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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梦铃》


开始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四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墙上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一名身着红衣,拖着鱼尾裙摆,披着及腰长发的女子缓缓走向一面铜镜。

她用纤纤玉手拿起铜镜前的一把凤凰银制匕首,举到自己的脸边划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血顺着刀刃滴落,一滴、两滴、三滴……滴滴都落在铜镜前的一盏玉杯之中。

烛影开始疯狂的摇晃,可无论怎样摇晃都无法熄灭,一下、两下、三下……她终于停下。

她用手紧紧的握着匕首,铜镜中渐渐地出现一张脸。这张脸越来越清晰,烛火也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窗外顿时间起了风,树影张牙舞爪着。

女子纹丝不动,静静地凝视着铜镜中越来越清晰的脸。杯中的血极速聚集起来,形成一层血膜覆盖在铜镜上。

镜中的脸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突然它拖着自己长长的红尾冲出了铜镜,周身包裹着铜镜上的血,窜进了女子的身体,烛火霎时间熄灭了……伴随着一阵匕首掉落的清脆的响声,窗外风平浪静,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却能听到滴水般的声音,一滴一滴滴入人的心里。

那是一只狐狸……

第一章 冲突(一)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

“小姐!小姐!”木芷熙转过脸来,“沁儿,怎么了?”丫鬟沁儿高兴的跑进来,“小姐你听到了么?”

“听到什么?”

“外面孩子唱的歌!”

“唱歌?”木芷熙笑了,“我这儿离外面隔了几个大院呢!怎么能听到外面唱歌呢?”

“哎呀!对对对,我太高兴了,倒是忘了小姐你住的这么远呢!”

“呵呵呵~”木芷熙捂嘴轻笑,“外面唱什么了?”

“小姐呀!”沁儿走到木芷熙身后,拿起梳妆台上的簪花边替她戴边说,“外面孩子都在唱‘大红灯笼高高挂,木府小姐要出嫁啦!’”

“去~”木芷熙转过脸来赶沁儿,好像很生气,但那脸却已是红扑扑得了。

沁儿打趣道:“小姐,您这脸不用涂粉就已经够色啦!”

木芷熙转过身微微低着头,用两手托住脸颊对着铜镜照了又照。

“小姐?”沁儿又探下头来,“那歌儿里还有一句呐!就是我不太懂。”

木芷熙偷偷的又转过脸来问:“还有什么?”

“还有一句‘嫁于南宫夙如花’,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木芷熙听了脸变得更红了。

沁儿假装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是说南宫少爷长得美如花还是说南宫少爷娶了一个如花的小姐呢?”

木芷熙头埋得更低了。

沁儿假装看了看她又说:“我看这句话应该这么唱:南宫芷熙皆比花!哈哈哈~”

“好了!你快做事儿去吧!就知道打趣我。”

沁儿笑着往出走,“小姐!你可要快些,美如花的南宫少爷可就要来了。”

“知道了!”木芷熙脸上满是埋怨的表情,但心里却是吃了蜜饯一般甜,脸上的红晕也是迟迟没有消退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今日早朝,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木大人?何事啊?”皇帝一手撑着头斜靠在龙椅上,慵懒的眼神看着殿下的一排排臣子。

“启禀皇上:近日蓝杞县突降暴雨,粮食颗粒无收,不知圣上可知此事?”

“蓝杞县?嗯,朕知道。”

“现如今灾民遍布,不知皇上可有何对策?”

“爱卿?你想怎样?”

“臣以为皇上应当开国库发赈灾之粮,以解燃眉之急。”

“嗯…突降暴雨。应是当地县吏治理不当,天要亡也,朕又可奈何?”

“皇上乃一朝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怎能置之不理?”

“哦?木大人这话里有话啊!你是说朕不配做这个皇帝?”

“皇上!臣绝无此意!”

“无此意就好!你方才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既然是朕的土地,他们就该尽心尽力的为朕服务。为了管理得当,朕派人去管理各个地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养这些人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一群废物!”

群臣跪拜:“皇上息怒!”

宦官沈樊在一旁说:“是啊,皇上!就为了一群庶民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您消消气。”

“传朕旨谕:问罪蓝杞县县令及一切相关官吏。”

“皇上!此事与蓝杞县官吏无关啊!还请皇上三思啊!”

“三思?朕没什么好三思的。朕养着这些人不是为了花光朕的国库,更不是为了让他们给朕心里添堵!这种事都做不好,那朕留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皇上!普天之下皆为您的臣民,您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皆为庶民!现在变成这样只能怪他们县城县令治理不当,关朕什么事?”

“皇上!”

“好了!木大人不必再说了,朕累了,要回宫歇息了。退朝。”

“皇上!”

沈樊:“木大人!皇上要回宫休息了,为了几个庶民气坏了皇上的身子你担待得起么?!”

“够了!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木泽宇!你当我这个皇帝不存在么!你不满意?那这个位置你来坐!朕让给你啊!嗯?可不可以啊?”

“皇上!臣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沈樊:“皇上!您息怒!”

“木泽宇我告诉你!只要朕一天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能放肆!”说罢,皇帝甩袖扬长而去。

“起驾!退朝!”沈樊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众大臣过了好一会才纷纷起身离朝。木泽宇跪在大殿上一动不动。稍许,一人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要把他往起拉。木泽宇顺着站起来,转身看到一张老面孔。

“泽宇兄啊!别忧心了,快走吧!”

“唉~魏冉兄,一个县的人啊!你我都明知那是天灾!”

“泽宇兄,这件事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那我们这些大臣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扶保江山社稷么?”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啦!现在皇上身边是沈樊。”

“唉~宦官误朝啊!”

“所以这件事不能急,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嗯。”

“好了!泽宇兄,今日令爱出嫁也不见你着急啊!”

“小女出嫁还不得有南宫府的大人在场?我又何必着急?”

“唉~我现在着急了,就得赶快走了!”

“哎……这个老顽童……”

“公主!”

“小奈,何事惊慌?”

“公主,刚才皇上在大殿之上与木泽宇大人就蓝杞县暴雨无粮一事大吵。太子殿下刚才去劝皇上,皇上……”

“父皇怎么了?!”

“皇上责罚太子殿下……于太子府禁闭终身。”

“禁闭终身?!皇兄的太子身份呢?”

“皇上尚未言明。”

“刚才皇兄去找父皇时,沈樊可在身边?”

“在。”

“哼!宦官当权?”

“公主!听说木大人在朝堂上顶撞了沈樊。奴婢的探子说听到沈樊要于三日之后杀了木大人。”

“……”

“公主!我们要派人去救木大人么?”

“不急。他找的是什么人?”

“孟家三公子。”

“好!把他找来,本公主要见一见他。”

“是!”

第二章 冲突(二)

“新娘子出来喽!”

木芷熙蒙着大红盖头,由丫鬟沁儿扶着走出了木府大院。

“哎呦!看这嫁衣绸缎面,多细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不是么?木府大小姐可是贤良淑德,貌若天仙!”

“新郎官是谁啊?娶了这么一位美人,可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新郎官是南宫府的少爷!文质彬彬的,可和一般的富家子弟不一样!是个知书达理,俊俏得很的人物呢!”

“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哎哎哎!看哪!南宫府的少爷来啦!”

大家伙一齐向前边儿看去,只见高头白骏马上坐着一个身着喜服,头戴红冠,身形高大,约摸八尺之高,相貌清秀,气质不凡的男子,面带笑容朝木府行来。木芷熙已走出府门,正要踏上轿子,听到了人们的呼喊竟不自主的停了下来,向着南宫梓夙来的方向站立。南宫梓夙驾马缓步走到木芷熙的面前,下马,替了沁儿的位置,轻轻的扶着木芷熙走进了轿子。

“起轿!奏喜乐!”

场面一派欢腾的景象。众人皆在一旁夸耀着南宫家的公子怎样风度,木家的小姐怎样温婉,两家子女怎样怎样般配,是怎样怎样郎才女貌。

路上的孩子们又蹦又跳的唱着:“?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

“小姐!您刚才听到了么?”

“听……听到了。”

“小姐!您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

“沁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入洞房!”

“……”

“恭喜恭喜!”

“恭喜啊!南宫大人!”

“同喜啊!木大人!”

“哈哈哈!魏冉兄!芷熙嫁入你家,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那是自然!芷熙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定待她像我的亲女儿一样!”

“哈哈哈!走!魏冉兄,我们去喝酒!”

“走!”

夜已深,木府主仆也已回到本府中。

“景箜?”

“母亲?”

“芷熙已嫁入南宫府,梓夙与你姐姐自小便交好。现在,母亲所关心的就是你了。”

“母亲,景箜还小,何必做如此早的打算呢?”

“终要嫁人的,母亲可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木景箜低下头不说话了。

公主府内,孟三公子正襟,拱手道:“草民拜见素安公主。不知公主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孟公子,不必拘礼。今日邀你前来只是闲聊一番。早已仰慕公子大名,今日便想着见一见。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公主何出此言,能得公主召见,是草民三生有幸,岂有嫌弃之理?”

“那公子便入座吧!”

孟三公子再次拱手,正步走入公主府内,坐于公主对面。孟三公子头戴白玉发簪,发梳整齐,衣着白绸宽褂加白绸裤裙,脚蹬墨色薄地快靴。素安公主面戴一条淡蓝丝纱,身着淡蓝绸缎,腰系翠色和田宝玉,头戴金丝簪花,身形窈窕,一副安然面容,小巧碧玉,又不失大气。

“今日一见,素安公主当真是美若天仙啊!温婉贤淑,堪比西施啊!”

“孟公子真是能说会道,可是极会讨得富家小姐们的欢心与赏识啊!”

“公主哪里话?草民可是句句属实。别看公主虽戴面纱,但从面纱之中仍能看出公主如花玉颜。”

“让三公子见笑了,昀懿自小便戴着这面纱,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公主真是折煞草民了。就连当今圣上都没有见过公主殿下面纱后的尊容,我只

是一介草民怎敢有这般妄想?”

“哈哈~三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想必才华出众吧?”

“承蒙公主赞誉,草民受宠若惊。”

“呵呵~今日召得公子前来其实是昀懿想问三公子一事。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公主请说,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三公子可结识沈樊,沈大人?”

“沈大人?”孟三公子笑着说,“沈大人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呵呵~自然是人尽皆知的。只是不知三公子可是熟识?”

“公主说笑了。小人只是一介草民,怎能攀得上像沈大人一样的达官贵人呢?”

“三公子,我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呵~只是不知三公子对沈大人有何评价呢?”

“哈哈~公主真是说笑,小人只是一界草夫,岂敢妄评贵人呢?”

素安公主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白玉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放于孟三公子面前,另一杯放于自己面前。

“三公子还真是行事谨慎之人,我敬你一杯。”说罢,素安公主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公主!您可真是折煞我了!应当是草民敬公主酒,怎么能调过来呢?”孟三公子赶紧拿起酒杯。

“那我就先干为敬。”说罢,素安公主一饮而尽。

孟三公子赶紧应和着也一饮而尽。

“公主真是好酒量!”

“三公子,沈大人今日可是找过你?”

“公主,这是哪里话?草民与沈大人素无交往,沈大人又怎么会找我呢?”

“三公子,”素安公主又一次拿起酒壶给二人倒满了酒,“为你这精神,我也该敬你一杯。”说罢,再次一饮而尽。孟三公子有些手足无措,便赶紧跟上,也一饮而尽。

“三公子,尽管你的精神很令我钦佩,但我方才也说了,昀懿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直爽一些又有何妨?”

“草民实在不知公主想要知道些什么?”

“沈樊可是让公子三日后前去刺杀木泽宇大人?”

“公主!这话可说不得!刺杀朝廷大员这样的事可是重罪!”

“据我所知三公子也是做了不少……这样的事吧?”

“公主是何意?莫不是要强加罪名于孟某?”

“表面上是孟家三公子,而实际上……”素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可也是玉龙台的杀手。”

“公主!您……”

“哎?先别着急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过要告发你。”素安公主再次拿起酒壶满上酒。

“三公子,玉龙台……父皇可是追查得紧啊!沈樊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但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话是不假,可你有没有想过消灾之后的结果是怎样的?本公主也相信你是明白人,斩草除根,死人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孟三公子笑道:“就如公主所言,我若是做了这样的事,想来若是皇上查询此事,孟某不才,想着死前找人作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沈大人也定是要保周全的。相比来说,我还是有一分胜算的。”

素安公主也笑道:“三公子还真是可爱啊!”

“公主此话何意?”

素安公主面带微笑的说道:“你觉得沈樊会留给你面见父皇的机会么?”

孟三公子突然变了笑脸,面如死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素安公主,嘴角开始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素安公主不理会他继续颇有感慨的说道:“到时候,他就可以编出一段‘杀人者恐于面见圣上,深感皇恩浩荡竟做出如此丑事,令祖上蒙羞,污浊了皇土,自觉羞愧难当,畏罪自尽。’的说辞为自己开脱。然而,杀人者已死,一切不过是死无对证罢了。”

孟三公子突然从座位上起来,对着素安公主跪了下来。

“公主!今日沈大人确是找过我,他命我三日之后屠了木府,势必要亲手杀了木泽宇大人,其余人等任我处置。”

“为什么要在三日之后?”

“沈大人说今日是木府大小姐出嫁,三日后便是回门之期,可以一网打尽。”

“?哼!小人之心!你方才说其余人等任你处置?那屠府究竟是沈樊说的还是你自己的决定?”

“是沈大人说的。他开始要我自行处理,但过后又说斩草除根是最必要的,就命我屠了木府。”

“你不怕事发后连累到孟家么?你父亲虽说是富商,但天子脚下的杀人事件可不是凭钱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凶杀案。单凭你做的这件事足以诛九族了!”

“沈大人说他会保我周全。”

“哼!只怕到时候他会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公主!公主,求您救救我。”

“今日把你召来自然是要救你的,三公子请起。”

“公主有何妙计?”

“沈樊要你干的事情照原计划去做,但你放心你绝对会安然无恙的。”

“公主难道不是想救木泽宇大人么?”

“木泽宇?木府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况且,沈樊?哼!本公主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那公主为何要救我?”

“救你只是顺便的事儿。我有的可不只是沈樊那点小肚量。”

“是!公主您见识广,胸怀宽,自然不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

“三公子,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暂时达成统一了。”素安公主拿起酒杯等着孟三公子。孟三公子赶紧迎上。

“谨遵公主吩咐!”两人一饮而尽。

孟三公子退去之后,婢女小奈上前问道:“公主!这个三公子可信么?会不会把计划说出去?”

“他?只是一个替人办事的人。他现在怕是不再相信沈樊了。那既然沈樊信不过,收了的酬金也退不回去,他只能相信我。”

“公主,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沈樊真的是因为木大人在朝堂之上冲撞了他所以要屠尽木府么?”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诱发点。大堂之上只有木泽宇敢于直谏,其他人一方面是怕惹祸上身,另一方面都是受了沈樊的好处。沈樊为什么极力阻止国库帮扶蓝杞县,而一次暴雨又怎么可能会达到饿死人的地步?”

“是因暴雨所以粮食颗粒无收。”

“这是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当地官吏重收苛捐杂税。平日里的生活就已是不易,再加上天灾,只会是更加困难。”

“那这与沈樊又有何关联呢?”

“沈樊他不过就是一名宦官,何来如此多的钱财去贿赂打点权势及朝中大臣。你以为他现在受宠是因为他那溜须拍马的功夫么?更多的是里里外外的好话。一个人,在一个位子上坐久了,难免不会生出些什么别的想法。就算是没有想法,那也希望把现有的东西保护好。更何况,这还是一群有野心的人呢?小奈我问你,当时可是沈樊提出庶民一说?”

“是他提出来的,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沈樊便说庶民不足以让皇上动怒伤身。”

“他此话一出也是料到木大人会继续直谏,从而激怒父皇。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蓝杞县的上下官吏皆以重罚,活人的嘴就堵上了。”

“原来是这样。只是可惜了木大人,一片报国赤诚之心终要毁于一旦。公主,我们真的......”

“……把木家两姐妹救下来吧,她们于我还有些用处。”

“是!”小奈心里竟有些高兴,高兴的不是木府仍有幸存者,而是公主殿下还有慈悲之心。虽然公主的话中尽是计谋与利用,但小奈心下却想着公主不过是表面狠心罢了。

第三章 冲突(三)

“梓夙哥哥?”

“……熙……儿”

“梓夙哥哥?别发呆啦!快来掀盖头啦!”

“哦哦!”

“呵呵”

“熙儿你笑什么?”

“梓夙,你是害羞了么?”

“没……没有吧。”

“我们自小便在一起,怕是你把我当成妹妹了吧?”

“怎么会?”南宫梓夙走到木芷熙身边坐下,“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我或许从没想过能娶你。”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自小这亲便是已定下的,何来想不到之说呢?”

“呃...不,也不是想不到。就是内心的一种感情吧!我心心念念的熙儿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她穿着大红精美的嫁衣,阵阵清香仍可透过红盖头如细丝般散至我面前,令我为此神魂颠倒。如梦一场,如花绽放般美妙,虽已知花期,却仍抑制不住内心赏花的激动。熙儿就是这花,我……便是这赏花人。”

“梓夙哥哥,什么时候如此会说话了?”

“一切皆为肺腑之言。”

“熙儿也觉得这花期来的似是有些突然。心中期待着,将近了竟有些紧张了。”

“人生短暂,能与熙儿一同,人生无憾。”南宫梓夙轻轻的掀起了木芷熙的红盖头。一双动人的眸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轻启薄唇,道:“愿君共与,长相厮守。”

三日之后,回门之期,几架马车向木府驶来。在木府门前,马车停下。南宫梓夙先行下车,撩起帘子,手轻轻的扶着木芷熙下了车。

“父亲,母亲。女儿木芷熙今日归府孝顺父母亲。”

“小婿南宫梓夙前来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好好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景箜!快来见你姐姐,姐夫。”

木景箜缓缓走出,身着一套淡粉绸装,头戴淡粉花簪,面容优雅,姿态端庄。

“小妹木景箜见过姐姐,姐夫。”

二人回礼。

傍晚,木芷熙已回房入睡,南宫梓夙仍在厅中与木泽宇攀谈着。木景箜并不在房内,独自一人出了府门,走上桥头赏月。站了好一会儿,打更的已是敲过两下了。

“已是这么晚了?!该回去了!”

木景箜开始疾步往回走,走于府门外时却见府中有丝丝烟缕飘出。她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府门内空无一人。“都是睡了吧!那烟是从何处来的?”她顺着青烟飘出的地方走去,顿时间火光映入她的眼帘。从府中待客厅起直至各个大小房门都已是在烈火中煎熬着。

“来人啊!救火啊!”

木景箜拼命地叫喊着,但无一人回应。她疯跑着进了府厅,却见木泽宇已是身中数刀倒在了楠木扶椅上。而南宫梓夙竟在一旁的房梁上吊自杀了!地面上满是鲜血,南宫梓夙的脸上和手上也满是鲜血。大片的血迹静静地躺在木泽宇的脚下。一把满是血污的匕首立于正堂之中。酒杯,茶杯翻倒在地,茶酒与血相混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木

景箜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她突然转身向木芷熙的房间跑去。

“姐姐!姐姐!”

她冲向一个地方,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她疯狂的敲着,大喊着:“姐姐!姐姐你在里面么?姐姐!”无人回应。

木景箜环顾四周,正巧看见墙角竖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木景箜费力的拿起它,举着冲向木芷熙的房门。一次、两次、三次……终于,房门被撞开。木景箜冲进去,烟雾弥漫,木芷熙的床头已着了火,但她人却仍在床上安然的躺着。木景箜跑过去正要拉起木芷熙却发现木芷熙床边卧着几条小蛇,正缓缓的爬行着。有一条已经接近木芷熙的脸颊。木景箜屏息凝神,却发现火已经烧了出来。她扯下纱幔就近引了一些火,对着蛇就扔了过去。蛇四下逃窜,接近木芷熙的蛇受了惊吓,张开大口露出了蛇牙。木景箜上前抓住蛇尾巴猛的向后一扔,蛇被甩了出去。她掀起被子,搭上木芷熙,顺手拿了木芷熙的嫁衣,出了房门。就在她们刚走出门,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屋内的架梁柱烧断了。此时,整个大院都已是火光冲天。木景箜替木芷熙穿上嫁衣,扶着木芷熙想从正门出去,走到待客厅时传来一阵响动。木景箜回头去看,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木府的柴房已经烧塌,随即显露出来的是一具具已成焦碳的尸体。

“啊!”木景箜张大了嘴,眼泪顺势而下。那一具具尸体,是木府的上下家丁和杂役。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顺势滚落到木景箜身旁,木景箜捡起,突然泪如泉涌喃喃道:“母亲...母亲...”

木景箜瘫坐了下去,而此时的木芷熙也已醒来。

“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姐!木……木府...”

“……是谁干的?!景箜,是谁干的!”

“姐姐,我不知道……”

“景……”木芷熙的目光突然凝结到待客厅。

“父……亲……父亲!”她站起身奔向待客厅。

“姐姐!”木景箜随后追了上去。

木芷熙站在门口突然不动了,木景箜追上来。

“姐……”

“……梓夙……哥哥……”她哽咽了,“梓……南宫梓夙!”她冲进去站在了血泊之中。一面是身中数刀的父亲一面是已上吊自杀的南宫梓夙。

“他怎么会……自杀呢?他说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他……是他杀了父亲然后烧了木府再自杀么?”

“姐姐,姐夫不是这样的人。你与他自小交好,你难道不了解他么?”

“……我不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他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说着,木芷熙走向南宫梓夙的尸体。尸体旁的桌子上有已翻倒在地的酒杯所残留的酒水。桌面上有用血写出的几个字:生如昙花,死。话未写完,但知道这是南宫梓夙临死前写下的。木芷熙沾了沾桌面上的酒水在那几个字旁补下:若蜉蝣?三个字。她站在南宫梓夙的尸体下,用手抓着部分尸体用力的晃着。

“呵呵呵...”木芷熙冷笑道,“可是这字是他写的,不是么!生如昙花,死若蜉蝣。哈哈哈哈!南宫梓夙!南宫承!你下来啊?!死算什么?我木芷熙也可以陪你一起死!南宫承!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告诉我新婚之夜你对我说了什么?!什么花期而至,内心无限悸动?通通都是屁话!现在你死了,算什么?这算什么?你让我木芷熙怎么办?!”木芷熙停止了晃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看看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姐姐,我们快走吧!再晚就出不去了!”

“景箜,我穿着这一身嫁衣站在梓夙的面前,我怎么能走呢?无论是哪?我都会陪他去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木府现在就只剩我们姐妹二人存活,你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么?!”

“我不想放弃……但现在……哈哈……生如昙花,死若蜉蝣。哈哈哈哈!南宫承?写的可真好啊!哈哈哈哈”这一声声的笑都随泪珠而落,木景箜听着便觉得心痛且刺耳至极。

“姐姐!”木景箜跑过去拉着木芷熙,“姐姐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屠我木府么?!姐姐你难道不想为姐夫报仇么?!”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断裂声。

“姐姐!若是你现在不走,那父亲,母亲还有姐夫以及木府的上下家丁都不会安宁了!”

木芷熙犹豫了一下,停止了笑声。突然,从门外闯进两个人,蒙着面但直直的奔向木氏姐妹而来。两人中一人抓住木景箜,另一人抓住木芷熙,一同奔出了木府待客厅,一套轻功,转瞬之间几人飞出了木府……

木氏姐妹被带到了一片空旷之地。两名蒙面女子正要走时,木景箜拉住了其中一人。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们是修仙道的修士,路过此地见有火光,便看看是否有可助之人。”

“二位是从何处而来?”

“铃仙阁。这儿有两张符,随身带着,说不定会有用。”说罢,二人轻功一跃消失在木氏姐妹眼前。

此刻,木芷熙和木景箜站在荒凉不知方向的枯地上才感觉到了一丝苦涩。约摸已是三更天罢,四下无人,冷风瑟瑟,两人一言不发,泪水已被风干,再无多余的情感抒发,也已是木然。

“公主!已行动了。”

“结果。”

“除了木氏姐妹,其余人等全部处死。”

“应该还有一个局外人吧?”

“……是!南宫府的少爷。”

“那就对了。”

“公主怎么知道还有他?”

“三日回门之期,他怎么能不在场呢?”

“是!………沈樊也是想到这一点,但为何要害一个局外人?”

“南宫府与木府是世交,木府被屠还不足以震慑南宫魏冉。”

“但南宫梓夙是南宫府的独子,怕是南宫大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又何妨?沈樊现在与这件事毫无关联,虽然南宫魏冉心知肚明,但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不得不说,沈樊这步棋走的好,一箭双雕,就算南宫魏冉有什么不满,他也做不了什么对沈樊不利之事。”

“那孟府三公子会不会……”

“放心,他不会落到沈樊手里。孟府三公子现在如何?”

“已回了府里。”

“没人发现他吧?”

“奴婢一路派人盯着他进府。”

“嗯。”

“公主,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还没有。明日这事儿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第四章 初遇(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气呼呼的坐在龙椅上。

“都平身平身!”

“谢皇上。”

“行了行了!昨日木府一事众位爱卿可知啊?”

“启禀皇上,微臣已知。”

“知道?知道……你们知道什么啊!”

“……”

“木府被屠,赶紧给朕查啊!在天子脚下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皇上,吏部已经在查了。”

“那查出什么了?”

“还……未得什么结果。”

“朕!……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一天到晚让朕息怒,出了事情不去处理全堆在这有什么用?!”

“皇上!奴才觉得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各位大人们。这木府出了事儿自然也是意

料之外。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沈樊,你说说,这么大的事儿,朝廷大员死于家中,这不是往朕的脸上抹黑么?!让天下人怎么看朕!”

“皇上,奴才觉得应该厚葬木大人,这也不失皇上您的颜面,天下人反而会说皇上您圣德贤明。再而说,皇上,现在最伤心的当是南宫大人啊!”

“对!南宫爱卿,朕一定会给予你补偿的!”

“皇上!臣不用补偿。小儿之死……是他命中劫数。皇上还是厚葬木大人吧。”

“爱卿之精神,朕深感欣慰。你放心,朕定会厚葬木泽宇,也会补偿南宫爱卿。只请南宫爱卿节哀。”

“谢皇上。”

“皇上!奴才觉得应是加紧搜查,还木大人一份安宁啊!”

“嗯!传朕旨谕:彻查到底,一定要找到杀害木泽宇的凶手!”

“公主!孟三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孟三公子拱手入内。

“草民参见素安公主。”

“三公子请坐。”

“公主!皇上下令要追查了,我该怎么办?”

“三公子,心急可是会坏事的。”

“草民没有公主那样的定力,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三公子,你不是说沈樊会保你周全么?”

“公主,您说的对。这么大的事,沈大人定会把自己撇干净。”

“何以见得?”

“今日沈大人在朝堂之上主动提出要严加搜查,为木大人报仇。沈大人明显是要把自己推远。公主您说的对,死人是说不了话的。”

“哈哈哈~三公子这是信得过我了?”

“草民一直都信任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出谋划策,救我一条命。”

“既然三公子信得过我,那我告诉三公子回府上安稳睡一觉,公子可信?”

“这……公主您……好!我信您。”

“那三公子便请回吧。什么都不用想,安稳些,醒了就好了。对了,这张字条交于公子,公子醒后再看会更有用。”

“谢公主!”孟三公子拱手退去。

“公主!皇上查得紧,他真能安然无恙么?”

“那是自然,死人可是说不了话的。”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奈有些听不懂。”

“三日前的酒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酒里有东西,大约就在他回去睡一觉的功夫药效就发挥出来了。”

“可公主不是也喝了么?”

“我自然是有保全的办法。那酒壶是九曲鸳鸯壶,一面有毒,一面无毒。”

“可是公主,若是这京畿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人,难免不会牵扯到公主身上来。”

“无妨。没人敢牵扯到本公主身上,就算找到了我,我也有一万种理由堵住他的嘴。”

“可公主不是答应他会保全他么?”

“哼!”素安公主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小奈,眼中似是放出了冷箭一般刺得小奈竟不自主的发了抖,“我是答应过他不会被沈樊杀死,但也仅此而已。你...听到了什么?”

“...没...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好。”素安公主收起凌厉的目光低下头去摆弄着面前的茶杯。

“呃......”小奈重新鼓起勇气问道,“可...可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木府上下少说也有几百人,那几百人当真是孟公子一人所杀?”

“他不过就是一名纨绔子弟,没那么大本事。但凭他的身份地位也定能在玉龙台谋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手下少也有几百人,杀几个家丁,绰绰有余。”

“公主圣明。”

“那这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人们走在街上就看见从孟府运出一口棺材。

“哎?这是谁家啊?”

“好像是孟府。”

“孟府?孟府老爷?看着挺康健的啊!”

“不是孟府老爷!是孟府三公子。”

“孟乙公子?”

“是啊!”

“因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听说今天早上有家丁招呼孟三公子用早饭,发现孟三公子面部烧毁,上吊自尽了!”

“啊?!自尽了?那脸是怎么回事?”

“听请来的大夫说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能自燃!”

“哎呀!这孟三公子是真不想活了啊!这是怕烧不死自己还要上吊啊?!”

“哎~谁知道呢?听说面目全非啊!”

“真是可惜了。”

木芷熙穿着嫁衣和木景箜走在乡间小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似乎各有心事。

“姐姐?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姐姐你饿了么?我去买些东西吧?”

“随意。”

“……姐姐!”木景箜跑到木芷熙面前停下来,木芷熙眼神迷离,被迫停下。

“姐姐!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父亲和母亲死了,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也很难过。南宫梓夙是我的姐夫,我的心情也不比姐姐你好多少!但我们还是要生活的不是么?报仇……我们也要有能力啊!”

“……”木芷熙茫然的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这样,姐姐!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今日我们先随意找个地方休息吧!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木芷熙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走上了一条街,进了最近的一家店内。

“店家!”

“哎!二位姑娘吃些什么呀?”

木景箜掏出一些铜钱道:“按这个价位上菜。”

“哎!得嘞!您稍后着!”

“姐姐?”

“景箜,你说身为姐姐的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没有,景箜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已是嫁了人的人了,却还要你处处关照。现在,我们再也不是人人艳羡的木府小姐了。我们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离开了府邸,离开了父亲我们什么都不是。没了锦衣玉食,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姐姐!曾经我们靠着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享受到了一切,现在的我们就是普通人。

但是,富人有富人的活法,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锦衣玉食对我们来说已经随着那场火烧尽了,但身为普通人的我们仍然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快乐的活着。不再有争斗,更不会有嫉妒。”

“景箜?你想报仇么?”

“想,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不怕知道真相以后,会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么?”

“即使……真相不堪入目,但我仍旧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

“真相之所以被称为真相,或许意就在于此。”

“姐姐是什么意思?”

“人们打破了头也要知道的真相其实也就是心里的一个安慰罢了。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拼命去寻找,这样的人生不知不觉中竟有了意义。”

“姐姐是有了什么打算?”

“慢着,听。”

木芷熙使了一个眼色,木景箜随即不再说话。只听对桌人嘈嘈杂杂的说着些什么。

“唉~现在这日子不好过了!听说京畿死了人了,还是个大官!”

“可不是么?全府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现在当官也不好当了,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杀了,临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哎!要我说啊,还是那些修仙大派过得自在。来去自如啊!没事儿还能除除小鬼,打打怪什么的,不沾染这俗世气,活的那可是逍遥自在多了!”

“这话说得有理!听说最近铃仙阁招徒弟哪?”

“铃仙阁招徒弟?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天下第一大派啊!谁要是被招进去了,以后这日子是不用愁了!”

“哎?铃仙阁招徒弟怎么就成了天下奇闻了?”

“你们不知道啊?这铃仙阁是最接近仙气的地方,也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啊!但铃仙阁有一规矩,就是查选。只要你通过这查选,你就是铃仙阁的终生弟子。所以这铃仙阁查选一次可是要过几十年啊!一般铃仙阁招弟子的时候,那各大仙派都是要前去观摩的。那场景盛大,仙气十足啊!”

“哎?听你讲这么详细,你是去过啊?”

“唉~年少时去过,可惜不是那块材料,这不坐在这儿与诸位便聊起来了!”

“啊?哈哈哈哈~”众人皆笑了,又开始饮酒,聊家常。

“菜来喽!来!二位姑娘慢用,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我就先到后堂去了。”

木芷熙一点头,“嗯。”

“听见他们刚才说的了么?”

“姐姐是说我们去铃仙阁?”

“恰是今时查选,我们为何不去试一试呢?”

“好!不管是什么地方,姐姐去,我便随。话也说回来,救我们的好像也是铃仙阁的修士?”

“嗯!正好前去报恩。”

姐妹两人吃罢饭便就近找地方住了下来,打算第二天再找去铃仙阁的路。可是,当天晚上,便出了事……

第五章 初遇(二)

“啊!!!”

客馆外的一阵惊呼把姐妹两人吵醒。她们赶紧穿上衣服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待她们下去之后,客馆下已是挤满了人。虽是夜里,但这惊叫声甚是响亮,把人竟都喊了起来。姐妹两人凑近了看,客馆一楼的正中央有一具脸冲下的死尸。客馆伙计已是吓得躲在一旁牙关打颤。周围的人都忘记了睡觉,在一旁议论纷纷。

“死了人了?报官呀!”

“听说不是寻常死。”

“怎么回事儿?”

“刚才那一声好像是那个伙计喊出来的。”有人便到一旁拉起那个伙计。

“刚才那声是你叫的?”

“嗯……嗯嗯!”

“不就死了个人么?报官呀!你叫什么?”

“那人……是……是我们掌柜。”

“嗯?掌柜?”离得近的胆儿大的人就把这死尸翻过来,要看看长什么样。

“别……别动他!”伙计在一旁叫了起来,可惜没叫住,人已经被翻过来了。翻尸体的人被他这么一叫倒是没顾上看尸体,抬起头来问他:“哎!怎么了?”话音未落,只听见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翻尸体的人才低下头去看,这尸体七窍流血,大张着嘴,眼睛空洞只剩下眼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身体软踏踏的瘫在一起,像是没了骨头架子。翻尸体的人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松了手。

“怎么死的这么惨?!”

伙计在一旁心有余悸,哆哆嗦嗦的说:“以往这个时候掌柜的……已……已经睡觉了。”

“这不是废话么?这都多会儿了,都该睡觉了。”

“哦……哦。”

“说正经的,你怎么发现他的?”

“我……我们店一直是开到很晚的,因为有过路的修士常在晚上住店。这……这个时候我就该关门了。当我……关上门以后,一转身发现我们掌柜的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然后呢?”

“然……然后我就问掌柜的大半夜的起来干什么?”

“他说什么?”

“他……他说他有点冷,想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

“嗯。然后呢?你一气儿说完行不行?”

“哦……我就说冷的话我再去拿两床被子,说着我就要去给他拿被子。刚一转身,就听见外面门响了。我就打算转过身去让掌柜的帮忙开下门,我去拿床被子。可转过身来发现掌柜的不在了。”

所有人又都倒吸一口凉气。伙计接着说。

“那门还在响。我就想掌柜的可能自己去拿被子了吧,我就走过去开门。可开了门以后,门外没有人。”

“没人?”

“我就又退回来插好了门,一转身,掌柜的又站在我身后。我就问掌柜的怎么还没去睡?掌柜的说他冷。我就说冷的话您拿床被子啊!他就一直说冷。我说掌柜的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您再看看有什么取暖的东西。我一转身,掌柜的手就抓住我,一直说‘我冷,你把你的心交给我吧。’说着,还把我的手往他心脏的地方放,我一摸,是空的!”

“啊!”

“那……那是鬼啊!”

“掌柜的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一步步退,这时门又响起来了,还响的越来越急。我看见掌柜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慢慢的只有了白瞳,七窍开始流血。我吓得大叫,身后正好碰到一根木棍,我抓起来就要从他手里挣脱开。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一位客爷听见了就喊道:大晚上的干嘛呢!我看掌柜的抓我的手松了,我赶紧闭眼躲了起来。再睁眼时你们各位就在这了。”

“哦~是挺吓人的。这事儿官府也管不了吧?”

“可不是么?”

“啊!!!”

“又怎么了?一晚上的,都喊什么呢?!”

这次喊叫的不是店房伙计,而是住店的一名姑娘。姑娘也是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眼里还泛着泪花。

“姑娘!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睡吧,没什么事儿。明天一早我们去报官就行了。”

“不……不是……这儿……这儿还有一具尸体……”

“还有一具尸体?人们不由得都被引了过去。在柜台后还有一具稍年轻的尸体,是店伙计!”

“这!这……这人怎么长得……和他一样?!”

众人战战兢兢的回头去看那个站在角落的伙计。他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死死的盯着众人。他的眼瞳越来越大,慢慢的黑眼瞳翻了上去,直到整个眼睛里只剩下白瞳。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我跟你们说,掌柜的当时就是这样。”他一步步向众人走来,所有的人都开始害怕起来,纷纷逃散。这时,门响了,敲击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所有人都向门口涌去,可是门像从外面锁上一样。几个大力的汉子想把门撞开,却像撞在铁上一样。地上躺了许久的掌柜的尸体也开始抽搐起来,瘫软的身体弯着腰直着脑袋瞪着没有黑瞳的眼睛一步步向门口那群人走来,边走边念叨着:“我好冷,把你的心给我吧……”

人们开始私下逃散,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重。惊慌恐怖的气氛弥漫在客馆里。嘶吼,泪水与惊叫相互映衬着。

木芷熙和木景箜跑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屋内的各种陈设挡住了门。

木景箜哭着说:“姐姐!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景箜!没事的,我们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现在离天亮就只有两三个时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

“可是这两三个时辰要怎么熬过去啊?!”

“姐姐会保护你的!”

姐妹两人抱在一起,躲在角落里……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突然都停止了。

“姐姐?他们都走了么?”

“……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了,大概是没发现我们吧?”

“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好,轻一些。”

“嗯!”

两人轻手轻脚的从角落里走出来,还未走到门口,一阵强烈的敲击声由门外传来。随即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我好冷,把你们的心给我吧……”

“就是像这样的……掌柜的就是像这样的……”

“……”姐妹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慢慢向后退。突然,门被撞开,伙计和掌柜歪歪扭扭的走向她们。他们身上都沾满了血……他们看见两个活人很高兴的向前走,木芷熙拿起旁边可用的东西扔向他们,但无济于事。他们竟然咧开嘴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

他们离两人越来越近,在只有一步之遥时,木氏姐妹身上的两张符突然飞了出来挡在了她们面前。两只鬼尸碰到了符,突然全身起了火,熊熊的燃烧着。木芷熙就在这时拉着木景箜跑下了楼。客馆楼间随处可见的尸体,是那些住店的客人。两人没再看下去,而此时的门也已经被打开,天也蒙蒙亮了。两人一鼓作气跑出了客馆,跑了很远……

第六章 初遇(三)

两人跑了一会儿,天已大亮了。

“姐姐!天亮了,是没事了吧?”

“景箜,我觉得咱们这样走了,那客馆里的人怎么办?”

“什么?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客馆里的人已经死了啊?!”

“我是说咱们走了,今天人们去看到客馆里的大批死尸定是会引起一番轰动!但官府很快就会发现只有我们两人存活,到时候会引起一些莫有的怀疑,却是给我们添了麻烦。”

“所以姐姐是想亲自去报官?”

“嗯。现在天已亮了,那些东西也不会出来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好!”

两人便原路返回了客馆。天已大亮,街上也已有稀疏的行人。两人来到客馆门前,客馆大门紧闭,好像还没有开始营业。

“姐姐?我们出来时这门是开的吧?”

“……是啊!”

“有人把门关上了?那岂不是看见里面的死尸了?!”

“可是并没有官府的踪迹啊?好像还显得很正常呢!”

木景箜轻轻推了推门,门没有推开。

“锁的?”

木芷熙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打哈气的声音。

“哈啊~~谁啊?这么早就有客人了?”说着,门被打开了。木芷熙和木景箜都惊呆了!是客馆伙计。

“二位姑娘?我们没……啊哈~还没开张呢!你们来早了。”

木景箜结结巴巴的说:“店……店家!你看我们都来了,外面这么冷,就让我们进去待会吧!”木芷熙看了一眼木景箜,悄悄对她说:“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店伙计看了看她们说:“好吧!你们进来吧!”

木芷熙和木景箜缓步走进去。

“二位姑娘想吃些什么?我到后堂去招呼着。”

“先随便来点儿什么吧!外面有些冷,暖和暖和。”

“嗯……好吧。”

说着,店家退到了后堂。虽然天已是大亮,但客馆内还有些黑漆漆的。木芷熙向周围看着,查看有什么异常之处。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响声。

“哈啊~伙计!开张了没有?”

随后下来一个人,正是凌晨时分那位胆儿大的翻过掌柜的尸体的人!那位下来看见木氏姐妹,自言自语了一句:“呦!来客人了?看来是开张了。”那人随后向木芷熙她们喊道:“姑娘!伙计呢?”

木芷熙答道:“去后堂了。”

“哦!后堂啊!那我一会再下来。”

“哎!请等一等!”木景箜突然叫住那人,“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乐了,“我是干什么的?住店的啊!来这不住店吃饭还能干嘛?你这姑娘也太逗了吧?”

木景箜不言语了。木芷熙笑着说:“啊!这是我妹妹,脑子有些不好,您别见怪啊!”

那人笑了笑回房间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木景箜又仔细看了看周围,这家客馆装饰很普通。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条木质的楼梯通向二楼。有一个放酒的台子,台子前有一个柜子,应该是伙计平时坐的地方。墙上有几张写着酒字的纸,还有几张十分普通的画。

“这周围没什么异常的,和普通的客馆是一样的。”

“是没什么特殊的……”

突然,木芷熙的目光停在了木景箜身上。

“景箜?你衣服脏了?”

“嗯?”木景箜看看自己的衣服。袖口处有明显的灰尘。木景箜用手在桌面上一擦,一层厚厚的灰沾在她白皙的手上。

木芷熙看着她的手道:“这桌子多久没擦了?!”

“可是每天正常营业的话桌子不可能这么脏。除非,已经很就没有人了。”

话音未落,客馆的大门响了起来,是很有节奏的敲击声。两人顿时间不说话了,客馆内寂静无声,敲门声仍在响着,去了后堂的伙计也迟迟没有回响,重回二楼的那位客人也没有再出来。现在,仿佛活着的就只有木芷熙和木景箜了。

木景箜站起身道:“我去开门。”

她向门口走去,轻轻开了门问道:“是客人么?”木芷熙一直看向她这边,生怕妹妹出了什么事。木景箜把门打开,门外空无一人。

“姐姐!没有人!”说着,她转过身去看木芷熙,客馆内空无一人,木芷熙失踪了……

木景箜呆站在门口,她走进客馆,找寻着木芷熙。

“姐姐!姐姐!……”正说着,门自动关上了,一切又陷入黑暗中。

“姐……姐姐!”木景箜着急了,四处寻找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就在这时,客馆内竟亮了起来。木景箜看清了周围的陈设,她的面前坐着一排人。木景箜真想就此止住呼吸,没什么道理,就是觉得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但她观察了许久后发现这些人一动不动。她壮着胆子走上前,这才看清这些其实都是纸扎人。她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怀疑起来,这客馆里为什么会有给死人祭奠的东西?正疑惑着,身后的大门又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此人身着青色宽衫大袖,褒衣博带,?下裳穿裤裙,头戴黑漆细纱小冠,上加笼巾,修七尺有余,形貌昳丽,一副标志美男,玉树临风之派。木景箜正打算说什么,突然男子飞似的冲了进来,直奔向木景箜,一把拉住她往自己身后一带。随后,木景箜看到那些纸扎人像活人一样动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呵呵呵”的笑声。纸人舞动着手臂向他们冲来,男子从身后抽出一把剑直劈向冲过来的纸人。一剑劈下也只是断了一条纸人的胳

膊,纸人仿佛有些愤怒了,摇晃着跑向他们。男子又砍了几下,延缓了他们冲过来的时间。男子一转身拉着木景箜冲出了客馆,来到街上后,街上的人都停住看向他们,但下一秒所有的人都发出“呵呵呵”的笑声,眼瞳都开始无限扩大向他们冲来。男子一展剑,带着木景箜踏上了剑向空中飞去……

当木景箜醒来时,自己在一片树林中,眼前的一切事物还很模糊。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木芷熙站在她面前。

“姐姐?!”

“景箜!”木芷熙抱向木景箜。木景箜呆呆的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拥抱。

“景箜!是姐姐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开门。”

“姐姐……我……我还以为你被那些鬼东西抓走了呢!姐姐,你是怎么出来的?”

“当时你去开门,我自己坐在那儿,只顾着看你没顾着四周。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人,捂着我的嘴敲了敲桌子,我坐的地方竟出现一个洞!我就掉下去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片树林。好像是看见这边有人,就走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景箜?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发现姐姐失踪后,那客馆突然间就亮了起来!我面前坐着一排纸人,就在纸人要攻击我的时候,门外来了一男子把我救了出来。我醒来后就看见姐姐了。”

两人正说着,从远处走来一人。

“你们都醒了!”那人笑嘻嘻的,外表帅气,个头正合适,感觉是一个富家子弟。

“你是谁?”

“救你们的人。”

“那真是谢谢你了!”

“哎!不谢不谢!我这人就喜欢见义勇为!”

“敢问公子是怎么把我们救出来的?看公子也不像是修仙之人,怎么会对那地方如此熟悉?”

“哈哈哈~姑娘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修仙之人,只是儿时顽皮,不慎入了那种地方。幸得修仙之人相助,便捡回这一条命来。”

“原来是这样。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哦!在下轩竹乙。”

“轩竹乙?好名字。”

“不知二位姑娘怎么称呼?”

“木芷熙。”

“木景箜。”

“是姐妹啊!这路上有伴儿可真好!”

“轩公子可是要前往何处?”

“我啊!我要去铃仙阁!”

“铃仙阁?!我们也正要去,不知公子是否愿同往?”

“啊!那自然是好的!承蒙两位姑娘不嫌弃。”

“哪里话?可是你救了我们。”

三人说笑着上了路。在路上,木景箜和木芷熙便问起了那家客馆和铃仙阁的情况。

“轩公子?那家客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当真是有鬼?”

“哦!略知一二。那客馆里确是有鬼。”

“客馆有鬼,官府为何不取缔呢?这么危险的地方,街上人好像不以为然啊!”

“他们啊!肯定是不以为然!那整条街上都是鬼!”

“!!!什么?!都是?那岂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活人?!”

“嗯~差不多吧!可能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只不过现在大概也成了那其中一员了。其实平时路过的人多半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只要不和他们说话,不吃饭不住店走过去就好了但只要你和他们中任何一人说了话,吃了饭或住了店,那条街你就走不出去了。”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不回去,我们也走不出来?”

“对!那个镇叫鬼谷镇,那城是环城。”

“环城?”

“环城就是说城的整体结构是个环。无论你怎么走都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前后无路,即为天路与地路。”

“你的意思是天地两条路?”

“对!芷熙姑娘是从地路出来的,而你是从天路出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敲门的人也是你了?”

“嘿嘿!是我。如果把你们两个一起救走,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只能一个一个走。”

“那你是怎么进到客馆的呢?”

“唉~这个啊!我一直都在,我大约是与你们一同进的鬼谷镇。至于那个敲门,我这把剑还是颇有灵性,我让它出去敲的门。”

“哦!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你们怎么会想到去铃仙阁?”

“我们……听说铃仙阁几十年才招一次徒弟,所以……我们想来试试。”

“几十年?你们听谁说的?”

“鬼谷镇的人啊!”

“鬼谷镇……你都说了那是鬼,他们的话怎么能信?”

“……也是。”

“铃仙阁确实招徒查选的年头久一些,倒还不至于几十年,铃仙阁是五年一查选。”

“五年……哦,这样啊!鬼谷镇的鬼说铃仙阁是修仙大派,这是真的么?”

“嗯……这倒是真的。”

“那你知道什么关于铃仙阁的事情,和我们说说吧?”

“好!但只是略知一二。铃仙阁有三尊,锦尊玉黎,剑术了得,而且听说还是个大帅哥;灵尊顾延峰,轻功非凡,长相普通但很有智谋;云尊凉依桦,器乐之术无人能及,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尊者呢!有这三尊坐镇,铃仙阁也是风光无限啊!所以,铃仙阁以前也叫锦灵云。但后来为什么改名字了,这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三尊三门徒?”

“对!”

“那……灵尊的轻功?”

“哦!我刚才说的只是他们最出众的修术。铃仙阁也与其他修仙派一样修习剑术,只是拜入不同门,修习的也有不同之处。”

“那锦尊只是剑术么?”

“对!但拜入锦尊门下的第一名是所在那一届铃仙阁的大师兄,也是未来铃仙阁的继承人候选者。”

“原来是这样……”

三人不再说话,开始专心赶路,想着能早日到达铃仙阁……

第七章 查选(一)

经过三天的路程,三人抵达铃仙阁。铃仙阁建于半山之中,环山而成,仙气飘然,如踏云雾。踏上铃仙阁必经一条索道,据地万米,站于上令人眩晕。三人战战兢兢的过了索道,站在铃仙阁外围宽阔的石阶上。前来参加查选的人数不胜数,各色各样。有富家子弟,也有寒门学士,更有不明来历的江湖中人。正在众人讨论之时,铃仙阁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人立于大门中央。此人衣着素底红衫,头插玉簪,手中执一剑,背后而立,腰缠红带,脚蹬素布鞋,白皙面色,眼眸清澈,眼神凌厉,嘴角微微上扬,周身若有若无的气息在不停流转着。

“各位!今日,我铃仙阁开阁查选弟子。有意参加者请自动排成两列,依次在我右手边登册,登过册的人请入铃仙阁内等候。”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自觉排成两列,依次登册。

进入铃仙阁内,桃花烂漫,泉清水净,远眺不知尽头,近看宛如仙境。

木景箜:“这外面云雾缭绕,可进到里面竟什么都没有了!”

轩竹乙:“可不是么?这修仙第一大派可是名副其实啊!”

木芷熙:“外面的云雾皆是障眼法吧?”正说着,方才门外的铃仙阁弟子站在了众人面前的玉雕台上。

“各位!既然各位有心来我铃仙阁拜师,那便是要经过查选才可入阁的。查选分为三部分与一测试:第一部分名为天眼,晋级者入下一关,失败者离开;第二部分名为画蝶,晋级者入下一关,失败者离开;第三部分名为深渊,晋级者入最后一项测试,失败者离开。各位若准备好了,我们便开始第一部分——天眼。”

“哇!木姑娘!突然间我好紧张啊!”

“我们也是啊!”

“第一部分天眼,其意为上天之眼,只有经过上天准许才可修习仙术。第一部分很简单,各位只需登上我铃仙阁的通天塔即可。”说着,此人侧身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座高塔又道,“此塔可通天,天为上仙。铃仙阁自创立以来,聚集天地万物之灵气,所处之地也为天下灵气最盛,故铃仙阁的弟子人选当是由上仙来决定。能否入我铃仙阁的门,各位还请上仙定夺。”

“这是什么东西?能辨天分?”

“或许吧!许是真的与上天有所关联。”

第一部分开始,众人跟随铃仙阁弟子前往通天塔。通天塔,高可通天,身环鱼纹,通体青白,帷幔相衬,遗世孤傲,俯瞰众生。就在众人距离通天塔十步之时,风云骤变,雷电交加,寒光凛凛,似是怒了众人打搅清闲。几束闪电通过了通天塔引于地面之上,竟也引起了飞沙走石。

“这是玩命吧?难道还要让我们被电击一下?”

“正是如此。各位只需站于塔顶,引动周身之气于雷电一击,若得生还,即为通关。”

“你怎么不早说?这还真是来玩命啊!”

“我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死了!呜啊啊啊...”众人听此都焦躁了起来,纷纷表示自己还不想死,后悔来到了铃仙阁。

“若是各位后悔了,请回便是。”那位铃仙阁的弟子甩袖背向身后,高傲的看向众人。众人听闻,有许多人转身仓皇而逃。

轩竹乙:“有这么吓人啊!木姑娘?你们呢?”

木芷熙:“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若是我死在了这里,这便是我的命。”

木景箜:“姐姐去哪,我便在哪。”

轩竹乙:“......好吧,想来若是我死在了这里,这便也是我的命。人嘛!总归是要拼一下的。”说罢,轩竹乙走上前对铃仙阁的弟子拱手道,“前辈,在下想先进入通天塔,不知可否?”

铃仙阁弟子挥袖一指道:“请!”

轩竹乙走上前,一级一级登上了通天塔的顶部。轩竹乙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晴空万里。轩竹乙看向通天塔下的铃仙阁弟子,根据指示运行气息,引动天空中的闪电顺势而下流通于轩竹乙的身上。闪电转与地面,飞沙走石之势较之最初更猛烈了些,众人无不跳脚躲避。而立于通天塔上的轩竹乙早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但仍拼力撑持着立于塔上。片刻之后,闪电自行退去,轩竹乙飞下塔,强睁双目望于众人。许久之后,倒地不醒......

夜深了,有什么东西不知倦的叫了起来。朦胧中似是有什么人站在窗前远眺,只觉四肢无力,浑身酸麻,好像连睁眼的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就这样昏昏的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分。

木景箜:“轩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轩竹乙:“什么感觉怎么样?”

木芷熙:“你不会连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吧?”

轩竹乙:“...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木景箜:“昨日你被雷电击中了。”

轩竹乙:“我被电击了?怪不得觉得浑身没力气呢。”

木芷熙:“看你这样子许是全忘了吧?”

轩竹乙:“...哦!我好像想起来了!只是我被电击了怎么还活着啊?”

木芷熙:“你不但活着,而且还顺利通过了第一轮查选。”

轩竹乙: “真的么!看来我还是天选之人啊!那...木姑娘想来你们也是通过了?”

木景箜:“那是自然,只不过我们大家都没有你反应这么大呢。你第一个上去的,也是把我们吓坏了!”

木芷熙:“是啊!就连前辈也吓一跳,以为你就这样出局了,可没想到你念念不休,如此便证明你还活着。”

轩竹乙:“念念不休?我都说什么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木景箜:“具体的我们也没怎么听清楚,就记得你好像说了‘我一定要到铃仙阁,我一定会成为铃仙阁的弟子。’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执着啊?”

轩竹乙:“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想成仙想疯了吧?哈哈哈!”

木景箜:“想来也是这样。”

谈话间,大殿之前已聚集了近百人,皆是此次前来铃仙阁拜师学艺且通过第一关查选的优秀人才。少顷,第一日颁布查选规则的铃仙阁弟子再次立于众人面前。

“昨日各位已通过第一项查选,今日我们将进行第二项和第三项内容,晋级的各位将会进行最后一项测试,分派为各位师尊的门下。现在,各位要进行的是第二项查选——画蝶。铃仙阁内有一种蝴蝶名为灵舞水蝶,此种蝴蝶在强光照射下会呈现透明状,在弱光中为普通蝴蝶的模样,但会根据不同环境显出不同形态,而在黑暗中会呈现幽蓝色并发出迷惑一般的弱光。各位要做的就是在两柱香之内找到十只不同形态的灵舞水蝶,并将其画在布帛之上且回到殿前。记住,在寻找的过程中不可伤害到灵舞水蝶,若哪位无意伤了灵舞水蝶将即刻出局。我们会按照时间及寻找到并画出的灵舞水蝶的数量来确定晋级的人选。各位可清楚了规则?”

“清楚了。”

“那就祝各位好运了!”话毕,众人手中都多了一块布帛和一支笔,随后香燃立于白玉香炉之中,众人快步散去,寻找那梦寐一般的灵舞水蝶。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灵舞水蝶当是通体透明,这便加剧了众人找寻的难度。轩竹乙自是与木氏姐妹一队寻找灵舞水蝶。

轩竹乙:“这水蝶就是蝴蝶吧?和普通蝴蝶也没什么区别吧?”

木芷熙:“那可不一定,看铃仙阁的人如此重视这灵舞水蝶,应该是铃仙阁的什么宝贝。”

轩竹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水蝶应当是与蝴蝶一样多存在于花草中吧?”

木芷熙:“那是一定的,就算它再怎么宝贝也是蝴蝶。只是这蝴蝶在哪,怕是咱们也看不见。就算它飞到了咱们眼前,咱们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木景箜:“我知道了!咱们不是有布帛么?咱们可以利用这布帛遮挡部分阳光,若是在行进途中看见了蝴蝶,便把它捉住放在太阳底下看它会不会有些变化,若是变了,那就一定是灵舞水蝶。”

轩竹乙:“哇!厉害厉害!原来你前面不说话是有道理的。”

木芷熙:“那我们就开始吧。”

三人通力合作,不久便找到了五只灵舞水蝶。三人正自喜中时忽听声声呼救,抬眼望去只见已走到了一片密林中,那呼救声也越发的近了。

木景箜:“那是什么声音?”

木芷熙:“是有人喊‘救命’么?”

轩竹乙:“快快快!别说了!就是有人喊‘救命’!我好像看见前面树上吊起来一个人!”

三人紧步跑向前,在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树木上方有一张网罩着一个人悬挂于半空中。那人见到有人来了便大喊着:“喂!那位公子!两位小姐!救救我!”

轩竹乙:“哇!是个姑娘!咱们赶紧去救她!”三人跑到树下抬头看向那姑娘,姑娘不停哭喊着求救。

轩竹乙喊道:“我们就是来救你的!你别着急,我们这就救你下来!”

木芷熙:“这么高?我们怎么救?”

轩竹乙:“不然我爬上去,把绳子割断。”

木景箜:“这里有百尺之高,就算你爬上去了,也把绳子割断了,那这姑娘掉下来我和姐姐也接不住啊!”

轩竹乙:“也对也对!那怎么办啊?不然咱们去找帮手?”

木芷熙:“这姑娘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已有多久了,咱们若是走了她一个人撑不住了可怎么办?若是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

轩竹乙:“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怎么办?不管了!我爬上去把绳子割断,然后我再拉着她和她一起下来。”

木芷熙:“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做这么多事情?”

“没办法了!”轩竹乙抬眼看了看树上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已是没了力气,昏厥了过去,“而且也没时间了!”说罢,轩竹乙爬上了树,步步接近那位姑娘。那姑娘戴着一条淡粉面纱,衣着朴素,发饰精简,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晶莹的泪珠,面容安然素雅。轩竹乙颤颤巍巍的顺着树的枝干向上攀沿着,在到达之际从背后抽出自己的长剑,挥剑斩断了绳索。那姑娘顺着掉落向地面,轩竹乙用脚勾住树干,倒挂式的抓住了姑娘的手臂,剑掉在了地上。两人就这样悬挂于树干之上无法动弹。

木芷熙:“轩公子?怎么样了?你还好么?”

轩竹乙喘着气道:“还好还好!我还撑得住!”

木景箜:“你们这样吊着也不是办法啊!对了!你的剑不是颇有灵性么?它怎么不去救你啊?”

轩竹乙:“对啊!我倒是忘了它了!”说着,轩竹乙看向地面上的剑念念有词的试图催动剑中的灵气。地面上的剑不住的颤动着,随后缓缓飞起到那姑娘的身边。轩竹乙将那姑娘放到剑上,剑缓缓地落在地上,轩竹乙腾起抓住一根树枝,轻盈的向下滑动,随后跳到地面上。

第八章 查选(二)

木景箜扶起那位姑娘,让她靠着自己。

木芷熙上前探了探那姑娘的鼻息,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应该是晕过去了。”

轩竹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也走过来道:“她怎么自己一个人被吊在了这里?”

木景箜:“可能是迷路了吧?又踩到了什么机关。一般这种草木旺盛的地方都是会有什么机关的吧?那铃仙阁有那么多宝贝,又是修仙大派,还不怕被人偷了去?”

轩竹乙:“说起铃仙阁……咱们现在好像是……在第二关查选吧?我没记错的话是在两炷香的时间内回去吧?”

木芷熙恍然大悟一般道:“遭了遭了!咱们赶紧走吧!时间好像快要到了!”

木景箜:“那……这个姑娘……她的布帛上好像一只蝴蝶都没有啊!”

“我来背她!芷熙姑娘,麻烦你帮她在布帛上画五只蝴蝶,景箜姑娘,你就领路吧?”说着,轩竹乙

背起了那姑娘就向前走。

木芷熙:“若是有人发现咱们帮了她呢?”

轩竹乙回过头看了看木芷熙道:“她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找灵舞水蝶?若是有人发现了,就算在我这里吧。她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来此,想来也是迫不得已吧。今日让我轩竹乙遇到了,索性就帮一把。我们快走吧!”

众人正欲离去之时,忽听得身后又有什么声音传来。“沙沙沙~沙沙沙~”

木景箜警觉地停住了:“什么东西?这地方不会有蛇吧?”

木芷熙猛地一回头,只见密林深处闪烁着两只蓝色的光点。

“喂!”木芷熙压低声音悄悄拽了一下轩竹乙,“轩公子,你看那密林深处的两个蓝色光点是什么东西?”

轩竹乙慢慢回头道:“这个……这个不是黑暗中的灵舞水蝶么?”

“呼~”木景箜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是蛇呢。”

木芷熙:“那这样的话咱们就多了一只灵舞水蝶了!不然咱们去把它画下来?”

木景箜:“好!姐姐,咱们两个人去吧。让轩公子在这边照顾一下这位姑娘。”

木芷熙:“好,那轩公子,我们就走了。”

轩竹乙:“有劳了。”

木氏姐妹向密林深处走去,正要走近那两只散发着蓝光的灵舞水蝶之时,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抓着木氏姐妹的手就往回走。

木芷熙:“哎!你是谁啊?!”

木景箜:“哎!等等!”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救了人就快走。时间快要到了。”

“哎!你等等!”木芷熙猛地一转身,反制住了那人,“你是谁啊?”

那人很灵活的挣脱开了木芷熙,一个转身面对木芷熙冷冷的说道:“让你们走就快点走,丢了命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此时,轩竹乙像是发现这边有了异动,便背着那姑娘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哎?姑娘?你是哪位啊?”

这位站在众人面前,阻止木氏姐妹的人是一位身着黑底红袍, 约有七尺之高,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外表冰冷的姑娘。她的头发上只有一支玉簪,腰间有一块狐形玉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虽是外表简洁,但周身总有一种莫名的气息突显着她的神秘和力量的不可小觑。

轩竹乙:“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那姑娘一言不发的盯着众人。只见她眼光一闪道,“快跑!”,随后用手一推众人,反身一踢,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众人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嚎叫。轩竹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回转身看去,只见一条巨蟒趴在不远处,睁着散发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

“快走!”那名黑衣女子向前跑去,引得众人也一同向前疯跑。

轩竹乙:“怎么突然出来一条蛇!还那么大!”

木芷熙:“那不是灵舞水蝶么?怎么变成蛇了!”

木景箜:“咱们不会死在这吧!这铃仙阁怎么有蛇啊!”

那名黑衣女子转脸向轩竹乙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这把剑可否借在下一用?”

轩竹乙:“啊?哦!你……”

“多谢!”不等轩竹乙说完,那名黑衣女子抽出轩竹乙身上背的剑,反向跑去,“快点去铃仙阁大殿找人来!”说罢,只见她已与那巨蟒缠斗起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公主这里?”

“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请公主殿下前往邵阳宫。”

“沈大人真是客气了。随便派几个手下人来唤我便是,怎么 还亲自跑一趟?”

“哎呦~手底下那这个小崽子做事糙。公主您是至尊之躯,若是他们哪件事做的不好了,扰了公主您的兴致,那可就是奴才的不对了。再说,奴才来亲自请您,也是应该的。”

“沈大人真是谦虚,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的。您贵为大人,总这么说自己可不好。”

“哎呦~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这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应该清楚着。这名号也不过就是个名号,别人看得起咱,那就受领了,回头来再好好地报答人家。不过也终究说了,这飞上枝头的可也不一定是凤凰。这做奴才的,便尽心尽力的侍奉好主子就行了。呵呵~”沈樊一拱手鞠躬道,“还是不要忘本的好。”

“呵呵~”素安公主微微一笑道,“今日听得沈大人一言,素安受教了。片刻之后,素安便去面见父皇。”

“那老奴就退下了。”

“小奈!送沈大人。”

铃仙阁大殿前已聚集了不少人,香炉中的香也已剩半炷,大殿上的人浑然不知密林之事。一名铃仙阁弟子慌慌张张的跑到主持查选的那名弟子身旁嘀嘀咕咕的说了许久。只见那名主持查选的弟子突然变了脸色,一招手,唤来大殿之上所有的铃仙阁弟子,下了台阶直奔密林而去。大殿上的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一名年纪较小的铃仙阁弟子走上前道:“各位!密林那边出了一些事情。师兄们已经过去处理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出了什么事情?”

“嗯……密林那边,有一条千年巨蟒不知什么缘故突然苏醒。有参加查选的人被困在那里了,师兄们已经去救了。人会没事的,大家请放心!”

“啊?千年巨蟒?你们铃仙阁还有这种东西?”

“嗯……是……是铃仙阁的上尊捕获的一条巨蟒,已经封印在密林了。只是不知此次为何会突然醒来。”

“封印?封印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这种东西留在这里不是只会害人么?你们铃仙阁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么?”

“啊!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若是死了人,看你们怎么办!”

“就是!”

“他们铃仙阁不在乎死不死人吧?第一关查选就来玩命,他们会管什么人的死活!”

“就是!”

“说的没错!”

台上的那位小弟子被说的面红耳赤,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而此时的人群中,有一人偷偷的离开了大殿。

第九章 查选(三)

正在三人奔逃思忖方向时,一群素底红衫之人映入眼帘。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还……还有一人。”

“好。你们几位师弟。”领头的那名弟子招呼了几个人道,“劳烦几位师弟带他们回到大殿前。其余众位师弟,随我前去密林降服那条巨蟒。”

“是!”众弟子齐声听令。随后,他们便消失在剩余几人的眼中。

“这位公子,随我们走吧。”

“我……我还是不放心……”

“公子不必担心。方才那个领头的弟子是我们的大师兄,他的能力您还是放心好了。”

“哦!我不是质疑那位师兄的能力。只是我们出来之时,有一名姑娘还在里面与巨蟒缠斗。我……我是有些担心她。若不是她挺身而出,我们几人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那巨蟒虽看似凶狠,实则不过如此。它已被我铃仙阁封印百年,如今苏醒想来也是力不从心了。”

“那也只是对你们而言,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隐患。”轩竹乙抱腕道,“还请几位师兄送这几位姑娘回去。我……还是要回去亲眼看到救我们的人安然无恙才可放心。有劳各位师兄了。”

“……你这……”

“轩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还请木姑娘好生照顾着这位姑娘。她许久未醒,想来是受了惊吓。各位!轩竹乙告辞!”说罢,轩竹乙转身又跑回了密林。

而此时的密林之中,一黑衣女子与一青衫男子正立于巨蟒两侧。男子腾跃而起伸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木枝条,随后尽力向下压去,借以此力再次腾跃而起,冲向另一边的女子那里。巨蟒转过脑袋向女子冲去,女子将剑向上抛去,手抱树干环树而行,脚踏巨蟒头颅腾跃而起。抛出的剑正被男子接到,男子向下坠落之时正迎面遇到腾起的女子,女子用手把剑接过继续向上。男子下落时踩到了巨蟒的头颅,巨蟒愤怒的摆动尾巴,将周围的树木折断好几棵。男子落于就近的一棵树上注视这一切。女子立于高点之后俯冲向巨蟒的头颅,一剑而下正中中心。巨蟒嚎叫了一声,随后疯狂的摆动着尾巴,晃动着脑袋。剑仍插于头颅之上,女子再次腾跃向下正立于剑上,将剑狠狠地向下又插入几十公分。鲁莽挺身而立,嚎叫声愈发变大。女子从巨蟒身上滚轮而下立于一旁。巨蟒更加疯狂的摆动着身躯,此时的男子从树上跳下,立于巨蟒头颅想把剑拔出来,但这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巨蟒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站立的方向也越来越不好控制,只能手扶着剑,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甩来甩去。巨蟒好像发现左右摆动并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也不能把脑袋上面的人甩下去,便改变了策略,重重的将头向地面摔去。这一强大的冲击力迫使男子松了手,从巨蟒身上滚落下来。女子再次跃上蛇头,巨蟒依然不停地向前俯冲,想依靠巨大的冲击力摆脱掉身上的东西。女子手握剑柄,一脚踏在剑刃上,在巨蟒的又一次强烈的俯冲下,女子用力推着剑,依靠这俯冲之力竟将剑向前推进了十几米。女子用力踩踏蛇头,同时用力将剑甩出,正直直的插入一棵树中。巨蟒被踩踏着趴在了地上,但随即又直直的将头立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又凄厉的嚎叫。男子站起将插在树上的剑拔下,女子由巨蟒身上飞跃而下与男子一同快去离去。此时的巨蟒还未死去,它只是不断疯狂的摆动着身躯,不停的嚎叫着,身上的血不停的向外涌出,不但将周围的树木折断数十根,还浸染了一片鲜红。一群青底红衫的人随即赶到,为首之人带领部分弟子拔剑从巨蟒的下颚处向上刺入,另一部分人腾跃而起立于巨蟒的头颅处向下刺入。短暂的宁静之后,一声撕裂天地的嚎叫震惊了所有人。其声如雷,竟引来了裂天似得闪电。为首之人乘胜将剑拼力由巨蟒的下颚划入腹部。众人随即收剑退下,注视着巨蟒摇晃片刻之后,轰然倒地,血流成河。

轩竹乙在随后赶到,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呆滞了。

“这位公子,你为何来此地?”

“啊……我……”轩竹乙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看问话的人,是往届铃仙阁的大师兄,“那个……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我们到的时候只有这巨蟒,没见到什么黑衣女子。”

“那她不会被巨蟒吃了吧?”

“应该不会。我们到时,巨蟒已经伤得很重了。你说的那名女子应该已经趁乱离开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

铃仙阁大殿前已聚集了更多人,众人都议论着方才出现的天气异象和那沉闷的雷声。木氏姐妹也已聚集在大殿前,昏倒的姑娘此刻气息匀称,也有了苏醒的迹象。

“姐姐,你说这铃仙阁怎么也不安排一个宿处让我们进去呢?这姑娘可还昏倒着呢,怎么也没人来看一看,若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办?”

“方才送我们回来的几位师兄不是已经看过了么?这姑娘没什么事,就是劳累过度和惊吓所致。”

“可她这么久了还不醒,不是很奇怪么?刚才刚才经历的事情如此凶险,她却也一直是这个样子。姐姐不觉得奇怪么?”

“你不要多想了。她兴许就是吓着了。没什么事的。”

正说着,天空传来一道闪电,随即一阵沉闷的雷声响起。

“这是要下雨了么?”

话音未毕,一声冲破九霄的嘶吼令在场众人为之一振。那名昏倒的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慌乱的坐起身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这一举动倒是把木氏姐妹吓了一跳。

“姑娘?你醒了?”

“我……我在哪儿?”

“你现在在铃仙阁大殿前。”

“那你们是?”

“我们是救你的人。”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们了。”

“可姑娘你是怎么会被吊在哪里呢?”

“我……是去找灵舞水蝶的。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被吊在那里了。啊~多谢有你们相救,不然我怕是死在那里了。”

“无妨。其实救你下来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把你带回来而已。”

“那……是谁救我的呢?”

“他还有些事,一会就过来了。姑娘,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我叫欧阳若琳,是离古县人,来此铃仙阁希望修习些武艺,保自身和家人的安全。”

“我是木芷熙,她是我妹妹木景箜。我们从京畿来,来此也是为了修习武艺防身。既然若琳姑娘一人来此,那便与我们同行吧。大家相互之间也可有些关照。”

“若琳正有此意。承蒙姑娘不嫌弃,若琳愿与姑娘同行。”

“哈哈~好!”

聊天之际,大批身染鲜红的铃仙阁弟子已重回大殿之上。

“各位!巨蟒已除,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在两炷香之前回来的人,我们已经明了。在这里,黎庄祝贺各位顺利晋级。今日事发突然,所以第三轮查选将在明日午时开始,还请各位休息一晚,好在明日竭尽全力。师弟”黎庄转头向一旁的小师弟说道,“将晋级人员的名单公布,随后安排各位休息。”

“是!大师兄。”小师弟从背后拿出一个卷轴样的东西念道,“羽慈赫 商灵 羌墨韵 黎寒 尹华裳 莫银枫 ……木芷熙 木景箜 欧阳若琳 轩竹乙”小师弟收起卷轴又道,“各位请随我来。”

第十章 深渊(一)

入夜,渐微凉。轩竹乙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背靠着窗户闭目冥思。除轩竹乙外还有一人未睡,那人也和轩竹乙一样闭目冥思。轩竹乙终于坐不住了,睁开眼睛轻声叫了叫那人。

“那位公子?”

那人微微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轩竹乙道:“有事么?”

轩竹乙尴尬的笑道:“哦!那个,你怎么不睡啊?”

“你不是也没睡么?”

“我……我在想事情。”

那人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夜不能寐?不会是……”

“不是不是!”轩竹乙慌乱地摆手道,“你别瞎想。”

“哈哈哈~像小姐一样害羞。兄台?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交个朋友可好?”

“哦!”轩竹乙抱腕道,“在下轩竹乙。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你就是轩竹乙?我还想着怎么找你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也一抱腕道,“在下商灵。有人托我将一样东西交给你。”说罢,商灵反身拿出一个长包裹扔给了轩竹乙又道,“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轩竹乙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他的长剑。

“哎?是那位姑娘交给你的么?原来你们认识啊!”

“看来你们也认识啊?喂!”商灵一脸坏笑的凑近说,“你刚才想的事情不会就是她吧?”

“……什么……你想什么呢?不说了不说了!睡觉!你……快睡觉。”

“哈哈哈~好!睡觉!”

—— —— ——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面前的奏折堆叠如山,奏折后的人慵懒怠倦。清风徐徐而过,吹来阵阵芳香。衣着朴素的素安公主缓缓入殿,引得奏折后的人终于坐直了身子。

“儿臣参见父皇。”

“哎?素安,见了父皇不用行这么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素安公主缓缓起步道:“父皇,您贵为九五之尊,这礼是不能少的。”

“哎,你我是父女,又不是君臣。怎么许久未见,倒与父皇生疏了?”皇上打量了一下素安公主又道,“素安啊!你贵为公主,怎么总是穿的如此素雅?”

“回禀父皇:儿臣喜欢稍素雅一些的服饰。再说这华贵之服也应由绫芷姐姐来穿戴,又怎会是素安的福分。”

“哈哈哈哈~还是素安你最懂礼,真是父皇的好女儿!看是比你姐姐要知礼的多!”

“姐姐是长公主,素安自是不能与姐姐相比的。”

“哎?千万不要小看了你自己啊!”

“不知父皇召素安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啊!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素安呐!你可知道宣城郡的远宁府?”

“儿臣知道。宣城郡远宁府的主人是我朝重臣公孙俞敏,因年岁过高而被准解甲归田,赐一处府宅,名曰远宁府。其长子公孙慕梵在朝拜太子中庶子,次子公孙文瑜任宣城郡太守。”

“嗯。”皇上很赞赏的点了点头,一抹笑意挂在嘴角迟迟不曾消退,“那你觉得公孙文瑜这个人怎么样?”

“公孙文瑜出自公孙世家,父亲公孙俞敏在朝时任尚书令。自是名门望族,文雅之士。”

“嗯。”皇上用手按了按眼眶又道,“朕知道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素安公主行礼道:“儿臣告退。”

—— —— ——

铃仙阁大殿前已聚满了人,正午时分的太阳似火球一般高悬天空,像是要把人都活吞了。众人都懒倦的不愿再动弹半分,时间也是走得很慢,黎庄大师兄也尚未到来。

“这太阳怎么这么毒啊?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是啊是啊!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莫不是这铃仙阁又搞了什么鬼?”

“谁知道呢!”

商灵在大殿前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见的人,连忙跑过去,站在了一名紫衣女子的身后正欲说话,紫衣女子开口问道:“有事么?”一下子问的商灵不知所措,只好尴尬笑道:“啊……你怎么知道是我啊?还有你换了衣服倒是有些不好认了。哈哈~”

“你不是也换了么?”

“啊……那是,那是。”

“不然,穿着一身血站在这里岂不是更尴尬?”

“对……呃……昨日我把东西交给那位公子了。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哦。你昨日为什么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呢?”

“铃仙阁的人要来了。”

“他们来怎么了?他们来正好看到你把那东西打在了地上,说不定你就直接晋级了呢!”

“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过于炫耀的好。”

“你是担心这个啊!要真是有人对你不利,他也要有这个本事啊。经过昨天那一奋战,你的实力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敢问姑娘师出何门啊?”

“无门。若是有门,何来铃仙阁?”

“那你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少说也练了十几年了吧?”

“师从家父。”

“哦!那令尊也一定是位高人吧?”

“非也。”

“那你怎么会来铃仙阁?有令尊教你不是很好么?”

“家父已病故。”

“这样啊。对不起啊。”

“无妨。”

“那……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咱们交个朋友啊!我叫……”

姑娘一抱腕道:“在下羽慈赫。今后便与商公子同行了,还望公子多多关照。”

“……羽慈赫?第一名啊!原来就是你啊!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正言语中,天色大变,四周围的景物高速旋转,令人眩晕不已,顷刻之间,晴空万里,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片片竹叶似是顽强而出一般,直挺,俊俏,油绿的色泽为众人带来一丝清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一丝烟缕缓缓上升,竹林旁的一块白玉上苍劲有力地写着:谜竹渊 三个大字。大师兄黎庄已带领众弟子立于竹林前。

“各位,方才是否有一丝酷热?”

“果然是你干的,铃仙阁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嗯~”黎庄嘴角微微上扬道,“第三轮查选名为“深渊”,诸位需进到这“谜竹渊”之中,并在三炷香的时间内走出来。如此,便是通关。诸位!可还好?”

“来就来,谁怕谁?”

“好!那黎庄就在此恭候诸位了。”说罢,黎庄身旁的弟子将香盏放于白玉上,第一支香就此点燃。众人一股脑的冲进了谜竹渊,竹林外顿时间安静了不少。

—— —— ——

[轩竹乙]

一进入谜竹渊,轩竹乙就辨不清了方向。刚才还人如潮涌,此刻就只剩轩竹乙一人。进入竹林前与木氏姐妹的君子协定也只好作罢。轩竹乙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缕浓黑的烟正缓缓上升。轩竹乙疑心着向前走去,走不多远便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已着火的竹屋。火势来势汹汹,只怕是有人故意放火,想引得整片竹林都置身于火海中。而今日恰逢查选,如此一来便置所有人于险境之中了。

“这竟是早就预谋好的!”轩竹乙咬牙切齿道,“真是卑鄙!”

“可这里只有竹子,又没有溪流,这风怕是很快就会来。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整片竹林被烧可就不是儿戏了!”说罢,他拔出自己的长剑又道,“既然救不了,那便毁了它吧!”

随即,他持剑闪身进入火屋的范围,将距离火屋最近的几株竹子用剑全部砍倒,并抱着竹子远离了火区。只是这竹子有碗口粗,必是所有的事情都费了一番精力和时间。

待轩竹乙做完这所有的事情,火屋周围已空出来一大片地方。一阵疾风袭来,原本渐小的火势突然剧增,引得外围的一株竹子也着了火。轩竹乙刚想喘口气,见火势烧到了外面,又急急忙忙的去砍外围的那株竹子。这次,轩竹乙将砍断的仍在燃烧的竹子横着抱了起来,摔在了刚才自己清理出来的那片空地上,又让自己站在竹子上前后不停的操纵着竹子滚动。片刻之后,火熄灭了。他又抱起这株竹子,令竹子直立而起,找准了方向,猛地一松手,竹子直直的倒在了火屋上。原本快要烧塌的火屋被竹子砸了一下,随即便有了坍塌的迹象。为防止竹子再引上火,轩竹乙赶紧又把它抱了起来。如此反复数十次,火屋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轩竹乙放下竹子用自己的剑挖出了空地上的泥和土不停的盖在仍然顽强燃烧的火苗上。又过了许久,火屋的火彻底熄灭了,空地处出现一个大坑。轩竹乙喘着粗气躺在坑的边缘,剑被扔在了一边,他的手上,脸上全是泥土,衣服上的泥土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清风徐徐,空气中传来了一股竹子的清香,而这一切竟令他产生了倦意。

第十一章 深渊(二)

[木氏姐妹]

谜竹渊前是一群穿着一样的服饰的铃仙阁弟子,而穿过它,在这另一边,木氏姐妹站在了木府门前。街道上还如往日一般热闹繁华,人们都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木府门前站着两位姑娘。木府的牌匾上挂着一条红绸带,牌匾两旁挂着两只红灯笼。

“姐姐,这是真的么?我们在……木府?”

“这……难道木府没有被烧?”

“这不是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我们眼前么?兴许,那就是个梦!是我们做的一场梦!”

“我……不知道。”

谈话间,木府的大门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人。

见到来人,木芷熙不禁叫出声来:“老何?”

“哎呦!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怎么才回来呀?”只见此人笑盈盈地向木氏姐妹走来,“快进去吧,大家伙都等着你们呢。”

木芷熙:“等着我们?谁在等我们?”

“呦~大小姐,今天是二小姐成亲的大好日子啊!您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木景箜:“成亲?我和谁成亲?”

“还有谁?当然是南宫府的少爷啊!”

木芷熙:“南宫梓夙?!”

“对啊!快快快!快进去沐浴更衣,待吉时到了,南宫少爷就要来接人了!”

“哎!”木芷熙话未说完,只见从木府中跑出几名家丁和丫鬟,推着木氏姐妹,便进了木府的大门。

木景箜被推搡着去沐浴,木芷熙坐在待客厅满脸的茫然。老何笑嘻嘻的招呼着丫鬟为大小姐端茶送水,就好像木芷熙是来此的客人一般。

“老何?父亲和母亲呢?”

“老爷上朝还没有回来,夫人去米府了。”

“米府?大小姐是米雅么?”

“哎?不对,米府的大小姐是米苏月小姐。大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米苏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啊!”看着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木芷熙又问道,“这些都是新来的吧?木府什么时候招新人了?沁儿呢?”

“沁儿那丫头做事毛毛糙糙的,您不在的时候,她打碎了夫人最宝贵的玉镯。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赶出去了?”木芷熙“噌”的一下站起来怒道,“沁儿是我的丫鬟!你们怎么能随便赶她出去呢?!”

“大小姐,您又忘了。沁儿那丫头之前把您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当了钱,夫人便要她贴身伺候着,好好管教管教她。”

木芷熙皱了皱眉又坐了下去,继续问道:“南宫梓夙为什么要娶景箜?”

“哈哈哈哈~”老何突然笑了起来,“大小姐,这梓夙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还不是您一手操办的?”

“我?”

“他们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大小姐您也一直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待梓夙公子行了冠礼,待二小姐行了笄礼,您就要亲手操办他们的婚事。这是您自己说的啊!”

“怎么是这样?”木芷熙喃喃自语。

“大小姐,看您这一身嫁衣,您怎么知道您今天要和二小姐一起出嫁啊?”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我要嫁给谁?”

“我以为您知道呢。当然是南宫府的大少爷了!”

“南宫府的大少爷?不是南宫梓夙么?!”

“哎~那是二少爷。当年咱们木府和南宫府是定了娃娃亲的,说大小姐和大少爷在一起,二小姐和二少爷在一起。”

“可哪……哪有姐妹两人一起成亲的?”

“这是南宫府前些日子派人来说的,说是要让大小姐今日也嫁进去。”

“这……”

“大小姐,看您这风尘仆仆的,也进去重新换一身衣服吧!丫头们,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

“哎!”木芷熙话没有说完就被拥来的丫鬟们推进了房间。

—— —— ——

木氏姐妹穿好了嫁衣,戴好了头饰坐在待客厅等着南宫府来接人。门外吵吵闹闹的,老何站在大门外招呼着来往的人。

“姐姐,我……我为什么要嫁给姐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景箜,别着急。这里虽然还是木府的样子,但其实已经变了。”

“姐姐,你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回到木府,木府已经化为废墟了。我们现在应该还在谜竹渊里。”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

“别担心,听姐姐的。看他们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接人的轿子停在了门外,老何招呼着木氏姐妹上了轿子。木芷熙撩起盖头,撩开轿帘向外面看去。只见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覆盖了整条街,两旁的人如潮水般注视着如此浩大的迎亲队伍。但木芷熙看遍了整条街,都没有找到新郎在何处。她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轿子里。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鬼如花。”木芷熙听着孩子们唱的这首歌,心中不禁有些伤感,但随即,她就愣住了。

“这歌唱的不对啊!”说着,她自己又把这歌唱了一遍,“‘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不对啊,这歌里到底是哪里不对?”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外面孩子们唱的歌。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鬼如花。”

“嗯!”木芷熙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嫁于南宫鬼如花?鬼如花?!莫不是要我们姐妹两人去陪葬?!”木芷熙再次撩起轿帘看着街道两旁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唱歌的孩子们也一直手舞足蹈着。木芷熙叫住了身旁随行的丫鬟,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雅。”

“好。小雅,你是要随我嫁入南宫府么?”

“啊?不……不,是小姐您自己嫁进去。”

“我自己嫁进去?小雅,我问你,南宫府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

“南宫秋泽。”

“秋泽?”木芷熙自言自语道,“秋泽不是米雅的哥哥么?怎么成了南宫府的大少爷?”

“小姐?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这个南宫秋泽人怎么样?你对他了解多少?”

丫鬟小雅突然变得不安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不……不知道……”

木芷熙看出了她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

“喂!”木芷熙伸出手抓住了丫鬟小雅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啊!”小雅大叫一声,突然反方向跑了起来,冲向一旁的一棵树,用力撞了过去,当场毙命。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人们都围向撞死的小雅,指指点点。媒人走出来大喊道:“哪来的这么个作死的丫头!冲撞了这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快!找几个人把她抬走!瞧着这股子的骚臭味,怕是什么骚狐狸转世的吧?真是呛了老娘的眼!快快快!快把她拖走!”说完,她又走到了木芷熙的轿前赔笑道:“哎呦!木大小姐,怕是把您吓坏了吧?这种没教养的丫头冲撞了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可千万不能耽误这大喜的日子啊!”

“哈哈~无妨无妨!只当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不和她一般计较。只请您将她好生安葬了就是。”

“哎呦~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您都这么说了,我自是好好安葬她。”媒人抬起头对着树那边的杂役喊道:“都动作利索点!大小姐慈悲心肠,吩咐我好生安葬了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你们几个,快去办了!”说完,又转过头来向木芷熙道,“那咱们就走吧?”

“走吧。”

“起轿!”喜乐再次吹起,街上热闹如初,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 —— ——

到了南宫府,木氏姐妹都下了轿。两人被丫鬟搀扶着进了南宫府的大门。此时的南宫府内也是人如潮涌。木芷熙环视四周,却仍未找到自己所熟识的人,就连父母亲和南宫魏冉也不曾出现。

“姐姐?”木景箜小声说道,“我刚才在轿子里发现了一个暗格,我从暗格里拿出一把匕首,一会儿说不定会有用。”

“你可要把它藏好,说不定一会儿咱们姐妹俩就要死了呢。”

木氏姐妹被领到正堂上,而正堂的位置却没有人,新郎也不曾见到。 行的礼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只听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乐起)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接着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跪,读祝章!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一套流程过后,木氏姐妹起身由丫鬟搀扶着。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众人拥着去外面吃酒,木氏姐妹被带到了南宫府的地下祠堂。媒人带着十数家丁随后跟了进来。

“木小姐!这亲是结完了,您该入洞房了。”

木芷熙一把拽下自己的盖头问道:“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你们还要干什么?”

媒人笑道:“木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木景箜也把盖头掀了下来怒视着媒人道:“新郎呢?在哪里?”

“新郎啊~他们都等不及了呢!你们二位就快去吧~”

木芷熙回头,只见正前方有数十块灵位牌,都是南宫府历代祖先的灵位。而灵位的最后一排放着南宫梓夙的牌位。灵台的前方放着两口楠木棺材。

“你让我们去给一个死人陪葬么!”

“已经到这了,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媒人一招手,身旁的家丁一拥而上,想要制止住木氏姐妹。木芷熙转身跑到棺材后,反身拿起一个灵位牌向冲过来的家丁扔过去,边扔还边说着对不起。木景箜从腰后抽出刀,向着冲来的家丁胡乱的砍着,那些家丁也一时间近不了木景箜的身。木景箜边砍边向后退,退到了木芷熙的身边。木芷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合力抬起了面前的棺材盖子,拼力向前甩去,把冲在最前面的家丁压倒一片。两人趁乱向灵位的后方跑去,木芷熙偷偷转动了一下身旁的一盏烛台,灵位后方出现一条密道,两人迅速躲了进去,而慌乱中木景箜碰掉了一个灵位牌也随他们一起掉进了密道里,上面赫然写着:长子南宫秋泽之灵位

—— —— ——

两人顺着密道一路向前,逃出南宫府时已是夜半。木芷熙先行从一个被草覆盖的地洞中爬出。

“来!景箜!”

木景箜先扔上来一个东西道:“姐姐!这个是随我一起掉下来的东西,拖在我的裙子上跟了一路,索性我就把它拿出来了。”

“好好好!你先出来!”

木景箜拉着木芷熙的手爬了出来。两人跪坐在草地上,又把洞口堵住。木芷熙和木景箜又从别的地方搬过来一大块石头放在上面。两人如释重负的躺在草地上。

“姐姐?他们不会追来了吧?”

“不会了。他们不知道那条密道,也不知道那条密道通向哪里。”

“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哈哈~”木芷熙笑着说道,“那是我和梓夙哥哥小的时候挖的一条密道。”

“啊?这密道这么长,你们俩挖了多久啊?”

“哎!挖了有一年吧。当时梓夙哥哥为了躲避伯父的家法,所以和我一起挖了这条密道。有时候他就在祠堂躲一天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到后来我们都大了,他又想起这个密道,就又请工匠师傅偷偷的做了个机关。”

“真是多亏你们那时候贪玩啊!不然咱们姐妹就要被活埋了。”

“是啊!谁能想到这后面的事呢?对了!景箜,你不是说带上来一个东西么?你刚才扔哪了?”

“哦对!在这儿。”木景箜从一个小土堆旁拿出了那块灵位牌递给了木芷熙。木芷熙接过来盯着看了许久大惊道:“原来南宫秋泽真的是南宫府的长子!”

第十二章 深渊(三)

[欧阳若琳]

欧阳若琳穿过竹林是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四周人来人往。她走在这条街上总觉得充满熟悉感,就在这时众人都向同一个方向跑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同众人前往同一个地方。在不远处有一个用大红绸缎装饰的台子,台子后面是一间两层高的小阁楼,一样装饰着大红锦缎。台子前围了很多人,欧阳若琳被推推搡搡的来到了人群中间。台子上站立着一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哪个府邸的管家。待人聚集的多了,那人才开口道:“各位!本县的大户欧阳大官人今日在此地为长女欧阳若琳小姐招亲!欧阳小姐才华横溢,知书达理,稍后将要抛却绣球,若哪位公子接住这绣球,便可成为欧阳小姐的入幕之宾!”

“哇!欧阳小姐?一定长得很好看!”

“欧阳府可是本县大户!听说欧阳荀崎在各地都有家产?那可真是家财万贯啊!”

“你们都太肤浅了!重要的是欧阳小姐才华横溢啊!”

欧阳若琳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欧阳小姐出来了!”

“哎?哪儿呢?哪儿呢?”

只见阁楼之上,一名披着一头红发,身着红衣,面带红色面纱,身材窈窕的女子走出。她的纤纤玉手上拿着一只十分精致的红绣球。

“欧阳小姐!我仰慕你!”

“小姐!我也才华横溢!选我!”

“欧阳小姐!选我!”

“欧阳小姐!……”

阁楼之上的欧阳小姐把绣球轻轻一抛,众人都涌上去抢绣球。这只绣球被颠来颠去的,最后落在那名说喜欢欧阳小姐才华横溢的人手上。

“哎?我接到了!我接到了!”

管家笑盈盈地说道“那位公子!请到阁楼上来。”

那人拿着绣球急冲冲的上了台子,经指引上了阁楼。其他人一看自己没戏了,都失落的走散了,就在欧阳若琳也跟随着人群要离开时,刚才上去的那个人面带惊恐的又跑到街上来大叫着:“我的天啊!我不娶了!我不娶了!”即将散尽的人群一下子又聚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

接绣球的人气喘吁吁的说:“我……我不娶了!太……欧阳府的小姐……长得太难看了!”

“怎么个难看法?”

“是!……是个大龅牙!她还长胡子!你见过长胡子的女人么?”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了。

“哎?我记得你刚才可是说过不在乎外貌,你只喜欢欧阳小姐的才华。”

“我……我是对外貌没什么要求,但也不能找个不能看的怪物吧?”

众人正笑着,后面有欧阳府的家仆追过来,“你们都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怎么了?”

“快!快走!他们家的人来了!”众人一溜烟全跑散了,家仆跟在后面边骂边追了过去。欧阳若琳站在原地,低着头,眼含泪水。她仰起脸,看到阁楼之上走出来一人,那是穿着红衣戴着面纱的欧阳若琳。一阵风吹过,站在阁楼上和站在街面上的欧阳若琳的面纱被轻轻吹起。她们都看到了自己真正的面貌……

欧阳若琳性格文静,不怎么爱说话,衣着打扮都很讲究,应当是富家小姐。但她相貌有些奇特,常常是戴着面纱的。天生的相貌缺陷给欧阳若琳的心里造成了严重的伤痕。虽然父亲是富商,家财万贯且与朝廷有所关联,但即使是倒贴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此刻的欧阳若琳看到了当年那个被嘲笑,被嫌弃的自己。两个欧阳若琳都无声的看着对方,眼里却早已是泪如泉涌……

“为什么只有我长成这个模样?”欧阳若琳自语道。

“因为你是欧阳若琳。”站于阁楼上的那个人突然和欧阳若琳搭起了话。

“可你不就是我么?”

“不不不,只有你才是你自己,别人没办法替代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你长成这个样子,却还让我站在这替你受尽*。你的心也真是黑啊!”

“我没有让你去替代我!”

“可是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不是么?而且我也已经受到了世人的嘲笑。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又能对你干什么?你是欧阳府的大小姐!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欧阳府上上下下数百家仆可都是尊敬着你呢!我又能干什么?”

“那你……想让我干什么?你说这些话定是让我来补偿你。”

“哼!别看你长得丑,但还是挺聪明的。我想……让你死。”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死了我就不用整天披着这张臭皮囊活着了,我也不用整日受世人耻笑了。”

“可是……我死了你也会死。”

“哼哼哼~”阁楼上的人发出了刺耳的奸笑声,“死又有何惧?能摆脱这一世的纷扰,等来世我就是人人艳羡的美人。到时候我就可以傲视众生,让他们都跪倒在我面前!我要好好的*他们,践踏他们!把我这一世失去的尊严都夺回来!”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会再回来的。”

“你闭嘴!你长成这幅丑样子,凭什么让我替你背负这一切!”阁楼上的人怒气冲冲的,红发根根直立好像要着火了一样。

见此情景,欧阳若琳不禁倒退了几步。阁楼上的人却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欧阳若琳,看看你这幅样子,胆小!懦弱!就算欧阳府的数百家仆尊敬你,那也不过是表面而已!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妹妹叫欧阳琳墨?她可比你好太多!欧阳荀崎喜欢的可是她啊!而且一直都是。”说着,阁楼上的人摘下了面纱,变成了一张十分小巧精致的脸。

欧阳若琳不禁又后退了一步,喃喃道:“琳墨……”

“哎呦?怎么了?欧阳大小姐?您不会恬不知耻的一直以为爹喜欢的是你吧?哼!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的那张脸!敢问欧阳大小姐,您自己见过长胡子的女人么?这面前不就有一个么?嗯?哈哈哈哈!”

“你别说了。”

“什么?我听不到!”

欧阳若琳哭着坐在了地上,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是我不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哎呦!欧阳大小姐这是生气了呀!哎?你是冒牌货吧?我们欧阳大小姐可是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啊!”

“我没有!我没有!你……你别欺人太甚!”

“欧阳大小姐!你回过头看看?你只要再向前走那么一步,两步,三步,噗通!你就解脱了呀!你难道还想这么不知耻地继续活着么?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就再也没有人说你长得丑了。”

“不行!”欧阳若琳摇着头道,“不行!我不能跳!这是水!我不能跳!”

“哎~原来你是害怕呀。”阁楼上的人转身拿出一把匕首扔给欧阳若琳道:“那你就拿这个东西冲着自己的喉咙扎一下吧!一下就好!很快的!”

“很快的。很快的。”欧阳若琳喃喃地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

“对!就是这样!只一下就好了。”

匕首的刀尖已渐渐刺入了欧阳若琳的喉咙,鲜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欧阳若琳闭着眼睛,珍珠般的眼泪透过面纱与鲜血混杂在一起。就在欧阳若琳的生命即将被结束的那一瞬间,一道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睁开眼睛,迎着光,一个人向她走来。那是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人,他如此儒雅,像蝴蝶一样向她翩翩飞来。那人站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言不发,就只是伸出了手对着她笑。欧阳若琳心动了,她扔出了匕首,纵身跳入湖中追随那人而去,扔出的匕首直直的插在了阁楼上那人的心脏。只一瞬间的一抹笑容,永远的凝固在了她那戴着红色面纱的脸上。

—— —— ——

谜竹渊外已聚集了不少人,轩竹乙和木氏姐妹也已从谜竹渊内出来。木氏姐妹正照顾着从谜竹渊内一出来便昏迷不醒的欧阳若琳,替她包扎这伤口。白玉香盏中的香即将熄灭,黎庄大师兄已转过身面向众人准备宣布第三轮查选的结果。就在此时,竹林中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铃仙阁的弟子们也纷纷转头看去。竹林骚动的越来越厉害,好像有什么野兽马上就要冲出竹林将众人撕碎。铃仙阁的一些弟子已经抽剑准备出击。片刻的骚动之后,竹林中走出一名男子,蓬头垢面,满身伤口。他的身后还背着一名紫衣女子,女子的手直直的垂了下来,她的左臂上有一条半尺长半寸深的裂痕。鲜血仍不断从中流出,一滴滴地滴在了男子的手臂上。男子抬眼看了众人一眼,强撑着身体走到轩竹乙面前,将紫衣女子交给他之后,倒了下去。

第十三章 测试(一)

一间僻静的居室中,一女子躺于床榻之上,一白髯老者坐于床边悉心照料。居室的门外还站着五个人焦躁地走来走去。

商灵:“你说她情况怎么样了?”

轩竹乙:“这情况看上去可不太好啊~”

商灵:“那……如果不好……那怎么办?”

木芷熙:“商公子,你们在竹林里到底遇到了什么?”

商灵:“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得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打斗着。等我走过去想要帮她时,她却突然反身挡在我前面,左臂上就出现了一个那样的伤口。然后……她晕倒了,我就背着她出来了。哎~现在想想,若是我当时不走过去,兴许她也不会伤成这样。”

轩竹乙拍拍商灵的肩膀道:“别这么想。反正是你把她背出来的,你们也算两清了。”

木景箜:“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当时竹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商灵:“没错。”

轩竹乙:“那你身上的伤口从哪来的?”

商灵不好意思的笑道:“哦~那个呀!那个是……在谜竹渊的幻境里弄成那样的。呃……不过……我背着她出来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途中它好像总要对我们做什么手脚,但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没有得手。”

木芷熙:“这么说来,这东西应该是铃仙阁的。但她为什么会伤害羽姑娘呢?”

欧阳若琳:“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等羽姑娘醒来才能知道。”

商灵:“可是……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最后一轮测试可怎么办?哎?你们今天不去测试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你们快去吧!”

欧阳若琳:“在你们昏迷的这段时间,黎庄大师兄说这最后一项测试会延迟两日进行。他说,大家在谜竹渊里都遇到了自己的心魔,延迟两日时间,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好准备最后一场测试。”

商灵:“嘿!没想到这铃仙阁还挺有人情味的。”

—— —— ——

几名贴身丫鬟随着素安公主到了太子府。太子府的门外有四名侍卫守着,两名服侍丫鬟正从不远处提着些盒子向太子府走去。素安公主招呼着身边的两名丫鬟上前将那两名送东西丫鬟唤了过去。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

“你们两个是太子府的人?”

“回公主的话:奴婢们是长公主府的人。”

“长公主府?是长公主派你们来的?”

“回公主的话:是。”

“姐姐也真是费心了,这么远还来看望太子殿下。好了,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去吧。”

“是。”两名小丫鬟提着盒子向太子府门前的几名侍卫说明了来意,便进了门。

小奈上前悄声说道:“公主,这太子殿下在太子府也有半月了,可皇上确是绝口不提此事,而这事都已经传到长公主那里了,怕是沈樊的目的也绝不只为囚禁太子殿下。想来接下来是有什么大的动作。”

“我们回去说。”

“公主,我们不去看看太子殿下么?”

“哼!这里面已经有人了,我去岂不是多余?”

“是。是奴婢考虑不周。”

“走吧。”

—— —— ——

素安公主回到瑾慈宫之后将除小奈之外的所有婢女都遣了出去。素安公主坐了下来,小奈坐于她的对面。

素安公主率先开口道:“现在,我们该有要盯着的人了。”

“谁?”

“萧煜桓。”

“安阳王?皇上就算是要责罚太子,也不至于换一个人登上储位吧?”

“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的。皇上既然能令太子禁闭半月之久,那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乎是谁继他的位。”

“只是一句话,怎么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一句话是不至于,或许皇上本身也并没有这么想。只不过,沈樊可就不一定了。”

“哼!想来太子现在的处境也可以说是拜他所赐。”

“只是有一事我还不太明白。”

“何事?”

“长公主萧楚伊为什么……今日会派人来见太子?而且还正巧与我们遇上?”

“你是说……瑾慈宫内有长公主的人?”

“嗯……她打的什么算盘……嗯,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嘁~真是麻烦,又多了一个难对付的人。”

“只是我们至今还不知长公主是敌是友。人家在暗,我们在明,可是对我们不利啊!”

“那我们有时间就……去会一会……这个姐姐。”

—— —— ——

两天之后的铃仙阁测试正式开始。羽慈赫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众人之间。

商灵:“你……伤好了?”

“还未。”

木芷熙:“羽姑娘?那日林中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此事待我以后说与你们。”

商灵:“哦~没事没事,我们也不着急知道。”

通过三轮查选的众人已然成为铃仙阁的弟子。此届的铃仙阁弟子已换上了一样的素衫。而今日,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铃仙阁正殿之外,包括以往几届的铃仙阁弟子。细数下来,有几百人,声势浩大。弟子们的服装颜色共有四种,分别为红色,黄色,紫色和素色。正式入编的弟子为前三种颜色。大殿之前虽有百人,但无一人多语。新入铃仙阁的弟子正左顾右盼时,大殿之中走出三人。

三尊会试!”

