那洞里八成有古怪,以后再也不去齐肩山了。”

“齐肩山?”三刀顿时喃喃一道。说起这齐肩山,三刀还真是知道。或者说,是杨二郎的记忆里本就有这座山的存在。

齐肩山距离和联镇却也不远,就在和联镇前往金城市的半道上,就在公路的一侧。因为有两座山峰并肩而立,故而得名。

听这男子的嘀咕,想是这齐肩山上内有乾坤不成?

一想到此三刀便是来了兴致。如今修为早已至炼体后期,距离筑基不过一步之遥。可连日来三刀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冲击瓶颈的契机。

倘若能够在一处仙灵之气茂盛之地修炼,三刀认为不出十天,定可筑基成功。

同时三刀也在思索着,无双这个丫头片子究竟为何也对这一个奇怪物体泛起了兴趣。按照三刀的判断,无双应该察觉不到那一丝微弱的仙灵之气才对。

否则,她又怎么会连封住她能力的能量是灵力都不知道?

正想着,三刀忽然看见无双竟已起身跟了出去。紧接着,他的耳边便响起了无双的呵斥声。

这个丫头片子无疑是喊住了那个男子,并准备从男子口中问出这个奇怪生物的来历。

三刀对此自有兴趣,故而也就凝神静气地听了起来。

至于一旁的夏玲,眼下早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看着那一小坨还在慢慢蠕动着的粉红玩意,最终捂着嘴巴冲进了厕所。

当围观的顾客还在为此议论纷纷的时候,三刀却是将这个玩意扔进了一次性杯子里,继而将它送进了抽屉。

他扫视了一圈那些似乎还意犹未尽的顾客,而后冷声冷气地说:“要看五十块一次!”

这时围观的众人才纷纷散去。

无双一共用了十万块钱从这个男人的嘴里问出了最有可能碰到那被他吐出来的古怪玩意的几个地方。

然后她便带着男子去银行取钱了。

那时候三刀在想,难道那古怪玩意会和什么奇花异草有关?否则无双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才对。

那时候三刀在想,要是被无双也搅和了进来,怕就没想象的那般顺利了。

那时候三刀在想,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撇掉这个丫头片子,然后抢在她的前头找到那个地方才行。

(二十二)山里捡回个丫头

无双从男子口中得到的消息尽管没有让她很是满意,但总算也有些惊喜。

至于那十万块钱的开口费,对于无双来说自是不值一提的。

不过在回到网吧后,无双却是对此只字未提。显然,她和三刀应该有着同样的想法。

她一进门就直接不言不语地坐了下来,跟着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汪小丽今天并没有来,到了接近下班的时候,三刀便很是自然地离开了网吧。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到杨家坝,而是在和联镇上逗留了一会儿。

他离开网吧后直接去的是一家手机店,他觉得他有必要为杨雨晴买一部手机了。之前男子留下的诊治费在三刀看来是无疑够了,虽然这点钱离买一部最好的手机还差十万八千里,可三刀觉得给杨雨晴配一部手机显然是有必要的。

在手机店挑了一会儿之后,三刀最终选了一部手机大厂生产的翻盖手机。

无双那时有些嘲讽地说:“这么一部千把块钱的玩意也能叫手机?”

三刀闻言没有理会,付了钱办了卡便直接骑上单车往杨家坝驶去。

那时候他听见无双在后面喊:“你个挨千刀的,再不停下来,我就要买凶杀人了!”

……

三刀推着单车载着无双来到家时杨雨晴正在厨房里忙着给他们做橘红糕,这种看似寻常的糕点,做起来却也很考功夫。

在看到三刀递到面前的手机时,杨雨晴并没有表现的有多兴高采烈。她看起来又惊喜,又无奈。

但最终她还是眉开眼笑地收起了手机,并对着三刀说了一声,“以后别再乱花钱了!”

无双早早的就进了房间,这让杨雨晴不免有些好奇。因为这个姑娘这两天对她做的橘红糕尤为钟爱,可今天却似乎显得心事重重一般。

三刀是在等杨雨晴做的橘红糕出炉后才拿着一碗橘红糕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他盘坐在床头,一边吃着杨雨晴做的橘红糕一边看起了被他装进一次性杯子继而密封的那一团小小的粉红色透明物体。

这东西看起来也就拇指大小,圆圆鼓鼓像是一个小水泡。浑身通透,呈现粉红色。若不是还在微微的蠕动着,恐怕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个生命体。

而神奇的是,就因为它身体通透,所以这个生命体在三刀的眼中才显得格外奇特。

它看起来并不怎么粘稠,它的蠕动时而鼓起时而瘫软,静止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小小的水泡一样。

三刀自问活了一百多年,却并未见过这样的生物。莫不是这东西只有这异世才有?在原本的地球根本是不复存在的?

更重要的是,从这个神秘生物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仙灵之气,至今都仍未散去。

在许久的沉思之下,三刀最终竟是取出了一根金针,继而轻轻地刺入了这个生命体中。

当金针刺入这个生命体的那一瞬间,三刀明显观察到了这个生命体的一阵躁动。这足以证明这个神秘的生命体是知道疼痛的。但这种躁动并不激烈,且在瞬息之后便陷入了静止状态。

三刀轻捻着金针并未拔出,不过片刻,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微乎其微却无比神圣的能量通过金针缓缓从这个生命体的体内散发了出来。

“原来这股仙灵之气存在于这玩意的体内,难怪不会散去!”

这时候三刀已经觉得这个神秘的生命体或许就像是一个容器一样,将那一丝的仙灵之气储存在了体内。这一丝的仙灵之气似乎是无法被它所吸收的,但奇异的是,这一丝仙灵之气很有可能成了它维持生命的一股能量。

又或者,是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由此才让这个神秘生物有了生命迹象。

简单来说,三刀认为极有可能就是这一丝仙灵之气赋予了这个东西生命。但这无疑需要岁月的积累,这一点三刀确信不疑。

而事实也正如三刀所想的那样,当这一丝的仙灵之气通过金针被三刀从这个生命体的体内吸出后,这个生命体竟立刻失去了生命迹象,化成了一滩粉红色的液体。

三刀想来,这一丝仙灵之气在这具生命体的体内或许便是充当着如人体内的心脏一般的部位。又或者,纯粹只是提供这具生命体生存的能量。

故而在这一丝仙灵之气被抽出体外之后,这个生命体便也失去了生命。

当一丝的仙灵之气慢慢被三刀收入体内时,他发现这一丝的仙灵之气虽然微不足道,却是无比的精纯。若是再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生命体,三刀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借助这些仙灵之气一举突破到筑基期。

由此,三刀自是立刻对这名男子之前所说的地点产生了浓厚了兴趣。

而通过之前在网吧时的窥听,男子对无双所说的地点虽并非只有齐肩山一处,不过在三刀看来,最有可能的也无疑就是那齐肩山了。

无双对此无疑也显得很有兴趣,在三刀想来,无双应该是从这个生命体上闻到了什么。毕竟之前在网吧时,无双的举动也只能让三刀这般猜测。

但是三刀闻了半天,却只是从这个生命体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而吸引无双的,三刀认为决然不可能是这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也许,这股味道只有无双那样的先天灵体才能闻到吧。又或者,无双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而毋庸置疑的是,无双已然对这东西泛起了不小的兴趣,且必然会前往男子口中的几个地点。

只是按照三刀猜测,无双如今能力被封,应该不会单枪匹马的冒然前往。上次无双一个电话便能让人驾驶直升机直接赶来,恐怕这次也不会例外。而且三刀断定,若是无双真打算叫人协助,怕是今晚就会抵达的。

三刀思来想去,最终觉得也只能见机行事,随遇而安了。

另一边,早早进了房间的无双其实也一直都在沉思着。不过她的脸上却显得很是淡定。

她那时候应该是在想,要是这杨二郎敢横插一脚,究竟是宰了他,还是放了他。

大概是在午夜近十二点的时候,一架灰色的私人直升机匆匆掠过金城市的上空,最终停留在了杨家坝村口前的晒谷场上。

那时候杨家坝的一名村民赵光亮正骑着摩托准备去上夜班。他经过晒谷场时看到了这架还没有关闭引擎的直升机,他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一架直升机,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直升机停在这个晒谷场上。