“嗯?三尊出来了?”

“听说锦尊特别俊秀!”

“我也听说了!”

“……”

只见大殿之中有层次的缓缓走来三人。正中间的人,身着一袭黄衣,身形挺拔,修约八尺,发髻端正,面容俊美,微带笑容,步履正直,衣袂飘摇,似是御风而行,真乃仙人下凡。再看左侧之人,身着红衣,身形高壮,修八尺有余,步履稳健,长发披于肩,整齐、柔顺,面容虽不及正中间的人,但也是俊朗至极,面态肃正,周身散发着刚正之气。再说右边的人,身着紫衣,长发及腰,头戴铃花玉簪,面色平和,妆容素雅,身形窈窕,体态婀娜,宛如春风拂过,好似天上之人。

“哇!真的是修仙道人!出场的气势就不一样!”

“那可不是么?三尊无论是功力还是相貌都是排在数一数二的位置上。”

中间的人彬彬有礼的笑了一下,道:“今日,各位拜于我铃仙阁门下,于各位、于我铃仙阁,都是莫大的缘分。入我铃仙阁一日者,此生皆为铃仙阁弟子。今日为五年查选的最后一项测试,测试结束后各分师派。”

黎庄大师兄站出来说道:“最后一项测试——空谷绝响。铃仙阁所在之处有一谷名为回音谷,谷底藏有各种植物和猛兽。各位要做的就是穿越回音谷谷底,经历各种气候所处于的幻境,最后成功爬上回音谷东南方的凌音峰通过一条隐藏的密道再回到这里。各位听明白了么?”

“明白!”

“好!大家就出发吧!麟楚师姐会带领各位前往回音谷。”

轩竹乙:“羽姑娘,你重伤未愈,此次测试定是一场重战,你可还……”

“轩公子放心,羽慈赫不会死在这的。”

商灵:“你也别太逞强了,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到那吧。”

“嗯。”

欧阳若琳:“我们几人相互扶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嗯。”

—— —— ——

众人来到一座山的山顶上,向下望去,一片碧绿映入眼帘,向远处望去,山河秀美壮丽且一望无际。

麟楚:“各位请看,下面就是回音谷。你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这里到达东南方的凌音峰峰顶并找到密道,穿过它就可以回到铃仙阁大殿前。回音谷之所以为其名,原因就是下到谷底的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谷外人是听不到的,谷内会一直重复你自己的声音。凌音峰也有其意,只是这山峰之上机关重重。最后测试的一切结果将根据各位回到铃仙阁的先后顺序而定。那么,你们准备好了么?”

“……好……了……”

“好!准备好就下去吧。”

“……就这么下?”

“对!就这么下。”

“可是……这儿离下面有好几丈深啊!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不就是死无全尸?!”

“这就是铃仙阁的规矩。铃仙阁也向来只招有能力的弟子。”

“这!”

“下谷只是最初级的测试,如果连这个都过不了那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不然进到里面也一样是死无全尸。”

“这这这……”

“这项测试只能在今日完成才算生效,你们如果在一开始就浪费这么多时间,那就算走完了全程也入不了铃仙阁。你们自己想想吧。”说完,麟楚转身下了山。

“哎……”

“就这么走了?也太不负责了吧!”

轩竹乙:“看来这谷今日是非下不可了。”

“我们也知道一定是要下的,可是怎么下啊?”

众人正踌躇着,有人在一旁喊了起来:“哎!这里有藤蔓!”众人都围过去看,只见悬崖边有十五六根粗壮的藤蔓和十三四根细丝般的藤蔓。

“哎?有藤蔓就好办了!”

“可是不知道这藤蔓结不结实?”

“肯定选这粗的啊!那细的肯定不结实!不信我先去试试这根粗的!”说着,这人便走向悬崖,预备沿着其中一根粗藤蔓到达谷底。羽慈赫走上来拉住这个人道:“等等。这藤蔓可能有问题,我先下去看看。”那人本来也没想让自己冒险,一看有人来替他高兴的赶紧退了回去。

“我先用这根粗藤蔓试一次,若没有问题,我再用旁边的细藤蔓试一次。都没有问题的话,我会晃动两根藤蔓,大家就可以下来了。”

商灵:“哎!你都受那么重的伤了,这才两天你就又逞强了?”

“好。那你来吧。”

“我!我……我来就我来。你快好生歇着吧,后面的事儿多着呢。”

“哎?这位兄台,我与你一起下。”

“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莫银枫。”

“哦~莫公子啊!在下商灵。那我们就一起下吧。”

“好。”

两人相伴顺着藤蔓而下。商灵与莫银枫分别顺着粗、细藤蔓向下不断移动着。 刚开始很顺利,可没下多久,商灵的粗藤蔓突然开始晃动起来,而在下一秒藤蔓断了!莫银枫见势赶紧伸手拉住了商灵,商灵倒挂用腿勾缠住了两条细藤蔓,用手抓住了莫银枫的手才没有掉下去。

“呼!多亏了你,兄弟!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哈哈~咱们谁去告诉他们啊?”

“哎~来来回回的太麻烦了。你有匕首么?”

“有。”莫银枫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交给商灵,“你干嘛?”

“我这有块玉石,用你这匕首在上面刻上字给他们扔上去不是更快么?”

“哈哈哈哈~你还真有办法。”

说罢,商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用四条藤蔓将自己架起来,自己腾出了手用匕首在玉石上刻了“细”字,攒足了劲向上扔去。轩竹乙正坐在崖边向下看,见有一块玉石飞上来,伸手去接,还险些掉下去。众人开始顺着细藤蔓依次有序向下移动着。而与此同时,铃仙阁的三尊及其他弟子也并非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在他们离开铃仙阁殿前的一瞬间,铃仙阁上下众人便通过一个水晶球样的东西注视着他们的行踪。

第十四章 测试(二)

众人一同向前走了一段路,眼前的景色顿时间变了样子。一片密林呈现在众人眼前,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哇!这……这便是陶潜所述之世外桃源吧?”

“这地方真美啊!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我也愿意。”众人正沉浸在这美景中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一阵叫声,“哎呦!”众人齐齐回头去看,什么也没发现。

“刚才是谁叫呢?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是谁在叫!”

“哎?怪了!算了……不管了。咱们继续走吧。”

众人又开始向前走,可没走几步有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哎呦!”

“哎?怎么了?怎么了?”

依旧是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嘿!出了怪事儿了哈!各位都注意着点啊!别老这样开玩笑。”众人不语,都默默点头。

再向前走仿佛已入密林深处,所见之动植物也越来越丰富。众人的目光皆被这艳丽的世界所吸引。轩竹乙向前跑了几步走到商灵和羽慈赫身边,木氏姐妹和欧阳若琳也快走了几步紧跟在他们后面。

轩竹乙:“哎?商公子?你是哪里人啊?”

商灵笑着说:“我啊!我从南徐州来。轩公子是哪里人?”

“嗯……我从建康来。”

“哦!京都啊!那公子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哎!哪里哪里?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谈不上什么富贵。”

“轩公子怎么会想到要来铃仙阁呢?”

“哎!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有这种修习武艺的愿望,只是家父不愿意让我学。他只是一心想让我接替他的位置管理绸庄。”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哈哈!我和家父商量待我学成归来必成他心愿。”

“只是这样一来,不知轩兄何日才能回去。”

“这个就不用担心啦!我家里人还是不缺的,自是会帮忙料理这些东西的。”

“那就好。”

“哎?羽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南豫州。”

“哦~看来咱们离得都不算远嘛!”

轩竹乙回头,想招呼众人都跟紧了,但当他看向后面时,整个人都呆滞了。欧阳若琳看见他的表情也回头看了看,不禁叫了出来:“啊!”商灵和羽

慈赫都停下回头看去,木芷熙和木景箜也停下看向欧阳若琳,此时的六人都有些呆滞了。

木芷熙:“他们人去哪了?”

轩竹乙:“这!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欧阳若琳:“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们了?”

木景箜:“这么多人只一瞬间就全部消失,实在是可疑。”

商灵:“莫不是这里有暗道?”

羽慈赫转身向密林深处望去。密林内不断传来尖锐的响叫声。众人齐齐望去,且在下一秒,众人齐喊:“快趴下!”密林两端飞出成百上千的飞禽,有大有小,有的有利齿,有的有锋爪。天空顿时黑压压的一片,尖叫声穿过众人的耳膜,这阵轰隆隆的响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下,四周突然死一般的静,而眼前的世外之景,也在这顷刻间化为乌有。

轩竹乙率先翻身而起,看着眼前的景色不进喃喃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再转身看去,辽阔的土地上就只有他一人。而此时,万物萧瑟,林寒涧肃,西风落叶。轩竹乙不由心生西风残照之感。无奈之下,轩竹乙只好独自走向枯林朽木之中,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黑暗。

轩竹乙独自走着,只见刚刚还大亮的天此刻已是明月当头。枯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诡异的叫声,惊的轩竹乙一阵头皮发麻。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而此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低嗥。好像是打呼噜的声音,又好像是在沉吟。轩竹乙连忙在黑暗中不停地摆着手,希望以此能探清四周的情况。正走着,轩竹乙的右手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他伸手去抓那东西,可手刚一碰到,四周突然就亮了起来。待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轩竹乙看清自己正站在一条石板路上,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石灯,由此照亮了整条路。轩竹乙调整心情继续向前走,走不多久,前方出现一座石桥。轩竹乙刚一踏上石桥,身后的石灯便随即熄灭,任凭他怎么拍打石灯都无所反应。在适应了片刻的黑暗之后,轩竹乙重新踏上石桥。此时,石桥下绽开了一朵朵充满忧伤的蓝色光芒的花朵。桥头出现一位打着蓝灯的老婆婆笑着伸出手招呼着轩竹乙。轩竹乙满心狐疑地走过去。

“婆婆?您叫我?”

“对!你是轩竹乙吧?”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这里的掌灵人。”

“掌灵人?啊!您不会是……孟婆吧!”

“不是不是。”婆婆连忙摆手笑道,“我和孟婆不一样,以你的身份,你还见不到孟婆呢。”

“这还有身份之说?”

“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来这是为了通过铃仙阁的考验。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

“你拿着这盏灯。”说着,婆婆将灯递过去,用手一指桥下的蓝花道,“你看那花,你知道它们顺着水流要去哪里么?”

“我不知道。”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你准备好了么?”

“啊?什么?”

轩竹乙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身后一重,头脚一轻,便栽了下去。再浮上来时,轩竹乙双目紧闭,双手摊开在水面上,他的身边围着一圈蓝色的花。婆婆的蓝灯把手放在轩竹乙摊开的一只手上,另一端平稳的放在水面上。蓝花带着轩竹乙漂向不知名的远方。婆婆站在桥头笑着喃喃道:“勿忘我,相思泪,心愿所向,长此相望。”四周的景渐渐淡去,一切归于平静,一片空旷之地上,一座石像伫立其中。

—— —— ——

木芷熙醒来时躺于一小舟之中,舟在水上漂,水于天上流。水天相接,物幻相融。云与月,两相映衬;月与水,交相辉映。

“天上明月,地上江流。一叶扁舟入江流,几处江流上云霄。此舟似在水中游,实则乘于云上走。天地万物,如此相交相映,相映相与,相与相生,相生相克,是为天道自然。”

“哈哈哈哈!”只听一人拍手称赞道,“好一个天道自然。小姑娘?你懂的不少呢?”一白髯老者悬浮立于木芷熙面前,木芷熙赶紧站起拱手道:“晚辈拙见,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既然你如此懂得玄学道法,那你便进我这囊中探一探究竟吧?”

“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白髯老者一挥袖,木芷熙化作一缕丝线进入老者的袖囊之中。与此同时,那一叶扁舟上伫立着一座石像。

—— —— ——

木景箜与欧阳若琳一同出现在一条平衡木上,两人各立一端,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锯齿钢轮。平衡木的中间摆放着一鼎,鼎中不断有清水向外溢出,溢出的水碰到了平衡木正下方的齿轮立刻沸腾,化为蒸汽。一名衣着鲜艳,手持羽扇的女子掩面从天而降,立于鼎上。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放入鼎中,鼎中的清水随即变为红色,平衡木下方的齿轮开始旋转,带动着平衡木也开始旋转。女子笑道:“你们若是拿到了玉簪,便可通过此关。但你们两个人必须都活着,才方可通关。那就开始吧。”说罢,女子消失在两人眼前。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云雾中缓缓升起了两座石像。

第十五章 测试(三)

一阵眩晕之后,轩竹乙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轩竹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海中。蓝色的花散发出迷惑的光芒,指引着轩竹乙一步步向前走去。这花铺出了一条路,轩竹乙提着蓝灯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有一名蓝衣女子坐于亭中自斟自饮,台面上还放着一盘棋。轩竹乙走上前拱手道:“姑娘。在下入得此地,想来是姑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吧?”

“先生还真是聪明。可否坐下与小女子斟饮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轩竹乙坐于姑娘对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先生?小女子请先生来是为了叫先生解我一惑。”

“姑娘但说无妨。”

“先生可看出小女子的真身?”

“真身?姑娘的衣服与这些花的颜色相同,应该是花中之精吧?”

“哈哈~那先生可知这是什么花?”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这是勿忘我。 勿忘我,相思泪,心愿所向,长此相望。 ”

“那姑娘可是有何伤心之事?”

“勿忘我意味着永恒。它也被称为“花中情种”,故亦有人称之为不凋花,亦称为相思草。青年男女互赠勿忘我,以表达深切情意。将勿忘我制成干花后,颜色可长久不褪。其中的寓意我说了,先生也不一定会懂。真正的涵义还需要先生在今后的旅程中自己体会。先生现在要做的是陪我下完这盘棋。 ”

“下棋?可我……不会下棋啊!”

“这就由不得先生了。先生若胜了我就可从此处走出去,若是输了,那先生便此生都陪着我吧。”

“好吧。”

“不过先生也不必紧张。这棋局既然是我定的,那这规则也必然是我来定。还请先生与我一同进入这棋局中。”女子一挥袖,轩竹乙与她便一同进入了棋盘中。

棋盘上,两面分别放有五枚棋子。而在棋盘中,两人面前是五个活生生的人。

“这盘棋是二十五格“生死棋”,我们两人面前所站的人都是在这一路中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人。接下来,我们需要根据他们的能力向前行进,如果双方的人在行进过程中碰到,则会相互发动进攻,进攻的程度依靠个人能力。如若对战过程中,己方棋子出了对战格,便视为废棋。谁最后先到达执棋者的位置,并制服执棋者,谁就获胜。整个过程中,执棋者都不可以脱离自己的位置,只可以利用棋子来获胜。先生可明白了?”

“明白了。”

“好!现在需要双方从左到右依次报出自己棋子的身份。我这边是兄长勿名,夫君落尧,长姐勿惜,小妹勿忘,朋友画司。”

“我这边都是我的朋友。商灵,木芷熙,木景箜,羽慈赫,欧阳若琳。”

“好!客人优先。”

轩竹乙思考了一下,出商灵上一。对方出兄长勿名上一。轩竹乙出木芷熙右一上一,对方出小妹勿忘上一。轩竹乙出欧阳若琳左一上一,对方出长姐上二。轩竹乙着木景箜左一上一,对方着夫君落尧上二。轩竹乙令商灵右一上二,对方出左一上二。双方进入对棋状态。商灵面前出现一把长剑,勿名面前出现一条白毛长鞭。商灵先发制人,快速出剑,勿名转身躲闪,出白毛长鞭挥向商灵。商灵跳向一边躲过长鞭,再次出剑刺向勿名,勿名挥鞭缠住商灵的长剑,随即向后甩鞭。商灵紧握长剑,随长鞭平稳落于勿名右后方。商灵握剑旋转,缠绕勿名的长鞭,两人距离迅速拉近。勿名突然松手,侧于商灵右侧,极速手握长鞭并抽回长鞭,随即甩鞭缠住商灵的脖子,商灵动弹不得。就在胜负即将分明之时,商灵一手向后扶住勿名的背部,另一手握长剑向自己的心脏刺去,并不断用力刺入。最终穿过身体刺入勿名的心脏。两人随即烟消云散。

“哼!同归于尽?你那个朋友还挺厉害的嘛!能与我兄长一较高下,真是不可小觑啊。”

“过奖。”

轩竹乙调整棋局,令欧阳若琳左一上一,对方出夫君落尧左一上一。双方进入对棋状态。欧阳若琳面前出现一把长剑,落尧面前同样是一把长剑。落尧先行一步绕于欧阳若琳后方刺剑,欧阳若琳闪身躲过。落尧再次出剑与欧阳若琳的剑相持。落尧猛一转剑,将剑转于另一手上,同时挑走了欧阳若琳的剑。落尧随即将剑刺入,欧阳若琳灰飞烟灭。

轩竹乙出羽慈赫上二,对方思考片刻决定令落尧对羽慈赫,于是出落尧左一上一,对战羽慈赫。羽慈赫手无兵刃与执长剑的落尧对战。

女子笑道:“你这朋友也真是有意思。空手与我夫君对战?”

轩竹乙尴尬道:“且看结果如何。”

落尧再次先发制人,出长剑刺向羽慈赫。羽慈赫翻身躲于落尧身后,出手点定穴于落尧,遂取落尧手中长剑于己用,推落尧出格。落尧随即灰飞烟灭。

女子惊怒道:“你这朋友什么来历!”

轩竹乙拱手道:“就是一名修过道法的姑娘。”

女子不屑道:“哼!好!请先生出棋。”

轩竹乙出木芷熙上一,对方出长姐勿惜上一对战木芷熙。双方各执长剑,成十字站立。木芷熙先发制人,持剑而刺,勿惜以剑相对。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勿惜左手执微型毒针向木芷熙刺去,木芷熙腾跃而起躲过毒针,勿惜执剑反身向上刺去,木芷熙挥剑挡之。勿惜伸手拉住木芷熙向反方向拖去,木芷熙于惯性被甩出对战格。其经过勿惜时伸手取下勿惜头发上的一支发簪,冲出对战格的一瞬间将长剑扔向勿惜,勿惜挥剑挡之。木芷熙随后扔出发簪,直插勿惜心脏。双方灰飞烟灭。

轩竹乙令木景箜上一,对方着小妹勿忘右二上一。轩竹乙出羽慈赫右一上一,对方出朋友画司上一。轩竹乙着羽慈赫左一上一,对方令画司右二对之。画司执画笔而出,羽慈赫扔掉长剑执长鞭而出。画司于画笔画出己身鬼魅附庸攻击羽慈赫。羽慈赫执长鞭打散其附庸。但画司的画艺精湛且速度之快,不待羽慈赫消灭掉前锋鬼魅,便又出现了大批后备补给。羽慈赫凝神片刻,收起长鞭,在两手上划出血道,随后赤手空拳来到鬼魅面前。画司的鬼魅一接触到新鲜血液就会变得扭曲而毫无攻击力,只不一会儿的功夫,羽慈赫便来到了画司的面前。她将血涂抹在长鞭之上,并放出血鞭缠绕于画司的画笔之上。画笔沾染了新鲜的血液,随即光芒全无,画司也灰飞烟灭。随后,轩竹乙令羽慈赫来到了女子的面前。女子欣然接受了这一失败的事实。

“好!先生!是我输了!我没有想到你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女子一挥袖,轩竹乙与她一同出了棋局。台面上的棋盘出现了裂痕。

“先生。你可以走了,这棋局被你破了。”

“承让了,姑娘。”

“我们后会有期了,先生。”

“后会有期。”一朵朵勿忘我向轩竹乙飞来,载着轩竹乙又回到了那座桥上。婆婆仍旧站在桥上看着轩竹乙。轩竹乙将蓝灯交给婆婆,婆婆笑着接过去问道:“现在,你知道勿忘我,它们的去向了么?”

轩竹乙拱手道:“ 勿忘我,相思泪,心愿所向,长此相望。 ”

婆婆点头道:“好啊!希望你真的能明白。不过这还要靠你自己发现。”

“晚辈受教了。”

“走吧!”婆婆将灯吹灭,勿忘我的光芒也顷刻间黯淡了下去,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轩竹乙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之前的石像也消失不见了。

—— —— ——

木芷熙立于白髯老者的袖囊之中观察四周的动静。袖囊之中雾气弥漫,辨不清方向,突然木芷熙的前方出现了一名白眉孩童坐于一块石上。

“小朋友?你是来考我的么?”

那小孩笑道:“是啊!姐姐,听说你很懂得玄学道法?”

“只是略知一二。”

“那好!那我就先考考你吧!”

“洗耳恭听。”

“姐姐可知玄学五术?”

“ 山、医、命、卜、相。 ”

“那“山”又是什么呢?”

“ 山分为玄典、养生、修密。

“玄典”即为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以研究思想而闻名。“养生”即为长寿而日常吐纳,修炼丹道。“修密”即修“密”字。包括:符咒、镇压、祈星、武术等。 ”

“嗯!姐姐你懂的还挺多嘛!”

“皮毛而已。”

“那姐姐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三玄”和《周易》么?”

“ “玄”字,起源于《老子》中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而《老子》、《庄子》、《周易》也称作“三玄”。 《周易》即《易经》,《三易》之一,是传统经典之一,相传系周文王姬昌所作,内容包括《经》和《传》两个部分。《经》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皆作占卜之用。《周易》没有提出阴阳与太极等概念,讲阴阳与太极的是《易传》。《传》包含解释卦辞和爻辞的七种文辞共十篇,统称《十翼》》,相传为圣人夫子所撰。 ”

“哇!姐姐果然厉害!”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我必尽力解答。”

“还有最后一题。姐姐,你能答上来么?”

“我尽力。”

“好。这道题是这样的,天地万物,道法自然,那么生死有常,富贵在天。姐姐你觉得这句话对么?”

“嗯。人生来便有自己的使命和生存的意义。祸福总是相依的,未来的事情也只能是各安天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姐姐,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木芷熙愣了一下。白眉小孩继续说:“既然你说了未来的事情大家都说不准,那么只好各安天命。既然是这样,人生死无常,你又为什么要来铃仙阁呢?”

“我是为了修习仙术,找寻真相,为族报仇。”

“可是既然生死有命,你又为何执着于此呢?”

“我……”

“姐姐不觉得这与道法相悖么?”

木芷熙思考片刻后道:“ 《老子》中曾说:‘道法自然。’老子认为,“道“虽是生长万物的,却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即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发展着。又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谓:人受制于地,地受制于天,天受制于规则,规则受制于自然。我觉得这所说的就是顺应自然。人为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也是必受制于其中。只是,世间的公平并非绝对。自然人的生死均归天命,那么我复仇若是成功了,那对方的死也不过是自然轮回的一点罢了。 ”

“好好好!姐姐果真是冰雪聪明啊!那姐姐便是通过我这关啦!”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木芷熙出了白髯老者的袖囊,小舟之上的石像变成了木芷熙。白髯老者笑笑,挥袖引得小舟载着木芷熙离开了。

第十六章 身份(一)

齿轮转动,平衡木也随之转动,而女子已不知所踪,只剩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分站两端。鼎中红色的水不停向外流动,像鲜血汨汨而出。这水碰到了齿轮竟分散两头,悬空流在了木景箜和欧阳若琳的脚下,逐渐形成一洼水,其水位也开始缓慢升高。而上方的锯齿钢轮此刻已变成了一排排的弓弩,且箭在弦上,随时待发。

木景箜:“这水变了颜色以后怎么所有的东西全变了!”

两人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发射弩箭的弓弩。待两人行走到约一半的路程时,上方的弩箭突然发射。箭如雨发,风驰电掣般向二人袭来。木景箜大喊道:“快躲到下面!”二人急忙跳下平衡木,用两只手趴着平衡木的边缘。过了一会儿,弩箭全部射完,两人又费力的爬上了平衡木,而平衡木上已经被刺成了刺猬状。平衡木下的水越积越高,即将要碰到平衡木。木景箜拔下一支弩箭向水中扔去,弩箭迅速熔化。

欧阳若琳:“看来我们要在水漫上来之前到达。”

“嗯!小心点,我们用一样的步速走过去。”

两人数着步数,一点一点向中心的鼎靠近。平衡木下的水已经漫上了平衡木,被淹没的地方开始腐烂,然后消失。水开始跟在两人的后面一点一点的腐蚀平衡木。就在离中心还有十步远时,上方的弩箭整装待发,在远处的一阵爆炸声响起之后,弩箭再次劈头盖脸的射下来。两人慌了手脚,开始向前疾跑起来。如此一来,平衡木便无法保持平衡,开始左摇右晃起来。欧阳若琳脚一滑,摔到了平衡木的下面,但幸好她用手抓住了平衡木的边缘,才没有掉下去。但如此一来,平衡木便发生了严重的倾斜。木景箜一边要躲避弩箭的射击,另一边还要保持平衡且要注意水蔓延的程度。木景箜也脚下一滑,掉到了平衡木下方。此时的平衡木被迫保持了平衡。但此刻的两人还面临着一个更严峻、紧迫的问题。红色的水已经漫延至两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四目相对,交换眼神之后,两人同时依靠弩箭为借力点,向中心的鼎一步步挪去,最终两人同时到达。而弩箭早已停止发射,正在准备第三轮攻击。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又重新爬上平衡木,水距离她们也只剩下一步之遥。木景箜将手伸入鼎中摸索那支玉簪,却不曾想鼎中的水正沸,顷刻间便使木景箜的手变得通红肿胀。这一情形迫使木景箜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欧阳若琳:“木姑娘!怎么样!你还好么?你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木景箜咬牙忍痛道:“这水!啊!太烫了。”

“那……那我来吧。”

“啊!……没时间了,咱们两个一起来吧!”两人同时将手放入鼎中,鼎中的水瞬间变得清凉无比,将木芷熙手上红肿的伤痛减轻不少。两人抓到玉簪拿出鼎来,一阵刺眼的光散发而出,鼎内的红水迸溅至四周,平衡木的四周出现了一片红冰世界。脚下的万丈深渊和上方的弓弩也随即消失。衣着鲜艳的女子再次出现,一言不发的将玉簪引入不远处的一片空间内。小小的玉簪突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在空旷的空间内开出一扇红冰之门,女子点头示意,木景箜和欧阳若琳施礼后走入红冰之门中。不远处的两座石像也随即消散至无影无踪。

—— —— ——

商灵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中。漫漫长路与未知的寒冷使他逐渐失去了知觉。就在意识朦胧恍惚之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吼叫。商灵心下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在叫?好像是狼。这冰天雪地的,这狼不会是群起出来猎捕吧!”想归想,他还是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快走到时,商灵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人影的对面是一匹与人同高的白狼。商灵瞬间来了精神,赶紧躲到一块大石头背后,暗中观察这一情形,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茫茫白雪中,只有一人一狼,但他们似乎没有要对战的意思。

只听得那人冷冷地对白狼道:“你究竟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白狼不紧不慢地答道:“你觉得是什么时候?”

商灵心下大惊:“这是名女子!那狼会说话!怕是成精了吧!”

只听得那人又说道:“铃仙阁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最好还是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白狼露出了笑容,道:“这铃仙阁也挡不了我。只要是本尊想去的地方,就没人能拦。你以为铃仙阁的那些臭修士能奈何我?”

“我不管你想去哪,也不管你能去哪。只是你若是一直跟着我,那我便不容了。”

“哼!我想干什么还没人能阻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小姑娘?口气不小嘛!不然你和本尊打一架!”

“和你打我又没办法通过铃仙阁的考核。我为什么要费这个精力呢?”

白狼露出狡猾的笑容,道:“你若是打过了我,你便可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前面那些人,是不会再给你出题了。”

那人有些不耐烦,道:“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那次在谜竹渊,你就已经偷袭过我一次了!”

白狼不在乎的舔了舔爪子,道:“我看上的人,需要理由么?说起那次,你为什么要替那小子挡伤?我本是无意伤你的,可你偏偏就是不识抬举。他想把你带出去,我就是要捣乱!你都伤得那么重了,却还要帮他?哼!怎么样?伤还没好吧?没好就敢出来在这儿混了?”

那人笑道:“嘿嘿!我的事儿你也管不着!”

白狼面露凶相,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即,白狼向那人猛出一爪。那人轻松躲过。白狼随即向前猛扑,那人单手顶住,将白狼甩向一边。白狼奸笑道:“哼哼!怎么?不敢用左手啊?我就说伤还没好呢吧?”

“好不好也不是你说了算!”那人猛出一招,翻身骑在了白狼身上。白狼怒吼腾空跃起,冲上九霄,随后变得硕大无比。一声狼嚎从穹苍之上传来,震裂天地,引得方圆百里的狼全部围了过来,商灵想躲也躲不住了。数十只狼向他迅速围过来。商灵心想着:“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群起猎捕了。”商灵手中并无应手的兵器,只好赤手空拳与群狼搏斗。奈何狼群数量颇多,很快,商灵便开始体力不支。虽打死几匹狼,但自己的手也已经破了皮,流了血。散发出的血腥味,更激发了群狼的兴趣和围攻。商灵拿起地上的雪,将其团成球,向狼群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他打完一波就快速跑开,远离狼群一段距离。但渐渐地,狼群便对他采取了围攻阵势。就在商灵体力不支,显现败势之时,那最初的一人一狼从九霄之上飞扑下来,正落在狼群的包围圈之中。随后,四周溅起了层层雪雾,逼得群狼不断后退。商灵也被迷了眼,但他立刻便感觉到有一个人拉着自己向前跑。他什么也没想便跟着那人一起跑。只听得白狼渐行渐远的声音咆哮道:“你永远都跑不出我的范围!”跑了一段距离后,两人渐渐停下。商灵这才看清拉着他跑的人竟是羽慈赫。此时的羽慈赫已是满脸愁容,已无了往日的那般高冷孤傲。纵观她全身上下竟无一处灰暗破旧,与初出铃仙阁时衣着并无两样,反倒是商灵有种衣衫褴褛的感觉,这不觉使他自己羞愧难当。

“羽慈赫?怎么是你!”

“那一阵飞雀过后我便在此处,想来你也是如此。”

“确是如此。只是,那白狼怎么会跟着你?莫不是上次在谜竹渊也是它搞的鬼?”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跟上我。上次谜竹渊也确实是它。”

“我刚才好像听到它和你说只要你打败它便可通过。它不会就是我们这一关的……”

“不会。只是我怀疑,这关真正的人怕是已经遭它毒手了。”

“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这茫茫白雪,何处才是我们的出口啊!难道我们还要再回去找它?”

“只好如此了。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刚出狼口,又入狼窝!”

“不必找了。他来了!”说着,羽慈赫右手握拳反身向前打去,正打在冲上来的白狼嘴上。白狼连忙跳开,用爪子摸摸嘴,充满怀恨的看着羽慈赫道:“下手真是够狠的!”

“我这左臂不也是你的杰作么?”

“哼!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去帮那小子!”白狼转了目光,看向商灵道,“你小子!刚才怎么没死了!”

“你还没死,我可不敢死。”

“哼!你个废物!躲在女人身后,你还理直气壮!”

“是啊!我不废物,怎么凸显你是白痴呢?”

“你!”

羽慈赫打断道:“好了。你赶紧让我们出去。”

“哼!出去?你打败我,我就让你出去。”

“可是我已经打败你了。”

“什么?”

“就在刚才。我骑在你的脖子上难道不是对你来说最大的侮辱么?还有刚才,我的拳头打在了你的嘴上。从开始到现在,你一分便宜都没占着,还不是我赢了么?”

白狼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占了下风,于是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一张伶牙俐齿。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让这个废物公证,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若赢了,我就让你们走,若输了,你就必须跟我走。如何?”

“怎样算堂堂正正?”

“哈哈!你是人,我是狼。这怎么算堂堂正正?自然是人和人打,狼和狼打喽!”说罢,只见白狼周围出现一层雾气般的东西,将它笼罩的严严实实的。待雾气散去之后,一名身披白袍,身着黑衣,腰系白狼宝玉,头戴银质发簪,脚蹬黑布长靴,衣着整齐,面容俊朗、帅气的男子站于两人面前。他笑道:“这样就公平了。如何?”

第十七章 身份(二)

商灵站在一旁瞪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成精了!而且还这么好看?”

羽慈赫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化成人形的白狼,道:“嗯,可以了。原来还是有几年道行的。”

白狼轻蔑的笑道:“哼!几年?本尊的道行可比你活的年月还多。就算是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的道行!”

“那就别废话了,开始吧。”

“哎?不是。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商灵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同时答道:“认识。”“不认识。”

商灵糊涂了,又问道:“什么?那你们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羽慈赫不耐烦的说道:“不认识。你的话太多了。快点打完,我还有事情。”

白狼也来了兴趣,不紧不慢的说道:“哎?既然这位小兄弟问到了,那也不妨说说啊!”他笑着看着商灵,“可能她是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她啊!而且一辈子都会记得。永生永世都会记得。”

“那你们……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上辈子认识?”

“嗯……算是吧。”

“所以啊!白狼大哥,你们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你为什么要带到这辈子呢?”

“谁跟你说是恩怨了?”

“你一直追着她到了铃仙阁,而且一见面就要打架,这不是恩怨是什么?”

“我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记好了。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明白了么?”

这一句话把商灵和羽慈赫都吓了一跳。羽慈赫当即就开始怒斥白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最好把刚才那句恶心的话给我咽回去。”

白狼嬉皮笑脸道:“哎呦!这是事实,你不承认啊?”

商灵赶紧抢白道:“那她也是你上辈子的未婚妻!这辈子……不算。”

白狼奸笑了两声,伸手变出了一根通体暗红,带有鳞片的长鞭。长鞭的手柄处系着一根约有半尺长的纯白色的毛,毛上还穿有一只小小的紫色铃铛。白狼看着羽慈赫笑道:“认识这个么?”

“不认识。”

“嗯……这是你的东西。呃……准确的说,应该是你的武器。”

“那便还给我吧。”

“哎?我帮你保管了这么久,你就这样拿走了?你知道这根鞭子后面的白毛是什么么!”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想知道。”

“好!那我们打个赌。若是你从我的手里拿走了这根鞭子,我就把它给你。”

商灵忍不住道:“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你霸着就不说了,还以此做交易?”

“怎么样?同意么?”

羽慈赫一面嘴角微微上扬,道:“自然是同意的。”话未说完,只见羽慈赫手中飞出两枚针,直冲白狼而去。白狼眼疾手快,向旁边轻跨一步,一个优雅华丽的转身躲过了羽慈赫的针。随后他又举起右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这两根针。他笑着抬头道:“如何?是不是风度翩翩?”

羽慈赫冷语道:“还算你不是个废物。”说罢,羽慈赫将袖中的十八根针同时放出。白狼踮脚,侧身,翻转,,平仰,俯背,一一躲过,且一一抓在了手里。

“嗯……”白狼低头看着手里的针,“二十根了。你还有么?一起用吧。”

羽慈赫不语,反手又是二十根。白狼快速转身,可这次羽慈赫在针飞出的一瞬间也向前飞奔而去。就在白狼躲避那二十根针的时候,羽慈赫已来到了他身边,近距离的出手又是二十根针,随后羽慈赫在白狼背后猛出一掌,从白狼手中取走了长鞭,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而这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秒钟。商灵只觉得这胜负仿佛就在恍惚之间。只一瞬间,羽慈赫好像出去了,又好像是一直都站在那里。白狼也发觉自己中了对手的圈套,使得长鞭不仅被抢走,身上还被扎了二十根针,且根根扎在穴位上。白狼耐心的把针拔下来,攥在手里看着羽慈赫那张高傲的面容,道:“哼!轻敌了啊!不过,都到现在了,我倒还真是对你那张脸感兴趣。”

羽慈赫抬眼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感兴趣也不是你的。”

白狼轻哼一声,道:“现在该我了。”话毕,他将羽慈赫射出的共六十根针悉数奉还。细针似发丝般的雨点,又颇有风卷残云的气势,拼尽全力一般向羽慈赫飞袭而来。羽慈赫不慌不忙,甩开长鞭,向前抽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一根鞭抵挡了六十根细针,且又悉数送还了白狼。白狼左手抓披风掩面,右手执青铜柄剑侧身向前一挥,一斩。细针根根断落在地面上。

白狼颇感可惜的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把你的针弄断了。”

“无妨。用你来还便好。”

随即,两人手持兵刃,开始了真正的对决。商灵也识趣的躲远了些观战,临走还不忘喊道:“点到为止啊!白狼你千万不能把羽慈赫伤了!”

白狼斜眼看他道:“哼!你倒挺关心她。她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 —— ——

铃仙阁殿前,众人排坐而观。只见一名铃仙阁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上殿,俯在锦尊玉黎的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子,得了锦尊玉黎的指示便退下了。又过不多会儿,只见那名弟子领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婆婆到了大殿上,俯身行礼。

玉黎问道:“云婆婆?可有何事?”

这位老婆婆道:“回音谷下入了不速之客,抢了我的位置,把我赶出来了。”

“哦?是什么人敢抢掌灵人的位置?”

“是与我同种的那个人,它说是来找人的。”

“找人?”

灵尊在一旁道:“莫不是这届的弟子?”

玉黎赶紧将水晶球转了角度,正看见茫茫白雪中,一白一黑两人正激烈的打斗着。

—— —— ——

白狼悬剑分化六十四剑而出,羽慈赫摆鞭相迎。红鞭着于雪地,燃起片片火星。六十四剑席卷而来,引得天地风云骤变。羽慈赫不慌不忙,收鞭而立,待六十四剑逼近之时,突出一鞭,,竟卷得六十四剑幻象中的一剑,以一剑顶剩余六十三剑。六十四剑气脉相连,着一剑便是着六十四剑。而这根鞭最强大的用处就是可将幻象中的事物亲手抓住,并把它拖到现实中来。白狼皱了皱眉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可你为什么会使用裂冰鞭!”

“巧合罢了。”

“你刚才看到六十四剑时气定神闲,你说这是巧合?!”

“是巧合。”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装!”

“随你怎么说。”

白狼恶狠狠的说:“那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说罢,白狼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阵阵黑烟。白狼眼中,一抹凌厉,狠毒的光转瞬而过。雪花铺天盖地般的到达,不远处传来数百声狼嚎,此起彼伏,令人听了胆战心惊。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雪地上隆起了一个个包,蜿蜒数百里。青铜柄剑发出了昏暗的绿光,地上隆起的包又迅速下陷成一个一个的小坑。小坑底部的雪开始凝聚,聚成一个球之后像是活了一样跳出坑,相互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冰人,而羽慈赫左手臂上的伤口也开始了莫名的疼痛。她挽起衣袖观察伤口,发现伤口在慢慢撕裂,四周散发着一团黑气。白狼看到此,大笑:“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伤口特别疼啊?你向我求饶啊!求饶了,我就不让它继续撕裂了。”

羽慈赫咬牙恶狠狠的说道:“你休想。”

白狼嘴角上扬道:“巨冰!让这个人知道一下我白狼的厉害。”

白狼面前的巨型冰人怒吼了一声之后开始向羽慈赫发动猛烈攻击。裂冰鞭每次可以打碎冰人身体的一部分,但因为持续下雪,每打碎一部分冰人的身体,它又会立刻以新鲜的雪来填补身体的残缺。如此循环往复,冰人怎么也粉碎不了。

羽慈赫下意识地冷言道:“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却使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裂冰鞭像是着火了一般熊熊燃烧,其中的鳞片皆散发出耀眼的红光,棱棱角角都彰显着自身的威严霸气,与羽慈赫的气质极其相符。这火虽是熊熊燃烧,却丝毫不为四周增温一度。羽慈赫将裂冰鞭悬空放于自己的面前,口中喃喃自语,裂冰鞭随之变得硕大无比,且分裂出了数百根一模一样的暗红鳞鞭。它们似闪电一般,齐刷刷地向不远处的冰人劈去,散发出了毁天灭地般的力量。羽慈赫手持一根裂冰鞭,腾跃而起,从冰人的顶部一鞭劈去,使得冰人从头裂到了脚,竟逼得天空也放了晴。冰人散成了数百块,裂冰鞭又重新聚集成一个根。羽慈赫从空中直接跳到了白狼面前,一手拿着白狼的青铜柄剑,一手甩鞭缠住了白狼的脖子。她凑近到白狼的脸边轻声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无论是谁,触犯了我的底线,他就必须去死。”

白狼也冷笑道:“我等着真正的你,来找我,取我的命。看到时候,你取不取得了。”

羽慈赫抽回裂冰鞭,将青铜柄剑扔给白狼,转身裂天开了一扇门,和商灵一同离开。白狼的脖子上若隐若现着一条暗红的印记,他仰天大笑,转身也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第十八章 身份(三)

锦尊玉黎将水晶球恢复到原有的角度,叹了口气道:“云婆婆,已经没事了,您先回去吧。”云婆婆施礼退下。

灵尊顾延峰抢白道:“师兄,这寒狼也太放肆了吧!敢来我铃仙阁闹事?还将云狼婆婆赶出来,自己去当掌灵人。这也太不把咱们铃仙阁当回事了吧!”

玉黎笑笑:“他又没犯什么错,你何必如此动怒呢?”

顾延峰更怒道:“没犯什么错?这还不算么?他赶走掌灵人,用掌灵人的东西,还考核铃仙阁的弟子。这还不算什么!那是那名女弟子没出什么大事,若是被他搅了局,出了事了怎么办?”

玉黎依旧心平气和的道:“用了掌灵人什么东西?”

“狼群啊!还有雪啊!那些都是云狼婆婆的东西,他怎么能随便用呢!”

“狼群既然也听命与他,不得不说他还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他厉害。不过,他一个南魄阁的阁主,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么?他要是实在无聊,那就去找北魂苑的冷面孤尊啊!他们不是朋友么?来咱们铃仙阁捣什么乱?”

“无妨无妨。你看他活的久,心性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呼~”顾延峰长出一口气,“师兄,也就是你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与人为善不好么?”

“可你这……”话未说完,一旁的云尊听不下去了,插道:“灵尊。你就少说两句吧,行么?”

“哎?不是,依桦,玉黎他这种性子可不行啊!”

“锦尊的性子如何,我管不着。只是灵尊你,打扰到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片刻之后,灵尊又悄声对锦尊说道:“不过师兄你,快改改你的温雅性子吧!”

锦尊应和道:“好,我知道了。”

—— —— ——

羽慈赫与商灵两人通过那扇门走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商灵跟在羽慈赫身后问道:“羽慈赫。那个,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了么?”

“不记得。”

“那……白狼这个人你不认识么?”

“不认识。”

“那你的这个呃……裂冰鞭你还记得么?”

“不记得。”

“……哦。那,”

黑暗中突然间响起羽慈赫冷冰冰的声音:“我叫羽慈赫,从南豫州来,曾跟随家父学艺,可惜家父病故。只身一人来此,只求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刚才那只不狼不人的家伙,我没见过,不认识,更没兴趣。至于这条裂冰鞭,你喜欢便送与你好了。”说着,商灵感觉有东西落在了他身上,他赶紧伸手接住,尴尬道:“呃……羽慈赫,我不是质疑你。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千万别生气啊。”

“没有。”

“那,那就好。”

两人不再说话,前方渐渐显出一条亮光,两人加快脚步向着亮光处走去。随着亮光渐渐逼近,两人发觉自己原来之前是处于山洞之中。而洞外,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之景。而洞前不远处还聚集了几名本届查选的铃仙阁弟子。他们有的像商灵一样灰头土脸,有的满身伤痕,有的像羽慈赫一样衣着洁净,整齐。轩竹乙正望向洞口这边,看见了商灵和羽慈赫激动的叫喊着,让他们过去。二人走近后,发现原来大家都聚在一起。轩竹乙,木氏姐妹,欧阳若琳。

商灵:“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欧阳若琳:“也没有多块,就是刚出来。”

轩竹乙:“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出了回音谷。接下来就要通过远处那片密林爬上对面的凌音峰了。”

众人开始一同穿越密林。行于密林之中可听得不远处有水流声,仰头看向天空又有不少的鸟类飞行,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想来不久前刚下了雨,石头都散发着闪亮的光芒,树木粗壮挺拔,应该已有几百年。众人行至一块巨石边上时突然停下。左右两边传来呼啸的风声,不多一会儿,一阵强劲的风席卷而来。众人皆手抱古树,还难免被吹的飞起。欧阳若琳不甚被风卷起,将走之时被轩竹乙一把拉住,才保的性命。风力渐弱,众人才纷纷拉手上路。行至一半才突然发现密林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寂寥无垠的沙漠。水流声早已听不见,天上的鸟类也踪迹全无。又一阵强风袭来,众人无依无靠,只好趴在沙里,将手指牢牢的插进沙中,将身体也埋进沙里。漫天黄沙,吹迷了众人的眼睛,黑暗中只听得耳边狂风呼啸,全身上下酸软无力,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儿,背上的负担越来越重,直到后来全无知觉。再醒来时,已是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睁不得眼睛,只好乱抓乱刨,手脚并用。嘴巴闭得紧紧的,却还是免不了吃了一嘴的沙子。耳朵里也全被沙子攻占,外界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可却有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脑袋里好像住着一个周公,时不时的来找你谈论谈论。又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渐渐凉下来了,身边竟有水出现,把沙子弄得湿湿的。这才突然想起来,若是沙子变成了泥,就一辈子都困在这儿了。脑子“嗡”的一下清醒了不少,卯足了劲儿,使出浑身解数来挣脱这个可怕的牢笼,枷锁,束缚。终于,重见天日,此时的水似是甘露,将灰头土脸洗刷了一遍,又重现那个帅气优雅的自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周围,松动的土中冒出了一个个人脑袋。筋疲力竭之后,仰面躺在土上。羽慈赫站起身淡淡的说道:“蛇来了。”众人听见都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跳起。一面躲避,一面寻找,一面又喃喃自语。商灵终于反应过来,问道:“蛇呢?”

木芷熙笑道:“被你吓跑了。”

商灵皱皱眉,恍然大悟道:“羽慈赫!你骗我啊?!”

“不然你是打算住在这里么?”

谈话间,前方出现一个黑漆漆的空洞,似是凭空出现,又好像已经在此地多年。众人向前走去,用手触摸一下,有一丝虚无缥缈之感。众人一一走入,待全部进去之后,空洞消失的无影无踪。入了洞的众人后悔万分。刚出沙漠,又入深渊,刚别酷暑,又见严寒。一派冰天雪地的景象呈现于众人面前。

木景箜:“这什么!铃仙阁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轩竹乙瑟瑟发抖:“这……这里又有……什么鬼东西等……等着咱们啊?”前后茫茫一片,不是雪,而是冰。稍有不慎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众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滑行着,一根冰刺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冲众人。众人连忙躲闪,都摔倒在冰面上。轩竹乙趴在冰面上向下看,大惊道:“这冰面下方是空的!”众人都趴在冰面上看。果然,透过冰面可以清晰的看见下方水流潺潺,两旁青山巍峨。

木芷熙:“原来我们是在两山之间!这冰面其实就是桥面!”众人正思考时,又有数十根冰刺向他们袭来。众人无法站立,只好连滚带爬的躲闪着。飞来的冰刺牢牢的插在了冰面上,对众人成包围形式。冰面开始有了裂痕,一条一条裂痕相连成一个圈,正好将众人围在里面。

羽慈赫:“不好!快离开这里。”众人都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起身,成蹲坐姿势,以手撑冰面,向前滑去。欧阳若琳落在了最后,,她一脚踏上了冰面,另一只脚还未来得及踏上,冰面就陷落了。欧阳若琳手抓着冰面,有融化的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众人齐力将欧阳若琳拉了上来,但刚一上来,冰刺又发动了猛烈攻击。轩竹乙持剑冲上前将其砍断。商灵将裂冰鞭扔向羽慈赫道:“羽慈赫!快!接着!”羽慈赫反手接过裂冰鞭也冲上前,挥鞭斩断一排冰刺。可不知是何缘故,她左臂的伤又重新发作。羽慈赫暗想:“莫不是他就在这附近?哼!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羽慈赫挥鞭挡在前,回头向轩竹乙道:“快让大家跟上来,我们冲出去。”

轩竹乙:“好!你自己小心”

轩竹乙在后方组织众人,羽慈赫在前方掩护众人。冰刺的进攻越来越密集,裂冰鞭再次燃烧,羽慈赫站起身,以裂冰鞭为基向空中画圈。空中渐渐呈现出一个火圈,羽慈赫挥鞭向前一推,火圈迅速向袭来的冰刺移动。接触到火圈的冰刺都融化消散。

“就是现在!快走!”以火圈为抵挡,众人极速向前滑行。在冰面的尽头,火圈碰到冰壁,变成火星,四散开来。众人闪身进入旁边的山洞,躲过了攻击。羽慈赫在这途中,不幸被一根冰刺刺穿了左臂。在进入山洞时,她毫不在意的将冰刺拔出扔到了外面,手臂上从上而下流出鲜红的血液。沾了血的冰刺伏于冰面,顷刻之间消散殆尽。

众人穿过了山洞,眼前一片明媚逼得人睁不开眼。逐渐的适应之后,悬崖峭壁现于众人眼前。与初下回音谷时一样,此刻,众人面前出现了十几根粗细不一的藤蔓。

第十九章 入门(一)

眼前粗细不一的藤蔓又令众人心生困惑。

轩竹乙:“这次是粗的还是细的?”

木景箜:“只能再重新试了。”

木芷熙:“只是如此一来又要浪费诸多的时间。”

欧阳若琳:“不然我们一人用一条?”

商灵:“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样的话,万一藤蔓断了,谁去救?”

轩竹乙:“与初下回音谷时的藤蔓不同,这里的藤蔓是一粗一细的摆放方式,应该就只是其中之一会断。我们只需要两两之间相互注意就好。若是哪根藤蔓有所异常,旁边的人便帮扶一下,拉到自己这根藤蔓上。这样,应该就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商灵:“只是……羽慈赫她……”

羽慈赫:“我没事。”

轩竹乙:“什么没事?这伤本来就没好,这下又刺穿了。”

木芷熙:“是啊!羽姑娘,你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可怎么上去?”

商灵:“我来背着她。”

众人都用迟疑的眼光看向商灵。

轩竹乙:“商灵?你可以么?这距离可不短啊!”

商灵颇有感怀的说:“没事。羽慈赫已经救了我三次了。我背着她也是理所应当。”

羽慈赫并无丝毫情绪的道:“你们的讨论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么?”

木景箜:“羽姑娘,你就别逞强了。你的手臂都伤成那样了,搞不好这伤疤是要留一辈子的。”

羽慈赫:“反正也看不见,留就留了吧。”

商灵:“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

羽慈赫:“那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她将裂冰鞭别在腰带的一个扣环上,三步两步冲上对面的峭壁,伸手抓住一根细藤蔓,用力一扥,向上飞去一丈高。她回过头看着众人道:“别浪费时间了。”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上了藤蔓追赶羽慈赫。商灵取了羽慈赫旁边的粗藤蔓,轩竹乙和欧阳若琳挨在一起,木氏姐妹在一起。众人一起拽着藤蔓向上攀爬,不出所料的,众人爬至一半时,就有藤蔓开始崩断。欧阳若琳的细藤蔓崩断,轩竹乙赶紧拉住她的手,用力向上一提,将她带到自己前面。木景箜的粗藤蔓突然崩断,木芷熙拉着她,将她带到了自己的细藤蔓上。商灵的粗藤蔓突然崩断,羽慈赫左手抓着藤蔓,右手拉着商灵,将他带到自己的藤蔓上,嘲笑道:“你不是说要背着我么?那咱们不就一起掉下去了?”

商灵尴尬道:“好了好了,这不是关心你么?你看你看!你的左臂又开始流血了!你这伤口崩开了,好的更慢。”

“嗯,知道了。”羽慈赫不再理他,继续向上爬。爬的越高,手臂支撑的力越大。羽慈赫尽力用右手去撑,可左臂还是不可避免的用了力,并透过衣服,渗出了血。商灵跟在她后面,看那浸红了岩壁的一滴一滴的鲜血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商灵想再说什么,可看到羽慈赫那张漠不关心的脸,她就又打了退堂鼓。眼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商灵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忍不住抓着藤蔓快步跟上,从后面抓着羽慈赫的右肩,腾空向上一跃,落在了羽慈赫的前面。随即反身一抓她的右臂,往自己身上一带,不多说一句话,抓着藤蔓就往上爬。羽慈赫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迟疑了一下。许久,她才缓缓说道:“你干什么?”

商灵喘着气道:“你抓紧了就好,别说太多了。”

“你若是撑不住掉下去,还不要我救你?”

“哈哈~”商灵轻笑几声,“那你放心。就算是我掉下去,也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哼!看你这累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该我来救你了。”

“嘁~看出我累,你就别和我说话了呗!”

“哼!你们永远都不喜欢先征求别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但如今,可见,我这决定是正确的。”

羽慈赫不再说话,用右手在满是血的左臂上抹了一下,将满是血的右手又在商灵的脸上抹了一下。

“哎?你干嘛呢?在我脸上放什么东西了?”

“血。”

“为什么?”

“好玩儿。”

“……好好好,你随便玩啊!”

又过了许久,羽慈赫一直都没说话,商灵又无聊起来,说道:“哎?羽慈赫?你说你……为什么那么拼命呢?你武功确实是高,但你一个女孩子,又干嘛装的那么坚强呢?我……其实一直都很佩服你。从刚入铃仙阁的时候就很佩服你。虽然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羽慈赫?但是之前完成铃仙阁查选的任务时,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你确实,每一件事情都做的非常好。还有你在密林斗巨蟒的那一次。说来,那一次其实你也救了我。哈~那这样算来,你救了我四次了。巨蟒一次,谜竹渊一次,白狼一次,冰桥又一次。其实,你和白狼的对话,我当时……听到了。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我听到了白狼对你说谜竹渊那次你救了我。呵呵~我就说那次出来,总感觉有东西要害我,可总也没有得手。我还以为是我的感觉错了呢。没想到……你伤得那么重,却还是救了我。我明白,可能是令尊的病故使你变得如此坚强,又或者是因为你从小习武,使你不轻谈眼泪。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的身体要自己注意,要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你不关心,弄得自己一身伤,我……我们大家也是会担心的,你……知不知道?”商灵回头看向羽慈赫。羽慈赫伏在商灵背上,气息匀称,已然入睡。商灵撇撇嘴道:“这是悬崖,你都能睡着。算了,睡吧睡吧。你大概只有睡着了才像个女孩子。”正说着,商灵感觉另一边脸上凉凉的,他回头看去,羽慈赫并无异样,仍旧是开始时安然的样子。商灵不再多说,抓紧了时间,尽快爬上了凌音峰。

站于凌音峰顶,向四周望去,视野宽阔,心境旷达。凌音峰顶的正中央有一祭坛,祭坛上放有一条红绸带,一只纯白的兔子,还有一把青绿色的斧头。祭坛四周有六个坑洞,坑洞上方各有一层透明膜状物,坑洞旁是一个可站一人的小台子。

轩竹乙:“这是什么意思?”

木芷熙:“可能是让我们破解这机关。”

欧阳若琳:“你们看祭坛上的那三样东西。它们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或者可以连起来?”

木景箜:“绸缎,兔子,斧头?这怎么连?”

商灵:“那是不是看它们的颜色?”

木景箜:“红,白,绿?”

羽慈赫:“那这四周的坑洞和台子是什么意思?台子……可能是要我们站上去吧?”

轩竹乙:“嗯……那坑洞呢?”

欧阳若琳:“坑洞可能……会从里面出现什么东西吧?”

木景箜:“这个好难。到底是要我们干什么呢?”

众人沉默片刻后,木芷熙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根据这三样东西的颜色依次排列,然后我们站在台子上,旁边的坑洞应该会出现什么。”

木景箜:“那……姐姐?这里只有三样物件,剩余三样呢?”

木芷熙:“剩余的颜色可能就要我们自己来了。”

羽慈赫将裂冰鞭取下放在祭坛上,道:“红色有了。剩下的呢?”

商灵:“白色和绿色。你们谁有?”

欧阳若琳拿出一条白色面纱道:“我有白色。”

轩竹乙:“还有绿色。这个不好找啊。”

欧阳若琳四处查看,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轩竹乙脸上。

“轩公子?你的发簪是绿的吧?”

“嗯?”轩竹乙取下发簪,他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还真是绿的?哦~对!好像是什么翡翠。”

木芷熙:“现在,咱们每个人按照红白绿的顺序将东西放在祭坛上,并对准每个人的位置。然后,咱们站在台子上,看它有什么反应。”

众人纷纷就位,不多一会儿,坑洞中显出了与物件相同的颜色。附于坑洞上的透明膜逐渐变大,竟围成了一层保护膜,将众人包裹在里面。祭坛突然下降,出现一个黑洞,将众人都吸了进去。

第二十章 入门(二)

“感觉,恍惚中有谁在叫我的名字。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在记忆中挥散不去。星星点点,那是灯笼么?一点点的逼近。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在我的耳边响起,这人想来已经病得很重了。不知不觉,伴随着这沉重的喘息声,我竟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众人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轩竹乙大声呼喊着每个人的名字,都一一得了回应。只是身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单凭声音也不知道各自的方位在哪?只好摸着四周,摆着手,艰难的往前走。手触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还有些潮湿。静下心来,还听见有滴水的声音。再重新呼吸一下,潮湿感扑面而来。

轩竹乙:“咱们这是在哪?”

木景箜:“根据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一个山洞里。”

木芷熙:“而且还是地下山洞。”

欧阳若琳:“地下山洞?那出口是在上面喽?”

众人都在黑暗中下意识地抬头,但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地可笑。

商灵:“这地下山洞中有水,也就是说有河流经过。如此,我们就顺着有水的地方走吧,一定可以找到河流,然后就能出去了。”

轩竹乙:“嗯。大家都慢一点走,小心为主。”

众人又听着水声,颤颤巍巍的似蜗牛一般行动着。取代了这滴滴答答的水声,潺潺的水声流入众人的耳中,带来一丝清凉,带来一线希望。不远处闪出一丝微弱的光,是诱惑的,更是迷人的。这突然显现的晶莹洁白的身影,宛若水晶状的烟斗,微微下垂的花朵,独自傲立于植株的顶端,在幽暗中散发白色的亮光,吸引着众人驻足观看。

欧阳若琳:“好美啊!这是什么?”

羽慈赫:“水晶兰。”

轩竹乙:“水晶兰?有什么说法么?”

羽慈赫:“水晶兰是一种可以不吸收阳光,依靠腐烂的植物来获得养分的草本植物。通体白色,没有分枝,高不到一尺。这种花只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区,失去水分变干之后就会呈现黑色,所以也曾被称为死亡之花。”

木芷熙:“那也就是说再继续往前走一段距离,应该就可以找到出口了。”

商灵:“那我们继续走吧。一定要在今天赶回去。”

轩竹乙:“嗯。”

众人继续向前走,在这黑暗中的摸索又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紧步跟上,洞口处是一个漩涡,漩涡内闪现着各种美好的景象。轩竹乙先到达漩涡口,他走入漩涡,在漩涡里他看见了一路上的艰辛和美好。面前有一只灵舞水蝶不停飞舞着,它领着轩竹乙继续向前走。一片强烈地白光出现,轩竹乙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片刻之后,强光退去,轩竹乙艰难的睁开眼睛。长时间的黑暗令他对这种自然的阳光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他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见了许多人。再定睛一看,三尊正坐于自己的面前,四周围是服色各异的铃仙阁弟子。他猛然想到原来是已经回了铃仙阁的大殿前。他连忙向三尊行礼道:“弟子轩竹乙拜见三尊。”

锦尊玉黎笑道:“快起来吧。你叫轩竹乙,是么?”

“是。”

“哈哈~你是第一个回来的。”

轩竹乙愣了一下:“我是第一个?”他看向四周,确实没有与他服色相同的弟子。他支支吾吾道:“那……我……岂不是……”

玉黎:“对!你要拜入我的门下,并且成为本届的铃仙阁大师兄。”

“我……”轩竹乙有些手足无措道,“弟子能力不足,不足以担当此等重任。望锦尊重定大师兄的人选。”

玉黎考虑了一下,故作生气的道:“你这是要坏了我铃仙阁的规矩么?”

轩竹乙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锦尊,弟子只是觉得自己难担此重任,并不是有意来坏铃仙阁的规矩。”

“可你现在拒绝做大师兄,这是看不起这个位置呢?还是不想拜入我的门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哎?”灵尊顾延峰笑道,“师兄?你就别吓他了。吓出个好歹,你就没弟子了。”

玉黎恢复了自己随和的面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轩竹乙,这个位置你坐定了。你就算是千万个不愿意,也没用了。谁让你最先出来呢?那就要怪你自己了,对吧?哈哈哈!你快点,别跪着了。搞得像是我罚你一样。来来来,你过来,坐那边。那是你大师兄的位置。快点过去,走了一天该多累啊?快快快!”玉黎用手一指三尊右侧前面的一个位置,笑着看着轩竹乙。全然没有了之前凶巴巴的样子。轩竹乙一句话不说,站起身就乖乖的坐在了指定位置上。剩余几人也相继来到了铃仙阁殿前,在时间到达之前,此届的铃仙阁弟子已回来了大半。随着铃铛声的响起,所有人都按时到达,这最后一项测试便告一段落。此时三尊起身,众铃仙阁弟子也站起了身。

锦尊玉黎依旧是笑面道:“此次铃仙阁五年一查选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铃仙阁精挑细选的人才,愿各位在铃仙阁可以学到些有用的东西,能够为自身添彩。本届查选,你们的大师兄就是轩竹乙,他也将会成为我门下的弟子。各位的表现,我们在水晶球中其实都是明了的。所以,接下来,你们就要拜师了!”

主持前几项查选的黎庄大师兄从一旁拿上来许多形态各样的竹简,放在了三尊面前。玉黎拿起三种不同的竹简道:“这个,上面刻有麒麟剑的,代表我。这个,上面刻有人形的,代表灵尊。这个,上面刻有一把琴的,代表云尊。等一下竹简会发到各位手中,各位愿意拜哪位上尊为师,便取走哪一种竹简,并在上面写好你们自己的名字。我们各位会在你们的选择中,选择我们自己的弟子。各位清楚了么?”

“清楚。”

“好!黎庄!”锦尊玉黎将黎庄大师兄唤过去道,“将这些发给他们吧。”

黎庄领命将竹简分派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玉黎笑道:“每次到这个时候我最高兴了,因为我又要有自己的弟子了。哈哈哈!选择我为你们师父的都有谁啊?”

弟子中齐刷刷地站起来几十人。

玉黎看了看,走上前,将所有人的竹简都拿走了,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弟子了!”

众人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哈哈哈!来,黎庄,带他们下去换好弟子的服饰。然后给他们安排住处。”

“是。”轩竹乙,木芷熙与欧阳若琳跟随着众人前往了玉清殿。

玉黎转过身向顾延峰道:“灵尊?您请吧?”

灵尊向下扫视了一遍众人,十分威严的道:“可有我门弟子?”

弟子中又有几十名起身。灵尊观察了一下道:“好!你们便跟着我走吧!我所学的,定会全部教于你们。”

玉黎:“哦?那些剩下的定是云尊的弟子喽?”

凉依桦突然开口道:“我只要两个人。”

玉黎愣了一下,问道:“两个人?”

凉依桦不紧不慢的道:“羽慈赫,商灵。”弟子中的羽慈赫与商灵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凉依桦接着道:“你们两个跟着我走。麟楚!带他们下去。”说罢,麟楚上前将羽慈赫与商灵带了下去。凉依桦看着顾延峰道:“这些弟子都是铃仙阁精挑细选的人才。只是我依景轩向来冷清,我凉依桦的弟子也不如两位师兄的多。这一切已成习惯,还望师兄海涵。灵尊便将这些弟子都归于门下吧。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云尊转身离开。留得众人一阵错愕。

玉黎叹气道:“她向来如此,只选自己第一眼看对的人,而且每次都是两个人。”

顾延峰:“你都了解她了,还每次让她最后选弟子。你这不是成心的么?”

“我那是想改改她的毛病。”

“有你这么改的么?”

“说到底,还是有一件事,她是放不下。”

“行了行了。”灵尊转向各位弟子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灵尊的弟子。你们放心,你们的武功绝不会比他玉黎的弟子差。学到好处之时,我们与他们比一比如何?”

“好!弟子拜见师父!”

“嗯!温朔!带他们去峰御阁!”待弟子们全部离开后,玉黎和顾延峰相并着走回去。

玉黎:“嘁~每次都拿我当借口。”

顾延峰:“不然呢?依桦那样,人家弟子们本来不选我,最后还要跟着我走,谁愿意啊?还不得借你用用?”

“哼!你理由还挺多?”

“要我说,你以后能不能直接让她先选?每次最后都是这样,你是嫌我弟子少啊?”

“哈哈!谁知道呢?”玉黎从另一边离开。顾延峰背着手,摇着头走了和玉黎不同的路离开。

第二十一章 入门(三)

麟楚收了二人的竹简,带着二人走入了一片林中。两旁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中间有一条细长的石阶路,直通两根白玉石柱的中间。两根白玉石柱上写着变幻莫测的字迹:依景依轩伴生景轩楼阁,依桦依榕素得桦榕双生

商灵:“这是什么意思啊?”

麟楚:“这就是依景轩。”

商灵:“那……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啊?”

麟楚:“这个啊!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麟楚带着两人穿过白玉石柱,里面的景象瞬间变得与外界不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亭台水榭,小桥独舟,应有尽有。麟楚介绍道:“最前面右手边那座桦榕台是云尊的起居室,左边的六十四院是弟子们的起居室。离我们最近的右边为云场,是弟子们每日修行练习之地,左边那座规模庞大的是依景轩的灵宝室,里面都是一些有灵气的宝物或者兵器。然后,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依景轩内最高的地方,这里是观景台。你们明白了么?”

商灵:“这……所有的阁楼,房间都在水上?”

麟楚笑道:“对啊!或者,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见,麟楚双手交叉放在眼前,灵活的手指似蝴蝶般翩翩起舞,她腰带上的一只紫色铃铛随着手指的幅度也“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声音。待麟楚将两只手向外一挥,三人面前升起了一座桥,只是这桥并非左右连接,而是由观景台直通入水中。麟楚带着两人向前走,眼见着三人离水越走越近,最后更是直接走进了水中。进了水,商灵才明白了,原来外面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障眼法,进了这水才是真正的进入了依景轩。而在水的这一面,其实只有在依景轩的尽头是一片湖,其他地方都是在陆地上。依景轩内到处都有树,但树的种类只有两种:桦树和榕树。通过中间宽阔的大道,麟楚将两人带到了六十四院。六十四院内十分宽阔,一院两人居,一人一楼阁,共有六十四院。房间内的陈设也十分大气而又雅致。

商灵:“哇!这么大!是一个人住的么?”

麟楚:“对啊!你要是想找人和你一起住我们也没意见,但估计没人来。”

羽慈赫:“请问师姐,我住在哪里?”

麟楚:“嗯……这间院子就是你们两个住,男左女右,你们明白没?”

商灵:“啊?我们两个住一起?”

麟楚:“对啊!我们依景轩每届都只招两人,那么按照云尊的吩咐,这两个人是要住在一院中的。”

商灵:“可……可我们一男一女,往来多不方便啊?”

麟楚:“有什么不妥么?依景轩每届两人都是一男一女。再说了,又没让你们住一间。人家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成何体统?”

商灵:“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羽慈赫:“多谢师姐,我先走了。”说罢,羽慈赫转身进了楼阁。麟楚喊道:“房内有衣服,换好了就下来!我在这等你们!”随后她又看向商灵,“快点上去!一会儿我们走了可没人管你啊!”

商灵无奈道:“多谢师姐。”随后转上进了左边的楼阁。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人都头戴紫冠,身着紫袍,足蹬紫靴,腰缠紫带,带挂紫铃,下了楼阁。

麟楚打量了一下二人:“嗯!不错,郎才女貌啊!”

羽慈赫:“承蒙师姐夸赞,羽慈赫愧不敢当。”

麟楚:“哎?愧什么愧?我们依景轩的弟子向来都是美人才俊。若是相貌有失,恐怕还入不了我们依景轩呢?还有,不必叫我师姐,叫我麟楚就好。在依景轩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顺遂心意就好。”

商灵:“楚师姐?那个,我们还是叫您楚师姐比较好。那个……咱们这是要去哪?”

麟楚:“去见云尊。走吧。”

两人跟随麟楚到了桦榕台。桦榕台内辉煌大气,云尊侧身坐于位上,右侧立有二十九名依景轩的弟子,麟楚上前禀道:“师尊,人已带到。”

“好!辛苦了。”云尊一挥手,麟楚侧身退入弟子们之间。

羽慈赫与商灵二人依礼道:“拜见师尊。”

“今日,我将你们归于我依景轩之内,你们便是我的弟子。依景轩内没那么多礼教,你们自由些就好。舒紫玉?”

弟子中走出一名少年道:“师尊有何吩咐?”

“将东西带上来。”

“是。”片刻后,舒紫玉将一幅卷轴带了上来。

“这卷轴中记载着灵宝室内所有的兵器。你们将手放在卷轴上,灵宝室的兵器会自己前来挑选主人。你们谁先?”

商灵对羽慈赫道:“你先吧。”

羽慈赫:“好。”

舒紫玉将卷轴打开呈于羽慈赫面前,羽慈赫将手平稳放于上,眼中凝神聚气,感应着灵宝室的诸多灵性。灵宝室内每一件兵器都像是受到了感召,开始按捺不住的想要冲出灵宝室。就在众兵器争执不下之时,一条红色的光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灵宝室,直奔羽慈赫而来。众人只看见一团火一般,一闪而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羽慈赫将手抬起,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腰带扣环上,一根通红的鳞鞭此刻安安静静的挂在羽慈赫的腰间。

云尊笑道:“看来还真是认主的。这裂冰鞭也跟随你一段时间了,这寒狼想来是故意将它带给你的啊!”

羽慈赫拱手道:“请问师尊,裂冰鞭的始主是何人?”

“始主?嗯……让我想想,好像是云启梵。”

羽慈赫错愕道:“云启梵?!”

云尊十分平静且笃定道:“对!就是云启梵。”

一旁的人都摸不着头脑问道:“云启梵是谁?”

云尊:“云启梵是上古兵匠师第一人。他做的兵器都是可通灵感应的神器。云启梵本身便会许多的法术符文,于是他为自己做了一样兵刃,就是这裂冰鞭。只不过当时有一名叫画岚的兵匠师十分嫉妒云启梵,便暗中给云启梵下了药,施了法,云启梵便走火入魔,成了当时人人惧怕的恶人。这裂冰鞭也随着云启梵内心的黑暗而变成了上古的一件黑暗神器。后来,云启梵被各族合力杀死,裂冰鞭便消失在了这世上。只是人们后来听说兵匠师画岚在一天夜里离奇地死亡了,身上的伤口特别像是裂冰鞭所致,于是人们担心裂冰鞭会回去找他们报仇,都纷纷起了法事,想要封印它,但一直都没有人见到,它就像突然间蒸发了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直到百年之后,裂冰鞭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并重现于世。只不过,这个主人是一名女子,而且是烟花酒楼的一名歌姬。就是夙轩玉坊的胡潇缕。不过,后来胡潇缕自杀,裂冰鞭便又不知了去向。再见,就是寒狼手中所拿了。如今,它选择了你,算来你也是它的第三任主人了。只不过,裂冰鞭拥有历代主人的所有记忆,你若是想把控它,可也不容易啊!”

“羽慈赫谨记,定会加倍小心。”

“嗯。那……商灵,该你了。”

商灵向前一步,将手放于卷轴之上,灵宝室内的几件兵器又开始躁动起来。其中一样身形娇小的兵器浑身冒着红褐色的光,极速冲出了灵宝室,冲进了桦榕台,稳稳的立在了商灵身边。商灵举起手抓住这一件小巧地兵器,光也顿时间黯淡了下去。

商灵举到眼前,道:“扇子?”

云尊淡淡的笑道:“这是赭翎扇,扇面是由红褐色的鸟羽制成,这是世间极其罕见的一种制工与材料。同样是上古兵匠师云启梵所制,只不过这把赭翎扇是他做出来送给当时自己的妻子祝季的。后来,云启梵身亡,祝季身染重病,没过多久便不治身亡了。当时赭翎扇已跟随主人下葬,后来有人钦慕赭翎扇,便去盗祝季的墓。只是,开墓之后,那些人并没有发现赭翎扇的踪迹,于是失望而回。赭翎扇也由此传出已失踪的消息。有人说,赭翎扇是去寻找裂冰鞭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赭翎扇再现是在数百年后的玉镜湖中。当时正巧有一名修士路过此地,见湖中泛起涟漪,随即散发出红褐色的光。这名修士便将光引于岸上,发现是一把折扇,认为此扇颇有灵性,便带回去交给了穆棱祠的师祖孔若玄。孔若玄认出此扇为赭翎扇,便将其封存,直到临终前将其交给了铃仙阁的师祖,才与天下各奇宝共同被奉于灵宝室。如此说来,你是它的第二任主人。”

商灵:“这其中可有何玄机?”

云尊:“这就要靠你自己来感悟了。它既然选择了你,那必然也不会为难你。”

商灵:“是。商灵谨记。”

云尊接着道:“你们也知道,与其他两位师兄不同,我凉依桦是修习器乐的。所以,在依景轩,你们有了自己所适合的兵器,就要修习参透其中的玄机,不必修习剑术。不过,若是你们感兴趣,也可以每日早起跟随锦尊与灵尊的弟子修习剑术。另外,既然是器乐,你们每人都必须要会一项器乐之术。不然以后出去了,也会被人说我云尊不教弟子。你们两人的器乐由我来决定。再过两天,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选择你们要修习的器乐。明白了么?”

“明白了。”

“好,你们每日早起不必外出修习晨术,你们跟着我依景轩的弟子就好。麟楚,舒紫玉,带他们下去,熟悉一下依景轩。”

“是。”

如此一来,羽慈赫与商灵便成为了云尊凉依桦的弟子,并在依景轩开始了漫长的铃仙阁的修习。

第二十二章 记忆(一)

那天晚上,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有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阵细微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她警觉的竖起了耳朵,想听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她没有睁开眼睛,她怕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听了许久,这声音还没有要消失的迹象,她转了个身,眯缝着眼睛,看到拐角处有一丝亮光。她用手在旁边摸了一下,空的。她放心了,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披着衣服,又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搭在了右臂上,走到了亮光处。亮光处,一人正对着明月坐于一块表面十分光滑平整的大石头上凿刻着什么东西,旁边的一个罐子里放着十几只萤火虫,正闪闪发光。她将衣服披在那人背后,轻声道:“夜深霜重,可还重要?”

那人也轻声道:“十分重要。”那人停下手中的东西,回头看向她,“夜深霜重,快回去吧。”

她抓住他的手道:“可别太累着了。”

那人点点头,俊郎却又沧桑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羽慈赫!羽慈赫!喂!羽慈赫!”商灵站在羽慈赫身边反复叫了好几声,又摇晃不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用手在她右臂伤口处猛拍了一下。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随即升起。羽慈赫仇视般的看向商灵。

商灵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刚才叫你,摇晃你,你都没反应我才……”

羽慈赫余怒未消:“有事么?”

“那个……”商灵不好意思的,“你发什么呆呢?大早晨的一起来就看见你在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你灵魂出窍了。”

“若是我灵魂出窍,如今被你这么一吓,我的魂儿早就被吓跑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正说着,麟楚来到了他们的院子:“怎么样?昨天睡得还好吧?”

商灵:“挺好挺好!多谢楚师姐挂心。”

“羽慈赫?”麟楚又转过身看向羽慈赫,“你伤怎么样了?昨日给你拿的药可用过了?”

“用过了,多谢师姐。”

“哎?不用谢我,是师尊叫我拿给你的。”她又看向两人,“今日我们要出去散散心,你们一起吧?”

商灵:“好啊!楚师姐,去哪啊?”

“嗯……就先带你们熟悉一下铃仙阁吧。”

商灵:“好啊!喂!羽慈赫,走了。”

羽慈赫:“嗯,知道了。”

三十二名依景轩弟子出了依景轩,嬉嬉笑笑地走到了铃仙阁大殿。大殿前,有本届和第一届的一群铃仙阁弟子正在被纠正姿势,练习剑术。黎庄大师兄站于正前方向诸位弟子说明练剑要点。麟楚回头向众位依景轩弟子道:“咱们从旁边走,别让他们看见我们。”

商灵:“楚师姐?为什么呀?”

舒紫玉:“你想啊,他们站在太阳下面练功,咱们到处溜达,还就在他们眼跟前儿。知道我依景轩规矩的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还不冲出来打死你?”

商灵:“哦~对对对。”众人走进了旁边的小路,商灵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了人,一回头发现羽慈赫呆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向练剑的众人,一动不动。商灵跑回去上前叫了几声,无人应答,他又推了推羽慈赫,依旧没有回复。他怕羽慈赫真的是灵魂出窍,若被自己这么一吓,把魂儿吓跑了怎么办,就跑回去拉住了舒紫玉:“舒师兄?”

舒紫玉回过头问道:“叫我紫玉就行,怎么了?”

“那个,紫玉。羽慈赫站在那一动不动,我叫她,拉她也不理我。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舒紫玉跟商灵走过去又叫了好几声,羽慈赫不说一句话。

舒紫玉:“我去把他们找回来,你待在这儿,看好她,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商灵:“嗯!我知道了。”

舒紫玉到前面去追赶其他人,商灵留下来陪羽慈赫。他站在羽慈赫对面,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又变换角度想知道她在看什么,只可惜一无所获。

—— —— ——

她是一名琴师,那些日子,她正好要外出去别的部族授艺,来来往往要花费五天的时间。就在她离开的那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席卷了一切。那天晚上,他正在衬着月光和萤火虫的光赶着手里最后一件东西。那东西很美,是红褐色的,还会发出红褐色的光。那是一把折扇,扇面是用雌性主红雀的羽毛所做。他静心准备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大约就在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时候,整夜疲惫的他将灵香草放在自己身边躺在床上熟睡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溜进了他的房子,将火盆里的柴捡出来几根,放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随后,那人又举起自己的火把,在房子四周都点起了火。点了火的人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从衣服里拿出一支小管子,打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团冒着黑烟的黑漆漆的东西。那东西顺着地面,爬到了他的手旁边,咬开了一个小孔,顺着小孔爬了进去。那人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举着火把离开了他的家。待那人走后,他突然惊醒。看到自己正处于一片火海之中,赶紧起身运气,想要利用自身的气将火势减小。他的功夫不差,也会一些灵术,在部族里更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以前也不知有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也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每次最后都是他靠着自己的灵气来解决的。一阵强大的气力被引起,火势一度有消减的趋势。就在他凝神聚气进行最后一击时,原本消减的火势像是受了指示一样,一齐能窜,高度足以把整个房子都吞噬掉。他一时间慌了神,不停的运气,只是他每一运气,都会助长火势。他放弃救火,赶紧起身到拐角处拿着那把扇子和他的贴身宝器冲了出去。脱离险境的他回首看向自己的房子,已然被大火所包围,顷刻间就可以化为灰烬。满脸的愁容和日日的疲惫都显现在他俊郎的脸上。他年纪不大,一表人才,可就偏偏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只有在阅历老的老人们脸上才能见到了岁月感和稳重感。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只觉得一阵心酸,心脏处传来一阵猛烈的声音,随即,一阵剧痛袭来,他毫无防备,昏死了过去。

—— —— ——

舒紫玉将众人都叫了回来,见羽慈赫还在原地一动不动,赶紧招呼着众人过去看看。商灵一见来了人,像是看见了菩萨一般跑过去。

商灵:“楚师姐。”

麟楚:“她还是没反应么?”

商灵:“没有。无论怎么叫都没用。”

麟楚走上前用手在羽慈赫面前晃了晃,羽慈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又探了探羽慈赫的鼻息,把了把她的脉,呼吸十分自然,脉搏也十分平稳。

麟楚转身问道:“商灵?她这种情况多久了?”

商灵思索道:“像现在这么站着,应该已经有半炷香的时间了。其实她今天早晨起来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门前发呆。我当时也是怎么叫她都没用,后来我下狠手拍了一下她的伤口,她才有反应。”

舒紫玉:“那你之后有没有问她刚才在想什么?”

商灵:“我问了。可能是我打的比较重,她可能有些生气了,就没告诉我。”

麟楚冷笑道:“哼!若是你敢那样打我,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商灵急着辩解道:“师姐,我那不是怕她有什么事么?”

舒紫玉:“好了好了。她都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没个反应,说实话,我不敢轻举妄动。”

商灵急道:“那怎么办?”

众人正想着办法,不远处练剑的铃仙阁其他两门的弟子注意到了这边。

“哎?那边是什么人?”

“那是依景轩的那帮人吧?”

“凭什么我们在这辛辛苦苦的练剑,他们站在那聊天?!”

“就是!看这太阳这么大,天又这么热。同样是铃仙阁的弟子,咱们辛辛苦苦的,他们倒是挺轻松啊?”

“嘿!那也不一定。看云尊那日查选那个样子,说不定是根本就不想收弟子。只不过那么多人都看着,迫不得已才随便选了两个人拜入门下。现如今,入门的第二天就把他们放出来了。说明,云尊对他们根本就不当回事。”

“哼哼,说的也是啊!那咱们,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啊?哈哈哈哈!”

“哎?你们看那边有个女的,一直向咱们这边看,看来是想跳到咱们这边了啊?”

“哦~那不是被云尊点名带走的那个人么?叫……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羽慈赫?”

“对对对!就是羽慈赫。”

木景箜在一旁听到了羽慈赫这个名字,也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过去。不巧,黎庄大师兄刚刚离开了大殿。这队伍的后面就渐渐吵闹了起来,轩竹乙身为大师兄,听到了声音转身看向后面。

轩竹乙:“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木芷熙:“好像是在看那边那群人?”

欧阳若琳:“好像在说羽慈赫。”

轩竹乙:“羽慈赫?!”

正在轩竹乙迟疑之际,队伍后面的人竟大声喊道:“喂!你们是依景轩的人吧!怎么?云尊不肯教你们,你们便出来偷学啊?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师兄弟,偷什么啊?你们就算加进来,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师兄们会关照你们的!啊?哈哈哈哈!”

轩竹乙听到这,心下想着:“不好!要坏事!”

依景轩的弟子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本想着赶紧将羽慈赫治好了就离开这里,不与他们计较。可没想到这边的人又喊道:“哎呦!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不好意思过来啊?还是害怕?毕竟咱们是锦尊和灵尊的弟子,他们是云尊的弟子,还这么不招待见,能不害怕么?”

轩竹乙走过去厉声道:“人家依景轩的人不理你们也就算了,别再得寸进尺!”

“哎?大师兄,你怎么帮着他们啊?哦~你……不会是不想做锦尊的弟子吧?莫不是你想做云尊的弟子?原来大师兄你也是这种人啊!”

“你!”

“大师兄,别生气嘛!我们说他们武艺不精也不是空穴来风。你看那边站着看向这边的那个女子,不是和你们一路走来的羽慈赫么?大师兄你看看,看她的眼神,她都想过来了,你说对不对?”

“这……”

“还有啊!大师兄,你看咱们在这辛辛苦苦的练剑,你看他们在那聊天,还就在咱们面前,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嚣张了?!”

“就是啊!大师兄,咱们应该与他们比试比试。”

轩竹乙:“比试什么啊?这才是入铃仙阁的第二天,你们都学到什么了就要和他们比试?”

“哎?这才公平啊!既然大家都一样,那他们凭什么站在那聊天?凭什么不用辛苦练剑?”

“喂!那边的,依景轩的人!你们敢不敢和我们比试比试啊?若是怕了,就过来和我们说你们怕了,我们也不会继续追究的!”

依景轩的众位弟子看这事情不对,便派了半数的人前去问清楚事情的原因,怕是有什么误会,恐伤了之间的和气。麟楚留下来试图用自己的灵气使羽慈赫苏醒。过去的半数弟子由舒紫玉领头。

舒紫玉:“各位!有事么?”

轩竹乙:“这位师兄,没什么事,都是弟子们打闹。”

莫银枫:“哎?大师兄?人家对方有如此诚意来见我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舒紫玉:“那你们想干嘛?不妨和我们说说?”

莫银枫:“哦~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们比试比试。”

舒紫玉:“比试比试?这个就不必了吧?你们初来乍到的,与我们比试岂不是亏了?”

莫银枫:“哎?师兄?我们不和你们比试。我们要和昨日被云尊带走的那两个人比试。”

舒紫玉:“他们?他们刚来我依景轩,还什么都没有学呢。”

莫银枫:“什么都没有学还敢如此放肆的在我们面前散~步~?想来师兄你是谦虚了。”

舒紫玉不说话了。莫银枫身后那群人冲着那一边的人大喊道:“昨日新入依景轩的弟子?敢不敢与我们比试啊?!”

舒紫玉:“你们别太过分了。”

莫银枫:“哎呦!师兄您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怎么敢呐!”

商灵看向麟楚道:“楚师姐,他们要和我们比试?我们怎么办?”

麟楚:“看来对方不是善茬。不然,你去一趟?”

商灵:“我……”他看了看羽慈赫,“好!我去顶一阵子。师姐一定要尽快让羽慈赫醒来,然后赶紧带着她走。这些人恐怕也会找羽慈赫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第二十三章 记忆(二)

五天之后,她满心欢喜的从别的部族回来。远远的,她就看见他站在门外等着她。她快跑几步,赶到了他的面前。

“这么多天,累了吧?”

“不累不累。”

“此次可有何收获?”

“有啊!而且收获还很多呢!”

“来,快进来,休息一下,你慢慢讲给我听,好不好?”

“嗯。”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两人相依进了房子。

她惊呆了:“哇!我不在的这几天,竟然还这么干净?”

他也笑了:“可不是么?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可是很用心的打扫了呢。”

“嘻嘻~看不出来,你除了会做兵器,还会打扫呢!”

“是啊!不然……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了呢?”

“少臭美了!我嫁给你是因为……”

他好奇的凑近道:“因为什么?”

“因为……”她也凑近,“这世间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他突然拿出一样东西挡在脸前面,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她伸手接过,不停把玩着。

“这是一个最爱你的人送给你的礼物。喜欢么?”

她笑逐颜开:“喜欢!这个是……羽毛么?”

“真聪明。这是雌性主红雀的羽毛。”

“红褐色的……它有名字么?”

“这不是在等主人赐名么?”

“红褐色,雌性主红雀的羽毛?嗯……就叫它……赭翎扇?好不好?”

“好!你起什么名字都好听。”

—— —— ——

商灵缓缓的扇着赭翎扇风度翩翩的走向对面。

“各位?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可有何事啊?”

莫银枫冷笑道:“哎呦!商公子?咱们可是老熟人了!”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如今这世人皆开始相互陷害了,这老熟人……哈哈哈!若是我不幸被哪个不睁眼的狗东西害死了,还不是老熟人你遭罪?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啊!”

“你!”莫银枫身边有人即将就要冲上前去殴打商灵了,但被莫银枫伸手拦了下来。

“哎?商公子还真是会说笑。不过,你过来,这是要干什么呢?”

“哎?我怎么记得是有人大言不惭的说要和我比试比试?莫非是我听错了?”他转身向舒紫玉道,“紫玉?是我听错了么?”

舒紫玉笑道:“说不定还真是你听错了呢。看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想来应该也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狂妄自大的小人吧?”

莫银枫也不甘示弱:“那既然两位都已经说出来了,大家都是师兄弟,相互切磋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商灵满不在乎道:“切磋是没有问题。就是我刚入依景轩,什么还没学呢。这若是败了,多没面子啊!”

莫银枫:“这样才公平嘛!大家都一样,日后切磋时,也好看清楚学的速度和个人学习的能力与天赋啊!”

商灵一合扇道:“好!但是要点到为止。我这个人还是很怕死的。莫公子,手下留情啊!”

莫银枫一脸坏笑道:“那是自然。想来,我也是比不过商公子的。”说罢,莫银枫一招狠手,刺剑而来。商灵早就看出他居心叵测,十分灵活的躲了过去。莫银枫自以为手中执剑,是为锋利之器,而商灵只有一把毫无攻击力的折扇,便肆无忌惮的近身攻击,招招直逼命要。商灵只是不停闪躲,未曾还手一招。他以为自己还没有钻研深刻这赭翎扇的功用,贸然出手,若是搞笑一场,没什么功用倒也没什么,只怕是会阴差阳错的伤了莫银枫,那就不好了。想来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若真是伤了他,便得不偿失了。而莫银枫却是以为商灵看不起自己为他的对手,更觉得他们依景轩仗势欺人,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自己,由此心生怨念,更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便视商灵为自己的敌人,充满了势必要铲除的决心,以此在众位弟子面前耀武扬威一把,也是驳了轩竹乙的面子,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大师兄,领导大家的能力。而自己,莫银枫,才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

“商公子?你怎么不出招呢!”

“没什么,商灵学艺不精,没什么招可出。”

“哼!你若是学艺不精,当日为何自告奋勇要下回音谷探路?”

“我……”

“说白了你是看不起我莫银枫做你的对手!”

“莫公子,你这话就……”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只拿个破扇子就来和我比试!”莫银枫拦住商灵的话,越说越激动了起来,招招致命,咄咄逼人。商灵只敢小心躲闪,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哪一剑砍下来让自己没了命。莫银枫看出了商灵并不打算出招,便虚晃一招,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不想这商灵还真是心思单纯,完全没有想到莫银枫的本意是想除了他,于是,便乖乖的落入了莫银枫的圈套。莫银枫找准机会,在脚上下了功夫,狠命向商灵踹去。商灵眼疾手快,看见了他这一动作,急忙翻身闪躲,莫银枫紧随其后一剑砍去,商灵下意识用赭翎扇迎面抵挡莫银枫的剑。双方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暂时处于僵持阶段。双方似乎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折扇竟有如此能耐来抵挡这利剑。

“呦~你这扇子不错嘛!看看它还能坚持多久?”莫银枫用力将剑向下按去,商灵也怕这赭翎扇若是被打坏了怎么办。可是,若不用这扇子来挡,这剑可就砍在他身上了。到现在,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莫银枫是想要他的命。或者就算不是为了杀掉他,也必定是让自己受重伤,依他的想法想来,若是能令自己半身不遂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出面阻止。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舒紫玉等人,却惊讶的发现舒紫玉等人竟被第一届的铃仙阁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根本找不到空隙出来营救他。再看轩竹乙等人,早就被莫银枫的一群跟班拉到了一旁监视了起来。剩余几位见这么多人都在帮莫银枫,自己又和商灵这边没什么交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商灵暗自叫苦,自己如今竟是孤立无援。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哼!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恨我们依景轩啊?本届弟子恨也就罢了,可第一届的师兄竟也是如此?我们依景轩究竟什么地方惹到了你们!”

“那就要问你们的云尊了。如此格格不入,她的弟子必然也是一群异类!”

眼看着莫银枫的剑就要砍到商灵的咽喉处,一阵风突然袭来,令在场的众人一阵错愕。莫银枫只觉得自己的剑被一种无形之力震脱了自己的手,随即手背上感受到了一种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感令他禁不住大叫了起来。众人在错愕之后都看清了事实。一名紫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众人面前,手上拿着一根通红的长鞭。不远处的依景轩大师姐麟楚带领众人也赶了过来,站在了商灵的身边。莫银枫气急败坏的转身看向女子吼道:“你是谁啊!半路冲出来想干嘛!”

女子一言不发。莫银枫走到女子面前道:“你说话啊!你是哑巴么!你看看你把本大爷的手弄成什么样了!啊!说话啊!”女子依旧不言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好!你这个不知礼教的东西!今天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莫银枫举手就要打女子。女子极速伸出左手掐住了莫银枫的脖子,并一点点往起提。在众人惊异地目光中,莫银枫一点点的被提离了地面。

商灵赶紧冲上去:“羽慈赫!羽慈赫!你别……你别这样!他也没对我干什么!你快把他放下来!不然会出人命的!”

女子纹丝不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商灵急道:“羽慈赫!你听我的,你先把他放下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商量。他若是死了,对你我都没好处,还会给依景轩带来麻烦。羽慈赫,听话,求求你,快把他放下来。”

麟楚也赶上来:“羽慈赫。这种畜生不值得你来杀,是脏了你的手!”

听到这句话,女子的手一松,莫银枫随即摔了下来,坐在地上,手抓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一群跟班也赶紧冲上来搀扶他。现场瞬间沸腾了起来。商灵也松了一口气,看向羽慈赫。羽慈赫依旧是最初的样子,商灵感觉很奇怪,便凑到麟楚旁边轻声道:“楚师姐?我怎么感觉羽慈赫还没有醒过来?感觉她和开始站在那里时没什么区别啊!”

麟楚也凑过去细细观察了一番,转身对商灵说:“嗯。确实是。”

商灵大惊道:“那她是怎么跑过来的?!”

麟楚悄声道:“这件事情咱们回去再说。现在,咱们先离开这里。别被他们发现羽慈赫现在这种状况。”

商灵:“好!”

正在两人合计离开的时候,莫银枫已被人扶了起来。他指着羽慈赫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羽慈赫右手用力一甩鞭,“啪”的一声,将在场的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紧接着,只听羽慈赫淡淡的说道:“滚。”那群跟班连声附和道:“滚滚滚!我们现在就滚。女侠,你别生气啊!千万别生气啊!”说着,他们扶着莫银枫赶紧离开了。羽慈赫将裂冰鞭挂在腰间,抬眼看向众人厉声道:“云尊与锦尊,灵尊共为铃仙阁三尊,而你们入铃仙阁的第二天就如此放肆!还敢公然挑衅依景轩的弟子!若是说本届弟子不懂规矩,好胜心强,兴许还可以理解。可首届的各位师兄师姐们!若说你们不懂得铃仙阁的规矩,想来没人会信吧!那你们究竟是帮凶?还是公然挑衅的始作俑者!各位若是对依景轩的规矩有何疑问,可以亲自去问云尊。但各位若是对铃仙阁的规矩有何疑问,麻烦各位去找锦尊商讨,不要再来打扰依景轩!莫银枫?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有何恩怨,来找我羽慈赫一人,足矣。”说罢,羽慈赫转身离去,临走又说道:“给各位提个醒。锦尊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别到时候挨了骂,受了罚,说是我们依景轩陷害了你们。”说完,依景轩的人离去,舒紫玉等人也从重重包围中脱了身。众人都向四周看去,发现锦尊竟真的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个个瞬间慌乱了起来。此时的锦尊正面色凝重地盯着众位弟子,他的身边却突然闪出一个声音:“对我的不屑竟也让弟子们对依景轩产生了敌意。真是好师父!”锦尊慌忙抬头望向远方。远处的一座楼阁之中,一抹紫色,一闪而过。

第二十四章 记忆(三)

数日之后的一天夜里,她发现他失踪了。整个晚上都找不到人,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发现他竟奇迹般的出现在家里。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我哪里都没去。”他疲惫不堪的回答道。

“你昨天整个晚上都不在,我找了你好久,可是你早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没什么事。”他翻身睡了过去,她也就不再问。可是,当天晚上,他又失踪了。依旧是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她决心要一探究竟。这天,就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偷偷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出门。只是孤独的坐在以前自己制作兵器的那块大石头上发呆。太阳一点点地落下去了,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她跑出来,跑到他坐着的地方,用手抓着什么,可那就是一团空气。她彻夜未眠,坐着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在同样的位置,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显现了出来。

她冲上去抓着他,哭喊道:“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到晚上你就变成了一团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房子就突然间着了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也包括他。四周霎时间变得空旷无际,她手足无措的瘫坐在地上,赭翎扇掉了出来,发出了红褐色的光。她捡起赭翎扇,扇面上出现一行字:已亡,勿念,好好活……

她晕了过去,被人送到了母族。再醒来时,精神萎靡不振,也不再做琴师,更不再去其他部族授艺。整日昏昏沉沉,不思进取。不久,便身染重病。

近日里,各部族中都传说出现了吃人喝血的怪物。她早就不想苟活,便在半夜偷偷外出,来到传说最容易出现怪物的地方,坐在树下等着怪物的到来,来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快近黎明时分,一阵沙沙声响起,她警觉的坐起身向四周张望着。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她背后窜了出来,抱住她的脖子就往上咬,边咬还边往树上拖。她怀里的赭翎扇突然发出了红褐色的光,翻滚着从她怀里掉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怪物被这光所吸引,扔掉了她,走过去把玩着赭翎扇。她喘着气,爬到理她最近的一棵树旁边,静静地坐在树下,等着怪物得了空来吃了她。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怪物手里的赭翎扇也褪去了红褐色的光芒。突然间,怪物那只把玩的手不动了,她睡了一夜,此时也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面前的怪物。这怪物长得与人非常相似,也有着头发,只不过头发长到拖在了地上,且蓬乱不堪。它的身形十分高大,有两个成年男人一般高,有三个成年女人一般宽。她很奇怪,这怪物为什么不动了。就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不是要吃我么?那就快些吧。不然一会儿天亮了,你就会被发现的。”

怪物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你不怕死么?”

她笑道:“我重病已久,你吃了我是对我的解脱。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你的家人呢?你死了,他们会很伤心,很孤单的。”

她苦笑道:“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会照顾好我家人的。只是,真正孤单的一直以来怕是只有我自己。我的夫君已经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怪物慢慢的转过身,拿着赭翎扇,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来,道:“给你的扇子。我不吃有病的人,若是传染了我,我还要陪你死,得不偿失。你以后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吃你。但你若真想死,那就去自杀吧。”说完,怪物一个纵身,跳上了树,一步,两步的,就跳离了她的视线。她收好了扇子,还坐在树下不动弹,反而深深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母族自己的房间里。家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身上的伤进行了包扎,但从那之后,她就没有了自己的空间。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人跟着她。她的病也开始一天天的转好。但是,她被软禁了。

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半夜,外面突然闹哄哄的。各部族的人都举着火把前往祭坛。家人也举着火把前往。她央求着二姐也带她去看看。二姐心一软,便带她偷偷的也去了祭坛。各部族的人将祭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火把的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祭坛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部族首领,另一个是兵匠师画岚。

只听得部族首领朗声道:“近日来,我各部子民皆受一食人喝血的怪物所扰,各部民心涣散,寝食不安!今日!由我带领的各部族的青年俊才和我身边这位部族中第一兵匠师画岚,已经将怪物擒获!并且已经押往了祭坛!”

台下有人喊道:“第一兵匠师不是云启梵么?”

画岚笑道:“可惜啊!他已经死了。我们大家都感到十分惋惜。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那我画岚就来接替云启梵的一切工作咯!”

祭坛下一阵骚动,首领转身向后,走到祭坛旁,用手扳下一只柄,祭坛四周从下向上升起了四根柱子,其中一根柱子上用锁链捆绑着一只体型硕大的怪物。怪物不停的嘶吼着,挣扎着,面目狰狞,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画岚说道:“怪物已经抓住!它伤毁我们的家园!我们应不应该惩罚他!”

台下如雷般的声音,顿时间响起:“应该!杀了它!”

首领示意各位安静,道:“画岚兵匠师今日就是来替大家惩处这怪物的!”

画岚:“这怪物邪性得很!怕大家都伤着了。所以我先定一定它,随后大家就把手里的火把扔上来,我们一起烧死它!”

“烧死它!烧死它!首领英明!首领英明!第一兵匠师!第一兵匠师!”

祭坛上的怪物好像被激怒了一般,拼了命的挣脱和嘶吼,但却无济于事。她也看到了那怪物,心里不免的揪了一下。虽说它杀了好多人,但却放过自己一命,如今要活活烧死它,心中有些不忍,还莫名的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仪式开始了,画岚走到怪物面前,奸笑道:“今日,我亲自送你。日后,若是投了胎,转了世,可千万不要怨恨我啊!做个好人,别再伤天害理了。”他伸手拿出一只小碗,碗中有一只通红的虫子。他将这只虫子倒在了手上,将手放在怪物的头上。不一会儿,怪物的头上开始冒烟,它龇牙咧嘴的吼叫着,却没人能听清它在说什么。画岚赶紧退后让众人扔火把上来。众人一股脑的冲上前,将火把扔在了怪物的身上。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怪物喊得撕心裂肺。她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挤到了最前面。怪物突然冲着她大喊了一声:“滚!”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她也吓了一跳。怪物瞪着她,她一时慌乱了手脚,不知怎么办才好。台下的人议论纷纷,说这怪物怎么会说人话。正说着,有人惊叫起来。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了许多黑色的虫子,见人就咬,直接咬住脖子,许多人当场毙命,而虫子的数量却是数不胜数。一时间,众人也慌乱了手脚,纷纷逃命。首领和兵匠师画岚也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只一瞬间,在烈火的映衬下,嘶吼声如潮水般涌来,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她还是呆呆的站在那,怪物渐渐的没了声音,体型也缩小了不少,成了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身高。怪物睁开红色的眼睛,眼角流出一滴血。她认出了,这是她的夫君,部族第一兵匠师——云启梵。她疯跑上去,跪在云启梵面前。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鲜血浸湿了他的双眸,而烈火挡住了他们彼此的的视线。

“启梵!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你!我救你,我现在就救你!”她站起身要跑去找水。

“祝季!”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转过头,“你能来,我就满足了。”

“不行!你不能死!云启梵!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了!你告诉我你死了!可是你并没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救你呢?!”

“可是我现在就要死了。”

她又回来,跪在原地,泣不成声。

“祝季,拿好赭翎扇,那是一个最爱你的人送给你的礼物。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

云启梵将被铁链所捆绑的手微微抬起,祝季赶紧伸手去迎,可还没碰到,云启梵就灰飞烟灭了。火还在烧着,台下的虫子随着云启梵也一同消失了,画岚早已经吓瘫在地,首领和众人一起收拾安置着台下的众多尸体。祝季跪在那里,保持着那一个动作,迟迟不肯放下。眼里的一滴泪还未流下,该见的人就走了。再没有半句要交代的话,完完整整的,没留给她一丝念想……

那天之后,各部族就传出了云启梵走火入魔的事情。于是,他从上古第一兵匠师变成了人人厌嫌,吃人喝血,十恶不赦的罪人。兵匠师画岚一夜成名,英勇事迹层出不穷,晋升成为了上古第一兵匠师。而她,祝季的身体在那夜过后就持续坏下去,没过多久,就重病身亡了。数十年之后,一天夜里,兵匠师画岚突然死在家中。脖子上被缠了数十根绳子,脸已经被刺的面目全非。手和脚直接被鞭子类的东西抽断了。死相惨不忍睹。人们这才想起来,云启梵的贴身兵器裂冰鞭从他死后就一直未曾出现。而当众人在收拾画岚尸体时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修炼邪术,并且还从他家中找到了许多蛊毒。由此,众人推测是裂冰鞭回来找他报仇的。据此,才为云启梵正了名,并重新奉他为上古第一兵匠师。只是,数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场惨景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待时间再久远一些,物是人非之景就显现出来了。说起云启梵,祝季和画岚,那也不过是上古时期的悲情故事,后人是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当时人们的感情。而报了仇的裂冰鞭也就此将自己隐藏了起来,百年之后,再谈起来,都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第二十五章 花朝节(一)

素安公主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冲外面喊道:“来人呐!备车马,我要去一趟长公主府。”

小奈跑进来行礼道:“公主,听说刚才皇上赦免太子殿下了。”

素安公主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小奈道:“赦免?”她若有所思的又道,“看来萧楚伊还是有些用处的。”

小奈:“公主,近日里,沈樊也有了大的动作了。”

素安公主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大动作?”