出于好奇,他下车准备去看个究竟。可就在这时,这架直升机上忽然下来了三个人影。借着晒谷场旁那一盏昏暗的路灯,他觉得那好像是三个姑娘。

一个站在最前面,还有两个站在她的后侧两方。

“你们是谁啊!”赵光亮扯着嗓子问了一声,但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直升机在这时候忽然升空,一阵狂风霎时席卷而来。赵光亮掩着风沙,不时地看向那三个人影。

他没有再举步向前,那是内心的惶恐在作祟,可他依旧带着无比的好奇不愿离开。

直到,他忽然听到三个人影中有人开口说:“请你滚开,我不想一出门就杀人!”

说话人的语气简直温柔极了,就像一条无比光滑的丝带缠绕住了赵光亮一样。

赵光亮觉得自己瞬间被这种声音捕获了,陶醉了,但紧接着,他却觉得自己被这条光滑的丝带越勒越紧,转眼就像要窒息了一样。

他在踌躇间忽的无比惊恐起来,随即‘啊’的一声骑上摩托车急速驶离了这里!

(二十三)山里捡回个丫头

赵光亮骑着摩托车仓惶驶离晒谷场时,他还在想,这三个人究竟会是什么人,来杨家坝又准备干什么。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其实并没有看清这三个人的容貌,只依稀觉得那应该是三个女人。

他甚至没有看清这三人的衣着打扮,只依稀觉得,她们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似的。

而在离开晒谷场不久,两束耀眼的灯光却是猛地刺入了赵光亮的眼眸。

这个活了三十几年的男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灯光。他知道那是一辆汽车的车灯,他毫不怀疑的确定,那肯定是一辆非常昂贵的豪车。

于是在和这辆汽车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便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一时想不起那个车标叫什么,只知道这个金色的宛如天使小人的车标听人说就非常非常的值钱。

……

无双是在这一架私人直升机准备落地时离开屋子的。她依旧走得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偷偷摸摸,做贼心虚。

三刀一夜没睡,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架直升机的到来和无双的离开。

亦如先前那一次,三刀在无双离开不久便也出了屋子。

但他走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就像一个准备猥亵少女的痴汉一样。

杨家坝村口前晒谷场上,随着直升机的离开,一辆黑色豪车劳斯莱斯却是稳稳驶进了晒谷场,最终停在了那三个人影的面前。

只是三人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尤为恭敬地站在了三处车门前,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物的到来一般。就连车上的司机也在这时下了车,继而和这三人一样满是恭敬地站在了车门前。

待得片刻之后,无双一颠一愣,摇头晃脑地出现在了晒谷场。

在看到前面不远处的那一辆黑色豪车和四个人影后,她当即放缓了脚步并显得尤为肃穆起来。

“拜见主上!”

这一声整齐的拜礼是在无双走近豪车的同时响起的。紧接着,四人便各自打开了车门。

三刀这时候正隐匿在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子后面。他在目睹前面那一幕并听到这一声整齐且恭敬地拜礼时不由得暗道:“个丫头片子,到底什么来头!”

他那时候心想,见过有钱的,可没见过这么有钱的。又是直升机又是劳斯莱斯,还有保镖随叫随到。难道,真是自己的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他想着想着就发现无双已经上了那一辆豪车。转眼之间,这一辆豪车便已驶离了杨家坝。

三刀这个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还不会御器飞行。他这才着急忙慌地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最终,他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家,旋即骑着单车冲出了杨家坝。

他在骑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手机忽然响了。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会有谁打他的电话,等到他有些无奈的掏出手机他才发现给他打电话的是杨雨晴。

这个对他无微不至的姐姐,应该是被惊醒了。

三刀刚接起电话就听见杨雨晴有些着急地说:“怎么天还没亮就要出去吗?”