小奈凑近道:“听说沈樊近日里去看过安阳王了。”

素安公主冷笑了一声,又转过身道:“安阳王。哼!那可是我的亲哥哥啊!”

这时,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名婢女,凑在小奈耳边嘀咕了一会儿。小奈点点头,令她先下去。

小奈禀道:“公主,方才奴婢的探子来报,皇上下令赦免太子殿下的时候,沈樊也派人去了安阳王府。”

素安公主停下手中的东西,迟疑了一下道:“前去通禀一声,我要去见长公主。”

—— —— ——

长公主府外,婢女,侍从都立于门外等候着素安公主。素安公主一下马车,众人就上前搀扶着进了府。长公主面带笑容地从里面走出来,素安公主迎上行礼道:“素安见过姐姐。”

长公主连忙搀起:“妹妹今日怎么得了空来我这里坐坐呢?”

“想念姐姐了,自然就来看看。”

“走,我们进去说。”长公主与素安公主相扶进了府厅,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忙碌着端茶送水备果盘。婢女小奈就站在素安公主的旁边。待两人坐下后,长公主先说道:“妹妹,一直戴着这面纱也不是回事儿啊!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

“多少年了,一直是这样,早已经习惯了。”

“像妹妹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哪个不是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可妹妹却总是穿的这么素雅。说什么习惯了?身为公主,妹妹你也应该多留意些。”

“姐姐训得是。素安记下了。”

“嗯。不过也说,煜桓这孩子也真是,你们是亲兄妹,那下手也没个轻重的。”

“那时年纪也还小,王兄也定然不是故意的。”

“也就你脾气好,还帮着他在父皇面前说好话。”

“都是亲兄妹,没什么好在意的。”

“妹妹?今日你来,想来也不是专程来和我聊天的吧?”

“姐姐当真是圣明。妹妹此次来,一来是来看望姐姐,二来是来问问太子殿下。”

“妹妹的消息也真是灵通啊!”

“这太子殿下的事儿,不就是天下万民的事儿么?自然是要上点心。”

“妹妹说的是。我是去找过父皇,也说了些话。想来父皇也并不是真的想对疏宇怎么样,只不过是小小的警告罢了。”

“那姐姐可是知道沈大人也曾找过我王兄?”

长公主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道:“知道,自然是知道的。沈樊他去找煜桓,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为了今年的花朝节。”

“花朝节?交给王兄来办?”

“对啊! 这一天本就是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家家祭花神,到花神庙去烧香,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的日子。 咱们当然也要啦!”

“那咱们是要便装郊游么?”

“哎~妹妹呀!你这想的就有些太普通了。”

“妹妹愚钝,还请姐姐明示。”

“今年咱们盛装出席,与天同享,与民同乐。”

“……原来是这样。”

“哈哈。说起来,煜桓还是很爱玩的。这大概也就只有他能这么玩了。”

素安公主轻声应道:“嗯。”

—— —— ——

素安公主笑脸盈盈的辞别了长公主,回瑾慈宫的一路上一言不发,刚一进宫门就大发雷霆。

“都给我滚出去!”

众婢女纷纷退下,只留下小奈一人。

小奈战战兢兢的上前问道:“公主,因为何事如此动怒?”

“花朝节?哼!他们还真是一天好日子都不想过!”

“公主,有什么问题么?”

“哼!什么与天同享,与民同乐?分明是要篡权夺位!”

“公主!小奈不太明白公主的话。这花朝节怎么就和篡权夺位联系上了?”

“以往每年,我们都是在父皇的后花园赏花,祭花神。而今年说什么盛装出席,与天同享,与民同乐?”

“可也不是有过外出同祭的先例么?”

“是有过先例。但那是便装出行,而且当时操办的是太子,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一个王爷!”

小奈不再言语。

“可如今,沈樊他公然找萧煜桓来操办花朝节,还要皇室子弟盛装出席。这无异于是向天下人宣布,安阳王萧煜桓有做太子的资格。只不过是差一道诏令而已!”素安公主气的将手中的脂粉盒摔在了地上。

小奈鼓起勇气道:“那这么说,沈樊是要开始扶持安阳王了。那长公主她……”

“长公主?你难道没看出来萧楚伊她一直在针对我么?”

“是。一进门就说起公主您的事儿,还谈到了安阳王。”

“哼!”素安公主冷笑道,“我一直以为萧楚伊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也是这么蠢。她以为,依靠萧煜桓就能把我扳倒?如果是小时候,或许我萧昀懿还会惧怕几分。但是现在,没人能阻止我,更没人能扳倒我。”

“那……公主,现在敌我分明。我们要怎么做?我们要找援军么?”

“援军?谁?”

“沭阳王。”

“嗯……萧筠珏……算了,他年纪还小,不适合卷入这种纷争中。”

“可若是不这样,我们就是孤立无援。沈樊他们既然这样做了,那就必然会在那一天生出什么变故。怕是会名正言顺的抢了太子的位置。”

“无妨。你忘了,我还有两枚棋子没用呢。”

—— —— ——

铃仙阁中,轩竹乙等人围坐在一起。

商灵:“哎?大师兄?那件事儿,锦尊最后怎么处理了?”

轩竹乙叹气道:“罚我们所有人将铃仙阁阁规抄了一百遍,还在大殿之上跪了整整一天。”

商灵:“咦~没想到锦尊也来这么狠的?那……木姑娘你们也被罚了?”

木芷熙:“我们罚的稍微轻点,没跪一天,跪了半天。”

木景箜:“不过说来我们也并不是最惨的。首届的各位师兄师姐们,可是被罚了整整一周呢。现在还在那儿跪着呢。”

商灵:“真是够狠的。”

欧阳若琳:“其实,这事儿也不怪锦尊,是我们先动口的。”

羽慈赫:“这事儿也和你们无关,是我的问题。”

木景箜:“你什么问题?”

羽慈赫:“若不是我当时看到了裂冰鞭的记忆,我们也不会在那儿停留那么久,更不会被你们看到,也就没了后面的事儿。”

轩竹乙:“这事儿也不怪你,谁能想到这后面的事儿呢?是我这个大师兄做的不好。”

商灵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们:“行行行!你们倒是挺大公无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是没有莫银枫那群人出来闹事儿,这后面也没这么多麻烦!”

众人都沉默了。商灵继续说:“他看不惯的是我们,自然找麻烦也是和我们,与你们都没什么关系。只是铃仙阁里出了这样的人,日后也必不消停!真是担心我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欧阳若琳:“那个……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下个月就是花朝节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木景箜:“没什么打算。咱们刚入铃仙阁,之前还闯了这么大的祸。花朝节?应该是没办法下山了吧。”

几人正说着,旁边经过两名弟子,边走边说道。

“今年花朝节去哪啊?”

“哪都行呗!咱们搭个伴?”

“好啊!”

商灵赶忙上前问道:“两位师兄?花朝节?师尊还让咱们下山呢?”

“对啊!每年都下山。”

“可是……之前我们犯了点错误,也没关系么?”

“哦!你说那个事儿啊!锦尊刚刚说了,除了莫银枫还有几个人不能出去,其他人都没关系的。”

“哇!真的啊!谢谢谢谢!”

“啊!没事儿。”

两人离开了他们几人,走进了一片树林中。

商灵回到位置上喜出望外道:“怎么样?没问题啦!咱们去哪儿啊?”

轩竹乙:“这么巧?”

商灵:“就是这么巧!那咱们去哪儿啊?”

欧阳若琳:“这铃仙阁离京城挺近的,不然我们去京城看看?”

此话一出,众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欧阳若琳看出众人有心事,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想去京城?”

轩竹乙赶紧接道:“啊!没有没有!我去!刚好地方我比较熟,正好带你们去看看。”

欧阳若琳:“嗯!好。那你们呢?”

羽慈赫:“我也去。”

商灵赶紧应和道:“那……我也去!”

欧阳若琳转向木氏姐妹道:“木姑娘?”

木芷熙结结巴巴的道:“那……我们也去吧。就是……有一事相求。”

轩竹乙:“何事?但说无妨。”

木芷熙:“我……我们……”

木景箜赶紧抢白道:“我们在京城有几个相处十分不友好的人,若是途中见到他们,恐怕我们就要躲一躲了。”

轩竹乙:“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是这个啊!没问题。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要求各位千万不要让我爹发现我。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羽慈赫:“你不是和你爹商量好才出来的么?”

轩竹乙有些害羞的道:“虽是这么说,可……我……这其实也算是偷跑出来的。呵呵呵~”

商灵:“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大师兄,你放心,我们自会保你。你若回不来,我们还怕没有大师兄了呢!”

欧阳若琳:“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的花朝节,一个都不许跑哦!”

第二十六章 花朝节(二)

这年花朝节, 也同往年一般热闹。茶楼中的说书先生也把花朝节的由来,历史讲了个遍。

“农历二月十五,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这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 闺中女人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也称之为赏红,她们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另外还有一说, 就是“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故而,这花朝节又是生殖崇拜的节日。 晋人周处所撰的《风土记》一书中言曰:“浙间风俗言春序正中,百花竞放,乃游赏之时,花朝月夕,世所常言。”春序正中就是农历二月十五。 陶朱公——范蠡书亦载:“二月十二日为百花生日,无雨百花熟。”此风俗多有郊游雅宴,吟诗作对之风。这每个地方庆祝花朝节的方式也不同, 就比如说,辽东是要为花神设置神位,用素馔祭之。大梁是举行民间的“扑蝶会”,优胜者可获大奖。在雒阳,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在花朝节这一天都要到龙门石窟等处游玩,挑食野菜,品尝时鲜。睢阳人更注重天象与丰收的关系,是以花朝日之阴晴,占卜全年小麦与果菜的丰收。在吴郡,人们要在虎丘花神庙前宰杀牲畜,祭祀花神,恭祝仙诞。在节庆中,一般都有酒食宴乐助兴。?”

轩竹乙等人坐在下面听的津津有味。

轩竹乙:“原来这花朝节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儿呢!”

欧阳若琳:“听说今年皇上与各位夫人,王爷,公主们也要外出庆祝这花朝节呢!”

木景箜:“真的!你听谁说的?”

欧阳若琳:“刚才过来的时候,边儿上有人说的,被我听见了。说是这事儿一个月前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咱们是待在山上,自然这浮华之事是被闭于山门之外了。”

木芷熙喃喃道:“我要面见圣上。”

木景箜赶忙在旁边扯了一下木芷熙的衣袖,但还是不免被商灵听了去。

商灵:“熙师姐?你刚刚说什么?”

木芷熙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哦~没什么。”

商灵故意含含糊糊的说:“可我好像听到你说要见什么人。”

木芷熙慌了神,不知该说什么好。

羽慈赫出面解围道:“她说想去见一个老朋友,但是今天是花朝节,那人恐怕已经和家人外出踏青了。”

商灵疑惑的看向羽慈赫,木景箜连忙抢说道:“是啊!好多年前的一个朋友,我和姐姐都想再去见见她,不过如今想来她必是不在京中的。”

轩竹乙笑道:“哈!没事的,以后下山的日子多的是,到时候再来看她?”

木芷熙应和道:“嗯,师兄说的是。”

商灵也不再看羽慈赫,冲着木芷熙笑了笑。再偷偷回头去看羽慈赫憋着笑,回看了他一眼,把商灵顶的眼神也无处安放。

正说着,又听那说书先生道:“今日午时,皇上与各位夫人,众位王爷,公主们将会在花神庙祈福,再同去踏青,赏花。这正所谓是与天同享,君民同乐!”

“好!”台下顿时间爆发出一阵热烈如潮的掌声。先生随后喝了口茶,退到了屏风后面,各桌的人就开始各自谈论,各自聊天了。距离轩竹乙等人最近的那一桌人的话,如此就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

“哎?咱们这皇上还挺会整这些东西的啊!”

“呦~这可不是皇上提出来的。你知道领旨办这件事儿的是谁么?”

“谁啊?难道不是太子殿下么?”

“嘿嘿!这你可就错了。领旨办这件事儿的,是安阳王。”

“安阳王?!这皇上是怎么想的?放着好端端的太子不用,非要用什么安阳王?”

“嘿!还不是安阳王身边有人帮忙说话,而太子是孤立无援。”

“谁啊?”

那人向前凑近,压低了声音说:“沈大人。”

另一个人也恍然大悟道:“哦!哎?不过,他们是怎么联系到一起去的?”

此时,那人也坐直了身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不得宠啊!”

这人更困惑了:“什么不得宠?你说的谁啊?”

那人又凑过去,翻过来一个茶杯,又把对面人的茶杯和自己的茶杯放在一起。他指着三个茶杯道:“你想啊!假如说,这个……我这个杯子是安阳王,这个空的是太子殿下,你那个是沈大人。”说着,他把空茶杯和对方的茶杯一碰,“这两个,不搭。没办法获得共识,所以你的这个就不适合这个空杯子,你也不愿意把杯子里的东西倒在这个空杯子里,而这个空杯子也同样不愿意让你倒。”他又拿起自己的茶杯道:“而我这个杯子,虽然里面有东西,但是和茶壶里的不一样,没有共识,所以,我这个也没用。”说着,他又把对方杯子里的茶水倒了一部分在自己杯子里,“但是,这两个杯子里的茶水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可以倒在一起。我只倒了一部分,我的茶杯就满了,那么剩下来的就留在你的茶杯里了,或者我高兴的话,也可以把我茶杯里的东西分给你一些。只不过,无论这两个茶杯怎么分里面的茶水,杯子都绝对不会空。而那个空杯子,它只能是空的,它永远都分不到这两个杯子里的茶水。你明白了么?”

对面的人思考了一下,道:“大约明白了吧。你再简短一下。”

这人拍拍头,凑近低声道:“皇上并不是特别喜欢安阳王,同样的太子殿下也不是特别喜欢沈大人。如果以后太子继位,沈大人不会有好果子吃。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和自己同道同谋的人来代替太子。这样,自己以后也能寝食无忧。太子的能力再怎么大,也抵不过这两个茶杯里的水多。”

“可是,这个空杯子的背后是那个大茶壶啊!茶壶里的水可是比两个茶杯的水要多啊!”

“所以啊,这两个杯子就要齐心协力让茶壶里的水变得和自己杯子里的一样啊。也正巧赶上沈大人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那这样来说,安阳王不就更有机会来取代太子殿下了?”

“哦~”

两人都心领神会的直直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对面那人拿起空茶杯,倒上了茶壶里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道:“不错,好茶!正所谓好马配好鞍,这好茶也该配好杯啊!就是可惜好茶无人品,好杯无人识啊!”

这人也笑了,又拿了个空杯子倒上茶壶里的茶水与对面人一碰道:“我陪你品!哈哈哈!”两人又说说笑笑的品起了茶。

这边的轩竹乙等人早已经心领神会,谁也不言语,暗自心中憋着一口气。轩竹乙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话匣子。

轩竹乙:“没想到这皇宫里的事儿竟有这么复杂?!”

木芷熙:“想来师兄在此地生活多年也没想到离自己最近的如此威严神圣的地方竟也是如此不堪。”

羽慈赫:“皇权争斗,一向如此。正所谓,皇位仅此一个,而想坐的人却数不胜数。”

木景箜:“那个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商灵:“重要。非常重要。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有谁不想要?”

欧阳若琳:“更何况是离皇位最近的人。”

木芷熙:“如此想来,这京中,竟是最危险的地方。”

轩竹乙:“哎?听他们这么说,意思是那个沈大人是公然扶持安阳王咯?”

木景箜:“没错。他想用安阳王来代替太子殿下。”

欧阳若琳:“太子是皇上亲自选定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羽慈赫:“并不是说今日就要换,而是说通过今日这个盛大的节日,来让万民都了解到皇上对安阳王的心思。从而为安阳王增加一下势力。”

商灵:“什么心思?”

羽慈赫:“沈大人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安阳王的能力并不比太子的差,而皇上没有立安阳王为太子,也不过是因为长幼尊卑罢了。”

木景箜:“如此一来,京中的富商,朝中的大臣就会以为太子大势已去,从而都去巴结安阳王。这样,安阳王的势力就有了。”

木芷熙:“到时候沈大人再向皇上说几句安阳王的好话,或者找个机会引太子犯错。这样,太子失势就成了真的。安阳王坐上东宫的位置就指日可待了。”

欧阳若琳:“真是老谋深算啊!我是永远都想不到这种计谋的。”

商灵:“现在也是当什么都不好当。你说,要是做个大臣,人家看的你风风光光的,家财万贯,可实际上又有这么多伤脑筋的事情。就说这个巴结这件事儿,你是做呢还是不做呢?做了,你就也是个不正之人,你要是不做,那就没好果子吃了呗!”

轩竹乙:“哦!对了,听你说起这个,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外面有人说这京城前不久也发生的一件事儿。”

商灵:“什么事儿?”

轩竹乙:“就是那个,他们有人说前不久京城里死了一个朝廷大员。上到家室下到奴仆全部都死了,府邸都让烧了。听说那天是这个府里大小姐出嫁回门,连带着姑爷也死了。”

欧阳若琳:“啊?怎么这么惨?那最后查出来是谁干的了么?”

轩竹乙:“好像说是一个富家公子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去做的这件事。不过这个人听说也已经死了。”

商灵:“死了?被抓起来了?”

轩竹乙:“没有。一开始没人查到是他做的,是事发后两天这个人突然在家上吊自杀,还吞食了什么东西,让自己面部都烧毁了。”

商灵:“那他这个算是畏罪自杀呗!”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木氏姐妹此时终于坐不住了。木芷熙几乎是疯了一般的抓住轩竹乙问道:“师兄?你可曾知道死的那个富家子弟是什么人?家住哪儿!”

轩竹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叫……叫什么?好……好像说是孟府的三……三公子,孟……孟乙。”

木芷熙松了手,眼泛泪花。轩竹乙赶紧问道:“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我没干什么呀!”

木景箜也泪眼婆娑的道:“大师兄,你可知京中被烧的那府邸是什么府么?”

轩竹乙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好像是……木府?”

木景箜点头道:“对。”

商灵摸不着头脑问道:“木府?怎么了么?”

羽慈赫眼神中略带鄙夷地看向商灵,道:“她们姓木,姐妹,也就是木府的两位小姐。”

轩竹乙赶忙道:“对啊!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时,你们告诉我你们来自京畿。而且熙师妹也一直穿的都是嫁衣。这么说来……”轩竹乙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是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木景箜:“没关系,大师兄。已经过去了。”

欧阳若琳抚着木芷熙道:“难怪你们不想来京城,是怕碰到仇人,想起这些事情吧。只是如今杀人者已死,你们也没必要那么累了。”

“不!”木芷熙抬起头坚定的道,“还没有结束。虽然杀人者已死,但背后指使的人还没有出来。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亲手杀了他,为我家人报仇。”

商灵:“好好好!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手刃真凶!”

茶馆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茶馆。大街上的人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欧阳若琳:“哎?他们怎么都走了?”

羽慈赫:“午时。他们去见皇上去了。咱们也去看看?”

轩竹乙:“好!走,咱们也去看看今日他们想要干嘛?”

—— —— ——

午时已到,只见花神庙前早已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四周围的挎刀侍卫、侍从,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从不远处行来一队轿子,抬轿子的人穿的是锦衣玉缎。到了花神庙前,轿中走出来的那些人更是衣锦富贵,气质脱俗。一皇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走上花神庙的高台上,潇洒的一转身,尽显威严神圣。台下众人皆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一抬手道:“都平身吧!今日是花朝节,大家都是来祈福的,朕此次出行也是与民同乐!”

众人皆起身道:“谢陛下!”

“花朝节,朕祈求花神降福,护佑树木苍盛。祈求朕的子民们家和富贵,子孙满堂!”

“叩谢陛下隆恩!”说着,又是跪倒一大片的人。

“来!琳夫人,楚伊,素安。你们上来向花神请香。”

“是。”

三人走上,每人请了一炷香,上前拜了三拜,双手合十,转身退下了台子。这时,沈樊上前道:“陛下,安阳王有话要说。”

“煜桓?有何事啊?”

安阳王向前走一步道:“今日花朝节,祈福花神。儿臣特命人在花朝节之前酿了桃花酒。”说着,旁边有人将一个玉酒坛呈给安阳王,“这是用今年的早桃花所酿,特献于父皇。”

皇上喜笑颜开道:“还是你最有心啊!”说着,命沈樊下去将酒拿了上来。

安阳王趁机挖苦太子道:“今日如此盛大的节日,太子殿下就没有什么要送于父皇的么?”

素安公主抢白道:“皇兄的这份孝心,我们在座的无人能及。可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想来皇兄也是不知道的。”

安阳王怒视素安公主道:“哦?皇妹可是想说什么。”

素安公主上前一步道:“禀父皇,太子殿下早些日子放了东西在我这儿,素安一时忘了,还请父皇赎罪。”

“没事!忘了就忘了,谁还不忘点事儿!”

“谢父皇。”素安转身向小奈道,“将东西带上来。”

小奈领了命,退下去。不一会儿,只见两名侍从抬上来一把古琴。

素安公主道:“此为焦尾琴。 《后汉书·蔡邕传》中言曰:“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后也称琴为焦桐。 这典故想来大家也都知道,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梧桐木的长短、形状,制成了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 太子殿下知道琳夫人颇善琴技,而父皇对于音乐也十分喜爱,便想着能得到这把琴。只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惹恼了父皇,就派我前去寻找这焦尾琴,等着花朝节这天能送给父皇,赔个不是。”

“哈哈哈哈!好好好!疏宇啊!你也算是有心了啊!之前的事朕不追究你!只是你以后做事还是多想想,这样才是朕的好儿子啊!”

太子殿下连忙应道:“是。儿臣记得了。这次也多亏素安公主能帮我,不然儿臣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皇上眯眼笑道:“嗯!你们都是朕的好孩子!哈哈哈!沈樊,去把琴收着,回去以后交给琳夫人。”

琳夫人也笑着上前道:“谢陛下赏赐。”

皇上满意的笑着:“今日花朝节,大家都去赏赏花吧!这花开的艳,这心情自然是万分的舒畅啊!咱们就不打扰别人祈福了,走吧!去御西湖!”

万民跪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送陛下!”

第二十七章 花朝节(三)

一大队的人前往御西湖,侍卫们将御西湖外围团团围住,留出一条皇族子弟的专用通道。御西湖的东面是一片桃花林。进入林内,芳香扑鼻,雏鸟鸣唱。正可谓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之景。皇上边走边说道:“看见这桃花林,倒是让朕想起了东晋时期的靖节先生。他有一篇《桃花源记》,其中的景象可谓是令人神往啊!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不知魏晋又能如何呢?说来,这靖节先生这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既想 着“四十无闻,斯不足畏”的观念再度出仕,一展宏图,又有着 “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的想法。 ”

安阳王上前道:“靖节先生趋名逐利,他自己本身就是矛盾的。所以,他的文章也多是赞颂田园风光,于朝堂之上无丝毫用处。”

太子殿下也站出来道:“儿臣以为,靖节先生是厌恶官场的黑暗罢了。相比较之下,田园风光对于先生来说是最闲适的。与其让自己同流合污,倒不如远离朝堂,保持自身本性。儿臣认为,这样的人是有气节的人。”

安阳王忙抢道:“父皇,儿臣以为,不顾国家大事,只选自己贪图享乐,说什么卓尔不群的气节,其实就是推卸责任罢了。”

“好了好了!”皇上转过身,“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的。这自古以来事事都有利有弊,所以也没必要万事都要争出个高下。”

两人行礼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这时,长公主上前道:“父皇,儿臣前来请罪。”

“嗯?你有什么罪啊?”

“儿臣方才见太子殿下身边的侍从宛籍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便想着让我的丫鬟捡起来还给他。可谁知,捡起来了,却看到了是个不得了的东西。今日是花朝节,本不该惹得父皇生气,可是这种大事,楚伊也不敢有所隐瞒。只好前来请罪。”

“捡到了什么东西?先拿上来看看!”

长公主递上一块香牌,皇上接过,顿时间火冒三丈,怒道:“你刚才说这是从哪拿的!”

“回父皇的话,是从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宛籍身上掉下来的。”

宛籍跑上前,跪倒在地。

“这东西是你的?!”说着,皇上将东西扔到宛籍面前。宛籍拿起来看了一眼,立马喊冤枉。

安阳王在一旁道:“冤枉?莫非长公主是要加害于你么!”

太子殿下捡起香牌仔细的看了看,心里也是大惊。这香牌上刻有一只蝙蝠的图案,上面写了一个字:玉

太子自语道:“这是玉龙台的香牌?!”他赶紧跪倒,“父皇,宛籍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绝不会与玉龙台的人有所勾结!”

安阳王:“哦?宛籍不会勾结,那太子您呢?”

太子怒视他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猜测而已。”

长公主也连忙道:“若是说儿臣冤枉了太子殿下,那便查一查宛籍的衣服。这种香牌长时间放在身上,会使衣服上也出现香牌的味道。而且,刚做好的香牌,会有一部分的香留在衣服上。”

皇上:“沈樊!查!”

沈樊招呼了几名宦官将宛籍的衣服脱了下来,仔细地闻到了香味,并在内衣布中找到了残留香。

皇上余怒未消道:“你还想说什么?!勾结玉龙台,你是什么居心!”

太子:“父皇!此时定有蹊跷,宛籍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你给我闭嘴!”皇上大怒,“他不会做,那就是你咯?”

“我……”太子一时哑口无言。

“来人!把太子和这个人,带回去,关在禁牢里!”

“父皇!不是儿臣啊!儿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父皇。”正待太子被带走时,沉默已久的素安公主上前行礼。

“你是要帮他么?你若是敢帮他,我连你一起治罪。”

“太子做了这样的事,素安是想帮也没办法帮。只是素安觉得,欺君之罪素安担不起。”

“说。”

“父皇可否查看一下安阳王的衣服?”

安阳王急了:“什么?查我衣服?你又想干什么!”

“素安不想干什么。只是恳请父皇查一下,兴许能查出来什么东西呢。”

皇上看向安阳王:“沈樊。”

“奴才在。”

“搜。”

沈樊战战兢兢的将安阳王的衣服脱下来,刚一脱下来就从里面掉下来一只发簪。素安公主捡起发簪递给皇上。只见这发簪做工精良,成青绿色,发簪的尾端也刻有一个字:木

“父皇,您可知这发簪是谁的?”

“谁?”

“这是木府小姐的发簪。”

“木府?木府的人不是都已经?”

“是。”

“那这发簪……”皇上看向安阳王。安阳王立刻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不知道啊!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皇上紧紧的攥着发簪骂道:“混账东西!不知道?它怎么会在你的衣服里!你不知道?!”

“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长公主在一旁帮腔道:“既然从安阳王这里搜到了木府的发簪,那么妹妹是怎么知道发簪在安阳王这里?”

素安公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巧合。之前太子殿下被关禁闭,但为了花朝节特命我去寻找焦尾琴。而大约是在上个月,我去拜访了姐姐,回宫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安阳王。本想上去打个招呼,问问花朝节的事儿,可皇兄走得急。心下好奇,就让小奈跟了去。不巧,看见了皇兄身上的发簪。小奈也是急着回来向我禀报,却不曾想撞到了一个商人,赔礼闲聊时得知了焦尾琴的下落。素安本想着替皇兄把这件事情瞒过去,可今日太子殿下与玉龙台的人私下来往已被皇兄和姐姐大公无私的告了去,那素安也不能欺瞒父皇啊。虽说是有些对不住皇兄,但父皇的圣明贤德是最重要的。再说,木大人尽忠为国,死不瞑目,儿臣以为还是尽早还其一份安宁的好。还请父皇定夺。”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惊。皇上更是气的把手中的发簪都折断了。当即命人将太子与安阳王带回去严加审问。

—— —— ——

皇宫的人移至御西湖之后,花神庙前的人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轩竹乙等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轩竹乙:“刚才还真是精彩,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争了。”

欧阳若琳:“可见这安阳王是有多心急。”

商灵:“不过,也不难看出来太子殿下是丝毫没有准备的。”

木芷熙:“嗯,还是多亏了素安公主出面解围。不过说来奇怪,她就真的正好有那焦尾琴?”

轩竹乙:“那肯定假不了。素安公主定是提前就知道安阳王他们会搞这么一出,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商灵:“有心计的女人真可怕,连男人都对付不了。”

欧阳若琳:“只是一直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她为什么也一直戴着面纱呢?”

商灵:“素安公主小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还受过伤,好像是不能直接经由阳光的照射,所以就一直带着面纱。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戴着面纱,所以,据说当今世上没有人见过她面纱后的真面目。”

羽慈赫:“芷熙姑娘,你的发簪呢?”

木芷熙反手向自己的头发摸去,空空如也。

木芷熙:“哎?我发簪呢?”

木景箜:“是不是刚才人太多,不小心碰掉了?”

木芷熙:“那我回去找。”说着,她就要反身回去找发簪。轩竹乙一把拉住她,道:“哎?这么多人能找到么?不然一会儿咱们再买一支。”

木芷熙:“那个发簪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找到!”木芷熙挣脱了轩竹乙,向花神庙跑去。

“姐姐!”木景箜转身对轩竹乙道,“那发簪是姐夫送给姐姐的,她不可能不去找。”说完,便也向花神庙跑去。众人面面相觑,也忙向花神庙赶去。可追到一半就看见木景箜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轩竹乙:“箜师妹,怎么了?芷熙呢?”

木景箜:“姐……姐姐她……我不知道。我跟到这里就找不到她了!”

欧阳若琳:“这里人多,跟丢也是有可能的。”

商灵:“就怕不是这么简单。你们看那边墙柱边上有什么东西?”

众人跑过去,只见墙柱下有一只红色的铃铛。

商灵:“只怕她是被人带走了。”

木景箜:“姐姐会被什么人带走?!”

轩竹乙:“……可能是……仇人……”

木景箜瘫软了下去,幸有欧阳若琳搀扶,不然就坐在了地上。

羽慈赫抢白道:“也不一定。你们的仇家应该并不知道你们还活着。”

商灵:“此话怎讲?”

羽慈赫:“箜姑娘,你们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

木景箜:“我们是被铃仙阁的修士所救。”

轩竹乙:“铃仙阁?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就和铃仙阁有关系了?”

羽慈赫:“当时着火的时候可有其他人?”

木景箜:“应该没有。当时好像是二更天,我们逃出来时大约是三更天吧。我记得我们当时应该是在一片郊林前,四周都没有人的。”

羽慈赫:“那就应该不是仇人劫走了芷熙姑娘。倒有可能是……”

商灵:“是什么?”

羽慈赫:“……倒有可能是拿走她发簪的人,或者是救你们的人。”

欧阳若琳:“救她们的人不是铃仙阁的人么?为什么会带走熙师姐呢?”

羽慈赫:“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不是害命,那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找到芷熙姑娘的线索。咱们在这附近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众人围着墙柱和墙边寻找。不一会儿,就听木景箜大喊道:“找到了!”众人急忙赶过去看。只见木景箜站在一个拐角处正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她手中拿着一根纯白的羽毛,看上去像是鸽子毛。鸽子毛的正反面有用血写上去的两个字:城西

轩竹乙:“看来咱们要去一趟城西了。”

欧阳若琳:“可是……听说城西闹鬼啊!没有什么人住啊。”

商灵:“……救人要紧。管他是人是鬼,去了看一看就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城西诡事(一)

众人顺着线索到了城西。正如当地人所传闻的一样,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密林,丝毫没有活人的踪迹。按时辰算来现在本应是未时,可这个地方却好像已经酉时了。由此种种,更显出一种阴森之感。

轩竹乙:“这里阴气极重,大家小心。”

木景箜:“也不知道姐姐现在被带到了哪里?”

商灵:“箜师姐,你把那根羽毛拿出来,说不定这是个暗号。”

木景箜听罢,将带血的羽毛拿出来,手抓着羽毛根部,高高举起,四处张望不停。众人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听密林深处一声惨叫,众人都惊了一下。

“是我姐姐!”木景箜抓着羽毛不顾众人,赶紧向密林惨叫声处跑去。

“箜箜!”欧阳若琳伸手一抓,没抓到木景箜,连忙向前追去。其余三人也顾不得提防陷阱了,都向前极速奔去。

木景箜追到了一小片空地上,四处张望着:“姐姐!姐姐你在哪儿?!”欧阳若琳等人随后也追了上来,十分警惕的站在木景箜身边。

轩竹乙:“恐怕你姐姐并不在这里。”

木景箜:“那刚才的叫声是谁发出来的?”

商灵:“可能是为了引我们到这里。”

欧阳若琳:“那我们岂不是中计了!”

轩竹乙:“无妨!既然是专程引我们到这儿来,那就绝对不是什么鬼怪邪神。是人,就有弱点。”

众人只见东北方的密林一阵骚动,轩竹乙大喝一声,道:“什么人!”随即拔剑冲向那边,商灵也赶忙冲上前,但想到还有三位女弟子,就有些放心不下。随即转念一想,羽慈赫的能力比男弟子都要强,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转身道:“羽慈赫!我先去帮……”

话未说完,只见商灵左顾右盼个不停。

商灵:“羽慈赫呢?!她没跟过来?!”

木景箜和欧阳若琳也左顾右盼道:“是啊!没见到她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遭了!”商灵此话刚一脱口,只见东北方的密林中走出两人,是轩竹乙和木芷熙。木芷熙看上去有一点憔悴,轩竹乙倒是显得很高兴。木景箜忙跑过去拥抱木芷熙,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担心死你了!”

木芷熙:“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轩竹乙:“刚才那密林一阵骚动,我以为是什么呢,走进去正要拔刀相向,才看见熙师妹被人打晕在地。我叫了她好久她才醒过来……哎?羽姑娘呢?”

商灵一脸的着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那人把咱们引到这里来救熙师姐,其实这就是一个圈套。但目标不是我们,也不是熙师姐,而是羽慈赫!”

欧阳若琳:“那羽姑娘岂不是危险了!”

—— —— ——

羽慈赫站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心下想着:“该死!和他们跑散了!不过,那个黑影是什么人?他是故意引我到这里的吧?”想到这儿,羽慈赫大喊道:“出来吧!费尽心机的把我引到这儿,难道你就不露面么?”

羽慈赫只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下意识的手扶裂冰鞭向旁边一转身,看清了背后来人的模样。

羽慈赫冷笑道:“哦~原来是你啊!终于来找我报仇了?”

只见对方一身红衣,也冷笑道:“按辈分来说,你也算是我师妹呢。怎么见了师兄,这么无理?”

“莫银枫,你不是被锦尊规定禁止下山了么?你怎么出来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下山也自然不是为了这花朝节,而是为了你。”

“好!是你一个人上啊?还是你和你的兄弟们一起上?”

莫银枫愣了一下。羽慈赫甩出裂冰鞭,反手向树上打去,只听得“哎呦!”一声,羽慈赫身后的树上掉下来四五个红衣男子。

“你!”

“拜托,你们的师父是锦尊,又不是灵尊,还学什么轻功躲在树上?”

“好!算你厉害。”此时,羽慈赫身后的四五名莫银枫的跟班都已站起身,准备听着莫银枫的一声号令,随时迎战。

羽慈赫先开口道:“怎么样?开始么?”

莫银枫两手攥紧,手骨发出“咯咯”的响声:“羽慈赫!我今天要听到你跪地求饶!”

“那……羽慈赫就奉陪到底。”

莫银枫目露凶光,右手一打响指。羽慈赫身后的几人就开始举剑向前进攻。羽慈赫腾空翻身,越到了几人的后面,用裂冰鞭勾住一个人的脖子,绕了一个圈,向其余几人甩过去,横扫一片。莫银枫抽剑飞越过众人,来到了羽慈赫的面前。二话不说,举剑就与羽慈赫缠打了起来。其余几人也迅速对羽慈赫呈包围势,莫银枫突然跃起,从上空对羽慈赫发动攻击。与此同时,包围圈上的众人也向羽慈赫展开进攻。此时的羽慈赫正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她用鞭一甩地,腾空跃起,迎面用裂冰鞭缠住了莫银枫的剑,随即向下落,正站在包围圈上众人所持的剑的中心。下方的众人将剑一起向前抬,羽慈赫顺势将鞭向下一甩,自己跳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莫银枫抓着剑被甩下,即将要迎面撞上包围圈中的一人。他剑指地面,一个半转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羽慈赫坐在树上看着这一幕,拍手称赞道:“不错,一个月的功夫,你倒也是有长进啊!”

莫银枫执剑而立,道:“用不着你来夸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哼!随你。怎么?还来么?再来,我陪你啊!”

莫银枫恶狠狠地道:“哼哼!好啊!”随即,只见从他左手中极速飞出一个东西,直奔羽慈赫而去。羽慈赫翻身下树,莫银枫也极速持剑赶去。羽慈赫落下时,用力挥鞭,将地面上击起一层薄土。莫银枫被这土迷了视线,从而减慢了速度。羽慈赫两脚轻踏过莫银枫直指的剑,一掠而过,落在了莫银枫身后。那一群跟班也连忙将羽慈赫包围了起来。莫银枫转身笑道:“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真的被迷了眼睛么?那是计策!笨蛋!”

羽慈赫也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么?那是谋略!蠢货!”

“你!”

“你什么你!你们这么多人包围我一个,你还觉得光荣?是么?”

正说着,只听不远处响起了轩竹乙等人的声音。

“莫公子。你若是现在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他们可要来了。”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哦?莫非是我理解错了?那莫公子刚才扔过来的暗器上,为什么是浸了毒的呢?”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用了毒暗器?”

“莫公子不信,可以去那树干处看看,看看它是不是已经变黑了?”轩竹乙等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莫银枫有些慌了神。

“你……好!算你厉害!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那我就等着咯!只是下次,别再牵涉别人了。”

莫银枫愣了一下,道:“别人?谁?”

羽慈赫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道:“木芷熙!难道不是你把她绑到这里的么?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

“哈哈哈哈!那你还真错了!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人,别人我是万不会动的。”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着你们来的啊!我是看到你们往这边来,这边又是密林,比较好动手,才把你引过来的!”

“那个黑影是你么?”

“黑影?我们可从没出去过这里。”

“没出去?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我们跟在你们后面进了这片密林,就听见前面有一个人说要分头行动,自己去中间西面的那个林子里找人。那不是你说的么?!”

羽慈赫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莫银枫说的是实话,那也就是说这密林中还有另外一伙人。

莫银枫不耐烦的道:“莫名其妙!你要是想以此让我留下来碰到大师兄他们,那你也真是够心计的!我不奉陪了,下次再见到你,一定会把我之前所受的耻辱都找回来!”说罢,莫银枫带领其余几人,从另一条路离开了。羽慈赫站在原地思考着整件事。突然,她觉得身后阴气逼人,便下意识挥鞭反身将后面的人制服。身后的人灵活的躲过了羽慈赫的裂冰鞭,并伸手抓住的她的鞭子,笑嘻嘻的看着她。

“白狼?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找你的咯!还有,我是寒狼,不是白狼!”

“哼!有那么重要么?刚才那几声是你干的?”

“对啊!是不是要谢谢我,不然你可就被那小子纠缠的脱不了身了。”

“那……黑影也是你?”

“黑影?什么黑影?”

“引我来这儿的黑影。”

“天地良心!我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羽慈赫将裂冰鞭从寒狼手中抽回,挂在腰间,没好气的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哎呀!别生气了!上次我是为了激发你的潜力,不然你就一辈子平平无奇吧!”

“说正事,那个黑影真的不是你?”

“不是。”

“那莫非这密林中还有第四批人?”

“第四批人?我看是第四批鬼还差不多吧!”

“鬼?你还相信这个?”

“哎哎哎?你一个修仙派的不信鬼啊?真也是奇了怪了!”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鬼?”

“我是谁啊!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那木芷熙是那鬼绑来的?还留线索引我们来?”

“木芷熙是萧昀懿派人绑来的,留线索也是为了方便你们去救她。”

“素安公主?她绑木芷熙干什么?”

“嘁~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发簪还给她啊!”

“……哼!原来是她拿走的。想来,又是用来对付安阳王的吧?”

“这话没错。她也真是照顾木芷熙,拿去的发簪直接交给萧晏不就行了?她倒好,派人又替换了个假的,还根据木芷熙的发簪也在上面刻上木字,换了那个真的。不过说来她也是聪明,竟就能想到萧晏那老头儿会因为生气把发簪折断。留下了真的,还还了回来,也算她积了点儿德。不过现在这情况看来,密林里的家伙是醒了,你们想走出去,倒是不可能了,除非找到它。如此看来,她还是害了你们啊!”

“你知道的倒还挺多。”

“我是谁?堂堂的南魄阁阁主!这点儿小事儿还能难倒我?哎!说正经的,怎么样?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别贫了!我现在必须找到他们。”

“好!那你自己找!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啊!我先走了!等你吃着苦头,就想起我了!”说罢,寒狼就凭空消失在了羽慈赫的眼前。

第二十九章 城西诡事(二)

轩竹乙等人走在林子中,一面寻找羽慈赫的踪迹,一面寻找出去的路。然而身处这密林中,众人也开始不由得变得晕头转向。轩竹乙用自己的剑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树上做一个记号,可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自己又走回到了原点。

商灵:“怎么又回来了?咱们是按直线走的么?”

木景箜:“应该是。莫非这路本身就是个圈?”

木芷熙:“那咱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欧阳若琳:“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轩竹乙:“别自己吓自己,留了线索,就一定是人。”

木景箜下意识地看了看木芷熙,却大惊道:“哎?姐姐?你的发簪回来了!”

木芷熙也反手摸向头发,将一个东西取下来,仔细端详,喜出望外道:“啊!真的!它回来了!”

轩竹乙:“这人定是想还你发簪,才引我们到此。只是如今我们出不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人搞的鬼。”

商灵:“那就更有问题了。如果这人是为了还熙师姐发簪,引我们来救她也不错,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羽慈赫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还有,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也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的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一石三鸟,一箭三雕!既还了发簪,又让羽慈赫脱离了我们,还成功的将咱们困在了这里。没想到他的目标竟有三重!这个神秘人不简单啊!”

欧阳若琳:“要是这个人只是想还发簪呢?”

木景箜:“那他又为何将我们困在这里?”

欧阳若琳:“可能……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木芷熙:“听说这城西闹鬼,莫非那人真是无意的?”

轩竹乙:“咱们几个从铃仙阁下山的弟子都知道这里闹鬼,绑你的人竟会不知道?”

商灵:“总之,现在有太多的疑点了。我们是聚在一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互相照应,可如今羽慈赫孤身一人,生死未卜。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她,之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出去的对策。”

“啊啊啊啊啊!”

不知从何出传来一连串的惊叫声,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轩竹乙:“这林子里还有别人!”

商灵:“咱们去看看?”

欧阳若琳:“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木芷熙:“现在,就算是陷阱,咱们也要去闯一闯了。不然一辈子待在原地,就只能等死了。”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从树林中的小路穿过去。走的越近,就越能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既有鼾声,又有婴儿的啼哭,还有叫喊声混杂其中。再走近一些,又好像这些声音都没有了,又好像只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声穿过耳膜。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幅画面:一条并不十分热闹的街道上,几个小孩子正在打闹嬉戏,一旁有一个小棚子,棚子里的人正在小憩。画风一转,眼前是茫茫火海,刀光剑影,尸横满地,有奔跑呼喊的妇女和孩子,也有拼死一搏的成年男人。当初打闹嬉戏的孩子此时已经躺在了地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轩竹乙等人。那个在棚子里小憩的男人,此刻也早已暴尸街头。不经意间,一段悠扬的笛声传入耳朵里,眼前的景象越发的模糊,到后来完全的消失不见,那一片密林又重新进入眼帘。众人回过神,只觉得刚才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可那笛声却是清清楚楚的,而且一直在响着。轩竹乙回头看去,只见商灵手执竖吹竹笛,正闭目凝神地吹奏着。竹笛中传出的乐曲,进入人的耳朵里,竟令人的大脑感觉清醒无比,也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的。商灵睁开眼睛,将竹笛拿下,放在腰间,直直的看着轩竹乙,一言不发。

轩竹乙十分震惊,道:“商灵?你还会吹笛子?!”

商灵笑道:“对啊!”

欧阳若琳也回过头道:“你刚刚吹的是什么啊?”

商灵:“安魂曲。”

木芷熙:“什么是……安魂曲?”

商灵:“想必刚才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一幅画面。初入这片林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听到的那些声音简直是难以理解。于是我就时刻注意着这些声音的变化。直到那个画面出现,我才意识到,那些声音其实就是画面中那些怨灵的声音。这片林子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一定死过很多人。所以其中有一些人的灵魂不甘心离开,心中还充满了怨气,于是就躲在了这里,等待着过路的人,迷惑他们,让他们也能感受到自己生前的痛苦。所以,我觉得所谓的城西闹鬼,应该就是指这个吧。那首安魂曲是为了安抚怨灵而作,不巧,那曲子是我刚和云尊学的,学艺不精,还请各位见谅啊!哈哈哈!”

木景箜:“哪有什么见不见谅的?若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深陷其中呢!”

欧阳若琳:“商公子?你那笛子有名字么?我见它好像还挺有灵性的呢!”

“名字?”商灵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啊!”

轩竹乙:“你的笛子,你自己想一个呗!”

商灵:“那我来想一个……就叫……呃……”他突然想起了羽慈赫,连忙道,“哎呀!差点把正事儿忘了!羽慈赫还没找到呢!名字以后在想,先看羽慈赫的笛子叫什么名字再说。”

欧阳若琳:“羽姑娘也是笛子?”

商灵:“是啊!云尊还让我们两人在危险的时候打配合呢!”

轩竹乙:“行了行了,赶紧走,找人要紧!”

众人没走两步,又听见了一开始同样的叫喊声。众人开始不以为然,但随后感觉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是有人遇到了什么。众人赶紧撒开腿跑向声音处。待跑到那片小林子的尽头,众人都傻了眼。莫银枫等六人正浑身是血的站在一只白鹿的面前。白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众人,两只耳朵轻轻的摆动了一下,随后,它就转身跑了。

轩竹乙看着亮光渐远才反应过来现实的情况。他看着莫银枫道:“你怎么在这儿?”

莫银枫也意识到自己躲不过了,忙道:“大师兄,好巧啊!”

轩竹乙:“你不是禁闭么?怎么出来的?”

莫银枫:“大师兄,说实话,这个你就别管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跟踪你们来的。不过也说起来了,你们来的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才这么一会儿,我们都杀了两只巨型蟾蜍了!你们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

商灵:“莫公子,你还说呢,谁让你跟踪我们的?那不是你自找的?”

莫银枫:“商灵!我跟羽慈赫的恩怨,我不想纠缠别人!你也用不着跟我横!”

商灵:“那你恐怕是忘了上次差点要我命的事儿了!”

莫银枫:“哼!上次是事出有因!谁让你们依景轩的人明目张胆的站在那儿?我们还以为是挑衅呢!”

商灵:“你自己心不正也就算了,还怪在我们头上!”

轩竹乙:“好了!你们别吵了!刚才那是什么?鹿?”

莫银枫:“我们也不知道。刚走到这儿,就看见它了。”

商灵:“可能是山中的守护神吧。”

莫银枫:“哼!哎?羽慈赫呢?”

木芷熙:“我们还想问你呢,难道不是你把她带走了?”

莫银枫:“嘁~把她带走?下次我用*可以试试!”

轩竹乙:“这么说,不是你干的?”

莫银枫:“我倒是刚和她交完手!哎?不对!你们不是找到她了么?”

木景箜:“我们一直都没见过她!”

莫银枫:“那就怪了!我和她交手的时候明明听见你们叫她的声音了啊!怎么还没找到呢?”

欧阳若琳:“现在事情真是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了!”

轩竹乙:“交完手,你怎么不出去?还打起了蟾蜍?”

莫银枫:“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们六个人绕了大半天的圈子也出不去!倒是见不着羽慈赫那家伙了!”

木景箜:“树林中怎么会有蟾蜍呢? 据我所知,蟾蜍喜欢隐蔽于泥穴、潮湿石下、草丛内、水沟边。而且它们的皮肤非常容易丧失水分,所以白天多是潜伏隐蔽,夜晚及黄昏才会出来活动。 ”

莫银枫:“没问题啊!你看看这天,是不是漆黑一片?”

木景箜:“可是这树林……”

莫银枫:“树林怎么了?树林里蟾蜍多的是!有树的地方那就一定有水啊!”

木景箜:“你刚才说这蟾蜍有多大?”

莫银枫:“大约……两尺高,两尺宽吧!”

欧阳若琳:“这么大!这树林里冤魂遍布,想来这蟾蜍也是成了精吧!”

众人正想着怎么解决眼前棘手的问题时,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正在众人愣神之际,一声沉闷,悠远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动物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嗝儿,而这嗝儿还引起了一阵狂风。狂风袭来,将四周的树木都连根拔起,卷上了天空。一道闪电经过,照亮了半边天,也将飞上天的树木劈成了两半,又烧成了灰烬。众人围成了一个圈,抱住了一根年头十分久远的树,拼死挣扎着。天空中又一片亮光袭来,俨如白昼,几十道闪电同时向轩竹乙等人劈来,那股大风也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若是现在松手那无疑就是在找死。众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闪电已距离众人不足十尺。一个矫捷的身影此刻正顺着狂风飞天迎面对上那数十道闪电,一根火红的长鞭突然出现,与迎面而来的闪电正面对抗。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火球出现在了天空中。火球越积越大,数十道闪电都被包容进了火球之中。终于,膨胀之下,火球瞬时炸裂。此刻的天际,一片红光闪现,狂风骤息。一名女子从天而降,似是携着闪电,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木旁边。一阵强烈的声波震撼而来,以圆的形式向四周扩散开来。众人都出现了暂时性的耳鸣,一阵头脑眩晕之后,便不省人事。

第三十章 城西诡事(三)

只一会儿的功夫,天空中就下起了雨。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顷刻间就化身成了瓢泼大雨。雨滴密集的滴在地面上,迅速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水坑。再一滴雨落下,溅起了水花,荡起了涟漪。可是,就算是这劈头盖脸的雨滴,也无法将昏倒的众人唤醒,包括那个从天而降的火球少女。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现,将众人一个一个的拖走,也不知去向何方。

商灵是众人中最先苏醒的。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思维混乱,眼前的世界不停的旋转,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喉咙干涩,酝酿不出一滴唾液来解决这燃眉之急,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又像是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样,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他无计可施的躺在原地,勉强的睁着眼睛适应着天旋地转的世界。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定是有人走过来了,可商灵却实在无力转头看清楚走路的人是谁。那人走过来了,凑在商灵的脸前,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的话,可商灵却只能模糊的看见面前的这个人不停地动着,具体在干嘛,他自己是全然不知,再加上他的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更不要说听见那人说的话了。那人仿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跑开,拿了些东西,又跑回来,将商灵拉起,让他靠着自己,将手里的东西喂到了商灵的嘴里。商灵随即就感受到一股清凉欢快的通过自己的喉道,在胃里如雄性蜜蜂吸引雌性蜜蜂一般盘旋。那人很耐心地就静静地等着,等到商灵终于有些意识上的反应,那人才放心的走开。又过不多久,其他人也相继醒来,那人跑前跑后的像照顾商灵一样毫不厌倦的照料着其他人。稍微恢复一会儿之后,众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也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众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他们的意识真的已经恢复了,那么毫无疑问的,他们正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山洞中。轩竹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出去看看情况,可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样子狼狈不堪。莫银枫也想走出去看看,但看到轩竹乙的情况,心里就打了退堂鼓。木芷熙扶着石壁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她把手伸向一个石头缝隙间,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她将剑抽出剑鞘,一手拄着地面,一手扶着石壁慢慢向前走着。她凑到了山洞边,向外张望着,一望无际的绿色映入木芷熙的眼帘。她摇摇头又慢慢走回去轻声道:“我们还在城西的那片密林里。”

欧阳若琳:“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呢?”

木景箜有气无力的道:“是有人救了咱们吧。”

莫银枫的跟班儿们也说道:“对对对!是有个人救了咱们,还喂咱们喝了水。”

商灵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发现羽慈赫仍旧不在列,就转了话题道:“怎么咱们还没找到羽慈赫?”

莫银枫用微弱的声音嘲讽到:“她可能死了吧,我那天好像看见了一个火球从天而降,那个是她吧?”

商灵虽然生气,想骂也想打死这个小人,可根据现在的情况,他自己也知道想象的事儿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他也就略显生气的道:“闭住你的乌鸦嘴!羽慈赫的死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莫银枫也只能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现在吵架只会浪费自己的体力,其余的没有半点好处。众人都不再讲话,闭目养神,想着尽早恢复体力,好从这里出去。又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都睁开眼睛盯着洞口处,一个黑影正慢慢地靠近。石壁上的影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有什么怪物正躲在洞口处伺机而动。众人不由得心都好像被揪了一下,下意识地手握佩剑,准备拼死一战。那黑影近了,近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黑影的背后,其实是一位姑娘。姑娘一手提着小篮子,篮子里放了许多小果子,另一只手上拿了一个酒坛,只不过这酒坛里是水而不是酒。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手中握着的佩剑也不由得松了许多。姑娘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道:“你们……你们醒啦?这……这个是我刚采的果子,你……你们先充充饥。还有这个坛子,里面是水,你们渴了的话,就……就喝一些。嗯……这有几个小碗,你们就盛水喝吧。”说着,姑娘将东西放在众人面前,又从篮子里拿出几只拳头大的碗,放在了地上。

轩竹乙:“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么?”

姑娘腼腆的说:“嗯……我刚好路过,看见了你们,当时还下着雨,所以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欧阳若琳:“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也是在这片树林迷路了么?”

姑娘笑道:“啊?我啊,我是……嗯,我叫莫离,我就住在这里,这个山洞就是我的家。”

莫银枫:“还第一次听说有人住在山洞。姑娘,你住这儿多久了?”

莫离:“我……自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这里了。”

木景箜:“那你的家人呢?”

莫离想了想,道:“家人?嗯……我只知道,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众人都感到震惊,对于一个可能比他们还小的女孩来说,或许从她出生就生活在这个山洞里了,而且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个人。那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传闻中,城西的这片密林闹鬼,而从众人不久前的经历就可以看出,这片树林闹鬼的传闻绝不是空穴来风。或许,这里还存在着比闹鬼更严重,更危险的事情存在。可面前的这个女孩,却安然无恙,这着实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木芷熙:“莫姑娘,你住在这里这么久,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么?”

莫离:“奇怪的事?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一件事比较奇怪。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场雨和那股风,还有天上的那团火球比较奇怪,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轩竹乙心下想着:“莫不是这里只有生人进入才会变得奇怪?”

商灵也赶紧问道:“莫离?你救我们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紫衣女孩,她要比你稍大一些,可能就在我们附近,你有没有见到她?”

莫离想了好一会儿,道:“紫衣女孩?没有见到。”

商灵急道:“你刚才说昨天晚上天上出现了一个火球。就是随火球坠落下来的那名女子。你有没有见到?”

莫离十分肯定的道:“你说火球的话我还知道,只是你说的那个女孩,我是真的没有见到。昨天把你们带回去之后,我还去附近找了找,但只看见被火球烧焦的树,并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女孩。而且,那棵树旁边,我也没有看到任何血迹。”

莫银枫冷笑道:“哼!看来是已经被烧成灰了,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对手。”

商灵立马就来气了,对着莫银枫就咆哮道:“你闭嘴!我说过!羽慈赫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有功夫就先管好自己的事儿!”

莫银枫心里正高兴着,对于商灵的言辞也不以为然。

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忙说道:“商灵,你别担心,说不定昨日的人不是羽慈赫呢!说不定她已经回到铃仙阁了呢!”

莫银枫冷笑道:“已回到铃仙阁?那她还真是可以啊!背叛啊!这么一大伙人担心她,她倒是没心没肺的回了铃仙阁,反而是我们身陷囹圄。商灵?交友不慎啊!”

商灵反顶道:“她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铃仙阁,就算是什么你说的背叛,我也愿意!”

木芷熙觉得一个女孩生活在这种地方,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倒不如和众人一起上铃仙阁,还安全一些。她随即就和轩竹乙商量了这件事情,轩竹乙也觉得应该如此,就向莫离问道:“莫离?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你可愿意与我们同回铃仙阁?”

莫离:“这个……”

木芷熙:“莫姑娘?你一人在此一直生活也不是个办法,就与我们一同上山吧?”

莫离:“那我……好吧。”

轩竹乙喜出望外道:“那我们就尽早启程吧!”

—— —— ——

一座暗红色的宫殿中,红色的彼岸花如血般盛开在宫殿的四周。锁魂桥下红色的河流也像血一般包围了整个宫殿。宫殿的正中央坐着一名体态丰盈,娇艳妩媚的红衣女子正闭目养神。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红色宫殿中,锁魂桥上出现一名白衣黑袍的俊郎男子,“都多少年过去了,孤尊你的宫殿怎么还是这么一片血的样子?”

红衣女子仍旧闭眼答道:“阁主若是不喜欢,以后就不便再来了。”

“哎?别别别!开玩笑嘛!孤尊怎么这么小气?连玩笑都不让开了?”

“阁主有何事?”

“哦~也没什么事。听说前些日子孤尊受了伤,特来瞧一瞧。”

“受伤?阁主怕是在说笑吧?”

“说笑么?这种事情,你什么时候见我说笑过?”

“寒狼。”红衣女子睁开眼睛,赤色的瞳与这周围的景色甚是相配,“你若是闲得没事干,就去找什么人做些交易,也省的来烦我了。”

“鬼狐大人!都多少年了?你还是那套说辞?能不能换一换?”

“你想让我换什么?”

“……”寒狼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就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鬼狐?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

“你每天那么多话,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哼! ‘这世间有很多事是没办法明白的,就比如:这世间为什么会有同你我一般的存在?既然解释不了,那就顺应它。就像我既是主,你就要心甘情愿的服从我。 ’这句话,你还记得么?”

“如今你又翻出这句话,看来是想与我斗一斗了?”

“不必!上次已经斗过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儿,该办了。”

“你若是说的那件事儿,那寒狼阁主还是慢慢等着吧。慢走,不送。”说罢,红衣女子一挥袖,寒狼就消失在了锁魂桥上。

—— —— ——

花朝节后的第二天,众人终于踏上了归往铃仙阁的道路。有了莫离带路,密林的一路上都十分正常,不久,众人便走出了密林。回到铃仙阁,莫银枫等人刚一进山门就被往届弟子认了出来。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莫银枫等人被看着进了玉清殿,去接受锦尊的惩罚。其余几人也跟着要去玉清殿与锦尊商量莫离的事情,还要禀报羽慈赫的事情,却不曾想在半路上遇到了云尊。云尊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轩竹乙身后的莫离,片刻的迟疑后,云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离战战兢兢的答道:“我叫莫离。”

云尊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道:“跟我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依景轩的弟子。商灵!带她去依景轩。”

众人都一阵错愕。

轩竹乙忙道:“云尊,这件事不用和锦尊……”

云尊厉声道:“这个女孩绝对不能让锦尊知道!若是你们谁敢说出去?那就滚出铃仙阁!不管你是哪一师门的弟子。听明白了么?”

众人也都战战兢兢的答应着。虽是表面答应,但众人心里都多了一份疑惑:为什么云尊如此看重莫离?难道这真是所谓的缘分?

第三十一章 凉慕榕(一)

商灵失魂落魄的进了六十四院,又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他耷拉着脑袋喃喃道:“羽慈赫啊!你武功那么好怎么就死了呢?你这让我以后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和云尊说这件事儿。”

“商灵!”麟楚从外面跑进来,“你回来啦?给!这是给羽慈赫的药,我就不进去了。”

商灵转身,眼神涣散道:“羽慈赫的药?人都死了,还用药干嘛?你快自己留着吧。”

“死了?!”麟楚瞪大了眼睛看着商灵,“你开玩笑呢吧?她不就是受伤了么?怎么就……”

“我有必要和你开这种玩笑么?是受伤了,可是重伤啊!都烧成灰了。呜啊啊~”说着,情到悲处,他就自然而然的大哭了起来。麟楚也让他感染的哭了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羽慈赫死了?”

商灵呜呜咽咽的说:“这还用看么?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树都烧焦了,也不见羽慈赫,连滴血都没有,那只能是烧成灰了啊!楚师姐!你是不是悲伤过度,脑子都傻了?”

麟楚听此,止住哭声道:“你骂我干嘛?我一句话都没说!你才是真的傻了吧!”

“嗯?”商灵也抬头看着麟楚,“刚才不是你怀疑我说的是假的么?”

“是我说的。”一个声音从商灵的背后传来,商灵转过身看见羽慈赫完完整整的站在台阶上冷漠的看着她,一时间语塞,眼睛瞪着好像巴不得自己眼珠子快点掉下来一样。麟楚被商灵挡着什么都看不见,急得把商灵往旁边一拨,也看见了羽慈赫,指着商灵大怒道:“商灵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什么死不死的?我就说昨天还看见羽慈赫好好的,今天你一回来她就死了?再说了,一点儿外伤就能死了?当初寒狼的爪子多锋利?羽慈赫受了伤都没死,这次就这么轻易?你小子快把你的乌鸦嘴收起来!羽慈赫要是有什么问题,全是你的原因!”

商灵让麟楚顶的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突然,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感情,不知道是被骂的委屈还是什么别的情感,挡也挡不住,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商灵冲上前一把抱住羽慈赫,眼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倒是令两人一阵错愕。

“哎哎哎!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麟楚撇撇嘴,“羽慈赫又没死,你在这儿嚎什么丧?”

商灵哽咽道:“虽然莫银枫那个小人说你背叛我们,自己回来了,但是,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都无所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羽慈赫伸手拍拍商灵的头,用从未有过的温柔之声道:“我这不是没死么?那个火球确实是我,可是裂冰鞭是不会伤害主人的啊。我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骨头,晕了过去。是白狼把我送回来的。乖,别哭了。”

商灵抬起头一脸委屈道:“白狼?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事儿?”

羽慈赫又变回原来严肃冷漠的语气道:“听说师尊刚才带回来一个女孩。现在那女孩正在桦榕台?”

商灵也止住泪水道:“哦!那个女孩叫莫离,是我们从密林带回来的。当时还是她救了我们,把我们领出密林的呢!”

麟楚:“这个莫离和师尊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商灵:“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们想不通。我们本是打算请教锦尊把莫离留在铃仙阁,可半路却遇到了师尊。师尊一眼就看到了莫离,直接就把莫离带回去了,还威胁我们,不让我们告诉锦尊。感觉她好像特别不想让锦尊知道莫离的存在。”

麟楚:“莫非这莫离和师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又或者是和锦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商灵:“其实我觉得这个莫离也特别奇怪。那个密林本身就有太多的疑点存在了,可是莫离却一直生活在那里,并且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据她所述,从她记事起,她就生活在那里了,而且是她自己一个人。我们提到家人的时候,她还显得很茫然。”

羽慈赫:“这件事情咱们就别管了。无论是什么关系都和咱们无关,至于锦尊,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相该出来时自然会出来的。”

—— —— ——

莫离被云尊带到了桦榕台,一番梳洗打扮之后,云尊打开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一件青色长裙取出交给莫离,叫她换上这件衣服。莫离不知所措,但还是照办了。换好衣服后,云尊又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在梳妆镜前,自己手拿梳子,站在后面帮她梳头,插簪。莫离战战兢兢的道:“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云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莫离轻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莫离好像被吓着了,小声说:“姐姐?是不是莫离叫错了?应该叫什么呢?他们好像都叫你云尊。那莫离也叫你云尊吧?”

“不用了。你就叫我姐姐吧。”

“……哦。”

“莫离,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桦榕台的偏殿,不要出桦榕台一步,不能让除依景轩以外的人看到你,你明白么?”

“姐姐?为什么呢?”

“……那些人都很坏的,姐姐是怕你受伤。”

“可是轩师兄他们就很好啊!”

“……”云尊像是没了话,手迟迟放不下来,也没办法接住莫离的话头,只能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莫离。

“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只记得不要出去就好,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嗯,莫离知道了。”

虽是这样答应着,但命运总是这样喜欢捉弄人,这一切也像是应了羽慈赫的那句话一样,真相该出来的时候自然是会出来的。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大家相安无事,勤修苦练。轩竹乙等人也一直把莫离这件事憋在肚子里,渐渐的也就忘了有这回事儿。这天,莫离像往常一样坐在桦榕台的窗边发呆,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云尊并不在桦榕台,而是前去铃仙阁大殿与另外二尊商量三个月后的精英比。精英比是铃仙阁的每一届弟子在进入铃仙阁后每年都要进行的比试。为公平起见,每一届弟子都只是三尊的弟子之间比试,并不会越级找上一届的师兄,师姐比试,也不会找到比自己小的师弟,师妹比试。而此次的精英比规定在三个月后。莫离坐在窗边,有一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落在了莫离的面前。

莫离欢喜的伸手摸了摸它,它也不慌不忙,也不跑。莫离轻声问它:“你有名字么?你是什么鸟呢?”这鸟扇了扇翅膀就飞走了,莫离站起身就跑出了桦榕台。莫离见那鸟飞出了桦榕台,自己想追出去,却猛地想起了云尊的话。正踌躇不前时,一个人从她身后叫住了她。

“莫离?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莫离回头,看见了云尊。

“姐姐,我刚才看见一只鸟飞进来,但转眼间又飞出去了。我想……”

“你想出去对不对?”

“可……可是姐姐不让我出去,莫离不会出去的,姐姐放心吧。”

“没关系,姐姐知道把你关在这里太久了,是姐姐的不对。你出去吧,姐姐不会怪你的。”

莫离喜出望外,道:“真的么?!”

“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要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谢谢姐姐!”

莫离蹦蹦跳跳的出了依景轩,那只黑色的鸟正盘旋在依景轩外,见到莫离跑了出来,就像是指路一般又向前飞去。莫离就跟着这鸟跑了很远。

—— —— ——

精英比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三尊都各自散去。云尊径直回了依景轩,上了桦榕台,却不见莫离。找遍了依景轩也不见其踪迹,云尊便知道出了事情。正要走出依景轩,只听得身后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说道:“你这么担心她么?”

云尊回头怒视道:“你是什么人?!”

“没那么重要。不过,那个莫离,你打算把她关到什么时候?”

“这个不用你管。私闯我依景轩,还带走我的人,你是何居心!”

“我可没说带走了她,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不可能!”

“好吧!我给了她口头允诺,她见是你,就欢喜的不得了。”

“你是故意想让她见什么人?是不是?!”

“对!我就是想让她看见玉黎。你越是困着她,我就越觉得心不安。”

“你有什么心不安?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你啊!是你的黑暗。孤尊将我带了出来,就是为了弥补你的罪过。”

“孤尊?哼!果然是她搞的鬼!”

“凉依桦!我知道你为了那件事记恨他,我也和你一样。但是,我也要清楚的告诉你,莫离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那你告诉我,莫离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我相信,到最后,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的。该经历的总是会经历的,你再怎么阻拦都没有用。并非是我的口头允诺将她放出去,还有喜姗。”

云尊愣了一下:“喜姗?!我怎么没有想到它?”

“所以,你没办法阻止。这些都是命。”

—— —— ——

莫离跟着黑色的鸟跑到了一处花园,这里的景色和依景轩完全不同。这里有许多花,不像依景轩全部都是树。黑色的鸟落在了一块白玉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莫离就坐在它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它。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什么人?”

莫离连忙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跑。因为云尊说过,不能让任何除依景轩以外的人看见自己的模样。身后那人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擅自闯入,自然是不能放她走,连忙上前抓住莫离,就要看她的脸。莫离吓得赶紧用袖子挡住了脸。这人笑道:“你干什么呢?挡脸干什么?你敢闯进来不敢让我看是吧?”

莫离也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方,我现在就走。”

“哎?你都进来了,就这样就想走啊?”

“那……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我是跟着那只鸟过来的,要怪你就怪它吧!”说着,莫离就要转身逃跑。可身后的人明显比她敏捷很多,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她,还拦住莫离的去路。

“你老是挡脸干什么?见不得人啊?”

“没有没有,我……我长得丑,怕吓着你!”

“吓着我?哈哈哈!你说话还真有意思。”这人想了想,突然道,“哎呀!那只黑色的鸟飞走了!”

莫离信以为真,连忙抬起头道:“在哪呢?它飞去哪了?!”

如此一来,她的脸就暴露了。这人本是想吓一吓她,好让她把脸露出来,可谁知脸是露出来了,却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莫离也发现自己暴露了,转身就要跑,那人大喊一声:“你是谁?”

莫离吓得停住脚,道:“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姐姐说看到了我的脸,姐姐她不喜欢别人看到我。”

这人哽咽了一下道:“你姐姐是谁?”

“我……我姐姐……就是……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云尊。”

“云……云尊……”

“对!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她!”

“好!我不告诉她!我一定不告诉她!”

“那……那就谢谢你了!”

说完,莫离就跑开了,留下那人独自站在原地,喃喃道:“不……不谢。”那只黑色的鸟依旧站在白玉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眼前的一切对于它来说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却深深地印刻在了那个人的心里。

第三十二章 凉慕榕(二)

云尊站在原地怒视着那个一模一样的女人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那你有没有资格为你自己做决定呢?”

“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既然有权利有资格自己做决定,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一开始我就说了,我就是你,那个黑暗的你。你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没办法磨灭掉我的存在。你把我封在你的心里,你想把仇恨也封在心里,可现在,不仅是我,就连你也对整件事充满了仇恨。你根本就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你自己。”

“我没有。怨恨的是你,不是我!”

“哦?是么?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对玉黎还是爱答不理的?甚至还有些故意作对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在影响我!”

“没有人可以完全的影响另一个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影响你自己。心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该怎么做,还要看你。毕竟,你才是本体。”

云尊并不言语,这个女人淡淡的笑道:“别愣着了,你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只听云尊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随后便听到一句甜甜的叫声:“姐姐!我回来了!”云尊转过身看着满面欢喜的莫离,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个一模一样的女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姐姐!你看,我回来的早吧?”

“你去哪里了?”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有好多的花,那里有和依景轩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那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是……是有一只黑色的鸟……但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

“有人见到你了么?”

“我……没……没有……”

“好,我知道了。”云尊不再说话,也不再看莫离,转身回了桦榕台。莫离手足无措,乖乖的跟在云尊后面回去了。一连几天,云尊都没有和莫离说过只言片语。莫离也很懂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感觉到云尊心情不好,也就从没有打扰过她。可是就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对于云尊来说,依景轩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想来看看她。”

“她不是那个人。”

“可是很像,难道不是么?”

隐约中,莫离仿佛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她坐起身,穿好衣服,披着头发,迷迷糊糊的站在了窗边。争吵的两个人是锦尊和云尊,但是正处在浅度睡眠状态的莫离不认识锦尊,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本着劝架的心思,莫离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桦榕台。

“姐姐?怎么了?”

云尊回头看到她喊道:“没我的允许,谁让你下来的!”

这一骂,倒是令莫离清醒了不少,她眨眨眼睛,看了看一旁的锦尊,恍然大悟道:“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和姐姐告我的状?!”

锦尊笑道:“是啊!我是来和你姐姐告状的。”

莫离看了看云尊,此时的云尊头上像顶了一层黑黑厚厚的乌云一般,衬得脸色煞白。莫离吓得赶紧跪倒:“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让他看见的,我真的……”

锦尊上前把莫离扶起向云尊道:“你恨的是我,可她还是个孩子,你没必要对她这么严厉!”

云尊心里早就压了一团火,此时面色阴沉,身后好像多出了无数个黑影一般。片刻之后,她艰难的说出一个字:“滚。”

莫离赶紧推着锦尊道:“快点快点!姐姐让你走,你就赶紧走。”

“你们两个一起滚。”

“姐姐?”莫离呆滞了,“我……”

“别让我再看见你们。麟楚!舒紫玉!”云尊将两位得力弟子喊了过来,“让他们两个人滚出我的依景轩!”说罢,云尊转身回了桦榕台。两位弟子只好遵命将锦尊和莫离请出了依景轩。莫离茫然不知所措,一滴眼泪挂在眼角,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莫离随着锦尊回了玉清殿,却也是终日闷闷不乐。转眼间,三月之期已到,铃仙阁空前盛大的精英比也即将拉开帷幕。一场精英比也吸引了众多修仙派前来一睹风采。莫离坐在锦尊旁边,常常偷眼去瞧云尊,却终不得正眼相待。经过重重选拔,留在最后的几名选手也将由抽签决定对手,而到最后也只能产生一位精英。晋级者间的对决为锦尊弟子轩竹乙对战灵尊弟子羌墨韵,锦尊弟子木芷熙对战灵尊弟子木景箜,锦尊弟子莫银枫对战云尊弟子商灵,灵尊弟子尹华裳对战云尊弟子羽慈赫。大战一触在即,诸位稍安勿躁……

—— —— ——

轩竹乙身为本届大师兄,一方面是运气好,另一方面实力也不差,近几个月来的刻苦也足以将他的运气转化为实力。灵尊弟子羌墨韵,成熟稳重,是以轻功最为显著而晋级。两人对抗,是强强对战。轩竹乙率先出击,一招半月斩,举剑横扫,羌墨韵飞身而起,轻盈的步伐踏足空中,点着半月斩竟就能稳立空中,丝毫不受半点半月斩的影响。轩竹乙驻剑飞升,以上升之力做辅,使出十字剑,以横竖剑气为主,平行快速移动。羌墨韵不慌不忙,腾空翻身,踩在了对决场的柱子上,平绕一周,稳稳的落在了柱子的顶端。羌墨韵也拿出了自己的剑,剑指轩竹乙,横剑扫去。轩竹乙灵活的转身,一招后十剑如鬼魅一般向羌墨韵刺去。只闻剑声,不见剑影。轩竹乙加快剑速,赶在了羌墨韵轻功跃起之前,用最后一剑制住了他。

木芷熙与木景箜同为姐妹,如今却也要大打出手。若是谁胜了,还要与朋友对战。两人都深信剑不指友这一道理,因此相互之间都故意给对方留了一些空隙,好让自己出局。外人看不出来,锦尊和灵尊却明白她们俩的心意,故作生气的顺遂了她们。两人同时被取消了决赛资格,却喜出望外,高高兴兴的站在了一旁,看着后面的选手竞争。

莫银枫与商灵的对决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痛下杀手。两人都看不对,就都憋着气。商灵憎恨莫银枫的小气与蛇蝎心肠,莫银枫憎恨商灵的好人缘和强出头,尤其是喜欢为羽慈赫强出头。莫银枫率先出击,剑术不逊于轩竹乙。因为心里压着气,更是助长了剑气,简直是向着商灵横冲直撞而去。商灵不慌不忙,着赭翎扇一边躲闪一边进攻。莫银枫执剑在手,引剑气流贯全身,使出一招剑气长虹,将数百道剑气向商灵穿去,商灵手指带着赭翎扇疯狂的转动抵挡剑气,随后一扇飞去,扇尖出现十只刀尖直冲莫银枫而去。莫银枫摆剑相迎,将赭翎扇引上剑身,高速旋转后向前甩去,赭翎扇又回到商灵手中。商灵一个转身,从扇中甩出十枚暗器,莫银枫也挥剑发出十支剑气。两两相交,两两相抵,两人平手,全部失败。商灵满意的笑着,心想着帮羽慈赫省了一个对手,莫银枫倒是气的直咬牙,巴不得立刻把商灵大卸八块。

尹华裳自命清高,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来了铃仙阁更是放纵不堪,不把任何人当做对手。羽慈赫功夫了得,属于天赋少女,同时也有着冷漠孤傲的性子,也是着实不合尹华裳的胃口。尹华裳着剑,使出移形换影之法,三两步就到了羽慈赫面前。羽慈赫并不以裂冰鞭相迎,而是取了自己的竹笛灵活应对。羽慈赫本身就轻功了得,所以尹华裳并不占什么上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分了胜负。众人也都看得出羽慈赫并非全力以赴,只凭她从一开始就不主动出招便可看出,全程闪躲,只用一竹笛就把尹华裳耍得团团转。尹华裳这种人断然见不得这种情形,而且最后自己还被竹笛抵了脖子,更觉得是人生的一大侮辱,由此也对羽慈赫心生敌意。只不过羽慈赫虽有些孤冷高傲,却从没有产生过这种要羞辱他人的念头,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又树了一敌。

由此,晋级者便是锦尊弟子轩竹乙和云尊弟子羽慈赫。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单纯两名弟子之间的精英比,实则是锦尊与云尊的对抗。果然,刚要开始,云尊就提出了师尊之间的较量。看热闹的人不知事情轻重,只觉得两大上尊相对,场面定是十分壮观,便都纷纷赞成。莫离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灵尊坐在中间早就感受到了源源不绝的杀气,见云尊起身提议就知大事不好,可看热闹的人太多,自己实在无法掌控局面,只得依了二人。就在锦尊与云尊起身走上决斗场的一瞬间,灵尊才发现原来锦尊旁边一直都坐着一个女孩,只是这女孩十分熟悉,但总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莫离也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便也回过头去看。一看正脸,灵尊便全部都明白了。两人多年的仇怨并未消除,只是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观念支撑着铃仙阁。但只要有一个契机,两人便随时都会大打出手,就算锦尊不愿意,云尊也不会放过他。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因为莫离的出现。其实对于灵尊来说,心底也埋藏着这样一份遗憾。而三尊之间出现嫌隙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人——凉慕榕。

第三十三章 凉慕榕(三)

这一切还要从三尊身为铃仙阁弟子时说起。那时的铃仙阁也像现在一样,竞选者需要经过一道道测验才能进入铃仙阁成为三尊的弟子。而当时那一届的大师兄就是如今铃仙阁的锦尊玉黎。顾延峰拜入了当时的灵尊门下,而凉依桦便成为了云尊门下弟子。玉黎的长相本就清秀脱俗,再加上性格温和开朗,在当时也是吸引了众批女弟子,其中就包括凉依桦的亲妹妹凉慕榕。凉慕榕并没有和姐姐同入云尊门下,而是做了锦尊的弟子。当时,铃仙阁并没有明文规定弟子间不可以相互暗许心愿。所以,面对众多钦慕者,玉黎选择了小巧可人,体贴温柔的凉慕榕。而对于这件事,偏爱妹妹,生性高冷的凉依桦也默许了。因为没有办法时常在妹妹身边,凉依桦便要玉黎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保证凉慕榕的安全,而当时玉黎也满口的答应了。事情发生在铃仙阁的一次下山夜猎中。常年侵扰山下村庄的一只凶兽是铃仙阁众弟子此次夜猎的唯一目标。在夜猎之前,众弟子先做好了陷阱,将一张巨大的金蚕丝网铺张于最高处。此凶兽喜食人,由人血诱之必能将其引出。但这也是最大的难题,谁来当诱饵?在众人难以抉择之时,凉慕榕站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用剑在自己的手上狠狠地划了一道。顿时间,鲜血直流。她不顾玉黎和凉依桦的劝阻,进入金蚕丝网的范围,盯着漆黑的夜空。血的香味散发出来,凶兽嗅到了这味道,扑闪着翅膀向着血香慢慢靠近。众人屏息凝神,等待最佳时机,将凶兽一举拿下。这凶兽眼冒红光,有着硕大的翅膀和尖尖的獠牙。仔细看去,其实就是一只十分巨大的蝙蝠。凶兽的突然出现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凉慕榕举剑向蝙蝠刺去。可惜蝙蝠体型庞大,凉慕榕并不是它的对手。此时,众人也都冲上,由玉黎,顾延峰,凉依桦率先出击。凉依桦以琴音扰乱蝙蝠的听力,由顾延峰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依靠轻功越上金蚕丝网,再由玉黎带领众弟子击杀蝙蝠。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变故就出现在玉黎击杀蝙蝠时。当时,蝙蝠已经被凉依桦等人的乐声搞得神志不清了,顾延峰等人也已经放下金蚕丝网,只待玉黎等人进行击杀即可。却不曾想,有人在背后搞鬼,将清凉香放在了蝙蝠身上。清凉香是一种由薄荷制成的恢复神智的粉末。本已经昏昏欲睡的蝙蝠因为有了清凉香的帮助,顿时间恢复了神智,奋力挣破了金蚕丝网,将在场的众人全部震倒在地。蝙蝠走向离自己最近的玉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凉慕榕冲上前挡在了玉黎面前,长长的獠牙从凉慕榕背部穿过,一口热血喷出,洒在了玉黎身上……

凶兽被众人合力制服了,凉慕榕也被带回了铃仙阁医治。凉依桦本想着这次是意外,受伤的本应该是玉黎,只不过被妹妹阻挡,所以才代替他受了伤。只要玉黎愿意永远陪着妹妹,那就好了。不曾想,蝙蝠的獠牙有毒,就在三尊即位之时,凉慕榕毒发,即将要变成下一个蝙蝠。众人都劝说玉黎下手杀了这个怪物,玉黎并不忍心,但尚有残识的凉慕榕不想让玉黎为难,便自杀跳崖了。赶来的凉依桦没有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只看见玉黎手中的剑,和剑上的血。当时,凉依桦便认定是玉黎杀了凉慕榕,便与玉黎割袍断义,从此互不往来。后来查明了当年蝙蝠的内情,知道了那些清凉香其实是几个爱慕玉黎的弟子故意放在那里的,为的就是除掉凉慕榕。凉依桦大怒,亲手将几人斩杀,也对玉黎更加深了恨意。如今,一个和凉慕榕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出现了,既是当年进入铃仙阁时的那个年纪,也是留在众人记忆里最后的样子……

—— —— ——

锦尊与云尊相对而立,一个手持剑,一个手抚琴。

“依桦,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莫离并不是慕榕。”

“不,她就是。”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当年是慕榕自杀跳了崖。只不过,你是不想放过我。”

“我凭什么放过你?当年你和我做了保证,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护她周全,可是结果呢?她拼了命的为你挡了獠牙,可结果是你的爱慕者为了害她。她为了维护你愿意自杀,可结果你为了自己的地位放任了她!她会变成那种怪物都是因为你!可是那毒究竟会不会解?你一次都没有尝试过!”

“我……”

“其实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当初,我把慕榕交给你,就是我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现在,莫离来了,你还要和我抢么?”

“可是慕榕已经死了。”

“她没有!她若是死了,你为什么抓着莫离不放?!啊?你告诉我啊!”

“因为……因为她不是人。”

“骗子。你想让我放弃莫离,所以就编出这么一番鬼话来。”

“我说的是真的!”

“这还由不得你!若是我死了,我就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凉依桦将琴扔起,自己腾跃而上,坐于决斗场的柱子上。双手轻抚琴弦,撩拨心弦,动人心脾。渐渐的,众人都沉浸在这悠扬的琴声中。玉黎意识到,这是离魂曲,可以迷惑控制人的神智,在梦里将人杀死。他赶紧将剑立于自己面前,引动天地清气,于周身形成一层薄膜,与外界隔绝开来。凉依桦发动猛烈攻击,悠扬的琴声变成把把利剑,势如破竹。玉黎将剑横摆面前,划出一道光迎面抵挡利剑。凉依桦再次出手,变换了曲目。她将操魂怨和纵魂曲相结合,引来了距离铃仙阁最近的冤魂和怨气,合力对付玉黎。玉黎也用剑气引来了明魂和清气。两大阵势全力以赴。在座的其他人注目着这一大奇战。莫离坐在座位上,突然开始全身发抖,脸色也变得煞白。灵尊顾延峰注意到了她的状况,忙上前为她把脉,却发现莫离的脉象极其杂乱,好像脉搏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冲破而出。就在顾延峰愣神的功夫,莫离突然向他出手,顾延峰伸手抓住莫离伸过来的手。只见莫离的十根手指已经变成了黑色,长长的指甲能划破人的喉咙。顾延峰惊异地抬头看向莫离,看见莫离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眼白,嘴里面长出了长长的獠牙。顾延峰连忙站起身用内力向前一推,将莫离也推上了决斗场,随后一番轻功,他自己也站在了决斗场上。众人正聚精会神的关注着锦尊与云尊的战斗,却不曾想灵尊突然出现,还带着一个女孩。灵尊用内力出手,将双方势力从中切断,终止了这场战斗。但奇怪的是,云尊用琴声所召唤来的冤魂和怨气并没有离开,反而全部聚集到莫离的周围,一个一个的进入到莫离的身体里。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眼前这个吸收冤魂,怨气的女孩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红眼蝙蝠。随着蝙蝠的一声尖锐喊叫,方圆百里的冤魂和怨气全部聚集而来,此时的铃仙阁是真正的怨气冲天。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像是乌云,更像是成百上千只蝙蝠。果不其然,一阵漫长的尖叫声传来,一双双红色的眼睛透过乌云窥视着众人,等待着蝙蝠王一声令下,冲破乌云,吸干在场所有人的血。而蝙蝠王,毫无疑问的,就是莫离。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但好在都是修仙派家,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碰上这种事,更是有一种施以援手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三尊不慌不忙,此刻同心协力,想要共同制服这只蝙蝠王。蝙蝠王大吼一声,乌云中成百上千只小蝙蝠立马破云而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凉依桦依旧坐于决斗场的柱子上,抚琴安魂曲,灵尊以轻功上蝙蝠顶部,带领轻功众弟子于上为蝙蝠王设置了一道禁制,让它飞不出铃仙阁的决斗场。锦尊号令众弟子,合封魔阵,使其困于其中。云尊又一下令,命依景轩全部弟子,合清灵诀。顿时间,笛,萧,琴,琵琶等众多乐声一起响起,每段乐声都是天籁之音,每个人的配合都是天衣无缝。乐声所到之处,将邪气,浊气一扫而空,嘶吼着的众多蝙蝠也返程而归,消失在了乌云背后。锦尊与灵尊同时合收,一上一下,形成了一个乾坤圈,将蝙蝠困在其中。蝙蝠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一阵狂风袭来,竟从天上引来了电闪雷鸣。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可轩竹乙等人心里却分明得很,这与他们在城西密林中遇到那一场狂风骤雨是一样的。羽慈赫也想到了寒狼曾经和她说过那密林中有一个东西,已经醒了,没想到就是这蝙蝠。那么如此说来,莫离说她从小就住在那片密林中是真的,因为她就是那只蝙蝠。而莫离之所以和云尊的妹妹凉慕榕一模一样,完全是因为有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事,特别将莫离变成了凉慕榕的模样,想借此扰乱铃仙阁。现在事情明了了,这蝙蝠是轩竹乙等人带出来的,那么,也应该由他们来解决这件事。轩竹乙,木芷熙率先出列,呈双人对阵式借助蝙蝠的气流,悬空立于蝙蝠两侧,摆剑面前,使出悬斩诀,利用斜双十字交叉推进,封印蝙蝠动弹不得。木景箜带着欧阳若琳上到蝙蝠的顶部,遵灵尊指示,立于顶端蝙蝠两侧,正好与中层的轩竹乙与木芷熙的站位呈十字。灵尊用自己的气息将欧阳若琳固定在了她自己的位置,欧阳若琳跟着木景箜做出了伏地诀,用力向下压,将蝙蝠由上层压到了中层。商灵和羽慈赫并没有出列,而是用自己的意志操控赭翎扇和裂冰鞭各自分裂出一个呈斜十字归位于下层。两件宝物都颇有灵性,其中都倾注了云启梵和祝季的记忆和灵力,所以它们明白主人想要干嘛,便不需要过多的指示,就可以自行完成。赭翎扇属阴,裂冰鞭属阳,两物阴阳相生,在下层设置了阴阳阵。上层众人将蝙蝠压到了中层,中层两人又用溯回阵将蝙蝠压至了下层。而下层是阴阳阵,正好严密的困住了蝙蝠。从外部看来,从上至下是灵尊的禁制和锦尊的封魔阵,两人合收形成乾坤圈;从内部看来,从上至下是木景箜和欧阳若琳的伏地诀,轩竹乙和木芷熙的悬斩诀和溯回阵以及裂冰鞭和赭翎扇的阴阳阵。由外至内贯穿其中的是云尊众人的清灵诀。众人的法阵和心诀整体看来其实是一座高塔。蝙蝠被困制于塔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灵力会慢慢消耗殆尽。此时的乌云已经退去,晴空万里。众人离开了高塔,站在决斗场中。凉依桦从决斗场的柱子上飞身而下,冷漠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看她的玉黎和顾延峰,一言不发,正要转身回依景轩之时,不知从何出飞来一条绢帛落在了玉黎手上,上面写了许多字。玉黎开口念道:“断七情,绝六欲;拾花瓣,捡草蕊;顺亲言,从戚语;归绝地,别尘生。——凉慕榕”

凉依桦淡淡的回道:“ 生死缘仇,一曲抚之。恶喜焦静,一念否之。 ”

玉黎:“师妹。 同门之谊弗可断,却斩愁思断比愁……放下吧。 ”

凉依桦背对众人一言不发,却静静地落下了一滴泪,离开了决斗场……

第三十四章 命中劫数(一)

那个名为莫离的蝙蝠王已经被众人合力镇压在法术高塔之下。云尊对锦尊的态度也和从前一样,不冷不热的。铃仙阁仿佛又恢复到了众人初见时的样子。算来,此届的弟子在铃仙阁也待了约有半年了。依照铃仙阁的规矩,弟子们每隔半年就要进行一次夜猎,夜猎时长为五天,五天结束后,每一届弟子汇报本届收获,并以此为依据,给予最终获胜的某一届弟子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判断哪一届弟子获胜的凭证就是夜猎到的东西数量和质量。比如,一只高阶灵力的凶兽可以与十只中阶灵力的凶兽相等。再或者一只中阶灵力的凶兽与十只低阶灵力的凶兽相等。听到此消息,轩竹乙这一届的弟子倒是激动的有些睡不着,但转念一想,从自己往前数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排队呢,自己还是早些休息好才是正事。可是,就在这众多颓废的思想中间,偏偏就有愿意积极争取一下的人,就比如轩竹乙等人,再或者像莫银枫和尹华裳这些人。虽说每个人的夜猎成果都是算在集体中的,但也免不了有暗斗的成分存在。铃仙阁的众弟子自行选择夜猎的地点,但必须在第五天子夜之前回到铃仙阁,逾期未归者不算在此次夜猎名单中。轩竹乙等人来到了距离铃仙阁约三十里地东部的一座废弃的村庄。这座村庄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空空如也了,村庄的四周围杂草丛生。当夜幕降临时,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座鬼村。当初,村里的人搬出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鬼村的传说。十年前,这座村庄名为柏茗村。原因是村中种有许多柏树,旁边的山上种有许多茶树,而且村民多以采茶为生,故得此名。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中的采茶人时常会有莫名失踪的情况出现。本以为是因为几个人迷了路,毕竟山上的路很不好走,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人也有可能迷路。村民们对于失踪三天以下的人都是不以为然的,因为过了三天,人自然就从山里转出来了。可是渐渐的,人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村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村民开始紧张害怕起来。曾有多人组织着一同进山寻找失踪的人,却一无所获,反而是进去寻找的人有一部分也离奇失踪了。村民们放弃了进山寻找,心想着“听天由命,富贵由天”,便都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生活,也再没有人进山去采茶了。可是,如此平淡的生活,也终究被打破了。村民们发现每到夜晚,村门口就会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一直站到黎明到来,就突然间在一片晨雾中消失了。有胆大的村民结伴打着灯笼向那人走近,却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呼吸。大家害怕了起来,都纷纷躲回家关好门窗。可是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站在村口的那个人又消失不见了。村民们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吓唬他们的,他们就在一起商量怎么抓住背后搞鬼的那个人。村民们在村口附近埋伏着,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合力冲上前将他制服,却不曾想当天夜里,人们并没有看到那个搞鬼的人,就连那个没有呼吸的人也没有出现。黎明时分将近,众人都说天快亮了,那人做贼心虚是不会来了。就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吼叫。大家都警觉起来,拿好了锄头准备迎战。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出现。众人又都骂骂咧咧的要收拾东西回家。可就在众人转身回村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雾泛起,挡的人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众人眯缝着眼睛,仿佛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正站在村口一动不动。那人慢慢转过身,冲着众人咧嘴笑开了。众人都看清了,这个转身的人正是前不久发现的那个没有呼吸的人。可是,既然已经死了,那人为什么还能动呢?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众人就都昏了过去。待众人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四周围着一群村里的人正看着他们。见他们醒了,忙问昨晚的事,好几个人却含含糊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只有一个人神智尚且清醒,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完了,随后就突然咽了气。村民们终于无法忍受了,都纷纷搬离了村庄,这村庄也就渐渐的变得杂草丛生了。也就成为了人们口中名副其实的鬼村了。

轩竹乙:“想来这山中定是有什么东西,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人失踪呢?”

木芷熙:“还有那个会动的死人。莫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搞鬼?”

欧阳若琳:“我曾听说有一种术法名为牵线术,就是用一根根丝线便可操控人的活动。”

商灵:“怎么操控?”

欧阳若琳:“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说过。我想,那个会动的死人应该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他。”

木景箜:“还有一个疑问。那些村民为什么再醒来时突然都变得神志不清了呢?还有那个讲出实情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轩竹乙:“我觉得,这个肯定是有什么人在他们昏倒时给他们下了药。”

羽慈赫:“还有一点,每次出事儿都会有雾的出现。”

商灵:“对对对!那个人消失是在晨雾中,他出现也是在一阵雾中。”

木景箜:“这雾一定有问题。”

几人正讨论着,只听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响声。几人都提高了警惕,准备对草丛里的东西一探究竟。一阵“沙沙”声过后,从其中露出几个脑袋,再一转眼,只见莫银枫等人从其中站起身。

莫银枫:“哎呦!真巧哈!你们也来这儿?”

商灵:“怎么哪里都有你?!”

莫银枫:“怎么了?只允许你们来,还管着我们?”

轩竹乙:“好好好!大家都是一队的,别伤了和气,把奖赏分给了别人。”

“什么一队的?”一个女声传来,“我看她就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根本一直就是心不在焉的。”只见尹华裳从不远处指着羽慈赫向众人走来。

莫银枫:“呦!这不是尹府大小姐么?幸会幸会。”

尹华裳高傲的笑了一下,又将视线转到了羽慈赫身上。

“这位羽姑娘想来是根本就不看重这次夜猎吧?”

“比你看重。”

“你!”

“好了!别吵了!”轩竹乙终于发挥了大师兄的作用道,“大家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怨!”

欧阳若琳连忙缓和气氛道:“时间还早,不如大家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木景箜:“也好。既然是查明真相,那我们就不妨进村小住?就把我们当做是这村里的村民,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倒是个好主意。”商灵看了看莫银枫和尹华裳,“别人咱们管不着,反正我是住在这儿了!”商灵一溜烟儿的就进了柏茗村,莫银枫看了看尹华裳,两人也一同进了村。

这村子一看就是多年没有人住了,茂密的柏树立在道路两旁将天空挡的黑漆漆的一片。草房子经过多年的雨打风吹也早已变得破烂不堪。众人找了几间方便观察村口动向的草房子,勉强收拾了一下就住了进去。夜幕即将降临,寒气也显得更深重了些,众人又用干草堆生了火,围着火静静地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轩竹乙这边实行轮换制,每人两个时辰通过草房子的缝隙观察村口情况,到了时间就去睡觉,由下一个人来接替。就在丑时欧阳若琳和商灵交接时,草房子的门突然响了。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突然而至的声音着实可以将人吓出一身冷汗。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欧阳若琳赶紧趴到草房子的缝隙处向村口看去,一切平静照常,没什么特别之处。商灵鼓起勇气站在门边向外看,却什么都看不到。门还在响着,商灵手握赭翎扇轻轻的把门打开,猛的抽出赭翎扇对准门外,是睡眼惺忪的莫银枫。

“你干嘛?把你扇子收起来,想吓死我?!”

“是你要吓死我吧!大半夜的,你过来干嘛?”

“睡醒了,起来交个班,实在无聊,就过来看看你们都干嘛呢?”

“能干嘛?当然是该睡觉的睡觉,该交班的交班。”

“哎!”莫银枫伸了个懒腰,“这都丑时了,是不是它不来了?”

“这才丑时,好戏应该在后面呢!”正说着,只听欧阳若琳轻声吁道:“有动静了。”

商灵赶紧凑过去也通过缝隙向村口看去,只看见一阵雾气弥漫开来,隐隐约约中,雾的中央好像站着一个足有两米高的人,一动不动,正看向村子里。商灵赶紧回身将火扑灭,而莫银枫也识趣的进了商灵这边的草房子,并且把门关的死死的。

“哎?你怎么到我们这里了?”

“那人现在就在外面,你让我回去送死啊?”

“可你不是交接的么?你过来了,他们万一出事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儿?他又一动不动的。”

“他不见了!”欧阳若琳惊呼道,“商灵!他不见了!”

商灵和莫银枫赶紧凑过去看,只见村口的雾气浓郁,但那个约两米高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三人都有些惊慌失措时,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阵同样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和三人心中的紧张与恐惧。

第三十五章 命中劫数(二)

敲门声持续向着,商灵正要搭话,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按倒在地。莫银枫和欧阳若琳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羽慈赫把商灵按在了地上,而其他的人都睁着眼睛冷漠的看着莫银枫和欧阳若琳。商灵挣扎了一会儿,发现于事无补,干脆就不动了。羽慈赫把他放开,轻声道:“那只死尸就在门外,你是怕他不知道这房子里有人是吧?”

商灵委屈的说:“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非要突然来这么一下,大晚上的,很吓人的!”

轩竹乙:“莫银枫,看看那死尸走了没有?”

莫银枫悄悄凑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莫银枫转过头道:“没有,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若琳:“他这是走了么?”

木芷熙:“不一定。哎?莫银枫?你到我们这边了,那尹华裳他们怎么办?”

莫银枫:“你让我现在出去?我还不得一出门就让他给撕碎了?”

商灵:“哼!一开始不是挺横么?现在怎么变怂了?”

莫银枫:“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吵!你有种你出去呀?!”

商灵:“嘁,我又不是你们那边交班盯梢的,我出去干嘛?”

木景箜:“如果死尸不在这边,那就应该是在你们那边了。”

羽慈赫:“不,他还没走。”

轩竹乙:“你怎么知道的?”

羽慈赫:“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众人都紧张了起来,左顾右盼的想找到这个人。莫银枫一脸不屑道:“你别在这儿疑神疑鬼的!我刚才看过了,根本就没人。”

羽慈赫:“那你现在再去门口看看。”

莫银枫走向草房子的门口,透过门缝看到了对面的房子有点点火星,他疑惑的说道:“哎?我刚才看的时候是漆黑一片呀!怎么现在能看到我们那边的火呢?”正说着,他眼前的火突然消失了,又是变得漆黑一片,“哎?怎么又没了?”

莫银枫砖头看向众人道:“真是见鬼了,刚才还能看到火,怎么突然一下就没了?”

木景箜:“是不是他们把火熄灭了?”

莫银枫:“那也应该看见人影或者熄灭火的动作啊!这个是突然间消失的。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火挡住了。”

说到这儿,众人身上都出了一层冷汗,莫银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突然看不到火,是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莫银枫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其实正是和死尸对视了,那漆黑一片就是死尸的眼睛。众人想到这儿都感觉毛骨悚然,尤其是莫银枫,除了毛骨悚然,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轩竹乙站起身小心挪到窗口边向村口处看,那里的雾依旧没有散去,隐约中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人影。

轩竹乙道:“莫银枫?你再去门口看看,那死尸还在不在了?”

莫银枫:“还让我去?我都快恶心死了!”

轩竹乙:“商灵?你去看看。”

商灵站起身凑到门口向外看,对面房子里点的火燃烧的很旺,想是那几个人都睡着了。

商灵:“不在了,倒是对面那几位睡的挺香。”

轩竹乙:“那就对了。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死尸。他不在门口,反而村口出现一个,说明只有这一个死尸。”

木景箜:“村口那个没什么反应么?”

轩竹乙:“没有,一步都没动过。”

木芷熙:“那他刚才为什么要过来看我们呢?”

羽慈赫突然说道:“等等!”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她,她又继续道,“他又回来了。”

商灵就守在门边,听羽慈赫这么一说,立马趴到门缝处向外看,只见熊熊燃烧的火突然间就消失变成一片黑暗。商灵连忙侧身躲在门后,暗暗的向众人点头示意。轩竹乙也从窗口缝隙看向村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依旧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又等了许久,眼看着天微微的要亮了,门口的人突然消失不见,村口的雾连带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也突然间消失了。众人松了口气,相互交换着眼神。

羽慈赫:“可能并不是两个死尸。我猜应该一个是死尸,另一个是操尸人。”

欧阳若琳:“真的是有人在搞鬼?”

莫银枫:“哎!那还查什么查?咱们是来夜猎,又不是来破案。况且这村子十年前就荒废了,你破了案谁评你的功,谁感谢你?”

轩竹乙:“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木芷熙:“大师兄,你也有这种感觉?”

轩竹乙:“师妹有什么看法?”

木芷熙:“我觉得这里面的第一个疑问就是那个操尸人。他如果真的是人,那么就有可能是和村民们有些过节或者是冲突,专门来吓他们的,那么村民们都已经搬走十年了,这个人为什么还在这里?他当初的目的不就是赶走村民么?既然村民已经走了,我们为什么还能碰到他?第二个疑问就是那具死尸。根据商灵和大师兄两人说法,他们都看到了那具死尸,大约有两米之高,是什么人能有这么高?第三个疑问就是那阵雾。操尸人和死尸是伴随雾气而来,只有他们两个都离开了,雾气才会消失。但为什么是突然间凭空消失?咱们是铃仙阁的弟子,虽然没有多久的学习经验和阅历,可也没有听说过凭空消失啊!”

木景箜:“轻功不可以么?”

木芷熙:“操尸人可能会轻功,但死尸是怎么做到的呢?”

商灵:“哎?等会儿!若琳你之前说这是一个术法,名叫牵线术?”

欧阳若琳:“对!我在书里看到的。它好像还有个别名,但我不记得了。”

商灵:“它的别名是不是傀儡术?”

欧阳若琳:“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商灵笑道:“大家不觉得这个很像傀儡戏么?”

木景箜:“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很像。 用木偶来表演故事的戏剧。表演时,演员在幕后一边操纵木偶,一边演唱,并配以音乐。根据木偶形体和操纵技术的不同,有布袋木偶、提线木偶、杖头木偶、铁线木偶等。所以傀儡戏也称为木偶剧。那这么说来,我们现在遇到的应该是提线木偶吧? ”

欧阳若琳:“应该是。就是这线有些长,这木偶也被替换成了死尸。”

轩竹乙:“这才是第一天,今晚我们就行动,来好好的会一会这个操尸人。”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就是“砰砰砰”的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砸门。因为对方敲门的用力程度是巴不得把门砸烂,直接破门而入。商灵满不在意的边开门边说:“不开门我也知道是尹华裳。”果不其然,门一打开,就见尹华裳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莫银枫赶紧迎上去。尹华裳破口大骂道:“莫银枫!你跑到这边干什么!是我们那里庙小,放不下您?”

莫银枫:“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昨晚和他们一起商量夜猎的事情么?你们不是都睡觉了么?”

尹华裳:“商量?商量出什么了?我们一觉醒来看见你不见了还以为你被吃了呢!”

轩竹乙:“今夜我们就一起找到那个搞鬼的人。”

尹华裳:“找?怎么找?”

木芷熙:“昨夜我们已经见过他了。他没有去找你们么?”

尹华裳:“我们……”话未说完,就见对面莫银枫的一个跟班惊慌失措的跑过来道:“师兄!出事了!您快去看看!”众人一听都连忙赶到对面。只见空旷的房子里有一个莫银枫的跟班躺在地上,痛苦的睁着眼睛,手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身体还一点点的向窗口处移动。轩竹乙见状连忙抽剑向窗口处砍去,衬着光,好像有一丝亮的东西在轩竹乙眼前一闪而过。那个躺在地上的弟子这时也已经缓过了气,两手平摊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莫银枫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师兄,我们醒了之后见你不在,尹师姐就出去找你了。没过多久,他就突然躺在了地上,手掐着脖子,我们一时也没办法,就过去找你们了。”

木芷熙蹲在躺在地上的这名弟子身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身边的另外几人把这名弟子搀扶起来在旁边坐下,又拿了些水。莫银枫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名弟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有人用什么东西套住了我的脖子,要把我往窗口那边拉。”

木景箜:“你看清是什么人了么?”

“没有。我当时背对窗户,就是感觉有一阵风吹过来,然后我就被套住了。”

羽慈赫也走向窗口处,蹲下身寻找着什么。轩竹乙问道:“找到什么了么?”

“没有。”羽慈赫站起身,“应该是被拿走了。轩师兄?你刚才斩断的是一根还是两根?”

轩竹乙:“这个啊!两根吧。如果是一根怎么缠住人的脖子呢?”

羽慈赫走到受伤的弟子身边,低下头看向那名弟子的脖子处。他的脖子上有两条十分清晰的痕迹,仔细看去会发现脖子上有一个小红点。羽慈赫指着红点问道:“你脖子上以前有这个么?”

那名弟子用手摸了摸道:“是这个包么?以前没有。”

羽慈赫又仔细看了看,这小红点是在一个隆起的包上面,而这包很明显就是其中的一道勒痕,而这个小红点就是印出来了血。她抬起头转身向轩竹乙道:“是一根线,穿过了脖子,又绕着脖子缠了一圈。”

木景箜:“线怎么能穿过脖子?”

商灵:“这就应该是一种特殊手法了。先穿过脖子,再绕着脖子缠一周。这样,自己就有两根线在手。即使斩断一根,也可以靠另一根把线拉回来。线比较细,穿过的孔也不会置人于死地。他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事,就说明他根本就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欧阳若琳:“也说不定是以此探清楚我们的人数,好做下一步准备。看来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轩竹乙:“今天晚上,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第三十六章 命中劫数(三)

被傀儡术折腾了一晚上的众人此刻终于感觉到了疲倦,纷纷席地而坐,靠着墙壁就睡着了。尹华裳等人也不好说什么,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又随便找了点吃食,就已经辰时了。几人闲来无事,想着白天应该没什么大的事情,就结队进了山。山上种满了茶树,漫山遍野的茶树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尹华裳走在最前面,边走边看,又说道:“这么大的山?怎么连个野物都没有?”

后面的弟子问道:“尹师姐想要什么?我们帮你找。”

“就是……野兔,野鸡什么的!这种地方应该多的是吧?”

“是是是!师姐您说的是,这种小事儿,还用得着劳烦您?我们几个给您抓回来,咱们晚上也来点肉吃吃。”

“嗯。”尹华裳浅笑道,“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比赛吧?如何?”

“师姐您觉得好就好!不过我们肯定是比不过师姐您的。”

“哈哈!那可就说好了,五六个时辰之后咱们就在这儿见!”

—— —— ——

天色变得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到了申时。轩竹乙一觉醒来见房间空荡,不觉心中一惊。晕晕乎乎的站起身之后倒是放心不少。众人都到了屋外,正架着火烤什么东西,还传出阵阵香气。“咕噜噜~”轩竹乙也发现自己好像是饿了,连忙咽了咽口水走出了屋门。

商灵:“呦~轩师兄!睡好啦?”

“是啊!是啊!”轩竹乙伸着懒腰,“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我是真的睡了一天啊!”

欧阳若琳拿着一只小鸡腿递给轩竹乙道:“大师兄,快吃吧!刚烤好的,味道不错。我们已经把陷阱都做好了,放心吧。”

“哇!你们还真是让我省心啊!不亏是我轩竹乙的朋友!哎!对了,我就睡了一觉,你们从哪儿弄得这些东西?”

莫银枫:“尹华裳他们弄得。”

轩竹乙:“哦~哎?尹华裳呢?”

“尹师姐说是和我们比赛,可是我们回来了,却没有见她。”

轩竹乙神色凝重道:“你们从哪里弄得这些?”

“就是从山上啊!”

木芷熙:“山上?尹华裳是一个人么?”

“对!”

木景箜:“遭了!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莫银枫:“能出什么事?尹华裳!你们还不知道?就她,谁敢惹?谁能惹得起?”

商灵:“只怕是昨天夜里的东西。”

莫银枫:“现在天还亮!还没到夜里呢!”

商灵:“可是今早我们以为他已经走了,可实际上他却是躲在阴暗处观察我们。”

木芷熙:“我觉得咱们还是去找找她比较好。”

众人起身一起上山寻找尹华裳,莫银枫无奈只好跟随众人前往。进了树林众人才知道事情的不简单。因为有茶树的遮挡,这天基本就像夜里一样,没有一丝光线射入。这山路也确实是不好走,很容易让人迷路。轩竹乙走在前面,边走边用佩剑做下记号,以免走不出去,反倒被对手占了优势。可这路就像是走不完一样,众人走了许久也不见尹华裳的踪迹,眼见着这天越来越黑,就要看不清路,辨不清方向了,到时候就连众人也走不出去了。羽慈赫用力一甩鞭,裂冰鞭通体着了火,散发出红色的光,照亮了一部分的路。羽慈赫将裂冰鞭盘起悬空放在前面,裂冰鞭就像是一条燃烧的蛇一般立在前方为众人指路。山路狭窄崎岖,众人只能排成一条直线行走,这样一来,后面的人还是没办法借着裂冰鞭的火光看清楚路。商灵将赭翎扇拿出,一抖扇面,扇子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灯笼停在商灵的手上。灯笼里发出了红褐色的光,便成为了队伍后面的人的指路明灯。众人又走了一阵子,只见前方有一只鸟向众人的这个方向飞来。众人停下来看着这只鸟。这鸟不紧不慢的飞着,好像眼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众人一样。而且它飞得很低,刚好是擦着众人的肩膀飞过去的。莫银枫一伸手便抓住了这只鸟,被抓住的鸟不慌不忙,还是像开始时那样缓慢的扇动着翅膀。

莫银枫皱着眉道:“哎?奇了怪了!这鸟怎么好像没思想啊?”

木芷熙:“没思想?这是什么意思?”

莫银枫:“我抓住它和不抓住它,它的表现都是一样的。这好像就不是一个活物应该有的反应。”

木景箜:“你是说它已经死了?”

”哼!谁知道呢!”莫银枫把手一松,“赶紧找人!要是那东西去村子里了,你们耽误我立功我可饶不了你们!”

羽慈赫:“耽误不了。他就在这林子里。”

欧阳若琳:“那尹姑娘不会是被那东西带走了吧?!”

羽慈赫:“小点声。他就在这附近。刚才那只鸟就是他的傀儡,也就是木偶。他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声鸣叫,浩浩荡荡的鸟一起向众人飞来。和第一只鸟一样,这些鸟的速度都是一样的,但很明显比第一只鸟飞的要快很多。这些鸟好像有自己的思想,懂得围攻众人。明白掐头去尾以后,中间的人就好处理了。只不过领头的轩竹乙面前有一根熊熊燃烧的裂冰鞭,这些鸟恐慌不已,就都绕着它走,直接攻击第二个人——木芷熙。只可惜木芷熙也不是善茬,三刀两剑的就杀了一堆怪鸟。其余的也都有眼力见儿,直接全部一股脑的冲到中间,来到羽慈赫的面前。这次,它们不是攻击,而是从中间入侵,要切断整个队伍。果然,就在羽慈赫解决掉眼前的怪鸟时,前面的轩竹乙等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然而,消失的轩竹乙等人其实是遇到了一个比较强劲的对手——尹华裳。突然出现的尹华裳令众人一阵欣喜,但随后,他们就发现了尹华裳的不正常之处。尹华裳虽然站在众人面前,却是一动不动的,就像村口的那具死尸一样。片刻之后,尹华裳慢慢抬起拿着佩剑的右手,抬起了头,迈出右腿,身体向下微蹲,左手攥紧了拳头,等待着众人出击。虽然这一系列的动作与平时训练时无异,却总觉得身体不协调,还有些僵硬,让人看着感觉很不舒服。轩竹乙让另外三人向后退一退,自己也摆好了架势看着尹华裳。尹华裳面无表情的突然举剑出击,轩竹乙侧身闪躲,反身一剑向前刺去,尹华裳身体十分柔韧的贴着轩竹乙的剑翻身跃了过去。随后整个人的身体软踏踏的站在地面上,又一抬头,两个手臂僵硬的向上抬了抬,站直了身子,弯着腿向轩竹乙冲去。众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尹华裳并没有用两条腿跑向轩竹乙,反而是近乎幽灵一样的飘向了轩竹乙。轩竹乙正愣神儿,尹华裳又一剑刺过来,木芷熙举剑上前轻轻一挑,尹华裳的剑就脱了手。

木芷熙:“看来操尸人并不是用剑的高手,甚至说根本就不会用剑。”此话一出,尹华裳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山上传来一声低吼,一个黑影以疾风般的速度向众人冲来。木景箜回头正好看见,下意识地挡在了木芷熙和欧阳若琳的前面。一只巨大的黑手掌向木景箜飞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惨叫,沿线的茶树全部都拦腰折断,木景箜就身处于这条线上,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推下了山崖。木芷熙疯一样的跑到崖边向下喊着木景箜的名字,还险些就要纵身跳下去。多亏有轩竹乙和欧阳若琳拉着,不然木芷熙也会因此丧了命。姗姗来迟的商灵等人见到这一番场景,也都傻了眼。众人连忙跑下山,由莫银枫等人背着尹华裳跟在后面也下了山。山脚下,木景箜浑身是血的躺在一棵小茶树下,而小茶树已经被压的弯了身子。木芷熙抱起妹妹就往铃仙阁走。夜幕之中,一个重伤,一个尚且不知情况,众人纷纷跟在后面急急忙忙地赶回了铃仙阁。另外,还有一人,正站在茶树中间看着远去的众人。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两米多高的人,一动不动,藏匿在这冰冷的夜色之中。

第三十七章 命运更改(一)

回到铃仙阁时,天已经大亮。只是正式夜猎的第三天就突然跑回来这么多人,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见了轩竹乙怀中的木景箜,这事情也就大约明白了几分。说来,木芷熙也是因为担心着急,竟就抱起了木景箜走了十里,无奈是女儿身,力量不足,才交给了轩竹乙。木景箜被送到了铃仙阁的铃医室,和上一次从谜竹渊里重伤出现的羽慈赫一样,现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边的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悉心照料着她。

众人都站在门外焦急等待,木芷熙更是满脸的泪痕。老人推开铃医室的门,从里面走出来,走到了木芷熙的面前道:“姑娘,这里面的是你的妹妹么?”

木芷熙连忙点头应道:“正是舍妹。老先生,她怎么样了?”

老人面露难色道:“有些不简单啊。从伤口看来,伤她的绝非是普通人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灵尊的弟子吧?”

木芷熙:“正是。”

老人摸摸自己长长的白胡须道:“那就没错了。伤在五脏六腑和筋骨,而且力度非常大。这姑娘若是跟随灵尊修习轻功,那怕是以后都没办法继续了呀。”

众人都惊恐的看着老人。老人继续说:“筋骨嘛!习武之人都知道,无论是修剑术还是习轻功,那都是需要筋骨强健之人才可以做到的。但是这姑娘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一来,她的肺腑已经受伤,所以我并不建议她做什么激烈的打斗。二来,她的筋骨此时十分脆弱,她的手怕是拿不起这剑的。另外,你们把她送到我这里时,她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虽然现在我已经把血止住了,但是她还是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的。”

莫银枫:“那岂不是变成了废人?铃仙阁可不养废人啊。”

商灵:“你有完没完了?人命关天的事你是无所谓啊!是否留在铃仙阁,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快点把你的嘴闭上吧。”

木芷熙:“老先生?那我妹妹,她的命能保住么?”

老人仰头看了看太阳道:“能。”随后又低下头看着木芷熙道,“可是就像刚才那位公子所说,铃仙阁毕竟是修习的地方,若是什么事都不干,着实显得有些唐突。你是她的姐姐,现在她昏迷不醒,我觉得有一件事,你可以替她先做个决定。”

木芷熙:“老先生请讲。”

老人笑眯眯地道:“我想收她做我的徒弟,学习医术,你觉得如何啊?”

众人听得此言又是一惊。木芷熙跪在地上道:“老先生,承蒙您救了我妹妹,还要收她做徒弟,我怎么能不答应呢?您就是帮了我们姐妹两人的贵人。”

老人把木芷熙搀扶起来笑道:“无妨,这铃医室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多个人也算多个伴儿,挺好的。况且,我第一眼见这孩子就觉得欢喜,这便是缘分。虽说她是拿不起剑,可我这针她还是能拿的住的。”

木芷熙感动道:“谢谢您。”

轩竹乙:“老先生,送进去的另一位姑娘怎么样了?”

老先生看向轩竹乙道:“那位姑娘啊!应当是被什么人控制了。我在她两只手腕上和脖子上倒是分别瞧见了一个小孔和两道很深的印迹。应该是之前被什么人缠绕了什么东西。那两道痕迹很细,可能是线。但是那痕迹很深,应该不是普通的线,可能是金缕丝。”

欧阳若琳:“金缕丝?是蚕丝么?”

老人:“是啊!但不是普通的蚕丝,应该还加了些金水,呃……还有些术法。”

商灵:“那是不是就能证明做出金缕丝的也并非人类。”

老人下意识地摸摸胡须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总之肯定不是普通人。就拿金水来说吧,普通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还有,要把这两个合在一起,那就是炼化,应该是有个鼎来专门做这种东西。”

羽慈赫:“先生,您知道傀儡术么?”

“傀儡术?”老人想了想,“听说过。金缕丝就是用来做这个的。有些人会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到金缕丝里面,这样,控制东西就更容易了。也有的人在金缕丝炼化成之后才注入自己的灵力。但最后这种相比较前面那种控制的力度就有些弱了。可以控制些轻小的东西,但是像人这种比较大的东西,就应该是第一种炼化了。”

轩竹乙:“原来是这样。老先生,他们两个就交给您了,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就先走一步了。”

老人:“嗯,无妨。都注意些安全,不然我这铃医室可就有些住不下了。”

众人拜别铃医老者,又回到了柏茗村。昨日众人用火架着的野物还留在原地,火也早已经熄灭了。众人检查了一下昨日布好的陷阱,发现已经全部被破坏了。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草房子里。随着夜幕慢慢降临,众人也都做好了奋力一战的准备。大约是到了寅时时分,众人听到村口处传来一阵低吼,就像昨日夜里听到的袭击木景箜的那只怪物一样的声音。众人都趴到窗口处透过缝隙向村口处看去。只见一阵浓浓的雾弥漫在村口处,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影站在村口一动不动。

轩竹乙:“哎?商灵?这个影子是不是比咱们之前看到的又高了?”

商灵:“嗯!是高了不少。”

欧阳若琳:“难不成这东西还会自己长个儿?”

木芷熙:“哈!那也说不准。”

众人屏息凝神地盯着村口处的黑影。羽慈赫则退出众人的行列,孤身一人站在草房子门的后面,从门缝观察情况。对面房子的门一直开着,火也一直燃烧着,大约过了有半个钟头,对面房子里的火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羽慈赫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攥了一把盐,一见火被挡住了,连忙从缝隙中将一部分盐扔了出去。对面房子的火瞬间又回到了羽慈赫的眼睛里。羽慈赫手指着房顶向众人低声道:“操尸人在上面。”轩竹乙出剑随机向草房子顶部戳去,可能是正好戳到了什么东西,众人听到房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羽慈赫立即打开草房子的门,与此同时,一阵黑漆漆的风吹了进来。众人都清楚的看到十几根亮闪闪的东西进了草房子里。羽慈赫一甩鞭,裂冰鞭立马燃起了火。羽慈赫将裂冰鞭甩向那十几根亮闪闪的东西,它们碰到了火都很警觉地退出了草房子。

轩竹乙:“哇!你这宝物厉害了!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么?怎么它们都怕你的火?不会不是金缕丝吧?”

羽慈赫:“我这是纯火,与普通的火还有些不一样。”

欧阳若琳突然惊叫道:“村口的那个东西不见了。”

话音刚落,草房子的顶部就像是受到了什么神力重创一般,突然塌陷下来。众人都躲闪到一边,与羽慈赫相对面而立。对面房子的火也突然熄灭,尹华裳等人也都警觉的站立两旁。夜空中满天的繁星却不能使众人感到身心放松,反而有些暗示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地面也开始下陷,直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才停止。从坑的底部,伸出来一只已经高度腐烂,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白骨的手。随着手的出现,一个长相奇特的脑袋也破地而出。两只突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单独站立的羽慈赫,那眼神就好像是羽慈赫把他害死的一般,两人之间好像还拥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羽慈赫不屑地用力向下甩鞭,正打在那只死尸突出的头骨上。他像是受到了虐待一般,咆哮着转向了轩竹乙等人。

商灵:“哎?死都死了!怎么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还有没有点儿志气!”

轩竹乙也摆剑砍向死尸的头骨,死尸识趣的退回了地下。

商灵:“嘿!我以为是多厉害的主呢?虚张声势啊!再出来啊你?打不死你!”

其他人忍不住都扶额轻笑,尹华裳那边却传来了令众人更为震惊的声音。众人收了笑脸跑到对面,却只能站在门口。只见这边的地面已经塌陷成了一个空洞,一望无际的洞中传出了一声一声阴森恐怖的笑声。羽慈赫用裂冰鞭点了火凑近洞口,一张惨白的脸正看着众人。众人一阵惊愕,羽慈赫也险些把裂冰鞭脱了手。洞中的脸是一个女人的脸,不知是涂抹的脂粉还是本身如此,那脸白的就像吃的盐铺成一幅画一样。五官清晰,眉毛像这洞一般黑,眼睛却好像有铜铃一般大,鼻子高挺,嘴唇也像是喝了血一样鲜红。羽慈赫再用裂冰鞭向下照亮,却发现这好像就是一张脸,没有四肢没有身子。轩竹乙走上前用自己的剑冲着洞内摆了摆,随即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羽慈赫把裂冰鞭挪到洞的边缘,众人才发现这洞其实并不深,而里面其实是放着一只瓮。几位男弟子忍着恐惧将瓮搬了上来,发现这女子其实是被斩断了四肢装在了这瓮中的。也不知被装在里面过了多久,竟有人把她埋在了地下。众人都看着这女人,感觉身上蔓延着一种凄凉和阴森。这女人却突然开口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怎么样?好看么?”

众人都震惊了。轩竹乙鼓足勇气道:“你还活着?”

“你以为呢?”

轩竹乙:“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是我自己。”

商灵:“你疯了么?要这样?”

“我就是疯了。”

羽慈赫:“那个操尸人是你的同伙吧。”

“那是我儿子。”

尹华裳:“你儿子?!你多大啦?有那么大的儿子?!”

“你觉得我多大了?”

轩竹乙:“可能就是……三……三十多吧。”

“哈哈哈哈!”又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三十多?老娘我已经七十了!”

“七十?!”商灵瞪大了眼睛,“你骗谁呢?当我们是小孩儿啊?”

“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不经事的小皮孩儿。”

商灵:“那你儿子呢?他为什么要害村里人?还害我们?!”

“我儿子和你们不一样。村里那些人都是鬼,都是恶鬼。你们也都是恶鬼!只有我儿子爱我,只爱我一个人。哈哈哈哈!”

轩竹乙:“恐怕你们两个才是恶鬼吧。”

瓮中的女人把眼睛一瞪,从瓮中溢出一团黑气。隐隐约约中,黑气幻化成了两只手,伸向了众人。女人恶狠狠地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年轻貌美么?我要长生不老。我儿子也要,他会帮我的。你们!你们这些人!都要帮我。帮我们。长生不老!”那两只黑气幻化的手向众人越伸越长,最后变成了两条黑蛇,吐着黑气咬向众人。轩竹乙一剑斩下,黑蛇断成了两截,却又瞬间聚合在了一起。众人赶紧转身退出,却在刚一转身就碰见一个两米多高的东西挡在众人的面前。

第三十八章 命运更改(二)

众人一转身便碰见一个大家伙横在面前。正手足无措中,那个巨大的东西摇晃着像棒槌一样的手向众人砸来。众人一阵四下翻滚逃窜,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那巨大的东西便向着一个方向去追赶另一部分人。被堵在里面的莫银枫等人更是焦头烂额。瓮中女人身上的两条毒蛇变了方向向莫银枫等人咬去,几人连忙摆剑一阵乱砍,可是无济于事。毒蛇样的黑雾就像是一个有形物体一般缠绕住了莫银枫的两只手,就要往漆黑的洞里拖。商灵翻身起来正看见这一幕,顺手向着瓮中的女人一扔赭翎扇,赭翎扇在靠近那女人时,扇面上伸出了十把尖刀。就在尖刀距离女人的脖子一寸之远时,那两条伸出去缠绕莫银枫的毒蛇瞬间收回,挡在了女人的面前。赭翎扇上的尖刀与两条毒蛇相接触竟摩擦出了火花,正烧到了两条黑雾毒蛇,两条毒蛇瞬间收回到了瓮中。环绕一周的赭翎扇又回到了商灵手中。莫银枫等人顺着墙慢慢挪到窗户边,用佩剑把窗户挑开,从窗户跳了出去。瓮中的女人看着商灵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商灵一脸困惑,心想这女人怕真是已经疯了吧!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只不过为时已晚。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受不得自己的控制了。拿着赭翎扇的手也高高的举向空中,两条腿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一步一步的转过身离开了原地。他僵硬的向右边转头,看到了一脸无所谓的羽慈赫正靠在墙边冷漠的看着他。他开口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羽慈赫看着他,却也一句话都不说。商灵突然不受控制的从右手向羽慈赫扔出了赭翎扇。羽慈赫甩鞭缠住了赭翎扇。裂冰鞭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赭翎扇也相应地闪现了红褐色的光。一番光芒闪烁之后,赭翎扇平稳的落在了羽慈赫的手上。商灵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心知云启梵和祝季的爱情,所以这裂冰鞭和赭翎扇也固然是承袭主人的记忆和爱情了。只是这幕后之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本想着让商灵亲手杀了羽慈赫,却没承想羽慈赫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收了商灵的兵器。这令他着实感到气愤。几根线轻轻地一挑,商灵就手舞足蹈起来。虽然他步步紧逼羽慈赫,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受操尸人的控制。他做出了极其滑稽的表情,倒是与他的动作甚是不符。羽慈赫侧身翻过,用手拽着商灵的胳膊向后一撇,又用商灵的赭翎扇反手向他身后一切,商灵的一只胳膊就自由了出来。羽慈赫将赭翎扇向商灵一扔,商灵接过来围着自己平切一圈之后,商灵自己就完全的解脱了出来。操尸人就站在房顶上看着这两个人。羽慈赫将裂冰鞭向房顶一甩正与操尸人的几十根金缕丝缠绕在了一起。商灵顺势飞身上了房顶。只见房顶上站着一个约有三尺高的小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下面的羽慈赫。他见商灵飞身上来,不禁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商灵。羽慈赫趁机向下一抽鞭。操尸人一不留神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商灵紧随其后翻身压住了操尸人。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十几声喊叫。只见轩竹乙等人跑过来看着羽慈赫道:“那家伙已经被我们埋在土里了,你这边怎么样?”

羽慈赫微微点头。商灵瞪着眼睛看着他们道:“你们商量好的?”

木芷熙:“对啊!不然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个分开?怎么能逐个击破呢?”

商灵:“所以我是……诱饵?”

羽慈赫走上前用手一推商灵道:“你死了么?”

商灵一脸疑惑,迟疑地道:“没死啊!”

羽慈赫用手一拽商灵,往旁边一扔道:“那就在一边儿站着。”

羽慈赫蹲下身看着趴在地上的小人,用手在小人身边摸了半天,拿出几根金缕丝,抬眼看了看轩竹乙。轩竹乙也走过来看着小人道:“你就是操尸人?”

小人笑道:“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轩竹乙:“里面那是你母亲?”

操尸人:“是。”

木芷熙:“你知道她变成人彘了么?是你做的么?”

操尸人:“是。”

欧阳若琳:“你怎么忍心让她变成这番不人不鬼的样子?”

操尸人:“我那是为她好。”

商灵:“你把她变成这副样子说是为她好?你还有没有良心!”

羽慈赫:“莫急。应该是她母亲让他这么做的。”

操尸人:“哼!你还挺懂嘛!”

羽慈赫:“是为了让她长生不老么?”

操尸人沉默不语。羽慈赫继续说道:“所以你利用金缕丝控制死去的人夺取村里青壮年的血液给你的母亲服用。做成人彘的话,你还在瓮中放置了许多药酒,应该是为了治疗她的伤口,可能还可以保持年轻容貌。大约是这样的吧?”

操尸人看着她突然笑道:“那你说我母亲她现在是人是鬼?”

羽慈赫:“是人。”

操尸人:“人?她可已经七十岁了,却看上去像是三十岁,这是人么?”

羽慈赫:“你用蛊虫保持了她的容貌,赢取了她对你的信任,但实际上这一切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她。”

操尸人眯着眼睛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可是母子情深啊!”

羽慈赫:“你母亲是人,你是鬼。”

操尸人翻身而起,跳起来围住羽慈赫,掐着她的脖子看向众人道:“那就让你们来做我的祭祀品吧!而这个女人!她要成为最先祭祀的牲品!”

木芷熙冲上前道:“你想干什么!”

操尸人冷笑道:“不干什么!就是让她陪陪我罢了。”

随着地面的剧烈颤动,众人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纷纷隆起一个个小包,从这些小包中伸出一只只白骨嶙峋的手。紧接着,一个个骷髅脑袋从地面伸了出来,疯了似得向众人冲跑过来。众人回头看向操尸人。此时的操尸人手掐着羽慈赫的脖子,盘在羽慈赫身上冷笑道:“等你们有命出来,再想着来救她吧。”话音刚落,那只被轩竹乙他们埋在土里的两米多高的怪物从天而降,拽着羽慈赫连带着操尸人一溜烟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众人有心去追,却发现自己早就陷身于一片更加危险的境地。

第三十九章 命运更改(三)

成百上千白骨骷髅向众人咆哮着疯跑而来。众人已经顾不得其他,只好摆剑相迎。白骨骷髅也像是看不见众人的刀剑一样,死命往上冲。一只白骨骷髅趴到了木芷熙身上,木芷熙愤怒的抓住白骨骷髅的白骨脖子,用剑插进肋骨中往旁边一扔,正扔到轩竹乙身边。轩竹乙手起刀落,将白骨骷髅的白骨脖子砍断。断了头的白骨骷髅全然不受影响,伸着白骨手向轩竹乙摸来摸去的。轩竹乙一脚踩下去,把白骨手指踩断好几根。脱离身体的骷髅头一蹦一蹦的靠近了欧阳若琳。欧阳若琳看自己脚边有一颗骷髅头,还咬着自己的衣服要往上爬,一阵错愕之下,她慌乱着用剑把骷髅头往下划,一脚踢开,刚好踢到了商灵脸跟前。商灵一挥赭翎扇,几只短箭飞出插在了骷髅头上,它这才消停下来。

木芷熙边砍边说:“怎么办?数量太多,又不能轻易杀死,我们该怎么突围?”

轩竹乙也跳上跳下的道:“不然!我们用一把火烧了它们!”

欧阳若琳跑来跑去的搭话道:“大师兄?怎么烧?咱们没有火啊!”

轩竹乙:“商灵!你的扇子能放火么?”

商灵:“我?不能吧!羽慈赫的裂冰鞭才能放火呢!”

木芷熙:“莫银枫!莫银枫呢!”

商灵:“对啊!怎么把那小子忘了?说什么要立功!正经时候就不知道又缩到什么地方了!”

轩竹乙怒喊道:“莫银枫!莫银枫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咱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几句话一出,只见草房子边上探出几个脑袋。

商灵:“莫银枫!你小子有点出息行不行!就你这样还想和羽慈赫一较高下?你先把这几个白骨骷髅搞定再说吧!”

轩竹乙:“莫银枫!快替我们弄些火来!”

莫银枫也远远的喊道:“你让我去哪里弄火?”

这一喊,对轩竹乙等人倒是不要紧,只是如此一来就被白骨骷髅们听见了。一部分白骨骷髅向着莫银枫等人疯跑过来。

轩竹乙又远远的喊着:“莫银枫!你快点!”

莫银枫赶紧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他向其他几人道,“帮我拖住他们!我去找火!一定拖住!”说完,他就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哎!师兄!师兄!”几人见喊莫银枫无用,赶紧全身心应付着疯跑来的白骨骷髅们。莫银枫一个人跑到黑暗处,找了一块大石头,用自己的剑猛力在石头上砍来砍去,又磨来磨去,又在旁边放了一堆枯草做火引子。

莫银枫边看边说:“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火啊!”

正说着,只听更深处传来一声轻微而低沉的吼叫。

“不会是什么野兽吧?!还是……又有什么鬼东西?!”莫银枫慌乱不已,更加紧速度和力度想要用剑在石头上擦出火花引着旁边的枯草。深处的吼叫声更近了,莫银枫抬起头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火红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他一时慌乱不已,连忙加快速度,边砍边自言自语道:“别过来!别过来!等我把火点着了送出去你再吃我也行啊!千万别过来……”那双眼睛越来越近了,莫银枫闭着眼睛更加快了速度,却不想竟然阴差阳错的引着了火。那双靠近的眼睛见有火突然冒了出来,不禁被吓了一跳,转身向深处跑去。莫银枫睁开眼睛见有了火,连忙拿起旁边寻到的几根木头,点了火就赶紧跑开了。躲回深处的那双火红色的眼睛此刻突然幻化成了一个白衣黑袍的男子走出来。他看着跑远的莫银枫无奈的笑道:“哼!要不是本阁主帮你,你那火要几辈子才能点着?哎~怪我自己呗!有着好好的殿不住,非要跑来这个鬼地方。要不是羽慈赫让我帮你们,你们的死活我才管不着呢。”说罢,他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莫银枫拿着火把先向正在奋战的几个自己人那里跑去。他举着火把冲着那些白骨骷髅晃来晃去,白骨骷髅果然害怕的躲开了。他抱着一堆火把率先冲向轩竹乙等人。他顺势一扔,正好扔在了轩竹乙面前的白骨骷髅身上。火势瞬间变得猛烈起来,轩竹乙向木芷熙方向用力一踹白骨骷髅,正好也燃着了其他的白骨骷髅。就像骨牌效应一样,白骨骷髅之间的相互传递让火势瞬间涨了起来。只短短几秒钟,众人就深陷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木芷熙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向在瓮中装有一个女人的那间草房子。草房子内早已空无一人,与此同时,轩竹乙等人也赶了过来。

木芷熙惋惜道:“忙着处理那些白骨骷髅,倒是忘记了这个女人。”

轩竹乙:“可能早就*尸人带走了,只是我们一直都被外面的白骨骷髅分身,所以没能注意到这女人。”

欧阳若琳:“如果按照羽姑娘的说法,操尸人应该是在利用这女人养蛊。”

商灵:“那女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用自己的母亲养蛊,练蛊,他究竟想干什么?”

莫银枫慢悠悠的走过来道:“说不定是为了他自己长生不老呢!”

轩竹乙:“莫银枫?你们一直在后面站着,可有看到操尸人带着羽慈赫往什么方向去了?”

莫银枫:“哼!她那么有本事,还用你们去救啊?”

“你少废话!”商灵把赭翎扇抵在莫银枫的脖子上,“快点说!”

莫银枫一脸无所谓道:“你这样子我敢说么?况且,你们离她最近,你们都没看到,凭什么指望我就能看到呢?”

“说你们笨还真是蠢啊!”只见寒狼从天而降落在众人背后。

商灵:“白狼?!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吧?羽慈赫是你!”

“你闭嘴!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记不住?我为什么要伤害她?有用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商灵:“那你……”

“在东面的洞里。你们快些去,羽慈赫要是因为你们死了,我唯你们是问。”

轩竹乙:“那你怎么不去救?看样子你应当是比我们在座众人功力要高深得多,况且你早已探清虚实,你去救岂不是更放心?”

“哼!我要是能去,还用得着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去晚了,人鬼就一起死了!”说罢,寒狼一转身的功夫就消失了。众人顺着寒狼所指的方向连忙赶去。

众人找到这山洞时,正看见羽慈赫闭着眼睛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看样子是被下了*。操尸人站在一个鼎的旁边,装在瓮中的女人放在鼎的前面,那个两米多高的怪物就站在瓮的另一面。总体四人围绕着鼎成十字。操尸人抬头看了看洞外道:“还不错,竟然活着找过来了?”

商灵:“你赶紧把羽慈赫放了!”

操尸人冷笑道:“你让放我就放?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轩竹乙:“要面子是给人的,你个鬼要什么面子?”

操尸人:“哎?这话你就说错了!我可不是鬼!我是半人半鬼。”

木芷熙:“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操尸人:“当然是让我变成一个彻底的人。”

欧阳若琳:“用你的母亲?”

操尸人:“还有你们。”说罢,他将手放在鼎旁边的一根银线上,阴笑着拉动了机关。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众人被困于山洞之内。那个两米多高的怪物离开原地把鼎抬了起来。在鼎的下方是一个小黑洞。怪物将鼎放在了羽慈赫面前。操尸人笑道:“你们要不要赌一下呢?”

商灵急道:“你别乱来!你要是敢伤了她!你信不信我让你死无全尸!”

操尸人:“别那么暴躁嘛,我就是问你们赌不赌?”

轩竹乙:“怎么赌?”

操尸人:“就赌在她死之前,你们能不能救下她。”

那只怪物把羽慈赫解开,提着她的袍子就要往鼎里面扔。商灵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前,却被轩竹乙伸手拉住了。几乎是同时,羽慈赫将外袍快速脱掉,伸手抓住怪物的手臂,翻身一跃站在了怪物的头顶。木芷熙和欧阳若琳趁机冲向瓮中的女人。这女人也好像已经被迷晕一样闭着眼睛,仰着头。两人站在瓮旁边,把剑架在女人的脖子上。

轩竹乙:“怎么样?现在的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了么?”

操尸人:“好吧好吧!还真是小看你们了?”他一面将手离开鼎,一面抓住怪物猛的一下就扔进了鼎中。羽慈赫顺势从怪物头顶跳下,跳到了很远的地方。

轩竹乙:“你!”

操尸人:“别那么惊讶!他本来就是我的一味药。我把他创造出来,他就该为我付出一切,不是么?”操尸人随意的拍了拍手,只见瓮中蹿出两条真实的黑蛇,正要缠住木芷熙和欧阳若琳。远处的羽慈赫一甩裂冰鞭缠住了两人,往自己这边一带,令两人躲过一劫。两条毒蛇爬出了瓮,瓮中的女人瞬间苍老了三四十岁。

欧阳若琳:“她已经死了?!”

两条毒蛇爬向操尸人,操尸人爱抚着两条蛇,趁其不备,也扔进了鼎中。

操尸人:“看来你们还是没办法阻止我啊!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随后记得来找我啊!”说着,他就要跳进鼎中。羽慈赫快跑几步又一鞭甩去,正缠住操尸人的手臂。操尸人后头看她笑道:“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那就来陪我吧。”也不知这操尸人是从哪里得到了力气,竟拽着羽慈赫跟着自己跳进了鼎中。

“羽慈赫!”商灵大喊一声,也跳入了鼎中。

第四十章 命运更改(四)

一个措不及防的赴死与跳鼎让轩竹乙等人愣了好久。众人围过去看鼎内,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与此同时,山洞开始崩塌,众人才想着找出口。原来的洞口已经被堵住,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里怎么才能寻找到出口?欧阳若琳想起了鼎下面的小黑洞,忙叫轩竹乙和木芷熙过去。这个黑洞的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进入,就是不知道进去之后会怎么样。轩竹乙先跳下去,说是探路,却迟迟没有回复。眼见着山洞就要塌了,两人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跳入黑洞之中。莫银枫几个人站在山洞不远处观风。忽听一阵巨响,吓得打了个寒颤。凑近去看,哪里还有什么山洞?整个就是一座废墟。几个人也都看呆了,想着好端端的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回去可怎么向三尊交代?正想着,就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见轩竹乙趴在地上,满脸是血。

“我去!”莫银枫惊叫道,“大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轩竹乙摆摆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银枫几人把轩竹乙扶到一旁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莫银枫就看见山洞后面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手按着剑,轻声走过去,正要拔剑时,见两位姑娘蓬头垢面的探出头来。

莫银枫更惊呆了:“木芷熙?欧阳若琳!”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快点,扶我们过去。”

“哦~好好好!”莫银枫又叫来几人把木芷熙和欧阳若琳扶到轩竹乙旁边坐下。

莫银枫:“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山洞塌了,你们从哪出来的?”

欧阳若琳:“洞中之洞。”

莫银枫:“什么?洞中之洞?”

木芷熙:“正是。”

莫银枫:“那为什么大师兄满脸是血,你们俩没事呢?”

轩竹乙:“我不小心撞到鼻子了,无妨,无妨。”

莫银枫:“哦~也就是说你们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对吧?那应该还有两个人啊!嘿!看来我还得接待着。”说着,他就带了两个人向草丛走去。

“莫银枫!”轩竹乙猛地叫住他,“你回来。”

莫银枫:“干什么?那两个人也快出来了。”

轩竹乙哽咽道:“他们不出来了。”

“不出来了?!还打算住在里面呀!摆个臭架子非得要我去请他们?”

轩竹乙:“不是,你误会了。他们……是真的不出来了。”

莫银枫:“哎?不是,什么意思?”

木芷熙:“他们死了。”

“死了?!”莫银枫瞪着眼睛看着木芷熙,“怎么突然就……就死了呢?”

欧阳若琳:“我们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人随着操尸人跳入了鼎中。他们……他们是替操尸人陪葬了。”

莫银枫:“不!不是!就他们俩那个样子,谁能奈何得了他们啊!轻而易举就死了?我确实不喜欢他们,但是死了人我怎么回去禀报三尊啊?他们两个还都是云尊的徒弟,云尊不把我杀了才怪呢!”见三人都不说话,莫银枫也沉默了。半晌,他叫上自己的人,扶着三人慢慢走回了铃仙阁。几人心情低落,一路上也没能说几句话。可是,一进了铃仙阁,众人就傻了眼。只见商灵和羽慈赫正坐在铃仙阁大殿前的台阶上看着众人。莫银枫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骂道:“你们两个活着回来能告诉我们一声么?不吭不响的自己回来,你知道大师兄他们有多担心?说什么死了?现在看来活蹦乱跳了!要我说,你们俩干脆真的死了算了!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两人不理会他,径直走向三人,行礼道:“轩师兄。”

轩竹乙困惑的看着他们:“我没做梦吧?你们真的活着?”

商灵:“承蒙师兄挂念,我们一切安好。”

木芷熙:“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羽慈赫:“那鼎其实是另一个空间。”

—— —— ——

羽慈赫随操尸人一同进入了鼎中,商灵下意识地也跳入其中。两人本以为就此会结束生命,做了这个半人半鬼的祭祀品。可没想到鼎中另有玄机。那只两米多高的怪物是操尸人用尸体铸成的祭祀品,与他为鬼的本性相符,所以能够被他吸收。那两条黑蛇吸收了那个女人的所有精气,是人的一部分,可以弥补他半人的那一面。两者都融入了操尸人自身的术法,是以本身就是操尸人的一部分。但是商灵和羽慈赫是独立的人,他们与操尸人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不能直接为他所用。况且,商灵和羽慈赫手中有裂冰鞭和赭翎扇相护,操尸人与他们两人相斗就等同于和上古第一兵匠师云启梵相斗。以他半人半鬼的身份来看自然是斗不过的,更何况他的主要技法就是操控尸体或人体作为傀儡去代替自己攻击别人。可在如此密闭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三人,操尸人根本无计可施。最终的结果就是操尸人灰飞烟灭,鼎内的世界也化为虚无。山洞的本质是操尸人利用鼎建立起来的,既然鼎已经化为虚无,那么山洞也就自然不复存在了。

—— —— ——

轩竹乙:“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商灵:“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鼎内世界化为虚无之后,我们也不知从何处而逃,心绪不稳,头脑昏昏沉沉的。再醒过来时就是在铃仙阁门外了。”

欧阳若琳:“那应该是有高人相救。只是,这高人是怎么进去的呢?”

商灵:“哎呀!都说了是高人了,肯定有办法的。不过,我大约可以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欧阳若琳:“是谁?”

商灵笑道:“白狼啊!我们醒来的时候,羽慈赫是靠坐在树下,而我,是在羽慈赫对面的那棵树上!除了白狼,没有人能做的出来这件事了。”

众人都笑道:“那是一定的。怜香惜玉嘛!谁还管你啊?”

羽慈赫向木芷熙淡淡的说道:“箜姑娘醒了。”木芷熙也不顾自己的劳累,直奔铃医室而去,众人见状也都跟随而去。进了铃医室的院子,只见木景箜两眼呆滞的坐在铃医室门口。木芷熙轻声唤道:“木槿!”木景箜抬头看去,一股泪水随即涌出。

“姐姐!”木景箜微微站起身。

“木槿!”木芷熙跑过去扶着木景箜,“木槿?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姐姐说,知道么?”

“姐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没事没事!”老先生从铃医室中走出来,“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嗯,箜姑娘?老朽想问你一个问题。”

木景箜擦擦泪水道:“老先生有什么问题?”

老人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自己的状况应该清楚得很,对不对?”

木景箜低头不语。老人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能再和灵尊修习轻功,那么,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愿意和老朽学习医术么?”木景箜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老先生。

“嗯……当然了,你是来铃仙阁跟随三尊学*本事的,自然是不愿意跟随我这个糟老头子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我呢,就是给你一个意见,怎样决定还要看你。”

木景箜当即就冲着老先生跪下身磕头道:“弟子拜见师父!承蒙师父不嫌弃我是一个废人,愿意教授与我,弟子三生有幸。”

老先生忙把木景箜搀扶起来道:“孩子,你若是愿意了,我这就去和灵尊说。你看怎么样?”

木景箜:“谨遵师父安排!”

老先生笑笑,走出了铃医室,前往灵尊的峰御阁。

—— —— ——

太子与安阳王自从花朝节被皇上带回审问,就一直被禁锢至今日仍未放还自由。虽然皇上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但生性多疑的他已经对太子产生了戒备之心。太子,萧疏宇的母妃丽贵嫔在生第二名皇子时难产而亡,孩子也没有保住。就在丽贵嫔产子的同一天,芸夫人也有生子的迹象,最终产下一名公主,就是如今的素安公主——萧昀懿。而芸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安阳王——萧煜桓。在芸夫人看来,一方面是因为萧煜桓与萧疏宇的年岁差了两岁,也是因为丽贵嫔的突然薨逝让皇上对萧疏宇多了一些照顾,所以这太子的位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萧疏宇的手里。芸夫人对这件事情一直都有异议,但是萧疏宇毕竟是皇长子,还是皇上亲口封立的太子,旁人自然就不好再说什么。可是如今,既然萧疏宇露出了破绽,那就怪不得萧煜桓和他争抢了。只不过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能让皇上废了萧疏宇这个太子,到时候再对萧疏宇做什么,就都不会令皇上动怒了,反而会更加深皇上对萧疏宇的厌恶。宦官沈樊为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而沈樊本早就有意扶持安阳王萧煜桓,若真是有了沈樊想帮,这样一来,安阳王,萧煜桓就有机可乘了。

第四十一章 命运更改(五)

太子萧疏宇被禁锢在东宫不得踏出半步。守门的侍卫还与萧疏宇第一次被关禁闭时的侍卫一样无所更换。萧疏宇背对着门闭目站立。他也知道这一切是萧煜桓在背后搞鬼,但生性温和不愿世间争抢的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处忍让着萧煜桓。

—— —— ——

在萧疏宇十三岁的时候,萧煜桓就已经十二岁了,而素安公主萧昀懿当时是九岁。皇家子嗣颇多,长公主萧楚伊是胥皇后的长女。胥皇后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只是可惜胥皇后在生下萧楚伊之后就薨逝了。萧疏宇是丽贵嫔的长子,也是皇上的长子。萧疏宇同萧楚伊之间也仅仅相差一岁而已。但萧楚伊这个人自小便有些专横跋扈,虽不敢明着对萧疏宇怎么样,却是很不待见伺候她的那些奴婢,常常无事找茬,引得她的宫内早就不知换了多少奴婢。萧煜桓是芸夫人的长子,自幼倒是与长公主萧楚伊来往甚密,想来两人当是同路之人吧。位列萧煜桓之后的是苓贵人的长女乐芙公主萧楚鸢。萧楚鸢和她的母亲一样性子和善,不甚与人来往。相较与其他人的关系,萧楚鸢与她后面的素安公主萧昀懿的关系倒还是不错的。萧楚鸳并不嫌弃萧昀懿常常戴着面纱,相反还十分照顾她。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而最后一位皇子就是常修仪的长子沭阳王萧筠珏。其中,与太子殿下关系较好的就是这素安公主萧昀懿。恰逢年少,萧疏宇就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了萧昀懿,当时的她正在院子里追蝴蝶。那时的萧昀懿还没有整天戴着面纱。与萧疏宇初见时,她的身后也并没有成群的奴婢,侍女。萧疏宇将身边的人打发走,自己一个人走过去和萧昀懿打招呼。

萧疏宇:“你好!我叫萧疏宇,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转过头看着他,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秀气的男孩子呢。”

“哦……哦。”

“我叫萧昀懿。你是丽贵嫔的长子吧?昀懿见过太子殿下。”

“啊!对。你呢?”

“我的母亲是芸夫人。听说贵嫔娘娘已经去世了,还请太子殿下节哀。”

“都已经好久的事了,我自己住的也还可以。勉强活到了现在,哈哈哈。”

“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有时间,昀懿便来陪你可好?”

“哈!那自然是好的。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行礼了。大家都是父王的儿女,叫我兄长就好了。”

“嗯,兄长。”

还依稀记得那日初见萧昀懿时她的样子。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点着脚追逐着蝴蝶。回脸看见萧疏宇笑开的那一瞬间,就像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美丽。两人常常相约一起玩耍。萧疏宇虽是太子,却并没有半分太子的架子,而萧昀懿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太子殿下一起玩耍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是率真得很,从来都不曾看轻自己。大约是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萧疏宇没有在约定的地方等到萧昀懿。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萧昀懿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没有去找她。而就在第二天,宫里便传出了素安公主染病的消息。据说当时有多名太医前去诊断,也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萧疏宇没有亲眼见到太医们,更不知道这严重的病到底是什么。只是从那天起,他再见到萧昀懿时,就是如今戴着面纱时的样子了。

—— —— ——

“参见太子殿下。”一阵开门声和轻语打断了萧疏宇的思路。他回过头,不禁笑了一下。

“刚才还想着你呢,这么快就来了。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叫兄长。”

女子把门关住,转过身来看着萧疏宇道:“那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现在就可以了,兄长。”

“哈!还是如此啊!素安,我一个罪臣之身,你来干什么啊?不怕给自己惹上祸端?”

“托兄长的福,我身上的祸端还少么?民间有句话讲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一次祸端也没什么的,习惯了就好。”

“你倒是会打趣你兄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歪理。快过来坐下吧。”

素安公主走到萧疏宇身边坐下道:“兄长当真是悠闲啊,火都快烧身了,还想着我呢?”

“你啊!小的时候就没个正型,长大了还是如此,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

“兄长教训的是,但兄长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

“这件事啊!我若是再多言,怕就是真正为我自己惹了祸端吧。”

“那兄长不在意自己的太子之位么?若是王兄他们……”

“煜桓若真是想要,我给了他便是。”

“兄长啊兄长!你看看你这个不思进取的样子。父皇若是听到你这话,定会立马废了你的太子身份!”

“废了就废了吧。想来我也并不是做太子的最佳人选。选贤举能不是很好么?”

“可是在素安心里,你就是太子之位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愿意与他们相争。若是为了这个位子需要手足相残的话,我宁愿放弃。”

“兄长,这世间没有什么位置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的。太子之位就象征着未来的皇位。这个受万人敬仰的位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想要真正坐上这个位子,就必须要流血,还要流很多人的血。我知道兄长你与世无争,但现在你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就当做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也必须去争这个位子。”

“素安,你为什么对煜桓有这么大的偏见呢?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我觉得这个位子由煜桓来坐未免有什么不妥啊!”

素安公主叹了口气道:“如果萧煜桓坐上了那个位子,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是我们了,还有天下苍生。兄长,你知道么,如果你拱手将位子让给了萧煜桓,那么我们三人的关系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哦,对了!兄长,他还有两个帮手,沈樊和萧楚鸳。兄长可要多多注意些。”

“如果是我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你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还是……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看破了萧煜桓。看破了他一切的一切。”素安公主低下头,“兄长。你们两人之间注定有一场战争,而我和他之间也注定会是一场血亲争夺,这是躲不过的,是无可避免的。兄长只需要记住,我,萧昀懿会永远帮助兄长的。”素安公主站起身走向门口,“这天下迟早是要乱起来的,而对立的两面就是你们二人。该来的总会来,想逃也逃不掉。兄长还是好好想想吧。”说罢,素安公主打开门走了出去。萧疏宇站在原地,看着萧昀懿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而出了门的萧昀懿也喃喃道:“这天下,早就变了。从一开始,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 —— ——

萧煜桓正跪在大殿上向皇上极力陈述自己的冤枉,还对萧疏宇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大堆。沈樊现在皇上身边,也时不时地多几句嘴,但没有一句是对太子殿下萧疏宇有利的。经由二人的联合挑唆,终于,皇上坐不住了,当即就下令废除了萧疏宇的太子身份,改称为南阳王。诏书即刻就被送到了东宫,萧疏宇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平静的接了诏令,收拾好东西就出了东宫,搬到了南阳王府。这南阳王府本是京城一富商所购的一处风水极好的宅子,而如今,萧疏宇搬了进来,虽是有些贬谪的感觉,但这风水倒是极衬他本意。诏令是在素安公主萧昀懿离开后的半个时辰里送去的,自然也是传到了萧昀懿的耳朵里。一切已成定局,有沈樊和萧煜桓两人连番对皇上陈述萧疏宇的罪恶行径,废黜也是早晚的事儿。只不过,萧昀懿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小奈就站在萧昀懿身边,一言不发。她看得出萧昀懿现在一定是愤怒至极,所以自己也不敢触碰萧昀懿这颗雷,生怕她突然爆炸。萧昀懿先开口道:“小奈。你说,咱们怎么办。”

小奈:“公主,小奈愚钝,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萧昀懿冷笑道:“南阳王。这么一来,倒是让我莫名的想起了一个人。”

小奈:“公主说的是谁?”

萧昀懿:“我……姐姐。”

“姐姐?”小奈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公主说的可是乐芙公主?”

萧昀懿感伤道:“是啊!没想到,此刻竟然想起了她。”

“乐芙公主已经走了三年了,公主您还是莫要伤心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无妨。”萧昀懿走向自己的妆台边上,从一个银匣子中拿出一只紫鸢钗,递给小奈,“你看这只紫鸢钗。是姐姐走之前交给我的。这么多年了,这紫鸢钗还是这么亮。”

“公……公主。”

“小奈。我记得当年,好像也是萧煜桓派人把姐姐找回来的吧?姐姐走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公主,您不要这样说。当年的事情不怪您,您已经做了够多的了。奴婢相信乐芙公主也没有怪你。”

“所以,到了如今,我才更要尽我所能保护兄长。我相信当年姐姐是死不瞑目,所以我既要完成她的心愿,也要替王兄把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第四十二章 门客与潜伏者

门外匆匆行来一人向着府内衣着华贵的人道:“殿下!沈大人来了。”

“哦?快请进来!”

“是。”

片刻之后,沈樊登门行礼道:“老奴参见安阳王殿下。”

“哎~沈大人何必拘礼,快快过来坐下。”

沈樊起身坐到安阳王对面笑道:“恭喜殿下,马上就要成为这天选之人了。”

“哈哈哈哈!沈大人可真会说话。我离天选之人,还有些距离呢。”

“现在,曾经的太子殿下成了如今的南阳王殿下,那这空虚之位必将是殿下您的啊!”

“哈哈哈!虽是已成定局的事,却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殿下说的是。想来如今,皇上定是对南阳王失望透顶了。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切断南阳王东山再起的一切道路,好让殿下您安安心心的坐上那个位子。”

“沈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殿下知道若是想要稳稳当当的坐上那个位子需要些什么么?”

“我觉得应是朝中的势力和手中的兵权。”

“这是最主要的。其实,还有另一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那就是人心。”

“人心?”说到这儿,萧煜桓突然笑起来,“人心还不好说么?不是我说,父皇现在已经丢失了大半的人心,我若是继位,收复人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殿下。老奴说的不只是民心,还有修仙派士的心。”

“哼!一群整天念念叨叨的臭道士,还总摆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本王不屑与他们为伍!”

“哎~殿下,万万不可啊。我们可正需要他们的帮助。殿下可知这江湖中的修仙第一大派是何派?”

“本王不关心这些,自然不知情。”

“是铃仙阁。”

“铃仙阁?名字倒还是文雅,不过都是一群吃饱喝足没事炼丹的酒囊饭袋,找他们有什么用?”

“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铃仙阁被奉为修仙第一大派,说明它在江湖之中的地位颇高。如果铃仙阁愿意站在殿下这一边,那殿下就是拥有了江湖上的支撑。到那时候,无论南阳王想做什么,殿下您都是稳赢的。”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那直接传本王的命令到铃仙阁,让那群人都为我做事,我赏给他们金银财宝,让他们享之不尽,不就行了么?”

“殿下,万万不可。”

“又怎么了?”

“他们既然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修仙大派,那自然是不能轻易就参与到朝堂纷争之中的。”

“那怎么办?”

“殿下莫急,老奴已经在铃仙阁安插了一名眼线,时时刻刻监视着铃仙阁的一举一动。待时机成熟,铃仙阁内必会生起大乱,到那时候,殿下就可以借机将铃仙阁收归所有了。”

“好!沈大人,您可真是我的神机军师啊!”

“殿下谬赞老奴了。其实,说起江湖中人,有一个人,殿下您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

“什么人?”

“这个人是百里家族的次子,名苍洵,字晋霖。”

萧煜桓把眼一瞪,道:“百里晋霖?!”

“正是。”

“哼!说起那小子,好好的御林军首领不做,偏偏要入什么江湖,最后还骗走了我皇家的一位公主。哼!还真是蒙羞啊!沈樊你说,当时百里恩旭那个老匹夫怎么不当场把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死呢?赶出去算什么?我们公主的清誉怎么办?!真是想起来就生气!”

“殿下,依老奴看来,这件事情,乐芙公主也有一定的责任。”

“那有责任啊!必须有责任!哼!倒是最后父皇把责任全推给百里晋霖。这是偏袒吧?!萧楚鸢看上去和她母亲一样温和,实际上母女两人心里都恶毒得很!”

“殿下您消消气,皇上那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面子。”

“沈樊?你提起这件事,不会是打算让我去找百里晋霖那小子吧?”

“呃……殿下,老奴的意思是殿下可以利用和百里晋霖一样的修士来帮助自己稳固大位,这样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把南阳王踩在您的脚下了。”

“哼!等我坐上那个位子,我定要让萧疏宇他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 —— ——

萧疏宇虽然搬到了南阳王府,但也依旧如从前一样看看典籍,写写诗,全然不受外界争议的影响。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也并不像以前一样时常来探望。仅仅一道诏令,非但使昔日的太子殿下变成了如今的南阳王,更是将人心昭然天下。如今虽是封王,却也显得大不如从前那般繁荣富贵。府门前的接踵而至也只因一道诏令而变得如今这般门可罗雀。又过了些许日子,南阳王府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这日大早,家丁正在打扫院子时,忽听得有人敲门。

“谁啊?”

“我!”

“你是谁?”

“嗯……我来找南阳王!”

“我家主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哎呀!你先把门打开嘛!我站在外面和你说不清楚,而且这大清早就大喊大叫的,对你家主子的影响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这家丁想了想,便把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少年,约摸有十五六岁吧。扎着根短马尾,头发蓬乱无章,穿着粗布衣服,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家丁。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啦!但是你家主子认识我!我们之前约好的,今日来找他。你不信就去问问你家主子。”

“看你这穿着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啊!怎么就和我家主子攀上关系了?”

“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又怎么了?你不也是南阳王府的一名家丁么?怎么着?还看不起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家主子的贵人。怠慢了我,可有你好受的。”

家丁一听有些慌了神,忙道:“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我去向我家主子禀报一声。”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去快回啊!就告诉你家主子,我是他的贵人。”

家丁半信半疑的朝内厅走去。这少年也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南阳王府外等着家丁回来。过不多久,家丁跑出来道:“小兄弟,你进去吧!”

少年俏皮的笑道:“怎么样?证明我的身份了?”

“是是是,证明了。我家主子在正厅等着您呐!咱们快去吧。”

“嗯,知道了。”家丁把门关好,带着少年就到了正厅。南阳王萧疏宇就坐在正厅等着。一见家丁带着一名少年走进来,就连忙站起身迎过去。少年行礼道:“见过南阳王。”

“快起来,不必拘礼。”他又吩咐家丁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家丁随后告退。萧疏宇引着少年坐下,又亲自送了茶水,递了果盘,而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问道:“敢问,小兄弟是何人啊?”

少年笑道:“南阳王,您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放我进来呢?”

“来者皆是客,若将客挡在门外,又岂能称作是待客之道呢?”

“那您就不怕我是坏人?”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来取命的也好,来续命的也罢,进了南阳王府,就都是客。”

“哈哈哈!南阳王可真会说笑,我可不是来取命的。不过,南阳王,您好歹也是个王,怎么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我亦不掌兵,何来守卫之说呢?”

“护宅啊!万一有个什么歹人有不轨企图,殿下您也好防卫一下啊。”

“站在外面一整天那又是何等苦的差事。能不劳民伤财,就节俭些吧。若真有人要害我,成功了便算作他的。失败了,我也不想追究。追究下去,就牵连甚广了。到最后,还是劳民伤财。”

“好好好!”少年拍手称赞道,“南阳王殿下果然心怀万民啊!”随后,他站起身再次行礼道,“草民姓莫,名元汤(shang),字子问,参见太子殿下。”

萧疏宇连忙起身将少年扶起道:“莫子问,真是个好名字。只可惜我现在并不是太子了,实在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快快起来吧。”

“承蒙殿下赞誉,子问愧不敢当。”

“今日来我府中,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禀殿下,我想成为您的门客。”

“我的门客?这是为何?”

“子问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讲你可就成不了我的门客了。”

“好。子问以为,如今天下万民之心恐已不愿归顺当今皇上。子问说句不好听的话,还请殿下莫怪。当今的皇上着实已达到了昏聩的地步。先不说他身边有一个宦官进尽谗言,乱政乱民,就说之前蓝杞县突降暴雨一事,皇上处理的就十分的不妥当。若仅就这一件事倒还不足以让万民否定皇上,关键是皇上对于各地乱收租税之事迟迟不过问,还放肆纵容贪官污吏克扣百姓。孔圣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可知也。’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皇上的种种做法,无异于是将自己推向死路。而正巧朝中的腐朽之气太重,更是助长了歪风邪气。好不容易有一个肯说话,肯办事的木泽宇,还被奸人所害,丢了性命,赔了全家。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您是从小就被皇上封立的,本以为等到您继位,这天下就好过些了。可没想到如今,皇上又受奸人挑唆废黜了您的太子身份,贬为了南阳王,这天下人的悲戚苦命又不知要到何种年月。所以,我想成为您的门客,为您出谋划策,扫清您的一切障碍,让您成为未来,成为我们的皇。”

萧疏宇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不是太子自然会有另一个太子。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安阳王。若是安阳王做了太子,这天下也会乱么?”

“正是因为安阳王会成为太子,这天下才会乱。沭阳王年纪较小,也不愿纠缠于这朝堂纷争之中。但若是殿下您也不愿纠缠,那这安阳王就真的稳坐皇位了。到那时候,您和沭阳王殿下就都会被他所驱使了。”

“安阳王究竟做过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认为他不能坐上这个位子?”

“我们?敢问殿下,除了我,还有谁说过这句话?”

“素安公主也曾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说,若是让煜桓坐上了那个位子,受苦的就不只我们两个了,还有天下万民。”

莫子问叹了口气道:“殿下,素安公主说的没错。安阳王是她的亲哥哥,她都能如此反对,殿下您怎么还是看不透呢?”

萧疏宇正视着莫子问的眼睛道:“萧煜桓他究竟做过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莫子问纠结了一下道:“殿下可还记得乐芙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萧疏宇愣了一下。莫子问继续说:“乐芙公主是苓贵人的女儿,生性温和,不善与人争辩,常常默默无闻,小心翼翼地与人处事,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殿下对这件事应该并不陌生吧?”

萧疏宇知道这件事。乐芙公主萧楚鸢与人和善,皇上也十分地喜爱她,但她还是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有半点做的不好的地方惹恼了皇上和其他的皇兄,皇姐。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素安公主萧昀懿。萧疏宇同萧楚鸢来往不多,但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这件事当时被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只知道乐芙当时是喜欢上了百里家族的次子,当时御林军的首领,百里晋霖。但父皇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想强行将二人拆散。但乐芙坚决不同意,为此还被断去了皇族的身份,贬为了庶民。百里晋霖也被赶出了家门,废了身份。只是最后不知为何乐芙突然又被带了回来,然后过不多久就去世了。而百里晋霖也始终是音讯全无,这件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不知子问你对这件事是有什么疑问?”

“这种说法是当时皇城传的最普遍的一种。还说是百里将军骗走了乐芙公主。其实不然啊,而且还与安阳王殿下有莫大的关系。”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殿下若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请教素安公主。恐怕这件事,除了皇上和安阳王知道的最清楚以外,就是素安公主了。至于门客这件事,还请殿下将那件事问过素安公主之后仔细考虑一下,再决定子问能否成为您的门客。七日之后,我会再来向殿下寻个答案的。”说罢,莫子问就要转身离去。

萧疏宇叫住他,道:“既然来了不妨就住在府里。”

莫子问转过身笑道:“还不是您的门客,是不能住在您的府上的。子问告退。”

萧疏宇不好再拦,忙唤了管家将莫子问送出了府。自己则回到书房备好笔墨写信差人送于瑾慈宫。

第四十三章 筱簌宫之案(一)

信是在临近傍晚时才送到瑾慈宫素安公主手中的。一方面,萧疏宇的人需要躲避宫里面的各方暗线。另一方面,素安公主不知何事外出宫去,直到接近傍晚才回来。收了信的萧昀懿当时便告诉来的人,明日清早便会登门拜访。

到了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时,南阳王的府门就被拍打了起来。管家匆匆忙忙的出来迎接,只见一身着素衣,披着巨大的夜行斗篷且蒙着面的姑娘坦然的走进了南阳王府。南阳王萧疏宇刚刚起身,还尚未用餐,正坐在正厅喝茶。女子不必旁人带领,直接走进了南阳王府的正厅。萧疏宇见到了来人,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女子将斗篷脱下自由的坐在了萧疏宇的对面。萧疏宇递过了茶水,又坐下道:“还没吃饭吧?不然先一起吃个饭?”

“不了。一想起那件事就没胃口。不用管我,你先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坐一会儿。”

萧疏宇点头示意了一下,站起身离开了正厅。女子就坐在正厅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眼见着太阳就升起来了,萧疏宇也重新回到了正厅。见女子闭目,以为是睡着了,就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只听女子轻声道:“没睡着,现在开始说么?”

萧疏宇有些手足无措道:“嗯,准备好了,就开始说吧。”

女子睁开眼睛道:“四年前,乐芙公主萧楚鸢喜欢上了皇城羽林军首领,百里家族的次子,百里晋霖。两人的情分是受到了苓贵人的默许,但皇城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听着女子的话,萧疏宇的记忆也回到了四年前的皇城。而当年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好像呈现在了南阳王萧疏宇的眼前。

—— —— ——

四年前,乐芙公主萧楚鸢在花朝节上,第一次见到了百里晋霖。那时的百里晋霖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是众人口中羽林军首领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但真正让两人心生情愫的是两周以后的一件事情。那天夜里,宫里进入了一名刺客。当时,皇城内所人尽皆知的势力范围最大的刺客体系就是玉龙台。百姓们都知道玉龙台的人杀人不眨眼,而且还是专杀一些百姓们认为人品比较好的人。皇上一直在下令追查玉龙台刺客的去向,却无奈是苦苦寻觅无果。那天夜里潜伏进宫里的就是玉龙台杀手排行榜的第十名的近身刺客——苏问。他的目标是宫中德高望重的一位老臣——常衢远太傅。那日夜里,恰巧皇上召集常太傅前来宫中询问一些问题。苏问怕是得到了这一消息,所以才潜入宫中,伺机刺杀常太傅。约摸是到了子时,太傅才从皇上的内宫中出来。而苏问也一直等待着常衢远的出现。乐芙公主萧楚鸢那日夜里感觉身体不适,便想出来透透气。她在宫内随处溜达,无聊之际,她便和羽林军们玩起了捉迷藏,正巧碰到从内宫出来的常太傅。两人互相问候了一下就分开了。乐芙公主正要离开时看见内宫附近有什么东西。于是就跑过去捡起来看,这正是太傅临走时遗落的一本书。她翻开书看到里面都是一些先贤古籍的汇总,再看书的第一页原来是常太傅自己总结编写要赠给自己的孙子的。看到这儿,萧楚鸢明白这东西应该对常太傅有很大的用处。于是拿着这本书就去追赶常太傅。此时,常太傅已经走到了宫中最黑暗的地方。而恰好赶上宫内轮值交接,那个时候也就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苏问正打算动手时,看见了萧楚鸢突然跑了过来。苏问本想等着萧楚鸢离开之后再动手,可眼见着下一班羽林军就要过来了,他不愿意错失这样的好机会,就对萧楚鸢也下了杀心。轮值交接的下一班刚好是百里晋霖带队。就在苏问飞下宫檐即将刺杀两人时,无心交谈的萧楚鸢注意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顺势抢过常太傅的书,向自己的旁边扔过去,拽着常太傅就冲着羽林军的位置跑,边跑边喊“救命”。正在交接的百里晋霖听到了这微弱的声音询问身边的人是否听到。可身边无人听到,众将士还劝说百里晋霖回去休息,应是太劳累了。但百里晋霖不敢掉以轻心,还是调动了身边所有的羽林军向自己听到的声音方向赶去。苏问知道萧楚鸢这么一喊肯定会有人赶来,自己追过去可能会被当场抓获,但身处如此黑暗的地方,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更何况现在正是羽林军交接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说不定连听都没有听到呢。于是,他快跑了几步追上了两人。萧楚鸢一面跑着,一面回头看,见那人已经追了上来,忙推了一把常太傅,自己反过身和那人周旋。常太傅一见大事不好,连忙向前边跑边叫喊着。萧楚鸢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而那匕首正是皇上赐给她的。她从怀里掏出匕首对着眼前那人一面挥来挥去,一面不停的向后退。苏问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没什么武功,但是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个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再看相貌和年龄,他断定这必然是宫里的某一位公主。素安公主素来蒙着面纱,而眼前的人并没有面纱。长公主的年纪应该再稍大些,衣着也应该比眼前这个人要更华贵些。那么剩下的就是乐芙公主了。苏问想着乐芙公主的生母是苓贵人,虽然比九嫔的位份要高,但却是三夫人之中位份最低的。再加上苓贵人生性温和,比不上芸夫人的刁钻,想来在宫里也是人微言轻,就算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公主死了,也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再之,若是杀不了常衢远,回去也定是要受罚的,那还倒不如先杀一个公主练练手,给自己陪葬也好啊。想到这儿,苏问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对萧楚鸢的杀心。他猛的跳到了萧楚鸢面前,狠狠地抓着萧楚鸢拿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无法忍受疼痛的萧楚鸢不自觉的慢慢送开了抓着匕首的那个手。苏问抓着萧楚鸢的手腕慢慢向后撇过去,萧楚鸢灵机一动,趁着苏问不注意,狠了心的踩了苏问一脚。苏问冷不防的感受到了一阵剧痛,下意识地松开了萧楚鸢的手。萧楚鸢得了空子就往前跑,苏问反应过来,捡起萧楚鸢掉在地上的匕首就用力向前扔去。萧楚鸢因为右胳膊被苏问连拽带扯的十分疼痛,所以重心不稳的向前倒去,那匕首也正就插在了萧楚鸢的左肩膀上,萧楚鸢随即昏厥过去。苏问正要走上前,就看见不远处一阵火光袭来。他自知大事不好,就跳上了宫墙,翻墙而逃。百里晋霖看到了逃跑的苏问,就带着一部分人前去边追赶边放箭。另一部分人跟随常太傅带着乐芙公主去找了御医。苏问最后被带回了皇城,带到了皇上面前。只是皇上还没问出个情况,他就服毒自尽了。而抓住苏问的首要功臣并不是羽林军,而是一个过路打更的人。那人见黑暗处有个人蹲在那里,就走过去询问。他一见那人的一只胳膊上流着血,旁边还放着一支箭,就想要带着这个人回自己家去。苏问也答应了接受打更夫的帮助,只是他在起身时不小心将玉龙台的身份香牌掉了出来,苏问自己不知道,却正巧被打更夫看见。苏问受了箭伤,神智有些不清楚,打更夫领着苏问走的时候,就趁他一个不注意,便一梆子把他打晕在地。还找到了正在寻找苏问的羽林军把他带走了。乐芙公主萧楚鸢重伤昏迷了两天后终于苏醒。常太傅来看过萧楚鸢一次,连声向她道谢。萧楚鸢却还惦念着自己把常太傅的书扔出去的事十分愧疚。好在书已经找了回来,萧楚鸢的心里的愧疚也就少了那么几分。然后就是宫里的各位公主,皇子,还有皇上前来看望。最让萧楚鸢意想不到的来看望她的人是百里晋霖。她曾多次听到过百里晋霖的名讳,却只是在花朝节上才见过一面。百里晋霖前来筱簌宫见到萧楚鸢的第一句话就是向萧楚鸢请罪。这一下子把萧楚鸢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请罪。”

“微臣没有保护好乐芙公主的安全,这是微臣的过失。”

“没关系的。百里将军每天那么忙,皇城的安全还要仰仗着百里将军来守卫着方可太平。乐芙不过是碰巧经历了这一次,百里将军不必挂怀。”

“不,让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确是微臣的责任。”

“那你要我怎么惩罚你呢?”

“全凭公主吩咐。”

“那你就好好的守卫皇城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公主当真不需要微臣做些什么么?”

“嗯,不需要。”

“那微臣告退。”

此后每隔两天,筱簌宫就会收到一些滋补的食物。萧楚鸢心里知道这是百里晋霖送过来的,也不明令禁止筱簌宫收这些东西,只是每天都食用着百里晋霖送过来的东西。大约过了半个月,萧楚鸢的伤势就大好了。那天清早,她前往百里府登门拜谢,却没想到正巧看见了百里晋霖受家法处置的一幕。执法人是百里晋霖的兄长,百里荀。萧楚鸢就听见百里荀向百里晋霖骂出了很难听的话,还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大致就是百里晋霖给自己送滋补之品的事情。百里晋霖虽是羽林军首领,面对敌人时英勇神武,但在众位大臣,王公贵胄面前还是温和的很,现在在百里荀面前也确是个恭恭敬敬的弟弟,听凭兄长的教诲,没有一句反驳。但萧楚鸢听出了百里荀话里的冷嘲热讽,还听出了百里荀根本就是在没事找茬。气不过的萧楚鸢冲出去站在百里荀的面前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面对公主的百里荀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只好随声点头应和着。骂到最后,萧楚鸢一把拉起百里晋霖就离开了百里府。

第四十四章 筱簌宫之案(二)

素安公主萧昀懿喝了口茶水先停了下来。萧疏宇看着她道:“听到现在,只当是那个刺客苏问促成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另外知道了百里晋霖的兄长百里荀也不是什么善茬。可这些与安阳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昀懿放下茶杯道:“我先且问兄长那个信中所说的少年是何人?”

“少年?哦~说是想来做我的门客,要帮我夺大位。”

“经过交谈,兄长觉得这个人靠谱么?”

“嗯,从他的言语中能看出来这位少年倒是个明眼人。他能看见,能分析出很多我做不到的东西。”

“那便好了。如此,兄长就留下他吧。”

“嗯,我再想想吧。接下来呢?乐芙和晋霖的事情?”

“兄长确定要继续听么?再听下去恐怕就毁了萧煜桓在你心中的形象了。”

“嗯,我一定要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 —— ——

离开了百里府的百里晋霖回到了阙城羽林军部,而萧楚鸢回到了筱簌宫。分别的时候两个人害羞不已,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但是却各自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奇妙的种子。两人开始有意无意的碰面,再相互说一些自己的心里话。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终于,两人都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关注女儿的苓贵人看出了这件事,便暗自许诺了。在得到了苓贵人的默许后,两人就想着尽早将此事禀告皇上,确是得到了奸人的阻拦。对百里晋霖和萧楚鸢心怀怨愤的百里荀此刻终于暗中出手,找到了皇上身边的沈樊,又勾结了安阳王萧煜桓想要给两个人点儿颜色看看。三个人的利益达成了一致,便添油加醋的在皇上面前胡侃一通。百里荀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报复两人。沈樊的目的多半是想巴结萧煜桓,但是萧煜桓的目的就令人不解了。三人根据自己的暗线观察百里晋霖和萧楚鸢所述,本是胡乱编造两人似有隐秘的恋情,却不想歪打正着确有此事。而皇上就在前不久已经为萧楚鸢许下了一门亲事,是太子太傅曲太傅的长子。皇上本想着近几日就将这件喜事告知萧楚鸢,却不曾想听到了这样一件事,更是感觉替皇家蒙了羞,自己背负了羞耻。皇上当即传令两人大殿来见,几番询问之后,两人迫于压力承认了此事。皇上更加震怒,强行拆散了两人,并分别处以禁闭。但萧煜桓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于是,他暗中派人帮助百里晋霖和萧楚鸢相见,还故意跑到皇上面前诬告两人违抗皇命。如此一来,更是加深了皇上对两人的恨意。皇上一怒之下便废了百里晋霖的御林军首领之职,百里恩旭听闻此事,自知羞愧难当,也一气之下将百里晋霖赶出了百里府。萧楚鸢苦苦哀求,最终也落得个庶民身份。两人本以为可以像平民一样继续生活,便归隐在了山林之间,过起了清汤寡水的生活。如此安详的人生也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在第二年的上巳节那一天,萧煜桓领命带领众军来到了百里晋霖和萧楚鸢生活的地方,将萧楚鸢带回了宫。据说当时是要斩杀百里晋霖的,却直到萧楚鸢被带走也没有看到百里晋霖的身影。萧楚鸢说百里晋霖在他们来到这座山的两个月之后就死了,但萧煜桓并不相信,带着人在前山后山来来回回找了好几趟,还在萧楚鸢回宫之后又派人来找,却终不得百里晋霖的消息,百里晋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有人说他真的死了,有人说他成为了修士,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了,但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他。被带回去的乐芙公主闭口不言,只字不提。在幽禁了半个月之后,死在了筱簌宫内。

—— —— ——

萧昀懿:“兄长?你知道姐姐她为什么突然死在了筱簌宫么?”

萧疏宇:“兴许是忧郁成疾所致。”

萧昀懿:“多希望是那样啊,只可惜不是。”

萧疏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昀懿:“是萧煜桓。”

第四十五章 筱簌宫之案(三)

萧疏宇震惊了,盯着萧昀懿迟迟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艰难的问道:“怎么会是他?”

萧昀懿:“兄长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个萧煜桓和兄长一直以来心目中的萧煜桓不一样了?”

萧疏宇:“就算他再怎么样顽劣,也不至于会伤害同室子弟啊!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萧昀懿:“是我亲眼所见。”

萧疏宇愣了一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萧昀懿。

那日,皇上不知是听谁说出了“皇室子弟流落在外,像个山野村夫一样丢尽了皇室的脸”这样的话,当时就派萧煜桓带领部分禁军前去将两人带回来。说来也是奇怪,两人搬出去之后隐居山林之间,都不曾见到什么人,宫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呢?

萧昀懿:“若是宫里的人知道他们的住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百里晋霖和乐芙公主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盯着他们了。”

萧煜桓带兵来到了两人的住所前,毫无礼貌可言的一脚踹开了门,正看见萧楚鸢坐在院子里托腮看着他自己。

萧煜桓:“哎呦!乐芙?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萧楚鸢:“皇兄既然来了,那就随便坐吧。”

萧煜桓走到萧楚鸢面前道:“百里晋霖呢?”

萧楚鸢面无表情的道:“死了。”

“死了?”萧煜桓指着萧楚鸢道,“你说这鬼话谁会信?”

萧楚鸢还是一脸的淡定道:“不管皇兄信不信,他确实是死了。尸骨就埋在后院,皇兄不信可以去看看。”

萧煜桓带着一部分人进了后院。只见后院有一个小土堆,土堆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道:夫君百里晋霖之墓

萧煜桓看了半天,又走出来看着萧楚鸢道:“你以为你建一个破土堆,插一块破牌子我就相信了么?”

萧楚鸢:“百里晋霖,百里府的次子,生前任羽林军首领,可死后却只能埋身于一堆土之中,却还没有人相信那就是他。”

萧煜桓:“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是不是他,我们一看便知!来人呐!掘地三尺,把百里晋霖那个混小子给本王挖出来!”

萧楚鸢怒视着萧煜桓道:“萧煜桓!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煜桓:“不干什么,就是让你再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夫君。”

萧煜桓走到了后院,留下几人看管着萧楚鸢。坟堆被挖开了,只见其中躺着一个脸已经有些腐烂的穿着破烂衣服的男子,旁边还放着一套百里晋霖以前在宫中穿过的衣服。从身形上看,这具尸体与百里晋霖十分相像。从相貌上来看,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百里晋霖。虽然得到了羽林军首领百里晋霖的旧部的确认,可萧煜桓还是不甘心。他又带着人在前前后后找了不下十遍,可还是没有找到百里晋霖的踪迹。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人带着萧楚鸢先离开。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素安公主萧昀懿突然闯了进来。门口的卫士一番阻拦,发出了极大的吵闹声。萧煜桓喊道:“怎么了?吵什么吵!”

“禀告殿下,素安公主来了。”

“素安?”萧煜桓向身后的人喊道,“带着萧楚鸢,咱们走!”

数十人浩浩荡荡的从小院走出来,而萧昀懿正被挡在门外。萧煜桓走到萧昀懿面前道:“你怎么来了?”

“皇兄!求您放姐姐一条生路好不好?”

“素安,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可不是我要带乐芙回去,是父皇要我把她带回去,我怎么可能抗旨不遵呢?还有,她已经不是乐芙公主了,她更不是你的姐姐。她早就是一个庶民了。哦,不对。应该是贱民。”

“皇兄,姐姐回去的话可能会死。。她既然已经放弃了一切荣华富贵,那便让她做一个普通人也好。求皇兄与父皇为姐姐求情。”

“哼!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你快些回去。不然就是阻碍我公务!”

萧煜桓绕过萧昀懿径直离开,萧楚鸢被押在了后面。

“姐姐!”萧昀懿拦在萧楚鸢面前,却被两名羽林军抓住了胳膊站在了旁边。

“素安,你先回去吧。姐姐没事的。这么久了,姐姐也想再见一见父皇呢。”萧楚鸢对萧昀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就被带走了。。两名抓着萧昀懿的羽林军见人已走了一段距离,便也放开萧昀懿,道了声:“公主,得罪了。”便去追赶前面的队伍,只留下萧昀懿一个人待在原地。

回到了宫里的萧楚鸢面见了皇上,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从那时起,萧楚鸢就被幽禁在了自己的筱簌宫中。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阴雨绵绵。宫中有一行由安阳王萧煜桓和宦官沈樊带领的人来到了筱簌宫。素安公主萧昀懿正巧经过筱簌宫,看到这些人进了筱簌宫,就偷偷凑了过去。

萧煜桓:“乐芙?近来可好啊?”

萧楚鸢:“劳您挂念,乐芙很好。”

沈樊:“乐芙公主,这是皇上赐给您的酒,您喝了吧。”

萧楚鸢冷笑着轻言道:“你们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我萧楚鸢究竟哪里挡着你们的路了?”

沈樊:“呦~乐芙公主,您这是什么话呀?这是皇上上给您的,怎么就和老奴牵扯起什么关系了呢?”

萧楚鸢:“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沈大人还是莫要记挂着乐芙的好。”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干脆些吧。早晚都是这么个事儿,解脱了好。”说着,萧煜桓倒了一杯杯酒递到了萧楚鸢面前。

萧楚鸢:“许久未见母亲,她可好?”

沈樊:“哎呦!乐芙公主,您不知道啊!苓贵人在您走后不久就薨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萧楚鸢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一滴泪也骄傲的徘徊眼眶之中,迟迟不肯落下。她正要接过酒杯时,萧昀懿闯了进来。

萧昀懿:“姐姐!”

萧煜桓:“素安?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沈樊:“素安公主,我们这里有要紧的事,还请公主回避一下。”

萧昀懿走到萧煜桓面前道:“皇兄,我想送一送姐姐,可以么?”

萧煜桓:“胡闹!”

萧昀懿:“姐妹情深,我想尽最后一份责任。还请皇兄和沈大人答应素安。”

沈樊:“殿下,素安公主也是一片好心。倒不如让她们聊一聊,也好宽慰一下乐芙公主。”

萧煜桓:“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萧昀懿:“素安谢过皇兄和沈大人。”

萧昀懿走到萧楚鸢面前道:“姐姐,你受苦了。”

萧楚鸢:“你不该来的。”

萧昀懿“我若不来,这便是我一生的遗憾。”

萧楚鸢偷偷的从手指上取下一只银制凤凰指环交给了萧昀懿。她握着萧昀懿的手道:“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并不孤单,还有母亲和晋霖陪着我。你自己要好好的才是。”说罢,萧楚鸢冲向萧煜桓,夺过萧煜桓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萧昀懿惊叫一声抱住了倒下的萧楚鸢,泣不成声。萧煜桓和沈樊两人带着其他人从容不迫的离开了筱簌宫。

第四十六章 信徒

听了萧昀懿的话,萧疏宇的思绪也跟随着整件事回到了四年前。而距离乐芙公主萧楚鸢的离世也仅仅不过是三年。当年的事情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乐芙公主萧楚鸢的死与安阳王萧煜桓和宦官沈樊脱不了关系。而迫使萧楚鸢和百里晋霖离开的除了沈樊与萧煜桓,还有暗地陷害百里晋霖的百里荀和不明是非的皇上。萧疏宇长叹一口气,在天黑之前送走了素安公主萧昀懿,又在七日之后莫子问登门拜访时,留下了他。虽然萧疏宇愿意让莫子问做自己的门客,但对于对付萧煜桓这件事,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莫子问没有强求他,也愿意给他留一些时间,让他自己考虑清楚。但另一边的萧煜桓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急急忙忙的找来沈樊想要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早日让皇上立自己为太子。沈樊倒是沉得住气,亲自为安阳王萧煜桓安排了一件立功的大好事。

—— —— ——

临近中秋,远行的孩子们也都纷纷归来,与家人们团圆。但铃仙阁为修仙圣地,自然是不能允许众弟子回乡探亲了。不过每年的中秋都是铃仙阁的弟子们相聚在一起赏月品桂花酿,看上去每个人也是不亦乐乎。铃仙阁的灵尊顾延峰与宣城郡远宁府的主人公孙俞敏之间的交情也是不一般。据说,在公孙俞敏年轻的时候曾帮助过还是孩子的顾延峰。顾延峰这人重情重义,受了别人的恩惠,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于是,他上了铃仙阁以后,每年中秋都会寄一些东西给公孙俞敏。开始是一些小玩意儿,自己偷偷下山送到宣城郡远宁府,每次回来时都会被当时的灵尊责罚。但在说明了情况之后,顾延峰也就被准许了中秋前下山去远宁府的心愿。再到后来,顾延峰做了灵尊就会送去一些稍大的物件。比如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从什么地方收集而来的稀奇珍宝。公孙俞敏是个十分和善的老头,对顾延峰每年送过来的东西都非常感激也非常喜爱。如此一来,顾延峰也就算是公孙俞敏的半个儿子了。身为灵尊的顾延峰因为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自前去看望公孙俞敏,就让锦尊想个办法。锦尊便让每一届新到弟子中的大师兄前去做这件事。一来,刚入铃仙阁的弟子玩心都很重,正好借此机会可以让他们在节日里好好玩一玩,回来之后就可以继续收心学习了。二来,大师兄是众弟子中根据重重选拔脱颖而出的人才,实力必然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出门在外也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如此,锦尊也放心些。所以,今年前往宣城郡远宁府送礼的重任就托付到了轩竹乙的身上。锦尊见轩竹乙有些犹豫的样子,便猜到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当时便准许他可以带着自己想带的人前去远宁府。此话一出,果不其然,轩竹乙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经过一番询问和准备,轩竹乙等六人就一起下了山,前往宣城郡。

宣城郡距离铃仙阁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所以六人提前一个月就出发了。为了抄近路尽快到达远宁府,六人没有从大路上走,而是选择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结果天黑了也没有走出去。六人只好找了一片相对宽阔的地方,捡了木柴,生了火,靠在树边,躺在树上凑合一晚。夜里很凉,寒气十分重,还有些风吹过,再伴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叫声,众人都睡不着了,就坐在一起烤火,聊天。

欧阳若琳:“你们说这宣城郡远宁府的公孙俞敏是干什么的?怎么就和灵尊相识了呢?”

轩竹乙:“这公孙俞敏年轻的时候好像是宫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看灵尊那么敬重他,应该是个正直的人吧。可能以前帮过灵尊。”

轩竹乙:“公孙俞敏人品正直,那他的子孙呢?他年纪很大了吧?”

木芷熙:“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位老先生,说他性忠正淳厚,有贤良之德。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名为公孙慕梵,次子为公孙文瑜。但他们是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父亲如此,想来两个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轩竹乙:“那就好,我是怕咱们这么多人去,万一不受人家待见呢。”

正说着,只见六人面前的火苗剧烈的摆动了一下。随后就见一个影子从六人眼前一闪而过。六人随即站起,提高警惕观察四周。只见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一个身着浅色衣服的男子冲着六人笑了笑。

轩竹乙:“你是什么人?”

那人抱腕拱手道:“在下姓易,名云长,字磊,是一名散游修道士,扰了各位的清净,实在是对不住。”

六人也抱腕拱手道:“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还望前辈见谅。”

易磊:“无妨无妨,是我扰了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商灵:“我们要去宣城郡。”

易磊大喜道:“我也正要去宣城郡,我们顺路可好?”

木景箜:“不知前辈去宣城郡有何事呢?”

易磊:“哦~我去找一个人。今日不早了,大家休息一下,明日我们一起赶路。”

几人又重新坐下,一言不发,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天一亮,七个人就一起上路。在交谈中,六人知道了易云长的事。原来易云长要去的地方与六人的目的地相同,都是宣城郡的远宁府。说起来,易云长还算是远宁府公孙俞敏的远亲。此次前去,一来是为中秋佳节前去看望,二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这件事情易云长没有直说,几人也就不好再问,毕竟别人的事,自己干嘛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开始时,众人还都对易云长充满着戒备心,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们发现易云长这个人为人和善,十分亲和,也很爱开玩笑,就像铃仙阁的锦尊一样,完全没有前辈对晚辈的那种端着的架子。渐渐的,几人便也与易云长熟络了起来。经过长途跋涉,几人终于在中秋前三天赶到了宣城郡。轩竹乙等人要前去远宁府拜访公孙俞敏,但易云长却说等到中秋佳节时再去,现在的自己要去办一件事,就与六人分开了。六人通过打听问路,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华贵又不失风雅的远宁府。经过一番禀报之后,一位白发苍苍,面慈,和善的老人笑呵呵的走出来迎接六人。

公孙俞敏:“你们是从铃仙阁来的?”

轩竹乙:“正是,我是此届弟子的大师兄,轩竹乙,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们这么多人前来老先生的府上,真是叨扰了。”

公孙俞敏:“哎?哪里的话?你们即是来到了我的府上,那便是我的客人。更何况你们是延峰派来的,那就更是我府门的荣耀。府上不算富有,但照顾各位还是可以的。各位还请进来吧。”

六人连连道谢,跟着公孙俞敏进入了远宁府。一番备茶,备果之后,众人齐聚远宁府的正厅之上。

公孙俞敏:“几位长途跋涉而来,辛苦了。”

轩竹乙:“老先生您言重了,我们几个奉了灵尊的命令来此,是我们的荣耀。”

公孙俞敏:“哎!延峰这个孩子,就是这么记恩。本来没有多大的事,他却还一直记到现在,还每次中秋都叫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来给我送礼物。他要是真的是我的儿子多好呀!”说着,公孙俞敏露出了向往的深情,眼角的皱纹都聚到了一起,却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商灵:“嗯,对了,老先生,我们来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人,说是您的远亲。本来是要和我们一起来的,但是他好像还有些事情,就说要晚点来拜访。”

公孙俞敏:“远亲?孩子你说的是谁啊?”

商灵:“他告诉我们他叫易云长。嗯,名磊,字云长。”

“易云长?”公孙俞敏笑了起来,“这孩子也来啦?哈哈哈!这下子可就热闹了!”

听公孙俞敏这么一说,几个人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一路上,他们还担心易云长的真实身份,毕竟大晚上的突然跳出来,还说什么同路,着实可疑。但如今这么一说,倒还显得众人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欧阳若琳:“老先生?这易前辈可是位修道士?”

公孙俞敏:“是啊是啊!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信徒!哈哈哈!他就是修道士的信徒!”

木景箜:“想来易前辈必然是功法淳厚,功力高深。”

公孙俞敏:“那我就不知道了,凡事要做成必是有些天赋的,想来那孩子就是这种天赋之人吧。哦~几位长途跋涉,想必是累了。我为各位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就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叫人把吃的东西送上去。”

众人拱手道:“劳烦先生了。”

公孙俞敏:“哈哈哈哈!好久没有人叫过我先生了。今日你们一叫,倒是让我的回忆都如潮水般涌出啊!快去休息吧。”

公孙俞敏吩咐了管家将六人分别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歇息。

第四十七章 命案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就到了中秋佳节。各家各地齐聚一堂,品酒品位品团圆,赏花赏月赏美人。今年的中秋,轩竹乙等人就在这宣城郡的远宁府和公孙俞敏一家人过了。公孙俞敏的长子公孙慕梵也在中秋的前一天赶了回来,次子公孙文瑜也推后了所有公务,赶回来与兄长和父亲团聚。公孙俞敏的夫人早些年去世了,所以往日佳节府中就只有父子三人和其他的一些仆人,管家。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这中秋了,因为铃仙阁本届的大师兄也会来,只是今年的中秋,一下子加了六个人,更是热闹非凡。用罢了饭,轩竹乙等人很识趣的从府里出来,留下公孙俞敏他们一家三口重聚,话家常。轩竹乙等人自从来到远宁府,就一直都没见到易云长来远宁府上拜访。不过又转念一想,可能事情还没办完就耽搁了时间吧。六人走到了街道上,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六人找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小亭子,抬头看看天上,皓月当空。一朵云刚好遮住了半个月亮,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广寒水袖。

木芷熙:“三国时期魏国的才子曹植有一首《怨歌行》中道:‘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欧阳若琳:“如此,我也想到了一句诗,是陶渊明先生所作。‘春秋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

商灵:“还有‘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轩竹乙笑道:“你们这是要比赛背诗么?”

木景箜交道:“你们看!圆月出来了!”

众人都抬头去看,只见那一片云已经散开,露出来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圆月,又大又亮。

欧阳若琳:“哇!这月亮好圆好亮啊!”

商灵:“各位!此刻我们是不是应该小酌一杯桂花酿啊?”

轩竹乙:“好主意!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能少的了桂花酿呢?你们等着,我去买过来!”说着,轩竹乙就小跑着穿过密集的人流前去酒铺买酒。羽慈赫也站起身向众人致歉道:“对不起了各位,今日有些不适,就早些回去了,还望没有扫了你们的兴致。”

商灵站起来扶着她道:“不然我送你回去吧?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木景箜:“羽姑娘,不然我来帮你把把脉。我虽然跟随先生的时间不长,可也是学了些本事,把脉还是可以的,不然你先让我看看?”

羽慈赫:“不必劳烦了,都是陈年旧疾,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

商灵:“那我送你吧?”

羽慈赫:“不用了。轩师兄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好好玩吧。”说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羽慈赫摆了摆手自己离开了。她离开不久轩竹乙就提着两坛酒回来了。

轩竹乙:“哎?羽慈赫呢?”

木芷熙:“她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轩竹乙:“哦~可惜了这两坛美酒她尝不到了。”

商灵:“没关系!等明天再买一坛不就好了,咱们先喝!”

轩竹乙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五只碗,五个人就推杯换盏将两坛酒喝了个精光,也伴着月光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吹的商灵不禁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街上的人已经明显的少了很多,再看月亮早已经换了一个位置“注视着”众人。商灵推了推面前的轩竹乙,轩竹乙全然不理会他,想必是睡着了。再看木芷熙,木景箜和欧阳若琳,也都睡的死死的。商灵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哎!酒量不行啊!还需要多加练习。”说着,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开始四处溜达。他正闲着没事干,准备回去叫醒众人时,一片火红的光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下子让他提起了兴趣。他顺着那道光的方向追过去,正赶到了一片树林中。他仔细的找着刚才看见的那抹火红,却意外的发现了几只游离的鬼魂。他暗笑道:“这种地方也能碰见鬼魂,那我把他们收了可好。”本就无聊的他看见了鬼魂更是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跟在那几只鬼魂的后面。又走了较短的一段距离,那抹火红突然又重新映入商灵的眼帘。那几只游离的鬼魂看见了那抹火红,十分高兴的都冲了过去。商灵躲在草丛中偷偷观察着,却发现那火红的一团周围聚集了数十只低阶游离的鬼魂。而那片火红被围在中间,好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扭来扭去。商灵亲眼看见那些低阶的鬼魂趴到那个火红的东西上面,好像是在吸取灵力,从外面看开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又好像黏糊糊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商灵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步冲出草丛,手持赭翎扇向那群鬼魂一挥。外层的鬼魂受到了攻击,回过头去看攻击自己的人。商灵没有停手,再次挥动赭翎扇,并将赭翎扇脱了手,毫不留情的向着那附着在火红的那只东西上的数十只鬼魂打去。被打中的鬼魂受到了巨大的伤害,顷刻间变成了一股烟消散的不知去向。幸存的鬼魂们见来人法力高强,看上去有些不好惹,便都识趣的四处散去。商灵见鬼魂们都已经离开,连忙跑过去看那只散发着火红的光的奇怪的东西。待走近了,商灵看清楚了这是一只十分好看的小红狐狸。这只小狐狸此刻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商灵暗暗的骂道:“这群鬼东西!真是专挑软柿子捏。”但是,骂归骂,他还是很小心的抱起受伤的小狐狸,打算回去替它治治伤。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树林的更深处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在这种地方聊天?”好奇心驱使着商灵轻手轻脚的凑近了偷听那两人说话。

“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怎么没来府上,倒是约我来这里见面?”

“府上人多嘴杂,还是这里清净。”

“哎!好多年没见了,你可还好?”

“劳您挂心,晚辈很好。”

……

“听上去挺和谐的,好像不是要实施什么阴谋诡计。”商灵暗想着,睁眼转身离开时,只听见密林中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后,“啊!”的一声惨叫吓得商灵不自觉的全身抖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商灵又转过身去凑近了看。只见树木之间,有一个被月光照到而露出来的从人的身体上伸出了三条粗长的像是蛇一样的影子正张牙舞爪着。再顺着那影子向地面看去,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睁大着眼睛看着前方。商灵惊讶地瞪着眼睛,张大了嘴,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后退,却不料踩到了一根粗树枝,发出了一点声音。那个有着三条蛇头的怪物听到了声音,看向了商灵这边。商灵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抱着小狐狸冲进草丛里,撒腿就跑,那只怪物也冲着商灵这个方向跑过来。但商灵跑的比较快,暂时将那怪物甩在了后面。

跑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又回到了大街上。此刻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他连忙跑回到自己喝酒的地方。轩竹乙等人还在沉沉的睡着,商灵上前对着轩竹乙一阵推搡,暴打,终于把轩竹乙弄醒了。轩竹乙睡眼惺忪道:“商灵?你干嘛?我还困着呢!”

商灵急道:“别睡了!咱们赶紧走,把羽慈赫叫出来,咱们赶紧回铃仙阁!”

轩竹乙:“回铃仙阁?为什么?好不容易下山,你不想多玩两天?”

商灵:“玩什么玩?!出大事了!公孙俞敏被人杀了!”

听到这话,轩竹乙也清醒了不少,问道:“怎么回事?”

商灵解释道:“我先醒来的,跟着一群鬼魂进到了一片树林,正好看见公孙俞敏惨死!”

轩竹乙:“谁杀的?”

商灵:“易云长!我猜测是他。因为我听见公孙俞敏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府上坐坐,反而约我到这个地方。’大师兄,你想想,易云长自从我们来到远宁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说不定,那天晚上他遇见我们就是早就设计好的!他是想让我们把他带到宣城郡,然后自己找机会对公孙俞敏下手!”

轩竹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

商灵:“我知道,但是我怀疑易云长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现在可能根本就不是人!他好像已经发现了我,我观察过了,咱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必须赶快回铃仙阁禀告师尊!”

轩竹乙也慌乱了起来,道:“好好好!哎?你这狐狸从哪来的?”

商灵:“哎呀!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赶紧回去找羽慈赫!我觉得,她会有危险!”

说着,两人忙叫醒另三位同伴,急急忙忙的赶回远宁府找羽慈赫。

第四十八章 猫鼠游戏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远宁府,轻轻推门,门开着,可能是管家替他们留的门。几人轻轻地走进去,返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商灵把抱在怀里的小狐狸放在自己的床铺上,就跑到羽慈赫的房间边敲门边轻声叫道:“羽慈赫!羽慈赫!”房内无人响应。商灵急得乱转,又不能直接冲进去,怎么办呢?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跑到了窗边,一个翻身悬挂在了窗外。一手抓着窗沿,一手扒着墙,侧着身子探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他一个翻身又返回了房子里。正焦急时,窗外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商灵小心翼翼的探身看去。只见易云长打开了门,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商灵连忙侧身掩护,生怕被易云长发现自己的踪迹。他就等着易云长走进去,可偏偏事与愿违。管家突然走了出来,正迎上易云长,两人就开始说起话来了。

商灵心里骂道:“这两个人也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聊什么天?大白天的没时间聊天,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蹑手蹑脚的远离了窗户,走到轩竹乙的房间,推门而入,悄声道:“轩师兄,咱们走不了了!”

轩竹乙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易云长回来了。现在正和管家在下面聊天呢!”

“现在聊天?!”轩竹乙也惊了一下,“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啊?!”

“哎?轩师兄?你说,他们不会是共谋吧?”

“有可能。这大晚上的,除了咱们醒着,那还有人闲着不睡觉?管家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去接易云长的!”

“那咱们怎么办?”

轩竹乙想了一下,道:“咱们先把自己人聚集起来,别再出什么岔子。”

“好!”商灵一阵小跑,挨个将木芷熙,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叫了出来,聚到了轩竹乙的房间。

木芷熙:“羽姑娘呢?”

商灵:“我叫她了,但是没声音。可能是生病睡着了。反正咱们今天是走不了了,让她休息好也无妨。”

欧阳若琳:“那咱们今日……”

木景箜:“想来若是易云长想对我们不利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我们还有机会。”

轩竹乙:“今日就这样吧。大家都累了,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见机行事。”

几人又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商灵回去后突然想起了自己抱回来的那只小狐狸,就走到床边去看。那小狐狸已经醒了过来,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商灵,一跃跳下了床,又一蹦跳上了窗边,“噌”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哎!”商灵也跟着到了窗边。只见那小狐狸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地面上,又快跑了几步起身一跃,跃过了墙面,到了另一边。

“嘿!这小家伙,我救了它,什么也没做就跑了。跑了就跑了吧,下次别再被欺负了。”说罢,他也回去睡觉了。可能是那天晚上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太久,几个人都醒的比较迟,但刚一醒来,就遇上了一件大事。

几个人刚一醒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几个人收拾了收拾就到了下面看发生了什么事。远宁府府门大开,府门外面围了许多人,好像还有许多官兵。公孙家族的众人都聚集在门外,就连羽慈赫也在一旁站着。轩竹乙几个人也走出来,站在羽慈赫旁边。

商灵:“哎?羽慈赫?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了么?”

羽慈赫:“已无大碍。”

轩竹乙:“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官兵?”