三刀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要出去办点事!”

杨雨晴听了没追问三刀要去办什么事,她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跟着在挂掉电话前对三刀说:“别累着了!”

三刀刚刚骑着单车冲出杨家坝的时候,无双已经坐着豪车快到和联镇了。

等到三刀骑着单车气喘吁吁地来到和联镇上时,三刀觉得无双这个丫头片子肯定快要到齐肩山了。这时候他忽然就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了。

那时候他在想,我要是跟过去,会不会被无双这个丫头让人把我给宰了?

毕竟他禁锢无双能力的手段是有时间限制的,即使他不解开这些穴道,等时间一到无双也能自行恢复能力。

尽管现在的修为已是炼体后期,但不可置否的是,三刀依旧无法躲开连番的枪射。

如果现在跟去齐肩山,届时无双突然命人发难,三刀一时间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来应对。

可在想到连日以来和无双的相处时,三刀又不禁无所畏惧起来。

最终三刀决定就悄悄地跟在无双的后面,以自己的感知能力来窥探无双的一举一动。想来只要不被无双发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同时无双也能够为他扫清不必要的麻烦,至于最后的结果,那也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而原本,三刀其实是想甩掉无双,独自去齐肩山以及男子口中的其他地方查探的。

但事后想来,三刀又不禁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足以让自己孤身犯险。所以眼下看来,暂时跟着无双继而查探出那神秘生命体的来历反而不失为稳妥之计。

只是依照眼下这种速度,三刀怕是根本难以跟上无双。于是在抵达和联镇后,三刀立刻将自行车停在了网吧,随即在路口拦了一辆的士。

大约急速行驶了十分钟后,三刀才再度感知到了无双的存在。而他想的也显然没错,无双最先前往的确是齐肩山。

毕竟也只有这个地方,才真正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齐肩山就在和联镇前往金城市的半道上。在公路的一个转弯口,三刀下了车。

这里其实已是齐肩山的山脚,举目便可看到一侧高耸的山峰。

对无双的感知并没有中断,三刀推测她们应该正在寻找男子口中的那一个洞口。

这里没什么路灯,不远处的一个村庄里星星点点地亮着几盏昏暗的电灯。

三刀急急忙忙出门,并没有为此做什么准备。或者说,他原本就不打算准备什么。除了一个手电筒和两根火腿肠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带。

经过片刻的感知,三刀便是循着一条山路走上了这齐肩山。

男子昨日对无双说,这齐肩山他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权当是一种锻炼和游玩。而几日前,男子再次来这爬山,无意间发现了一只野兔。在追赶时,男子失足滑下了一处陡坡,所幸没发生什么意外。

那一处陡坡看起来像是齐肩山山上的一道裂缝。因周遭长满草木藤蔓所以不易察觉。而在掉落至这道裂缝底部时,男子却在一侧发现了一个偌大的山洞。

出于好奇,男子利用手机照明走进了山洞之中。很快,他居然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这让他不觉感到奇怪,毕竟在这齐肩山内,他从未听说有什么水源的存在。

大概走了几分钟后,男子看到了一扇处于开启状态的石门。那时候男子其实已显得有些惶恐了,他战战兢兢地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跟着或是因为慌错和昏暗而忽的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当他伸展着准备起身时,忽然看到了一条小小的水渠,水渠之中仿佛还闪闪烁烁地有着什么东西一样。

而当他正准备将手伸向那水渠时,他忽然听到一阵‘沙啦沙啦’的的古怪声响。这种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密集,非常的躁动。

男子觉得那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自己的耳朵里不断的行动一样,他顿时便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他在那时候觉得浑身一阵哆嗦,像是有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肌肤上一样。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寒意吓了一大跳,站起身子便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这个山洞。

因为手机在这里莫名其妙失去了信号,所以男子最终是费劲千辛万苦才爬出了那一道山体裂缝。

大概是在两天之后,他忽然明显觉得身体不适起来。紧接着就开始觉得浑身一阵瘙痒,随即愈演愈烈,且这种瘙痒明显让他觉得是来自身体里面一样,不管怎么挠都不起作用。

而在这两天里,他也去了不少的地方。但毋庸置疑的是唯独这个山洞,让他觉得最是古怪。

三刀在还算平坦的一条山道上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随后他才感知到无双等人终于停下了步子。