羽慈赫:“公孙俞敏突然死亡,今早起来就看见这些官兵在这了,据说再等一会儿安阳王就会亲自来了。”

木芷熙:“安阳王?不是在京城么?怎么一发生事就赶来了?”

羽慈赫:“听说安阳王殿下正在这附近办什么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商灵:“易云长怎么也在那里?”

欧阳若琳:“出现才是真正的和自己撇清关系,让在场的人都知道自己有多么担心公孙先生。”

木景箜:“真是小人。”

正说着,安阳王萧煜桓带了一部分的兵力也来到了远宁府。众人皆四散开来迎接安阳王殿下萧煜桓的到来。众人这么一散开,轩竹乙等人才看到公孙俞敏的尸体。这尸体着实是有些骇人的。尸体浑身都是血,公孙俞敏的眼睛还睁着,嘴巴也张着,好像在临死之前还想说什么话,脖子上有一条十分深重的划痕,感觉稍稍一碰,整个头就掉下来了。而脖子划痕处的血迹已经全部流干了,干瘪的脖子与硕大的头颅和庞大的身躯甚是不相符合。萧煜桓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尸体,就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走到了公孙慕梵的面前。公孙家的人都向安阳王萧煜桓行礼。

公孙慕梵:“公孙慕梵见过安阳王殿下。”

萧煜桓:“令尊去世,本王也觉得惋惜,定会彻查此案,还令尊一份安宁。”

公孙慕梵:“如此,便谢过安阳王殿下了。”

萧煜桓向身后人一招手道:“将尸体处理一下,本王要办案了!”

众兵纷纷上前仔细的盖上了一块白布抬起尸体离开了远宁府门前。萧煜桓起身进入了远宁府,公孙慕梵迎着萧煜桓进入府去。公孙文瑜转过身向着轩竹乙等人道:“轩公子,咱们先进去吧。这安阳王殿下前来查案,想来你们可能要晚些才能回到铃仙阁了。”

轩竹乙:“无妨无妨,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令尊去世,太守您节哀顺变,切莫过度伤心反而伤身啊!”

公孙文瑜:“多谢轩公子关心。咱们进去吧。”众人又跟着公孙文瑜进了远宁府。正厅有公孙慕梵和安阳王萧煜桓在,众人不便前往正厅,就借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易云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众人都聚在了轩竹乙一处,细细讨论着后续的事情。

木芷熙:“看来咱们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如今,安阳王殿下都来了,咱们若是走,那不是徒增麻烦,让人家以为咱们做贼心虚么!”

欧阳若琳:“也不知道安阳王殿下能不能查到凶手。”

商灵:“真是多此一举,那凶手不就在这府里么?还稳稳当当的住着。”

木景箜:“咱们能不能向安阳王殿下去举报易云长?”

轩竹乙:“不行,一定不能这样。一去举报,定然会牵扯到咱们自己身上。现在这府里只有咱们几个和远宁府没有关系,凡是怀疑的事情,肯定是让咱们来背锅。咱们可不能不明不白的让铃仙阁抹了羞。而且,咱们看见了,举报了,为什么不救公孙先生呢?咱们这算是见死不救。几个修仙道的弟子竟然见死不救,这算怎么回事?他们一定不相信易云长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远宁府的人虽然现在看上去对咱们比较客气,但当他们觉得咱们见死不救的话,你们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态度?咱们几个人也就算了,可灵尊和公孙家的关系不能因为咱们几个就这样断了啊!”

木景箜:“说的也是啊!”

羽慈赫:“等一下,轩师兄?你刚刚说易云长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他怎么就不是人了?”

商灵:“这个我来说,我亲眼看见他有三个蛇头,这还是人么?”

羽慈赫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有人在利用他做什么事情。如果按照一开始公孙俞敏所说,易云长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修道士。一个悟性很高的修道士既可以有更高的修为和成就,也可以轻易的走火入魔。他来远宁府找公孙俞敏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也确定是在中秋动手。所以应该是有人利用了他的走火入魔,让他来做这件事。”

轩竹乙:“这么说的话,易云长的背后其实是有人在指使他?”

羽慈赫:“大概是这样。”

商灵:“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总觉得安阳王殿下突然来此……总……总有些说不通。或者说,总觉得有些不合理。”

木芷熙:“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总觉得安阳王殿下来远宁府是早就准备好的。”

欧阳若琳:“可是公孙俞敏老先生早就退出朝堂了,为什么要害他呢?如果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势力支持,也不应该是命案啊!”

轩竹乙:“现在有太多的疑点了。那易云长到底是不是凶手呢?商灵?你看清楚了么?”

商灵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知道了。”

羽慈赫:“你不是亲眼所见么?”

“我……”商灵扶额道,“其实我当时是在树后面站着,听到了两个人谈话,还看到了公孙俞敏死去时的景象。但是,我只看见了凶手有三个蛇头样的东西,具体是谁我可真的没看到是……呃……我是根据他们的对话判断的。”

羽慈赫:“他们说了什么?”

商灵:“我一开始听到他们说什么好久不见,怎么没来府上,倒是在这个时间,约在这种地方。我觉得,易云长自从和咱们来了宣城郡,不就一直都没来远宁府么?我觉得既然是和公孙俞敏老先生好久不见,有恰巧是在中秋约出来见面的,那就一定是易云长。”

羽慈赫:“那就先看安阳王殿下会怎么处理吧。”

第四十九章 残局

众人等待着安阳王殿下英明神武的决断,索性那天晚上也没再生出什么乱子。可一到第二天,安阳王便当着众人的面确定了凶手是谁,且无凭无据的就要将人带走。而被带走的这人,正是随轩竹乙等人一起来远宁府的易云长。轩竹乙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易云长被安阳王指定带走时,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好像还熊熊燃烧着火。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就任凭官兵将自己捆绑了起来,塞进了一个马车中,押送至京城。安阳王也只听公孙家的人为易云长辩解了几句,就不再听他们的过多的解释,也不留时间的就要启程回京。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连贯,也就不得不使人们怀疑安阳王是有备而来的。但也仅限于自己的胡思乱想,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出来。安阳王就这样风风光光的带着凶犯易云长给众人留有诸多疑问,同时也潇洒的离开了。轩竹乙等人也在安阳王离开后向远宁府的公孙家人辞别了,却在半路上抄了个羊肠近道暗中追赶上了安阳王一行人。这队人就在刚出宣城郡,走到一片寂静的林子前时,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轩竹乙等人就趁机绕了个路躲在了树林里,依靠树叶和树荫掩盖了自己的身体,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情况。安阳王骑于马上俯视着这名女子。女子的穿着并不华贵,脸却生的细致得很,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安阳王,丝毫不畏惧,倒是令安阳王一时间有些错愕,她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像是显示了她的身份。安阳王顿了顿,道:“来者何人?敢挡我去路?你知道我是谁么?”

女子不慌不忙,道:“草民见过安阳王殿下。草民姓宋,名昶,字楚江,是一名散游修道士。草民来此并非有意要阻拦安阳王殿下,只是来找一个人。”

“哦?来找谁?”

“易云长。”

安阳王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用右手拇指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向前俯身道:“易云长是杀害公孙俞敏的重犯,岂能轻易交于你手?”

宋楚江淡淡的笑道:“草民有证据证明易云长此举是受他人胁迫挑唆而为,殿下倒不如将这幕后之人抓来。”

“哦?”安阳王萧煜桓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证据?”

宋楚江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看向萧煜桓道:“这就是幕后之人与易云长来往的证据,里面也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人对易云长的要求,足可见易云长此举是被人利用的。”

萧煜桓看了看四周又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楚江收起那张纸,道:“殿下若是不相信,草民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易云长,您可以带回去,毕竟他杀了人。而我呢,就前往远宁府,将这证据交给公孙慕梵和公孙文瑜两位大人。想必,他们也不会让真凶跑的太远。”说着,宋楚江就要径直进城去。萧煜桓向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向着后面的兄弟一招手,后面的人迅速对宋楚江实行了包围。宋楚江被迫停下,转过身道:“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煜桓此时也送马背上跳下来,站在包围圈的外面道:“本王现在突然想知道真凶是谁了。宋姑娘不妨将证据交到本王手里,还可换易云长的性命,岂不是一举两得?”

宋楚江:“殿下真是客气。只怕等我将证据交给了殿下,非但易云长救不出来,就连我也会搭进去吧?”

“哈哈哈!”萧煜桓拍手笑道,“聪明是聪明,就是用错了地方。”萧煜桓随意的放了一个手势,包围圈里的众兵一起向宋楚江袭去。宋楚江并不拔剑,只是翻身将最先冲上来的几个人都踢到,又用了一招扫堂腿将众兵都摔了个狗啃泥。宋楚江将两手环抱胸前,站在萧煜桓面前道:“安阳王殿下就这么沉不住气么?如此,就想要我宋楚江的命?”

萧煜桓:“我是要不了你的命,但我相信有一个人可以。”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铜铃,随手这么一摇,停放在宋楚江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就突然有了动静。先前是有了铃铛的声音,马感觉有些躁动不安,既想疾跑离去,又有些犹豫不安。马车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措不及防的从马车窗户处飞出来一条巨大的花蛇,直冲宋楚江而来。宋楚江飞身一跃,躲过了这蛇的攻击。下一秒,马车瞬间四分五裂,三条花蛇的真面目都显示了出来,而这三条花蛇的下面是一个人的身体,只不过那人的两条胳膊也已经开始慢慢的蛇化了,原来这三条花蛇是充当了这个人的头颅。萧煜桓见此也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宋楚江也有些惊讶,但她迅速定神,拔剑向蛇头使出定神术,想要暂时稳定它的情绪。萧煜桓一见宋楚江有所动作,连忙又摇起了手中的铜铃。三条蛇同时吐着信子,一面受铜铃的影响,一面又受着定神术的限制,一时间混乱不堪。萧煜桓身边的那个人抽剑向宋楚江刺去,宋楚江被分了身,没办法专心施展定神术镇压蛇头,蛇头便得了空闲,听命铜铃的指示,瞬间冲破了定神术的阵法,吐着信子向宋楚江的方向袭来。宋楚江摆剑相挡,却不想被冲过来的蛇头一阵气息顶到了树林那边的一棵树上。萧煜桓身边的人见蛇头冲了过来,一时紧张的忘记了如何求生,又没有精湛的剑术抵挡,便生生的被三条蛇分了尸。在场的其他官兵见此场景,都吓得腿肚子发软,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舍命而逃。萧煜桓还摇晃着手中的铜铃,蛇头十分痛苦的晃来晃去,到最后逼近了疯狂的状态,就连铜铃也没有办法控制它了。萧煜桓一看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连忙飞身上马,疾驰而逃。躲在暗处的轩竹乙等人见萧煜桓等人已走,而现下的局势也已经控制不住了,便纷纷从树林中跳出,立在蛇头前。木景箜将宋楚江扶起,又提她把了把脉,好在没什么要命的重伤,便简单的自行调理了一下。

轩竹乙,木芷熙与欧阳若琳做前锋引诱,商灵和羽慈赫做后方歼敌。宋楚江也向前几步,站在了众人队伍中的最后,成倒三角的形式。轩竹乙和木芷熙分成两头向蛇头发动攻击,两条蛇向两边袭去,中间的一条向欧阳若琳袭去。商灵趁此机会,挥出赭翎扇,围着蛇头远转了一圈,也只不过是将蛇头划出了一点血而已。羽慈赫上前几步,飞身向着直立的蛇头摆鞭甩去。收回赭翎扇的商灵与欧阳若琳分两头站立,分别站在轩竹乙和木芷熙的后面,将两样兵刃上缠了一根红丝,同时成环形将两样兵刃从不同的方向向蛇的身体甩了过去。站在后方的宋楚江也摆剑再次使出定神术,强行稳定三个蛇头的情绪,将他们困在了原地。木景箜站在不远处观战,却突然发现那人的两条胳膊正在逐渐蛇化,而且即将就要成型了。她冲着众人大喊道:“小心!他的胳膊也蛇化了!”宋楚江定睛一看,狠了狠心,放出两把半长剑,将即将蛇化的两条胳膊斩断了。掉落在地上的胳膊化成两条十分小巧的青色蛇逃走了。木景箜见危机已经解除,就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块香牌,跑到了宋楚江身边道:“前辈,我这里有一块艾草香牌,燃烧之后是蛇惧怕之物,看看可否能放入您的阵中。”

宋楚江看了看木景箜手中的香牌,道:“好,你将它放在这个阵的阵眼上。”

“阵……阵眼?前辈?这阵眼在哪里啊?”

“就在我与蛇头的正中间。”

木景箜拿着香牌从侧面边测着步数,边注意着蛇的动向。如今的三条蛇都忙着和轩竹乙他们打斗,根本顾不上木景箜。木景箜大着胆子走到了中间,将香牌放在地上,转身便撤了出来。宋楚江将处于阵法中的香牌引起,悬立于空中,指剑香牌,甩出三枚火引向香牌飞去,香牌随即燃烧起来。宋楚江将熊熊燃烧的香牌平行推至蛇头面前,商灵和欧阳若琳也趁机收了红丝,往紧一拉,三条蛇便被困在了一起,两人赶紧撤离。轩竹乙等三人也离开了蛇头,回到了木景箜这边。宋楚江将香牌打入了蛇的体内,三条花蛇吼叫了许久,但无奈挣不开捆缚的红丝,便只能默默受着。过了良久,蛇头渐渐瘫软下去,聚集在了一起,包成了一个球,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的头。这个人,自然就是易云长。变成正常人的易云长失去了两条胳膊,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脖子上还缠着许多的红丝。宋楚江赶紧跑过去扶起易云长,略带哭腔的对着神智不怎么清楚的易云长道:“易磊?易磊?你还记得我么?”

易云长微睁双目道:“你是……你是宋昶么?”

“我是!我是宋昶!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你是被谁利用了?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好不好?”

“多说无益。我易云长,这一生的光明磊落都毁在了这里。最终……我还是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呵!这或许就是最大的讽刺吧……”

“没关系的,易磊。不管你最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哪怕有一天你要亲手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轩竹乙众人也走了过来。宋楚江扶起易云长向众人道:“多谢几位相助,我们就此别过吧。”

轩竹乙:“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楚江:“到了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你们只需要记住,易云长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在我心里,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修道士,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以后。将公孙先生亲手杀死的确实是他,但却是有人在背后为云长下了毒,所以云长不得不受他们的控制。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情是不会懂的。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遵从本心固然重要,但重情重义也是一个人应有的品质。”说罢,宋楚江便不再多说什么,扶着易云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轩竹乙等人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没办法,还是强装理解,重新启程前往铃仙阁。

第五十章 破局

驾马回京的萧煜桓先来到邵阳宫向皇上请罪。萧煜桓进了邵阳宫就立马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无用,还请父皇治罪。”

皇上被萧煜桓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沈樊也感觉到有些出乎意料。皇上连忙问道:“煜桓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去了宣城郡么?如今怎么如此狼狈不堪?”

萧煜桓抬起头道:“父皇,儿臣此次去了宣城郡的远宁府。首先,有一件事,儿臣觉得应该告诉父皇。”

皇上:“何事?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快说!”

萧煜桓怔怔道:“是。儿臣……儿臣此去宣城郡远宁府,破获了一件凶案。死者……死者是……”

皇上“腾”的一下站起,大怒道:“死者是谁!你再不说,朕现在就治你的罪!”

萧煜桓:“是是是……是……是远宁府的主人,公孙俞敏。”

皇上听此,瘫软在椅子上。沈樊连忙搀扶着皇上,还安慰着:“陛下,节哀顺变啊。公孙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如此也算是享了半辈子的福了,也算是圆满。陛下,您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皇上颇为伤感的道:“想当年,公孙俞敏是伴着朕登上这皇位的。他辅佐先皇时就很是照顾朕,在朕登上皇位之后也依旧是尽职尽责,赢得了朝中上下一片好名声啊!后来,他要求解甲归田,朕便送了他一处宅子,让他颐养天年。可没想到啊!这……这才过了三年!他……他就……哎~”

萧煜桓:“父皇,儿臣已经查到了真凶。”

皇上立马来了精神,将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真凶是谁?!抓到了么?”

萧煜桓又低下头答道:“是公孙大人的一位远亲,是一位散游修道士,名叫易云长。”

皇上:“可有抓到?!”

萧煜桓:“父皇,儿臣有罪,未能抓到真凶。这易云长已经变成了一只凶兽,儿臣实在是……”

皇上:“罢了罢了,你怎么能打得过那种东西。传朕旨意,厚葬公孙俞敏,谥号忠。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煜桓和沈樊便一同退出了邵阳宫。出了邵阳宫的萧煜桓带着沈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站定。萧煜桓压低声音对沈樊骂道:“你怎么回事?那易云长怎么就妖化了?本王差点丧命,你知不知道?!”

沈樊忙解释道:“殿下,奴才也不知是为何。按道理来说,这易云长的妖化若无妖铃催动是不会轻易妖化,怎会……”

萧煜桓:“你这是不相信本王么?!”

沈樊:“奴才不敢。”

萧煜桓:“先不说这件事。你不是说易云长孤身一人,散游无居无所,可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截易云长?”

沈樊:“有人来截易云长?是何人?”

萧煜桓:“是一位女子,名叫宋楚江。似也是一位散游修道士。”

沈樊:“宋楚江?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萧煜桓:“哦?沈大人知道这女人?”

沈樊:“这宋楚江是易云长的结发之妻。据说早在很久以前就因捕狩妖兽时就死了,为何如今突然出现?”

萧煜桓:“罢了罢了,管她干什么?以后,还请沈大人多注意些这种事情,别再让本王去搭上自己的命了!”

沈樊忙道:“是。”萧煜桓挥袖离去,留下沈樊独自站在原处。

—— —— ——

处理完一切事情的轩竹乙等人匆匆的往铃仙阁赶,却不想半路上又遇到了些不友善的东西。为了缩短归期,众人选择了一条鲜有人走的小路,而那条小路上却是冤魂遍野。那天临近傍晚,众人途径一片荒芜之地时,瞧见不远处有灯火和炊烟升起,便想着投宿一晚,缓解疲乏,明早尽快赶路。众人朝着闪着灯火和冒着炊烟的地方走去,发现是一间小木屋,而小木屋前有一块土地上还种着一片药草。轩竹乙上前几步,轻轻敲打着木门。木门的另一边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女性声音:“谁啊?”

众人一听,这声音分明就是一个老婆婆,便都有些安心了。轩竹乙忙道:“您好,我们是过路的修士,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您可以行个方便么?”

只听木门的另一边说道:“好吧,你们进来吧。”说着,只见木门轻轻的动了一下,轩竹乙回头看了看众人,众人都凑上前。轩竹乙轻轻的推了推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缝。众人面面相觑,都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木屋内十分的整齐,屋子里相比较外面也很温暖,就是光线略有些暗。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提着一盏油灯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你们……别站着了……坐吧。”

众人四周看了看,随便找了些地方坐下了。老婆婆提着灯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坐着。众人不知又在黑暗中过了多久,突然间,四周亮了起来。措不及防的,众人的眼睛被闪了一下,都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在适应了一会儿之后,众人都睁开了眼睛。四周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相反的,竟然充满了光芒。老婆婆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端着一些食物,放在了众人面前,轻声道:“你们还没吃饭吧?随便做了些吃的,我不知道是否合你们的口味。”

木芷熙:“婆婆,谢谢您。”

老婆婆什么也没说,又提着灯离开了。几个人看了看老婆婆送过来的食物。食物很丰盛,众人也正好没吃饭,就都狼吞虎咽的将婆婆送过来的食物都吃掉了。再后来,几个人就感觉一阵困意袭来,都纷纷神不知鬼不觉的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再醒来时,正身处一片骷髅废墟之中。

商灵:“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儿?!”

木景箜:“这……这是……这是乱葬岗!”

欧阳若琳:“咱们……咱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轩竹乙:“我记得咱们好像是在老婆婆的木屋里,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羽慈赫:“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老婆婆不是人。”

第五十一章 乱葬岗

“蝉鸣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此刻,众人身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竟丝毫没有感受到幽静与闲适,反而是寂冷与恐惧。附近虽有声声鸟鸣,却并非是蝉鸣,而是乌鸦的啼叫。四周弥漫而出的尸臭腐朽之味,不禁令众人作呕。随手一摸,都能感受到僵硬裂开的皮肉,还感受到四周被放置的满满当当的,自己也只有现在坐着的这点地方,而且还像是被施了定神术一般一动都不能动。不明所以者捡起了手边的一个柔软的什么东西,凑到眼前拼命地瞧着,待瞧清楚了,大惊失色,仓皇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能扔多远就多远,再无法抑制的干呕一阵子,那时拿起的是身旁一具新鲜的死尸脱落的眼球。死亡的气息迟迟不曾消散,黑暗中,仿佛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还有阵阵琴声相伴,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欧阳若琳:“这不是灵均先生的《九歌·国殇》么?”

木芷熙:“《九歌·国殇》是《九歌》的十一篇诗作中的一首。所代表的好像是祭祀为国捐躯的将士们。”

轩竹乙:“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九歌》是一组诗,共有十一篇,那除了《九歌·国殇》以外,其他的呢?”

羽慈赫:“还有《东皇太一》,代表天神;《云中君》代表云神;《湘君》《湘夫人》代表湘水之神;《大司命》代表主管寿夭之神;《少司命》代表主管子嗣之神;《东君》代表太阳神;《河伯》代表黄河之神;《山鬼》代表山神;然后就是《国殇》代表祭祀为国捐躯的将士;最后就是《礼魂》是送神曲。 《九歌》以民间祭歌为基础,所以就具有楚国民间祭神巫歌的许多特色 。”

轩竹乙:“所以这《九歌》中所述的都是神,而现在我们听到的《国殇》是为了祭祀为国捐躯的将士。难道……这乱葬岗中的死尸都是为国捐躯的将士?”

正说着,众人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念诵的词,好像是在招魂一样。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突然多了些亮光,众人都发现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些亮闪闪的东西,好像萤火虫一样,又比萤火虫大一些。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完全的漂浮在了空中,众人看清了这东西原来是发着光的魂魄。这样看来,刚才那一段诵词好像就是在招引着乱葬岗中这些死尸的魂魄。这些发着光的东西都十分一致的飘向同一个地方。

轩竹乙:“这些魂魄为什么还可以被招引过去?虽然并不是特别能看清这些尸体,但是通过触摸尸体表面也能感受到其损坏程度已经很大了,所以我们身边的这些尸体至少也已经历过半年的光景。人有三魂七魄, 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死去的人,身体中的三魂七魄会逐渐脱离肉体,更何况是半年的时间,三魂七魄应当早就离开了,怎么可能再招引出来呢?”

商灵:“这么说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人故意将这些魂魄强行留在这些人体内的。”

木芷熙:“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人留下这些魂魄是想要干什么?”

欧阳若琳:“那位念诵招魂词的人一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我们跟着这些魂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听了欧阳若琳这句话,众人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可以动了。众人纷纷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既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又像个耄耋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向前一步一步的走着。众人走了许久,终于走出了这一片乱葬岗之中。好在那些整齐划一的魂魄还未走远,众人拍了拍腿,知觉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赶忙跟了上去。

这些魂魄飘了很远,那歌声与琴声也在空中游荡了许久。众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魂魄的后面,竟看见了一片蓝瀑之中隐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亭。那些魂魄都整齐的走到了水亭之中,穿过了蓝瀑,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而蓝瀑也变成了普通的瀑布,歌声与琴声便在此处戛然而止了。轩竹乙等人快走几步,来到了水亭之中。四处看着是否有什么机关,或者是什么人潜伏在附近,只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在众人迟疑之际,身后的瀑布突然变成了蓝色,还不停的闪烁着光芒。蓝瀑之中飞出了数十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鸟蝶,竟像极了众人在铃仙阁看见的灵舞水蝶。这些鸟蝶一股脑儿的冲出了蓝瀑,围着众人转圈,竟慢慢的将众人包围在其中。待这些蓝色的鸟蝶飞散离去之后,鸟蝶中心所包围的轩竹乙等人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被带走的轩竹乙等人穿过了蓝瀑,出现在了蓝瀑里面的世界。蓝瀑里面是一个山洞,只有蓝瀑映衬过来的一些光照着这座山洞。几人整齐的排队一般的向着山洞深处走去。走了不多久,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十分宽阔的空间,这个空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具同蓝瀑一样散发着蓝色光芒,还带着一股异常的香气的棺木。而棺木的后面是分别的三条狭长的路。众人走入这个宽阔的空间,围站在蓝色棺木的四周。

轩竹乙:“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具棺木?”

木芷熙:“还有那些魂魄去哪里了?包括我们听到的那段歌声和那段琴声也消失了。”

商灵:“莫非……是在这棺木之中?”

木景箜:“难不成我们要开棺?!”

欧阳若琳:“毁人清净,这可是损阴德的事儿啊!”

木芷熙:“咱们修仙道的人不是常常与这些阴灵打交道么?”

木景箜:“可是这个不一样啊。姐姐,我们修仙道的是为了保卫人间太平,可不是像盗墓贼一样掘人坟墓的!”

商灵:“你看这棺木甚是诡异,怎么就能保证里面放的是人呢?还有,谁会把棺木放在水瀑后面?咱们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这棺木里怎么可能是人呢?”

轩竹乙:“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放的不是人?”

商灵:“当然不是人。从一进入外面的那个水亭我就发现了,这四周都十分奇怪。不光是水亭,那个乱葬岗也十分奇怪。先说那个招魂词,还有那些魂魄就是一大疑点,还有咱们醒来时还能够坐起来,但坐起来之后没多久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浑身动弹不得。当那些魂魄跟随着招魂曲和招魂词离开时,咱们又突然能动了,这不就是有人故意要引咱们过来么?再说这水瀑外面的那些鸟蝶。是它们把咱们带进来的,这很明显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要将咱们带进来,而且这些鸟蝶也一定是受了什么特殊的训练,才能如此整齐划一。再然后就是咱们进来之后看见的这具棺木。为什么要把咱们带进来呢?有为什么要将这具棺木放在这里呢?很明显就是要让咱们看见这具棺木,然后打开它。所以,我推测,幕后之人做了这么多,很可能就是为了让咱们将这具棺木打开。如果不打开它,咱们可能也出不去了。”

听了商灵的一番分析,众人都感觉颇有道理。

羽慈赫:“你都说了这棺木里装的并不是人,那么万一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怎么应付?”

这一句话问的商灵哑口无言,其余人也不敢保证打开之后,棺木里的东西是自己能应付的了的。羽慈赫绕过棺木,站在了棺木后面的三条路中的一条路前看了看。这条路只有一段肉眼可见的能够行走的路程,在可走范围的尽头有一些冰凌阻挡着。她又走到另外两条路前观察,结果都是一样的。冰凌阻挡着行人通过,所以洞中的人并不知道冰凌后面的路是怎么样的。羽慈赫转过身对众人道:“看来只有开棺才能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轩竹乙同商灵分站在棺木的两端。两人一同冲着一个相同的方向努力,咬牙,使劲儿,将棺木盖子推移了一点距离。两人相对一眼,再一使劲儿,棺木盖子推移了一大半。棺木里的情况已经能够看清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棺木之中躺着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身着一件青衣,躺在其中倒不像是已经死去,反而是在熟睡。

轩竹乙:“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商灵?你不是说这棺木里不会有人么?”

商灵:“我……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个美女呀?都……都是猜的!”

木芷熙:“如果这棺木里真的只是这位女子,那么为什么外面会发生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呢?而幕后之人让我们把这棺木打开又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众人对面的羽慈赫淡淡的说道:“你们可听过旱魃?”

欧阳若琳:“我在铃仙阁的藏书阁中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没太仔细去看,这是什么意思啊?”

羽慈赫:“ 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尸体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浑身脱去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纳阴吸血再几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而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尸体,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魄而不留外伤。这旱魃已近乎魔,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相貌愈发狰狞,可谓青面獠牙啖人罗刹,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但相传,这旱魃是上古黄帝的女儿,在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时身亡,却魂魄不散,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她出现在战场上,狂风暴雨马上消失,紧接着便是烈日当头,比酷暑还要炎热,蚩尤的弟兄们刹那间惊惶诧异,不知所措,应龙趁机扑上前去,把蚩尤的士兵杀得鬼哭狼叫,四处逃跑。所以旱魃又称做女魃,即是旱神。 ”

商灵:“哦~所以说她是神啊?!”

羽慈赫:“……怎么说呢,大概是一种很厉害,很可怕的尸体吧。这棺木中的尸体可以称作旱魃的话,应该已有几百年以上,而全身不腐,也是因为这养尸地和这养尸人。”说音刚落,山洞便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棺木中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点一点的从棺木中坐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众人。这女尸张开了嘴,从中吐出了一股子的气,缠绕着众人。羽慈赫从后面向女尸甩鞭而去,女尸灵活的抓住了羽慈赫的裂冰鞭,向前一甩,竟将羽慈赫从自己的身后甩到了前面。一阵香气弥漫,众人都变得昏昏沉沉不知所觉。

第五十二章 女魃

蓝色棺木中的女人突然间醒来,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还冲着众人吐出了什么气息。羽慈赫是站在女人的后方,却也被女人抓着裂冰鞭甩到了女人的面前,进入了女人的控制范围,随后也被那气息迷惑住变得不省人事了。

轩竹乙迷迷糊糊的,始终处于半醒半不醒的状态。在意识里,他感觉有人在拖着他走。他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拖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却终是无法睁开眼睛。轩竹乙就这样感觉自己被拖着走了很久,但渐渐地就没了这种感觉,而他也真正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到轩竹乙的耳朵里。嘶吼,咆哮,啜泣,温声细语源源不断的,像潮水一般涌入轩竹乙的脑子里。最后几秒,有几个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大师兄!大师兄!”

“轩师兄?”

“喂!你能听见么?怎么了?难不成睡死过去了?”

“轩竹乙?喂!阿轩!”最后这一声,轩竹乙听得尤为清晰,竟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可把轩竹乙着实吓了一跳。重见光明的这一天,这一刻,睁开眼睛看到不是光明普照,而是五张凑在一起的脸,正目无表情的盯着他,还有些微微抽搐。

轩竹乙:“你……你们干嘛?吓死我了!”

商灵:“是你吓死我们了好不好?你醒就醒吧,不能好好睁眼睛?非要突然一下睁开,还瞪得像个牛眼睛。你要是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附体了!”

轩竹乙:“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叫我……叫我什么……阿轩?”

商灵伸手将拇指和中指相接成一个圆,对着轩竹乙的头就弹了一下。

“哎!”轩竹乙抬起头有些生气的看着商灵问道,“你弹我干嘛?”

商灵双臂环抱胸前问他:“你现在醒了么?”

轩竹乙一件困惑道:“早就醒了!怎么了?”

商灵:“醒了就好,阿轩~”他还故意拉长调,满脸堆笑的看着轩竹乙。轩竹乙恍然大悟,站起身就追着商灵道:“原来是你小子!吓死我了!以为谁来勾我的魂儿呢!”

轩竹乙:“我们再不叫你,怕是你的魂儿就真的被勾走了。”

轩竹乙停下来,转过身道:“是那女魃将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商灵:“对啊!”

轩竹乙:“我感觉,好像是有人把我们拖到这里的。”

众人皆四下里看去,没有发现一个局外人,也没有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六个人被困在一个宽阔的地方,像是地下宫殿,前方有一条可供两人平行行走的甬道,甬道的另一端透出一丝光线。几个人不再说话,轻轻走上了甬道,向着光线处慢慢移动着。六个人大约走到甬道正中间时,地面突然晃动了一下,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倾听着四周传出来的声音。像是空气突然凝结,时间停滞不前一样,四周寂静无声。六人继续向前走,没走两步,地面又晃动了一下,且比上一次晃动的还要剧烈些。几个人想要慢慢的退回到那个宽阔的空间中,可还没踏出甬道,众人亲眼看着那个宽阔的空间瞬间向下坠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眼前就已是一片黑暗。商灵和羽慈赫站在最后,两人凑到甬道口向外看去,一阵阴风袭来,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好似万丈深渊。六人只好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地面就晃动一下,每一次晃动的幅度都相较于前一次要大一些。当众人又走回到甬道中间时,甬道两边的墙壁突然开始向众人收缩过来。这措不及防的举动令众人都傻了眼,几个人开始排列成一字队伍,疯狂的向前面的那一丝光亮跑去,却不曾想那丝光亮的尽头竟是与身后那坠落而下的“宫殿”一般的万丈深渊。与身后的万丈深渊所不同的是,从这里向下看去并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像是有一些绿色的灯笼似的东西在深渊里整齐的排列着。甬道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窄,众人已经无路可走。

轩竹乙站在这一边的甬道口,回过头问道:“怎么办?难道我们今日就死在这里了?”

欧阳若琳站在轩竹乙身后道:“不然我们跳下去,说不定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木芷熙:“那绿色的东西怎么就能肯定是灯笼呢?万一是眼睛呢?!”

听木芷熙这么一说,众人都感到害怕起来。

木景箜:“不然我们跑回去,从另一边跳?”

“现在跑回去?”轩竹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甬道,“那我们不是跑到中间就被夹死了?”

羽慈赫:“也不一定。如果这两条路一定要让我们选择的话,黑暗也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大家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冲出这条甬道当不是什么问题吧?”

众人皆沉默不语。

商灵连忙道:“别犹豫了,再犹豫我们就非死不可了!”

轩竹乙一咬牙道:“好!我们冲回去!”

商灵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卯足了劲儿向前冲去,就好像前面不是深渊,而是希望的曙光。后面的众人也也全然不顾了,都拼了命了紧紧跟在商灵后面。快到甬道口时,商灵闭着眼睛向外迈出了一步,羽慈赫跟在他后面手一挥鞭,将商灵的一只胳膊缠住,向上一提,伸手抓住了商灵,两人一同向深渊处坠落而去。

“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羽慈赫淡淡的话语令商灵睁开了眼睛,他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听了这话,羽慈赫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语气平和的道:“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紧随其后的便是木芷熙和木景箜两姐妹。两人拉起手,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跳了下去。轩欧阳若琳手背在后面拉着轩竹乙跟着跳了下去,轩竹乙知道欧阳若琳害怕,便在跳下去的一瞬间,抓着欧阳若琳的手向心口处一收,几乎是抱着欧阳若琳跳入了深渊。

进入深渊的众人神智竟是出奇的清晰,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观察着这个黑暗的世界。在坠落的同时,四周的风声不断,也有阴灵的声音,六个人提高了警惕,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轩竹乙将自己的剑拔出,口中念念有词,便抱着欧阳若琳开始了御剑飞行。木芷熙见此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剑拿出带着妹妹稳稳的御剑飞行。可惜羽慈赫与商灵并不是修习剑术的弟子,所以他们一没有佩剑,二不会御剑。轩竹乙等人快速的赶了上来,欧阳若琳将自己的佩剑扔向羽慈赫与商灵,由轩竹乙操控欧阳若琳的那把剑将羽慈赫与商灵一同架了起来,两人便也站在了剑上。只是轩竹乙不能分散精力同时控制两把剑,于是轩竹乙他们二人脚下的剑便由欧阳若琳来控制。六人就这么顺着深渊飞行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快要到底部了,六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六人顺势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之前躺在那蓝色棺木中的女人正张牙舞爪的向众人扑过来。轩竹乙等人连忙躲开,那女魃就冲着羽慈赫等人冲过来。羽慈赫翻身跳下剑,,用裂冰鞭缠住剑身,向荡秋千一样,飞身冲着扑过来的女魃猛踹一脚,正好踹在女魃的身上。女魃像是生气了一样,猛一出手,将商灵脚下的剑打飞,却正好打到了轩竹乙这边,欧阳若琳赶紧伸手接住。羽慈赫便用裂冰鞭拽住商灵一同向深处坠去。女魃将目标又对准了轩竹乙等人,轩竹乙自觉的收了剑,带着欧阳若琳径直掉了下去,而一旁的木芷熙也识时务的带着妹妹木景箜向下掉。女魃的出现就好像是专程来监督他们不能作弊一样,看到众人都乖乖掉了下去,便心满意足的重返深渊顶部。坠落而下的众人此刻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神智开始不再清晰,都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众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树林之中。但每个人坠落的地方,却都是不一样。轩竹乙趴在树枝杈上,商灵倒着挂在树上,欧阳若琳躺在不远处的一个网兜中,木芷熙被架在两棵树中间的一根十分粗壮的木头上,就好像是有人专门架在那里接她一样,还有木景箜被挂在木芷熙的上方,羽慈赫被裂冰鞭圈成的一个圈套住,也挂在了树上。几个人离得都不远,却都并不在同一棵树上。六个人相继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都感到惊讶不已,趴在树上的轩竹乙和倒挂在树上的商灵还险些从树上滚下来。恢复了些神智的众人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这里其实就是一片树林,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轩竹乙:“怎么……从深渊掉下来就……就是这……树林?”

商灵:“我倒是不太关心这个,我就是想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咱们为什么都没事儿啊?”

羽慈赫:“你想有什么事儿?想死我现在成全你好吧?”

商灵:“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羽……羽慈赫,你别生气哈!”

六人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在树林中溜达来溜达去,想找到一个出口。

第五十三章 封寻毅

六个人一起冲着一个方向直线行走,却发现每隔两个钟头几个人就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商灵:“怎么又回来了?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木芷熙:“鬼打墙不是一般出现在夜晚么?怎么这大白天的也开始了?”

轩竹乙:“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要往何处走,老是在原地转圈。所以即便是白天,但我们现在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是会出现鬼打墙的。 ”

欧阳若琳:“那咱们要怎样出去?”

木景箜:“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皆为幻想,那是不是不用眼睛去看就可以走出去了?”

六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默默点了点头,前后排成一列,手拉着手,闭着眼睛,按照自己心目中的直线行走。走了大约有半个钟头吧,欧阳若琳微微把眼睛睁开,发现他们还在树林中,但是位置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她想着应当是起了作用,就又重新闭住了眼睛,跟着队伍走。六个人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商灵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看眼前的场景,连忙把站在自己前面的羽慈赫拉住,羽慈赫也就顺势拉住了自己前面的木景箜,以此类推,整个队伍就此停了下来。被迫停下的众人都睁开了眼睛。他们已经不在那片树林中了,而是在一条河流的面前。

轩竹乙:“咱们这算是走出来了么?”

木芷熙:“大概吧。可是,这又是什么地方?”

欧阳若琳:“难不成我们又进入了另一个鬼打墙?”

商灵脱离了队伍,走向河边,远远望去,河面上好像有一叶扁舟。商灵边挥手,边大声的叫着:“喂!船家!”其余几个人听见商灵这么喊,也纷纷跑过去。只见那小舟如同河流之上漂浮游荡不定的一片叶子,随风般摇摇晃晃的,似是随时都有可能翻落下去。在费了一番功夫后,小舟靠了岸边,顺着众人飘了过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从船舱里传了出来:“上来吧。”六人面面相觑,但毕竟是自己把人家招呼过来的,所以便都硬着头皮上了船。六人刚踏上船,船就离开了岸边,站在船帮上的欧阳若琳若不是轩竹乙拉扶着,险些摔了下去。几个人惊魂未定的站在船头,都谨慎的回头看看船舱,却什么都看不见。

“坐吧。”船舱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几个人手足无措般的席地而坐,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们有些怀疑,船夫既然是坐在船舱里,那么这船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呢?还没等众人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船就行到了河流的中央。河流中央的水流十分湍急,使得这艘小船不得不在河流中央一直打转转。众人一阵眩晕,扶着船帮,不禁有一种反胃,想要呕吐的感觉。来不及众人再多一秒的反应,船板突然开始震动起来。突然间,众人坐着的船板猛的就塌陷了下去,一个措不及防,众人都掉入了湍急的水流中。又是猛的一股子水涌了上来,竟然顺着一些孔洞进入了口鼻之中,又顺着一些内腑的通道涌入的更深了一些。一时间竟突然有些呼吸不上来,还感觉胸腔之中拥堵阻塞不通,更有种压迫的感觉从心中油然而生。随着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可以感觉到身体下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河水涌入了眼眶,使眼睛变得苦涩不堪,更产生了一些撕裂般的疼痛……

朦胧中,一块略大一些的石头好像移动了一下。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向下垂去,好像即将就要触碰到那块大石头了,却又像身体是被人提了一下,那手终是离开了那块移动的石头,也没有更多的功夫去探究那块石头的神奇玄妙之处,便就那样的离开了。不过咫尺之遥,却好似万里般难以攀越。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纵然生前有多么伟大和不朽,原来死了之后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一抔黄土;不管曾经自己拥有多少,离开时一件东西都拿不走,那才是真正的两手空空,两袖清风。

“咳咳~”

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传入了耳朵里,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也禁不住突然袭来的一口新鲜空气同胸腔中的水不停的挤来挤去,去争夺那一亩三分地儿。好在最后还是那新鲜的空气占了上风,便狠狠地踹了一下那些占据着的水,便都从口鼻中慌忙逃窜了出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疲惫不堪的伸出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不是影子,好像是真的。定了定神,仔细的看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片地方算上自己一共有七个人,费力的坐起来,拍拍自己的头,眩晕疼痛不已,但还是爬向躺着的其他人,再给手上下点儿力气,卯足了劲儿的抽打面前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的脸颊。又一口水喷出来,正好喷在脸上,嫌弃一般的下了狠心的抽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一下子惊醒一般的“腾”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待看清眼前的人,又觉得头痛难忍,便顺势又躺了下去。其他人也相继醒了过来,都迷迷糊糊的,都朦朦胧胧的,也都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们怎么样了?”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木景箜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身着淡色长袍的人站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样?”那人很关切的询问着木景箜,只是木景箜已经没有力气再礼貌的搭话了。那人便扶起木景箜,很耐心的用自己的气,将木景箜体内的一些积水“驱逐”了出来。木景箜勉强的睁开眼睛看见了扶着自己的这个人。这人的年纪当是比木景箜略大一些,面容俊郎清秀,声音还甚是好听,一下子就令木景箜安心的许多,,便心安理得般的靠在这个人的身上,只当是一个梦,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木景箜一觉醒来,却发现之前自己梦中靠着的那个人竟然是真实的,还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躺靠着。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便连忙坐起身,回过脸去正眼看那坐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的人。

木景箜自言自语道:“这人竟和我梦中那人长的一样,是我现在还在做梦么?”

“怎么了?好些了么?”那人也睁开了眼睛。一双浓黑的眼睛柔情一般的看着木景箜,嘴角边挂着一抹阳光般的笑容,令木景箜的心跳仿佛是突然停跳了一拍。

木景箜心下也想着:“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么?”

“如何?”那人见木景箜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便又笑了笑问道,“姑娘?可还好?”

“啊?”木景箜回过了神,却也没头没脑的说了句,“那石头会动。”

那人听到这儿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笑开了,道:“那不是石头,那是石头鱼。”

“鱼?”

“对。它喜欢伪装成石头的样子,藏在河底,若是有人不慎踩到了它,它便会伸出自己脊背上像针一般的硬刺,去攻击触碰它的人,那人便会就此中毒身亡了。”

“啊?这么严重?那是谁救了我呢?我好像快要碰到它了。”

“是我。”

木景箜又停滞了下来,迟缓的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哦!”那人一抱腕道,“在下封寻毅,是一名江湖刺客。”

“江湖刺客?”

“姑娘呢?怎么称呼?”

“我……我叫木景箜,是……是铃仙阁的弟子。”

“铃仙阁?”那人突然来了兴趣一般,“那可是江湖中的修仙大派啊!也就是说你们几个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咯?”

“我们……几个……哦,对!”木景箜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他们呢?他们也救上来了么?”

“木姑娘不必担心,他们都安然无恙,只是万分劳累,现如今都在那边靠坐着。”

“如此啊!那便谢谢您了。”木景箜看了看四周,道:“这地方怎么有些眼熟啊?”

待想了许久,她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是我们之前被困住的那片树林!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之前来过这里?”

“我们从一处深渊坠落下来,就是掉到了这里。但是我们却遇到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我们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却到了那条河边。我们招来了一叶扁舟,那船家却不曾露面。再后来,我们就掉入了水里,之后就是在这里了。”

“你们可知那深渊是何处?”

“不曾知道。只记得,我们是从乱葬岗里走出来到了一个蓝瀑中,然后就……就看见……看见一具蓝色棺木,里面是……好像是……对!是一具不腐女尸,好像叫……”

“女魃?”

“对!是叫女魃,好像还叫什么旱魃。”

那人若有所思一般的凝神了一段时间,但随即就对木景箜道:“木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定是可以出去的,还是安心养伤,养足了精力才好。”

“嗯。”眼下,木景箜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养好精神,再论别事。

第五十四章 脱身

“原来,出了那片树林就是这条河流。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木景箜靠在树边抬头仰望着夜晚的天空,眼神忧郁而迷离的自言自语着,“今夜看不见什么星星,连月亮也是遮遮掩掩的,想来明日这天也是阴阴沉沉的。”

木景箜又垂头丧气道:“真是阴沉的天气预示着我们阴暗的心情和悲惨的命运啊!”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封寻毅向木景箜走过来,并报以温柔的笑,稳稳的在木景箜身旁坐下。木景箜也不好把自己消极的情绪传递给别人,就也回报淡淡的一笑,道:“没什么,有些担心姐姐他们,到现在了还没有醒来。”说着,她还回过头看了看后面东倒西歪靠在树边的众人。

封寻毅也明白木景箜的担心,便安慰道:“他们没什么事的,你也切莫要担心下去。他们当是又睡着了,毕竟你们接二连三所经历的东西也实在是够磨人的了。”

“封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还救了我们所有人呢?”木景箜此刻也算是清醒,不禁想到了封寻毅的出现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但木景箜心里对封寻毅是万分的信任,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就是感觉封寻毅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坏事。但这问题还是要问的,只不过在木景箜看来就是走一个过场,封寻毅是否回答,答案是否令她满意,都不大重要。但是,不得不说,木景箜在看人这一点上还是比较准确的。对于木景箜提出的问题,封寻毅非但没有回避,没有敷衍,反而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向木景箜说明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有将他们救上岸来的整个过程。由此,木景箜便对封寻毅又多了一些看法。

封寻毅:“想来,我也是偶然间才进入的这里,如此,我们相遇便也是缘分了。”

木景箜:“如何一个偶然之法?”

封寻毅:“嗯……怎么说呢。我是一名江湖刺客,所以这江湖中必然是既有我的朋友,又有我的仇敌。如今,也是被我的一个仇敌逼至此处的。”

木景箜:“已是第二次听封公子说起“江湖刺客”这四个字,景箜浅薄,不知这江湖刺客是何种意思?是与……如今拥有最强大势力的玉龙台中的刺客相当么?”

封寻毅默默笑了笑道:“还与他们不同。他们是由玉龙台收管做事的,江湖刺客是随性而活的。我们并非像玉龙台里的那些人那样屠戮忠良向善之人,我们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玉龙台的人有作为刺客的赏金,但我们多半是自愿的。”

木景箜:“那……生活中处处都要谈及银两,你们怎么……”

封寻毅:“哦,我只是说多半是自愿,但也有付赏金的这样一种情况。嗯……这么说吧,我们对于人尽皆知的残害百姓的恶人是自愿去解决掉他们的,但也有富商巨贾希望我们为他们除掉劲敌,恰好这个劲敌也是一位残害百姓的恶人,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收赏金去除掉这个人。往往这些富商巨贾给我们出的赏金是我们一年的用度,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一年的用度……”木景箜喃喃自语道,“有那么多百姓身处忍饥挨饿的环境中,他们却为了一己之私愿意出大价钱除掉自己的劲敌。”她不禁想到了京城之中那些名声大噪的富商巨贾们是否也是依靠着这种办法稳固自己的地位的。她不敢再去想,只是觉得那个曾经对自己来说十分熟悉的京城,那个万民安泰的京城竟也是这般污浊不堪。仿佛处处都透露着铜臭的气息,仿佛这世间都早已被利益包裹着变了颜色。

“如今这世上,难道就再也没有一片纯净之地了么?”

“有。”

木景箜看向封寻毅问道:“何处?”

“心若纯净,那便是这世间最纯净之地。”

“可是……如何能到心里呢?”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看你自己的心认为哪里可以远离尘嚣,哪里便是心向纯净之地。”

木景箜神智游离了一下,随后便不管不顾的靠在树边,侧过头睡去了。封寻毅没有打炮她,挪了挪地方,与木景箜背靠背样的靠在树边也开始闭目养神。木景箜的心情很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一般难受,她本以为这人情的冷漠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不曾想它早已根深蒂固了这么多年。她深深感觉到了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越想越多,越理越乱,索性就放着不管,也就渐渐的一觉睡了过去。

“哎呦!”好似惊天之雷般的一声惨叫将大家伙儿都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轩竹乙慌乱的看向四周,一脸的紧张与不安,以至于早就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但当他看到了商灵的脸,就立马将放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只听见商灵大喊道:“我脸怎么这么疼啊?!”

轩竹乙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商灵啊!”

这回是商灵一脸困惑的看着轩竹乙问道:“阿轩?你怎么了?笑什么啊你?”

看轩竹乙已经笑的停不下来了,木芷熙好心好意的止住了自己的笑意,提醒商灵道:“你的脸。”

“我的脸?”商灵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嘶~”一阵疼痛感袭来,引得商灵龇牙咧嘴眉头紧蹙的,“我脸好疼啊!怎么一觉醒来脸都这么疼了,不会是毁容了吧?哎!木……木姑娘!快帮我看看,我脸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毁容了?”

木芷熙断断续续的道:“你……那个……你的脸比较红,还有……有很多的……嗯,手掌印。”

“手掌印?!”商灵一激动抽了一下脸,感觉好像立刻疼到了骨髓一般。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看着身边的羽慈赫道:“羽慈赫,我毁容了,你不会嫌弃我吧?”羽慈赫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我这么一张英俊的脸弄成了这般鬼样子,以后可还怎么见人啊!羽慈赫啊!”

只听羽慈赫淡淡说道:“当日我见你不醒,便下手抽了你几巴掌,没想到抽的有些重了,竟到了现在还保留有印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商灵也闭口不再说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闭住眼睛靠着树转过了身。其他人都憋着笑,羽慈赫感觉有些对不住商灵,伸手摸了摸商灵的头发,还轻轻拍了拍,这场面倒还是觉得挺温馨的。

木芷熙站起身走向封寻毅一抱腕道:“敢问阁下是何人?可是阁下将我们几人救出?”

封寻毅也站起身抱腕道:“在下封寻毅,只是偶然路过此处,见各位身陷囹圄,便出手相助,姑娘不必挂怀。”

木芷熙:“如此,便谢过封公子了。”

木景箜也站起身道:“姐姐,咱们要怎么出去啊?”

轩竹乙上前道:“封公子,既然你能够进到这里来,那想必也定然可以出去。可否请求封公子将我们几人也一并带出去?”

封寻毅:“啊,其实我也是偶然进入到此处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可解之法。”

轩竹乙:“之前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所以猜测应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既然是鬼打墙,那么眼前所见就都是虚了。所以我们就闭住了眼睛,靠感觉去走,可还是出不去,反而将自己又置于险境。不知封公子听了这些信息,可有什么有帮助的么?”

封寻毅思考了良久道:“若是鬼打墙,那倒是有一法。”

木芷熙:“何法?”

封寻毅:“ 集中一切注意力,睁大眼睛。 ”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轩竹乙问道:“这个有用?”

封寻毅:“应该吧。我也没有遇见过鬼打墙这种状况,但是,只要集中注意力好像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

木景箜:“不然……我们试试?”

七个人集合成一条线,瞪大了眼睛,将全身的感官都集合起来,以前所未有的注意力逼迫着自己走直线。大约就在众人高度紧张的注意力快要懈怠之时,时间也已过去了两个钟头,七个人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几个人把自己的精力放松了下来,还放空了自己的头脑,左顾右盼个不停。一间小木屋霎时间映入众人的眼帘。轩竹乙等人当即就想到了前几天晚上途径的那个小木屋。若是当时没有走进去见那个老婆婆,几个人也不会搞得像现在这样一身狼狈。几个人警觉的自动远离那间小木屋,封寻毅却走了过去。

木景箜轻声喊道:“封公子,那木屋去不得。”

封寻毅回过头道:“如何去不得?”

木景箜:“这便是我们那晚经过的那间屋子,若是没有它,我们也不至于困在此处多日。”

封寻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了推木门。“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轩竹乙几个人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老婆婆走出来。封寻毅看向他们这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进去。木景箜放心不下,也跟着走了过去,其余人便也被迫进入其中。大概是天亮的缘故,这间木屋并没有那日那样昏暗。屋子里都是一些十分陈旧的物件,用手一抹,还能擦起一层厚厚的灰。

封寻毅:“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在这里了。”

木景箜:“可是那天晚上我们……”

封寻毅:“那便就真的是有邪灵作祟了,只不过是在夜晚才会出现。”

木芷熙叹了口气道:“如此也是我们命该如此,经此一劫。”

封寻毅转身走出了木屋向众人告别道:“封寻毅就此与诸位别过,有缘我们再见。”

众人皆拱手抱腕,独有木景箜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舍。

第五十五章 令牌

告别了半路而出的江湖刺客封寻毅,众人决心回归大路,且要日夜兼程的赶回铃仙阁。这一路上,六个人所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先是在夜晚偶遇散游修道士易云长,同行去了宣城郡的远宁府,又在中秋之夜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公孙老先生的死亡真相,紧接着第二天,安阳王萧煜桓就突然出现,然后无凭无据的就带走了真正的凶犯易云长,被好奇心驱使的六个人一路紧随安阳王萧煜桓,却亲眼目睹了并参与了收服妖化易云长的行动,从而结识了与易云长关系匪浅的宋楚江。之后,众人决心尽快赶回铃仙阁,却不想在半路上进入了一间邪祟的木屋,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乱葬岗上,然后就进入了一个蓝瀑中到达了一个洞口,发现了一具蓝色棺木,还被棺木中跳出的一具百年尸体——旱魃,送到了另一个洞中。神智清醒的众人计划从甬道逃出,却不曾想甬道内机关暗布,所以众人抱着赴死之心跳入了深渊,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却意外的想到了御剑之术,不过也只多存活了半晌,就被突然出现的旱魃打入深渊底部。苏醒后的众人迷失在一片树林之中,看上去是遭遇了鬼打墙。但经过六个人的齐心协力,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河边,还偶遇了一艘小船。就在上了船的众人欣喜若狂之际,船夫搞鬼,几个人掉入河中,河水呛入肺部,几个人不省人事,还险些碰到石头鱼,当场身亡。但是,常言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天不绝人路,你是想死都死不成。就在万分窘境之下,忽然出现了一位江湖刺客——封寻毅,不但从水里救出了六个人,还将重返鬼打墙树林的众人带了出去,回归了正道,经过了邪祟木屋还顺便了解了邪祟木屋的特点。回想种种,六个人此刻还感觉心有余悸。这戏剧性的转折就发生在六个人身上,还就在几天之内。

商灵:“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吧?”

其余五人异口同声道:“不过如此!确是不过如此。”随后面面相觑,“唉~”的长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赶路了。

铃仙阁距离京城不远,虽然是地处于清秀山水之间,但却还是被划在了京城范围内,所以一出一进必然是要经过外城门的。往日里,六人上下山虽是也要经过外城门,却也只是毫不在意的走过去便好,可如今六人回铃仙阁经过这外城门,却见数名官兵站在城门边上排查过往行人。

木景箜:“怎么有官兵?莫非是京城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往日里过往排查也只是在内城啊。”

木芷熙:“过去一看便知。”

六个人还像往常那样毫不在意的走进城门,却被守卫的官兵给拦住了。

甲兵:“哎哎哎!等会儿!过来过来。你们是哪儿来的呀?”

轩竹乙:“哦,这位大哥,我们是铃仙阁的。”

甲兵:“铃仙阁?不在山上好好的修仙修道,跑下来干什么?”

轩竹乙:“我……我们奉师尊的命令下山来办点儿事情。”

甲兵:“办事儿?办什么事儿?”

轩竹乙:“呃……送些东西。”

甲兵:“送东西?送什么东西?送到哪儿?送给谁?都交代清楚了!”

轩竹乙:“这……”六个人心里都打起了鼓。告诉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倒还好说,只是这送去哪儿?送给谁?这还真不好说。虽然离公孙老先生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谁能保证这次外城查人就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呢?若是说出送的东西是给远宁府的公孙俞敏,结果公孙俞敏死了,谁能保证是不是你送的东西有问题呢?虽然,安阳王萧煜桓知道凶手是易云长,但是人犯是自己弄丢的,难免不会再找个替罪羊来为自己邀功。此刻若说出真相,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给铃仙阁找麻烦。

轩竹乙灵机一动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去给灵尊的叔父送些我们铃仙阁的宝器,这之前不是中秋么?灵尊便让我们去……新安郡,去拜见叔父他老人家。”

甲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轩竹乙皱着眉道:“那……你们灵尊……他叔父叫什么名字?”

轩竹乙一时内心慌乱了起来,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从容不迫,笑道:“这……叔父的名讳……我们做弟子的怎么能知道呢?”

甲兵奸笑道:“不知道名字怎么去送东西?你们送谁?送鬼啊?!”

轩竹乙临危不乱道:“大哥,您这话可就说的有些不对了。我们灵尊是什么人呐?相当于铃仙阁的二长老啊!像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定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江湖中有那么多忌惮他的人,他自己提心吊胆就好了,肯定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叔父也跟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们找到叔父,也是因为那件宝器,据说是当年叔父送给灵尊的,这宝器也就有了灵性,是它指引我们找到叔父他老人家的。”

这么一番有理有据,天衣无缝的说辞,轩竹乙自己都感到惊讶,木芷熙等人也对他胡编乱造的能力在心底默默加以赞赏。果然,这位兵大哥见轩竹乙说的这么流利,便相信了他的说辞,放他们几人过去了。轩竹乙连声道谢,以为这关就这么过去了,可刚过了城门,还没走几步,只听后面又有人喊道:“哎哎哎!那几个!回来!”几个人心里“咯噔”一下,战战兢兢的又倒了回去。轩竹乙满脸堆笑道:“大哥?怎么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兵大哥一脸的奸笑,看了看旁边几位官兵,一招手,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几个人蜂拥而上抓住了轩竹乙几个人。轩竹乙急道:“哎?大哥?您为什么要抓我们啊?刚才不是都和您解释清楚了么?我们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甲兵撇了轩竹乙一眼,道:“哼!铃仙阁的?看你刚才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你在胡编乱造!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小毛贼,还想过我这一关?我呸!送你去见皇上,有什么事儿和皇上说去!带走!”

几个人被抓着,推推搡搡的前往内城去。几人在被带走的时候,偶然听见了甲兵和另一个人说道:“哼!这几个小子还敢和我斗?眼下,公孙俞敏死了,安阳王殿下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几个铃仙阁的弟子,正是最佳人选!”几个人一听,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商灵挣脱了抓他的人,对着甲兵大骂道:“你个丧天良的东西!抓不到凶犯就拿我们哥儿几个抵罪?你良心呢?你不怕被天打五雷轰!不怕遭报应么!”

甲兵:“嘿!你小子还挺横?!敢对我说三道四的?你个没爹妈没教养的个东西!”说着,甲兵走过来冲着商灵就是一拳,商灵往旁边一躲,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里像是冒出了火,灼的人十分的疼痛。他转到甲兵身后,飞起腿就是冲着甲兵踹了一脚。甲兵一个踉跄险些趴倒在地上。甲兵怒不可遏的转身招呼其他的官兵向商灵打去。轩竹乙等人也一翻身将抓他们的几个人打倒在地,甲兵一看有人敢违反自己的命令,大怒道:“废物!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抓起来!敢违反老子的命令!来人!打!给我往死里打!”城门口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官兵们自然不是轩竹乙几个人的对手,但是如此一来众人就算是得罪了皇上。甲兵见自己失了势,又见大事不好,就想着去内城搬救兵。羽慈赫发现了甲兵想逃跑,三步两步的就赶上了甲兵,伸手就抓住了甲兵的衣领。甲兵一看有人抓住了自己,想也不想的就跪倒在地上求饶道:“大爷啊!大侠啊!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吧!”说着,甲兵就要磕头,羽慈赫伸手提起了甲兵的衣领道:“知错了就放我们过去。”甲兵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立马又来了些神气,回过头看到了羽慈赫,冷笑道:“哎呦!原来是个小娘子啊!我当是谁呢?”

羽慈赫也冷面道:“怎么?小娘子就治不了你了?”说着,她将手用力一提,甲兵原本是跪在地上的,此刻竟被羽慈赫提着强迫着站了起来,还离了地面。甲兵大惊失色道:“小娘子!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羽慈赫一松手将甲兵放了下来。甲兵见势要跑,羽慈赫甩出裂冰鞭套住了他的脖子又拉了回来。

羽慈赫:“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想走啊?”

甲兵抓着套住脖子的鞭子费力地说道:“我……我我……”羽慈赫收了裂冰鞭又伸手抓住了甲兵的衣领,轻声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甲兵现在想着活命,什么条件都答应。

羽慈赫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在甲兵面前晃了一下,甲兵立刻感觉腿肚子在发软,当即就跪了下来向羽慈赫求饶道:“姑奶奶!我不知道是您……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了我吧!拜托了,姑奶奶,求您放了我吧。”

羽慈赫:“你能保证不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么?”

甲兵:“我……我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我不会告诉安阳王殿下……谁都不会告诉!”

羽慈赫:“那你打算怎么和安阳王殿下交代呢?”

甲兵:“我……我我……我就说属下没有抓到什么人,也没有遇见过什么铃仙阁的人。”

羽慈赫:“若是殿下迁怒于你呢?”

甲兵:“属下就是掉了脑袋也不会背叛您,更不会背叛……”

羽慈赫:“行!我知道了。”羽慈赫把手松开,“那现在呢?”

甲兵立马站起身对着还在激战的身后的官兵大喊道:“都……都都……都给我散开!放他们走!”众兵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听命四处散开了。甲兵走过去轻声道:“你们几个!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打断你们的腿!”然后又看向商灵赔笑道,“小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商灵一脸怒气的握紧了拳头正要冲着甲兵打上去,羽慈赫走到商灵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商灵的怒气瞬间消减了一半。羽慈赫看向甲兵微微一笑,甲兵吓得赶紧点头哈腰的。羽慈赫拉着商灵转身离开了,其他人见没事了,也跟着离开了外城门。

第五十六章 奈雨湘

在从在城门到铃仙阁只间的这段路上,六个人都表现异常的沉默寡言。往日里活泼开朗,喜欢调动队伍气氛的商灵此刻也一言不发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羽慈赫也低着头跟在他旁边。六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回到了铃仙阁。回到铃仙阁的轩竹乙几个人照例前去锦尊那里报告一路上发生的情况,之后几个人便跟随着锦尊去到了灵尊的峰御阁又将众人所经历的一切从头至尾的详细报告了一番。得知救命恩人公孙俞敏惨遭意外逝世的噩耗,灵尊好几次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为公孙俞敏讨回公道,但当他听到杀害公孙俞敏的凶手是易云长时,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感到惊异不已,锦尊替灵尊向众人解释道:“易云长作为一位散游修道士,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望的,属于那种仁义正直之士。据我们所知,易云长师出一位神秘不知所踪的云游仙人,所以他的道术,仙法也是极高的。至于你们之前说的那个突然出现的名为宋楚江的人,那宋楚江是易云长的同门师妹,也就是易云长的妻子。那位云游仙人只有他们二位这两名弟子,所以他们二人的修术也是被很多人所忌惮的。一年前,江湖上就传出了宋楚江去世的消息,原因是在捕猎妖兽时当场中毒身亡,而后,人们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易云长了。如今听你们说他妖化成了蛇,想必是受了宋楚江事情的影响,又被人利用才变成如此的。至于宋楚江怎么会突然出现,我想,那应该就是一个局吧。一个利用易云长和宋楚江来谋害公孙俞敏老先生的局。”

轩竹乙:“师尊,若是有人想要利用两位前辈来谋害公孙老先生,那做这件事情定然是对幕后策划之人自己有利的。若真是这样,我想,我们应该知道谁是幕后策划之人。”

在一旁默默无闻的灵尊听到这儿,眼睛里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连忙问道:“是谁?你们觉得这人是谁?”

轩竹乙:“弟子不敢说。”

灵尊一下子就急了起来,问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你但说无妨!”

轩竹乙:“是……弟子怀疑是……”话未说完,只听峰御阁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咳嗽声,轩竹乙立刻闭上了嘴。众人都看向峰御阁门外,只见云尊面色冷淡的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了灵尊的另一边。

灵尊:“依桦?你怎么来了?”

云尊:“灵尊压着我的弟子迟迟不肯放还,我可不是要亲自来看看么?”

灵尊:“哎呀!依桦!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们在这说正经事呢!”

自从上次莫离的事情出现,云尊和锦尊的误会解开之后,云尊的性格倒是变得开朗了不少。云尊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灵尊道:“顾延峰,你们说的是正经事,我说的就不是正经事了?”

灵尊一时不知怎么接话,锦尊赶忙解围道:“云尊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云尊:“两位上尊坐在此处谈论他人之事却也不懂得避讳一些。“隔墙有耳”这句话当真是没有听过么?”

灵尊:“你……你都听到了?”

云尊:“不光是我听到了,该听到的人和不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若不是我打断你们,你们还想说多少隐私的事情出来给别人听?不过,现在,既然我来了,也就一便说给我听听吧。方才我进来时设置了一层隔音结界,你们且大胆的谈论他人之事吧!”

锦尊向轩竹乙点点头道:“你继续吧。”

轩竹乙:“弟子怀疑幕后策划之人是安阳王殿下。”

锦尊:“为何是安阳王?”

木芷熙:“首先,安阳王殿下在案发后的第二天就突然出现在宣城郡远宁府,让我们感觉这是提前计划好的。然后,安阳王殿下只过了一个晚上就无凭无据的带走了易云长前辈,说他是凶手却并没有理由,这让我们感觉并不合理。最后,我们回铃仙阁走到外城门时,守城的官兵将我们拦住,说要带去送给安阳王殿下交差,这就是要将我们作为易云长前辈的替罪羊前去向皇上领功。所以,我们认为,幕后策划之人就是安阳王殿下。”

锦尊:“那你们是怎么从在城门的官兵手中安然无恙的回到铃仙阁的呢?”

轩竹乙:“这……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原本已经和官兵打了起来,却突然之间就放我们走了,还承诺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想清楚这事情的原因。”

云尊:“那你们在途中可还有遇到什么事情?”

木景箜:“这个,我们在途中遇到了一具百年尸体——旱魃。”

“旱魃?!”三尊同时惊叫起来,把轩竹乙等人着实吓了一跳。

锦尊调整了一下问道:“怎么遇见那旱魃的?”

欧阳若琳:“我们在返回铃仙阁的路上,夜宿在一间木屋中,醒来后发现身处乱葬岗中,还和很多魂魄在一起。但是,不远处突然出现了招魂曲和招魂词,那些魂魄就跟随着到了一座蓝瀑后面,我们也进入了蓝瀑,但只见到一具蓝色棺木。因为无路可走,就将棺木打开了,那旱魃就在里面。”

锦尊:“然后呢?”

欧阳若琳:“然后,我们被旱魃送去了一个空洞中,本想顺着甬道逃出去,却不想最后落入了深渊。我们本是御剑飞行,却不想那旱魃从空而至,将我们赶到了一片树林中。我们还遇到了鬼打墙,来到了一条河边,上了一艘船,然后掉进了河里。多亏一位误入此地的江湖刺客将我们救出,不然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回来向上尊复命了。”

云尊:“你们这一路上……倒是挺丰富的,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

锦尊:“这旱魃怎会突然出现?”

云尊:“很明显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锦尊:“何人?”

云尊:“孤尊啊。锦尊莫不是忘记了江湖中还有孤尊这么一号人吧?”

灵尊:“世人皆知这旱魃是孤尊的手下,自从之前被各派联合封印之后,孤尊也再没有露过面了。如今,被他们几个阴差阳错的放了出来,想必孤尊也该重出江湖了。”

锦尊:“也罢,也罢。有孤尊相伴,寒狼倒也不至于整日无聊,来我铃仙阁闲逛。”

三尊都心领神会,轩竹乙等人却是听的云里雾里。锦尊吩咐道:“你们几人也累了多日,暂且好好休息几天吧。”

几人谢过锦尊,便都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中。

那天夜里,满天繁星,商灵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坛酒,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着。羽慈赫正坐在房顶无聊的看月亮,正巧看见商灵在下面自斟自饮,便随手拿起一颗小石子儿对准商灵的酒杯就飞了过去,正好投在了酒杯中溅起了几滴酒水在商灵的脸上。商灵抬头一看,看见羽慈赫坐在房顶上盯着他看,一时间有些尴尬,但还是站起身提着酒,拿着酒杯飞身上了房顶,将酒放了下来,坐在羽慈赫身边。

商灵:“羽慈赫?怎么这么晚了,不睡觉啊?”

羽慈赫:“睡不着。”

商灵:“那……睡不着就一起喝酒吧。”说着,商灵将一个空杯子倒满了酒递给了羽慈赫。羽慈赫接过,和商灵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商灵犹豫了一下,又向羽慈赫问道:“羽慈赫?那日在外城门,你为什么可以指示那名官兵呢?”羽慈赫愣了一下,商灵继续道:“其实那天我都看见了,是你走过去和那官兵说了什么,之后我们就可以安全的离开了。那官兵为什么可以听你的调令呢?”

羽慈赫:“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今日在峰御阁没有说出来?”

商灵笑道:“我不喜欢将别人的事情公诸于众,既然人家不想告诉别人,那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羽慈赫:“那……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我不想解释呢?”

商灵:“嗯……我依然不会逼你。可你之前在深渊里和我说过,你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就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知道,那句话是否还作数?”

羽慈赫:“……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商灵:“其实,那日在外城门,我知道是你在帮我,我也知道你一定看出了什么。”

羽慈赫:“嗯。”

商灵:“其实,那名官兵说的是对的。我……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去世了,我是被义父养大的。”

羽慈赫:“嗯,你义父应该是你爹娘的朋友吧?”

商灵:“是。”

羽慈赫:“既然,你都说了你自己的事情,那我也告诉你吧。其实,我的真实名字叫奈雨湘,我是宫里的人。”

商灵惊讶道:“宫里的人?!你不会就是安阳王殿下……”

羽慈赫:“不,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是瑾慈宫的人,就是素安公主萧昀懿的贴身侍女,小奈。”

第五十七章 往事如烟

听到羽慈赫坦然的向自己暴露了身份,虽然商灵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羽慈赫的不平凡,但突然之间,两名素不相识的弟子坐在一起却变成了自己和素安公主身边的人坐在一起,着实有些令人惊讶。羽慈赫看出了商灵的难以相信,便问道:“怎么了?不相信?”

“没……没有,就……就是觉得有些突然。”商灵突然变得开始结巴了。

羽慈赫:“那你觉得我这身份如何?”

商灵:“挺……挺好的。”

羽慈赫冷笑了一声道:“可我觉得并不好。”

商灵:“怎么了?你不想替素安公主做事么?”

羽慈赫:“不。素安公主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也曾经发过誓,此生此世唯公主殿下马首是瞻,绝不背叛。”

商灵:“那……那你为什么……”

羽慈赫:“我厌恶的是朝堂之中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

商灵:“哎~都是权利惹的祸啊!”

羽慈赫:“公主殿下一生蒙面,谁又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呢?”

“说起这个,素安公主未曾蒙面之时,我倒是还见过她呢。”商灵在一旁情不自禁的小声嘀咕着,却不想被羽慈赫听了去。

“你说什么?”羽慈赫突然的一句话,把商灵吓了一跳。

商灵战战兢兢道:“啊?什么?我……我怎么……”

羽慈赫继续说道:“你方才说见过公主殿下未曾蒙面时的样子?”

商灵慌了神,道:“啊……啊,对对对。素安公主未曾蒙面时,不……不就是小的时候嘛?”

羽慈赫穷追不舍的问道:“你见过公主殿下小的时候?”

商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哭丧着脸道:“羽慈赫,我真不是故意看到素安公主殿下的。你别生气哈!我以后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见过素安公主,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羽慈赫一脸茫然道:“我为什么生气?”

商灵坐直了身子道:“你没生气?你难道不是素安公主派来探我口风的么?”

羽慈赫:“我确实是公主派过来的,但也只是来保护铃仙阁的,为什么要探你口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

“没有!没有!没有!”商灵慌忙摆手,“我以为我说我见过素安公主,你就来探我口风,问我怎么见的,在哪里见的什么的。”

羽慈赫:“那你是怎么见的?在哪里见的?”

商灵急道:“你看!你就是来探我口风的!”

羽慈赫:“你自己都说出来了,我不问岂不是很不礼貌?”

“我……” 商灵垂头丧气着说,“我也就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在城门口见到了素安公主殿下。她小的时候长得十分可爱呢,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只不过后来没过多久,她就戴上了面纱。她的真容,我也就只见过一次而已。”

羽慈赫想了良久,才说出一句:“哦。”

商灵心里对奈雨湘跑来跑去的这件事情充满了疑问,便趁此机会向羽慈赫问道:“哎,羽慈赫?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羽慈赫:“嗯。”

商灵:“嗯……那个……作为铃仙阁的弟子,你是羽慈赫,可是作为素安公主身边的侍女,你是小奈。那么,你是怎么做到既是羽慈赫又是小奈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做到铃仙阁和瑾慈宫两边跑的?因为就我看来,你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那瑾慈宫里的小奈怎么办?”

羽慈赫:“哦,你说这个事情啊。我自然是不会分身之术的,那便找一个人来替代我不就好了?”

商灵:“可是,你既然是小奈,除了素安公主,宫里的其他人也应该都见过你啊!这个怎么替换?”

羽慈赫:“换脸术。”

商灵:“换脸术?这个长时间使用不是会对本体的脸有损害么?”

羽慈赫:“这就是我厌恶的一点。若是没有朝堂中的乱臣贼子,又怎会有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商灵沉默了。虽然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做出的种种事情,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辅佐的人,为了利益。自古以来常常会说到一句话:“忠孝两难全”。这其中的忠便适用于朝堂之上的任何人。但是,忠君爱国分的是忠和愚忠。有些人秉承着忠君爱国的思想,做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虽然爱民爱国爱君,可君主昏庸,却依然不离不弃,为君卖命。这些便是愚忠。商灵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佩服素安公主殿下,她身为皇室子弟,身为局中人,却也是个明眼人,能看清这朝堂之中的所有丑恶,也愿意承认这些皇族污点。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商灵觉得,虽然羽慈赫深处皇宫,却是在素安公主这样的明眼人身边,应该是吃不了什么亏,更何况她现在整日都铃仙阁,与轩竹乙等这么多人在一起,还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住在自己的对面,心里也觉得放心不少。这人啊,一高兴就喜欢喝酒,商灵更是如此。说是和羽慈赫一起喝,结果先把自己灌醉了,最后还是羽慈赫背着他,把他送回了房里去。

—— —— ——

南豫州的奈家在十年前遭受过一次灭顶之灾。当时的奈家是南豫州的武霸。奈家世代习武,不论男女,但却是重点培养男性,奈恒则是当时奈家的家主。奈恒后面还有两个弟弟,但这两位弟弟都不在南豫州。奈家有规定,新任家主继位之后,奈家新任家主的其他兄弟姐妹均不可与家主同住,也不可与家主在同一个州县。奈恒作为奈家的长子和家主,为人坦荡,做事光明磊落。虽是南豫州的武霸,却是待人和善可亲,这武霸的称号也是南豫州的百姓赠与他的,所以,奈恒的名声就被传了出去。声名远播的奈恒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那就是奈雨湘和她的弟弟奈雨澄。奈雨湘从小就表现出了练武的天赋,她的记忆也是出奇的好,基本的招式只要给她看过一遍就不用再管了。稍微难一点的招式也只需要为她演示个两三遍,她就会了。可奈雨澄却是与姐姐恰恰相反,基本的招式给他看十遍他都不一定能学的下来,姐姐奈雨湘便亲自教弟弟完成每一个招式。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要怪就怪奈雨湘不是个男孩儿,也怪她没有出生在其他家庭。在略有些重男轻女的奈家,奈雨湘虽然也属于那种“天赋异禀”之人,也是奈雨澄的姐姐,却是并不受重视。但奈雨湘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以后奈家的家主肯定会是弟弟,所以她也十分尽心尽力的帮助弟弟,为他成为下一届优秀的武霸,为他以后成为奈家家主而努力。

在奈雨湘十岁的时候,因为她教弟弟练武不得,反而伤到了腿,而被奈恒动用家法棍棒交加。受了重伤的奈雨湘趴在床上,第一次哭泣。她既讨厌奈家,也讨厌父亲。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第二天天没亮,奈雨湘就拖着受重伤的身体淋着雨离开了奈家,离开了南豫州。在外漂泊的奈雨湘因为受重伤,又淋了雨,病情立马恶化了起来,晕倒在了路边。奈雨湘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房子里。奈雨湘轻轻起身,慢慢走到门边。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奈雨湘忍着疼痛,麻利的回到了床上。门开了,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女孩走到了奈雨湘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默默说道:“嗯,烧退了。”随后,她又站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块布子,沾了些水,又走回来替奈雨湘擦脸。奈雨湘有些不好意思,就闪动了一下睫毛。女孩一看奈雨湘有苏醒的迹象,连忙把布子放到一旁,站起了身。奈雨湘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轻声道:“你是谁?”虽然隔着面纱,但还是能看到女孩轻轻的笑了一下,道:“你不要管我是谁,你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事。”

奈雨湘微微点了点头,安心在那里住下了。这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后来,经过在这里长时间的居住,奈雨湘才知道眼前这个帮助她的女孩原来是素安公主萧昀懿。她受宠若惊,连忙向素安公主道谢。萧昀懿笑着问道:“你可有家?若是无家,将这里当做你的家便好。”奈雨湘支支吾吾的向萧昀懿说了自己的事情。素安公主当即就带着奈雨湘回到了南豫州的奈家。只可惜,仅一个月的时间,奈家的人就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询问南豫州的人过后才知道,奈家家主奈恒得罪了南豫州势力最大的流氓居正。据说居正是京城里苏焕大人的远亲,而这个居正也是刚搬到南豫州的。刚一来南豫州就听说南豫州有一个武霸,便去找奈家比试,却不想断了腿。于是,便以此为理由,常常找奈家麻烦。不知道这个居正是听谁说的,说是奈家有一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就想要迎娶奈雨湘,私聊这件事情。可是,奈雨湘早就不知所踪,而且还是个孩子。奈家自然回绝了居正。居正觉得自己的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尽了,便联合了各方势力,暗地里将奈家一把火烧了。奈雨湘听完整件事情,只是流了一滴泪,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跟随素安公主萧昀懿回到了宫里,成为了素安公主身边的侍女,小奈。

—— —— ——

羽慈赫微微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往事如烟,随风而去。”为商灵盖好了被子,便转身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罪恶的开始(一)

“您好!这位大哥?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年轻男子?”繁华的大街上,一位展现满脸的愁容与焦急, 衣着十分朴素的女子拉住一位过路的行人,手舞足蹈的询问着她口中的那位年轻男子。

“没有没有。”那位大哥兴许是着急赶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摆了摆手,就挣脱了女子疾步向前走去。女子有些着急了,又顺势拉住一位大娘,问道:“婆婆?请问您……”

“没有没有!”这位大娘脾气许是有一些暴躁,不等女子把话说完,就推开了她走到一边去了。女子依旧坚持着,拉住了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婆婆问道:“婆婆,求您帮帮我,我就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打听人?打听谁?”老婆婆的态度并没有缓和太多,甚至是对女子有些横眉竖眼的。但女子心里着急,根本顾不得分辨这位婆婆是真的想帮她,还是专程来看她的笑话。她只见有人理会自己,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了老婆婆的衣袖,激动的说道:“我……我想像您打听一个人。是一个这么高的年轻男子。”说着,女子还用手不停的比划着,就好像她的眼前就真的站着一个这么高的年轻男子一样。但老婆婆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她的,更可以说是专程想要看她笑话的。也不知这位老婆婆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也可能是因为她脾气大,所以力气大吧。只见她用力的一甩衣袖,从女子手中挣脱了出来,还十分高傲的冷“哼”了一声,道:“就你?哼!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把自己的男人丢了,也真算是个废物。哎~看你这样貌,也算是个美人坯子,怎么就留不住个男人呢?你男人跑了,在我看来,也就只有两种原因。要不啊,就是有一个比你好看千倍万倍的狐狸精在外边勾引他。要不啊,就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所以他抛弃了你。”老婆婆就最后这句话说的很大声,也有些慷慨激昂的意味。明眼人都知道,这老婆婆是故意给女子难堪,想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想让这街上的人都知道这女子是个不守规矩,不知廉耻的女人。这么做,更是为了让街上的邻坊夸赞她的智慧,夸耀她是一个情场老手和评论的一语中的。可女子并没有反应到这位老婆婆说的这些话是为了羞辱自己,她所在意的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他选择离她而去。围在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老婆婆倒是表现得有些神气的样子,高高扬起的头颅,眯缝着的眼睛,歪撇的嘴,一副“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俯视着众人,也俯视着面前早已呆若木鸡的女子。老婆婆见女子呆呆的站着不说话,耐心便有些被消磨殆尽的意思,继续用语言开始了对女子的“狂轰滥炸”。

“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怎么留住男人?”

“他……他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女子怯怯的说着。

“答应?这算是种什么狗屁承诺么?”老婆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听了女子的话之后就开始哈哈大笑。女子站在一旁无言以对,就只是怯生生的站着。

“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都是狗屁!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相信。有一句话你没听过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样。”这就是说,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儿!都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他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样说他!”女子突然着急了起来,方才的萎靡不振此刻被一扫而空。

“哎呦呦~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老娘是过来人,这是在教你怎么做人!你倒好,帮着那个小兔崽子来顶撞老娘。你也是活该丢了男人,活该你一辈子守活寡!我呸!神经病!”老婆婆朝女子身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周围的人一看热闹没了,也就嘻嘻哈哈的都散了去。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口中还喃喃道:“他不是这样的,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找我的。”从那天起,人们总能在街上看见这位姑娘拉着过往的行人询问她口中的那位年轻男子。人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就自然而然的称她为“神经病”,“疯女人”。

—— —— ——

转眼间已日上三竿,商灵一觉醒来见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还有些纳闷,不过这觉睡得也是实实在在的好,睡得脑仁儿都有些疼了,商灵也就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床上了。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提起了茶壶想要喝点茶水解解渴,却见桌子上放了一碗醒酒汤。

“哎?这是谁放在这儿的?”虽是疑惑,但急于解渴的商灵还是毫不顾忌,毫不犹豫的将这汤通通喝了下去。

“啊!舒服!解渴啊!”解了渴的她这才想起来解酒汤和自己睡在床上的事情。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哎!昨天我干什么来着?这头怎么这么疼呢?这汤是谁给我的?我怎么睡在床上?我……我好像是喝了酒吧?我在哪喝的酒来着?哎?我是一个人喝的酒么?喝了多少?为什么要喝酒?”此时的商灵就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正想着,只听外面想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几声呼唤。

“商灵?商灵!干嘛呢?还没起呢?你小子喝断片儿了吧?”

“商公子?”

“商灵!阿灵!阿……灵灵灵!”

商灵一听这说话拉长调儿的就知道是轩竹乙来了,他连忙回应道:“阿轩!你干嘛呢叫魂儿呢?我还没死呢!”

“怎么?你再不答应,我就真以为你死了呢!”轩竹乙一迈步就走了进来,冲着商灵直笑。后面还跟着木芷熙,木景箜,欧阳若琳和羽慈赫。

商灵瞪着眼睛问道:“嚯!你们这是干嘛?怎么都来了?”

木芷熙:“锦尊叫我们都过去,我们便来这里找你了。”

商灵:“什么事儿啊?”

轩竹乙:“去了不就知道了?你小子快点,收拾好了,咱们就赶紧走。”

羽慈赫:“我预感,锦尊找我们,应该是有一件大事儿。”

商灵赶忙收拾了收拾就跟随着轩竹乙等人到了玉清殿,见到了锦尊玉黎,灵尊顾延峰和云尊凉依桦。

商灵:“哇!这次的事儿可不小啊!三尊都在啊!”

六人一起上前向三尊行礼。在众人看来,锦尊一向是和善开朗,与弟子们能够打成一片,丝毫没有上尊的架子。可是现如今,锦尊也是一脸的严肃,旁边的两位灵尊和云尊面子上的颜色也就更是不用说了。六个人知道了这事情的严重性,都纷纷表现得如临大敌一般。锦尊像是酝酿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来了?”

轩竹乙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虽然每个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像是潮涌般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内心活动也是十分的丰富。

商灵:“可不就是来了么?不是你叫我们来的么?”

轩竹乙:“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我这个大师兄怎么接?”

木芷熙:“看来问题不小啊!……我们这一届的弟子怎么这么倒霉?”

木景箜:“哎~出事了出事了,我们六个很倒霉啊。”

欧阳若琳:“大师兄在那我就在哪,跟着大师兄准是没错的。”

羽慈赫:“……”

弟子们的一秒钟心理活动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是被锦尊看了出来。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锦尊突然笑道:“哈哈哈!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

轩竹乙:“还望师尊告知弟子我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回倒是锦尊玉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还需要你们外出一趟。”

灵尊:“虽然说你们是刚回来,我们的本意是想让你们安心修习。但是……天意弄人啊……”

商灵看向云尊问道:“师尊?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尊不紧不慢地冷着脸道:“安阳王萧煜桓即将成为太子,所以他将要举办一场宴会,并且还指名道姓的要求铃仙阁的轩竹乙,木芷熙,木景箜,商灵,欧阳若琳,羽慈赫前去参加宴会。”

众人都惊了一下。轩竹乙结结巴巴的说:“指……指名道姓的要我……我们去?我们是哪里得罪了安阳王了?用得着叫我们?铃仙阁不是一向不参与朝堂之事么?”

锦尊叹了口气道:“是不参与,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历代先王也都知晓此事,所以有关朝堂的事情从来没有牵扯过铃仙阁。可如今看来,这安阳王是想破了这规矩啊!铃仙阁不参与朝堂之事,那自然是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公然作对。如今,萧煜桓非要牵扯铃仙阁进去,铃仙阁也不能公然与他作对啊!”

商灵:“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一下就行了啊!他萧煜桓莫不是要绑着我们去?”

灵尊:“他就是要绑着你们去!我们又何尝没有拒绝敷衍过他,可他却是挑明了说要让你们去。还说,若是你们到不了,他就会加罪于铃仙阁,让铃仙阁永世不得翻身。”

羽慈赫:“萧煜桓如此出言不逊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么?”

云尊:“他早就不看在眼里了,你难道不知道么?”

云尊这话既是回答,又是暗示。羽慈赫沉默不语。

木芷熙:“若真是如此,我们便一定要去一趟,要去看看他安阳王想怎么样!”

第五十九章 罪恶的开始(二)

宴期将近,安阳王萧煜桓紧张,轩竹乙几个人也紧张。在出发前,轩竹乙几个人就将安阳王萧煜桓的意图,心理活动以及可能会发生的所有意外全部都讨论,演练了一遍。毕竟,这个不是什么普通的宴会,而是东宫太子殿下的宴会。

轩竹乙:“我们先想清楚安阳王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们几个人去?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我们必须要了解安阳王殿下是怎么想的。”

木芷熙:“莫非是因为上次宣城郡远宁府公孙俞敏老先生的那件事情?”

木景箜:“可是那次我们……并没有在安阳王殿下面前出手干预那件事情啊?”

欧阳若琳:“莫非是易云长那件事?”

轩竹乙:“易云长那件事我们一直躲在树林里,等他走了之后才出来的,怎么可能想到我们?”

六个人都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想着安阳王萧煜桓召他们前去参加宴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件事情,六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

轩竹乙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快说下一个问题吧。”

商灵:“安阳王萧煜桓找我们去是想干什么?他的心里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

轩竹乙:“代表铃仙阁出席宴会?”

羽慈赫:“恐怕不是这样简单。想必他是打算拉拢铃仙阁成为自己稳坐太子之位,稳坐皇位的坚实后盾。”

欧阳若琳:“那为什么选择我们呢?选择三尊不是更有威信么?”

羽慈赫:“锦尊也曾说过铃仙阁的历代先祖定下了不参与朝堂争斗的规矩,所以请三尊就是直接的破坏了规矩,而三尊也是绝对不会答应他去赴宴的,这一点,安阳王萧煜桓是心知肚明的。三尊不去赴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能用什么武力去逼迫三尊,毕竟阁规是自开山建阁之初就早已定下了的。历代先皇也不曾侵扰铃仙阁,他不过只是一个太子,又怎么敢公然挑衅铃仙阁呢?所以,赴宴是万万不能找到三尊的。然后就是我们。安阳王萧煜桓找到我们很明显就是用来代替三尊的。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我们之间还有铃仙阁本届的大师兄,我们出席就足以代表铃仙阁了。安阳王萧煜桓请不起三尊,自然也动不了三尊,却是能动我们。一来,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地位也就低了一些。二来,我们是本届的弟子,三尊也没必要为了一群新届弟子而去得罪太子殿下。这样一来,只要我们去赴宴,无论怎么说,安阳王萧煜桓都不吃亏,确切的说是占到了些 便宜。”

商灵:“这安阳王还真是处事圆滑啊!就这样的人不靠自己的处事圆滑当上太子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轩竹乙:“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应该怎么办?”

欧阳若琳:“如果安阳王殿下只是单纯的宴请,那么我们去赴宴了就好。怕就怕的是他会对我们做什么事情。”

木景箜:“堂堂一个太子殿下,还想对铃仙阁的小弟子做些什么呢?”

木芷熙:“冷嘲。”

轩竹乙:“热讽。”

木景箜:“可是这样做对他自己,对他登上太子之位,登上皇位有什么好处?!”

羽慈赫:“让铃仙阁的人知道,更是让三尊知道,遵守了多少年的铃仙阁的旧制也该改一改了。更是向江湖上的众位修士声明,江湖之中最大的修仙派——铃仙阁,也已经归附于太子殿下,废除了多少年来远离朝堂,隐居世外的陈规陋习。从而,可以引导着其他的修仙派跟随,效仿铃仙阁,来归附于安阳王殿下——萧煜桓,也就是太子殿下。有了别人没有的势力在背后支持,太子殿下登基为皇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甚至可以说皇位是专程为他而做。”

六个人再一次集体陷入了沉思。半晌过后,轩竹乙缓缓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都准备准备,再过两天,我们就该出发了。”

—— —— ——

在准备了两天之后,轩竹乙等几个人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发了。从铃仙阁到 皇宫本来只要三天的时间,却硬是让轩竹乙几个人耗到了六天的时间。虽然是不情不愿,拐弯抹角的绕来绕去,却还是到了最终的目的地——皇宫。六个人虽说是到了皇宫,但在这路途中还是遇到了一些小插曲。

轩竹乙等人在街道上看见了一位衣着十分朴素的女子。这女子站在街道的正中央,拉着过往的行人询问着一些什么事情。有些被拉住的行人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再摆摆手便离开了。却又有大部分的人推推搡搡的,又骂骂咧咧的走过了女子。女子被推倒在地上,也就坐在那里,好像是在偷偷地啜泣。轩竹乙几个人向那坐在地上的女子走过去。欧阳若琳俯身轻轻拍了拍女子,温声问道:“姑娘?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女子微微抬起头,在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众人都看到了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眼角,就好像是有几颗小珍珠在她的脸上一样。她的眼睛里突然闪烁出了异样的光芒,却也是稍纵即逝一般。只听得她温柔的说道:“你们……不是这皇城的人吧?”

欧阳若琳:“我们是从铃仙阁来的。姑娘?你……怎么了?我们虽然不在这皇城之中,却也离皇城不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助你的。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义不容辞,你但说无妨。”

女子浅浅的笑道:“我要找一个人。”

轩竹乙:“你仔细的和我们说一下,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到你么。”

女子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道:“这么高的一个年轻男子,你们见过么?”

商灵:“这个……好像还真的没见到过。”

女子冷笑道:“我就说你们帮不到我吧,但还是谢谢你们,愿意听我把话说完。”

木芷熙:“这有什么?倾听一下不难啊!”

女子:“但却有很多人不愿意倾听。”说着,女子缓缓站起了身又说道,“你们不在这里住,自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女人。”

木景箜:“疯女人?”

女子:“对,就是我。”

木景箜:“怎么回事你呢?你的精神很正常啊!”

女子:“因为我每天都在这里询问路经的行人,是否有看到那位年轻的男子。所以,大家都说我精神不正常,说我是疯女人。”

轩竹乙:“既然你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结果,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不懈呢?”

女子:“因为我相信我要找的人他们都见过,而且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商灵:“或许只是你一厢情愿呢?或许他们真的都没有见过这个人呢?”

女子:“那就是另一说了。但我相信他们见过,或许你们觉得这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怎么样,但是有些事情旁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得很。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的时候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众人不再说话,只是轩竹乙向女子说道:“你所说的人,我们若是见到了,就一定会告诉他‘有一位女子一直在找你,等你,若是你有良心的话,请一定去看看她。’”

女子微微低头,向众人轻轻鞠了一躬后,默默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 —— ——

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这整条街道。所有的一切都尽收于这双眼睛的眼底,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双眼睛的掌控范围之内。黑暗与光明,暴露与隐藏,一切的一切都是极其鲜明的对比。而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无疑都是暴露的。

—— —— ——

安阳王萧煜桓得意洋洋的在王府里踱步,脸上早就已经笑开了花。看他的表情感觉像是吃了蜜饯一般,眼睛都好像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眼角更是多出了几条皱纹。沈樊从外而入,连声向安阳王萧煜桓道喜。

沈樊:“恭喜太子殿下。”

萧煜桓:“哎~别急嘛!我这不是还当太子呢?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毕竟……前任的太子殿下还健在呢!”

沈樊:“太子殿下,毕竟这也是早晚的事。前任太子殿下如今也早已经是南阳王殿下了,太子殿下以后就莫要提他了。”

萧煜桓:“哼!铃仙阁的那群人呢?”

沈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不久就会来了。”

萧煜桓:“好。他们也是有勇气来,本殿下敬佩他们,所以定然要好好招待他们。本殿下要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

沈樊:“所以,太子殿下是要……”

萧煜桓:“我要让他们臣服于我,永远的臣服于我,还代替铃仙阁,更代替铃仙阁的三尊。这铃仙阁的陈规旧制也该变一变了!都多少年了,还遵循古制。新的变更,是要从新的制度开始的。”

第六十章 罪恶的开始(三)

在众人抵达皇宫的第一天晚上就受到了如今的太子殿下萧煜桓的亲自接待,并被安排着住在了一间由太子掌控的客馆——云尚酒楼。云尚酒楼可以说是这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里面不但有专供客人饮酒的酒室,还有促人醒酒的茶室,更是有留客人住宿的宿室。其实,这云尚酒楼里还有一处鲜为人知的地方,就是娱室。一般的客馆里是不会有这种地方的,最多就是宿室和酒室。所以这娱室也就自然是只有富家子弟和皇亲贵胄才能去的起的。如今,轩竹乙几人就被太子萧煜桓安排在了这样一家高级的客馆中。身处在这富丽堂皇,堪比皇宫中妃嫔寝殿的云尚酒楼中,从未进过皇宫的轩竹乙几人倒也显得有些迷离了。羽慈赫并没有轩竹乙几个人那样的反应,还是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样子,却也是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一毫的诧异。六个人被一位不知名姓却穿着略显华贵的人直接带到了宿室之中,众人猜测这应该是太子萧煜桓的一名仆从。初见面时,几乎是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这人就仿佛认识轩竹乙几人一般,早早地便等候在了那里,一看见六人就直接迎了上去,一伸手,一挥袖,一迈步就领着六人入了这云尚酒楼。六人跟随着走到了云尚酒楼的一间名为“香宿”的宿室门前便停下了。领路的那人一侧身站于宿室门边,伸出手,用指节轻轻地叩击门面,有节奏地叩了三下之后,规规矩矩的两手交叠放于小腹之处,微微弯身,眼帘微微闭合,看向地面,侧立于门边。半晌之后,门内传来一声清脆地咳嗽声,随即便传出了一阵平缓地脚步声。香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开了门,保持着与门外带领轩竹乙几人前来的那名仆从一样的站立姿势,眼皮却是悄悄地抬起,却也是始终没有正视轩竹乙几人的眼睛。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几位贵客请进,公子已等候许久。”说罢,便侧身空出一个只许一人通过的空地。轩竹乙几人微一行礼,便一个接一个的进了香宿。素衣女子也在众人都进入之后,侧身退出了香宿,反身将香宿的门轻轻带上,站在了与仆从相对应的香宿门的另一边。

进入了香宿的轩竹乙等人又像是进入了一个微缩版的云尚酒楼一般。因为在众人看来,这香宿内的陈设完全就是一个小版的云尚酒楼。明明只不过是一间宿室,却是一应俱全 。什么酒室,娱室,这里面也是应有尽有的。初入香宿是一条过道,但却是一条十分宽敞的过道。在过道的尽头还有一条条色泽鲜艳的纱幔阻挡,更给人一种神秘感。但是,越过纱幔的众人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古时曾有“酒池肉林”这一说法。《韩非子·说林》和《语衡·语增》中有记载商纣王“酒池肉林”、“长夜之饮”。也有《史记·殷本纪》:“大冣乐戏于沙丘 ,(纣)以酒为池,县(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故后人常用“酒池肉林“形容生活奢侈,纵欲无度。商纣的暴政, 加上酗酒,最终导致商代的灭亡。周代在商人的聚集地也曾发布严厉的禁酒令。更是有《晋书·江统传》:“及到末世,以奢失之者,帝王则有瑶台琼室,玉杯象箸,肴膳之珍则熊蹯豹胎,酒池肉林。”当时,后人用来形容商纣王生活奢靡无度的词语,此刻却不知为何竟好像是对于云尚酒楼,更像是对于现任太子萧煜桓的一种现状的真实写照。众人的惊异既是对于云尚酒楼所拥有的东西表现出来的惊讶,但更多的也是对于现任太子萧煜桓所拥有的财富和势力的震惊。只不过是区区一位太子,还是刚刚上任成为太子,就已经拥有了如此庞大,堪比皇宫寝殿装饰的酒楼。如此想来,必是在他成为太子之前就已经拥有了的。那时的势力就已是如此强大,既能笼络朝堂权势之人,又能将自己的野心隐藏于乱世朝政,操着一手的阴谋诡计,却还被人称道颂德,占了这太子之位。不得不说,萧煜桓下得一手的好棋,走得却并非步步惊心。如今,虽是有人拥护前任太子殿下萧疏宇,可萧煜桓的势力却是再也不能小觑的了。“酒池肉林”之中,“万花之丛”之中,一名相貌清秀,风度翩翩的男子素衣长纱,迈着凌波微步般的步伐向轩竹乙这一众人等走来。身处于如此如梦如幻的场景中的男子,本就清秀得很,如今再一衬托,轩竹乙几人似是见到了天上之人一般,一时间竟错愕了起来。可就是如此的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在羽慈赫看来却是感到出奇的做作与恶心。

“这怕不就是外表做作罢了。什么最毒妇人心,表里不一的家伙才是真正让人恶心。”这一低语巧被身旁的商灵所听到,商灵连忙伸手悄悄地扯了扯羽慈赫的衣袖,轻声道:“宫里的人还不懂的这些个礼数么?”羽慈赫不再言语,跟随着轩竹乙几人行礼迎接步步而来的现任太子殿下——萧煜桓,只是后面发生了什么,萧煜桓说了什么话,她是一句都没有听到,只是在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一间十分敞亮的宿室中了。她回想着自己混沌前的经历,想到了商灵说的那句话。细细思考了一下,商灵那话即是在解释说萧煜桓的此种举动是依照宫里面的礼仪,又是在劝羽慈赫别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羽慈赫轻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听得门外有脚步声,随即一阵有节奏的,十分轻快的敲门声响起。

羽慈赫默默看向门轻声问道:“谁?”

门外的人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才说道:“呃……呃……是我!羽慈赫!我是商灵!”

羽慈赫:“……嗯……有事么?”

商灵:“我……我来……”

“进来吧。”不等商灵解释,羽慈赫便打断了商灵的话,转身坐在了宿室内的一张茶桌前。商灵推开门缓步走进来,转身又轻轻将门关上,之后便径直走到了羽慈赫坐着的那张茶桌前,微微笑道:“嘿嘿嘿……羽慈赫……你”

羽慈赫伸手拿起一杯茶放到嘴边道:“坐。”随后便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商灵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坐了下来。

“喝茶。”羽慈赫伸手拿起另一杯茶递到商灵面前。商灵虽是困惑,但还是接过一饮而尽了。

“茶不是这样品的。”

“呃……恰好……口渴……哈哈!口渴。”

“是为了今日的事情而来吧?”羽慈赫这冷不防的一句话倒是把商灵问的愣了一下。

“今……今天……”商灵叹了口气,继续道,“哎~羽慈赫,你难道不知道么?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是想惹杀身之祸么?”

“惹了什么祸,也牵扯不到你们的身上,更是与铃仙阁无关。”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灵站起身看着羽慈赫,“我们是怕麻烦的人么?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竟是连这种事情都不能一起承担的么?”

“……你今日那话是提醒我么?”

“对啊!不是提醒你,我和你说那些干什么?”

“可你那话,却像是有两种意思。”

“两种意思?哪两种意思?”

“既是解释萧煜桓的此种举动是依照宫里面的礼仪,又是在劝我别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

商灵许久不曾言语,半晌之后才点头道:“不愧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果然是对于这些话通彻的很。”

“所以你是承认了?”

“有何不敢承认?”

“你提醒我,我万分感激你。只是这话,礼仪的话,说的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

“搔首弄姿可不是皇宫里的礼仪,酒池肉林就更不是皇宫礼俗了。”

“呵~”商灵冷笑一声道,“果然,如今便开始护着,守着皇宫了?”

“……今日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哼!赶我走?”

羽慈赫看商灵的神色似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便倒了眉,竖了眼,将力气转移到了手上。猛的一出手,抓住商灵的后脖颈。食指,中指和拇指,三指齐齐用力,正按住商灵后脖颈处的一处穴位。商灵随即便瘫软了下去,羽慈赫伸手接住他,才没让他直直的瘫倒在地面上。随着商灵昏迷,一团黑色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贴着地面离开,溜出了羽慈赫的宿室。这东西走的时候,羽慈赫因为忙着处理商灵的问题,便丝毫没有留心着这团黑东西的踪迹。羽慈赫虽是没有注意到,却有其他人清清楚楚的看着这一切,不过是躲在暗处,也像这些黑东西一样,有些见不得光。

第六十一章 刑(一)

羽慈赫把不省人事的商灵拖到房间里,漫不经心的扔到床榻上,便转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羽慈赫慢步轻声走出了房门, 只是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刚一出门竟然还能碰到其他人。一阵凉风袭来,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站在羽慈赫的房间门口,冷不丁的将羽慈赫吓了一跳。不待她说什么话,那人便阴森森的微微一笑,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随后便出了一记快招,将羽慈赫也弄得不省人事了。

这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微风拂过,竟让人不禁瑟瑟发抖。神智迷惘之际,低吟浅唱不停的在耳边响起。由此,便好像进入到了一场梦境中。

“浮华之世,竟存在着这样一处宛如仙境之地。实在是妙哉!妙哉!”

这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猛的传到了羽慈赫的耳朵里。羽慈赫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竟看到了轩竹乙等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好像是在寻找着方才的声音是从何处发出,又好像是对自己置身于何种境地的思考。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们之间似乎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轩师兄?”羽慈赫试探性的唤了唤身旁的轩竹乙。这一叫名字,几个人都有了反应,齐齐的向羽慈赫这边看来。

轩竹乙:“羽慈赫?!”

木芷熙:“大师兄?羽慈赫?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木景箜:“不只是他们,我也在啊,姐姐。”

欧阳若琳:“大家都在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呢!”

商灵:“唔~怎么有些头疼?哎?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听了众人的一一发言,羽慈赫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若说这是梦的话,那也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几个人困在这梦境中。

轩竹乙:“这里是梦么?我怎么记得咱们是在云尚酒楼呢?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应该是梦吧?”

欧阳若琳:“应该是在梦里。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来到这里之前正坐在桌前吃着宵夜。”

木芷熙:“宵夜?”

欧阳若琳:“对……对啊。不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宵夜么?怎……怎么?你们没收到?不是说每个人都被送过去一份么?”

木景箜:“我们没有收到啊!那……送过去的宵夜,你……吃了?”

欧阳若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吃……吃了啊!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吧?”

木芷熙:“那大概就是这宵夜的问题了吧。”

木景箜:“姐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嗯……或许应该说,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

木芷熙:“我……我就只记得我们与太子殿下共饮。之后的记忆……我实在是没什么记忆了。你呢?景箜?”

木景箜:“我也是这样。在来到这里之前除了知道自己在香宿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其他的记忆了。”

众人又齐齐的看向了轩竹乙,轩竹乙惊了一下,随后面色平静地道:“在这之前,我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哎~那……”轩竹乙把头转向了商灵又道,“商灵?你呢?从来到这儿开始,你就好像迷迷糊糊的。”

“我……我……”商灵拍拍自己的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头一直感觉很疼。至于记忆什么的,我……我好像……好像记得来着之前见过一个人……这个人是……好像是……是羽……羽慈赫?”众人又看向了羽慈赫。

羽慈赫不紧不慢地道:“他在我房间,倒确实是见过我。”

商灵:“我……我去了你的房间?”

羽慈赫:“还质问了我。后来,我就把你打晕了。”

商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羽慈赫打断道:“我和欧阳若琳是提前退出了香宿么?”

轩竹乙:“好像是这样的。你是最早离开香宿的。”

木芷熙:“嗯……其实也可以说,你刚一进入香宿就离开了。”羽慈赫沉默了片刻。她仿佛想到了,自己在进入到香宿之后,在看到了酒池肉林,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人走出来之后,自己的意识就开始变得逐渐模糊,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也就不知道了。她又抬起头问道:“那欧阳若琳呢?为什么离开了香宿?”

轩竹乙:“若琳师妹她不胜酒力,便先行离开了。”

木景箜自言自语道:“所以,因为羽慈赫和若琳提前离开了香宿,所以她们受到的影响最小,所以才会有后来将你们带入梦境中的举动。至于商灵……他酒量比较好吧?受到的影响有……有些……推迟?呃……正巧他还去到了羽慈赫那里,可能……然后就被羽慈赫打晕了,由此便进入到了梦境里。我们剩下这些人,应该就都是在香宿中喝醉之后进入梦境中的。”

羽慈赫:“酒池肉林?那这梦境也就是萧煜桓送给我们得了?”

轩竹乙:“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众人不再说话,细细的听着。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竹笛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在这阵阵笛声中,又仿佛夹杂着某种哀怨之声,愁怒之气。渐渐的,不远处散发出一团黑色的气,好像是这笛声中幽怨之魂的怒气与怨气一般,如滚滚江水般向轩竹乙几人席卷而来。

轩竹乙:“小心!”不等轩竹乙说完,这团黑气就已如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将几个人卷入了黑气之中。几人在黑气的包围中,仍然努力的睁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但众人发现,除了周围比较黑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待几个人这么想的时候,黑气中就突然出现了几只散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空气中散发着死寂一般的气氛,还传出了一句十分空灵的话:“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年轻人!游戏开始了,就别想离开了。中途离开的人,你们不会想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

第六十二章 刑(二)

随着黑气的散去,六人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洞穴之中,四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突然间,一束散发着邪魅之气的绿色的光强行映入到众人的眼帘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子的恶臭之味。

轩竹乙厌恶的皱了皱眉道:“是那团黑气中的那双眼睛么?”

欧阳若琳也皱着眉头道:“唔~这股味道……好……好恶心啊!”

木景箜:“没猜错的话,这是尸臭味。这附近一定有尸体存在,而且还是早就腐烂掉的尸体。”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如此一来,众人也就真是身处于一片幽绿之中了。众人衬着这片幽绿的光,看清了自己周围的情况。这的确是一处洞穴,只不过这洞穴内的岩壁上粘着一个一个大小不一且完整的骷髅头。这洞穴不算小,而需要在岩壁上粘满骷髅头,至少也需要上千个。若是人为做成的,而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量,自然也是需要不低于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六个人走上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岩壁坑坑洼洼的,高低起伏不平整,这骷髅头既是粘在了上面,又可以说是镶嵌在了里面。这样一来,这工程量就更大了。每一个骷髅头上都挂有一只小巧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因为这灯后面是骷髅头,所以映衬着就好像是那骷髅头的眼睛里闪出来的光一般。一阵凉风吹来,众人不禁都打了一个冷战,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却不曾想,危险并不存在于四周,而是存在于自己的头顶。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生出了许多的藤蔓顺着岩壁从上面猛的探了下来,缠住了木芷熙和轩竹乙,不等两人喊声求救,更不等众人反应就往上一提,消失在了肉眼可见的洞穴范围内。

“姐姐!”木景箜站在原地,抬起头向四周看着,“大师兄!”不等她说完,又有一条藤蔓出其不意般的从地面探出来先缠住了她的嘴,然后困住了她的手脚,顺势一拉,木景箜也消失了。剩下的三人不敢再怠慢下去了,便都拿出了自己贴身的武器,背靠背观察着洞穴。死寂一般的洞穴中突然穿出了一滴一滴滴水的声音。三个人都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滴水从上方滴到了欧阳若琳的脸上,欧阳若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正看见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那是一具被倒着悬挂的尸体,看样貌应该是刚死不久。死尸的身上好像湿漉漉的,推测大概是溺死,可他还大张着嘴,那滴下来的水既像是从他身上滴落的水珠,又像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

“啊!”这一突然袭来的景象把欧阳若琳吓得大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却不知她的脚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便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听到声音的商灵和羽慈赫向欧阳若琳这边看来。商灵距离欧阳若琳较近,见她要倒,连忙伸出手去抓她。可这地下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着欧阳若琳一般,只一瞬间的功夫,欧阳若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商灵没抓到她得手,扑了个空,却是倒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怎么了?!”羽慈赫跑过来拉起了商灵。

商灵一脸的不可思议地断断续续道:“我……她……”

“怎么了?欧阳若琳呢?!”

“她……她……到地下去了!”

“地下?”羽慈赫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可你怎么没有……”

“我不知道!这里有太多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了!”话音未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穴的不远处传来。听上去应该是个大东西,而且听这架势就是冲着两个人来的。两人并排而立,羽慈赫摆鞭而立,商灵抖扇而随。两人死死的盯着这即将出现,给予他们恐慌与惊喜的庞然大物。羽慈赫的面前突然现出了飞沙走石,千军万马的场景。厮杀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战火连绵,流离失所。人们惊恐的脸都一一清晰的展现在羽慈赫的面前,鲜血淋漓的场面也淋漓尽致的出现在她面前。几滴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一座城池之中却是血流成河般的场面。将士们不停的斩杀着,到最后却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状态,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慢慢的,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凶恶的样子,他们好像都看见了羽慈赫,都笑呵呵的向羽慈赫跑过来。羽慈赫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手中虽是拿着裂冰鞭,却不知为何,手心中流出了汨汨鲜血。

“羽慈赫!”一声熟悉的叫喊,把羽慈赫从腥风血雨中拉了出来。羽慈赫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回过了神一般的看向四周围。还是在那个洞穴中,轩竹乙几个人也并没有消失,都出现在了洞穴中,只是六个人现在被藤蔓捆绑着统一的悬挂在洞穴的半空中。其余其人呈现昏迷的状态,而商灵则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十分关心的问道:“羽慈赫?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我……我……”羽慈赫断断续续的答道,“我怎么了?”

商灵不理她,继续问道:“你手好些了么?”

“手?”羽慈赫翻过手掌,低头看了一眼。之间她的右手上布满了血痕,这些血迹还新鲜的很,看上去这伤是不久前新填上去的,“这伤是怎么回事?”

商灵:“裂冰鞭所伤。”

“裂冰鞭?!”羽慈赫做出了吃惊状。

商灵十分平静地道:“是你自己伤了自己。”

—— —— ——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商灵开始高度集中自己的精神。

“羽慈赫,你说这会是个什么东西?”商灵下意识的问话,却并没有得到羽慈赫的回应。在这种万分紧张的时刻,任何的无声无息都是致命的。商灵觉得事情不对,便看向了一旁的羽慈赫。只见羽慈赫死死的盯着前方,一脸的煞气和怒气,两只眼睛就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商灵虽然了解羽慈赫总是高冷,不苟言笑,对待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但这次这种状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商灵不禁有些害怕,他总觉得羽慈赫会出什么事情。果不其然,就在那庞然大物即将冲到他们面前,显现出真身的时候,羽慈赫突然做出了一个令商灵感到震惊的动作。只见羽慈赫右手一甩裂冰鞭,裂冰鞭的周身燃起了一团与这周围的场景十分相称的绿色火焰。商灵以为羽慈赫是要开始正面迎战了,便也正经起来,打算大战一场。可令商灵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羽慈赫扔起裂冰鞭,伸出自己的右手,冲着熊熊燃烧的裂冰鞭一划,一股子血便顺着她的手流了下来,滴在了地面上。裂冰鞭上那团绿色的火焰也随之消失,裂冰鞭也掉在了地上,气势汹汹即将冲过来的那庞然大物也突然顿住了,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羽慈赫就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商灵突然觉得脑后一疼,便也没了知觉……

第六十三章 刑(三)

恍惚中,在这无比昏暗的灯光下,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欧阳若琳那张惊恐迷茫的脸。

“不……不……不要!你……你……你别过……来!”欧阳若琳碎碎念道着,慌乱的摆动着自己的手。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看去。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着她的衣摆,再顺到地面看去,那个拥有死鱼眼一般眼睛,浑身湿漉漉的人正伏在欧阳若琳的脚边,咧着嘴,瞪着眼睛盯着她看。

“啊!你……你走开!你为……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啊!”欧阳若琳甩开抓着她衣摆的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毫无方向感的四处奔跑。她跑到了岩壁的另一端,手扶在了镶嵌在岩壁中的一只骷髅头上。欧阳若琳惊恐的看着四周,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死寂一般的环境中倒是显得清晰的很,也显得突兀了许多。欧阳若琳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倒是有些放心了。这里是死静,但若是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的声音,倒还能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世间的事物总是事与愿违的。就在欧阳若琳调整呼吸,微微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际,那记忆中熟悉的滴水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在欧阳若琳的脑子里。欧阳若琳随即便警觉了起来,左右不停地张望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放在镶嵌在岩壁上的一只骷髅头上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几滴水。欧阳若琳战战兢兢的把手慢慢的收了回来,放在眼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手上的水。她往前走了几步,慢慢回头看向刚才放手的地方,目光又向上移动了不少,确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这心还是跳的很快。

“我为什么跟着你?!”一声凄厉地吼叫突然出现在洞穴中,出现在了欧阳若琳的身后。欧阳若琳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面黄肌瘦,拥有死鱼眼,浑身湿漉漉的人就站在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那人突然凑了上来,将欧阳若琳逼得又背靠在了那一层骷髅岩壁上。欧阳若琳看清了他的脸。这张脸是一个少年的脸,若不是脸上布满水痕和泪痕,若不是他的脸消瘦到只剩骨头,这张脸可以说是十分清秀俊美的。但现如今,这张脸被无尽的怨气和怒气所包围着,水痕和泪痕裹夹在其中。再看他的身上,骨瘦如柴的身躯上被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链子,向前走去,这链子拖过地面的“嘶啦~嘶啦~”声音,还有“滴答~滴答~”的滴水一般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要跟着我!”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这人就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这声音的主人明明就站在欧阳若琳的面前,但在欧阳若琳听来,就好像是从洞穴的另一边传过来的一样。这循环不止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震得欧阳若琳的脑袋剧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再说了!啊!”欧阳若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终于大喊了出来。

“若琳师妹!”几乎是同时,轩竹乙的声音也传到了欧阳若琳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又一声喊叫在这空荡荡的洞穴中传了出来,还不停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欧阳若琳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陪着她喘着气,不敢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欧阳若琳突然轻声哭了起来,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轩竹乙轻声安慰道:“若琳~没事了。是个梦而已,不怕。啊~不怕了不怕了,大师兄在呢。”

欧阳若琳满眼泪花地看向轩竹乙道:“大师兄,这不是梦。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大师兄,我们是出不去了么?大师兄?”

轩竹乙:“不会的,有大师兄在,就会没事的。”

木芷熙:“这地方倒确实是奇怪的很。但我觉得,来人并不想杀了我们。如果是想要杀了我们,那现在这样是想要折磨我们么?”

木景箜:“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懂了。姐姐,我们现在真的是在梦里么?”

众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其实到了现在,他们自己也有些不知道了。自己究竟是真的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洞穴?还是自己仍然在梦境中?容不得他们想太多,这洞穴就又发生了些变化。洞穴的正中央突然升上来一座台子,台子上摆满了瓜果蔬菜。

商灵:“哎?这怎么有种祭坛的感觉?不对不对!不是祭坛。就是……呃……祠堂祭祀的感觉!”

羽慈赫:“根据现在的摆位,看来,我们就是祭祀品,被祭祀者就在我们的正对面。”

木芷熙:“还缺少祭祀者!不过,一会儿,就该出来了吧。”正说着,洞穴中穿出来一阵童声,既好像是两个孩子在对话,又好像是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在聊天。

“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

“晓知彭越,死样不得。”

“刑人于市,兴众弃之。”

“生吞活剥,岂不快哉!”

“商纣讨喜,美人喜格。”

“凡养蚕者,欲其温而早成,故为密室蓄火以置之。”

“抽筋扒皮,削皮去骨。”

“甲缝,指针。”

“裸露如新芽。”

“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单枪匹马,横刀直入。”

“龙逢斩,比干剖。”

“啄目抽肠。”

“后羿射日。”

“河伯娶亲。”

“若其有罪,绞缢以戮。”

“墨。”

“巧舌如簧。”

“蛇蝎心肠。”

“水沸煮食,水温温食。”

“拆分,卸解。”

“绣花鞋。”

木景箜:“这都是什么东西?这群孩子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

商灵:“这听上去怎么好像是……刑?”

轩竹乙:“刑?是……不会是要我们这样死吧?”

欧阳若琳:“这都是什么刑法?!”

羽慈赫:“第一种是凌迟。就是一刀一刀地割人身上的肉,直到差不多把肉割尽,才剖腹断首,使犯人毙命。所以,凌迟也叫脔割、剐、寸磔等。也就是所谓的“千刀万剐”。第二种是车裂。所谓车裂,就是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这样把人的身体硬撕裂为五块,所以名为车裂。有时,执行这种刑罚时不用车,而直接用五头牛或五匹马来拉,所以车裂俗称五牛分尸或五马分尸。刚才提到了彭越,这彭越是汉初开国功臣,刘邦采纳吕后意见,以谋反罪把他车裂处死,并灭其宗族。所以,第二种应该是车裂之刑。”

商灵:“第三种就是普通的斩首。这第四种嘛……”

羽慈赫:“第四中是剥皮。是从生吞活剥这里推断的。这种刑罚不在官方规定的死刑处死方式之列。但在历史上确实被多次使用过,并见诸史籍记载。这个,比较血腥和残忍,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欧阳若琳连忙道:“不用不用,听着就害怕,我已经想象到了。”

羽慈赫:“第五种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炮烙之刑。就是用铜制成方格,下面煨上炭火,把铜格子烧得通红,让有罪的囚犯赤着双脚在上面行走,囚犯痛得惨叫不已,有的人就从格子上掉下来,落入火中被烧死。第六种……”

商灵:“哎哎哎!羽慈赫!第六种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

木景箜:“什么呀?”

轩竹乙:“腐刑。”

木景箜:“……哦……哦。”

羽慈赫:“第七种应该是刖刑,就是指砍去受罚者左脚、右脚或双脚,通常指割去犯人膝盖骨。第八种好像是插针,就是用针插手指甲缝,通常是用于女犯人的。第九种是……是活埋,大概是只把头留出在地面上吧。第十种就不用我说了吧。”

木芷熙:“鸩毒,饮鸩止渴。”

羽慈赫:“第十一种是木桩刑,用一根棍子直接从人的嘴或其他地方插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胃肠,让人死得苦不堪言。”

欧阳若琳:“怎么都是这么残忍的?相比较下来,那鸩毒竟然是最痛快的?!”

木芷熙:“兴许……是这样吧。”

羽慈赫:“第十二种是剖腹。这一刑法同样是商纣王最先提出来的。当时著名朝臣王子比干见纣王无道,觉得作为臣子应该尽到辅佐君主的责任,就直言进谏,这下子可触怒了纣王,他对比干说:“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个孔窍,你的心是不是这样?”于是,就命令武士们擒住比干,剖开肚子,取出心脏察看是否有窍。商纣王还将孕妇活活剖开肚子,取出胎儿,观看是男是女。”

轩竹乙:“如此昏庸无道之主,真是死有余辜!”

羽慈赫:“第十三种大概是抽肠。据说,鹰、雕、鹫等猛禽在啄食兽类时,最先下口的地方是眼睛。它们用尖利的喙把兽的眼睛啄瞎,兽失去视力便无法有效地进行反抗。然后,猛禽就会啄肠,再后来就是食肉了。第十四种是射杀。将人比作奔跑的猎物,以箭射杀,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这就是一种娱乐玩物吧!第十五种是沉河。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但我记得所谓的河伯娶亲是把民家女沉入河底,其实我觉得大概就是指溺死吧?”

欧阳若琳:“我看到的那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有链子。我觉得他就是溺死的。”

羽慈赫:“……第十六种是绞缢,第十七种是墨刑。第十八种是截舌,但好像只是一个传说。相传在西晋永嘉年间,有一位天竺的和尚到来,他会表演断舌的把戏。表演之前先张开嘴伸出舌头让客人们看,然后用一把刀割断舌头,鲜血流淌,淋到地上,他把半截舌头放在盘子里,传示众人,大家惊叹不止。过了一会,他把舌头含在口中,梢停片刻又伸舌让人们看,那舌头长得好好的,和原来完全一样。第十九种是虿盆。将人的衣服都脱干净,送下满是蝎子和毒蛇的坑中,受万虫噬咬。第二十种就是烹煮,第二十一种是大卸八块,和车裂差不多,最后一种就是红绣鞋。用烧红的烙铁烫烧人的脚。”

所有的刑法都被羽慈赫说了一遍,众人不禁有些错愕。如今,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刑罚,当真是要用在他们的身上么?

第六十四章 白桦(一)

童声如银铃般回响在整个洞穴中,夜莺的歌声起伏飘荡在暗夜的上空。寂静,空灵,如死亡一般,一点一点的消磨了这最后一丝生气,消磨掉了最后一份时光……

轩竹乙冲着空洞而又黑暗的洞穴顶部大喊道:“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就算你是鬼,那也出来,正面和我们比试一下!别总是躲在后面!凉着我们,这算怎么一回事?!”童声戛然而止,轩竹乙的声音独自的在这虚缈的空间中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众人的对面闪出了一抹红色,旁边还有一抹绿色。六个人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一番诡异的变化。突然间,虚缈中多出了一个声音。这声音似是妖媚惑人,似是年老色衰,似是童心清澈,似是血气方刚。

“你们~几个截然不同的人,怎么会聚到一起了呢?”

木景箜低声问道:“这是……在问我们问题么?”

木芷熙也轻声答道:“……嗯,兴许是这样吧。”

轩竹乙正色答道:“你又怎知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哈哈哈哈~我自然是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好!”

轩竹乙:“命运使然!”

“呵~命运?”那声音像是冷笑了一下,“没有人为么?”

轩竹乙:“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人为?”

“这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有命运和人为的存在的。”

轩竹乙:“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六个人安排在一起了?”

“哎~”那声音长出了一口气,“你们敢不敢说明自己来到铃仙阁的原因?敢不敢说自己和其他五人相结识纯粹是命运使然?”

木芷熙:“那有何不敢?我们六人能同时成为铃仙阁的弟子就是命运使然,我们能成为朋友同样是命运使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幕后黑手,你说写些,不过是想挑拨我们六人之间的关系罢了!”

“好好好!嘿嘿嘿嘿~”空气中响起了拍手的声音,“哎~天快亮了,沉睡的一切,该醒了。”说罢,那一抹红色和那一抹绿色都同时消失了。众人只感觉缠绕自己的藤蔓顶端一松,好像是藤蔓被什么人割断了一般,便毫无防备的向下坠落而去。

“哎?等一下!”商灵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但随即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间应有尽有,装饰华美的房间中,而他则正坐在一张床榻上。商灵从床踏上下来,站在地面上。房间内点了香,一阵撩人的芬芳袭来,令商灵的脑子不由得清醒了不少。他冲门口走去,刚一开门就吓了一跳。

“我去!羽慈赫?你站这里干嘛?!想吓死我啊!”

“……”羽慈赫略有些尴尬得道,“我刚要敲门,你就把门打开了。”说着,她绕过商灵,走进了房间。

“哎?”商灵看着她走进去,摇了摇头把门关住,转过身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么?”

羽慈赫正坐在一张小桌旁倒茶喝,听商灵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的道:“这是我的房间。”

“嗯?你的房间?”商灵也愣了一下,“那我怎么在你的房间?你怎么在……”

“做了场梦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吧?”

“哦,对!”被羽慈赫这么一提醒,商灵想起来刚才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场诡异的梦,“哎哎哎!羽慈赫!”商灵连忙跑过来坐在羽慈赫的对面又道,“你说,这是太子殿下做的么?”

“隔墙有耳,有些话,说不得。”

“嗯……”

“不过……”

“不过什么?”

“梦里的人倒是有趣的很。”

“有趣?梦里的人?你是说最后出现的那个人?”

“哎~不说了。”羽慈赫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继续道,“刚从梦里出来,去看看他们吧。”说着,就冲门那里往出走。

“哎!等等我!”商灵也站起身,跟在羽慈赫身后退出了房间。

这条走廊有些长,灯光也有些昏暗。一种幽幽暗暗的氛围围绕在商灵和羽慈赫两个人的周围,但所幸没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安全的到达了轩竹乙的房门前。

“当~当~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过了不多久的功夫,门便开了。轩竹乙愁容满面的看着门外的两人,轻声道:“快进来吧。”

两个人顿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还是十分坦然的跟了进去。一进门,两人就发现,原来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欧阳若琳和轩竹乙一样愁容满面,木氏姐妹倒是感觉没什么影响。

“欧呦!大家都在啊!”商灵大走了几步,坐在了轩竹乙旁边,轻轻撞了一下轩竹乙道,“阿轩?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谁欺负你了?”

轩竹乙微微叹了口气道:“有人捎给我一封信,让我小心着太子殿下,还约我明日子时在城郊的白桦林一续。”

“信?”羽慈赫突然问道,“信还在么?”

轩竹乙摇摇头道:“信在我看完之后就自动焚毁了。”

商灵:“看来这人对自己还是很谨慎的嘛!就是不知道这封信中所讲是不是圈套了。”

羽慈赫:“哼!就算把信摆在你面前,你也还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圈套。”

商灵:“那他为什么要把信烧了呢?”

木芷熙:“可能是这人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木景箜:“大师兄?信中可有交代这人的身份?”

轩竹乙:“未曾交代。”

木芷熙:“那可有说过只能你一个人去?”

轩竹乙:“这个……倒是不曾说过。他在信中是说让我前去,倒也是没有特别提到你们……哎?好像后面有说让你们也去!”

欧阳若琳:“大师兄?你说真的么?!”

轩竹乙:“我想想。他……他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嗯……原话好像是‘若方便,还请诸位一同赴约。’嗯,对!原话就是这样!”

欧阳若琳放松的轻轻吐了口气。

商灵慵懒的向后一躺道:“那就没什么事了。我们大家一起去,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担着好了。”

羽慈赫:“还是小心点为好。轩师兄,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轩竹乙:“我也不知道。只是醒来的时候,这信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商灵:“搞不好这也是太子的计谋,说不定又是在试探我们什么的。羽慈赫说的对,还是小心点为好。”

木芷熙:“后天就是太子摆宴之日,这人明天叫我们去,确是可疑得很。”

轩竹乙:“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早点歇息吧。”

众人纷纷离开了轩竹乙的房间,返回自己的居室休息。轩竹乙独自坐在床边,良思许久,渐渐的便入睡了。

第六十五章 白桦(二)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起来,轩竹乙就被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坐在床榻旁边,静静地听着这闹哄哄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有些杂,什么叫卖的声音,路人聊天问候的声音,小孩子哭闹的声音,路人产生冲突相互咒骂的声音……轩竹乙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脑子都有些发懵,头疼的很,便站起身走到窗边,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站在窗边的轩竹乙突然愣了一下。此时的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只偶尔听到几声虫鸣鸟叫,哪里来的人,更别提什么争吵,叫卖,聊天的声音了。“是我……听错了么?”轩竹乙喃喃自语着又退回了自己的床铺边,可刚一坐下来,那阵阵吵闹的声音又重新像鬼魂一般萦绕在轩竹乙的耳边,缠绕在他的身边,怎么甩都甩不掉。轩竹乙被这声音搞得烦闷不堪,头又疼得厉害,心中想着这地方诡异的很,也不愿意费什么力调查个清楚,索性就站起身,开了门离开了房间。出了房间的轩竹乙顿时间感到神清气爽,头也不十分的疼了,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让他感觉舒服的很。他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便下意识地走向了商灵的房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轩竹乙终于举起了手。“当当当”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过了许久,商灵的房门被打开了。从房门中探出了一个脑袋,这脑袋的主人正是商灵。商灵睡眼惺忪,很显然他还在睡觉,而且还睡得正香呢。商灵弯着腰,微微睁了睁眼睛,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艰难的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门口,向屋子里走去。轩竹乙也跟进去,反手将门关上了。商灵坐在床边看着跟进来的精力充沛的轩竹乙懒散的问道:“阿轩!大半夜的,你精神头儿怎么这么好啊?这两天事情这么多,你不困么?”

轩竹乙坐在桌子前看着他平静的道:“还好吧。”

“哎呦!”商灵突然发出一声强烈的幽怨,随即直直的躺在了床铺上抱怨道,“可是我困啊!我的大师兄啊!你精力充沛,我已经不行了啊!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轩竹乙一脸的难为情边拿起杯子倒了些水边说道:“我……我其实也不想来打扰你。只是我房间有些问题,我又不能去到师妹的房间,就只能来你这里了。”

“你房间怎么了?”商灵稍微正经了一些,收起了困倦和不愉快,坐起身看着轩竹乙。

轩竹乙喝了口水正视着商灵道:“我房间总有一种十分吵闹的声音,其实我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一开始我以为是天亮了,外面集市的声音,但等我走到窗边,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丝毫没有人的踪迹,而那吵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但只要我离开窗边,回到自己的床铺,那声音就又会重新出现在我的耳边,怎么赶也赶不走,吵的我这头疼的很。想到是太子殿下的地方,我也不能做什么太过于明显的事,更何况那时被那声音吵烦着,我也丝毫不想去管这件事,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就到你这里来了。”

“吵闹的声音?会不会是留信的那个人?”商灵突然间严肃了起来,好像是这事情十分的不一般。突然之间肃穆的气氛不知怎么的竟让轩竹乙心中惊了一下,由此也引得轩竹乙不禁也开始浮想联翩。他低下头边喝着手中茶杯里的水,边思考着整件事情。

“阿轩!”商灵突然看着轩竹乙大叫了一声,在这大半夜的着实把轩竹乙也吓了一跳。而那手中的茶杯好像也是被吓到了一般,不自觉的便脱离了轩竹乙的手,倒在地上,歪在一边,好像这样的姿态才能让它那受到了惊吓的内心平复一下。

“怎……怎么了?”轩竹乙瞪着眼睛看着商灵,等待着他说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或真相。

可商灵却是突然转变成一脸的无所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着:“这样吧!”商灵猛的从床铺上跳下来站在地面上,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边穿衣服边说,“咱们再回去看看,虽说这云尚酒楼是太子殿下的地盘,但妖魔鬼怪这种事还得咱们来你说是不是?就算咱们不去引人注目,不去插手这种事情,看看总可以吧?更何况这事情发生在铃仙阁的大师兄这里,我们就更没有理由不去看了,你说是不是?”商灵说着就要往出走,轩竹乙叹了口气,站起身几步跟上。两人没走几步,轩竹乙就突然一伸手,拉住了商灵还没穿好的衣服的衣领,往自己的胸前一带,商灵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拉到了轩竹乙面前,随后一个踉跄,商灵重重的趴在了轩竹乙胸口处。轩竹乙也不知怎么的,他见商灵到了过来,右腿便下意识地向后迈了一步,以此来支撑商灵突然压上来的重量。只是轩竹乙没想到,自己不动还好,这一动,右腿稳稳当当的踩在了刚刚自己掉在地上的杯子上。轩竹乙便同样的也是一个踉跄,左腿本想用力支撑一下自己即将倾倒的身体,只是他也同样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拉,商灵的反应竟然这样大,也是这样的快。还没等轩竹乙摆好架势支撑自己的身体,商灵就像一大块石器一样像摇摇欲坠的轩竹乙袭来,结果自然也是不出所料,两个人一同倒了下去,倒是好运得很,两人一同倒在了商灵的床铺上。商灵一脸惊恐的看着轩竹乙,正要发作时,只见轩竹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又皱了皱眉,对着商灵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商灵便将自己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两个人也定在一个地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寂静中传来一种很有节奏的敲打声,而这种声音也似乎持续了很久。随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同样是很有节奏的声音。两个人面面相觑,静静的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才长出了一口气。正待两人要坐起身,那原本消失的敲门声突然加大了力度又重新出现。两个人保持这原来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惊恐的听着这来势汹汹,十分不友好的声音。在一声巨响之后,那脚步声便越来越近了,突然,这声音停了下来。随着一阵寂静之后,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轩竹乙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睁开了眼睛想看一看是谁在说话,却不想商灵抓着自己十分的紧,根本就没办法坐起来。

那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商灵?你还想抓着他到几时?”

商灵听了,也睁开了眼睛,却正好对上了轩竹乙的眼睛。颇有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之感。

“啊!”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夜空,也分割开了抱在一起的轩竹乙和商灵。轩竹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商灵向后一躺,平平展展的躺在了床铺上。两人看到面前的人都惊了一下,竟然是羽慈赫和欧阳若琳。羽慈赫面色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反而是欧阳若琳脸红的像被火烤过了一般。正在四人相对而视之际,门外又走进来两人,是木芷熙和木景箜。两人一见这番场景,也是不由得惊了一下。商灵见气氛不太对,便率先说道:“你们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

羽慈赫一脸冷漠得道:“还好我们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们心之所属呢。”

商灵也懵了,道:“什么心之所属?羽慈赫你知道什么了?”

木芷熙:“岂止是她知道了,我们也都知道了。”

商灵更是一脸的无辜道:“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了?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木景箜:“咳咳~商灵啊!不是我说啊!嗯……好像是我们四个人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啊!”说着,木景箜用手指了指商灵。商灵低头看了看自己,轩竹乙也回过头去看。两人的脸瞬间红了一大半。只见商灵的外衣,一只袖子在胳膊上,另一只袖子脱到了腰间。内衫也是映衬着外衣一般,开了一个大口子。再看轩竹乙,胸口处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也被拉开了不少。两人互相看着,不小心碰上了眼神,又是一阵四目相对,却是不好意思的赶忙避开了。商灵连忙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站起身对羽慈赫道:“羽慈赫!羽慈赫!你……你别多想啊!我……我和阿轩……”

羽慈赫:“我知道。”

“你……你知道?”商灵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你知道什么啊?!完了完了,跳河我也洗不清了!”

“咳咳~”轩竹乙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我们确实……确实没什么。你们不要想多了。”

木芷熙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大师兄!我们相信你们啊!哈哈哈!”

轩竹乙尴尬道:“那……你……你们怎么突然……”

木景箜正色拿出一本书交给轩竹乙道:“有些东西,我觉得大师兄还是看一看比较好。”

轩竹乙伸手接过这书看了一眼,只见书页上写着:忆白桦

第六十六章 白桦(三)

“忆白桦?”轩竹乙随手翻了几页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箜师妹,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是我房间里的……”她突然顿了顿,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语言道,“是有人放在在我房间门口的。”

轩竹乙:“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木景箜:“我那时听到一阵敲门声,走过去开了门,没有人,只有这本书,便捡起来,刚刚翻看了两页,便被大师兄你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轩竹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是什么人能如此自如的进出云尚酒楼呢?”正沉沉的想着,一声鸟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打断了轩竹乙的思路,也把沉浸在寂静中的众人吓了一跳。只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几个人立马警惕了起来。羽慈赫二话不说,转身走到窗边,探着头向外看了看。随后,就只见她的双肩耸了一耸,那身躯便像是受到了外力拉扯一般,向窗外翻倾下去,只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商灵的房间里。

“喂!羽慈赫!”商灵“腾”的一下从床铺上跳了起来,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窗边,冲着外面左顾右盼,大声的喊着羽慈赫的名字。剩余几人也不由得惊了一下,轩竹乙也跑过去,正要将手放在商灵的肩上安抚他一下,却不想这抬起得手还未等落下,商灵也就如同羽慈赫一般翻倾下了窗口。都等不得轩竹乙伸手去拉他,他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轩竹乙那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也久久不能放下,但下意识的,轩竹乙向后退了几步,离那窗口远了些,就好像那窗口并非是普通的窗口,而是通向死亡之路的神秘窗口。

就在四人迟疑之际,那“通向死亡之路”的窗口边上突然伸出来一个东西,看上去细长细长的,好像是尾巴,但又有些不像。这东西笼罩在一层阴霾中,让人看不太分明。这东西左摇右晃了一下,“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窗口一下,那窗口边缘霎时间呈现出一条抽痕。随后,这尾巴一样的东西向屋子里伸过去,正触碰到了距离窗口最近的轩竹乙。轩竹乙的一只手腕被缠住,但他一方面下意识的便扎好了马步,防止自己被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带走,另一方面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那缠住自己的东西,猛的一拉他想看一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只见窗口处极快的闪出一个人影,仿佛缠绕着轩竹乙手腕的另一端是有人抓着的一样。这黑影稳稳的落在了窗口,一个翻身进了房间里,缠在轩竹乙手腕的东西也“嗖”的一下消失了。

“羽慈赫?!”轩竹乙抑制不住惊讶,不禁叫了出来。羽慈赫将裂冰鞭草草的收在腰间,看着轩竹乙道:“窗外有东西,好像是为赴约而来。也就是个提醒吧,快收拾收拾,去白桦林赴约。”

四人都有些惊异,轩竹乙终于从惊异中回归了一丝理智,略显慌乱的看向羽慈赫问道:“那商灵呢?商灵他许是被那东西带走了!”

“无妨。我嫌他太吵,便把他一道拉下去了。若按他这么个叫法,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他就把所有人都叫来了。”羽慈赫虽是话语十分平淡,但却叫四人有了些心安的感觉。四人跟随着羽慈赫,从窗口处悄无声息的翻身出去,看见了站立一旁一言不发的商灵,轩竹乙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是落了地。在前往白桦林的一路上,商灵都显得十分安静,气氛也显得十分的不正常。欧阳若琳凑到轩竹乙身边轻轻的问了一句:“大师兄?商灵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轩竹乙:“安静?”

欧阳若琳:“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感觉她,有些不正常。”

木芷熙也凑过来憋着笑悄声对欧阳若琳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被羽慈赫骂了呗。”走在前面的商灵好像听见了三人的对话一般,猛的转头看向三人,三人对着他笑笑,便不再说话。

此刻的白桦林笼罩在一片夜色中,不时地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用自己“僵硬”的声线吹奏出一段一段的“哀曲”。

木景箜:“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欧阳若琳:“这地方还真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这鸟叫怕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吧?”

轩竹乙走在最前面,四处张望着,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白桦林中渐渐的升腾起一层迷雾,笼罩在众人的周围。

欧阳若琳:“怎么突然起雾了?再走下去,可就要迷路了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商灵突然语气平淡的说道:“人家千辛万苦准备好的东西,我们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吧?”

话音刚落,那一层莫名其妙的雾就突然消散不见了。正在众人站在原地迷茫之际,一名身着黑衣蒙面的男子,从一棵白桦树后面缓步走了出来。

“轩竹乙。”

男子一开口就把众人惊讶到了。这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舒服,那种感觉好像站在山顶,双臂自然垂下,抚摸到了一丝柔软清凉的东西,耳边拂过温和的风,潺潺的溪流声伴随着阵阵清脆的鸟鸣温柔的穿过耳膜,一阵淡淡的香味抚摸着嗅觉,穿针引线一般弥散至全身。那声音像和煦的阳光,像温柔的风,像飞舞的蜂蝶,像绽放的花,更像是沁人心脾一般,直射入众人的心灵。

众人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男子也愣了一下,刻意的一般,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又道:“轩竹乙。”众人才回过神来,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人一身黑衣,从头到尾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他长得什么样子。但仅管如此,还是能够隐约看出这人的身形不错。轩竹乙顿了顿道:“阁下可是送信之人?”

那人转过身去,背对着轩竹乙等人,却不再说话。

欧阳若琳:“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叫我们来此地是有何要紧之事需要相告知?”

那人依旧不言不语,背对着众人笔直的站立。

商灵:“哎!你叫我们来的,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让我们自己猜么?”

那人还是不说话。商灵上前几步手一搭那人的肩膀,说道:“喂!”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黑衣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蹲下身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只见衣服中是一捆捆的木头,还用一些草做了些填充。

商灵:“这……稻草人么?那刚才……”

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众人顺势一闪,躲在了几棵粗壮的白桦树后,等待着这喘息与脚步声的主人的出现。

这声音离众人越来越近,渐渐地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那身影停在了倒在地上的稻草人身边,似是蹲下身在查看这稻草人一般。轩竹乙轻轻拔剑,从白桦树后面走出来,两步走到那瘦小的身影背后。那身影的主人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轩竹乙一挑剑,轻盈的将剑架在了那人的脖颈处,那人一下子就停滞住了,不敢再动,其余人也纷纷走了出来。木芷熙提剑走到这人的面前,用手一撩那人的面纱,不禁愣了一下。

木芷熙:“是你?”

听到木芷熙这句话,木景箜也凑了过去。这身影的主人是一位女子,有些瘦弱的样子,面容却是俊俏得很。这位女子正是轩竹乙几人初到京城时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位不停询问过路人是否见过一位男子的那名女子。

欧阳若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有些犹犹豫豫的道:“对……对不起……我……”

商灵:“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是在这个时间?还有这稻草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支支吾吾的道:“……我……我……”

木景箜:“姑娘?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我……我……”女子仍旧是那样,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

“一个这样高的男子,你还要找他么?”羽慈赫站在一旁,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打开了那女子的心房一般。只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从前的慌张和犹豫便瞬间消散。她抬起头看着羽慈赫,挥舞着手道:“他!你……你见过他!”

羽慈赫摆摆手道:“见没见过,还是要靠你。”

女子默默地低下了头,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看着众人,缓缓地说道:“你……你们好。我……我是……叶紫苏……”

第六十七章 忆(一)

“叶紫苏?”木芷熙围着瘦弱的女子看了许久,“那你和这稻草人还有那送信人是什么关系?莫非是你一直在装神弄鬼的玩弄我们?”

“不是不是!不是我!”女子慌乱的摆着手,她抬起那张泪痕消瘦又惊恐万分的脸,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木芷熙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别告诉我你是来找那个人的。”木芷熙语气冰冷,眼神尖利的看着女子。女子有些怕了,收回了自己的眼光,默默地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哎!芷熙师妹!别这样,别吓着她。”轩竹乙连忙收起抵在女子脖子上的剑,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在一旁阴沉着脸,冷若冰霜的木芷熙。木芷熙重重的叹了口气,面色稍有缓和的对女子道:“说吧,怎么回事?”

女子有些踌躇不决,便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周围的这些人。好在六个人中,除了木芷熙和羽慈赫是一副“旁人不得近身”的样子,其他几位倒还是和善不少。她伸手拉了拉距离自己最近的欧阳若琳,欧阳若琳顺势把手搭在了女子的肩膀上,轻轻抚摸她道:“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一下子戳中的女子德信,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中的悲怨早就抑制不住,如滔滔江水一般,波澜壮阔,气势恢宏。几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却也是沉默不语,等着面前悲痛欲绝的女子停止自己的悲伤。欧阳若琳还不忘时时安慰她,轻轻拍着女子的肩膀,倒像是两人相识已久一般。终于,过了约摸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女子的悲伤有所减缓,气息也平稳了不少,而天边也泛起了浅浅的白色。

木景箜:“有什么事情,今日便说出来吧。再拖下去,想来于你,于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我……我叫叶紫苏,就生活在这一带地方。我要找的人……是我的……”说着,女子抬头看了看围在她身边的众人,随后又看了看附近的白桦树,又低下了头,喏喏的说道,“是……我的夫君,他叫……白落尧……”

—— —— ——

那年,在一片茂密的白桦林中。一位少年,一袭白衣,与四周绿色的景致相衬相映;一副俊容,一束阳光,成就了白桦林中的一片风景;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描绘了心中的万里河山。他是那样的温柔,比那和煦的风还要温柔;他是那样的俊美,比那京城中的贵族公子还要俊美;他是那样纯洁无瑕,比那价值无双的美玉还要纯洁剔透。一位身着紫绿色衣服的女子就站在白桦林中间,就站在男子身后的一段距离,与男子显得有些突兀,倒是与这白桦树有些相衬,却也是美得不可一世。女子的脸颊微微泛红,微微上扬的嘴角配上温柔似水的眼光,就好似一朵温柔之花一般,悄然绽放。白衣男子突然回过了头,看到了女子,轻轻咧开嘴笑了一下,微风拂过,一抹秀发飘到了眼前,虽是丝缕细发,却也与这满身的雪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明所以中,竟然形成了一种异样的美。

“这怕不是哪路的仙子吧?”女子怔怔的看着眼前宛如天人一般的男子,竟挪不动了步子,脸颊也微微的泛了红。

“紫苏?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女子的耳边响起,她稍稍动了一下,发现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你……”女子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脸色瞬间变红,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盯着白衣男子那似水的双眸。

“你的脸怎么变红了?很冷么?”男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夹住了女子的脸颊,“还好啊,不太冷吧。”

“你……”女子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落尧哥哥,你在这边干什么呢?”

“我?”男子一秒钟变得正经了起来,“散步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女子突然被卡住了,好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样,只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俊美的少年。

“哈哈哈!别傻了!走吧。”男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头,轻声道,“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哦。”

女子懵懵懂懂的便跟随着男子向前走去。

“你看!”男子回过头看着女子笑道,“怎么样?”

女子此时才像是回过了神一般,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向前方。突然,她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份欣喜之情。放眼望去,有一大片的紫苏叶呈现在两人眼前。在一大片绿色中点缀着些许的紫色,似是紫色的水晶一般耀眼夺目。阵阵微风吹过,紫苏叶的左右摇摆成为了女子眼中最动人的舞蹈,她的眼中不由得噙出了泪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男子一回头便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晶莹,不由得心中惊了一下。

“没事没事。”女子低头,用手轻轻擦了擦眼睛看着男子道,“落尧哥哥,谢谢你,这景致是紫苏此生为止,看到的最美的一处。”

“哎~”男子转身和女子并排站着,用手轻轻默了默女子的头道,“想着你啊……自己身处于这最美的景致中,却是终不知自己便是这最美的景致中的一美。如今便带你来看看,看看自己有多美。”

—— —— ——

叶紫苏:“那就是我的夫君,白落尧。”

木芷熙玩笑道:“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绝色之人!当真不是天人么?”

可没想到,木芷熙此话一出,竟引得叶紫苏的一丝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

羽慈赫:“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说么?”羽慈赫突如其来的冰冷的语气让叶紫苏浑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商灵:“事到如今了,你还想和我们隐瞒什么?”

叶紫苏喏喏得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轩竹乙:“说一个你在隐藏的秘密。你刚才在隐瞒什么?”

叶紫苏:“我……我什么都没有隐瞒!”

木景箜:“都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啊!不然我们不明所以,怎么帮你呢?”

叶紫苏:“……其实……”她犹犹豫豫的道,“其实白落尧……他就是白桦。”

第六十八章 忆(二)

在叶紫苏说出这一句话的好长一段时间内,众人都沉默不语。半晌,轩竹乙才缓缓问道:“白落尧?白桦?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白落尧就是白桦树么?”

“嗯。”叶紫苏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你别想随随便便编出一个故事来就能糊弄我们。”商灵像是没了耐心一般对着叶紫苏说道。

“我没有!”叶紫苏慌乱的摆手道,“我没有骗你们,落尧哥哥真的是白桦,他是这白桦林的主人!”

木芷熙:“可你方才说白落尧是你的夫君,那既然他是白桦,你又是什么?”

“我……我就是紫苏啊……”最后这个“紫苏”她说的十分小声,像是没有了底气一般。

木景箜插嘴道:“紫苏叶?”

“是。”叶紫苏放弃了抵抗,乖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木景箜继续问道:“你不是说白落尧是这白桦林中的主人么?那你为何要在城中询问他的去向?”

叶紫苏默默低下头道:“我们本来生活的很幸福,只是后来有一天,他变了……”

—— —— ——

“嗨!紫苏!”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叶紫苏耳边响起。

叶紫苏抬起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欣喜的摆摆手喊道:“嗨!苏木!”

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裙,头上有些许黄色小花,外表可爱的女孩向正在自家房门前浇花的叶紫苏欢快的跑跳过来。

“苏木?”叶紫苏放下手上的东西十分宠溺的看着苏木道,“怎么?今日得了什么空闲来我这儿啊?”

“紫苏姐姐~”苏木拉着叶紫苏的手道,“我这不是想你了么?所以就来看看你啊~”

“你啊~”叶紫苏用手轻轻点了点苏木的额头转身向屋子里喊道,“落尧!苏木来了!”

苏木笑着,站在叶紫苏身后,悄悄探出个脑袋来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只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走出一个惊为天人的白衣男子。

“怎么?苏木来了?”白落尧温柔的对着叶紫苏问道,“人呢?”

“还不是见到你害羞了?”叶紫苏笑着把身后的苏木拉出来,放在白落尧面前。苏木低着头,脸色绯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不敢抬头看着白落尧。

“怎么了?”白落尧轻笑几声,摸摸苏木的头问道,“功课做完了么?”

“哎呀!”苏木猛的抬起头看着白落尧道,“落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功课这件事情?这么大好的氛围,真是让你一句话就破坏掉了!”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们走吧。”白落尧轻轻拍了拍苏木的头,向着叶紫苏轻声道,“我们走了。”

叶紫苏笑道:“嗯,注意安全啊!”苏木与白落尧便一道向远处走去。

白落尧是苏木的老师,不是教授普通功课的先生,而是教授苏木灵法的老师。无论是叶紫苏还是白落尧,又或者是苏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而是由最基本的植物修炼来的人形,大概也可以说成是成了精的植物,也就是精灵。白落尧就是白桦林的主人。年纪轻轻的他就展现出了寻常精灵所没有的气魄和能力,再加上他那张让人脸红心跳的俊容和出奇的亲和力以及酥酥入骨的声音,他成为了接任白桦林主人的不二人选。白落尧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白桦林内所有的精灵都不能做到的。起初,精灵们认为白落尧得到了什么名家指点,可到了后来,他们渐渐发现,这种特殊的能力仿佛是白落尧天生就有的,精灵们称这种特殊的能力为分魂。这分魂既可以说成是分别人的魂,也可以说是分自己的魂。白落尧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通过分魂,将自己的魂魄抽离自己的身体去完成一些实体不能完成的事情,比如说:取阴魂。阴魂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魂魄,多数是指那些不愿意投胎转世,躲在人间阴暗处的孤魂。这孤魂和野鬼还有一点不一样,孤魂是游离的魂魄,模模糊糊,不很明显,像是一团气一样,而野鬼是在人间扎稳了脚跟,还形成了一部分势力,有点半透明一样的东西。孤魂可以附着在人的身上,野鬼可以把人吓个半死。实质上没多大区别,可在白落尧看来,这区别可就大了。分别人的魂就是把别人的魂魄变成一种阴魂。这种能力说来既可以是有益的,同样也可以是有害的。白落尧深知此理,所以这一能力在他那里,也算是被废除了。若是有什么精灵通过歪门邪道学了这种能力,他也会严加惩处。苏木初成型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叶紫苏,叶紫苏便对她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处处爱护着,还叫白落尧教她灵法。依照惯例,苏木每日都会去学基本的礼法功课,空闲的时候就会来找白落尧学习灵法了。叶紫苏对待苏木就像是自己的小妹妹一样,而平时,太阳落山的时候,白落尧便就会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在她的记忆力,白落尧没有回来。

“他不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吧?”等到第二天正午十分,叶紫苏再也等不下去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来到了白桦林。白桦林是白落尧正统的管辖范围,为了不麻烦其他人,他教授苏木灵法的地方就选在自己管辖的这片白桦林中。叶紫苏曾经就站在白桦林中,站在白落尧的身后,看着白落尧。从小到大,叶紫苏待在白桦林的时间不少于待在紫苏那里的时间,对她而言,白桦林早就已经成为叶紫苏的家一般的存在,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一排排白桦,没有白落尧的身影,叶紫苏只觉得眼前这个地方是万分的陌生。她不再对白桦林存有希望,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苏木。

“苏木!苏木你在么?苏木!”只听着叶紫苏急切的脚步声和焦躁不停的喘息声在一间小木屋前响起。小木门“吱呀”一声的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拄着一根紫藤木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婆婆~”叶紫苏站定,柔声对着走出来的老妇人道,“苏木可曾在这里?”

老妇人的眼中仿佛有光闪烁,但转瞬而逝,随即便缓缓说道:“苏木……是谁啊?”

叶紫苏愣了一下,心下一惊。婆婆是紫藤,与苏木同是藤木,便从叶紫苏那里接手来照顾年幼的苏木。苏木和婆婆的关系很好,在外人看来,她们早就是亲祖孙的关系了。可如今,婆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苏木是谁?叶紫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自己有些站立不住。伸手扶着小木屋外的栅栏,看着婆婆问道:“那我……”

话还未说完,只听婆婆说道:“姑娘?你是谁啊?”

叶紫苏几乎是跪倒在婆婆面前,一脸的惊慌失措。她看着婆婆,略带哭腔的问道:“婆婆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紫苏啊!叶紫苏!”

“紫苏?”婆婆像个小孩子一样,仰起头很认真的想着。片刻后,她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叫紫苏的人。”

本来一开始,叶紫苏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白落尧也只不过是临时有事罢了。可如今看来,她再也不能用这个理由骗自己了。白落尧出事了,不光是他,苏木和婆婆,也一同受到了牵连。

第六十九章 忆(三)

叶紫苏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仍旧在婆婆的木屋前,而天确是已经黑了下来。她站起身,围绕着木屋转了一圈。隐隐的,木屋中透出了一丝亮光,好像还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吸声和鼾声。叶紫苏耸耸肩,她不想再继续麻烦这位高龄老人了,只求她的晚年能安详一些的度过。全无所获的叶紫苏要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她现在对于寻找白落尧和苏木毫无头绪,她就连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寻找呢?去哪里找?怎么找?这一系列的问题把叶紫苏搞得烦透了, 她不自觉的耸肩边走边哭了起来。快走到家门口时,猛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随即,叶紫苏的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紫苏?”

叶紫苏顺势抬起了头,却再也放不下去了。白落尧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叫着叶紫苏的名字。他还是那样一袭白衣,还是拥有着那样温柔迷人的笑容。叶紫苏跑向白落尧,紧张的问道:“你怎么?落尧!你没事吧?啊?你……你真的!”此刻的叶紫苏已经是语无伦次了,她不敢相信白落尧可以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白落尧似乎对于叶紫苏的语无伦次并不感到意外,相反的,他笑着说道:“紫苏?乖!回来了就好。我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叶紫苏愣了一下:“你要走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白落尧不理会她,只是微笑着向前走去。叶紫苏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落尧!白落尧!你去哪里!你不能走!”只可惜,叶紫苏的声嘶力竭并不能阻止白落尧不断远去的身影,只会让叶紫苏她自己感到精疲力竭。白落尧渐行渐远的身体突然停滞了一下,叶紫苏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白落尧回过头,对叶紫苏说道:“紫苏,京城真的很繁华。那个地方,很容易让人留恋。”说罢,白落尧就彻底消失在了叶紫苏的视线中。还是那样的笑容,还是那样俊美的面容,还是那样温柔的说话语气,只是在这些熟悉中,叶紫苏又感受到了一丝丝的陌生。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但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不简单到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来。现在,她只觉得很累,很累,大概需要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不知道要睡多久,才能醒来……

—— —— ——

“所以你就去京城找他?”欧阳若琳轻轻抚摸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叶紫苏,柔声问道,“你不怕有什么危险么?”

叶紫苏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危险?我无权无势,灵法又不高,只身一人只为了寻找一个人,还能怎样啊?”

木芷熙:“你的意思是说给我们送消息的人是白落尧?可你自从来到京城就没有见到过他啊!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白落尧?还有啊,白落尧既然能给我们送消息,那就证明他没事,那他为什么不回去呢?至少也要给你报个平安啊!”

叶紫苏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来找他,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是苏木。”羽慈赫冷不防的一句话,引得叶紫苏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

商灵饶有兴趣的问道:“苏木?这和苏木有什么关系?”

羽慈赫缓声道:“叶紫苏从一开始就提到了苏木这个名字,并且很详尽的介绍了苏木的身份。后面,她还提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想来也不应该是白桦的气味吧?”

叶紫苏沉默了半晌,道:“是,是苏木的气味。”

商灵:“你是说,苏木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可她不是同白落尧一同失踪了么?”

“或许只是落尧失踪罢了。”叶紫苏的语气很平静,好像这件事情的缘由,她早就在心里默默接受了,她又叹了口气道,“那日,是苏木来找落尧学习灵法,后来两人便不知所踪。那是因为,苏木那日来找落尧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学习灵法,而是一个陷阱,一个引落尧离开叶紫苏的陷阱。”

“你是怎么知道的?”沉默良久的轩竹乙突然开口问道,“既然是失踪,你又怎么会找到苏木陷害白落尧的证据?”

叶紫苏坦然道:“其实……其实我离开白桦林来到京城时,偶然一次,有见过苏木。”

—— —— ——

叶紫苏漫无目的的在京城中游荡着,四下里的繁华盛景似乎与她都不甚相关。

“站住!别跑!”街道上突然哄闹起来,行人都纷纷避让,叶紫苏也被不明情况的众人推搡着站到了路边。只见一群衣着统一华贵的人吵吵嚷嚷地向前跑着,而在他们前方的一段距离,似乎是能看见有一个女孩,在疯狂的跑着。这就很明显了,那群人是在追这个女孩。女孩很聪明,专挑人多的地方跑,身形小巧的她只冲着人群里一钻,便找不到了影子,而那些吵吵嚷嚷地大汉却只能不停的冲散着人群。街道上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叶紫苏慢慢的从拥挤的人群中退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从另一条人较少的路上离开了。街道上仍然是乱哄哄的一团,叶紫苏可顾不了那边失控的局面,只想早早地离开那个地方。她像是有目的性的一般直冲着一个地方跑去。跑不多远,就到了一片林子中。叶紫苏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突然她的目光一聚,冲着一个地方猛的跑过去。只见刚才街道上引起那骚乱的女孩在叶紫苏不远处边走边大口的喘着气。叶紫苏跑上前,在距离女孩五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下意识的就要挪动步子跑开。

“苏木!”叶紫苏见女孩要跑,也下意识的喊出了一个名字。那女孩听到这两个字,不觉愣了一下。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叶紫苏走上前,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女孩的肩膀上,轻声唤道:“苏木?”女孩显得更加的局促不安,叶紫苏又道:“你是苏木吧。”

“我不是!”女孩突然怒吼了一声,推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叶紫苏的手,而后又站在原地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苏木?”叶紫苏依旧温柔得道,“你就是苏木。你怎么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就在自己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就算是承认了自己是苏木这一事实,只是她有些慌乱,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苏木?”叶紫苏又轻轻唤了一声。

苏木回过身,转过布满泪痕的脸看着温柔如初的叶紫苏,十分悲戚地唤了一声:“紫苏姐姐~”随后便“哇”的一声哭泣着扑倒在叶紫苏的怀里。叶紫苏上前几步接住了即将倒下的苏木,用自己的手和哽咽的声音安慰着泣不成声的苏木。“她还只是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叶紫苏只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苏木像是看透了叶紫苏的内心一般,突然从叶紫苏的怀里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猛的双膝跪地,就开始给叶紫苏不停的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紫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叶紫苏被苏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搀扶,却被苏木生硬的拒绝了。

叶紫苏一脸的困惑与焦急道:“到底怎么了?苏木你这是干什么啊?!”

苏木带着哭腔道:“是我对不起你!紫苏姐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叶紫苏还是听的云里雾里,内心更加的焦急道:“苏木!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别这样!”

“紫苏姐姐!是我!是我害了师父!是我害了落尧哥哥!是我!是我害了……害了你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木哽咽着说出了叶紫苏最想听的话。

叶紫苏拉住苏木问道:“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错?”

“我……是我!”苏木哭道,“是我引师父出来,是我把师父害了……”

“到底怎么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紫苏再也抑制不住了。

“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说要找师父。我不知道他是要害师父,就帮了他,把师父带了出来。后来……后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师父就已经被他带走了……师父他中了毒,很深很深的毒……全身都不能动弹……就……就那样被带走了……他还……他还吐了血……好多好多的血……我也……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看着师父,看着他被带走……姐姐!紫苏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干什么!我不知道!是我害了师父!是我的错!”苏木口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些话,一个劲儿的不停的给面前的叶紫苏磕头。叶紫苏扶着苏木得手突然搭落在地面上,苏木的头在叶紫苏手停下的一瞬间也停在地面上不再动弹。只看到她闭着眼睛,浑身不停的颤抖着。这天气当真是变天如变脸,只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突然下起了雨。苏木额头处隐隐的有一丝鲜红微微散开,一片残破的叶子落在了叶紫苏的手背,在眼眶不停打转的几大滴泪珠终于不堪重负的滴落在那片叶子上,而泪珠的主人此刻竟是面无表情,任凭着雨水的冲刷和与雨水混合着不停滴落的泪珠拍打在那片残破的叶子上。

第七十章 重重迷雾(一)

“落尧哥哥?”两人走在前往白桦林的路上,苏木突然仰脸向白落尧问道,“今天我们要学一些什么呢?还要去白桦林么?”

“是啊!落尧哥哥不想麻烦其他人,所以就要带苏木去白桦林咯。怎么了?苏木不想去了么?”白落尧温柔的看着苏木说道,“以后苏木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的啊,我会尊重苏木的意见的。”

“不是不是!”苏木摆着手,脸有些红扑扑的道,“苏木不是这个意思,苏木很喜欢白桦林,也很喜欢落尧哥哥做我的师父。”越到后面,苏木的声音倒有些低了,“只是苏木今日想让落尧哥哥随我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朋友……”渐渐的,她没了声音。

白落尧也不做声,片刻后,他轻声道:“那今日我们不去白桦林了,今日不用学习,我随你去见你的朋友,可好?”

“真的?!”苏木眼中有一丝欣喜流露而出,随即收敛道,“可是我有些……怕……”

“有什么可怕的?有落尧哥哥在,嗯?”白落尧的温柔以待,令苏木内心百感交集,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了心头,便就迷迷糊糊的带着白落尧走向了一条不属于白桦林的路。苏木悄悄地拿出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球,碰了碰白落尧道:“落尧哥哥,这个送给你。”

“哦?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这个是我送给落尧哥哥的礼物,是兔绒球。我知道落尧哥哥喜欢兔子,就……就把这个送给你。”

白落尧伸手接过,这兔绒球软软的,绵绵的,倒是很符合苏木的心性。白落尧笑道:“谢谢苏木啦,落尧哥哥很喜欢。”

“嘿嘿。”苏木憨憨的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白落尧将兔绒球挂在腰间,突然转向苏木问道:“苏木?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啊?”

“啊?!”听到这儿,苏木竟一时语塞,只剩下惊慌失措。

“你别紧张”白落尧笑笑道,“既然是苏木的朋友,那自然也是像苏木一样这般可爱了。”

苏木红着脸,低头不语,带着白落尧到了自己的家门前。苏木的家门前站着一个人,也是同白落尧一样的一袭白衣,只是与白落尧有所不同的是那人还披着一件纯黑的披风。白落尧只觉得这黑色太过于显眼,便别过头去看苏木。苏木只是怔怔地站着,不敢出声,也不敢看站在眼前的人。

“苏木?”站在屋子前的人突然开口笑道,“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响呢?”

苏木轻轻抬了抬头道:“这便是我师父,落尧哥哥。”

“哦?苏木的师父,没想到是这样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啊?!”那人终于转过了身,正面朝着白落尧和苏木。

白落尧轻笑了一下,道:“听是苏木的朋友,但阁下的年龄看上去与我差不多,不知这其中是怎样一个关系?”

“朋友便是朋友,哪里来的那么多关系?”那人停顿了一下,将手轻轻地放在木门上摩挲了几下又道,“我想请落尧兄前去府中一聚,不知落尧兄意下如何?”

“初次见面便去府上叨扰实在是有失大体,况且阁下还未曾向落尧介绍过自己,落尧怎么敢轻易地相信阁下?”白落尧变了脸色冷声道,“现在阁下站在他人门前,倒也是怡然自得,不知阁下可否明白这屋内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那人摩挲着的手突然停下,猛的用手一推门,木门赫然敞开,“哦?我看这屋里可是没有人啊?!”

听到这句话,苏木同白落尧都稍稍愣了一下。

“你把紫藤婆婆……”白落尧话未说完,就被那人接话道,“紫藤婆婆?哦!”他恍然大悟般又道,“是苏木的那个婆婆吧?喏?是这个么?”那人这次将门完全的推开了,只见一个老婆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苏木失声叫道,“婆婆!是婆婆!婆婆!”她正要飞身跑入木屋之中,却被白落尧一把抓住,迫不得已的停在原地。

“你想干嘛?”此时的白落尧全然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了,冷言冷语的冷眼看待站在眼前的来历不明的人。

“呵呵呵呵~”那人笑道,“不干嘛,还是那句话,我想请落尧兄前去府中一聚,不知落尧兄意下如何?”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威胁我?”

“不会,怎么敢威胁你呢?”

“那我若说不去呢?”

“不去啊?”那人将两只手握在一起,大拇指相互摩挲了一阵子后,突然变了脸色般道,“那就只能由我亲自请你回去了。”话毕,那人便只一瞬的功夫就站在了白落尧的面前。白落尧顺势一推身边的苏木,两手相隔一寸之际,白落尧向苏木手中递了一枚药丸,随即便受了不可阻挡的一掌。苏木被推倒在一旁的地上,趁着乱,赶忙跑到木屋里,找到了紫藤婆婆,哭着将白落尧递给她的药丸喂给紫藤婆婆。

“苏木。”一个凄凉狠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苏木的身边。苏木慌乱的抬起头,却看见那人正站在门口邪魅的笑看着苏木。

“啊!你!你干什么!”苏木抱着紫藤婆婆向后猛的扑腾了几下,想远离这个人,可是成效并不显著。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人蹲下身,将手放在苏木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苏木在接触到那人的手时,身体本能的微微抽搐了一下,想挣脱开那人的手,却是毫无用处。只得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如恶魔一般的人物。

“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人又凑近了轻声说道,“你帮了我,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我帮了你?我没有!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那人放肆的笑道,“你帮我把白落尧带来,还帮我在他身上下了毒,我要好好感谢你啊~”

“下毒?”苏木瞪大了眼睛道,“下什么毒?!我……我怎么会给师父下毒呢?我……”

“茸。”

“茸?”苏木快速的在脑中搜索着有关于“茸”的东西,却还是一脸的茫然。

“兔绒球。”那人不紧不慢的继续提示着。

“兔绒球?!可……那不就只是一个兔绒球么?!”

“是啊!外面确实只是一个兔绒球,但里面……是白桦茸。”

“白桦茸!你!你想害死他!”

“不是我想害死他,是你想害死他。那东西不是你亲手交给他的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里面有……是……是你!是你把那东西交给我的!你说落尧哥哥会喜欢的!是你交给我的!”

“可他确实是喜欢,不对么?哼!苏木啊,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啊!哈哈哈哈哈!”那人转身拂袖而去,苏木下意识的冲上去想要拦住他,却扑了个空,摔倒在地,抬眼间却正看见屋外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白落尧和他身上的片片鲜红。那只兔绒球就系在白落尧的腰间,此刻却也被染的鲜红。披着黑袍的人缓步走向人事不省的白落尧,一抬手就将白落尧扛在了肩上。苏木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在临走之前,侧着脸看向她这里,给了她一记邪魅的笑。那笑,她誓死都不会忘记,那么深入骨髓,那么刻骨铭心。

第七十一章 迷雾重重(二)

安阳王殿下的太子之宴如期举行,只是,令轩竹乙等人感到困惑和尴尬的是这场宴会除了他们之外,都是皇亲。安阳王的太子之宴所邀之人并不多,却尽是一些普通人邀不到的人。南阳王萧疏宇,长公主萧楚伊,素安公主萧昀懿,沭阳王萧筠珏,宦官沈樊,然后就是轩竹乙几个人了。

“大师兄,这情势不对啊!我们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坐在这里啊?”欧阳若琳与轩竹乙同坐一桌,她坐在轩竹乙旁边,小声的向轩竹乙问着。

“以……以铃仙阁……使者……的身份?”轩竹乙也是没底气的回应着欧阳若琳。

轩竹乙与欧阳若琳坐在距离太子殿下最近的一桌,而他们这一桌对面坐的是沈樊。

轩竹乙轻声同欧阳若琳道:“我们对面坐的是皇上身边的沈樊吧?”

欧阳若琳仔细地瞧了瞧,给了轩竹乙一个十分肯定眼神。

“一个宦官,怎么能坐在离太子最近的地方?难不成,他代表的是皇上?”

“如今这场面已经近乎是家宴了,为什么皇上要派一个宦官来代替自己参加宴会呢?”

“哎~”轩竹乙扶额道,“宫里的关系和事情真是麻烦啊。反正我是看不出如今的太子殿下有什么企图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欧阳若琳只得小心地应和着。

沈樊旁边一桌坐的便是凌芷公主,也就是长公主萧楚伊,萧楚伊的旁边便是前太子,如今的南阳王萧疏宇,而后便是素安公主萧昀懿,最后是沭阳王萧筠珏。再看轩竹乙这边,欧阳若琳坐在轩竹乙的左边,两人旁边一桌为商灵,其次是羽慈赫,之后是木芷熙,最后便是木景箜。羽慈赫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同时还用眼睛不断的观察着对面南阳王萧疏宇,素安公主萧昀懿以及沈樊的态度,表情和动作。在观察沈樊的时候,羽慈赫无意间发现,商灵看沈樊的眼神十分的不自然。沈樊倒是没什么反应,有几次看到了商灵这里,那眼神也不过是一扫而过,根本就没把商灵放在心上,可商灵却像浑身触了雷一般,眼神飘忽,手脚也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看上去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商灵。”羽慈赫轻声叫了叫他,商灵立刻转过头来,强装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向羽慈赫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羽慈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问着,商灵也是同样的若无其事般的答着,“没事啊,怎么了?”

“你在躲避沈樊的目光?还是在害怕什么?”

这一说,商灵似乎是有些绷不住了,但还是笑笑道:“没事,他有什么好躲避的,我又不认识他。”

“你真的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商灵犹豫了一下又说,“可能是他坐的位置太显眼了吧。”

羽慈赫抬眼看了看沈樊的位置,道:“他坐在什么地方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太显眼了。”

“嗯?”羽慈赫依旧是一脸困惑。

商灵正襟冷面道:“哎……一个宦官坐在距离太子殿下最近的地方,那是什么身份?沈樊此次出席太子的宴会,究竟是以他个人的身份还是代表着皇上?若是他个人的身份,他何德何能坐在这里?还是距离太子殿下最近的位置。你看公主,殿下们的坐序,都是按照长幼尊卑来排的。可如今,沈樊竟然能坐到长公主的前面,那他在这次宴会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能……是代替皇上吧?”

“皇上?可皇上为什么不来?还找一个宦官代替自己?皇上可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这么随便?就算是身边当红受宠的人,但皇上最起码还是要面子的吧?”

“……没想到你坐在这儿想了这么多?”

“嘿嘿”商灵一秒破功,又嬉笑着说道,“不是说好的险境么?那我不需要做些准备工作啊?”

“那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的,你想清楚了么?”

“这个……”商灵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脸道,“他应该是两方面的代表吧……”

“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一会儿宴会结束了,我再同你解释。”

“好,小心行事。”

“知道了,放心吧。”

宴会开始,新任的太子殿下坐于上,面露喜色的看着宴会上的这些人。

“本王今日……哦不”他冷笑了一声又道,“本……太子,今日行了这场宴会,请了诸位前来。一来,大家都是父皇的子女和亲信,趁着这宴会之日,我们也可亲近亲近,二来,我也不想太过于声张,对外便只请了本届铃仙阁的大弟子及一众人。这云尚酒楼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菜品酒品也是极佳,诸位便自己来,莫要拘束。”太子殿下拿起酒杯又道,“诸位来同享今日乐事!”

众人举杯道:“恭贺太子殿下喜得尊位。”随即便都一饮而尽。太子拍了拍手道:“近日来,我寻得一名上好的乐师,今日请来,与众位共赏。来人!请乐师!”

话音刚落,只见从外面走入一名戴着虎头面具,身着黑衣的人,手拿一把箜篌走上前对着太子微微一鞠躬。

“乐师!露一手给在座的各位瞧一瞧。”

那人不言语,走入帘帐里,坐下,调整好位置,轻抚琴弦,一阵悠扬乐声由帘帐中传出。乐声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似水流轻缓柔顺,似风起满眼繁花,似峰耸高峨巍然,似眸视温润如玉。众人都听得如身处梦境一般,虚妄缥缈,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但越听,羽慈赫越感觉有些不对。就在即将沉睡之际,她猛的一睁眼,伸手便抓住了商灵的胳膊,商灵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了看羽慈赫。再看向木景箜,她早已将自己的针拿出在身上的什么穴位扎了几下,见羽慈赫同商灵看着她,便使眼色般的皱了皱眉,随即伸手去叫醒木芷熙。商灵转身向着欧阳若琳和轩竹乙伸手拍去,却被突然袭来的一阵强烈的乐声震的收回了手。刚刚清醒的几个人立刻又陷入了混沌之中。羽慈赫只觉得头疼欲裂,勉强的微微睁着眼睛,只觉得有数不清的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此刻,众人的头脑中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也似翻江倒海一般。坐直身子已是不可能,只得躺在地上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眩晕,恶心和无尽的迷茫。

商灵疯狂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减轻一下这种痛苦,却在冥冥之中促使自己的眼睛睁开了,这一睁开却仿佛看到一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商灵皱皱眉,眯缝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却看见了沈樊意味深长的眼光。那眼光分明是看向他这里的,既是可惜,又是嘲笑,既有怜爱,又有不屑。

“什么鬼东西!”商灵默默地在心里咒骂着,“这种感情有是什么东西?!”但他没有空闲去想太多,便也没有了意识。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羽慈赫混沌的世界里,这声音越发的清晰,好像就在她耳边一样。

“呵~到底是人啊,还是禁受不住这乐声。”明明只是一句轻声细语,在羽慈赫的世界里却是异常响亮。说话的人手刚一碰到羽慈赫的胳膊,就被羽慈赫下意识中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

“呦~还有意识啊?”

羽慈赫强忍着眩晕微微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十分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被自己用手抓着。

“谁……谁!”她像是拼尽了全力一般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一个字。

“谁?哦~你是在问我是谁吧?哼!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羽慈赫皱着眉,意识越来越模糊,手却还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松开,仍旧死死的抓着那人的衣袖。

“喂!你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抓我抓的那么紧啊?”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啊!来带走一个人。”

“人……”她喘着气,最后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但随即就没了力气,又重新闭上眼睛,只说了句“白……”便失去了意识,手也猛地松开,像是死了一样倒在地上。

“啧啧啧~”那人不禁叹了口气道,“还认识我啊!行吧,那就带你走好了。呵呵~”说罢,便伸手抱着羽慈赫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宴会,走出了云尚酒楼。宴会上的众人此刻都是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距离太子最近的沈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般,却在那人带着羽慈赫离开之际浅浅的笑了一下。帘帐后面那个带着面具的乐师还是不停地弹奏着手中的箜篌,明明是一个人,活的却是一副死性的样子。从表面来看,面具是冰冷的,但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却是乐师的本来面目,如此,那张本来面目,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七十二章 迷雾重重(三)

“醒醒吧,别睡了,再睡就误事儿了!”黑暗中,一个空灵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沉睡的人们,企图将堕落于深处的灵魂唤醒,重回这光明的盛世之中。

靠坐于树旁的羽慈赫不知被什么东西惊吓,猛的睁开了眼睛。天还有些微微亮的,看来宴会并没有进行多久。头还是有些晕,但好在看东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羽慈赫在心里向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她仔细的回忆着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人的模样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定定的看了看不远处,又将头靠在树干上,轻声喊了一句:“白狼。”只听正上方那树冠中传来一阵笑声,随即便有一人从上飞落而下,站在羽慈赫旁边,低头宠溺般看着她道:“还记得我啊?”

羽慈赫闭着眼睛道:“怎么能忘了,哪次事情能少了你?”

“呵~”白狼踱着步意味深长的道,“若是没有你,哪次的事情和我有关系?”

“你当真和这次无关?”

“呵~我有什么利益可图么?”

“太子。”

“我对朝堂上的事情可不关心,他们自然也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不是说了么?”白狼笑道,“若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卷进这种事情里,我又怎么会在?”

羽慈赫睁开眼睛盯着白狼,白狼被看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补充说道:“反正我也不是跟踪你。”

“嗯。”羽慈赫微微点点头,收回了盯着白狼看的眼光,随即站起身便要走。

“哎!你干嘛去?”

“回去。”

“呵~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你还要回去?”

“你若想带我走,绝不会把我放在这儿,不是么?”

“哼”白狼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好,我也瞒不过你。看样子,他们也快醒了,你赶快回去吧。哦,对了,有个人你需要注意一下。”

“乐师。”

“行,你知道就好,别再让我救你第二次。”

“我也没让你来啊。”

“你!”

“告辞。”羽慈赫一拱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却又听见白狼在后面喊着:“那我就只能去找北魂苑的孤尊了!”

羽慈赫一转身回道:“那便去吧,第二次也不必你来救了,以后也不必了。”而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狼站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该救你!这人也真是奇怪,从前也不是如今这般毒舌,而今怎么像换了个人似得,尽招人讨厌,哼!”

—— —— ——

当羽慈赫赶到宴会上时,众人还是一副昏厥的样子,只是那乐声早已经停止。她径直走到帘帐后面,那乐师却也是不见了踪影。正疑虑之际,只听外面宴会之上似乎是有人醒来了,碰到了桌子,发出了些许响声。羽慈赫连忙从帘帐后面退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众人一样躺下,伪装成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发出声响的是太子萧煜桓,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坐直起来看着宴会下面趴到成一片的众人笑道:“你们酒量不行啊!怎么都醉成这个样子?!”被他这么一喊,大多数人都从深渊中清醒过来,纷纷从地上起来,坐直了身子。羽慈赫见有人起来,便也跟随着装模作样的扶着头撑着地坐起来。见铃仙阁的几位都纷纷起来,她也就暗自放心了不少。轩竹乙扶着欧阳若琳坐起,却莫名其妙的被太子关注着。

“哎!”太子突然看着欧阳若琳醉醺醺一般的说道,“你也是铃仙阁的?”

欧阳若琳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竟不知该答什么。轩竹乙在一旁替答道:“回太子殿下,这是我的师妹,是铃仙阁锦尊的徒弟。”

“哦~怎么戴着面纱啊?”

“民女天生长相不佳,恐使人惧怕,有失雅度,故自长成起便戴着面纱。”

“长相不佳?呵~能有多不佳?”

“自……自是……其……其貌不扬。”

“哼!其貌不扬?”说着,他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素安公主萧昀懿,又道,“素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同你一样喜欢戴着面纱啊?”

素安公主冷声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说笑?哈哈哈哈哈!我可没有说笑。素安,我也是许久未见你的容貌了啊?”

“太子殿下,素安这张脸已是多年未见得光了。”

“不见光?那我今日让你见一见光?如何啊?啊?哈哈哈哈哈!”他转眼一看欧阳若琳,又道,“哎!你们两个是都戴面纱,都是长年见不得光的人,今日不如一同见见光如何?”

欧阳若琳连声说道:“太子殿下!民女这脸不值得太子殿下一赏,请太子殿下莫要再开民女的玩笑了。”

“玩笑?哪里来的玩笑?我其实,不太喜欢开玩笑的。”

轩竹乙:“太子殿下,师妹的脸为旧疾所致,实在是不甚雅观,还望殿下将此事翻过去。”

“旧疾所致又怕什么?那素安不也同样是旧疾所致么?又影响了什么?还不是好好的当着素安公主?”

南阳王萧疏宇在一旁回道:“殿下如此便是有些咄咄逼人之势了。”

“呦~南阳王这是不满意我的做法了?要帮着我的妹妹来教训我这个太子?”

“太子此话便是有些重了,素安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大家都是父皇的子女,又何必如此呢?”

“南阳王,你如今是南阳王了,不再是当年的太子了,你也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

“我自然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但也请太子殿下顾及着手足之情,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你!”

“太子殿下。”沈樊在一旁打断了萧煜桓的话,道,“您的乐师到了。”

听了这话,萧煜桓像是忘了南阳王萧疏宇方才说的话一般连忙吩咐道:“让乐师进来!”

半晌后,那名戴着面具一袭黑衣的人重新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中。羽慈赫便死死的盯着这名所谓的乐师,看他究竟想干嘛。那乐师还是一言不发,从怀中拿出一只翠玉笛交给了沈樊,沈樊又将其呈送给太子。太子拿在手中左右端详了半天,面露喜色的道:“乐师可是要将此送于本殿下?”乐师微微颔首。

“乐师有心了,本殿下就收下乐师这礼了。乐师先下去稍作歇息,晚些本殿下再去拜会。”

乐师一拱手,行了一礼,便退下了。羽慈赫趁此机会找了个借口便也一道退出了宴会。那乐师出了云尚酒楼,朝着一条巷子走去。此时的天已是大黑了,羽慈赫不露声色的紧紧跟随着乐师的步伐,也一同进了那巷子中。看那乐师的脚步不轻不重,速度也不急不缓,实在是有些不对劲。正想着,羽慈赫便跟来了一个转口处,猛的几步跟上去,却发现人突然消失了。羽慈赫站在转口处仔细地找寻着乐师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人是什么来历?”她心下细细地想着,却不想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羽慈赫下意识转身,抓着身后人的胳膊往前一抻,那人便叫了起来。

“疼疼疼!羽慈赫你轻点!是我!”

羽慈赫盯着来人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是商灵,便松开了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商灵甩着快被拉脱臼的胳膊满脸的委屈道:“我还不是跟着你来的?”

“看见人了么?”

“什么人?”

“那名乐师啊!”

“我是跟着你来的,又不是跟着他来的。”

“可我是跟着他来的啊!”

商灵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来跟踪他的啊!”

“那不然呢?”

商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为……你就是出来透透气的……还想你怎么跑这么远来透气……”

羽慈赫彻底说不出话了,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怎么了?不跟了?”

“人丢了。”

“那……”正说着,商灵眼见着一个人影闪过,连忙拍了拍羽慈赫轻声道,“找到了。”

顺着那人影,两个人来到了白桦林。

商灵:“又是白桦林?怎么一出事儿就老是聚在白桦林呢?”

羽慈赫:“莫非……那乐师就是白落尧?”

商灵一脸的惊异道:“可是白落尧不是早就半死不活了么?怎么会成为太子殿下的乐师?”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乐师绝对是有问题的,还有沈樊。”

“沈樊?”听了这名字,商灵惊了一下。

“怎么了?”羽慈赫看向他。

“没事,这沈樊还真是哪都有他啊。”

“什么事?”

“你看,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们又对他的身份怀疑,如今又和乐师扯上了关系,真是个复杂的人啊!”

“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要知道沈樊的身份。”

“如今看来,他代表的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他自己。只能说他一方面和皇上处理好关系,另一方面又拉拢着太子。”

“你还记得花朝节时,我们在茶馆听到的么?沈樊是在帮着萧煜桓,那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

“嗯。其实今天太子说了一句话,我有些……嗯……怎么说呢,有些困惑吧。”

“什么?”

“太子说不想太过于声张,对外便只请了本届铃仙阁的大弟子及一众人。我在想,他既然敢在京城中的云尚酒楼办宴,又怎么能说是不想太过于声张呢?按我的理解啊,封太子这种事,一般不都是在宫里么?太子住的可是东宫啊,在京城的酒楼办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现在问题太多了,想要答案,我们只能一件一件的来找。”

“是不是白落尧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不是了。”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不只是什么的地方传向了商灵和羽慈赫。

商灵:“谁?!别东躲西藏的,出来说话!”

无人应答。

羽慈赫:“应该是走了。”

“那我们方才说话,他都一直听着?”

“许是吧。”

“就说这么一句话?”

“有这句话就够了,叶紫苏说的没错,白落尧没有死,只不过是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的白落尧罢了。咳~”羽慈赫突然站不住了身子,连忙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白桦树。

“羽慈赫!你怎么了?”商灵连忙过来扶住她。

羽慈赫抬头透过白桦树枝看向天空笑道:“今晚的月亮真是圆啊!”

商灵恍然大悟的道:“我知道了!羽慈赫你是每月十五会旧伤复发么?快,我带你回去休息。”说着,他将羽慈赫背起便向着住处疾步走去。

趴在商灵背后的羽慈赫低着头闭着眼睛微声道:“商灵,谢谢你。”随后便再没了话。

—— —— ——

宴会已经结束,众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安公主在南阳王的护送下回了宫,长公主也回了公主府,太子与沈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回了宫。轩竹乙几人回房时正赶上背着羽慈赫赶回来的商灵,待羽慈被安排好之后,商灵退了出来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羽慈赫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怀疑的事情和白落尧的事情就离开了。几个人也是怀着心事纷纷进了房间,想着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宴会已经结束,众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安公主在南阳王的护送下回了宫,长公主也回了公主府,太子与沈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回了宫。轩竹乙几人回房时正赶上背着羽慈赫赶回来的商灵,待羽慈被安排好之后,商灵退了出来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羽慈赫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怀疑的事情和白落尧的事情就离开了。几个人也是怀着心事纷纷进了房间,想着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欧阳若琳被宴会上太子殿下说的那些话和曾经在铃仙阁谜竹渊中看到自己妹妹嘲笑自己的一系列事情弄得睡不着觉,她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心口处,痴痴的看着那明月,轻声说道:“明月啊!你皎洁无瑕,我却是千疮百孔。不光是我的外貌,还有我的心。为什么我会长成这副样子啊?为什么我如此的见不得人啊?大师兄是个好人,木师姐她们也都是好人,他们都不嫌弃我,可我嫌弃我自己啊!我想跟着他们,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容貌让他们这么难堪。如果,我可以改变我的容貌,我想改变它。虽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也不想成为他人的累赘。明月啊,你能帮我么?改变我的容貌,让大师兄他们不再那么为难。”欧阳若琳虔诚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着,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束红色的光,飞进了她的屋子里,幻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站在她的身后。欧阳若琳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转身要去睡觉,却突然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不禁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欧阳若琳惊恐的看着女子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许愿么?那我就来了。”

“什么许愿?!你说什么?!”

“别怕,我听到了你的许愿,所以我来帮你。”

“你怎么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子一挥袖,一团红色的光便包裹住了欧阳若琳,使她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女子伸手拉住欧阳若琳,让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轻声道:“我帮你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我知道你喜欢你的大师兄,所以交换的条件就是你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你对自己的容貌满意了,那就将你的面纱放在那窗边,我自会将它取走,我们的约定就算成了,若你对自己的面容不满意,那就不必放了,隔一天,你的脸自会变回去,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整日戴着面纱便好了。呵呵~”女子轻笑着摸了摸欧阳若琳的头发道,“现在就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那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竟就促使着欧阳若琳沉沉的睡去。

第七十三章 渐近的真相(一)

次日一早,欧阳若琳猛的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她连忙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却突然想起昨晚见到的那名红衣女子。

“昨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么?是梦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好奇心满满的对着镜子轻轻撩起了面纱,随即便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那面纱又重新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果然吧,真的是我做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呵~异想天开啊!”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出门去寻找轩竹乙几人了。太子的宴会就算这么结束了,提心吊胆了许久,终究抵不过上这一晚上的事儿。但几个人还不想回去铃仙阁,也就是瞅准了空子想在外面多玩几天。为了避免木芷熙和木景箜碰见认识的人,几个人跑到了与当年的木府截然相反的另一个门那边的大街上闲逛。过了十五的那天晚上,羽慈赫便像没事人一样和大家四处闲逛,可商灵还是不放心,从头至尾一直跟在她旁边。

木景箜:“下月就是端午节了吧?”

轩竹乙:“是啊!这一年一年的,过得可真快。眼见着,我们都在铃仙阁待了一年了。”

木芷熙:“是啊,一年了,可正经在铃仙阁修习也不过半年吧?”

木景箜:“这一整年的事情都太多了,我们虽是只在山上待了半年,但我觉得功力反倒是长进了!不说我,我跟随着师父学习医术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说你们。我感觉,你们的功力真的是长进不少啊!”

商灵:“整日和这个打和那个打,功力能不长进么?再说我们在铃仙阁的时候不仅比过武,还跟随着师尊镇过妖兽。这下了山呢,还碰到过游魂,看见过魁拔,联合打过那条蛇。我觉得吧,人生啊,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就能完完整整经历过这么多事的,没点长进真是说不过去了啊!再说,一年的时间里,这么多倒霉的事儿都碰上的,估计也就咱们几个了吧?有一句话说得好,人走背运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轩竹乙:“哈哈哈!此生无憾了啊!”

木芷熙:“不能无憾,还有正经事没做呢。”

欧阳若琳:“还有什么事?”

木芷熙:“我们姐妹两人要找到屠我木府的人,亲自手刃了他。”

轩竹乙:“那个孟三公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木景箜:“孟三公子是已经死了,但我相信一定是有人指示他这么做的。”

商灵:“从何可见?”

木芷熙:“这个,我们现在还……”

许久未曾说话的羽慈赫接过话茬道:“孟三公子是高门显赫之家的公子,他的父亲也并非在朝为官,所以孟府和木府两者的利益并不相互冲突,孟三公子也更不可能因为什么私人的恩怨去屠府,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有朝廷中的人与木府有纠葛,看中了孟三公子,或者是孟三公子有什么把柄被握在那人的手里,于是那人便想借孟三公子的手来报仇。说到底,孟三公子得死也颇为蹊跷。说他是畏罪自杀,倒不如是当了别人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主使因为孟三公子得死可以和这件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朝廷就算想查,没有证据,没有指向,也无可奈何,只好将此事暂时压下去,以免弄得人心惶惶。”

木景箜:“那真正的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羽慈赫:“定然是朝廷中的人。”

“朝廷中的人?”木芷熙想了想,突然惊喜地说道,“我们可以去问南宫大人!”

木景箜:“南宫魏冉?”

木芷熙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

轩竹乙:“南宫魏冉是谁啊?”

木景箜:“是梓夙姐夫的爹,是与父亲关系很好的朋友。”

轩竹乙:“那他知道你们两姐妹还活着么?”

木景箜轻轻摇了摇头。

轩竹乙:“如今你们贸然前去,恐怕会事与愿违。我们再商量一下,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去拜访他?”

木芷熙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谈话间,众人走到了一个卖面纱的摊子前。欧阳若琳站在摊子前,看着各色各样的面纱,心下欢喜,便挑选了起来。不料,一阵风突然吹起,吹开了些欧阳若琳脸上的面纱。正巧这摊子旁站了一群市井混混,瞧见了欧阳若琳掀开面纱后的脸,竟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就如此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么丑的人竟然还敢上街来!你们再看看她身后的那三位美女,她竟然还有脸站在她们中间,简直是不知羞耻!这两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想来也不是傻子吧?竟能容得这样的人站在他们的中间?!哎呀!别人不好意思去赶,怕伤了和气,自己倒还真有脸站在这儿!”此时,混混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在这儿看戏。欧阳若琳听得这番话,只觉得心中委屈,羞愧难当,大滴的泪珠由此便落了下来。轩竹乙上前站在欧阳若琳身边,看着对面的几个混混说道:“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子关你们什么事儿啊?别在这儿口出恶言伤人伤己!”

“ 嘿!我们说他你还不乐意了?”为首的混混毫不在乎的说道,“她自己长得丑还要出来祸害别人,这位公子,看您也是一表人才的,可别怪我没给您提醒,就这样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啊?”

轩竹乙皱了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了,人家长得美与丑关你什么事儿啊?有这闲工夫你们倒不如去干几件正经事儿!我不管她长得美还是长得丑,我就乐意留在身边,你管我啊?”

“哼!”为首的混混在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又道,“这位公子,看你们配着剑想来是修仙修道的人吧?我可真就搞不懂了,你们修仙修道的,难道对弟子的容貌就没有要求吗?长得这么丑也想着修仙修道?这怕不就是传说中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啊?哈哈哈哈哈!”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得一阵哄堂大笑。

欧阳若琳忍着泪,转身正要走,却被对面的混混喊住道:“哎呦,这是怎么啦?才说了这么两句就要走啊?你走了,我们哥儿几个的笑话可就走了啊!”

轩竹乙将手轻轻按在腰间道:“你们可别太过分了!”

“哎呦,怎么了?我们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而已,这位公子,你就不高兴了?为了这么一位丑八怪发火发怒的可真是不值得啊!这位公子,您回头看看您身后的那三位姑娘,那可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啊!你怎么就喜欢盯着眼前的这丑八怪呢?难不成您的口味独特,就喜欢这样的丑八怪?哈哈哈哈哈!”这一句话,又引得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商灵走上前道:“喂!你们几个,可别欺人太甚了!”

“什么欺人太甚?说真的,两位公子,你们怕是没见过她面纱后的真容吧?”

轩竹乙回头看了一眼欧阳若琳道:“我说过不管她长得美还是长得丑,我都会把她留在身边,不劳你们几位操心,赶紧滚吧!”

“哟,口气还不小嘛!你就真的不想看一看,面纱后的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轩竹乙怒道:“不想看!你们要滚就赶紧滚!别挡着我们的路!”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是不敢吧?哈哈哈哈哈!大家伙?想不想看她摘了面纱后的样子啊?让他把面纱摘了!”由这些混混一带头,周围的人便都开始起哄。

木芷熙也走过来道:“你们整天没事做,就专程等在这里取笑他人吗?!”

“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哥儿几个打算在这附近的馆子好好吃一顿,可没成想走到这儿,看到了这么个丑八怪,影响了哥儿几个的食欲,你说这该怎么办?”

“你!”

“哎!姑娘,要我说啊,你们还是趁早让这个丑八怪滚蛋,不然啊,你们以后也是一路坎坷!”

正吵闹着,混混中的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欧阳若琳的身边,趁众人不注意,冲上前去抓住了欧阳若琳的面纱,嬉笑般的往下一扯,然后向空中这么一扔。混混头子一看计谋得逞了,连忙向周围众人喊道:“哎呦!诸位快看看呐!丑八怪的面纱被人掀了!”众人都看向被掀了面纱的欧阳若琳。而欧阳若琳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着了,面纱不见了,便只好用手挡着。羽慈赫几步上前,一脚踢开了那个拿欧阳若琳面纱的混混,一个轻功,将飞在天上的面纱取下交到欧阳若琳手里。混混头目一看好戏要被人砸场子,连忙又喊道:“扯都扯下来了,你还想要干嘛?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个丑八怪多好!”欧阳若琳的手突然握紧了面纱,另一只手仍然挡着脸。她转过身看了看那群混混,又看了看等着看好戏的周围的人,突然说道:“好!你们要看戏是吧?我今日就满足你们,让你们痛痛快快的看场戏,让你们看看你们口中的丑八怪,究竟有多丑?!”欧阳若琳将挡着脸的手猛的放下,一步步走向众人,眼泛着泪花道:“怎么样?看到了吧?你们满意了吧?!”等着看戏的众人,真正看到欧阳若琳面纱后的脸时,却笑不出来了。几个混混看了看周围看得有些直了的眼睛,连忙嬉笑着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商灵走上前哄赶着看戏的众人,道:“行了行了!别看了!别看了!回家做点正经事儿!”轩竹乙走上前,用手拍了拍欧阳若琳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面对着纷纷散走的人群,欧阳若琳终于哭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轩竹乙道:“大师兄,我是不是特别的丑?”轩竹乙看着欧阳若琳突然愣住了。欧阳若琳继续说道:“是我给大家拖了后腿,是我让大家不开心,我或许早就不应该继续跟着你们了。是若琳的错,若琳这就走。”说着,欧阳若琳就要离开,却被轩竹乙一把拉住,道:“不,你是我的师妹,你不能走。”

第七十四章 渐近的真相(二)

商灵将看热闹的人群哄散后也走向轩竹乙和欧阳若琳,可走近一看不禁叫出了声:“我天!若琳!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欧阳若琳满脸泪痕又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商灵。

“不是,我是说你之前总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一直戴着面纱,可是你这哪里是长得不好看啊?你这分明是长得太好看了吧?你这是对自己的容貌不满意才故意说的么?”

“什么?”欧阳若琳依旧摸不着头脑。

木芷熙几人也走过来,看了看欧阳若琳纷纷感慨万千。

欧阳若琳:“你们怎么……”

商灵:“若琳,你怕是戴面纱戴久了,都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吧?”

欧阳若琳:“啊?”

商灵拉着欧阳若琳来到最近的一片湖边,道:“你自己看。”

欧阳若琳战战兢兢的趴在湖边看向湖中,这湖面上清晰的倒影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脸。这脸蛋光滑细腻,五官精致小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长长的睫毛轻刷眼眶,甚至于那泪珠也似珍珠一般挂在眼角,为这整张脸增色万分。这副容貌整体看来,精致不失大气,又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可谓世间尤物。欧阳若琳自己也看傻了眼,抬头向商灵问道:“这是我么?”

“是你,是最真实的你。”

“我……”欧阳若琳已然说不出话来了,既是震惊,也是激动。

轩竹乙正要走过来,却听街角处有人喊他的名字。轩竹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是叶紫苏,边向他们这边跑边喊叫着他们的名字。

叶紫苏:“轩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轩竹乙:“叶姑娘?出什么事了?”

叶紫苏:“我有落尧哥哥的消息了。”

—— —— ——

轩竹乙几人跟随着叶紫苏来到了白桦林中,此时天色已经稍稍暗了,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闷雷声,众人预感着好像要下雨了。几个人走进白桦林的最深处,发现了一间十分简易的小木屋。叶紫苏走上前,推开了木屋,轩竹乙几个人也跟随着走了进去。既然说从外观上来说是十分简易的木屋,那内部的陈设也定然是一览无余。这屋子一眼便能望得到尽头,轩竹乙几个人同时走进去,还觉得有些拥挤,而这间屋子里竟然就连一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满地堆放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木芷熙:“这不就是一间杂物间么?”

叶紫苏:“可这是落尧哥哥的杂物间。”

“这里面放的都是什么东西?”说着,轩竹乙拿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件物什道,“这是……一件乐器?白落尧喜好高雅之乐?”

叶紫苏拿过轩竹乙手中的东西道:“这是箜篌,是落尧哥哥分魂时要用到的东西。”

“箜篌?”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商灵:“羽慈赫,真的是他?!”

羽慈赫:“所以那日他其实是想分我们的魂?可最后为什么没有动手?”

叶紫苏一脸的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木景箜:“太子在宴会上请来了一名乐师,弹奏的就是这样的箜篌。”

叶紫苏:“你们可看清了那名乐师的样貌?”

欧阳若琳:“不曾,那乐师身着黑衣,自始至终都戴着一副面具,也不曾开口说话。”

叶紫苏叹了口气道:“他变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白落尧了,他竟为太子做事。”

商灵只觉得这话听着耳熟便问道:“我们那日从宴会中出来,前往白桦林时,曾有一人说了与你方才所说相同的话。”

叶紫苏眼睛一亮,道:“什么?他说了什么?”

商灵:“那日夜里我们追随乐师到了白桦林却不见了踪影,只听得一人说‘是不是白落尧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不是了。 ’”

叶紫苏闭眼轻声道:“那便是他了。”

众人正说着,只听门外闷雷阵阵,一丝凉风从门外毫不避讳的吹了进来。叶紫苏手中的箜篌像是得了生命一般,那琴弦突然自顾自地跳动了起来。叶紫苏手下一滑,竟就让这箜篌风一般的飞了出去。众人看情形不对,纷纷追了出去,却再见不着这箜篌的半分影子,只听得阵阵扰人心弦的乐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以毒攻毒,以乐制乐。商灵和羽慈赫当即便决定以合奏笛声来抵制箜篌声的侵袭。两人一同快速地从腰间取出竹笛,分站两侧。羽慈赫给了商灵一个眼色,商灵心领神会,听着羽慈赫的笛声做出合奏之声。两种无形的音波却更胜有形的攻击,于无形无色中已然传播到各处。其余人也不闲着,执剑的三人站于打前锋的两人身后,由轩竹乙站于正中央,右手执剑举于右上方,左臂着力成食指中指两指合并之状,右手将剑快速挥下,立于面前,心中默念口诀付于左手两指之上,指定于剑槽之上,由剑柄处向上划去,再由右手将剑脱手定于正上方,双手合十,两只手逆时针旋转,微微分开,一团红色的气息在手掌间流转,再将其推于剑槽之上,整把剑顿时金气缠身,似是有一只凤凰翱翔于众人上空。木芷熙和欧阳若琳后退一步,以自身之气引动剑身之气,二人平向而立却由两指操引剑尖相对。两剑想碰撞之时,相接之处引出一团白色的气,由上而入凤凰的体内。一声鸟鸣从众人上空传来,顿时间,众人被金色的圈环笼罩。羽慈赫同商灵以余音抵之,得了稍稍缓口气的机会,但没过多久便又重新投入战斗中。箜篌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桦林本就是白落尧的地盘,这箜篌又是白落尧分魂时不可缺少的一件乐器,若对方真是白落尧……众人想到这个,心中便都有些慌张。果不其然,白落尧用箜篌弹奏分魂曲并不是要分轩竹乙几个人的魂,而是把之前收集好的魂分配到白桦树上。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白桦林中似乎是隐藏了千军万马一般,每一棵白桦树上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正待冲出来。每一个由白桦树中而生的人形,都穿着同那晚的乐师一样的黑衣,这不是魂魄,更不是实实在在的人,而是白落尧离开之前一直不敢召出的半鬼。这种半鬼是将活人的魂魄与实体分离并附着于植物上而生的。之所以叫半鬼,是因为它只有一半鬼的属性,另一半是植物精。它的外形看上去很像人,但触摸上去却是黏糊糊的而并非实体。半鬼可以笑但不可以说话,它通过攻击所能造成的伤害或许连白落尧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创造出这种怪物来。而那些有关于半鬼的信息都是白落尧小时候做的一个梦中,一个老人告诉他的。第一批半鬼已经脱离掉白桦树了,向着众人狂奔而来。叶紫苏赶忙返回白落尧的那间木屋中拿出了一把蛇尾琴走到商灵和羽慈赫前面席地而坐,弹奏起来。这把蛇尾琴因外形酷似蛇尾而得名,叶紫苏此时也顾不得对方是谁了,只想痛痛快快的结束掉这场争斗。

叶紫苏:“羽姑娘,这里有我顶着,分魂曲暂时还威胁不到我们,你们快去解决那些鬼东西吧!”

羽慈赫看向商灵点了点头对叶紫苏道:“小心些。”

“嗯,知道了。”

羽慈赫同商灵退到后面,收起竹笛。

木景箜:“现在怎么办?”