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极其温柔且细腻的声音从远处缓缓响起,他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因为这种温柔在他看来和杨雨晴的温柔显然有着天差地别。这种温柔就好像是一把柔软却极其锋利的刀刃一般,只要你稍有松懈,恐怕就会丧生在这刀刃之下。

他那时候听见这个极其温柔且细腻的声音说:“主上,这裂缝看起来似是被炸开的,而且时间不长。莫非,是他们来过了?”

“或许吧!”三刀接着又听见无上的声音突兀响起,“毕竟,他们就是干这勾当的!”

(捡二十四)山里捡回个丫头

耳畔响起的对话让三刀只觉一头的雾水,不明所以。

他唯一能够猜测的是,依照无双和另一人的对话,她们居然是在怀疑这裂缝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

且行此之事的人,她们似乎还是认识。

而就在三刀还在为此不解时,站在裂缝前的无双等人已是进入了这裂缝的底部。

三刀在原地稍稍滞留了一会儿,跟着才是踱步往那裂缝的所在走去。

其实三刀和无双等人保持的距离怕足有两里地之遥,但因为自身如今的实力,所以即使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三刀依旧能够非常清楚的感知到无双等人的一举一动,窥听到无双等人的一言一行。

但为防这些人中也有精通感应亦或是有着什么探知的仪器,所以三刀才会保持这般距离。

毕竟在这么一个极具神秘的丫头面前,三刀自觉还是应该谨慎为好。

三刀来到男子口中的那一道裂缝前时他隐约已能看到东方那一丝淡淡的光芒。

这天,怕是要早醒了。他这般想到,继而在左右环顾了一圈之后慢慢滑入了这裂缝底部。

这裂缝看起来并不规整,但两侧岩石却颇为光滑。周遭草木虽尤为茂盛,但三刀看来却莫名觉得有所残缺一般。

而要说这裂缝真是人为炸开,三刀觉得却也并无可能。因为除了表面这些微不足道的迹象之外,三刀似乎确是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如此,三刀对于那洞中之事便是更显好奇了。

滑落至裂缝底部后,三刀没有急着进入山洞,而是沿着周遭石壁打量了一圈。

这石壁粗糙坚硬,而眼前这山洞则颇为圆滑,似被人以利器挖掘而出一般。

细细聆听,山洞之内确实能够听到一阵柔缓的水流声。凝神细看,洞内还有一丝光线若隐若现,想是无双等人已经打开了手电正在照明。

自进入山洞之后,三刀就更加严密地感知起了无双等人的一举一动,就连她们的呼吸声都未曾放过。而从这样平稳的呼吸声中,三刀早已能够确定,被无双叫来的这三人无疑都是练家子。

至于那一辆劳斯莱斯豪车和司机,三刀觉得十有八九也应该不是无双事先雇来的。或许,可能,说不定,没准在金城市,也有着无双的势力存在吧。

走入山洞,迎面而来的是一股久经沧桑的难言之气。这种味道就像是沉睡了无数岁月之后继而发酵的泥土所散发出来的一样。

前方已是黑暗一片,但三刀依旧没有打开手电。他或许是觉得现在还没有必要,何况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手电的电量能维持多久。