商灵:“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怕什么。”

羽慈赫甩出裂冰鞭道:“我先去试试。”

说罢,便飞身冲出去一鞭抽向一个跑的最快的半鬼。接触到裂冰鞭的半鬼身形扭曲了一下,但还是毫不费力的向前冲跑着。羽慈赫反身又是一鞭,这一鞭相较于上一鞭重了许多,便是打掉了半鬼的一只手臂。那手臂掉落在地上,顷刻间便化成了水。

“难道是火?”羽慈赫心下想着,却没注意到一个半鬼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羽慈赫小心!”商灵时刻关注着羽慈赫的动向,见她有危险连忙大喊了出来。

羽慈赫一愣,便觉左肩上一阵疼痛,那血便顺着肩膀流了下来。

“这鬼东西竟然会咬人?!”羽慈赫一怒之下,引了裂冰鞭的火,照着半鬼的身子就抽过去。这半鬼果然是怕火的,只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水。

虽然已经找到了破这半鬼的方法,可这半鬼竟然像是有毒一样,方才那只半鬼咬了羽慈赫的左肩,流了血,这会儿,一团黑气便开始缠着羽慈赫。那黑气顺着羽慈赫左肩的伤口,一溜烟的便钻了进去。一向不畏惧疼痛的羽慈赫此刻却觉得左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头发往下流,与鲜血交融在一起。她觉得身子变得越来越重,好像就快要站不住了一样。而面前又冲出了几个半鬼,呵呵的笑着冲向她。她一挥鞭,又解决掉一个,可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重,羽慈赫的正气也越来越少,裂冰鞭上的火仿佛也要熄灭一般。方才羽慈赫伤口吸收了那一团黑气,其他人没看到,却被由重重半鬼包围着的一个人看到了。

“这小姑娘竟能吸收半鬼的气?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第七十五章 渐近的真相(三)

就在羽慈赫即将倒下之际,商灵三步并两步的飞奔到羽慈赫面前,顺手便抖开了赭翎扇从右上方向前扔出,随后将摇摇欲坠的羽慈赫揽入自己怀中,一个回身又将赭翎扇牢牢的抓在了手里。这赭翎扇也不愧是云启梵造出来的,同裂冰鞭一样极具有灵性。有一句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夫妻上阵,其利断金。 若说这裂冰鞭能造火,那这赭翎扇就一定是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代表。只因为裂冰鞭上余火未熄,赭翎扇便赶忙抢了个空子,轻轻一扇,又将裂冰鞭上的火扇了起来,还扇到了那群飞扑上来的半鬼身上。商灵瞅准了机会,连忙带着羽慈赫退了回去。此时,裂冰鞭上的火开始肆无忌惮的燃烧着,好像怎么都灭不了的样子。商灵拎着羽慈赫手中燃烧正旺的裂冰鞭自言自语道:“这火怎么灭啊?羽慈赫你还拿着?再烧着你。”

木景箜过来查看羽慈赫的情况:“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呢?”

商灵:“方才被那半鬼咬了,这不会是有毒吧?”

木景箜:“我看看。”

木景箜看向羽慈赫肩膀处的伤口,那伤口还冒着血,但伤口内处好像若隐若现的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木景箜伸手去碰伤口,却觉得这伤口处一阵刺骨的冰冷。

木景箜:“她这伤口有问题。怎么会这么冷?伤口里绝对有什么东西。”

商灵:“那怎么办?”

木景箜四处看了看,正瞅见商灵手中还在熊熊燃烧的裂冰鞭,道:“把你手里的裂冰鞭给我。”

商灵:“你……你干嘛?”

木景箜:“把伤口里的东西逼出来。”

木景箜拿着裂冰鞭,让商灵扶着羽慈赫,自己小心的将着火的部分靠近羽慈赫的伤口。“滋”一声,羽慈赫微微皱眉,有汗水开始往下流。

商灵:“喂~慢点慢点啊!再把她烧着。”

木景箜:“我知道了,这不也是第一次么?”木景箜想了想,将自己的针拿出来,过了一遍火,随后将针小心的插入了羽慈赫的伤口处。刚插进去的时候,商灵和木景箜便听到了一阵呵呵呵的笑声。木景箜随即便赶紧停手,两个人四处张望着,想找到这笑声是从何处而来,但随即两人便知道了这是那半鬼的笑声。木景箜一狠心,猛的一下将针插入伤口内,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只见伤口中插入银针的地方从内至外冒出一缕黑烟缠绕着银针飞了出来。自从那东西从羽慈赫的伤口中飞出来之后,羽慈赫的脸色便变得好了些,伤口处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商灵伸手一把将其抓住,仔细端详着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像虫子一样的黑气么?”

木景箜边为羽慈赫处理伤口边说道:“应该是那群半鬼的精华吧。”

商灵将手中的东西靠近裂冰鞭,那东西果然一碰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哦~这东西果然是怕火啊!”正说着,羽慈赫突然咳嗽了两声道:“现在还没到你闲聊的时候,正事要紧。”

“你醒了?”听商灵的语气有些高兴,“你别一醒了就说我啊!”

羽慈赫睁眼坐起身拿过裂冰鞭道:“正事要紧。”

商灵:“哎哎哎!你干嘛去?”

羽慈赫:“外面那么多半鬼你看不见啊?”

商灵:“你还受着伤呢,你自己看不见啊?”

“看不见。”说罢,便飞身又冲了出去。

“我真就……”商灵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扶额道,“怎么老是让人操心呢?”

木景箜笑道:“怎么好像羽慈赫是你女儿似的?”

商灵:“我女儿?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早就被气死了。话说,羽慈赫她爹不会就是被她气死的吧?”

木景箜:“瞎说什么?被羽慈赫听到,小心你的小命啊!”

“哎~”商灵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没命就没命,反正我最后不是被她杀了就是被她气死,总是和她脱不了关系的。”说罢,便也冲出去做“煽风点火”的工作去了。

对面琴音的攻击力度不知为何突然大了起来,欧阳若琳自身能力就有些不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不知所措,手中的剑竟然就此断掉。

“若琳!”木芷熙见欧阳若琳摔倒在地,只好调整整个阵法,便顺势而坐,定气立剑,稳住了整个阵法。

木芷熙关切的问道:“若琳,你没事吧?”

“没事。”欧阳若琳坐起身道,“剑断了,怎么办?”

前阵的叶紫苏喊道:“姑娘可以去那间屋子里找找有没有自己趁手的兵器,那里面都是些灵气重的东西,姑娘自己小心些。”

“好”欧阳若琳站起身道,“谢谢叶姑娘。”她自己走到木屋中,摸黑感受着灵气的涌动。其中一件兵器在碰触到欧阳若琳后显得有些躁动不安,欧阳若琳便顺手将它拿起走出了木屋。这是一把伞剑,欧阳若琳刚拿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剑一样,可是剑出鞘之后,却是可以像伞一样撑开,因为这把伞剑的伞面并非普通油纸或布制,所以撑开后的伞能够抵挡暗器。伞剑的剑身是剑也是伞,剑柄就是伞柄,柄处有一机关,可将剑变成伞,也可将伞变成剑。这把伞剑既说是有灵气,它的材质也与一般长剑不同,这把伞剑是由陨石所造,但重量却是欧阳若琳可以接受的重量,就欧阳若琳来说拿在手里也算是比较轻便的。就以往来说,陨石所造之剑皆为名剑,比如曹操的青釭剑和倚天剑就是用陨石锻造而成,干将、莫邪两人也使用陨石打造了很多名剑,再比如说盖聂的残虹也是如此。如今,欧阳若琳也得了一把这样的名剑,虽不知其名,但也算是欧阳若琳此生所得的一件宝物。不远处的半鬼已经让商灵和羽慈赫烧的差不多了,叶紫苏气定神闲的坐在阵前以蛇尾琴对着对面的箜篌,轩竹乙和木芷熙的凤凰阵也将众人保护的好好的,受不得半点分魂的影响。局势似乎是一片明朗,却也是在此时,对面的箜篌声突然停止,行动着的半鬼也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叶紫苏连忙站起身走出凤凰阵,其余人也跟随而出。

只听得叶紫苏淡淡说了句“落尧出事了。”便看着她丝毫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林子里。

“喂!等一下!”轩竹乙话还未说完,叶紫苏早就不见了踪影。

“走!我们快追过去!”众人一齐朝着叶紫苏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 ——

“落尧!白落尧!”叶紫苏边走边喊着。一阵“嘶~嘶~”的声音引起了叶紫苏得注意,她冲着茂盛黑暗的地方观察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一下。正待上前查看,却被暗处里的什么人一把捂住嘴拽进了黑暗中。正欲挣扎时就听身边人说道:“是我们。”回头看去,是轩竹乙几个人。

叶紫苏:“你们怎么在这儿?”

轩竹乙:“抄了条近路来追你。”

叶紫苏:“你们发现什么了?”

木芷熙伸手指了指道:“你看。”

叶紫苏从缝隙中看去,只见一只半鬼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而那只半鬼的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叶紫苏仔细的看着半鬼手中的东西,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身边的轩竹乙。轩竹乙也顺过去看,那只半鬼手中拿着一把箜篌。

“落……”叶紫苏一句话没说出来,又被轩竹乙捂住了嘴。

“你干什么?”

轩竹乙不紧不慢的说:“白落尧既然能控制这些半鬼,你还怕这些半鬼伤害他?”

叶紫苏:“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计谋?”

轩竹乙:“我也不敢肯定,但至少就这只半鬼拿着白落尧的箜篌这件事,就一定有蹊跷。”

那只半鬼踉踉跄跄的又走了几步,突然“啪”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木景箜:“它怎么了?这只半鬼怎么和其他的不一样呢?”

木芷熙:“哪里不一样?”

木景箜:“其他半鬼都是骁勇善战,但受箜篌所制约,这只半鬼却不受箜篌制约,虽然倒地,却好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样。”

这句话一出口,叶紫苏突然像疯了一般冲了出去,趴到了那只摔倒的半鬼身边。众人倒是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商灵:“她又怎么了?”

轩竹乙:“去看看。”

几个人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叶紫苏跪在半鬼的身边,拿起半鬼手上的箜篌,轻轻弹奏了一个音符。摔倒在地上的半鬼略微抽搐了一下。叶紫苏席地而坐,拿起箜篌慢慢的弹奏了一曲极为悠扬婉转,悦耳动听的曲子。众人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听着曲子,等她弹奏完。这首曲子很长,在弹奏完毕后,这天好像也快要亮了似的。众人惊奇的发现,倒在地上的那只半鬼随着叶紫苏悠扬的乐声,身体上竟然开始化水。一曲奏完,地上俨然已经有了一滩水,而躺在水上的是一个身着黑衣,满头白发,面容俊郎的男子。叶紫苏放下箜篌,将男子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眼睛里的泪水不停的在打转。她轻声唤到:“落尧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紫苏啊!”

躺在叶紫苏怀里的人睫毛似天使的羽翼般微微颤动了一下后,两只像是混了泥土般的珍珠一样的眼睛睁开了。叶紫苏说的没错,白落尧当真是长了一张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的脸。如今,他的眼睛里满是浑浊,身上也从头到尾都是黑色服饰,满头的青丝随风飘扬,却仍然抵挡不住他那张俊郎的面容撩拨众人的心弦。可想而知,曾经的白落尧,一袭白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十里桦香。能百步穿杨,敌千军万马。似女人般纤柔,比男儿般刚强。真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众人正看得出神,只听白落尧轻声道:“紫苏……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是……我终究还是找到你了……”

“对不起,我终究是自食恶果。创造了半鬼,也终是被半鬼反噬。”

“没关系,我陪着你。”

“紫苏,你恨我么?”

“我不恨,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更不会。”

“没有以后了……”

“不,有,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能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我满足了。”

“你不能走,我们还要一起回家你忘了么?”

“恐怕,我做不到了。紫苏,你看,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叶紫苏顺着白落尧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轮火红的太阳即将冲破云霄。白落尧用手轻轻拉开衣服,众人都看到在白落尧心脏处插着一根玫瑰花样式的铁针。

“这是什么东西?!”叶紫苏愣了一下。

“这是能控制我的东西。”白落尧笑道。

“是谁?落尧哥哥,你告诉我是谁?”

“我不知道,大概是和我一样的人吧。”白落尧笑着抓起叶紫苏的手道,“紫苏,我只想告诉你,每一个黑暗、堕落、罪恶的灵魂背后,都有一颗脆弱的心。 你能明白么?”

“我明白……我明白……”叶紫苏伸手便将身边的箜篌拿过来,将右手中指对着箜篌上的一根弦猛的一划,划出了血,随后将满是血的中指按在了白落尧的掌心,又将掌心放在了白落尧的心脏位置上,而在碰触到叶紫苏鲜血的一瞬间,那枚玫瑰花样的铁针便消失了。

“你干什么?”

“我分你一半的寿命,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你……”

“我不管那么多,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又能怎么样?见得光我要陪着你,见不得光我也要陪着你。我们两人现在还有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我就要陪着你,陪你生活在黑暗里。”

“那针一直控制着我,也一直维持着我的命,现在,就算你给了我十年的寿命,我怕是也只能享用五年了。”

“没关系,五年就五年,我也活五年不就是了?”

“紫苏……”

“落尧哥哥……”叶紫苏顿了顿道,“如果在外面漂泊得久了,累了,就回来吧。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远处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了一丝光亮,照遍了所有黑暗的角落,将黑暗与污秽悉数清除。而木屋前,一棵白桦树和一片紫苏叶却显得额外瞩目。有些人自愿生活在黑暗中,有些人却是被迫生活在黑暗中。有些人愿意付出自己的自由,有些人愿意去成全他人的自由。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每一个堕落的灵魂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不堪回首的往事。每一个被救赎的灵魂背后也都有一个甘愿守护着他们的灵魂。如果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下一站,或许,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等你……

第七十六章 业

结束了白落尧和叶紫苏的事情,众人回到云尚酒楼又住了一晚。欧阳若琳将信将疑的在睡前将自己的面纱放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旁,第二日早起,那面纱便不知所踪了。众人通过向云尚酒楼的管事者辞别,间接的告知了太子殿下。几个人出了城门,在城外待了两天之后,又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进了城。为了避嫌,木氏姐妹都戴了面纱,木景箜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只药箱,和木芷熙装扮成了外出的女郎中。几个人没有走上云尚酒楼所在的那条路,反而是去了另一边,来到了南宫魏冉的府门前。轻叩门环,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探出头来看众人:“你们是谁啊?”

轩竹乙上前道:“我们是来拜访南宫大人的。”

老管家一脸疑惑的道:“拜访南宫大人?有晚上来拜访的么?”

轩竹乙笑道:“实在是事出有因,今日就必须要见到南宫大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唐突了。”

老管家看了看轩竹乙,一脸的谦虚有礼,又看了看轩竹乙身后的这些人,看欧阳若琳一脸和善的模样,商灵一脸嬉笑,再看女士姐妹戴着面纱好像是行医者,除了羽慈赫看着面无表情有些吓人,其他的都挺正常的。老管家想了想,又开了些门道:“你们进来吧。”

轩竹乙:“谢谢您。”

众人跟随着老管家到了正厅。

老管家:“你们稍等,我去叫老爷过来。”

众人微微颔首便坐在正厅中等待。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担心着木氏姐妹。木景箜时不时地看看姐姐,木芷熙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不禁悲从中来,但始终还是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感情。过不多久,南宫魏冉便来到了正厅。轩竹乙先行起身对着南宫魏冉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南宫大人。”

“不必不必。”南宫魏冉摆摆手道,“你们从何处来?找我有什么事?”

轩竹乙:“我们是散游的修士,来找南宫大人帮忙是为了一件案子。”

南宫魏冉:“哦?什么案子竟能要我帮忙?”

轩竹乙:“一件旧案。”

“旧案?”南宫魏冉想了想,让正厅中的家仆和老管家都退去,“你不妨直说,是何旧案?”

“木府之案。”

此话一出,南宫魏冉细细大量了一下众人,冷声道:“你们是谁?真的是散游的修士么?”

轩竹乙拱手道:“在下是铃仙阁本届的大师兄轩竹乙,其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师妹。”

南宫魏冉:“这是与你们无关,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轩竹乙:“也不能如此说。晚辈知道南宫大人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木大人是您的至交好友,而木大小姐又是您的儿媳,因为木府的事情,唯一的儿子也葬身火海对于您来说,也确实是不愿再揭起的伤疤。”

南宫魏冉:“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一个铃仙阁的修士,怎么会管皇城的这些事?你是谁派来的?!”

轩竹乙:“我是……木小姐派来的。”

“你是说……景箜?”南宫魏冉又打量了一下轩竹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木府不是已经……”

轩竹乙接过话道:“大人是想说已经被屠府了是吧?不巧,木府的二小姐被铃仙阁的修士所救。南宫大人若是不信,我有一物可为此作证。”说着,轩竹乙从袖中拿出一支紫玉钗又道:“这是木小姐交给我的,她说这是她姐姐成亲那天梓夙公子送给她姐姐的。在木府着火的那天夜里,木大小姐临死之前将这支紫玉钗交到了木小姐手中。木小姐说,若是南宫大人不相信我的身份,便可以将此物交给南宫大人查看,兴许南宫大人能想起来些什么。”轩竹乙将东西递给南宫魏冉,南宫魏冉接过仔细看着。这支紫玉钗是南宫梓夙在成亲那天送于木芷熙的,而它真正的主人却是南宫梓夙的母亲林夫人的。林夫人嫁于南宫魏冉的那一天,收到了南宫魏冉的一份礼物,正是这支紫玉钗。南宫魏冉看着手中的紫玉钗不禁感慨万千,竟流出了一滴泪。木芷熙在一旁看着心疼,南宫魏冉是一名武将,而自己的父亲是一名文官。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武将更是不轻易流露自己的哀伤。父亲在世的时候,木芷熙就从未看见过父亲哭泣,她还曾一度认为父亲不会哭,可如今看到南宫魏冉,她知道了,原来父亲不是不会哭,而是不能哭,也是不敢哭。情到深处,这眼泪也是自然的流露。木芷熙看着南宫魏冉的脸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她看着南宫魏冉滴下的那一滴泪水就好像看到了木泽宇心酸时的样子,又好像是看到了南宫梓夙流泪惋惜时的模样。木芷熙终于忍受不了了,站起身,变了变自己的声音,借故方便,出了正厅。有丫鬟带着她走,到了地方她又打发丫鬟离开,自己一个人在南宫府里转。可能是思念,也可能是指引,走着走着,木芷熙就走到了南宫府的祠堂。瞧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木芷熙便进了祠堂。和木芷熙想的一样,南宫府的祠堂还是那般样子,只不过供台上多了一尊灵位南宫梓夙。木芷熙走上前上了一炷香,又跪下拜了拜,随后走到南宫梓夙的灵位前默默深情注视着。木芷熙自然的用眼光一瞥,突然看见供台角落里隐藏了一尊灵位。她走过去伸手将它拿起,不禁吃了一惊。“长子南宫秋泽之灵位”木芷熙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南宫梓夙的灵位,“长子南宫梓夙之灵位”

“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长子灵位?”木芷熙心下正疑惑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声响,赶忙拉了机关,躲进暗道中,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祠堂的门被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林夫人。只见林夫人跪在祖宗牌位前,也同木芷熙一样做了一系列的事情,但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好像她走进来就是为了上一炷香似得。许是林夫人觉得那燃烧着的香是南宫大人方才来过吧,便也没多想,进了自己的愿,也就离去了。木芷熙待四周围都安静下来,才从密道中出来,草草的将南宫秋泽的灵位放好,便出了祠堂回到正厅中去。正厅中的人还没有散,南宫魏冉正要求管家为轩竹乙几个人安排住所。木芷熙混进去,一言不发,跟着丫鬟们到了自己的房间。是夜,木芷熙辗转难眠,思考着米府和南宫府之间的关系,却怎么也想不透。

次日清晨,南宫魏冉进宫上早朝,轩竹乙几个人起来用早饭时,见到了林夫人,吃过饭几个人便各自找借口出门去了。只剩下木芷熙和林夫人两人,两人闲谈之际,木芷熙便向林夫人问了些事情。

木芷熙:“林夫人,这京城之中,与木府相处关系还算融洽的除了您这里还有其他什么地方么?”

林夫人:“木府老爷一向与人和善,想来关系都不错。倒是也有一家,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中了。”

木芷熙:“是哪一家呢?”

林夫人:“米府。”

木芷熙:“林夫人知道米府为什么搬走么?”

林夫人:“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京城太乱了吧。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人入朝为官,在其他地方也有祖产,搬走也不会吃什么亏。”

木芷熙:“林夫人,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林夫人:“你说。”

木芷熙:“林夫人您是都认识一个叫米秋泽的人?”

听到这儿,林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还是和颜悦色道:“哦,他是米府大小姐米雅的哥哥。”

木芷熙:“米府的大小姐叫米雅?我听说有一个叫米苏月的人,这个不是米府的么?”

林夫人的脸色又变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啊?”

木芷熙笑道:“哦,我们是散游的修士,也就是散游的郎中,见的人多了,听的事儿也就多了。”

“哦,倒也是合理。”见林夫人脸色稍稍好了些,木芷熙抓住机会又问道:“林夫人,您怎么了?是米府有什么事情么?”

林夫人长出了口气道:“米府的大小姐其实就是米苏月,只不过米苏月在外的名声不太好听,后来又出了意外,所以才定了二小姐米雅为米府的大小姐。你方才提到的米秋泽,是米雅的堂哥,但其实他是南宫府的长子,只不过是送到了米府罢了。”

木芷熙表现的很惊讶地问道:“南宫府的长子?为什么要送去米府呢?”

林夫人叹了口气道:“都是两家老太太的主意。”

木芷熙:“老太太的主意?可这南宫秋泽不也是您的儿子么?怎么能送去他家?”

林夫人:“不,秋泽不是我的亲儿子,他是老爷抱回来的。抱回来后我们一直抚养着他,后来也经历了些事情,我们才知道秋泽其实是米府的孩子。当时,我的儿子,南宫梓夙将要出生,两家的老太太往来密切,关系好,便将秋泽送去了米府,成了米雅的堂哥。只可惜这孩子命不好啊,才十几岁就死了。我们顾念着把他养了这许多年,便也为他设了灵位,定为长子。只不过对外看来,南宫府只有一个儿子罢了。其实这绕来绕去的,都是业果。”

木芷熙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林夫人:“姑娘,你们每日来去也不容易,不然就落在南宫府吧?我南宫府还是能招待得起你们的。”

木芷熙:“多谢林夫人厚爱,只是我们做修士的,还有任务在身啊!”

林夫人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景箜那孩子,还好么?”

木芷熙愣了一下道:“木小姐挺好的,夫人您不必挂怀。”

林夫人:“她们姐妹俩在一起的好,才是真的好。”

听到这句话,木芷熙看了看林夫人,却发现林夫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她连忙躲避林夫人的眼神道:“夫人,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了。”说着,木芷熙起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

林夫人说道:“你去吧,女孩子家,记得照顾好自己就好。”

“劳夫人挂念了。”木芷熙匆匆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在南宫府待了两三日的功夫,轩竹乙几个人终于要启程返回铃仙阁了。临走的那天,林夫人递给了木芷熙一个锦囊,什么也没说,便回了府中。轩竹乙几个人告辞出了城之后,木芷熙将林夫人递给她的锦囊打开,不禁泪目。锦囊里放的是那支紫玉钗,还有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孩子,照顾好自己

第七十七章 宫闱(一)

结束了白落尧的事情,对众人来说好在是有惊无险。归途中还探究了当年木府的事情,拜访了木泽宇的挚友南宫魏冉。通过轩竹乙的一番查问,众人从南宫魏冉那里得知屠害木府的真凶并非是孟家三公子,而是背后有人指使。但这幕后真凶是谁,南宫魏冉也说不准,只能靠轩竹乙几个人自己去查了。回了铃仙阁,几个人将此次出席宴会的事情一一向三尊据实禀告,三尊也探查到了宫里的动向,权且做着防守一般的准备,以不与宫廷之中牵扯甚多为主,见机行事。经历了种种,轩竹乙几个人也终于可以在铃仙阁中好好修习一番,这安稳的时间也就过去了近三年。同在云尊门下修习还同住的商灵和羽慈赫之间的交流甚多,就这目前的情形,两人也能讨论一天。

商灵:“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以前都是各种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现如今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舒心日子。铃仙阁向来五年一查选,是不是又要有新人来了啊?”

羽慈赫:“这届的查选取消了。”

商灵:“取消了?为什么啊?”

羽慈赫:“云尊说如今这天下不安定,就算选来了人,也留不住。”

商灵:“嗯?这话是怎么说的?云尊的意思是不是怕铃仙阁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羽慈赫白了他一眼道:“铃仙阁是多少年来创立的修仙大派?养这么几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商灵:“等一下,你说铃仙阁哪来的这么多钱财啊?”

羽慈赫:“奇石,灵宝,赏金……既是修仙门派,总是要和修仙有些关系的吧?”

商灵:“说的也是。那为什么取消查选了呢?”

羽慈赫:“时局动荡。”

商灵:“时局动荡?动荡么?我觉得挺好的啊?”

羽慈赫:“都是表面现象罢了。”

商灵:“你看这宫里不也是太平得很么?”

羽慈赫:“不,有些事情,或许要时机到了才能做。已经这么久了,后面兴许该是有大动作了。”

应了羽慈赫的话,终于,在第四年的时候,宫里传出了消息太子的母妃芸夫人,薨了。

“南阳王殿下。”小奈抱着一个木匣子从外门走进来,“这是公主殿下命我交给您的。”

南阳王将木匣子接过来,向小奈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奈:“殿下打开看过就知道了。”

南阳王将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对珠翠耳环。南阳王看了看小奈道:“她是有话要告诉我么?”

小奈:“公主说了,这信请您务必在得了消息之后再打开看,现在是万万不可拆开的。”

南阳王:“现在不拆开?等一个消息?那何不等到有了消息之后再将信送过来?”

小奈:“公主说等到那时可能会显得有些匆忙,倒是有些做作了,容易被人拿下把柄,便命我今日送来。公主还说,殿下您是个守信之人,断然不会提前拆开看的。”

南阳王:“哈哈哈!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算是想打开也不好意思了啊!那这珠翠耳环又是什么意思?”

小奈:“这个也是等到拆开信之后,您就明白了。”

南阳王:“哈!原来,今日你是送了我一份未来的东西啊?哎~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还有那个消息,是什么消息?”

小奈:“是一个从宫里传来的消息。”

南阳王:“宫里的消息?”

小奈:“殿下不必急,公主说这消息来的快,您只要耐着性子等着就好。”

南阳王:“好,我等着,看看你们想干嘛?”

小奈转身出了王府正厅正要离去时,却被一个闲逛的少年吸引去了目光。

小奈走过去问道:“你就是南阳王殿下的门客,莫子问吧?”

少年抬头看了看小奈道:“你是素安公主身边的那个奈雨湘?”

小奈:“你知道的还挺多嘛?连我的真名都知道?”

少年笑了笑道:“你才是有意思呢,都是冲着太子叫殿下,你连这个王侯也要叫殿下,不怕被外人听了去,治你的罪啊?”

小奈也笑道:“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心里,太子殿下只有南阳王一个,就算他现在是王侯,以后也终将会变成太子的。再说了,南阳王府的人可都是殿下的人,总不至于出去胡乱嚼舌根,惹得自己一身的麻烦吧?”

少年又看了看小奈道:“哈哈哈!你能这么想倒也是对的啊!那你可别出去说,给南阳王惹了麻烦来。”

小奈不服气的道:“我有那么傻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在公主身边做事的人,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倒是你,你究竟是何德何能来这南阳王府做南阳王殿下的门客?”

“我啊~”少年倚靠在栏杆上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才华,更没什么相貌。那我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呢?你猜啊!”

小奈不再看他,轻笑了一声,只说了句“你自是将殿下照管好便好了。”随即便离开了南阳王府。

御案上放着一个木匣子,和小奈送去南阳王府的木匣子颇有几分相像。皇上就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木匣子,沈樊走进来看着被堆放到一旁的奏折,又看了看皇上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问道:“陛下,用茶了。”

“哦,给朕放在那儿吧。”

“陛下”沈樊走过去又道,“不如奴才将这些奏折放到一边去,您先休息会儿?”

“不必了,就放着吧。”

“是。”

“沈樊。”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你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

“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年头不长,约摸也就是个十多年吧。”

“嘿!”皇上突然笑道,“你个老东西野心还不小呢?十多年了还年头不长啊?”

“奴才誓死效忠陛下,只想着常伴陛下左右,此生无憾。”

“哈哈哈哈!你啊~”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个木匣子道,“沈樊,你还记得丽贵嫔么?”

“奴才记得,丽贵嫔是南阳王的生母。”

“南阳王……那你还记得丽贵嫔是怎么走的么?”

“贵嫔娘娘是生产时难产而亡。”

“结果,孩子也跟着一起没了,是吧?”

“是。”

“当年这件事情,我记得同一个日子生产的还有一个人吧?”

“是芸夫人。”

“芸夫人……她生了个女儿,是素安吧?”

“是。”

“哎?那最后丽贵嫔怎么安葬的?”

“就是按照贵嫔的礼仪安葬的。”

“当年丽贵嫔难产而亡,没有任何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么?”

“当年有太医和宫里的稳婆作证,也自然没人去怀疑什么。陛下,怎么了?”

“若我说,丽贵嫔是芸夫人害死的呢?”

沈樊吃了一惊道:“陛下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哪里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竟然就被落实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沈樊一言不发突然跪在了地上。

“哎?你这是干什么?这件事又和你没关系,你快起来。”

“芸夫人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既是查实罪证,陛下当做如何?”

“做如何?她谋害后宫妃嫔,害死了皇子,你说当如何啊?”

“奴才不知。”

“传令吧,让她去冷宫待着,过完自己的后半生吧。”

第七十八章 宫闱(二)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皇宫中再没有一个嫔妃能像芸夫人如今这样凄惨了,但离开的人,无论是嫔妃还是公主,当日里的处境却是芸夫人如今所比不了的。当日里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换来今日的门可罗雀。一个身影在芸夫人的眼光中一晃而过,她随即便抬起头,听得见门外有人在说话,便一直注视着那扇门,只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门果真是开了。屋子里短暂的有了一丝光亮,随即便又暗了下去。看清了来人,芸夫人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道:“怎么着?这是得了闲工夫,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又何必来看您的笑话?”

“我告诉你,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在这儿,也不过是一时的,等煜桓坐上了那个位子,我就是太后。”

“自然是,等太子殿下坐上了那个位子,您自然是太后。”

“哼。”芸夫人冷哼一声便将脸别了过去。来人见芸夫人是此等态度,便也找了个位置坐了过去,来人正是素安公主。

“我就算是在冷宫,也是你的母妃,我没让你坐,你也敢坐在这里?”

“这里是冷宫,现如今也不过是你我二人罢了,何必拘着那些小礼节呢?”

“父母即是你的纲常!小礼节?你这是大逆不道!”

“父母是我的纲常,但指的也是亲生的父母。养母于我也有恩,所以该尊敬的还是要尊敬,到多余的所谓的礼节,也就无关紧要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母妃,到如今竟还成了你的养母?!养了这么多年,是养出了一头恶狼不成!”

“您先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萧昀懿,你今天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想必,若是太子殿下今日来看您您的态度会大不一样吧?”

“那是我儿子,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是你能比的么?”

“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储君,依然是我一个普通公主比不了的,更何况,我的母妃早就已经死了更是没有人为我撑腰做主,万事也都要求着自己来做。”

听了这话,芸夫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您应该知道您如今为什么在这冷宫吧?”

“是你搞的鬼?!”

“不,我可不会搞鬼,只是做些分内的事情罢了。”

“哼!你今日果真是来看我的笑话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您就不必知道了。我想知道,丽贵嫔,究竟怎么惹到您了?”

“哼!就怪她生你的时候和我撞在了一天,也可怜我的孩子还没亲眼看到这个世界就走了,我自然是不能让你们母女顺顺利利的,你说是不是?”

“萧煜桓他知道吧?”

“知道,我们都知道。本来只有你不知道,可现如今你也知道了。”

“就为了你自己的荣宠,所以害死了丽贵嫔是么?”

“我的荣宠?母凭子贵,我还是为了我的儿子。”芸夫人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得不说她丽贵嫔是有本事的,就一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被培养成了太子。只不过可惜啊,在她死后,太子这位子还是被丢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来这句话说的便是您吧。生气与否,现在都不是您所关心的问题了。”素安公主站起身道,“您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能不能亲眼看着萧煜桓坐上那个位子。”

“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的儿子做什么?!”芸夫人突然慌了神。

“不干什么,这里毕竟是皇宫,他又是太子,我又能做什么呢?只是……”素安公主弯下身子轻声道,“丽贵嫔告诉我,她有些想你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会亲自回来看看你。我自然也是希望您能记住一句话,善恶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说罢,她便转身出了门。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抹光亮照了进来,但随着门的关闭,这抹光亮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内顿时间又变得黯淡了下去。就在此刻,芸夫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喊大叫的追求着那一抹光亮。那一刻,黯淡下去的不仅是整个房间,还有芸夫人生无可恋的眼光。几日后,宫中便传出了芸夫人薨逝的消息。不是生病,也不是被害,而是自殁。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南阳王想起了小奈送到府上的那个木匣子,连忙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那封信。信十分简短,但意思却是很明确。芸夫人是当年害死丽贵嫔的凶手,所以她死了,是自杀的,也是因为恐惧而自杀的。素安公主并没有在信中提及自己与南阳王的真实关系,只是告诉南阳王该得到报应的人已经遭到了报应,让他安心。那对珠翠耳环是丽贵嫔的遗物,是素安公主从芸夫人那里拿到的,现在交由南阳王保管,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看了信的南阳王知道这事与素安公主脱不了干系,却也只能默默等待着,等待着事情接下去的发展。好在这件事情,众人只当是芸夫人心生恐惧而亡,没有半分怀疑到素安公主身上的意思。除了太子殿下,萧煜桓,此刻便将所有人,都树成了自己的敌人,不仅仅是素安公主和南阳王,还有他的父皇。

那年,丽贵嫔与芸夫人同一天生产,芸夫人比丽贵嫔早了些时辰,但孩子没有保住。与此同时,丽贵嫔那边也来了消息,芸夫人便决定将丽贵嫔的孩子抱来做自己的孩子。丽贵嫔宫里的人去叫太医和稳婆,却叫芸夫人宫里的人钻了空子,抱了孩子送到了芸夫人那里去。而丽贵嫔在孩子出生之后就被晾在那里,等太医和稳婆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芸夫人那里的人还假模假样的过来看望,实则是来给丽贵嫔下药,亲眼看着她死。因为丽贵嫔的死,其宫里的人,除了上了年纪照看太子的老嬷嬷,其他的人都因为照顾不周而被处死。萧煜桓知道母亲想要干什么,所以当天引走了太子萧疏宇,以助事成。如今芸夫人这结局或许正是应了萧昀懿的那句话,“善恶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芸夫人无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无法等到自己的儿子放自己出去这就是报,她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天,而当年参与这起事件的人,也早就看不到初升的太阳了。

第七十九章 南尘(一)

“羽慈赫!羽慈赫!”商灵慌慌张张的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站在庭院里冲着对面喊羽慈赫。

“大早晨的叫我干嘛?”羽慈赫从房间里走出来抱着竹笛,站在二楼看着商灵。

“羽慈赫,太子的生母芸夫人昨日于冷宫之内薨逝。这件事你知道么?”

“现如今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么?”

“我问你啊,这件事情,可否与你有关系?”

“太子的生母薨逝,等到太子继位之时,自然是没了太后,于天下之人来说都算是有关系的大事,我即是天下人之一,此事也自然是于我有关系的。”

“你……”商灵感觉要气的说不出话了一般,勉强的吐着几个字,“你别跟我饶舌。”商灵返回自己的楼中,上了二层,站在羽慈赫对面继续说道:“有好一段日子空闲的时候没见着你,前不久又突然出现,我以为是你身体不舒服,可昨日却突然听得芸夫人薨逝的消息,才想起来你。那些日子,怕不是你去了趟宫里?”

“每日的学习我可有缺席过?”

“未……未曾。”

“师尊可曾在空闲时候找过我?”

“也……也未曾。”

“其他的诸位师兄,师姐可曾在空闲时候问过我的去向?”

“未……未曾。”商灵彻底的泄了气。

“那商公子为何就认定了是我进了宫杀了太子的生母芸夫人?”

“我……我不是认定。”

“那怀疑呢?”

“我……”看表情,商灵好像纠结了一下又道,“你不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么?所以我就觉得……”

“可芸夫人是素安公主的母妃啊?我即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去害她的母妃呢?”

“这……”商灵突然卡住话头,自言自语道,“对啊,素安公主干嘛要去害自己的母妃呢?”

“哎~”羽慈赫轻哼了一声道,“就照你这么分析,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哎?那既然不是你,芸夫人怎么……”

“她不是自杀的么?”

“可我总觉得……哎!羽慈赫?若不是你,那些日子里你去哪了?”

“这个啊,想知道就去问师尊吧。”说罢,她就转身回了屋子里。

“哎!师……”商灵还想说什么,看羽慈赫转身回去了就也转身要回到屋子里去,却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哎!商灵!”商灵回头去看,是舒紫玉。

“紫玉师兄!这么大清早的,有什么事么?”

“有事,自然是有事的,师尊叫你们过去。”

“师尊叫我们过去?我们?”

“就是你和羽慈赫啊!”

“哦哦……叫我们干什么啊?”

“你去了便知道了。商灵,你今日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傻里傻气的?”

“我……”话还没说完,只听羽慈赫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多谢师兄,我们知道了,这就随你前去拜见师尊。”

桦榕台中,云尊凉依桦坐于位上等待着商灵和羽慈赫的到来。

“师尊,他们来了。”舒紫玉带着两人走上前拱手行礼向云尊道。

“知道了,你辛苦了,去忙吧。”

“是。”舒紫玉退下,桦榕台中便只有凉依桦,商灵和羽慈赫三人。

“坐吧。”云尊一指右侧的两个位置向两人示意着,两个人一鞠躬走到旁边坐下。

凉依桦:“知道我今日为何要叫你们来么?”

商灵:“弟子不知道。”

羽慈赫:“可是因为宫里那件事?”

云尊笑道:“商灵啊,怎么你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商灵:“这宫里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啊?”

凉依桦:“有关系,还是大关系。”

羽慈赫:“怎么了?”

凉依桦:“萧煜桓怕是要找到你身上来了。”

商灵:“他母妃死了和羽慈赫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找羽慈赫的麻烦?”

凉依桦:“就凭萧煜桓要找萧昀懿的麻烦,也凭羽慈赫是萧昀懿的身边人。”

商灵:“师尊……您怎么知道羽慈赫……”

凉依桦笑道:“我既能做你们的师尊,怎么能不对你们知根知底呢?”

羽慈赫:“他终于决定要害他的妹妹了。”

凉依桦:“这是一定的,只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商灵:“可是羽慈赫隐藏的很好啊?太子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凉依桦:“铃仙阁中有他的细作。”

商灵:“是谁?”

凉依桦:“这个我们还不确定,但有一个人你们需要注意一下,莫银枫。据我所知,这个人和你们相处并不愉快,所以他最有可能被人收买。”

商灵:“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没想到竟然与宫里还牵扯甚多。”

凉依桦:“今日叫你们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们需要离开铃仙阁。”

商灵:“离开?!”

凉依桦:“事出突然,山下的弟子有探听到一些对你们不利的消息,也有一些与铃仙阁有关系的消息,总之,无论是哪一条,都不利于你们。原本萧煜桓是单冲着羽慈赫来的,但轩竹乙曾与你们一同赴过宴会,这目标就变成了你们六个人。并非是下了搜捕的命令,只是会时刻派人注意着你们,寻找时机,附加上一条罪名。我们都做过考虑,你们待在山上只会变成待宰的羔羊,所以你们必须离开铃仙阁,到外面去见机行事才能保住性命。”

听了云尊的一番话,商灵和羽慈赫都沉默了良久。

商灵:“我们知道了,那轩师兄他们……”

凉依桦:“自是有人和他们说,你们只需要提早做些下山的准备就好。”

商灵:“是,弟子谨记。”

凉依桦:“此次你们离开,莫银枫也定会借机跟随而去,你们对他也要多些防备之心。”

“是。”商灵看了一眼身边的羽慈赫,站起身道,“师尊,那我们就回去准备了。”商灵拍了拍羽慈赫,羽慈赫也起身正欲告退,忽听云尊在后面突然说道:“羽慈赫,有些路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有些决定你也要三思而后行。我只希望到最后,你不要走了我当年众叛亲离的老路。”

羽慈赫转身行礼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随即,两人离开了桦榕台。轩竹乙那一边也得了同样的消息,六个人收拾准备了一番在第三天与三尊演了一场戏,离开了铃仙阁。不出云尊所料,就在轩竹乙几人离开后的第四天,莫银枫故意惹出了一些事情,逼得三尊将他赶出了铃仙阁,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临走时还一同带走了同样与羽慈赫有过节的尹华裳。三尊不禁心中对事情有了些眉目,还暗自为轩竹乙几个人担心了一把。因为羽慈赫几个人的离开,也如同三尊所述,据山下的弟子探听所报,萧煜桓前往铃仙阁惹事的计划突然停止了。他自是没了理由再为难铃仙阁,只好作罢,铃仙阁便暂时与朝廷没了关系。

轩竹乙几个人离开了铃仙阁,一路向西,也远离了京城,前往司州。在途中经过庐江郡时,时值三月,众人便心血来潮进了城,想在此处多待一段时间。再过几天就是上巳节,上巳节 又称三月三、是中国情人间的节日,还是西王母的生日。传说中,王母娘娘在这一天开蟠桃会,各路神仙都会赴瑶池献礼祝寿,“麻姑献寿”便是由此而产生。 三月三的晚上,灯火通明,轩竹乙六人坐在江边小亭中自斟对饮,闲谈话趣。

商灵:“现如今再也不愁山下的乐事了,就算是日日在山下也好。”

欧阳若琳:“往后一段日子里的种种便都要与诸位同度了。”

羽慈赫:“是我的问题,是我害得诸位留不得铃仙阁,在山下漂泊。”

轩竹乙:“哎?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太子宴会我们可也是去过的,这有人要害咱们,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顺其自然,齐心协力的好。”

木芷熙:“只是你这身份如今叫我们知道了,办事也不太方便了吧?”

羽慈赫:“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既然诸位信得过我,也就没什么隐瞒的了,只是如今拖累了你们。”

木景箜:“我们大家一路过来经历了风霜雨雪,这以后的路也是要相互依靠的。”

商灵:“哎!下了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啊,就比如办什么事咱们就方便多了是吧?如今我们要自保,这天下眼见着就要乱起来了,还不一定能牵连出什么事呢?到时候,咱们查起来也方便不是?”

轩竹乙:“是啊,我们大家都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也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来,今日上巳节,大家都高兴点!”

木芷熙:“提议我们来作诗吧?一人一句,串出一首诗来,怎么样?”

商灵:“好!想来各位是文武双全,几位美女是大家闺秀,自然也是才华横溢,我们就来作诗,若是到谁那里卡了壳,可要自罚三杯啊?”

欧阳若琳:“哈哈哈哈!如此一来也好,也算是衬了今日的景。那……谁先来开个头呢?”

商灵嬉笑道:“我来我来!我文采有限,先占了这出题的上风,后面困难的让你们来填就好!”听了这话,众人都笑了。

商灵看了看四周,出口道:“花枝舞动花影颤。来来来,你们谁来接后面的?”

欧阳若琳下意识地开口道:“月下灯火月前连。”

轩竹乙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道:“六只共饮一壶酒。”

木景箜接道:“醉话相与长久久。”

木芷熙顺手一指远处的江上道:“孤舟星火飘摇曳。”

随即众人都看向倚坐在栏杆上的羽慈赫,可羽慈赫却迟迟不说话。商灵以为她忘记自己要作诗,便伸手拍了拍她,没想到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的手势,众人便都看着羽慈赫默不作声。不远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股浓郁的结香花的香气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银波轻摇丝串串。”随即又是一个熟悉的男声道:“舟灯明灭恍天觉。”羽慈赫轻笑道:“渔火成方照客缘。”一诗作罢,众人回过头去看,只见封寻毅和一个年级比他稍大一些,一番道士打扮的人笑面站在众人身后。

木景箜惊喜般站起身道:“封寻毅?你怎么在这儿?”

封寻毅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们,我与道长一同云游至此,若不是道长,我们怕还是见不到面呢。”

轩竹乙起身道:“这位道长是……”

那人冲自己的面前笑道:“你们不认识我,自然是有人认识我的,你说是不是啊?”

众人皆是一脸惊愕,只听身后的羽慈赫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啊,老头?”

“哈哈哈哈!”对于这样的称呼,那人似乎也毫不见怪,反倒笑起来道,“赤羽,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还是那副样子啊?”

羽慈赫从栏杆上下来道:“若不是那样,我怕老头你就不认识我了。”听到这儿,众人明白了,原来这位道长和羽慈赫是旧交。

第八十章 南尘(二)

众人听两人这么一对话便知道了这两位是认识的。被羽慈赫唤作老头的那个人其实看上去也并不比在座的诸位大多少,只是感觉这人是经历过万事沧桑的人,有些老成的作态。那人向众人看了看,这目光突然就落在了商灵的身上。他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商灵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商灵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回答道:“哦~哦!免贵姓商,我叫商灵。”

“商灵?”那人默默琢磨了一下轻声道,“竟然姓商啊~”

“您说什么?”商灵没听清他的话,便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那人看了看商灵笑道:“哦,没什么,这名字甚是好听,感慨罢了。”

商灵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做声。轩竹乙拱手道:“这位道长不知是何名姓?我们既在此相见那便是缘分,恰巧您又和羽慈赫是旧相识,不如我们也互相认识一下?在下轩竹乙,身边的几位是木芷熙,木景箜,欧阳若琳。”

那人笑道:“好,既然轩公子都做了介绍,那我也要介绍一下了,我们相遇即是缘,贫道南尘。”

轩竹乙:“不知南尘道长在何处修行?”

南尘:“四方。”

“四方?”商灵轻声向羽慈赫问道,“有叫四方的道观么?”

羽慈赫没好气的轻声回道:“他的意思是说居无定所,云游四方。”

轩竹乙:“既是四方,道长可是与我们相同的散游修道之人?”

南尘笑道:“算是吧。我也并非那安安分分守在道观的人,总归是闲不住,要出来多多走动。这有了道观反而是个累赘,倒不如孑然一身潇洒自然的更快活。”

轩竹乙:“既是羽慈赫的旧友,南尘道长不如坐在此处与我们多饮几杯?今日是上巳节,正巧我们与寻毅兄也许久未见了,坐于此处我们多相聚下,可好?”

封寻毅:“能来贪杯酒我自是愿意的,道长意下如何呢?”

南尘:“好,今日便来打扰一下。”

众人又都坐下,相互倒着酒,谈话着世上的种种。南尘坐在羽慈赫旁边,自然同羽慈赫的交流就多些。商灵也不甘示弱,坐在羽慈赫的另一边,默默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南尘:“近些年来可还好?”

羽慈赫:“还好。”

南尘:“赤羽,你也不小了,可曾有什么心仪的人?”

羽慈赫不言语了,商灵坐在旁边抬眼看了她一眼。南尘像看出什么似的笑道:“你要是没有啊,我这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羽慈赫抬眼道:“谁?”

“喏~”南尘一指道,“你身后那位公子就不错啊!”

羽慈赫:“老头,你有点正经行不行?”

南尘:“哎?我怎么就不正经了?人家公子哪里不好了?”

羽慈赫回头看了一眼商灵道:“太傻,太天真,跟不上我的思路。”

“哎?我怎么就傻了?”商灵听了这话倒是不乐意得很,连声反问。

羽慈赫也是不想理他,十分敷衍的道:“说你傻就傻,哪来那么多话?”

“你~”商灵话未出口就见南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连忙闭嘴了。

南尘:“怎么?不满意我再为你找一个啊?”

听了这话,商灵又开始急了起来,对着南尘一通挤眉弄眼,南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羽慈赫知道南尘心里打着主意,白了白眼便道:“老头,看来你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南尘:“今天?今天不是上巳节么?”

羽慈赫:“你还知道啊?多少年了,你上巳节有人陪你过么?”

南尘听了这话倒是没了气,沉默了许久道:“我一个修道之人,谈什么情情爱爱?俗气。”

羽慈赫:“哼!俗气?你刚刚就说了一大堆的俗气话。俗人口中自然是俗气话,这倒也不怪你。”

南尘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道:“真是好好的心情让你气没了,若真是有人能看上你,也是你几辈子做好事修来的福分了。”

听了这话,商灵又不乐意了,连声道:“哎?道长,你这话可就有些恶毒了,羽慈赫怎么了还配不上那些男人么?我告诉你啊道长,你这句话应该说成是谁娶了羽慈赫才是几辈子做好事修来的福分呢!”

南尘:“哎呦?我这一句话刚出口,就有人来反驳我了?赤羽?你这忠实者确实是忠实啊!”

羽慈赫:“不说那么多没用的了,我还要做一件让你更不高兴的事。”

南尘:“听我一句劝,那你趁早还是别做了。”

“非做不可。”说着,羽慈赫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制凤凰指环放在了南尘面前道,“这个,你拿着吧。”

南尘盯着它看了半晌又推到了羽慈赫面前道:“不了,还是你拿着吧。”

羽慈赫有些惊讶道:“你当真不要?”

南尘:“不了,太贵重,我拿不起。”

“好,那我就替你收着。”说着,她又将东西放入了怀中。

南尘又抬头看了看羽慈赫身后的商灵向羽慈赫轻声问道:“你当真不考虑你身后的那位公子么?”

羽慈赫毫不犹豫的道:“不考虑,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南尘:“好,我只是想和你说,若是你现在不考虑,那以后也切莫考虑。”

羽慈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南尘站起身向其他人道,“夜深露重,贫道就先行告退了,日后若有缘再见,便再好好相聚一番。”

封寻毅:“道长?不与我一同走么?”

南尘笑着拍了拍封寻毅的肩膀道:“怕是我们走不到一起去啊,哈哈哈!”

轩竹乙:“道长慢走。”

南尘:“哦对了,这附近有一座山,气息倒是好得很,你们若无事,可以去走走看看。”

轩竹乙:“多谢道长。”

众人又坐下继续吃酒,商灵向羽慈赫问道:“方才南尘道长同你说了什么?”

羽慈赫:“什么也没说。”

商灵:“那我看你们俩怎么鬼鬼祟祟的?”

“夜深露重,我先回去了。”说罢,羽慈赫便起身离开,商灵也跟随着离开了。

次日清早,众人闲着无聊,便听随着南尘的话去了那座山。南尘所言无虚,众人刚到山脚下就感觉神清气爽,想来这地方灵气是十分充足的。几个人顺着草木茂盛的那一方小路走去,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虽然是早晨,但由于四周围草木茂盛,山洞前也感觉光线是暗暗的。这山洞似乎很深,站在洞口处看不到山洞里面的任何情况。众人的好奇心又萌生起来了,既然是出来四处乱逛,倒不如逛个全套,几个人便萌生出了进山洞的想法。

商灵:“这山洞里面应该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封寻毅:“这里灵气这么强,应该是没什么邪祟会出来捣乱。”

轩竹乙:“看这地形环境,野兽应当也是很少的。”

欧阳若琳:“那便也没什么问题了,危险当是没有了。”

几个人达成一致,走进了山洞之中。羽慈赫的裂冰鞭放在前方照着亮,指引着路。这山洞里面越往里走就越有些潮湿,所以这附近定是有一条水源的。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众人便走出了这山洞,而山洞的另一边是和这边十分相像的一片茂密的树林。

木景箜:“原来这山洞两边是一样的啊?”

木芷熙:“这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入口了吧?山洞的另一边实际上是进入到了山的里面。”

欧阳若琳:“哎?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轩竹乙:“这山只有我们来,谁又会像我们一样闲着没事干跑来这里?”

羽慈赫:“等一下,好像真的有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众人都静了下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和树叶哗啦啦的声音,一个男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众人跟随着声音寻去,见是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子正坐在树下抓着一条蛇取蛇胆,这人边取边十分抱歉的对蛇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家急用你的胆,我不得已杀生啊!来世你投胎可千万不要再做一条蛇了,也不要做什么其他的动物,总归逃不了被屠宰的命运,还是做人吧,做个平常人就好。虽然辛苦些,但总归是安全的,活的还长久些。千万别去做什么显贵的人,人红是非多,谁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你取你的小命呢,你说是不是?对不起啊,对不起,我这世对不住你的,犯下的罪过,下一世你转成人了我再报答你啊!”众人看这人与蛇对话倒是好笑得很,便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轩竹乙:“这位兄弟?你怎么和蛇说话呀?”

那人抬起头道:“罪过呀!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被我送上了天,我这是罪过啊!多为它超度超度,许它来世做个人,我罪孽也算减轻些。”

木芷熙:“你怎么知道它来世是不是人?”

那人结巴道:“就……就是心里祈祷,给……给自己一个安慰,糊弄……糊弄自己的罢了。”

木芷熙笑道:“这位兄弟,看我们今日相见十分有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我……”听木芷熙这么一问,这人更结巴起来,“我叫……叫墨成。”

商灵笑道:“喂,墨成?你怎么了?怎么还结巴起来了?”

“我从小就这样,一和姑娘说话就会紧张,一紧张就结巴。”

商灵:“哈哈哈哈!我看出来了,你和我说话倒是正常得很!”

木芷熙笑道:“我叫木芷熙,墨成,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啊……啊?有……有趣?谢……谢谢……夸……夸奖……”

众人都笑了起来,随即便跟着墨成在这山里面聊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追寻(一)

墨成取这蛇胆是为了救人,救他的主人。这座山虽然没有名字,但却有一个山主。墨成是个孤儿,阴差阳错下来到了这座山中。山主没有自己的孩子,便收下墨成当做自己的孩子并抚养长大。墨成从小便十分懂事听话,但却从来不叫收养自己的山主为爹或是义父,只当做是自己的主人,这座山的山主,山主无可奈何,也就由着他的性子随意去叫罢。如今这山主不只是受了伤还是患了病,需要蛇胆入药,墨成这才下了山来取蛇胆。山主管理的是这座山,有墨成一个义子,手下的人却也不够百人,算是开辟了自己的一个小天地。这山上也没什么珍惜的物种,资源,自然也就没人来争抢这块地方,人人便也就顺从着山主这一说法。

轩竹乙:“哎?墨成?你们靠什么来生活?”

墨成:“山主手下的一些人去搞摆渡,另一些人去做商贩,总之是各行各业都有的吧。”

轩竹乙:“所以这里其实就是你们共同的家,是么?”

墨成:“嗯,反正最后也是都要回到这里来的。”

封寻毅:“哎?山主是患了什么病需要这蛇胆?”

墨成:“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需要这蛇胆,我便下来取了。”

木景箜:“蛇胆是蛇体内贮存胆汗的胆囊。所有的蛇胆都可入药,特别是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眼镜王蛇、五步蛇、蝮蛇的胆,更是入药的宝贵原料。蛇胆能祛风镇惊、明目益肝、清热解毒、化痰止咳,可用于治疗风热惊痫、痰热惊厥、痰热咳嗽、百日咳、目赤、目翳、肿痛等症。”

墨成:“这……这位姑娘好……好厉害呀!看着年纪也……也与我相仿,竟懂……懂得这么多事情!”

木芷熙:“这位姑娘是学医出身,自然是懂得这些东西的。”

墨成:“哦~这……这样啊……”

众人跟随着墨成到了山主所在之地,山上的这一栋房屋倒是气派得很,但这人也是异常的少。墨成带着几个人进了房屋的内部,来到了一个十分朴素的房间内。一个白胡子老者躺在床榻上,见墨成进来了,连忙起身,墨成也赶忙过去扶他。

墨成:“山主,蛇胆我取来了。”

山主轻轻拍了拍墨成的背道:“孩子,坐下,坐下。”

墨成顺势坐下,轩竹乙几个人也走上了前。墨成连忙介绍道:“山主,这几位是我在山下遇到的朋友,他们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到这边玩乐几天。”

山主笑道:“好好,来了就多玩几天,有墨成招待你们。”

轩竹乙:“多谢山主,山主还是先将身体养好才是大事。”

山主:“没事,这个无妨,不打紧。”

木景箜上前道:“山主,晚辈粗略的学习过一些医术,不知您是否介意我来为您把把脉?”

山主:“无妨,无妨,麻烦姑娘了。”

木景箜上前坐在床边细细诊着脉,面色上毫无变化,甚至还有些面露微笑,墨成便放下心来。

木景箜:“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浊气藏于体内,清除了便好了。墨成,那蛇胆便拿去入药吧,我一会儿便写一张方子劳大师兄拿过去。”

墨成:“谢……谢谢姑娘……”待墨成离开后,轩竹乙几人也待离开,山主突然叫住了木景箜。

木景箜:“您可还有什么事么?”

山主:“姑娘,方才那话是说给墨成听的吧?”

木景箜迟疑了一下道:“山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山主:“你知道墨成那孩子担心我,所以你不想告诉他实情是么?”

木景箜:“您不用多虑,照着方子服药定是能好的。”

山主:“我老了,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山上的人丁并不兴旺,但都是有情有义的人,他们也都在帮着我瞒着墨成。今日,我本来是想着用蛇胆把他诓出去之后,再回来时,我就要和他交代些后事了,可没想到他在山下遇见了你们,我这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木景箜:“我方才为您诊脉,发觉是新伤引了旧疾,您这旧疾也感觉与这新伤无大差别。”

山主:“小小年纪,这医术倒也可以说是精通了啊。”

木景箜:“您究竟不想让墨成知道什么?”

山主:“我当年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是将他从巨蟒口中救下来的。”

木景箜:“当年您让那巨蟒伤了?”

山主:“也没什么大碍,大概就是毒液进了身体一些,也就难受了两三天便没事了,之后也就没再想这些东西了。那是他还小,也记不得这些事,只知道是我收留了他,却不知道巨蟒那一事。”

木景箜:“那近日又发生了什么?”

山主:“近日墨成上山的另一边采药,又遇到了那怪东西。那东西在后面悄无声息的跟着他,我就把它引去了另一边又受了它一下。不过好在最后来了人一起把那巨蟒杀了,我这身体就又不行了。想来还是老了啊,年轻的时候不也一样没事么?”

木景箜:“墨成对这两件事都全然不知情,您不打算告诉他么?”

山主:“有些事情,做就做了,何必要留个名?我爱惜这孩子,我就愿意为他豁出去我这条老命,不是求他一辈子记得我的好。这孩子我知道,若是被他知道新伤旧伤都因他而起,他怕是过不安稳这后半生了。我既然保护了他,就是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木景箜:“可他……却一直叫您山主。”

山主笑道:“那是他的选择,那以后要走怎样的路也是他的选择。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可我还是当他是我的儿子。”

木景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他的。”

山主:“你们都是好孩子,你能帮我瞒着墨成,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木景箜:“您着实不必这样,只是瞒得了一时总是瞒不住一世。若是日后他知道了,又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心境。”

山主:“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嘛,还是要活在当下不是?姑娘,我是憋着一口气才能活到现在,你去帮我把他叫过来好么?”

木景箜:“您放心,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山主:“有劳姑娘了。”

木景箜出去片刻便将墨成找了过来。待墨成进去,轩竹乙几个人才告诉木景箜,方才山主与木景箜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就连墨成也在门外听到了。木景箜一瞬间呆滞地看着木芷熙,木芷熙安慰她道:“他虽然知道了,却不会在山主面前说出来。他与山主一样,都为对方着想着,他也不愿意山主临走时怀着没有保守好秘密,不时担心他想法的心。山主这一生为他操劳甚多,他也想山主安安稳稳的走。”

商灵叹气道:“这世间总是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分分合合,真是让人头大。”

正说着,墨成从里面走出来唤轩竹乙几人进去。几个人一头雾水的跟进去,却见山主的气色与最初相比已是恶化到了极致。山主看了看站在一起的众人,突然伸手指了指站在最后面的商灵。商灵一脸惊异的看着山主,却还是走上了前。山主细细大量了商灵一番突然开口艰难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商灵怔怔地道:“商灵。”

山主松了口气,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孩子,你一定要去找两个人。”

商灵:“您让我找谁?”

山主:“海临枫和安楚云。”

商灵一脸的困惑道:“这两个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我又去哪里找他们?”

山主:“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找,这两个人也是一样,你找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我……”商灵还想说什么,却被羽慈赫一把拉了回去。墨成就守在山主旁边,山主临终又对诸位和墨成叮嘱了一番后,正待合上眼睛时听得墨成弱弱的喊了一声:“父亲。”随即便是满脸的笑容,充满幸福般的合上了眼睛。

长辈去世,当是守孝三年。山主去世,全山的人都要披麻戴孝,墨成更是如此。轩竹乙几个人又在这山上留了几日,待丧葬之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才欲意离去。家逢丧事,墨成自是不好挽留他人做客,只好亲自送他们离开。众人离开之时正值三月十五,当日下山入洞之前天色将黑,心念旧伤即将复发的羽慈赫,待穿过洞口后商灵便寻着羽慈赫想背她去休息,却发现羽慈赫突然消失不见。众人只好重回山中去寻羽慈赫,却不想碰到了尚未走远的墨成,几个人一同打着火在山中寻找,却苦苦不得踪迹。正要离去时,欧阳若琳不小心触发到了每月十五才会出现的水境,众人便又相互拉扯着迷迷糊糊的入了水境,进入了一个全新一般的世界。

第八十二章 追寻(二)

此地名为水境,而现实情况也遇这水境十分衬合。在水境中,仿佛四周有一层水雾笼罩着一般,看人看物虽然清晰,却又总有一种人形物形随水波荡漾般的感觉。误入其中的轩竹乙等人莫名其妙的一同聚集在了一棵枝叶十分茂盛的大树下,昏睡了片刻之后,众人像是约好的一般几乎是在同时,几个人在大树下醒来。

轩竹乙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哪儿?”

欧阳若琳摸摸头答道:“不知道啊!”

只听一旁的墨成说道:“这里好像是水境。”

商灵:“水境是什么地方?”

墨成:“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倒是也碰到过一次两次。这山中灵气旺盛,可数阳气极盛,而每个月的十五又是月圆之时。如此一来,一阴一阳相遇,这里便会出现一个水境,若是有人经过这里,便会被带入水境之中。”

轩竹乙:“那可有何破解之法?”

墨成:“无法,值得等到第二日清晨,这水境自然会消失不见,到时候我们也会在现实山中最后落脚的地方,也就是水境与现实交界的地方。”

商灵:“如此一来我们便要在这里待一晚上的功夫了?”

墨成:“正是。”

封寻毅:“那些水境之中可会出现什么精怪之物?”

木景箜:“对啊,如今这是月圆之夜,正值那北斗星移,鬼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到时候那古墓中万鬼爆出,五灵血咒开启常有孤魂野鬼到处游荡。这月亮是太阴,如今又是极阴,免不了要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水境因极阴而出,想必这里面也会有些什么东西吧?”

墨成:“这个……我我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这水境是由极阳和极阴相遇而产生出来的,有了极阴也当是有极阳的……应……应该不会出……出那些东西吧?”

轩竹乙:“阴阳相生相克,万事周而复始。就算是有了也无妨,我们会保护你的。”

众人正说着,墨成却突然大叫了一声。众人看向他,原来是木芷熙醒来突然莫名其妙的伸手抓住了墨成的衣袖,还十分深情且执着的看着墨成的眼睛。墨成同木芷熙并不熟悉,又是看见姑娘就紧张的那种性格,被木芷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叫出了声。看到这种情况,轩竹乙几个人也是一愣。离木芷熙最近的木景箜连忙过去拍着木芷熙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可木芷熙丝毫不理会她,只是一直盯着墨成看。

封寻毅:“她不会是着了魔吧?”说罢,他便上前凭空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点到了木芷熙的额头上。众人只觉得面前突然明亮了一瞬间,随即一切又恢复成了众人所见的最初的样子。木芷熙也一瞬间停滞在那里,众人只见得她的眼珠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转了转头见所有人都盯着看她,不觉羞涩了一下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木景箜松了口气道:“姐姐,你没事就好了。”

木芷熙:“我怎么了?”

欧阳若琳:“你方才一直盯着墨成看,把人家吓到了,也把我们吓了一跳。”

木芷熙看向墨成,此时墨成的脸简直像是红了十个度一样,眼神不断的躲闪着,迟迟不敢与木芷熙对视。木芷熙一看墨成的样子,便知道方才自己的举动十分的失礼,连声说道:“对不起啊,墨成,我方才不知怎么了,将你看错成一个故人,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墨成还是躲闪着眼神断断续续的道:“无无无……无妨,无妨……”

木景箜:“姐姐方才见到了什么故人?”

木芷熙的眼光顿时黯淡了下去,轻声道:“梓夙。”

几个人都心领神会,不再说话,只是墨成听得了这个名字,像是得了什么机密一般突然转过脸去看木芷熙,不过此刻的木芷熙低着头已经全然看不得身边的种种了。商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道:“等一下!若是我们今晚都要被困在这里,那还怎么找羽慈赫?今晚的她可是和以往不同啊!”

轩竹乙:“她有伤在身,应该走不远,也可能是像我们这样误入了水境也不一定。”

欧阳若琳:“那我们现在这水境中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众人纷纷起身在水境中尝试寻找羽慈赫的身影。这水境与外面的景色没什么区别,就是相当于在同一个地方的不同空间一样。几个人走到一片草丛时忽然听得草丛中有一阵骚动,几个人立时谨慎了起来。商灵大了大胆子走上前,拨开草丛发现了一只红色的狐狸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商灵看着觉得眼熟,伸手将它抱起来,轻轻捋着小狐狸身上的毛,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你啊!哎?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我记得之前是在宣城郡见过你,怎么如今到这里来了?”众人看着商灵手中的小狐狸,都放下了心。

轩竹乙向商灵问道:“你认识?”

商灵笑道:“之前在宣城郡救了它一命,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封寻毅也笑道:“怕是追你来的吧?”

轩竹乙接话道:“说不定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后会变成一个美女来找你报恩,还说不定要以身相许呢!”

商灵:“去去去!要是让我养它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我可用不着它以身相许。”

正开着玩笑,众人只听见木芷熙脱口喊了一声:“梓夙。”随即便都转过脸去看她。木芷熙就站在众人的不远处正看向远处的一片树林中,顺着木芷熙的视线看去,树林之间有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正注目观望着他们。众人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的五官面貌,淡淡的微笑浮于脸上,清秀而又精致的面庞宛如画中之人一般。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木景箜只听见木芷熙一字一句的念出了这首当时成亲时孩子们唱的歌,便感觉身边的木芷熙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她紧紧的盯着木芷熙,生怕一个疏忽,姐姐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其他人没有听过那首孩子们编唱的歌,但听着词再联系到木芷熙此刻的表情和树林间的那个人,也大约明白了几分。木芷熙满眼的晶莹萦绕在眼眶之中,树林间的那个人似乎也同木芷熙一样有着些许无法言说的情感,他起先就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木芷熙,随后突然迈动了步子向木芷熙走来。不光是在一旁的众人,就连木芷熙本人也感到有些惊诧。待那人走到木芷熙面前后,木芷熙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那人突然开口说道:“熙儿~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木芷熙坚守的情感,她的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觉得心上像是有一把利刃在狠狠地剜着一般,只得睁大了眼睛任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人对着木芷熙浅浅的一笑道:“熙儿还是这样,遇到了事情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想来如今我这心情,便是与当日一样了。熙儿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她如今是衣着朴素,再没有富家小姐的半点气息,却是一身的清廉傲骨,仍旧令我着迷。如今这花是开的更盛了,即便是季节不恰,却也能让我感受到那整季的芬芳馥郁。你是花,我便是这赏花人,无用这一季的花开,只许你一花绽放,便可取代这世间的万千颜色。”

木芷熙听了这话只觉得记忆之中也曾有一段似曾相识的话,不自觉的便脱口而出道:“如梦一场,如花绽放般美妙,虽已知花期,却仍抑制不住内心赏花的激动……梓夙哥哥?”

那人淡淡笑道:“熙儿,许久了,你过得还好么?”木芷熙突然冲上去抱住面前的人畅快淋漓的大哭了一场,那人也抱着木芷熙,轻抚她的后背慢慢安慰着她,其余人也是一阵的不知所措。木景箜也看呆了,虽然眼中早有泪水不自觉地落下,内心之中却还是有诸多不解,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而封寻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到了木景箜身边,木景箜只觉得身边有了依靠,便顺势的靠在自己的依靠中感受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封寻毅一言不发的也陪同着木景箜感受着她所感受到的一切。商灵怀中红色小狐狸像是被吵醒了一般,睁开了自己大大的眼睛看着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伸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仰头看了看抱着自己早已经目瞪口呆的商灵,无奈的摇了摇头,往更靠近商灵胸膛那暖和的地方蹭了蹭,便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温暖和安眠。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也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得静待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唯独墨成一人站在距离木芷熙比较近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木芷熙失了初见自己时的那份阳光快乐和洒脱,便觉内心的深处竟有些隐隐作痛。他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耳边却不自觉地响起了木芷熙一字一句念的那段词,不禁自言自语地顺着耳边的话说了出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原来,将我误看的,令你黯然神伤的人,就是他。”

第八十三章 追寻(三)

木芷熙哭了许久后终于停下,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梓夙么?”

那人笑了一下回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呢?”

“我希望你是,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木芷熙毫不犹豫的回答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宫梓夙的眼睛出了水。

“那我便是了。”南宫梓夙也盯着木芷熙,情绪倒是比木芷熙要平静得多,“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去么?”

“我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南宫梓夙转身向前面走去,木芷熙正要跟随而去,却听身后墨成冲她喊了一声:“木……木姑娘!你干……干什么去?”

木芷熙回头看了看他,只说了句“去找我的梓夙哥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墨成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心里着急万分,连忙叫了叫距离自己最近的商。商灵正抱着小狐狸看得出神,被墨成这么一叫倒是有些回过了神。

“木姑娘走了!”墨成看着商灵焦急的说着。

“走了?!去哪了?”商灵听到也是一惊。

“跟着那个叫什么梓夙的人走了。”

“那块追啊!”商灵转身拉了一把轩竹乙,又唤了唤泪流满面的木景箜,便跟在墨成的后面去寻木芷熙的身影。

木芷熙跟在南宫梓夙的身后,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她突然感觉十分安心。她快走了几步,慢慢将自己的右手举起,做影子似的将手轻轻贴在南宫梓夙的脊背处。她仿佛看到自己的手贴近的那个位置开出了一朵十分艳丽的花,她正看的出神,那花却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火红炽热的心脏。一阵热流由木芷熙的掌心处蔓延开来,传散至自己的指尖,进而传播到自己的四肢,渐渐的,就连自己的心脏也很随着那颗心脏一同律动,一同炽热了。木芷熙被这种感觉所包围,抬眼看去,南宫梓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正深情望着她,而木芷熙的手此刻也并非在南宫梓夙的脊背上,却是心上。一种火热顿时间充上了木芷熙的脸颊,她正欲将手收回来,南宫梓夙却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南宫梓夙:“是什么感觉?”

“嗯?”木芷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愣了一下。

南宫梓夙再次温和地问道:“将手放在我的心口处,是什么感觉?”

“我……我不知道。”

“那就来听一听。”

木芷熙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一般,耳中只能听到两颗心脏不停跳动的声音。先是从木芷熙手下传来的“砰砰砰”的心跳,继而是木芷熙自己跟随跳动的心脏。但渐渐的,这种跳动的声音只变成了一种,两颗火热的心脏仿佛合二为一了一般,那种灼热的感觉也充满了木芷熙的全身。她感觉到有一丝出神,这样的感觉是只有南宫梓夙才能给予她的。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了一幅画面。同是年幼时的南宫梓夙和木芷熙,两人甩掉了跟随着的家仆和侍女,偷偷跑到了附近的一片树林中。南宫梓夙走在前面,木芷熙跟在后面,那时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木芷熙发现了两人影子的变化,便伸出自己小小的手贴近了南宫梓夙的影子。木芷熙正看的高兴,却不想南宫梓夙突然转过了身,一个踉跄便将手贴在了南宫梓夙的心口处。那是木芷熙第一次体会到心脏跳动的奇妙,那一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也在跟随着南宫梓夙的心脏一同跳动。正想着,木芷熙的泪再一次不自觉地落了下来,这种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原来,让人感到灼热的不仅仅是火,还有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木芷熙再一次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南宫梓夙,她也早就顾不得当年木府屠府时南宫梓夙已经命丧火场这一事实了。南宫梓夙突然将木芷熙的手抓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心脏,举起左手向远处一指道:“熙儿,你看那里。”木芷熙顺着南宫梓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是一片诺大的湖,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四周枝繁叶茂遮挡住了闪闪繁星,夜晚的风吹过,带来清新的气息,如同浸沐过雨水的树木所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一般,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南宫梓夙拉着木芷熙的手走到了湖边,这湖的正上方没有任何遮挡物,木芷熙看着湖中的水就仿佛是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南宫梓夙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朝着湖面的中心扔了过去,湖面的中心顿时间闪烁出银色的光点。这些银色的光点跟随着湖面荡漾出来的涟漪而动,只不一会儿的功夫,整片湖面上都闪烁起了银色,又过了一会儿,银色渐渐地变成了幽蓝色。木芷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上的一举一动。墨成带着几个人追了过来,远远的看到湖面上泛起的丝丝幽蓝的光亮也不禁止住了步子。

“好看么?”南宫梓夙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木芷熙耳边响起。

“好看。”木芷熙早就被眼前的景色迷的挪不开眼睛了。

“你喜欢么?”

“喜欢,我喜欢。”

“那我便放心了。”听得南宫梓夙的这句话,似乎是有些开心的,脸上当也是绽放开了笑容。但这句话过后,木芷熙也是觉得手中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开了自己的手心一般。她回过头去看,却见南宫梓夙脱开了她的手,留给她一个十分甜蜜的微笑,纵身跳入了满是幽蓝的湖水中。这打击似乎是来的太过于突然,木芷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她也奋不顾身一般的纵身跳入了湖水中。远处呆愣着的人起先有些看出了木芷熙跳湖的意图,但还未伸手拉住木芷熙,她就已经跳入了湖中。

“姐姐!”木景箜在木芷熙跳入湖中后发了疯一般的在岸边不停哭喊挣脱着抱着她的封寻毅,想要飞身跳入湖中去找寻木芷熙。商灵手上还抱着那只红色的狐狸,欧阳若琳在一旁帮着封寻毅控制着木景箜,此刻能下湖的只有轩竹乙和墨成。还没等轩竹乙做好准备跳湖救人,“噗通”一声,墨成早已经下了湖。有了这些散发着幽蓝光的湖中不比湖面上看不清物事,反倒是看得清楚得很。湖水中的世界要比外面的世界安静许多。墨成四处找寻着木芷熙的身影,在一片幽蓝的包围中看到了木芷熙。木芷熙就停在那里,而木芷熙的不远处是南宫梓夙。墨成一鼓作气游到了木芷熙那边,钻进了那片幽蓝之中。奇怪的是,幽蓝之内的墨成可以随意的呼吸还能够张嘴说话,就好像并不在水中一样。他看了看身边的木芷熙和在木芷熙对面的南宫梓夙,一言不发。木芷熙似乎丝毫不在乎墨成在自己旁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南宫梓夙,也是一言不发。

南宫梓夙:“他来了,我该走了。”

木芷熙:“你说什么?你要去哪?”

南宫梓夙:“去我该去的地方。”

木芷熙:“我和你一起走!”

南宫梓夙:“不,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木芷熙:“我不管,我木芷熙既然已经嫁给你了,那么你去哪,我就应该去哪。”

南宫梓夙:“熙儿,有些地方你去不得。”

木芷熙:“我只要跟着你就好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只要跟着你就好了。”

南宫梓夙:“熙儿,有些事情你总该是要面对的,就像我,你总归是要忘记的。”

木芷熙:“忘记?你让我忘了你?这怎么可能啊?!难道你忘了我么?可你忘了我又为什么回来找我?你既然都忘不了我凭什么要我去忘了你啊?!”

南宫梓夙:“熙儿,我回来找你,是因为你一直把我放在你最珍贵的记忆里,可我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木府的那场大火也在你的记忆里,其实我早就应该离开了。今天我的出现一方面是这水境的缘故,另一方面就是你的执念。熙儿,其实我也不愿意放开你,我宁愿变成一缕魂魄也能永远守在你的身边,但我知道那是自私的,虽然满足了我的愿望,但是对你的未来不会有好处。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一辈子活在悲伤和痛苦中,你明白么?”

木芷熙:“可你现在也是自私的,你自以为是的成全我却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其实就是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哪怕你只是我的执念,哪怕只是一缕魂魄……”

“熙儿,忘了过去吧,人总是要重新开始,总是要不断向前看的。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只要你过得好,活的开心,我们也就放心了。”说着这句话,南宫梓夙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木芷熙哭喊着向南宫梓夙消失的方向跑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幽蓝色的光所聚集而成的屏障在南宫梓夙消失的一瞬间也失去了作用,渐渐的有水涌了进来,墨成跑到木芷熙身边拉着她道:“木姑娘,快走吧,水要漫进来了!”

木芷熙头也不回的道:“漫进来更好,那样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墨成:“你不想想你妹妹么?若不是寻毅兄和欧阳姑娘拉着她,她怕就是跳下来陪你了!”

听到妹妹,木芷熙内心有一丝动容。屏障彻底抵挡不住这汹涌的水势了,一大波水猛的一下漫了进来,木芷熙毫无防备的呛了口水。墨成连忙抱着木芷熙向湖面游去。躺在墨成怀里的木芷熙再一次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这两颗心脏在不停的跳动,渐渐的,两颗心脏合二为一,木芷熙的耳中只听得到一个节奏的跳动。

“这是什么?”木芷熙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木芷熙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而恰好这个人又给了她某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她便倒在墨成的怀中睡过去了。幽蓝色的光由湖面收缩一般的潜到了湖底,墨成和木芷熙两人身边的光亮也即将消失。站在岸上的人焦急的担心着湖中人的安危,湖中人也尽力的向湖面游去,现在,大概只有木芷熙是最安然的了吧?不知道在她的梦中她又见到了谁,也不知道墨成所带给她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不是南宫梓夙留给她的最后的记忆,总之,众人再见到木芷熙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八十四章 途(一)

见木芷熙平安无事的出来了,众人悬着的心便也就放了下去。夜色已深,众人顿感精疲力尽,靠在湖水岸边的繁盛树木上就纷纷睡着了。不知是过了多久,天色显然已经是亮了起来。商灵觉得自己的肩头仿佛有什么东西似的,被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却见是羽慈赫靠在自己的肩头熟睡着,内心一阵欢欣鼓舞,这下便是大醒了。小心翼翼的看看其他人,欧阳若琳和轩竹乙在一起,木景箜和封寻毅在一起,木芷熙和墨成在一起。

“哎?”商灵心下想着,“怎么感觉都是一对一对的在一起啊?那若是这样……”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羽慈赫,忍不住窃笑了起来。有了窃笑这一动静,羽慈赫可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商灵在一旁猥琐至极的笑着,不禁撇了撇嘴,伸出手绕到商灵的另一边,猛地敲打了一下他的头,商灵一惊,抬头看去,枝繁叶茂,没什么异样地东西。突然感觉脑后一阵冰凉,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正和羽慈赫犀利的目光对上,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羽……羽慈赫,你醒了?”商灵结结巴巴的说着话,试图缓解尴尬。

“你刚才干嘛呢?”羽慈赫丝毫不受他的蒙蔽,直奔主题。

“我我我……”此刻的商灵就好像见到姑娘就会紧张,说话就会结巴的墨成一样,“没干什么。”最后这句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方才见你一脸猥琐至极的笑容,脑子里怕是又想了些什么吧?”

“我我我……”商灵说不上话来,就这一点看来,他是理亏得很,但转眼一想,他还是有优势可言的,他话锋一转,向羽慈赫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这下轮到羽慈赫内心慌张了,但表面还是十分平静地回问着:“昨晚?怎么了?”

“昨晚我们正要出山,你却不见了,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今早为什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

“你你你!态度端正一点!”

“很端正。”

商灵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但还是心平气和的继续问道:“昨日你旧伤复发,我本想送你回去休息,可刚出了山你就不见了。这是没发生什么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们怎么办?”

羽慈赫也正视着商灵的眼睛道:“昨日我旧伤复发,身体不适,这脑子也是不清醒的,想来便是根本就没有随你们出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水境中罢了。”

羽慈赫的这一十分真诚的讲述,反倒使商灵感觉不好意思了,“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了,下次别乱跑了。”

“嗯。”

商灵拍拍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起身四处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羽慈赫疑惑不解,也站起身帮他寻找。

“哎?羽慈赫,你有没有见到一只红色的狐狸啊?”

“红色的狐狸?我醒了以后就看到你们几个,没见到什么狐狸,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捡到它的,昨天晚上在我怀里睡的挺香呢,怎么一到早晨就没了?”

“兴许是跑了吧?又不是你养的干嘛跟着你?”

“不是,那只红色的狐狸上次我在宣城郡的时候就见过它,当时它被一群游魂散鬼欺负,便被我救了下来,后来不知道跑去哪了,直到昨天才又见到它,不过和第一次见它比好像长大了不少。哎!羽慈赫,你说它是不是跟着我来的呀?”

“嗯,”羽慈赫耸耸肩道,“是,跟着你来的,说不定是来报恩的,到时候修炼成人,以身相许的报答你。”

“以身相许的报答我?”商灵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这话怎么有些耳熟呢?”想了许久,他终于想起来,瞪着羽慈赫道:“你和轩师兄商量好的吧?怎么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

“哎……”商灵话还没说完,就被轩竹乙打断道:“你们怎么醒的这么早?哎?羽慈赫?你回来了?昨晚去哪了?我们可是好找啊!”

“昨晚身体不适误入了这水境,让轩师兄担心了。”

“无妨无妨,你没事便好。”轩竹乙看看四处,突然开口问道,“这不是昨晚我们落脚的地方吧?”

商灵四处看着,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是啊,昨晚我们在湖边落脚,可这里没有湖。这里好像是昨晚我们进来的地方!”

此时墨成也已醒来,搭话道:“水境就是如此,不管你在水境的何处,第二日水境消失时,也定是在交界处。”

商灵恍然大悟道:“哦~难怪羽慈赫同我们在一起,总之都是会回到这个地方的。”

墨成:“没错。水境之中有实有虚,但实多于虚,昨晚我们见到的湖就应当是虚,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我从未见过此处有湖。”

其余人也纷纷醒来,木芷熙的状态也已经不是昨日那般,只是有些沉默寡言,大家也不去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心里的伤痛,需要她自己去想明白。墨成将众人送出了山,自己回去为义父守孝三年,与众人约定来日再见,封寻毅在出山之后也辞别了众人,却承诺有朝一日会回来找木景箜,木景箜一时间心花荡漾,两人也算是相互之间有了约定。众人心领神会,在离开了封寻毅之后,一路上便开始调侃木景箜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了打算,木芷熙因为妹妹,心情也转好了不少。木芷熙想起临走的时候墨成给了她一个东西,她拿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翠茗轩柳先生问事

木芷熙:“这翠茗轩的柳先生是什么人?”

欧阳若琳:“从未听说过,但既然是墨成告知我们的人,我们便去见一见。”

几个人一路上东挨西问,终于在整座城的另一端找到了翠茗轩。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间茶舍,众人走进去就受到了茶舍小二的招呼。几个人选了一个较大一点的靠窗隔间,点了一壶龙井,便坐了进去。过了不一会儿,茶小二就端着一壶龙井上来了,轩竹乙趁机想茶小二打听柳先生。

“柳先生?”茶小二像是十分用心的想了想道,“我们这没有柳先生啊!几位客官找错地方了吧?”

轩竹乙:“翠茗轩可只有你们一家?”

“是,这就我们一家翠茗轩。”

欧阳若琳:“那城中可有柳先生这一人?”

“没听说过呀!倒是前些年有人也来我们这打听柳先生,可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羽慈赫:“你们掌柜的姓什么?”

“掌柜的?我们掌柜的姓白。”

羽慈赫:“可否帮忙将你们掌柜的叫来?”

“哎,好嘞,您稍后着,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众人等了一会儿,一个白胡子老头笑嘻嘻地走了上来:“各位,我是这店里的掌柜,各位客官有什么事儿呢?”

木景箜:“您姓白是么?”

“哎,对,我姓白。”

木景箜:“您在这边开店多少年了?”

“这年头可就长了,算来也有二十年了吧。”

木景箜:“您可知道柳先生么?”

“柳先生?不知道,你们找柳先生有什么事么?”

木芷熙:“一个朋友告诉我们翠茗轩有柳先生,便让我们过来问些事。”

老头捋捋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你们有什么事,问吧。”

轩竹乙:“您果然就是柳先生。”

“哈哈哈,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柳先生?”

羽慈赫:“您既然已经在此处开店二十年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柳先生呢?其实您本姓柳,这白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吧?”

“你凭什么认为我姓柳而不是白呢?”

羽慈赫:“江湖中流传有一个通晓所有事,人称的人,先生的白与百不是接近得很么?想来先生的全名是柳文志吧?谐音就是问知,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老头叹了口气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有什么事,问吧。”

商灵:“柳先生,我们想向您打听两个人,海临枫和安楚云。”

“这两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但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年纪大了,也记不住了。”

商灵:“先生能告诉我这两个人住在哪么?”

“你等等,让我想一想啊!好像是在吴郡,不过你们去了那里也找不到这两个人。”

商灵:“为什么?”

“这两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已经故去的人。”

商灵:“故去的人?”

“忘记是因为什么事情了,但肯定是已经去世许久了。”众人沉默不语。

谢过了柳先生,几个人喝完茶就启程前往吴郡,不管是生是死,和商灵有关系的,都应该去探一探,查一查他们的身份。众人本是毫无目的地的想前往司州,可如今在吴郡有了事情可做,几个人便临时改了路程从庐江郡前往吴郡。吴郡与庐江郡的距离可不比庐江郡到司州,众人为了避开京城,便计划由庐江郡先到宣城郡附近,再从宣城郡出发去吴郡。如此一来,这路程就增加了许多。近期来,有关于朝廷要抓捕他们的消息早就听不到了,几个人此时回宣城郡其实是有些冒险的,但此刻不去,就不知再要等到何时才是最佳时机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拼一拼怎么能知道不行呢?经过计划,几个人在将近五月份的时候到达了宣城郡。众人本来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宣城郡前往吴郡,却被一个人暗地里坏了事,莫银枫。

第八十五章 途(二)

其实,就在轩竹乙几个人离开铃仙阁之后,莫银枫就开始计划跟着他们了。所以虽然一路上,众人都没有发现莫银枫的身影,但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莫银枫的监视之下。可单凭莫银枫一人,就算是时刻监视着轩竹乙等人,也没有办法及时向太子等人传递信息,所以莫银枫下山之时,又带下来一个人,由尹华裳与他应和,跟在太子身边,时刻向太子告知轩竹乙几个人的动向。就在轩竹乙几个人到达宣城郡的三天前,莫银枫就利用尹华裳养的信鸽,将消息传了回去。京城与宣城郡的距离可要比庐江郡与宣城郡近的多,更何况轩竹乙几个人耗费的是脚程,而太子的人却是骑马。所以,就在轩竹乙几个人进城的那一瞬间,就被太子埋伏在宣城郡的人抓个正着。人也抓到了,幕后功臣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露脸了。莫银枫得意洋洋的从轩竹乙身后走出来,走到众人的面前,故作姿态。

莫银枫:“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铃仙阁曾经的大师兄么?”那个“曾经”他说的很重,好像是故意说给轩竹乙听得,“还有这个,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羽慈赫么?怎么也落得个这样的地步?当日的威风去哪了?今日一见,怎么这么怂啊!”

羽慈赫面不改色的回道:“都说好狗不挡道,你如今挡了道也就不能算是好狗了。不过就是阴沟里的一条蛆虫罢了,依靠着舔舐别人的残羹剩饭而卑微的活着。你也是辛苦啊?”

“你给我闭嘴!”莫银枫冲上去对着羽慈赫就是一个巴掌,“死到临头了嘴巴还是这么不干不净!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商灵对着莫银枫怒吼道:“莫银枫你干什么?!你竟然敢打她?你注意点自己的行为!”

“哼!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和我大吼大叫?”

商灵:“莫银枫,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羽慈赫一下,我饶不了你!”

“哎呦!想要英雄救美啊?你有那个能力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大言不惭的要教训我?你行么?啊?!”

羽慈赫截断商灵的话道:“不用和他废话,方才那一巴掌我记下了。莫银枫,你听好了,今日我能让你打我一巴掌,明日我就能让你跪在我的脚边求我,我要让你知道,虫永远是虫,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莫银枫,他抬手正要落下时,羽慈赫微微一抬眼,正和眼中燃着火的莫银枫的眼睛对上,只那一瞬间,莫银枫眼中的火就消降了一大半,一种刺骨的寒冷渐渐由莫银枫的心中上升,他不由得收回了手,不敢再看羽慈赫的眼睛,转过身说了句试图挽回自己面子的话,就将几个人交付给了太子埋伏在那里的人。路途遥远,依照太子的意思,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就不用图一时之快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众人便在宣城郡住了一晚,每个房间门口都由两人把守,房间中的人还不允许随意走动,客馆外面也有人把守着。众人便顺其自然,也不闹事,乖乖的待在房间里,等着亲自见到太子殿下的那一天。

第二日,众人启程前往京城。骑马果然是快得很,也就一天的功夫,众人就进了城。太子得知众人已经进了城,虽是已经入夜,但还是召众人偷偷地入了宫。太子一见几个人都是被绑着跪在自己面前,不禁怒道:“谁!谁绑的!给我出来!”

莫银枫上前道:“太子殿下,这几个人实属是不好管教的那一类,所以绑了。”

萧煜桓:“我是太子你是太子?我找他们来是要他们帮忙的,你把他们绑了,我还怎么让他们帮忙?赶紧给我解开!还有,跪什么,快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几个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几个人也一同站起身。

莫银枫:“帮忙?殿下不是要问罪么?”

萧煜桓顺手抄起一个东西向莫银枫扔去道:“问罪?问什么罪!我看是我该问你的罪吧!”

莫银枫连忙跪下道:“殿下息怒,小人知错了。”

羽慈赫开口道:“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亲自授予了莫银枫什么权利呢?”

萧煜桓:“权利?本太子不记得曾许诺给他什么权利啊!”

羽慈赫:“莫银枫在宣城郡指使您的人做事,还对我们动了点私刑,我本来以为是殿下您给他的权利,如今看来他是有些逾越了。”

萧煜桓一瞪眼睛,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种事!莫银枫!你胆子不小啊?”

莫银枫狡辩道:“殿下,她信口胡说的,您可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啊!”

羽慈赫:“是谁信口雌黄我觉得一看便知了吧?殿下您是明白人,看我这脸上的伤也知道是谁干的了吧?”

众人都转过脸去看羽慈赫的伤,只见她脸上一条长长的红印额外瞩目。

“莫银枫!”太子殿下一拍桌子道,“你胆子真的是不小啊!当着我的面还敢欺瞒狡辩!来人,把他拖下去!”

莫银枫哀求道:“殿下!饶命啊!”

羽慈赫:“太子殿下,他伤了我。虽说修道之人,不应是记恨什么的,可这伤着实是疼了些。草民请求殿下,让莫银枫为我道个歉,就我这件事,我也算是原谅他了。”

萧煜桓:“好!莫银枫!去给羽姑娘道歉!”

莫银枫一咬牙,一狠心,来到羽慈赫面前轻声道:“羽姑娘,对不起。”

萧煜桓:“哎?声音太小了,连本太子都没听到,你说给谁听呢!”

莫银枫跪在羽慈赫旁边大声喊道:“羽姑娘,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

羽慈赫难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我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太子殿下也会生气的。”

“知……我知道了。”莫银枫咬着牙,心中早就骂了羽慈赫千百遍,脸上却还是一副诚恳认错的表情。

萧煜桓高兴了,笑道:“哈哈哈!羽姑娘不计前嫌,当是修道之人的风范啊!”

羽慈赫:“谢殿下赞誉。”

萧煜桓命令道:“莫银枫!你先下去吧!”

莫银枫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是,小人告退。”众人眼见着羽慈赫兑现的昨日对莫银枫的承诺,不禁身上都冒上来了冷汗。商灵更是觉得羽慈赫有些变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萧煜桓并没有注意这些,恢复成笑脸对旁边的人吩咐道:“赐座!”

待众人坐下,萧煜桓对轩竹乙道:“轩公子怎么突然离了铃仙阁,还带走了这么多人?搞得本太子想找你们都不好找了,莫不是各位在躲本太子?”

轩竹乙赔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实在是我们触犯了铃仙阁的规矩,这才被师尊赶下了山,怎么会是躲着您呢?”

“不是躲着就好,本太子需要你们帮我去办一件事,想来你们也不会推脱吧?”

轩竹乙:“我们定当是竭力效忠于皇上,效忠于太子殿下的,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好,有轩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去找一样东西,这东西可非同小可,必须由你们去找。”

轩竹乙:“太子殿下需要我们找什么东西?”

“血玉。”

轩竹乙:“血玉?”

“对,还不能是普通的血玉,必须是凤血玉。”

轩竹乙:“可是凤血玉是否真正存在还有待证实,我们怎么……”

“哎?不要着急。凤血玉据我所知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知道它在谁的手里,你们只需要从那个人的手里帮我拿到就行了。”

轩竹乙:“那既然是这样,还望太子殿下告知是何人,我们这就去为殿下取回来。”

“不急不急,这人也要找好久呢,所以你们也不用着急,既然是个难事,总要花费时间的不是?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

轩竹乙:“一年?!”

“对,就是一年,就怕你们用一年的时间也找不到啊!”

轩竹乙:“太子殿下不妨先将此人告于我们。”

“你们想知道是谁啊?那好,我就告诉你们,那个人叫胡潇缕。”

轩竹乙:“胡潇缕?太子殿下可知这胡潇缕家住何方?”

“不知,这个就不知道了,那就需要你们自己亲自去查了。想来这东西实属困难才找到了你们,不然我手下诸多人才怎么还好来劳烦你们几位呢?”

看着太子萧煜桓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众人都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当初明明是太子叫他们进去的,可现在他们却要东躲西藏的,生怕被巡夜的队伍发现。众人被太子身边的人带着走到了宫里的一个被锁着的小侧门那里,待打开了门,众人跟着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条小密道,是通向山林的一条路。几个人一出了宫便找到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客馆住了进去,开始商议着寻找凤血玉和前往吴郡的诸多事宜。

第八十六章 凤血玉(一)

入了客馆的众人尽管此刻是夜深露重,却也是无心安睡了。按照老规矩,同聚在一处先商量着现下的对策,于是,轩竹乙的屋子里又热闹起来了。

欧阳若琳:“大师兄,你说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前些日子还吵着要抓我们,如今人是抓到了,却又要托我们帮他找东西,他这葫芦里到底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轩竹乙:“先不管他究竟想对我们干什么,我们先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这凤血玉?”

木芷熙:“凤血玉是因在玉石中沁入了凤凰之血而得名,是极少有的通灵古玉。他一个太子,什么古玉珍玩找不到,如今竟然要让我们几个外人去找?”

商灵:“看他今天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是怕让别人知道吧?怕让……皇上知道?自己想私吞玉石?这血玉当真是由凤凰之血浸入而成的么?”

木景箜:“其实血玉并非是要凤凰的血浸入,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传说中血玉的形成,是和尸体有关联的。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其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

欧阳若琳:“嘶~怎么听着有些残忍呢?”

商灵:“所以太子殿下要凤血玉究竟要干什么?”

羽慈赫:“他要的不是凤血玉,而是权利。早在商周时期,王侯的墓葬中就多有玉器的存在。在秦以前,‘九鼎’象征君权;在秦以后,玉玺便成为了君权的象征。所以,萧煜桓他要的不是古玉,而是让天下承认他的一种权利。”

轩竹乙:“我记得铃仙阁的藏中有一本书写过‘冥器不入室,玉石不上身’这样一句话。大概就是说,冥器作为一种和亡人沾边的东西本来阴气就太重,放在活人的生存的环境中会吸收阳气,对活人极其不利,尤其是健康方面,还可以让人心智混乱,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古玉也是同样的道理,带着曾经主人的气息,留有原来所拥有的气场,散发而出的气场与新主人格格不入,也会对佩戴古玉的人带来许多不适。既然如此,凤血玉也是一种古玉,若是他得到了凤血玉,不是害了自己么?莫非他不知道这个道理?”

羽慈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了。萧煜桓他希望得到这种权利,但是他也知道这东西放在自己这里会对自己不好,那么也许就是要找几个替死鬼来替自己完成这件事了。换句话说,萧煜桓他知道凤血玉不好找,所以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那么另一方面,这个凤血玉既是由我们取回来的,若是有什么诅咒的话也应该是由首先拿到它的人来承受吧?”

木芷熙:“你的意思是,他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若是我们没有拿到凤血玉还因此丢了性命,那他就算彻底铲除掉了我们,若是我们侥幸捡回一条命来,也会身受古玉的诅咒,就算是到了将来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他还可以以没有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为借口正大光明的铲除我们。若是我们替他拿到了凤血玉,我们也会被诅咒纠缠一生,到时候不用他动手,我们也还是会死。”

羽慈赫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

商灵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道:“他还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啊!竟是这么算计好了的对付我们?!所以这件事情,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是死,而他却是坐享其成!”

木景箜:“他这一招做得好啊~竟然让人无处还击。不得不说,萧煜桓坐上那太子的位置还是有些计谋和手段的。”

欧阳若琳:“我们与他究竟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他非要这么赶尽杀绝?”

木芷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羽慈赫:“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们,是我拖累了你们。”

木景箜:“羽慈赫,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想来我们也是得罪过他的人。再说了,他这种人想干什么事,想去害什么人,你做的怎样细致,怎样小心翼翼也还是逃不过他的心思。他既然想要害你,那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你的不是。”

羽慈赫:“可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是瞒着你们的。”

木芷熙:“若不是什么要了命的大事也没什么,谁的身上又没有一两条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呢?”

羽慈赫:“我其实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侍女小奈。”

除了商灵,众人先是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商灵连忙帮着打圆场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们也别怪她,这种身份也是很特殊了,万一被太子身边的什么细作听了去对我们也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轩竹乙笑道:“我们自是没有去怪她,你急什么?若是羽慈赫一开始便自报家门,我们反倒是还有些怀疑呢。”

羽慈赫只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欧阳若琳焦急的回转到话题上问着:“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到底是取不取那凤血玉?”

轩竹乙:“既然取不取,结局都已注定,倒不如来赌一把,看看这结局究竟是生还是死。”

欧阳若琳:“所以,我们现在要先知道胡潇缕是谁?她住在哪里?她手上又为什么会有凤血玉呢?”

木景箜:“这么一大串的信息要让我们去哪里找啊?”

木芷熙:“其实我觉得太子应该是知道胡潇缕这个人,甚至还有可能知道她的住所,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呢?莫非他是想拖延我们的时间?”

轩竹乙:“不管他想干什么,现在我们都要自己找。可是我们又能去问谁呢?”

商灵:“现在啊!我们就好像走在‘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的路上一样。”

欧阳若琳:“我们可不可以去问柳先生啊?他不是江湖中的么?应该会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吧?”

木景箜:“可是柳先生在庐江郡,京城到庐江郡可不比宣城郡和庐江郡啊!这一走,三四个月可就过去了!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可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却浪费在了路程上。就算找到了柳先生,知道了胡潇缕在哪里,可万一胡潇缕所在的地方又是需要我们花费三四个月时间才能找到的呢?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去寻找凤血玉了,这样做要冒的风险太大了。”

木芷熙:“可是不去找柳先生,我们又能找谁呢?”

羽慈赫突然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一人,可能会知道胡潇缕的消息。”

轩竹乙:“若是有这样的人就好,明日一早,我们便一起前去拜访他吧?”

羽慈赫:“如果需要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来,明日,我反而是不知道他在何处。”

轩竹乙:“可现在已经是子时了,人家怕是早就已经睡下了吧?”

羽慈赫犹豫了一下道:“我试试吧,他若是不来,我便明日再找他。”轩竹乙点点头。众人只见羽慈赫独自走到窗边,拿起腰间的竹笛便是吹奏了一曲就连商灵都不曾听过的调子。一曲未完,只短短的吹奏了几声,众人就觉得有一道白光在自己面前闪了一下,随即,一个白衣黑袍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人背对着轩竹乙等人,面对着羽慈赫,羽慈赫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竟就毫无来由的笑了一下。这一笑,不仅把轩竹乙,商灵这几个人看的愣了一下,还把刚来的这位也看愣了。

“怎么了?”羽慈赫看到所有人的表情也是愣了一下。那人不回答羽慈赫的问题,反倒是转过身对商灵说道:“原来你们家羽慈赫会笑啊?”

“我……我们家?”商灵听了这话也是一愣,随即脸红的狡辩道,“谁……谁家!羽慈赫怎么就不会笑了?你怎么一来就没两句正经的?”

那人笑着转身对羽慈赫道:“怎么你看见我就这么高兴啊?把对人笑这种隐藏的能力都用出来了?”

不等羽慈赫说话,商灵急道:“谁对你笑了?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羽慈赫:“你们两个一见面就互掐有意思么?白狼,今日找你是有正经事。”

“哎呀,什么正经事非要现在说啊?”白狼一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羽慈赫道,“我可是正做着美梦呢,就这么被你的笛声惊扰了,你怎么补偿我啊?还有啊,我叫寒狼,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啊?”

羽慈赫:“办完了事,你要什么,自然是补偿给你。至于那个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叫什么又有何妨呢?”

白狼:“嘿!那我叫你傻赫你乐意听啊?”

羽慈赫:“随意,代号而已。”

白狼十分猥琐的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以后就叫你傻赫了?”

羽慈赫:“随你便,如今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白狼漫不经心的回复道:“说吧~傻赫~”

羽慈赫:“你认识胡潇缕么?”

听到这个名字,白狼的表情明显是停滞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玩乐不羁的样子问道:“胡潇缕?算是认识吧。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人?”

羽慈赫:“她手里有凤血玉,我们需要那东西。”

白狼:“你们要那东西干嘛?”

轩竹乙:“是萧煜桓要我们去找来的,他还告诉我们凤血玉就在胡潇缕的手里,所以我们需要知道胡潇缕在哪。”

白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道:“萧煜桓?就是那个太子吧?他还真是什么馊主意都能想的出来啊!”

木芷熙:“怎么了?这胡潇缕很难找么?”

白狼:“不是难找,而是你们根本就找不到。”

轩竹乙:“为什么会找不到?你不是认识她么?”

白狼:“是,我是认识她,可她在好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商灵:“死了?!那还怎么找?”

白狼:“所以说啊,这太子还真不是什么好鸟啊。”

轩竹乙:“她是怎么死的?”

白狼从桌子上拿了些水果又躺回床上边吃边说道:“不知道,好像是病死的吧。”

羽慈赫:“她的墓葬在何处?”

白狼坐起身看着她道:“你不会是想去盗人家的墓吧?喂,都死了几百年了,你还不放过人家啊?”

羽慈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也没说要去盗墓啊……”

白狼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至少还不是一个素质低下的盗墓贼。”

羽慈赫不言语,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第八十七章 凤血玉(二)

时间已经临近丑时,轩竹乙的屋子里却还是聚满了人热闹非凡。众人此刻多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本想着借助白狼之口能获得一些可靠的消息来帮助他们,没想到消息倒是知道了,可事情却是棘手的办不了,场面一度陷入沉默之中。半晌过后,羽慈赫打破了持久的沉寂,向白狼问道:“白狼,你可知这胡潇缕是何人?她的手上为什么会有凤血玉这种东西呢?”