好在无双等人前面为他开路,凭借自己的感知,他足以在黑夜中前行并做到毫发不伤。

未过多久,三刀便来到男子口中所说的那一扇处于开启状态的石门前。

在这里三刀打开了从家中带来的手电。因为在之前的感知中,三刀发现无双等人显然在这里驻足了一会儿。想来她们应该是对这扇石门观察了片刻才对。

光亮到来的那一刻,三刀立时在这一扇开启的石门上看到了一张精美的图案。那,该是一朵绽放中的莲花。

其雕刻技艺在三刀看来足可谓是鬼斧神工,栩栩如生。

而在这一扇石门的一侧,则还有一块长方形的石碑,如一个键盘大小。

石碑之上刻着三个古朴大字,三刀不知道这三个大字是什么意思,但杨二郎显然知道,于是三刀瞬间也便心领神会了。

或许杨二郎在大学生涯中学到过这些古文字。

这三个字翻译成现在文字应该读作,葬魔冢。

三刀轻声念叨了几遍这三个字,随即才是带着万分的惊惑踱步往前走去。

没过多久,三刀就发现了男子口中所说的那一条小水渠。而那名男子也显然便是走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这一条水渠在三刀看来非常的细长且蜿蜒曲折,根本难以想象尽头会在何方。

三刀在这里又一次打开了他的手电,继而对着脚下的水渠凝神细望了起来。

在之前的感知中,无双等人在这里也驻足了片刻,且发生了一系列的对话。更重要的是,那时候三刀已经感知到了一丝心灵之气的存在。

那时候三刀听见那极其温柔且细腻的声音说:“主上,这水里有东西!”

接着在些许的沉默后,无双开了口,“就是这玩意!”

随即无双的手下接口道:“主上,这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我甚至还特意去问了妖妖,结果她居然说她也不知道!”

“什么?竟然会有这等事?”

“是啊!”无双似有些无奈的说,“既然连妖妖都不知道,那这玩意就更有魅力了。啧啧啧,你用瓶子装一个回去。这是妖妖刻意嘱咐我的!”

“是!属下遵命!”

三刀原本以为她们的对话将由此陷入沉默,不想未过片刻,一声惊叫却是赫然响起。

那应该是无双的另一名手下发出的,而她显然是在捕捉她们口中所说的神秘玩意。三刀相信,那东西应该就是之前被他驱赶出男子体内的神秘生命体。

由此也无疑确定了他们先前的猜测,那神秘生命体显然就是男子在这里遇到的。或许,就是男子一个趔趄摔倒在这水渠前时于不经意间被这玩意钻入了体内。

三刀原本是这么认为的,可当那一声惊叫过后所响起的对话,却又让三刀改变了看法。

当时在那一声惊叫过后,三刀立刻听到了无双的询问,“怎么了?”

“这东西从我手里钻到我的身体里了!”

“你说什么?”无双再度追问,语气已是显得极为惊惑。

“这东西一下子就在我的手上消失了,我肯定它是钻进我身体了!”

“你痒不痒?”

“还没感觉!”

“别用手碰,装好就离开!”

“是!”

这样的对话让三刀忽然想起了男子之前的话,他说他觉得那时候像是有水滴滴落在了他的肌肤上,让他不觉一个哆嗦。如此想来,或许当时就是这玩意粘在了他的身上,继而直接穿透他的肌肤,去到了他的体内。

哦不,或许不该说是穿透,那也许是一种吸收。又或者,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交融。

带着这样的想法,三刀缓缓蹲到了这一条水渠前,跟着利用手电凝视了起来。

清澈的水里确有东西正在闪闪烁烁,细细凝视,那无疑就是稀稀疏疏的粉红小水泡。

果然,那神秘的生命体就是来自这里。

三刀想着便是准备站起身来,谁想水中忽的泛起一丝涟沥,继而一个生命体竟是猛的自水中弹射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三刀只觉瞳孔一阵的收缩,随即还未反应,这粉红色的神秘生命体已是直接粘附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三刀立时用手去摸,却觉一阵凉意自额头处一闪而过。随后无论他如何触摸,都无法感受到一丝的水渍。想来,这生命体竟真是直接融入了自己的体内。

但之前三刀带回家的那个生命体显然没有这般活跃亦或是躁动,莫不是此物离开水后便会失去精神和力量不成?

生命体进入三刀体内之后三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焦虑和担忧,既然能为男子驱除此物,那三刀自己当然也不例外,甚至步骤还更加的简单。

不过既然这东西已经进了自己的体内,那三刀自然是准备体验一下拥有一丝仙灵之气的神秘物体在进入自己体内之后究竟意欲何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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