白狼叹了口气道:“哎~我说羽慈赫啊,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呢?”

羽慈赫:“不然呢?你不是很有能耐么?”

白狼:“有能耐也不是用在这儿啊!”

羽慈赫:“那你知道什么,和我们说吧?”

白狼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胡潇缕曾在京城中生活,好像当时名气还挺大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再后来,她就病死了,这京城的人倒是想念过她一段时间,不过时间长了,那些人也就忘了。”

木芷熙:“很有名气?她是京城中大门大户大人家的女儿么?”

白狼:“这个……好像不是吧……我觉得她挺普通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都对她那么着迷,也真是没眼光。”

羽慈赫:“这么说你是见过她?”

白狼:“怎么说呢……应该是见过吧?哎~我这记性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像是这种陈年旧事,也只能想起来个一星半点儿了。你们若是想知道什么更详细的,去问问京城中的老商户不就行了?”

轩竹乙:“可是胡潇缕不是几百年前就死了么?老商户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狼:“我不是说了么,她当年很有名的,在京城中是人尽皆知的。万一过了这么多年,京中还有她的追崇者呢?要真是她的追崇者,就算是子孙后辈,她当年的事情也是会被当做茶余饭后之谈资的。你以为有名气的人只是一时的红火么?若是一辈一辈的传说下来,那可是久远得很了。”

欧阳若琳:“本以为这事情没那么复杂,没想到竟是一局死棋。”

“哎~”白狼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羽慈赫身边,又回头看了看众人道,“看这天,已是丑时了,你们不睡我可是早就困得不行了。你们想问的我也都告诉你们了,如此我便先走了,你们几位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笑着拍了拍羽慈赫的肩膀,又如初到时那般只一道光似得便消失不见了。夜已深,众人相顾无言,也纷纷回房去休息了。

北魂苑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沉沉,与寒狼的南魄阁比起来,寒狼还真是个内心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少年啊!而冷面孤尊也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总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寒狼每次来北魂苑都有一种被打入地域冰窖的感觉,若不是他与冷面孤尊是旧时的朋友,他还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进来这里。开遍四处的如血一般的彼岸花让他看了只觉得全身阵阵发麻,还有一如既往不停流动的在锁魂桥下有如血一般的河水,都让寒狼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番不可描述的冲击。正殿之上的那个位置,此刻并没有人。寒狼摇了摇头,靠坐在锁魂桥的桥柱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铃铛,自顾自地摇晃了起来。一阵清脆悦耳地铃铛声在如梦魇般的宫殿中回响起来,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一道红光从寒狼眼前一闪而过,落在了正殿中央。一名赤瞳红衣,娇艳妩媚的女子一挥袖坐在了正殿中央的那个位置上。寒狼也不再玩弄自己手中的银铃铛,将它放回到怀中,站起身走上正殿,随意挑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孤尊闭着眼睛,也不看寒狼,只是如此淡淡的问着。

“知道,丑时了。”寒狼也毫不在意地应答着。

“又发生了什么事?非要非要现在来找我?”孤尊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赤瞳无精打采地盯着寒狼。寒狼也转过头将自己的眼睛和她对上道:“我今日子时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走了,方才刚回来,便想着也来打扰打扰你。”

“哼~”孤尊冷哼了一声将眼睛重新闭住道,“果然,这也就是只有你才能做出来的事。”

“是啊~”寒狼也回过头去道,“拉人下水这不也是我的强项么?”

“你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睡了。你若是不想走,便在我这殿中坐着吧。”说着,孤尊起身就要离开。一旁的寒狼突然开口说道:“今日突然有人问我,胡潇缕是何人?家住何方?”

孤尊听了这话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回问道:“哦?那寒狼阁主是怎么回答的?”

寒狼冷笑道:“自然是实话实说了!胡潇缕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病死了。”

“嗯,倒也是句实话。”孤尊嘴边露出一抹笑意道,“都几百年了,怎么还有人对胡潇缕念念不忘?”

“那怎么知道呢?这世间总是有人执着于一件事。”寒狼也站起身走到孤尊身边道,“就像孤尊始终执着于这一世的红一样。”

孤尊:“生性所好,我也没有办法。”

寒狼:“每次来你这北魂苑都让我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寒冷。这狼和狐狸,究竟谁的血更冷啊?”

孤尊:“彼此彼此,不然这百年的朋友可就白做了。”

寒狼突然开始大笑,转身走上了锁魂桥,临走前还不忘对孤尊说教一番:“真是要命的凤血玉啊!饶了我今夜的美梦,孤尊你这北魂苑可要好好收拾一下啊!万一有什么小孩子无意闯进来,吓坏了人家可就不好了。”说完这一番话,寒狼便消失不见了。孤尊站在正殿之中冷笑了一声,随即一挥袖也消失在了正殿之上,一切又恢复如常。

众人还没睡多久,这街道上就热闹起来了。迫于有要事在身,轩竹乙几个人也无法在客馆内多睡,每个人在同床榻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终于起床梳洗打扮,出了门。看着街道上逐渐热闹了起来,几个人便开始思考着去何处打听消息。

商灵:“一般来说最好的打听消息的地方应该是酒馆,因为酒馆的人多而且比较杂,消息应当也是最灵敏的。就算是没什么可听可用的人,酒馆跑堂的伙计都是能说会道的人才,听的消息那也是极多的,但可信度怎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

轩竹乙:“那就先随便找一家酒馆问问。”

几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路遇了一家小酒馆便走进去喝酒打听消息。几个人围坐了一桌,要了一坛酒,还点了几个菜,就当做是提前吃午饭了。跑堂的伙计连忙招呼着几个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东西就都上来了。商灵瞅准机会,趁店伙计送酒的功夫就开始和他聊起来了。

商灵:“哎?小哥,你在这家店做工多长时间了?”

伙计:“这位客爷,我在这儿的时间可是久了,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

商灵一看这伙计是一个熟门熟路的老手,便不再想着兜圈子,直话直说向他问道:“你可知京城中曾有一位人尽皆知的姑娘叫胡潇缕?”

“胡潇缕?”店伙计细细想了想道,“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那应该也是很久以前了。”

商灵:“你可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哪户的贵人?听说当时在京城的名气十分之大。”

店伙计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也是我家的老祖宗说的,至于是谁和他说的,应该就是我家再往上的那些个前辈说的吧。我老祖宗说几百年前京城有四美,名曰琴、棋、书、画,这几位姑娘虽说是青楼女子,其才华却是当世之中数一数二的。公子方才所说的那位胡潇缕,我估摸着应当就是当时四位美女中的琴姑娘。这位琴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不仅琴艺精湛,声音好听,容貌别致,那作诗题字的功夫也是精妙得很啊!”

轩竹乙:“这琴姑娘如此完美,是怎么去的青楼呢?”

店伙计:“琴姑娘虽是艺妓,但也是属于官妓,怎么去的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由官家主持的。”

正说着,店老板看到了店伙计在这边闲聊,便开口骂道:“什么时间了!还和客爷闲聊!做你的正经事儿去,别在那儿乱嚼舌根子!”

店伙计一听,连忙向轩竹乙几位赔礼道:“掌柜的骂人了,我就先走了,不和几位爷闲唠了,您多担待着。”说完,他就小跑着离开了。轩竹乙几个人也不能说什么,万一连累了不相干的人就不好了,便开始互相聊了起来。

木芷熙:“胡潇缕原来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官妓?”

木景箜:“既是官妓,那必是官家有人主持的这件事,太子知道也就不足为怪了。”

欧阳若琳:“何人起了一个这样的先例,设了青楼这种地方,就连才华横溢的人都开始身不由己了。”

羽慈赫:“这起了先例,第一个开设女闾的便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国相管仲。管仲这人的确是个天才人物,他知道通过开设女闾,既能为国家增加收入,又能聚揽人才,倒也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那青楼的本意也并非是女闾,而是帝王的住所。故而,三国时曹植有诗云:“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

商灵:“最早称妓院为青楼的则是出自于南梁刘邈的《万山采桑人》一诗,内有“娼女不胜愁,结束下青楼”。而此句中的“青楼”就因袭前人而误传。此后的文人墨客们便以讹传讹,皆称妓院为“青楼”了。”

欧阳若琳恍然大悟般道:“原来是这样。”

木景箜:“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去……青楼走一趟么?”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木景箜看了过去,木景箜红着脸问道:“怎……怎么了?”

众人也不搭话,只是默默的笑了笑,便低头喝酒吃菜了,反倒是木景箜尴尬的无所适从。

第八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

吃饱喝足罢,几个人动身前往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楼馆所。几人正要进门,却被几个龟公拦下了。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轩竹乙一时语塞,囫囵说了一句:“你说我们是干什么的?”

对方一听不乐意了:“嘿!你这小子,现在是我问你话,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商灵见轩竹乙被问的卡在那里,连忙替他说道:“你说是什么人?来这种地方的还能是什么人?我这还真是头一回见着这大开着门还赶客人的地界,看来你们这是银两多不想要啊?不想要那我们就走!”说着,商灵转身拉着轩竹乙,还趁机给了羽慈赫几个人一个眼神,六个人就那样转身离去。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就转变了态度,连忙上来拉住商灵赔礼道:“这位客爷,不好意思啊!我……我这是有眼无珠,无心冒犯了您,您消消气啊!”

商灵也不甘示弱,继续摆谱道:“哎?你们不想要这银两,我也不能硬塞给你不是?我们这顺遂了你的心意,走了便是了,你怎么还冒犯了我?”

对方依旧赔着笑道:“这位客爷您真是说笑了,这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

商灵终于松了口道:“行吧,既然都赔了礼道了歉,本公子再和你们计较岂不是显得我不够宽宏大度了?那这事儿就这样吧。”

“哎!多谢客爷赏脸,您里面请。”

商灵起步向里面走,其余人一见事情成了,也跟着往里走,却不想几位姑娘被拦了下来。

商灵:“哎哎哎!干什么呢?”

“客爷,您和这位公子能进去,这几位姑娘进不去。”

商灵:“她们怎么就不能进去了?这是我带来的人,你凭什么拦她们啊?!”

“客爷,您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几位姑娘进去也着实不太合适。”

商灵:“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是说付高倍的银两就可以进去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东西啊!”

“不是不是,客爷您误会了。这……我们这里确实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这是规矩,客爷您也体谅一下我们。”

“我……”商灵话未说完就被羽慈赫打断道,“既然是规矩,就不好打破,我们不进去就是了。”

那人忙谢道:“谢谢姑娘体谅我们。”

轩竹乙:“那你们要去何处?”

欧阳若琳:“四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木芷熙突然向龟公问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姑娘你说。”

木芷熙:“你可认识胡潇缕?”

那人想了想道:“好像以前是我们这儿的四大美女之一啊!”

木芷熙:“是琴姑娘么?”

“对对对对!是琴姑娘!”

木景箜:“那你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景箜几个人,随后立马回道:“我忘了。”

木景箜给了轩竹乙一个眼神,轩竹乙暗暗点了点头。

木芷熙:“那我们就先走了!申时的时候在林子那边找我们就好了。”

轩竹乙:“嗯,知道了。”几个人就在此地分了手。

两个人上了二楼,两人叫了管事的老鸨,在等人的期间,商灵偷偷的问轩竹乙:“轩师兄,说真的,这地方你来过没有?”

轩竹乙:“没有啊!肯定没来过啊!”

商灵:“真的?”

轩竹乙:“真的!我……我一个修道之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商灵:“修道之人?那你上铃仙阁之前呢?”

轩竹乙:“之前?之前也没有!”

商灵:“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呀?”

轩竹乙:“脸……脸红?我脸红什么呀?我哪有脸红?!”

商灵:“说话都不利索了,就你这样能骗过谁啊?”

轩竹乙反击道:“那你来过么?”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下子把商灵也问住了,他也是同轩竹乙一样地说道:“没有啊!肯定没来过啊!”

轩竹乙笑道:“哎?你怎么还学开我说话了?”

商灵推了他一把道:“哎呀!学什么学?轩师兄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轩竹乙:“喂喂喂!是谁先不正经的?”

正说着,人来了。一推门,轩竹乙和商灵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换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来人。这人看上去年纪当是大了些,也不知道脸上身上搞了多少脂粉,竟是这般浓重的气味。

“哎呦~两位客爷,等久了吧?”

轩竹乙:“还好还好,不是特别久。”

“两位客爷,您这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商灵:“也没什么,陪我们在这里聊聊天可好?”

“哎呦,这位客爷,您真是说笑。我这手头一大堆的事情呢,实在是不能陪您二位闲聊啊~我们这各色各样的姑娘都有,不然我叫她们来陪你们解解闷儿?”

轩竹乙:“好吧,既是有事情我们也不好留。就麻烦你找一个在这里年头长的姑娘吧。”

“得嘞~二位客爷您稍后,她这就来。”

两人默默点了点头,目送那浓妆艳抹的人离去。待她一出去,两个人就开始大口喘气。

商灵:“这都是些什么味儿啊!这么冲!”

轩竹乙:“想来在这种地方,都是这样的。”

商灵:“哎?是这世上所有姑娘的脂粉味儿都这么浓重么?”

轩竹乙:“自然不是!你怕是忘了师妹她们了吧?”

商灵:“她们都是与我们一同在铃仙阁修道的,自然与这尘世女子不同。”

轩竹乙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是喜欢尘世之美,还是喜欢修道之美?”

商灵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修道之美!”轩竹乙听了答案,默默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无以言表的笑容。片刻之后,商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瞪着轩竹乙道:“哦~你试探我?轩师兄,你不仗义啊!”

轩竹乙也丝毫不掩饰:“好了好了,我不告诉她们就是了。”

“你还想告诉她们?”商灵反补一刀,“轩师兄~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对谁有心思啊~”

轩竹乙果然上套,谨慎的向商灵问道:“什么心思?我是大师兄,我能有什么心思?还不是帮芷熙师妹她们找到真凶,报仇雪恨,帮你找到应该找到的那两个人。”

商灵:“哦?是么?那若琳呢?”

轩竹乙:“若琳?关若琳什么事?”

商灵:“这事情可大了!说不定以后就变成我们的大师嫂了呢~”

“大大大……大师嫂?”轩竹乙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红了,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了。商灵不再逗他,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片刻之后,一位年龄较小,清新脱俗的女子推门进来。两人看过去,便知道是被那老妖精骗了,但也没多说什么,便招呼那姑娘过来一同坐下。那姑娘看起来像是刚来的一般,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她十分紧张。轩竹乙和商灵两人相对视,依靠眼神交流了一番。

轩竹乙:“怎么回事?她骗我们!”

商灵:“那个老妖精!要不是如今有要事在身,我就算是把她这地方给拆了也不为过!”

轩竹乙:“先不说这个了,看那姑娘像是刚来不久,紧张得很,你看咱们说点什么好呢?”

商灵:“我也没来过啊!我怎么知道说什么?”

轩竹乙:“你想想,好好想想!快点快点!我看着她这样难受,现在搞得我好像是犯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一样,搞得我好像要对这个小姑娘做点什么坏事儿似的!”

商灵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是不是那样想的?”

轩竹乙:“你!快正经的想办法!”

商灵撇撇嘴,终于结束了这一段眼神的交流,转向旁边的那位姑娘,轻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战战兢兢的答道:“我……我叫兰愫。”

商灵:“哦,兰姑娘,你不用紧张,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更不会对你怎么样。叫你来也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所以你不用紧张。”

“好……好。”兰愫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看上去还是十分紧张。

商灵也顾不得去安抚兰愫的心情,直接打开了话题。

商灵:“兰愫姑娘来这里有多久了?”

兰愫:“没有多久,刚来也就一个月吧。”

商灵:“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是说为人。”

兰愫:“能来这里的大多是与我一样苦命的人,相处之后感觉也还好。不过,为了能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也得费些心机。”

商灵:“为什么一定要费些心机呢?”

兰愫:“个人都有个人的想法,在这里也是有好生活的。但只有头牌才能获得那样的生活,其他人也不过是看脸色罢了。”

商灵:“那你呢?”

兰愫:“我……我刚来,很多规矩都还不是很懂,所以也就只能听任于人了。”

商灵:“你们这地方现在的头牌是谁呢?”

兰愫:“我们这里现如今的头牌是林晓莞姑娘。”

商灵:“莞?当是微笑的样子。她笑起来应当是很好看吧?”

兰愫:“对,人们都说晓莞姑娘笑起来最好看。”说这话的时候,兰愫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好像林晓莞笑起来的样子现如今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似的。

轩竹乙打断道:“你们这里以前有过什么十分有名的姑娘么?”

兰愫想了想道:“有,听说好多好多年以前我们这里还有京城四大美女呢!”

轩竹乙和商灵相视一笑,终于,聊到了正题上,也不枉费两人到此一场。

商灵:“四大美女?你能和我们说说这四大美女是什么样的么?”

兰愫:“我虽然是刚来不久,可这地方人来人往的嘴也碎,我这东听西听的也就知道了不少。”

商灵:“愿闻其详。”

兰愫:“这四大美女分别是琴棋书画四位姑娘,她们风姿绰约,技艺非凡。虽是身处于这烟花之地,却是风流雅致之士,丝毫不为这地方所污浊。”

轩竹乙:“这几位姑娘的真实姓名你可知道?”

兰愫:“这……我也记不清,只能模糊大概说一说。琴姑娘好像是叫胡潇缕,棋姑娘是齐韵恬,书姑娘叫苏墨,画姑娘好像是靳知画。因为她们是因为琴棋书画而成名的,所以她们本来的名字也就没多少人记得了。”

轩竹乙:“你对这琴姑娘胡潇缕知道多少?”

兰愫:“说起琴姑娘,按我的意思来说,她可以说是京城之中的第一美女。她不但琴艺精湛,而且文笔也是众多女子中的佼佼者,就连很多男子都比不上她呢。”

商灵笑道:“她如此有才华,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

没想到兰愫否认道:“追求者是不少,但各自也都是心怀鬼胎。不过,她倒是有一位交情极深的好友。”

轩竹乙:“这么有才华的人竟然只有一位好友?这京城中的人难道都是只看身份的肤浅之人么?”

兰愫:“话也不能这么说,琴姑娘只有一个朋友是因为她只认那一个朋友。”

商灵:“只认那一个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愫:“琴姑娘美艳绝伦,又才华横溢,自然是慕名而来众多公子。他们之中有为了一睹琴姑娘芳容的,也有真心实意想与姑娘做朋友的。可琴姑娘是什么人?若是随随便便的就认了朋友,那琴姑娘不也就成了那随便的人了么?”

轩竹乙:“那琴姑娘这唯一的朋友应当是众多公子中的佼佼者了吧?”

兰愫:“那样貌倒还真是公子中的佼佼者,文采应当也是毫不逊色的,只是这出身并不如其他的公子一般显贵。”

商灵:“究竟是哪位公子能获得琴姑娘的青睐啊?”

兰愫:“嗯……听说好像是姓韩,名籍,字穆琅。”

第八十九章 前尘往事(二)

木芷熙几个人只觉得无聊,便在大街上随处溜达。无意间,几个人走到了一个算命的铺子前。

“几位姑娘请留步。”铺子里面的算命先生将目光停留在了几个人的身上。

“您有什么事么?”木景箜彬彬有礼的回问道。

“几位姑娘可有兴趣在我这铺子前算上一算?”

“我们没有时间,请您见谅。”说着,木芷熙便要抬脚走人。

“我猜几位姑娘是想要找人吧?”

此话一出,成功的吸引了木芷熙的注意力,“哦?找人?先生可以说说找什么人么?”

“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木芷熙笑道:“先生这就是拿我们逗乐子了。若是不存在,我们又何必花费着时间去寻找呢?”

“自是有用处的。这人不存在也可说是这一时的不存在,或许曾几何时,她在这世上也是存在过得。姑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倒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再找也不迟啊?”

木芷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算命先生,无奈便坐在了他的铺子前。她心知这种打着幡子的所谓算命先生,实际上不过就是一些江湖骗子。可今日正巧无事可做,倒不如与他周旋一番,既打发了时间,也可拆穿他这江湖骗子的真面目。

木芷熙:“我已坐下了,要算什么,你说。”

算命先生:“既然是姑娘给面子,那我就来算一算姑娘心想之事如何?”

木芷熙:“好,心想之事。那你来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算命先生:“姑娘,我说的算你的心想之事,指的是就目前来说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急需要完成事情。”

木芷熙:“好,是什么你说。”

算命先生:“我猜姑娘的心想之事应当是找人。”

木芷熙笑道:“你方才便说了我要找人,如今还是这句话,你怕是算不出我要找的是什么人吧?”

算命先生:“我知姑娘要找的是一个几百年前在京城之中十分引人瞩目的人。”

木芷熙的脸色变得有些许僵硬了:“继续说。”

算命先生微微笑道:“这人应当是风尘女子,但却是一个爱好高雅的风尘女子。”

木芷熙冷着脸道:“这女子长得什么样子?”

算命先生分别指着羽慈赫,木景箜,欧阳若琳说道:“那女子有着这位姑娘凛冽傲人的眉眼,这位姑娘细致高挺的鼻子以及那位姑娘小巧玲珑的嘴。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是你如今认定我是江湖骗子而不屑一顾的气质。”

木芷熙抬眼瞪了那算命先生一眼,而坐于对面的人却还是满脸的春光笑意。木芷熙将自己的态度收敛了一下,和颜悦色的问道:“那女子是什么样子?”

算命先生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随后又指着羽慈赫说道:“眉眼与这位姑娘相似,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也与这位姑娘相仿。只是那位女子的相貌更加精致,相仿的气质中有一种风尘女子才有的感觉。”

其余几位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羽慈赫。算命先生又笑道:“几位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并非是你们所要找的人。这世间的人千千万,又有几个能不相似呢?”

欧阳若琳:“先生可知我们能在何处找到她么?”

算命先生:“找她可有些难度,近乎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几百年前的人。”

欧阳若琳:“那她的家人呢?”

算命先生:“孤身一人。”

欧阳若琳:“那这可怎么办?我们必须要找到她啊!”

算命先生:“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找到她的。”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正在思考着算命先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先生站起身道:“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不是因为你努力去做就能够成功的,所以有些事切莫强求。时间不早了,几位姑娘请回吧。”

木芷熙站起身,从身上拿出些银两,却被算命先生堵了回去:“今日相见即是缘分,有缘之人谈这些俗气之物也只会变得俗气。我也是真心祝愿几位姑娘能找到那个人,如此一来,你们也便更清净了。”

木芷熙还想说些什么,算命先生却收拾东西离开了。看着那背影,木芷熙只觉得有些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六人约定的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因为太阳的缘故,都纷纷的回了家。林子中有一个石桌,还有好几个石凳,轩竹乙和商灵到的时候,木芷熙几个人已经在那里已经坐了许久了。刚一见面,分成两队的人便忍不住开始相互打趣。

木芷熙:“大师兄今日可是欢乐了不少?”

轩竹乙:“何以见得?”

木芷熙:“在青楼中待了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

轩竹乙:“当然是干正经事啊!”

木景箜:“什么正经事啊?”

轩竹乙:“当然是打听消息了。”

欧阳若琳:“哦~打听消息原来要这么久啊。”

轩竹乙看着欧阳若琳脸红道:“若琳,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欧阳若琳笑道:“因为大师兄可爱呀!”

听了这话,轩竹乙的脸变得更红了。一旁的商灵注意到了沉默不语的羽慈赫,悄悄凑过去问道:“羽慈赫,你干嘛呢?”

羽慈赫:“站着。”

商灵:“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么?”

羽慈赫:“没有。”

商灵:“那你们这一整天干什么了?”

羽慈赫:“等人。”

商灵拍拍头道:“羽慈赫啊!你怎么了?”

羽慈赫:“没事。”

商灵:“没事你怎么只说两个字啊?喂,怎么了?”

羽慈赫转过头看着他道:“时间果然不短,满身的脂粉味儿,应该将你也打扮起来送进去,应该就是头牌了吧?”说罢,她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旁边坐下。商灵被晾在原地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顺势坐在了羽慈赫之前坐着的地方,与羽慈赫之间隔了一个石凳。

羽慈赫打断一旁打趣的几个人道:“轩师兄,你们可探查到什么了么?”

轩竹乙一秒变得正经起来:“一个叫兰愫的姑娘告诉我们胡潇缕在京城中有一个朋友,叫韩穆琅。”

木芷熙:“韩穆琅?这人是什么来历?”

轩竹乙:“韩穆琅家世并不显赫,所以他并不是那种有钱的公子哥。据说这韩穆琅能写会唱,他专程为胡潇缕写曲子。”

木景箜:“所以他们两人是朋友,韩穆琅为胡潇缕写曲子,胡潇缕便按照着韩穆琅的曲子弹奏自己的琴?”

轩竹乙:“正是如此。”

欧阳若琳:“那还有其他的什么消息么?”

轩竹乙:“还有一个有关于胡潇缕去世的消息。”

欧阳若琳:“去世的消息?莫非胡潇缕得死有蹊跷?”

商灵:“她的死倒是没什么蹊跷,但是两个人一起死,这事就有蹊跷了。”

木景箜:“怎么回事?”

商灵:“胡潇缕死的时候听说她唯一的朋友韩穆琅也跟随她一起死了。”

木芷熙:“同一天?”

轩竹乙:“岂止是同一天?简直就是同时。”

商灵:“听说胡潇缕早就已经病了许多日了,就在人死灯灭的那一日,韩穆琅曾上门来找过胡潇缕。”

轩竹乙:“据说,韩穆琅上门寻找胡潇缕的那日精神状态十分的好,看上去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就在他见到胡潇缕后离开的两个时辰之后,胡潇缕就撒手人寰了,而与此同时,韩穆琅也在自己家的床榻上病故了。”

木芷熙:“病故?不是说他去找胡潇缕的时候精神状态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么?怎么说病就病了?还因此故去了?”

商灵:“所以这就是整件事情的蹊跷之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两人死后,其朋友故交遵照两人的意愿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可就在七天之后,回魂的那一天,两人的墓葬被盗了。”

欧阳若琳:“是盗墓贼干的么?”

商灵:“不知道。若真是盗墓贼也便罢了,只是这普通的事情遇上这特殊的时间,也就很难让人不将一些奇怪的想法联系起来了。”

许久未言的羽慈赫突然开口说道:“莫非是诈尸?”

欧阳若琳:“时隔七日,怎么诈尸?”

羽慈赫:“七日乃还魂日,说不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还魂秘术呢?”

轩竹乙:“因为一切都是一个谜,所以羽慈赫所述也有可能就是事实。只是,若真是这样,当年胡潇缕和韩穆琅就根本没有死,而且两个人还活了很长时间,说不定到现在他们还活着也不一定。”

木景箜:“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活到现在算是什么?鬼么?倒总不能是什么神仙吧?”

轩竹乙:“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你们呢?可有什么发现?”

木芷熙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放在石桌上展开来道:“我们碰到一个十分奇怪的算命先生,根据他的描述,我们找到了一名画师,将胡潇缕的容貌画了下来。”

两人凑过去看,画中的女子温婉端庄,优雅大方,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不可一世的神态。光是看画中的脸,这就已经是一个绝顶的美女了,难以想象真正的胡潇缕,究竟是长着怎样一副‘不入世,反从天’的容貌。只是这画细细看去竟是像极了一个人,就是羽慈赫。商灵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木芷熙道:“你们没搞错吧?这胡潇缕怎么有些像羽慈赫?”

木景箜:“这画像就是照着羽慈赫的眉眼与气质画出来的。”

商灵:“羽慈赫?为什么?”

木芷熙:“因为那算命的先生说羽慈赫的眉眼和周身的气质与当年的胡潇缕极为相像。”

轩竹乙:“那算命先生的意思总不会是羽慈赫与胡潇缕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木芷熙:“那倒没有,他说‘这世间的人千千万,又有几个能不相似呢?’他还告诉我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不是因为我们努力去做就能够成功的,所以有些事切莫强求。’这话我听着虽是在理,可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商灵:“这算命先生有问题啊!是不是故意针对羽慈赫啊!”

轩竹乙:“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寻找胡潇缕。若是胡潇缕和韩穆琅真的没有死,那我们的事情也就有了结果。”

欧阳若琳:“这样说来,若是他们两个人没有死,那凤血玉在胡潇缕手中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轩竹乙:“对,所以我们要动身去一趟胡潇缕的家乡,说不定在那边能找到有关于他们两人的踪迹?”

众人齐声应和。终于,六个人在第二天离开了京城,踏上了一条不知结果的路。

第九十章 不归途(一)

经过多方打听,众人得知胡潇缕的家乡在南康郡。这一段路程少说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无奈,众人只好第二日便启程前往。

在行至新安郡之时,几个人实在是感觉劳累不堪,便除却原来的计划,决定在新安郡休息一周的时间,再重新赶路。众人进城之际,正值晌午时分。六个人便进了一家小酒馆,选了一个位子都坐了下来。一名跑堂的伙计笑呵呵的走过来:“哎呦!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呀?”

轩竹乙:“不知你这店里有什么呢?”

“嗨,我们这虽是小店,但该有的吃食还是有的,客官您只要不差钱,我们自是让您心满意足的。”

轩竹乙:“哈哈哈!你这小堂官儿倒是有意思。好!自是不差钱的,就我们这些人,你便看着有什么好东西都上来吧。”

“得嘞!客官您稍后着。”说罢,店伙计退到了后堂。这里还有几桌其他的客人在用餐,客人们边吃着就边聊起天儿来。

“哎?你们知不知道?咱这儿可是新上任了一位知府。”

“这么大的事儿哪能不知道呢?”

“哎?上一任那个贺大人哪去了?”

“贺大人?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解甲归田了。”

“得罪谁了啊?”

“嗯……好像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宦官,叫什么?沈什么的?别人都叫沈大人。”

“啧啧啧~那这回派来这位肯定是那个沈大人的亲信了吧?”

“亲不亲信的咱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讨好人家的。”

“哎~可惜了贺大人,虽说没做什么为民的大事儿,但这一走又换来一位不知底儿的人,又得有多少麻烦事儿啊?!”

“解甲归田算是好的了,之前那个蓝杞县闹灾荒,那可是死人了呀!”

“也不知咱们这皇上到底是为民还是为己?”

“嗨!都是遮人耳目,咱也别说了,那能当上大官的,都是贵族门阀,咱们这种也就敢在人家背后说说罢了。”

“哼!隔墙有耳啊!可千万别像贺大人那样,不明不白……”

菜已经上了大半了,众人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了,都纷纷表示要大显身手,而木景箜却迟迟不动筷。

木芷熙:“景箜?怎么了?不吃么?”

木景箜:“因为有一条恶狗带坏了另一条恶狗,便成了气候,占了便宜,抢了先头。”

木芷熙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众人都停下来看着木景箜。

木景箜低头看着面前的饭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身后又有一群阿谀奉承,跟风走势的怂包。做个怂包都不正经,还喜欢见风使舵,扇阴风点鬼火,成不了事儿却像蟑螂一样令人作呕。”

欧阳若琳悄悄地问身边的轩竹乙:“箜箜怎么了?怎么说这话?”

轩竹乙也是一番糊涂道:“我也不知道啊!”

只听羽慈赫不紧不慢的边吃边说道:“怂包和怂包也是有区别的,见风使舵的怂包却总能活到最后。狗仗人势,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人捧着、端着,才能让狗有机可乘。再说围观的人,这狗导了一出好戏,捧着的人洋洋得意,围观的人也是啧啧称奇,看着狗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夸耀一番随后也就成了见风使舵的怂包。”

木景箜抬头看着羽慈赫,羽慈赫还是吃饭时的样子,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木芷熙在一旁叹了口气道:“都说是狗仗人势了,还能怎样?一步步的,解决了狗也就是了。”木景箜点点头,低头开始吃饭,三人都不再说话,其余三位大眼瞪小眼,听的云里雾里,见没人说话,也就不再问什么,开始低头吃饭。虽是无声,但每个人的内心此刻却又是不同的感受。

入夜了,劳累了一天,众人都觉得有些乏了,便不约而同的都回了房间去休息。商灵蹑手蹑脚的走到羽慈赫的房门前轻轻拍打着,听着门里面羽慈赫说了一声:“进来吧。”商灵便试着推了推门,“吱呀”一声便推开了,他便摇摇头走了进去又将门关好。见羽慈赫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月亮,商灵便坐在了一张小木桌旁,从怀中拿出一坛酒放在桌子上,又转脸看向羽慈赫问道:“羽慈赫,喝酒么?”羽慈赫回头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酒,翻身从窗户边上下来,悠闲地走到了木桌旁,坐在商灵的对面翻过了两只杯子,抱起酒坛先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了。商灵微微叹了口气,拿起酒坛给自己满上酒,又替羽慈赫倒满了一杯后,终于开始说话了。

商灵:“羽慈赫?问你个事情。”

羽慈赫:“你说。”

商灵:“你在宫里喝过酒么?”

羽慈赫:“喝过。”

商灵:“也像这样喝么?我的意思是说很随意的喝酒,而不是去宴会什么的。”

羽慈赫:“我一个跟在公主身边的侍女,在宴会上是能喝酒的么?”

商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是说你在宫里也能像现在这样放松么?”

羽慈赫:“我在宫里也曾十分放肆的喝过酒。但也只不过是一次,那一次还拿起了匕首,差点伤了人。所以那一次之后,素安公主便再也不让我喝酒了。”

商灵:“差点伤了人?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人?我可是知道你的酒量不差于我啊!怎么竟也有喝醉酒的时候?”

羽慈赫:“谁还没有点不堪的过往?人若总是不停地执着于过往,那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商灵:“羽慈赫,你后悔进宫么?”

羽慈赫:“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选择的。就比如命运,虽然有人曾想过逆天改命,可最后还是倒在了逆天的路上。”

商灵:“不,我觉得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着的。假如我不去铃仙阁拜师,那我这辈子也都不会遇到你。”

羽慈赫:“遇到我很好么?哼,遇到我应该是你的不幸吧?”

商灵:“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羽慈赫:“如果我是一个生来就被诅咒的人,你还会觉得遇到我很好么?假设你此生唯一的仇敌就是我,你还会觉得遇到我很好么?”

商灵一时被羽慈赫的两句话噎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缓缓说道:“如果你是一个生来就被诅咒的人,那么想来我也一样,不然我又怎么会遇到你?如果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仇敌,那么我就是你生命当中的一部分,是你摆脱不掉的一部分。我遇到你,怎么能不好呢?”

羽慈赫不去看他,自己不声不响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即才说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商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若是天命如此,那你就是我的命。”

听了这句话,羽慈赫倒酒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动了。商灵也觉得有些尴尬,立即岔开话题道:“你与寒狼如今已是朋友了么?”

“我没有朋友。”羽慈赫又重新恢复了动作。

商灵莫名有些心痛道:“没有朋友?那我们算什么啊?”

羽慈赫:“师兄弟。”

商灵:“难道想要在你心里建立起感情是如此困难的么?”听着语气,商灵应当是在压抑着什么。羽慈赫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感觉,便立即改口道:“也不是很难,师兄弟间的感情应当是比朋友更重的吧。”

不出羽慈赫所料,此话一出,那种压抑的感觉顷刻间便荡然无存。商灵想着若是再说什么,恐怕免不了又是一阵争吵,倒不如就此收手,早些休息吧。可就在他正要起身告辞的时候,羽慈赫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羽慈赫:“商灵,你既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商灵:“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

羽慈赫:“你认识沈樊么?”

商灵愣了一下道:“沈樊不就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宦官么?”

羽慈赫:“是,我问的是你和他熟悉么?”

商灵:“我……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和宫里的人熟悉呢?更何况是一个宦官。”

羽慈赫叹了口气道:“那便好了。”

商灵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羽慈赫:“你知道今日午时,木景箜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商灵:“你是说她说恶狗的那句话?”

羽慈赫:“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在说什么恶狗吧?”

商灵:“不……不是么?”

羽慈赫扶额道:“指桑骂槐,她说的正是沈樊。”

商灵心中一惊道:“她与沈樊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想起说沈樊的事?”

羽慈赫:“我也并不清楚,只是她家中的事,想来她是怀疑到沈樊的身上了。”

商灵皱着眉道:“你是说木府被屠府的那件事情?怎么突然就把沈樊和屠府这件事牵扯起来了?”

羽慈赫:“想来是因为午时隔壁那桌人谈论新安郡换了知府的那件事吧。”

商灵:“那桌人说了什么?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呢?”

羽慈赫:“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商灵:“我真的不知道。就连轩师兄和若琳也不知道。”

羽慈赫:“那桌人说新安郡原来的知府因为得罪了沈樊解甲归田了。所以新上任的这位知府可能就是沈樊的人。还说隔墙有耳,谨言慎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商灵:“这沈樊这么厉害的么?他不是就只是一个宦官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权利竟能决定地方官员的更换?”

羽慈赫:“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凡事都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商灵:“皇上难道不觉得他碍事么?”

羽慈赫:“皇上现在有很多意见都是听从太子殿下萧煜桓的,而萧煜桓又是沈樊帮忙扶持上去的,所以实际上萧煜桓的很多意见都是来源于沈樊。”

商灵:“这不是间接当政么?!太子殿下竟能让自己任人操控?”

羽慈赫:“哼!因为太子殿下本身就是个废物,被人指使着做了所有的事,到最后却是在给别人铺路。”

商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拍了拍羽慈赫的肩膀,借天色已晚的借口站起身离开了。羽慈赫也并没有阻拦他,一个人将一坛酒喝尽了才躺在床榻上睡觉。

第九十一章 不归途(二)

本想着在新安郡只做一个短时期的停留,还是按照原计划所规定的那样只休息几天的时间便再去南康郡寻找有关于胡潇缕的消息。可没想到是,铃仙阁出山的几位弟子似乎有着某种多管闲事的特质。几个人本可以在新安郡,安稳的休息几日,却还是发挥了这一种特质,在新安郡管了一件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事情。

第二日天微微点亮时分,欧阳若琳不知是因为何事突然惊醒。恍恍惚惚中,她起身走到了窗边,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天空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街上摆摊的小贩也看准了时间纷纷到了街上来,随即行人也纷纷多了起来。有相互熟识的行人在街道上打着招呼,不由得又相互寒暄了起来。欧阳若琳像是被这寒暄的声音惊醒了一般,回过了神,向窗口外张望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到床榻上就一直那样坐着。渐渐的,天色终于大亮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由得多了起来,沉睡中的人们终于也伴随着这种声音和渐亮的天空醒了过来,轩竹乙几个人也起床收拾好东西准备在新安郡四处逛一逛。欧阳若琳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满脸的困惑,轩竹乙看到了她这种样子,便顺口问了一句:“若琳?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上没有休息好么?”

欧阳若琳注意到了轩竹乙的问话,如实回答道:“没什么,大师兄,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今天早晨出现了一件事,我自己觉得有点奇怪,有些想不通。”

轩竹乙:“奇怪的事情?怎么了?”

欧阳若琳:“我今日早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莫名奇妙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一样,于是就不自觉的起床站在窗边向外面看。等到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我好像才有了一点自己的意识,便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轩竹乙:“你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叫醒你的东西么?”

欧阳若琳:“一方面是这个,另一方面是我的意识。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我自己就是感觉很别扭,具体是哪里别扭和奇怪我也说不出来。还有一个就是我感觉今天会出现一些事情。”

轩竹乙:“别想太多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日子你太累了,你多注意休息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别再想了,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欧阳若琳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几个人随意收拾了一番便一起出了门。新安郡的街道与京城之中的街道不同,但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繁华。众人四处转了转,又走了一段路程,在走到一个府邸门前时,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被一个人吸引了过去。这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就坐在距离这座府邸不太远的一个台阶处。看这位姑娘的衣着,并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姑娘,相反的,她的衣料还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一种,只是如今不知是何原因,总感觉她十分狼狈。不出所料,众人的心中对这位姑娘的身份和坐在这里的原因起了怀疑之心。于是,众人内心中多管闲事的特质便发挥出来了。欧阳若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位姑娘的肩膀,轻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

那位姑娘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欧阳若琳,形容十分的憔悴。她眼中原本是充满阴霾的,可就在看到欧阳若琳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中似乎有一抹光亮闪现,但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站起身离开了。众人看这位姑娘的行为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莫名的感觉有些不放心,便默默地跟在这位姑娘的身后,想看看她要去哪里,想要干什么。只见这位姑娘走到了一条江边,顺着江坝一直向里面走。众人见势不对,连忙追了过去。木芷熙抢先一步,冲到前面将这位姑娘拉了回来。众人不顾姑娘的奋力挣扎,抓着拉着又将她拉回到了安全的岸上,还故意将她带到离江水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位姑娘可能是挣扎累了,也可能是觉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便一动不动的任由众人将她靠在树边,而她的眼中也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出了光点。

木景箜:“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呢?”

“你们帮不了我,你们谁也帮不了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不用再管我了。”

轩竹乙:“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今日发生的事情被我们看到了,我们就应该去管。”

“多管闲事可是会让你们就此丧命的。”

木景箜:“像我们这样四处奔波的人,命早就不知道被交到了哪里,又何惧你这一件事呢?”

商灵:“姑娘,相信我们,我们也不是坏人,只是出于好心的看到你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便想着要帮你解决一下这个事情。在你这里既然无解,倒不如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助你解决这件事情呢?”

那位姑娘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叫离楚芊,曾经是离府的大小姐。可如今,连什么都不是了。”

木芷熙:“发生什么事情了?”

离楚芊:“或许你应该去问一问离府现在的当家人。”

欧阳若琳:“离府现在的当家人?”

众人细细回想了一下,突然一个画面在他们脑海中闪现而过。就在众人发现离楚芊的地方,在那旁边,有一座府邸,正是离府。

轩竹乙:“离府现在的当家人是谁?”

离楚芊冷笑了一下道:“我的叔父。”

欧阳若琳:“莫不是你的叔父将你从离府赶出来了?”

离楚芊:“倒不是他亲自将我赶出了府,而是他的女儿,我的亲妹妹,如今离府的大小姐,离昱岚。”

商灵:“都是一家人,你们又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将你赶出离府?”

离楚芊:“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那人人都想得到的权利么?金钱,权利,身份,地位,难道不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么?”

众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都有些沉默的样子。离楚芊站起身缓缓的道:“这件事情与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再去管了。”

木芷熙:“离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离楚芊:“不会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们若是有事情找我,便在城边的庙那里找我吧。如今我也是无处可去,离府也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就这样吧,谢谢你们了。”

木芷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在身边的木景箜拉了一下拦了下来,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在目送离楚芊离去,确认她不会再做什么轻生之类的事情后,众人也返回到了客馆中。今日一行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每个人的心情顿时间感觉有些不好了。在吃饭的时候,轩竹乙便开始试探性的向店小二打听些什么。

轩竹乙:“这位兄弟,我向你打听一个人成么?”

店小二:“客爷您说。”

轩竹乙:“我今早在你们新安郡中闲逛,好像看到一个还不错的府邸。你们新安郡可是有一个离府?”

店小二:“离府?有啊!”

轩竹乙:“那个离府从外面看好像还挺不错的呢,那一定是个大户人家吧?”

店小二:“大户人家!是新安郡最大的一户人家!”

轩竹乙:“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家业竟然有这么大?”

店小二:“他们家在我们新安郡有一家绸布庄,还有很多其他的一些庄铺。”

轩竹乙:“他们家当家做主的是谁啊?我看能将产业做到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啊!”

店小二:“他们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离长风。”

轩竹乙:“现在?听你这话的意思,他们家还换过家主?”

店小二:“自然是换过的。原来这离府的家主是离长韫,后来才是这离长风。”

轩竹乙:“听名字,他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啊?”

店小二:“他们是亲兄弟,离长风是离长韫的亲弟弟。”

轩竹乙:“原来是这样。这离长韫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离府就突然换了家主?”

店小二:“因为离府曾经的家主离长韫因病离去了。”

轩竹乙:“因病?什么病?怎么就走了呢?”

店小二:“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离府当时传过来的消息就是离长韫因病离去了,具体的原因我们也没人去细究。”

轩竹乙:“原来是这样。这离长韫可曾有什么子嗣?他没有儿子么?怎么这家主传给了他的弟弟?”

店小二:“离长韫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叫离楚芊。”

轩竹乙试探性地问道:“这离楚芊可是在离府之内?”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便突然转了话题,笑着说道:“客爷,今日这饭菜您尝着可还合您的胃口?”

轩竹乙因为这错不及防的一问愣了一下,但还是十分礼貌的答道:“合胃口,很合胃口。”

店小二笑道:“那便好了。客爷您今日在新安郡逛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吧?吃完饭快快回去睡觉吧。人嘛,总该是要休息的。我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了,我先到后面做事去了,您有什么事再叫我。”说罢,店小二便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后面。

轩竹乙此刻心下便生出了疑惑:“怎么店小二对离楚芊的事情有些刻意的避而不谈?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事情?”

第九十二章 意外之事(一)

碰巧在新安郡的这一周大家只是休息,所以才有了多余的时间来发挥自身管闲事的本质。吃过饭,轩竹乙便将从店小二那里探听到的消息悄悄地告诉了其他几个人。

商灵:“明日我们去离府拜访一下吧?”

木芷熙:“我们用什么理由去离府呢?”

木景箜:“我们去离府的绸布庄搞一些事情,然后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见到离府的家主了?”

商灵:“这一计恐怕不可行。离府在新安郡既然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范围,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闹事就能见到离府家主呢?听轩师兄所说,如今的离府已经是与众不同了。所以想来,外人要想见到离府的家主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

欧阳若琳:“那我们怎么办?到底要多大的阵势才能见到离府的家主?”

羽慈赫:“有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权有势害死人。离府在新安郡虽然势力庞大,但却大不过当今皇上。”

轩竹乙:“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伪装成宫里的人,这样离府不仅不会怀疑我们,还会以接待上宾的方式接待我们?”

羽慈赫:“正是如此。”

木景箜:“可我们怎么才能不让离府怀疑呢?”

木芷熙:“景箜,你忘了么?羽慈赫是素安公主的人,她有宫里的令牌在手。”

欧阳若琳:“还有一件事,若是被官府中人发现我们假扮宫廷特使,这可是大罪啊!”

羽慈赫:“此事无关,由我来解决。”

商灵:“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想来既然太子殿下要用我们帮他办事情,他也就不会现在就找借口对我们动手。最多就是东西拿到了,然后来一个卸磨杀驴罢了。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他能不能抓到我们也还是个问题呢。”

轩竹乙:“嗯,那便说好了,明日我们假借宫廷特使的身份去离府一探究竟。”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在第二日清早就在离府外响起。

“谁啊!”门的另一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我们要见你们的家主。”轩竹乙十分温和的回应着,而在门另一边,那个慵懒的声音却是十分的无礼,更是十分的不快。

“见我们家主?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就能见我们家主?!知道我们家主是谁么?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赶紧走走走走走!”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都是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轩竹乙的态度是彬彬有礼,而对方的态度却颇是目中无人。听声音,对方应当是个看家护院的家仆,不过一个小小的家仆就敢如此出言不逊,也可想而知如今的离府之内究竟是已经污秽到了什么地步。

羽慈赫冷言冷语的回应道:“我们是京城之中素安公主身边的人。素安公主听说新安郡的离府绸布甚是美妙,便派遣我们几人前来调查一番。可如今,不过是新安郡中的一个商贾,就敢连公主都看不起了。如果不严加惩处,日后还不一定会发展成什么程度。恐怕到时候,连当今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这话本来说的就重,再加上羽慈赫自带的极其阴冷的气质,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要走上刑场一般。在门另一边的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听了这么一番话,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只手更是颤抖不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一句话,却让自己的内心像是被冰冻了一般。看着这天气明明是晴朗得很,还阳光明媚的,本是无风,此时却像是有阵阵阴风贴着耳朵吹进了那人的衣服里一样。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门边,用他那不自觉颤抖的手拉开了门闩,打开了离府的大门。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行人,依旧是嚣张的问了一句话。只不过这句话是他鼓起了勇气才敢十分嚣张的问出来的。

“刚才是谁在这离府的门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站出来!”

羽慈赫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几步,正站在了那名家仆的眼皮子底下。他看清了是个小姑娘,便更加的放肆道:“哦~就是你啊!你这个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啊?还敢自称是从京城,从皇宫,从素安公主身边过来的?你知道你这种假冒皇宫中的人最后是怎么死的么?”

就在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那名家仆听到了曾经站在门内使他双腿发软,四肢无力的那个声音。

“那你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么?”这句话很轻,却也是很有冲击力。就仿佛是有人在悬崖边踩空了步子,一不小心坠落深渊一般。羽慈赫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直接抵在了那名放肆无礼的家仆脸上。那家仆被羽慈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十分气愤,抬手便将抵在自己脸上的令牌抢了下来,放远了距离看清楚些,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凑近了自己的眼睛,再放下令牌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同样嚣张跋扈的姑娘,他的双腿瞬间就瘫软了下去。“啪嗒”一声,那名家仆双膝跪了下去,双手捧着那令牌高高举起,举到了羽慈赫的脸前,略带哭腔的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几位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方才多有冒犯,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几位大人饶过小人这一条贱命吧!”羽慈赫站在原地不言语,商灵却知道羽慈赫是在让轩竹乙做决定。因为就他对羽慈赫的了解,像这名家仆这般目中无人的,留着也终将是个祸害,倒不如赐个死,既为这世间铲除了一个祸害,又省了自己烦心,清净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商灵站在一旁轻轻推了推轩竹已,轩竹乙回过头去看他。商灵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皱了皱眉,将声音故意变粗抬高上前道:“事情既是挑明了,还不赶快进去通报你家家主,带我们进去?!难道让我们站在这门外面等候你家主人么?!”平日里看轩竹乙都是和声和气的,如今这么一严厉起来,倒还真是有些派头,令其余众人都对他刮目相看。领了旨意之后,那名家仆连忙叩头谢不杀之恩,将几个人请了进去,带到了离府的待客厅,又差了其他人连忙去向离长韫禀告。那名家仆对轩竹乙几个人的态度已和之前在府门前截然不同。既是端茶,又是送水,不停的巴结,不停的拍马屁。木芷熙觉得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十分心烦,便开口让他退下去了。

木芷熙:“这马屁拍的也真是够可以了?这种祸害如今还能留在世间,那命数也真是够大啊!”

木景箜:“姐姐也不必气愤。这种势力小人无论是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人高看一眼,一辈子也只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正说着,轩竹乙几个人就看见有一个人正从远处向他们所在的待客厅走过来。

轩竹乙默默说了一句:“人来了,皇宫里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都准备起来了。”待那人走近了,轩竹乙几个人还是爱理不理的一副样子,自顾自地喝着茶水。那人用十分谨慎的眼光摆着架子细细的观察了几个人一番,见自己的行动丝毫没有人注意,便不再自讨没趣,就这自己那“至高无上”的座位坐了下来。

“几位是从何处而来啊?”离长韫率先问了话,这语气态度倒是不比那家仆,也是温和了许多。兴许是听说了几个人的身份,便提早做了准备,恭恭敬敬一些,先顺势试探一番,也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

轩竹乙:“何处而来?我们从何处而来,你难道不知道么?”

离长韫:“几位从何而来,离某怎么能知道呢?”

轩竹乙冷哼了一声道:“宫里来。”

离长韫半信半疑的问道:“哦?敢问这位大人在宫里何处当差啊?”

轩竹乙:“素安公主的贴身侍从。”

离长韫浅笑道:“哦~原来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宦官大人啊?”

轩竹乙从他这话中听出了鄙夷不屑的成分,内心之中的火早就已经是冒了有三丈之高。但碍于身份和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只好暗暗的将火压下去,依旧是冷哼了一声,站起身缓缓走到离长韫的一名看上去十分高傲的家仆面前阴阳怪气的道:“宦官?那也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宦官。可如今到了你这里,就是你的祖宗,你的爷!而你不管在这新安郡是多大多体面的人物,见了我这一名小小的宦官都得跪下!”说着,他伸出手放在那名家仆的肩膀上用力的一按,那名家仆承受不了这一压力,重重的就跪在了地上。轩竹乙随即面带笑容的又补充了一句道:“该有的礼数,在我面前,也一样都不能少。”

听了这句话,再看看离长韫的表情,以及那名被迫跪在轩竹乙面前的痛苦不堪的家仆,众人只觉得此刻的轩竹乙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那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不屑于眼下之人的感觉在他身上体现的玲离尽致。众人也只期盼着如今的轩竹乙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这样的状态最好再也不要让他们看到。

第九十三章 意外之事(二)

这样的高傲自大,这样的目中无人,还有这样的气场,已经让离长韫不得不去相信面前这一伙人是来自皇宫之中的人了。认清了身份,辨清了形势,离长韫终于不再尝试自讨苦吃这条路。相反的,他对轩竹乙一行人是笑脸相迎,给轩竹乙各种戴高帽,拍马屁。轩竹乙也早就看出了离长韫是那种爱财、爱权之人,便不禁对他现如今的态度和做法嗤之以鼻。

离长韫赔着笑脸道:“这位大人,刚才都是我再和您开玩笑的,大人您切莫放在心上。”

轩竹乙冷笑道:“哦?开玩笑的?现在这是什么场合,你和我开玩笑?”

离长韫:“都是我对下人管教不力,所以才冒犯了大人。我这就对他严加惩处,一定让大人您消气。”说罢,他便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来人啊!将这个不知礼数的东西拖出去,家法伺候!”还听着话音,就见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与那名跪在轩竹乙面前龇牙咧嘴的家仆一样衣服的彪形大汉,一把便提着那名家仆走出了待客厅。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名家仆不停地挣扎求饶的声音。而离长韫却依旧是面不改色,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倒还显得他大义凛然,仿佛是在正威严,遵家法一般。几个人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发笑。这是轩竹乙的伪装成功,这离长韫便乖乖的夹起了尾巴,做着自己看不起的人下人,还不惜以自己精心培养的家仆做挡箭牌来将自己撇清关系。可要是一旦轩竹乙的伪装露出了破绽,众人是什么样的下场还不为人知呢。轩竹乙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也略微有了些许的缓和。

轩竹乙:“离府还当真是家法严明啊!今日一见,看来这都是离家主的功劳啊?”

离长韫:“岂敢岂敢,大人真是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

轩竹乙轻轻笑了笑便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怡然自得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离长韫也坐回到自己离府家主的位子上,但这次却是全然没有了众人初见之时的威严与傲娇。

轩竹乙:“离家主在这新安郡之内的名声不小啊?我刚入新安郡之时就有听街道上的人提起过离家主的大名。所以想来,离家主在新安郡之内不仅是家喻户晓,还与普通百姓相处甚是融洽。到了如今,像离家主这样自主愿意与人亲近的有钱人可是不多了。”

离长韫:“大人过奖了,草民平日里也只是待人亲和了些,而我自己虽然家财万贯却也是普通百姓,实在是没有他人所说的那么好。”

木芷熙坐在一旁听着离长韫的这么一番话,只觉得离长韫真是个小人,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真可谓老奸巨猾。

轩竹乙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待客厅的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彬彬有礼,就外形上与离长韫截然不同。在看了这人之后的举动,众人更是相信这人并非是离长韫这一类人。那是一位公子,相貌堂堂,五官端正,与离长韫相比衣着略显朴素,但衣品却是极好的。唯有一点,这公子怎么看都感觉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似乎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轩竹乙端腔问道:“离家主,不知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所谓何人啊?”

离长韫连忙应答道:“哦,回大人的话,这是我的小婿。快,这是宫里来的大人们,快快来拜见。”

那名公子听了离长韫的话,连忙转身向着轩竹乙几个人鞠躬行礼。轩竹乙笑了笑,抬手让他起身。

轩竹乙:“离家主有如此优秀的女婿,想来离府的千金也是同等的优秀吧?”

离长韫:“承蒙大人的赞赏,小女资质平平,不足为提。”

轩竹乙:“我好像是无意间听到过,贵府有一位大小姐。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大小姐的夫婿?”

离长韫:“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便是小女的夫婿。”

轩竹乙:“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贵府的千金是何姓名?”

离长韫:“回大人的话,小女姓离,名茵,字昱岚。”

那位公子也回话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姓乔,名青云,字泽。”

轩竹乙拍手称赞道:“嗯!好名字!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待说完这句话,欧阳若琳特意地观察了一下乔泽的表情。只见他听得轩竹乙那一句“天作之合”后,似乎是冷笑了一下。

“这个乔泽果然是有问题的。”看了乔泽的表情,欧阳若琳心中暗暗地定了些许结论。再后来,就是羽慈赫胡编乱造了一些素安公主对于离府绸布庄的看法和心意。离长韫听得十分高兴,眼见着他那脸面上就放出了光。

在离府待了将近一天的功夫,几个人也零零散散的探听到了些许的消息。在偷偷摸摸回到客馆之后,六个人又一同聚集在一起,相互交换着信息和想法。

木芷熙:“大师兄!今日这戏你可是演得好啊!”

木景箜:“就是啊!大师兄,以前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有这么凶的时候啊?”

商灵笑着调侃道:“阿轩!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下?!”

轩竹乙十分尴尬的道:“我也没有……就是看到离府上下那个样子,一下子就有些生气罢了。”

商灵开玩笑道:“现如今,看来你这宫中素安公主身边的宦官身份,算是坐实了啊?”

轩竹乙正喝茶,听了这句话,一口茶水差点没

喷出来:“咳咳~我能不生气么?离长韫那个奸诈狡猾的老东西竟然说我是宦官?!”

“阿轩~”商灵凑近了轩竹乙故意低声问道,“那老东西不会说对了吧?”

轩竹乙一脸狐疑道:“什么意思?”

商灵一挑眉道:“那宦官……你不会是本色出演吧?哈哈哈哈!”轩竹乙听了这话,眉毛都差点被气掉。再看商灵,早就在一旁笑成了一团。

木芷熙见势打断道:“咳咳~别玩了,我们还是说些正经事吧?”

轩竹乙不去看商灵,正经道:“我所探听到的消息想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离府如今的家主是离长韫,有一个女儿,是如今离府的大小姐,名为昱岚。这离昱岚有一个夫婿叫乔泽,可是我看乔泽那面色却是不太好。”

欧阳若琳:“是。我曾特意观察过乔泽。在大师兄说离昱岚和乔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时,我注意到乔泽的脸色十分不对劲,好像是苦笑了一下。”

木景箜:“苦笑?听离长韫那番说辞,好像离昱岚和乔泽的感情很好呢!怎么如今变成了苦笑?”

木芷熙:“那就只能说离长韫在撒谎。”

木景箜:“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若是离昱岚和乔泽的感情不好,他为了能让女儿幸福,难道还会同意这门亲事么?”

欧阳若琳:“除非是联姻,这一切都是不得以而为之。”

商灵笑了两声道:“不是联姻,但确实是不得以而为之。我今日在离府后院的柴房附近碰到了一位老妇人,看年纪与离长韫差不多。那老妇人是离府前任家主夫人的陪嫁丫鬟。”

轩竹乙:“等等。你怎么跑到离府后院了?”

商灵:“我在茅房方便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门,还上着一把锁,我心觉蹊跷,便趁人不注意翻了墙进去查看。”

木芷熙:“前任家主夫人的陪嫁丫鬟?看年纪,论身份那也应该是离府的老嬷嬷了,怎么会在后院柴房?”

商灵:“那还不都是因为离长风病故,离长韫做了家主么?不然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位?”

木景箜:“然后呢?那老妇人可还告诉了你什么重要的事情?”

商灵:“有,确实很重要。离长韫的女婿,离昱岚的夫婿乔泽,却是是不得以才入赘离府的。说来如今这离府上下众人也真是枉为人,尤其是离长韫和离昱岚。我本还以为离昱岚与这件事情没多大的关系,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受害的人,可没想到,从头到尾的事情,她也是不曾落下一步。”

轩竹乙:“究竟怎么回事?”

商灵:“乔泽本是离长韫的学生,真正的是离长风的女婿。离长韫原来并不是从商,离府这么大的家业也是离长风打拼下来的。曾经的离长韫也是学识渊博,因为离府家大业大,他作为一个爱好,办了私塾,专程教那些并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学习,而这乔泽就是离长韫自觉最得意的一个学生。前任家主离长风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离楚芊。但最无奈的是离楚芊与离昱岚一同看上了乔泽,而乔泽实际上所喜欢的却是离楚芊。但是恰巧乔泽的出身又十分的贫苦。离长风善于经商,为人很随和,却只有一点,他对唯一的女儿未来夫婿的身份十分在意,所以乔泽就无法如愿去娶离楚芊。离长韫身为乔泽的恩师,对乔泽来说算是很了解的一个人,他有想要培养乔泽的心意,而自己的女儿又十分爱慕乔泽,所以在离长风病故之后,离长韫便让乔泽入赘了离府,娶了自己的女儿离昱岚,成为了自己的女婿。”

欧阳若琳:“所以这乔泽实际上喜欢的是离楚芊,最后却娶了离昱岚?”

商灵:“对。”

木景箜:“原来如此,难怪他听到‘天作之合’时是那种表情。”

轩竹乙:“那老妇人是被离长韫关在柴房的么?”

商灵:“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曾问过她,但她也不告诉我,只是说乔泽和离昱岚之间本不该在一起,却是逆天而为,终是要遭天谴的。”

木芷熙:“你确定她……没得什么疯病?”

商灵想了一下道:“应该不是。虽然有的时候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感觉,但是大部分逻辑十分清晰,所以应该不是疯了。”

许久未言语的羽慈赫突然开口道:“那老妇人是自己将自己关在后院柴房的。”

第九十四章 意外之事(三)

听了羽慈赫的这一番话,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都皱着眉头,似乎是对于这件事情十分的意外并且难以想象。

商灵:“可是她又为什么把自己锁在后院柴房中?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她么?她平日里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

羽慈赫:“她将自己锁在柴房中既是自己的意思,又是离楚芊的意思,还是乔泽的意思。”

木芷熙:“乔泽?”

羽慈赫:“她是在保命。”

轩竹乙:“若是保命,她为何又要冒险待在离府中?跑出去不是更容易活命么?”

木芷熙:“她是在监视离府的一举一动,伺机做些什么吧?也算是为离楚芊做了离府的眼线吧?”

商灵:“这些事情羽慈赫你是怎么知道的?”

羽慈赫:“碰巧罢了,你去后院见那位老妇时我就在附近。在你查问之时,我在四处寻到了一些东西,便知道了。”

轩竹乙:“什么东西?”

羽慈赫:“信件,一些旧时的信件。是这位老妇人与离楚芊的母亲之间往来的信件。只不过这信件往来的关系已经停了半年多了,所以离楚芊的母亲应当是在半年前才死的。”

轩竹乙:“可是离长韫做家主已经快两年了。离楚芊的母亲若是半年前才死的,那定是不在离府之中,不然她的丫鬟为什么要和她有书信往来呢?这辈分算来也是自己的嫂子,哥哥死了,弟弟就算做了家主也没道理把嫂子赶出家门吧?”

欧阳若琳:“只觉得离府的事情好多啊!那这些事情离楚芊知道么?”

木景箜:“离楚芊怕是不知道吧?她若是知道,当日我们见到她时她又怎么会是那样的状态?”

木芷熙:“可万一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呢?”

商灵:“装出来?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况且她也不认识我们啊!”

木芷熙:“知人知面不知心,初次见面,你怎么就能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况且,方才羽慈赫也说了,老妇人将自己锁在离府后院柴房之中既是她自己的意思,又是离楚芊的意思,还是乔泽的意思。你怎么就能知道乔泽不是离楚芊安排在离府之中的内应呢?万一这是缓兵之计呢?”

欧阳若琳:“话是这样说也没错,他们之间有太多可疑之处了。毕竟曾经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阻止他们的也是离长风,而设计的也是离长韫。”

木景箜:“对了,还有一个人差点忘了她。离长韫的女儿,离昱岚。”

轩竹乙:“这件事情关她什么事?”

欧阳若琳:“我今日也有旁敲侧击的询问过离昱岚的情况,街边的人都说离昱岚是一个十分好的人。温婉,大方,相貌端庄,与离楚芊相比简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木景箜:“我说的便是这个。离昱岚的口碑品行看来是一等一的好啊!可是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木芷熙:“景箜你说。”

木景箜:“她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可她的性格和为人方面与她的父亲以及离府上下是不是有些格格不入?”

商灵:“箜师妹,这我就要说你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不能因为离昱岚人品好和他爹不一样你就怀疑她吧?万一人家就是好呢?这叫不同流合污,也不错嘛!”

轩竹乙:“商灵这话说的没错,或许离昱岚真的和他爹不一样,真的是个好人呢?”

木景箜:“可她若真的是个好人,她又怎么会纵容离长韫将离楚芊喜欢的人乔泽抢过来做自己的上门女婿呢?”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沉默不语。

木景箜:“总之,不管怎么样,都要注意离昱岚这个人。”

木芷熙补充道:“还有离楚芊,我们有些太过于信任她了。”

众人默默的点了点头,都没再说什么。

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离楚芊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二日正午时分。当时,轩竹乙几个人正在房间里面准备出门因为离楚芊的事情找一些知晓当日实情的人。可就在此时,街道上突然混乱了起来。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跟随着人群跑了出去。不多一会儿,一大波的人就聚集到了离府门口。轩竹乙几个人垫着脚,穿插在空隙之中向离府门口方向张望着。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上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失声。离府门口的位置躺着两个用白布覆盖的人,而离楚芊就坐在两具尸体旁发呆,离府的家仆站在府门之中像是防备着什么,也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离楚芊。几个人愣了几秒钟的功夫,便纷纷跑到离楚芊身边,引得周围人的一阵恐慌错乱。

欧阳若琳跑到离楚芊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在这儿?”

离楚芊眼神迷离道:“我怎么会在这儿?自然是做些正经的事情。”

木芷熙看向旁边的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伸出手轻轻撩起白布看了一眼,不禁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慌张一般的看向轩竹乙几个人颤抖着声音轻轻说道:“离长韫和离昱岚。”

轩竹乙也走过去撩起白布,这两具尸体是离长韫和离昱岚的。父女二人面色苍白,全身上下似乎是被吸干了血液一般,干瘪瘦小。木景箜走上前简单的看了一下尸体,转过脸对其余几人说道:“他们身上的血被吸干了,死亡的时间大约是在丑时。全身上下无刀伤,剑伤,暗器所伤,至于有没有中毒的迹象还需要再仔细的查一查。”

商灵的目光转到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离楚芊身上。离楚芊与那日众人所见的样子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与当日一样一副求死心切的样子。商灵走过去看着她轻声问道:“离姑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这些也不是你做的。”

离楚芊抬头看了看商灵,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看着商灵眼中充满着期待和与生俱来的坚毅,离楚芊有些动摇了,也不再像起初那样冷漠无感了,眼光中闪烁着什么东西,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离府之内却突然变得吵吵嚷嚷的。众人只见乔泽从离府之内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见离府门口的两具尸体,又看到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离楚芊,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惊讶,顿了顿就要冲上去。而倚在门边的离府家丁见乔泽走了出来还要靠近离楚芊,都吃了一惊似得,冲上去围住他,抱住他,不让他靠近离楚芊。每个人口中还都念念有词的道:“姑爷!您可千万别过去啊!那是个怪物,您可千万别被她迷了心智啊!老爷和大小姐都已经死了,您要是再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姑爷啊!您可要想清楚些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听了这话,商灵真想冲上去给那几个家丁一巴掌,可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方才眼中闪烁光芒的离楚芊就在看到乔泽,听了那群家仆的话之后变成冷漠淡然,毫无血色的样子。商灵心道不好,也觉得这一大群人真是坏了自己的事。正想做些什么事情来挽救局面时,基础篇却突然做了一个令众人惊诧的举动。只见离楚芊站起身,缓步走向乔泽。乔泽的眼光几乎是直的,他被那群家仆簇拥着挪不动步子,却也说不出来半个字,只能用眼睛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离楚芊。离府的家仆有些慌张了,却还不忘保护乔泽。离楚芊在走到距离乔泽只有五步的地方时突然歪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心酸的笑容,眼中不自觉地低落一滴泪珠。随即,她猛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扎了过去。一双眼睛就那样深情且痛心的看着乔泽,慢慢的黯淡了下去。乔泽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迟迟不言语,也不做什么,只是脸色惨白且眼中茫然的看着离楚芊带着那一抹笑容倒了下去。周围人顿时躁动了起来,轩竹乙几个人也茫然不知所措,他们完全没有料想到离楚芊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刎,而且是如此的迅速毫不犹豫。木景箜上前查看离楚芊的伤势,摇摇头道:“一刀毙命,刀法精准无误,下的力也很大。”轩竹乙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官府中的人突然出现,将三具尸体收走后立在了官府案件之中,却直接就将离楚芊定了罪,还说离楚芊是畏罪自杀,而乔泽和轩竹乙几个人及一些离府的家仆也一同被带走审问。审问结束已经是亥时了,几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回到客馆中。

木芷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昨日我们才刚拜访过离长韫,今日他便死了?”

木景箜:“还有离楚芊……她为什么出现在离长韫和离昱岚的尸体旁,还当众自刎?”

欧阳若琳:“乔泽或许知道些什么!”

轩竹乙十分懊恼道:“都怪我!如果我不去调查他们的事情,这些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

商灵:“阿轩,你也别自责,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问题出现在离府之中,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却能对他们至死的细节!”

欧阳若琳:“我还是不相信离楚芊是凶手。”

木芷熙:“无论是什么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第九十五章 机缘巧合(一)

不知为何,离府在一天之内连死三人的消息竟就传到了京城之中沈樊的耳朵里。沈樊在接到太子殿下萧煜桓的旨意之后出面将这件事暂时的压了下去,以免这件事传到其他人尤其是皇上的耳朵里。可尽管是这样,世界上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素安公主萧昀懿的耳朵中。

在瑾慈宫中,素安公主端坐在梳妆镜前直直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着,看着竟是有些人。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声禀报之后,一名瑾慈宫中的宫女推开门走了进来,正是小奈。

小奈:“公主,新安郡离府在一天之内连死三人,沈樊似乎是得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将这件事暂且压了下去。”

萧昀懿:“死的是谁?”

小奈:“离府现如今的家主离长韫,他的女儿离昱岚,还有他的侄女离楚芊。”

萧昀懿:“哦?怎么死的?查清楚了么?”

小奈:“查清楚了,是离楚芊因为父亲离长风得死,和自己因为放荡不羁而被离长韫赶出离府而记恨着离府所有人,所以才对两人下此杀手。在事成之后心愿已了,便自裁了。”

萧昀懿沉默了一下,道:“那真正的原因呢?”

小奈听了这话也愣了一下,回复道:“还不知道其他的原因是什么。”

萧昀懿叹了口气道:“痛恨离府上下那么多人,杀了离长韫和离昱岚却没有杀乔泽,是为什么啊?”

小奈惊道:“公主!您怎么知道有乔泽这个人?!奴婢从未与您提过这个人啊!”

萧昀懿面不改色道:“有些该知道的东西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小奈虽然还是心存不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那里听着萧昀懿后面的话。

萧昀懿继续说道:“人确实是离楚芊杀的,这离楚芊的能耐可也是大了些。身为一个富家小姐,竟然没有帮凶就能独自进入到离府,还连着杀了两个人。离府的家仆看来也不过是吃闲饭的罢了。”

小奈听着萧昀懿这话中有话自己细细琢磨了一阵子,突然有些豁然开朗般笑道:“公主您真是厉害,这都能想到!”

萧昀懿也笑道:“你也很聪明,我这话也怕是只有你能听懂了。”

小奈:“那公主有什么吩咐么?”

萧昀懿:“不必了,我会想到,也自然会有其他人想到。萧煜桓既然费心费力的将这件事压了下来,那便给他一个面子,不去声张。这一大群人对于他来说还有大用处,他现在倒也不会出手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静观其变就好。”

“是。”小奈行了一礼便出了瑾慈宫。萧昀懿戴着熟悉的面纱坐于镜前细细打量着自己,伸出了右手透着面纱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脸颊一下。虽是看不到实际的表情,隔着面纱却也感受到了她淡淡的笑意。

轩竹乙坐于桌前焦躁不安的道:“这事情我们还查么?”

木芷熙一个箭步过来坐在轩竹乙面前道:“查啊!怎么能不查?大师兄你莫不是怕了?”

轩竹乙叹了口气独自倒了一杯茶道:“不是我怕,只是这案子如今已经被官府定了型,我们几个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木芷熙:“我们还能做些代表正义的事情。虽然一切到了如今已成定局,可是若能查清真相自然也是好的。虽然我不相信离楚芊,可我也不愿意平白的冤枉了她。”

商灵:“既然如此,现如今我们便只能去找乔泽了。”

欧阳若琳:“可是乔泽又凭什么会告知我们真相呢?或许就连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

木芷熙:“可他并非自愿迎娶离昱岚,他曾经喜欢的人也不是离昱岚,而是离楚芊。就凭借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知道一些信息。至于愿不愿意说,一方面在他,一方面在我们。”

欧阳若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其他人便也对此做了默认,众人在吃过午饭之后就启程去了离府。此时的离府是被白布缠绕,也是全然没有了众人初见之时的气派与风度。进到离府之后众人也是如愿见到了乔泽,而不出众人所料,乔泽正是如今离府的家主。此时的乔泽也是披麻戴孝,满面的愁容,但木景箜怎么看都感觉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表情,甚至于说这表情与丧葬的诸多礼仪礼节有些大相径庭。只是若让她具体去说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罢了。乔泽本就沉默寡言,算上离楚芊,离府中在一天之内连死三人,这家主的担子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是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轩竹乙率先开口道:“令尊和令阃突然离世还希望你节哀,切忌过度忧伤,伤了自己的身子。这离府的家业还全靠你来打点支撑着。”

乔泽礼貌的回道:“劳烦大人为草民忧心了,草民自当尽心竭力维持着离府家业,不辜负岳丈的苦心,更是让夫人安心。”

轩竹乙:“乔公子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我等也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泽:“托大人的福气,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轩竹乙喝了口茶转变话题道:“不知我等可否向乔公子打听一件事?”

乔泽:“大人但说无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草民定将竭力以助。”

轩竹乙:“不知乔公子可否认得离楚芊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木芷熙和木景箜紧盯着乔泽。两人就只见乔泽的脸上掠过一抹微笑和哀伤,随即便什么都没有了。木芷熙不禁皱了皱眉,这乔泽怎么感觉怪怪的?木景箜也有这样的感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很怪,如今更是这样觉得了。轩竹乙似乎是在随意的聊天中遇到了瓶颈,竟不知接下来这消息该怎么套。也正是在这时,许久未曾言语的商灵突然开口说道:“不知乔公子与离楚芊姑娘是什么关系。”这话虽是直白,但如此的单刀直入也是颇具成效,也就此解了轩竹乙的困顿之境。

第九十六章 机缘巧合(二)

突然听得了商灵的这一句问话,乔泽那礼貌性微笑的脸色骤时凝固在脸上,一股尴尬的气息顿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停顿了几秒之后,乔泽轻笑了一声回道:“离楚芊,不是先家主的女儿么?也是离府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按辈分算起来,她也是我的姨姐吧?”

商灵:“仅此而已么?”

“仅此而已。”乔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于他来说前所未有的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更不是欣喜,而是一种得意,一种阴谋得逞般的得意。

商灵皱了皱眉问道:“离楚芊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赶出离府的?”

乔泽苦笑了一声道:“尚未出阁的姑娘,行为举止多有不点之处。离府受不了此等蒙羞,故将其赶出府邸。”

商灵:“那也是在先家主离长风去世之后吧?”

乔泽:“自是如此。先家主在位之时离府上下大小事件也都是他说了算,岂能轮到我等说三道四。”

轩竹乙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就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再细看乔泽,乔泽给人的感觉也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初见乔泽时,众人都觉得他是被迫入赘离府的,而且他也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离昱岚,反而是离楚芊。初见时,他虽然是不怎么说话,却给人一种单纯青涩的感觉。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在经历过前日晚上的变故之后,众人眼前的乔泽却是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单纯与青涩,反而是多了一份狡黠。轩竹乙端起一旁的茶杯,通过假意喝茶来掩盖自己脸面上皱眉翻白眼的表情。商灵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他突然觉得与自己对话的这个人或许不是乔泽。可是,这人若不是乔泽,又能是谁呢?他长了一张与乔泽一模一样的脸,又瞒过了所有人,为的是什么?离府的家主之位么?商灵发觉无论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索性就将这个念头完完全全的切断在自己的脑海中了。

乔泽继续说道:“离楚芊兴许在曾经品行是好的,可是到了后来就变得不一样了,甚至是被赶出了离府。不过,不管她怎样,如今再看那些品行之事也不过都是是旧事了,而她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已故之人。更何况她早就已经被离府赶出了家门,那她的生死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了。如今我能为她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葬礼,这是情分,可不是本分啊!”

听了这话,木芷熙再也坐不住了。她猛的站起身指着乔泽就骂道:“乔泽!你别以为你做了离府的家主就能给我们所有人摆架子!离楚芊是什么人?她是离长风的女儿,是离府曾经的大小姐,按辈分算更是你的姨姐!你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她品行不端?难道你又比她好了多少么?你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究竟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靠别人得来的身份和地位,你没资格在我们面前炫耀!”木芷熙这话说的已经不仅仅是重的问题了,更是侵犯到了乔泽这个人本身的尊严。轩竹乙正想起身替木芷熙说几句话,乔泽的态度却是令众人又吃了一惊。只见乔泽淡淡一笑道:“是,没错,我是靠着离长韫和离昱岚的身份和地位才坐在离府家主这个位置上的。可她离楚芊又是靠什么?难道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成为离府的大小姐么?她还不是靠她爹?这里人人尊敬她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爹离长风在新安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离长风确实是因为先祖和自己的努力才成为新安郡内人人敬佩的人,可她离楚芊又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你们只看到她从那么好的位置上摔落而下的悲痛欲绝,你们又可曾看到过生来便是贫苦之人不得志的痛苦?哦!对了!你们看不到,因为你们也是那生而便高高在上的人,所以你们根本就不懂。”

乔泽的一番话也是压的木芷熙说不出话来,就连一旁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乔泽站起身,别过脸不去看他们,向着外面喊了一声“徐爷”,众人便见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和乔泽站在一起可能已经可以当他的爷爷了。

“难怪叫‘徐爷’”,众人在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只听乔泽对轩竹乙等人十分客气的说道:“草民家中逢有不幸之事,所以还请各位大人们先行一步。徐爷,送客。”别人家有丧葬之事,就算是查什么东西也不能赶在这个时候,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退出了离府。

回到客馆之后,羽慈赫一反常态一句话都不说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商灵怎么敲门她都不开,也不说一句话。一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出来过,更没说过一句话。吃过了晚饭,众人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商灵途经羽慈赫的房间时,羽慈赫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把商灵吓了一跳。

商灵探过头去问:“羽慈赫?你可算是出来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算了,没事没事。你一天没吃饭,先去吃晚饭吧?我陪你去?”

羽慈赫十分冷静地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日我们见到的乔泽根本就不是乔泽本人。他是被人控制了。”

商灵惊道:“控制?有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痕迹的控制一个人?”

羽慈赫:“如今想来能毫无痕迹的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也只有这一个人了。商灵,拜托你将大家都叫来,我要让幕后之人现出身来。”

“好……好……”商灵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应了下来去找其他人。在众人聚集到羽慈赫房间之后,出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羽慈赫习惯性的拿出了腰间的竹笛,吹走了一段众人曾一起听过的曲子。随即,不出众人意料的,那个曾经应笛声而来的人,如今也果真还是来了。

第九十七章 机缘巧合(三)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预期中的人出现了。寒狼还是那番不着调的样子,也还是那种桀骜不驯和看不顺眼商灵的眼神。

“怎么了?”寒狼一转身便坐到了羽慈赫的床榻上十分懒散又轻佻的问道,“才过了这么几天就想我了?专程不过怎么这么多人啊?难不成你们都想我了?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我只管羽慈赫。”

商灵撇了撇嘴道:“嘁~我们想你?你这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自信?还有啊!羽慈赫也不是因为想你才叫你来的,你可别自己在那儿自作多情啊!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缠着羽慈赫,你可千万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寒狼也不怒,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还真是聒噪啊!哎?你们这地方是有老鼠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怎么老是在我的耳边叫唤?”

“你!”商灵下意识的就要上去打他,被一旁的轩竹乙一把拦了下来。

一旁的羽慈赫打断道:“别贫了。寒狼,今日找你来还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寒狼?”寒狼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表现出十分欣喜地模样盯着羽慈赫道,“羽慈赫啊羽慈赫!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寒狼啊!哎?原来你能记住我叫什么啊?那你怎么以前老是叫我白狼呢?”

“咳咳”羽慈赫清了清嗓子道,“因为你是白色的,所以叫白狼更贴切些。所以白狼,我要问你些事情。”

寒狼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霎时间就黯淡了下去,随即他便笑笑道:“说吧,什么事儿?”

羽慈赫一本正经道:“你和乔泽是什么关系?”此话一出,不仅把寒狼问的停滞了一下,还把其他众人问的懵在了原地。众人虽知道寒狼有可能会知道离府的这件事,却并没有想到羽慈赫一张口就是在质疑寒狼与乔泽的关系,更是在怀疑离府近日来的桩桩件件不仅与乔泽有关,更与寒狼有关。寒狼停滞了一下,随后便突然放声大笑道:“关系?我和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是一个这么蠢的凡人?”

“蠢?”羽慈赫一语便点破了寒狼话中的漏洞,“你怎么知道乔泽很蠢?”

寒狼:“他若不蠢,又怎么会被你们所怀疑呢?”

羽慈赫:“怀疑只不过是因为这里面有诸多的事情连不通,理不顺。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怀疑距离最近的人了。”

寒狼:“所以说你现在怀疑了乔泽,那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羽慈赫:“怀疑最近的人就怀疑到了乔泽,再近一些就怀疑到了你。”

“我?你竟敢怀疑我?”寒狼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凶狠,“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竟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众人看着都觉得心生寒意,羽慈赫却不甘示弱的解释道:“今日我们去离府拜访,见到乔泽时虽然他与初次相见之时略微有所不同,但品性上却相差不多。直到他听了商灵的一句问话之后,他就变了。”

“哦?”寒狼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小子的一句问话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品性?他问了什么,说来给我听听,我看看这小子的能耐到底在哪儿?”

羽慈赫:“你和离楚芊是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寒狼似乎是愣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地,这种神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寒狼笑道:“哦?乔泽为什么被这个问题所影响?”

羽慈赫:“因为离楚芊是他曾经所喜欢的人。”

寒狼冷笑了一下道:“哼!到底还是败在女人的手上。”

羽慈赫:“能瞬间操控别人心神的,除了你我怕是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了。”

寒狼凑近道:“你凭什么就认为是我在操控他?我和他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羽慈赫犹豫了一下接道,“交易?”

寒狼的眼中闪烁出了光芒,他略显兴奋的问道:“交易?什么交易?”

羽慈赫:“我不知道。”

寒狼:“那你为什么会想到交易?”

羽慈赫:“不过是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罢了。”

寒狼可惜的摇了摇头:“嗯~还是这样,无论怎么做都是这样。”

羽慈赫:“什么?”

寒狼笑道:“我承认,你们发现乔泽品性突然转变,是我做的。”

商灵听得了答案,立时便说道:“果然是你!你和乔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寒狼:“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交易!”

羽慈赫平静道:“什么交易?”

寒狼叹了口气,一翻身躺在了床榻上,慢慢说道:“我帮他逃过你们的追查,他以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回报我。”

羽慈赫:“他给了你什么?”

寒狼笑道:“他的灵魂。”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了一下,木芷熙抢道:“所以说你帮了他,他就要死?!”

寒狼漫不经心的道:“让我想想……好像也不只是死,他要交付自己的灵魂,所以……生生世世都受制于我了吧?”

商灵:“你!他死了你都不放过他!”

寒狼:“这是他自愿与我交易的,可怪不得我。”

木景箜感慨道:“乔泽也真是傻,生生世世被禁锢着,他不就再也见不到离楚芊了么?”

“呵~”寒狼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两个死了以后也是会一直在一起的。”

轩竹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狼:“哼!自己去想吧。”

羽慈赫:“唯一个合理解释就是离楚芊也与你做了交易,所以离长风和离昱岚都是你杀得。”

“哈哈哈哈哈!”寒狼拍手称赞道,“羽慈赫,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啊!”

羽慈赫:“离楚芊的父亲离长韫或许就是离长风害死的。而离楚芊和离昱岚或许也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个样子。”

“哎~”寒狼站起身叹气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乔泽就该兑现承诺了。”说罢,一转眼的功夫,寒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九十八章 意外之财(一)

寒狼突然消失,轩竹乙几个人也不过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多重重的叹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寒狼去哪里了,也知道就算现在赶去离府也早就来不及了。众人各自忧愁了一会儿,就不声不响的都回房去睡了。第二日晌午十分,不出意外的,街道上又炸开了锅,离府的现任家主,乔泽昨夜突然抱病家中,不治身亡了。轩竹乙几个人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垂头丧气,听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讨论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所述较多的自然也就是短短三天离府的这四条人命。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走进了一家茶社,点了壶茶就开始默不作声的听着身边人的谈论。

“哎哎哎!你说这离府到底是怎么了?才三天!就死了四个人!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造了什么孽啊?死这么多人?”

“造了什么孽?那造的孽可就多了。上辈子的孽债我不知道,光是这辈子的就没少造!”

“哎哎哎?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离府的先任家主吧?”

“先任家主?你是说离长风么?”

“对!就是这离长风!”

“他怎么了?造了什么孽?”

“说起他倒也没怎么造孽,造孽的是他那个弟弟,就是后来的离府家主,离长韫。你知道离长风是怎么死的么?”

“不知道。”

“嘿!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问话的那个人似乎也是害羞了起来,忙解释道,“我今天刚进城就听人说离府三天连死四个人,所以就好奇问问。”

答话的那人听了他的话,喝了口茶笑了笑道:“我记得离长风刚死的时候,离府放出消息说是病故。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他弟弟离长韫害死的。”

离长风这个人万事皆好商量,可唯独只有女儿的亲事不好商量。离长风关爱邻里,虽坐拥离府的千万家财,却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人上高一等。说来也是矛盾,离长风平易近人,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却不允许地位低微的平民女婿迎娶自己的女儿。让他说出一个理由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这个招女婿的规矩仿佛就是他的底线一般。离长韫在成为家主之前曾是一名教书的先生,他的学生皆是些平民子弟,他没有同离长风一样的身份地位,却也时时感恩着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家境,而离长风对这个弟弟也是甚好。可到了后来,这诸多的问题就出现在乔泽身上。乔泽是离长韫的一个学生,天资聪颖,乖巧懂事,可偏偏家境不好,父母双亡。离长韫早就看上了自己的这个学生,想着将他收入自己这边,到时候一举榜中,自己也是光耀得很。离长韫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离昱岚。他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但女儿却并不像父亲一般和气,相反的,离昱岚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因为是离长韫的学生,所以乔泽时常出入离府的大门。离长风并不介意乔泽出入自己的府门,相反的还感觉十分欣慰,因为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自己亲弟弟的学生。直到离长风知道乔泽与自己唯一的女儿离楚芊之间的关系之后,离长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挑剔乔泽,看乔泽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到最后,直接拒绝乔泽登门造访。离楚芊为此不停地向父亲求情,离长风也只是一句话,“他乔泽可以是我离长风的义子,他进京赶考的费用也可以由我来出,但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成为我离府的女婿!”随后,离长风还说了一句话,语气十分平淡,这句话却十分的有力量。“如果他再纠缠不休,他就会后悔认识你。”离楚芊害怕了,她放弃了,他不想害乔泽得不到功名,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乔泽人生路上的绊脚石。说是放弃,她却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放弃,去让乔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所以平日里众人眼中完美无缺的离府大小姐离楚芊,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名门混混。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突然感觉离楚芊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吸引乔泽的注意罢了。这样一来,人们开始同情乔泽了,同情他被离楚芊蒙骗了这么久。乔泽只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相信这件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不相信离楚芊编造出来的自己,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顺着离楚芊为他编造的人生洪流一直向前。她毁了自己,却成全了乔泽。

离昱岚看到了离楚芊做的一切,她不甘心自己因为身份地位不如离楚芊而享受不到那些至高无上的荣耀。她无法忍受离楚芊的为人,她无法忍受离楚芊这种人竟然有资格和乔泽在一起,最后还放弃了他。

离昱岚:“从小到大,人们所知道的就只有她离楚芊。然而她不过就是一个人渣,一个废物。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比不过她?我不甘心!”或许是乔泽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多年来压抑的不满,她终于决定对离长风和离楚芊下手了。

离长风旧疾缠身,多年来一直都是靠药来调理。离昱岚就开始在离长风的药里做手脚,专找相克的药材混进里面,经年累月下,离长风终于因病撒手人寰了。因为离长风的病故,离楚芊的放荡不羁,他的弟弟离长韫便顺理成章的承接了离府家主之位。初登家主之位的离长韫有些许的茫然,更是没有做好来做离府家主之位的准备。但随着权力的增大以及离昱岚日日在其身边的言语挑拨,离长韫终于从骨子里开始变质。“斩草除根”这一念头,第一次出现在了离长韫的脑海中。于是,离长风的结发之妻,离长韫的嫂子主动离开了离府。她的陪嫁丫鬟在离长韫斩草除根之时依照离夫人的指示躲在了后院柴房中的一条密道之中,留下了一条命。离夫人是在半年前才死的,实际上是离长韫前去斩草除根了。当日放她走并不是离长韫的本意,只是离长风刚走就处理自己的嫂子实在是说不过去,倒不如让她死在外面也能和离府和他们脱了关系。正是离夫人得死真正的刺激了离楚芊,她偷偷找到了乔泽,说明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并与寒狼做了交换,才真正的报了仇。从始至终被蒙蔽在其中的乔泽也决心帮助离楚芊。只是离楚芊没有想到为了她,乔泽也同寒狼做了交易。乔泽的心思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样他就能毫无顾忌的和离楚芊在一起了。

“说实话,离昱岚也挺可怜的。因为父亲不是离府家主,所以身份地位便比不过离楚芊,事事也比不得离楚芊。”

“呵~嫉妒心嘛!”

“离昱岚遗物之中似乎是有一封她写给自己的信。信中也只有一句话‘你明白寄人篱下是什么感受么?嫡,庶之分就是如此明显。就算你对我再好,也无法改变我庶出的身份!更不能消散我心中的怨恨!’”

“巧了!我听人说离楚芊和乔泽的遗物中也各有一封信,信中也只是一句话。”

“说的什么?”

“离楚芊说‘或许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世族的身份究竟……带给了我什么?’”

“那还有一个乔泽呢?”

“他这话就有意思了,不愧是文人,说的话也是文绉绉的。说什么‘吾生不才,寒门子弟,但愿闯出一番天地,为国效力。’”

“哎~都是可怜人啊!”

第九十九章 意外之财(二)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虽然结果不是那么好,但也算是解决了。轩竹乙一行人终于决定离开新安郡继续去寻找凤血玉,以及商灵需要去找到的那个人。众人垂头丧气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新安郡时途经离府。此刻的离府才真正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几个人不忍再看下去,便都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眼尖的木景箜在经过时一眼就看到了寒狼站在离府内院的一处角落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羽慈赫!”木景箜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去叫羽慈赫。

“怎么了?”羽慈赫回过头去看她,其他人也就此停下了脚步,都看着木景箜。

木景箜被众人这么一看,不禁一时慌乱,片刻后才说道:“我方才看到离府内的一处角落中有寒狼的身影,他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听着这话,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到了离府之内,良久,什么也没有,便又齐刷刷的看向了羽慈赫。羽慈赫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两只眼睛盯着木景箜指的那个角落一动不动。

“羽慈赫!”商灵在一旁等得急了,伸手拍了拍她,她才回过神来道:“寒狼有问题。”

商灵:“有什么问题?”

羽慈赫:“他不仅仅和离府这起案子有关,还与胡潇缕有关!”

轩竹乙:“从何可见?”

羽慈赫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向我们隐瞒了有关于胡潇缕的重要信息。”

木芷熙:“好了,别想了,许是近日来你太累了。我们先走吧,站在离府附近也不太好。”

羽慈赫点点头,转身离去,其他人也都跟上了羽慈赫的脚步。说巧不巧,众人走出了大约十步时,身后离府的一名家仆突然跑到街上大喊了一句:“他跑了!”听的这话,街上的行人纷纷看向了那名家仆。只见离府内又冲出近十名家仆,站在方才喊叫的人的面前问道:“跑去哪里了?”

那名家仆看似十分焦急地回应道:“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但院里只有他不在!”

“所有人!分散开去找!他一定还在这城里,千万不能让他出城!”众人看着慌乱奔跑的离府家仆,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木芷熙看准了一个一直站在离府附近看热闹的路人,走过去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哦~你说离府啊?”那人漫不经心的答道,“家里死人了呗!”

木芷熙:“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离府的家仆都跑出来了呢?”

“刚才?说是他们家有一个家仆跑了,所以他们都去追了。”

欧阳若琳:“那您知道这家仆为什么突然跑掉么?”

“呵~说是那人拿了离府的什么东西跑了。离府虽说是没落了,可那值钱的东西也不少啊!可能就是见财起意,又恰好是没落之期,所以就趁火打劫了呗。”这看热闹的人又哼了一声道,“若是旁人逃跑兴许也没人发现,可偏偏就是离府的管家跑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了一下,轩竹乙忙问道:“离府的管家?是离长韫身边的管家么?”

“不是!那算是什么管家,不过就是跟风走势之辈。这管家是跟在乔泽身边的那个人。”

“乔泽身边的人?”商灵想了想问道,“是那个叫徐爷的人么?”

“哎!对对对,就是徐爷!怎么?小子?你见过他?”

“哦~”商灵连忙解释道,“之前听离府前任家主也就是乔公子提到过。”

“乔公子?”那人转了转眼珠又道,“听你这语气,你与乔泽关系匪浅啊?再或者说,你与这离府关系匪浅?”

商灵发觉自己是越解释越糊涂,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轩竹乙等人。轩竹乙接过那人的话差替商灵解释道:“近日里这离府不是死了人么?那徐爷既然是离府的管家,自然也就替乔泽多多打点了。我们也就是在那时才听得徐爷这一名字的。”

“哦~”那人半信半疑的看了轩竹乙一眼,轩竹乙满脸堆笑的掩饰自己说谎焦灼的心理。

“还想找人?早就跑出成了,还能找着人?呵!可笑。”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踱着步子离开了,众人只得先出城再讨论后面的事。

走出城来到郊外时已是傍晚了,众人就近找了一间破败的小木屋计划着就这样凑合着过一晚。羽慈赫也不闲着,刚落了脚就以一曲愤怒的调子将寒狼找了来。寒狼应曲赴约时也是一反常态正经了不少这不禁让众人感觉有些不适应。羽慈赫不管那么多,一见到寒狼就开始语气强硬的盘问了起来。

“胡潇缕。”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胡潇缕?”

“胡潇缕在哪?”

“京城。曾经的京城。”

“你认识她。”

“是,名气那么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你和她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关系。”

“你为什么认识我?”

羽慈赫的问题突然转变,竟让寒狼有一丝的惊慌失措。

“认识你?铃仙阁。”

“我去铃仙阁之前你便认识我。”

“我说过么?”

“你没说过么?”

“或许没说过吧。”

“我是谁?你又是谁?胡潇缕是谁?徐爷又是谁?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谁!”

听着羽慈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众人只觉得她是压力太大,精神有些恍惚了,商灵连忙上前抓住羽慈赫道:“喂!羽慈赫?你怎么了?别是因为压力太大,脑子出问题了?”羽慈赫不言语,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寒狼看。寒狼无奈的摇摇头,也是一句话不说。商灵拍了拍羽慈赫的肩膀,问道:“喂!羽慈赫!”只一瞬间的事儿,羽慈赫突然晕倒,商灵连忙扶住她。木景箜走过来为她把脉,好在没什么大的问题,多注意一下就没什么事了,众人这才放下了心。寒狼摆摆手道:“她今日犯病,你们也不看着些,非要我白跑这一趟。”

众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轩竹乙便让寒狼先回去吧,羽慈赫却在这时神经跳动了一下,伸手便将近距离站立的寒狼一把抓住,死不松手。她微微睁开眼睛,满是凶狠的登着寒狼。在场众人浑身上下一阵寒意,寒狼也被吓了一跳,忙用手拍了拍羽慈赫紧抓自己的手,温声道:“我不走,我亲自照顾你,等你病好。”羽慈赫这时才送开了手,再一次昏厥过去。众人面面相觑,寒狼便被迫受任近身照顾着羽慈赫,一旁的商灵也是醋意渐起。这荒郊野外的不知是谁打翻了一缸醋,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浓重的酸气,简直是提神醒脑。

第一百章 意外之财(三)

羽慈赫这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只两三刻钟的功夫,她便醒了过来。寒狼一直在旁边贴心伺候着,与轩竹乙几个人隔了有一段距离,所以羽慈赫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寒狼知道。醒过来的羽慈赫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仿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晕倒之前紧抓寒狼不让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

寒狼的脸上堆满了笑轻声道:“怎么?平日里冷漠的羽慈赫如今竟这么离不开人了?”

羽慈赫看清了眼前人,收回了手,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样子,冷声道:“是你干的。”

寒狼一脸的无辜道:“怎么了?你又想冤枉我?我可是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生怕你醒来以后看不到我。你就这么怀疑照顾你的人?”

羽慈赫不理会他的话,仍旧是原来的样子问道:“难道我要同一个谋我害我的人友善相处么?”

听了这话,寒狼不乐意的道

:“哎哎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谋你害你?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照顾你!若非我心软,你昏厥之时我走了便是,何来近身照顾你,等你醒来?羽慈赫,做人啊!还是要懂得知恩图报的,不然以后,轮到你遭灾遭难的也是无人问津。”

羽慈赫也不甘示弱道:“世人本就如此,从不会选择去做亏本的买卖。既是‘知恩图报’,图的就是那一个‘报’字,若无了‘报’可还有人心甘情愿的去做什么事情,还能心甘情愿的将事情做的极好?”

寒狼发觉自己实在是说不过羽慈赫,便一撇嘴翻了个白眼回道:“若是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办法不是?”

此时此刻,羽慈赫的思路十分清晰,全然不像是昏厥后方才苏醒的人。听了寒狼的话,她立刻又转到之前的问题上直逼寒狼道:“你究竟向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使我昏厥?胡潇缕同你是什么关系?我同你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有条不紊的问题不禁让寒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没有想到在昏厥之后苏醒的瞬间,羽慈赫的思路竟然能如此清晰。虽是惊讶于羽慈赫的强大,可寒狼毕竟也是修炼了多年的妖狼,见过的世面必是比羽慈赫见过的要大的多,所以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冷笑道:“你就这么想知道这些问题啊?”

总感觉着寒狼憋着一股子坏,可问题是自己亲口问出来的,更何况这问题已经扎根在自己的脑子里了。虽有诸多考虑,但羽慈赫还是十分坚定道:“是。”

寒狼像是个阴谋得逞的孩子一样,笑了一下道:“好!我告诉你。”

似乎是没想到寒狼竟会如此爽快,羽慈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寒狼:“不过,你的问题这么多,有的我可以回答你,可有的你要想知道答案,就必须自己去找。”

羽慈赫:“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我自己去找。”

看上去寒狼似乎是十分满意这个答案,一抹笑意毫不避讳的浮于脸上:“好!和我走,你肯么?”

羽慈赫:“和你走?去哪里?”

寒狼:“我带你去南魄阁。”

羽慈赫:“南魄阁?”

寒狼微微皱眉看着羽慈赫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南魄阁吧?”

羽慈赫:“曾听说过,南魄阁有一阁主,为人冷傲,其阁中弟子为数不多却都是亡命之徒。南魄阁阁主有一挚友为北魂苑冷面孤尊,冷面孤尊人如其名,轻狂冷面,不问世事,苑中无弟子,只有孤尊一人。南魄阁阁主与北魂苑孤尊行事谨慎,不留痕迹,如同鬼魅一般,在江湖之中也是一个传说。据说南魄阁阁主与北魂苑孤尊并非常人,但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江湖中人也时时忌惮着二人,亡命之徒行事之前还会告拜一番。因此二人也被合称为‘南鬼北魅’。”

“嗯~”寒狼点点头,“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不过那个‘南鬼北魅’的称号我是真的不喜欢。就算不是常人,也不能称作鬼魅吧?那能是一回事么?还有那个什么亡命之徒告拜,简直是砸了招牌。我告诉你啊!这就是以讹传讹,好的事情也能被传成坏的。”

羽慈赫:“听你这话中的意思,就好像你很了解他们一样。”

寒狼故作神秘的道:“了解,不然为什么带你去南魄阁呢?”

羽慈赫:“传言也有说南魄阁阁主杀人不眨眼,你不会是叫我去同你送命吧?”

寒狼:“都说了是传言!传言怎么可信?我与南魄阁的关系匪浅,定不会让你白白去送了命。”

羽慈赫:“就你这性子难不成与南魄阁阁主是朋友?那阁主当是早就被你气死了吧?”

寒狼凑近了头低声道:“既然好奇心这么强,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碰巧是你的问题,我还解释的出来。”

羽慈赫:“你是谁?”

寒狼:“南魄阁阁主,寒狼。”

羽慈赫一笑而过,这下轮到寒狼吃惊了:“你不惊讶我的身份么?”

羽慈赫:“既然早就知道了又怎么会惊讶?”

寒狼发觉自己是被捉弄了,略有些生气的问道:“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问我?”

羽慈赫:“没什么,自己的猜测与事实总归是有差距的。听你亲口说出来,我总归是要放心些的。”

寒狼似乎接受了羽慈赫这一解释,不再纠结于自己被捉弄,只淡淡的说道:“时间有限,既然你好了,就赶忙起身吧。”

羽慈赫不言语,坐起身走向轩竹乙几个人。几人见她能够起身行走,都感到一丝惊喜。

木景箜走过来替她把了把脉道:“这会儿没什么事了,方才只是累到了。”

羽慈赫:“谢谢。”

这阵子,商灵还在赌气,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别过脸不去看羽慈赫。羽慈赫也是心大,全然没有注意到商灵的这一表现,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轩师兄,我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接下来有一段路程不能与你们一同走了。”

轩竹乙:“什么?你要走?去哪?”

羽慈赫:“随寒狼去一个地方调查一些东西。”

木芷熙低声问道:“寒狼?他的身份我们尚且不知道,他靠近你的目的也不清不楚,你竟放心和他走?”

羽慈赫:“他也并非什么坏心肠的人,还是信得过。”

轩竹乙:“要走多久?”

寒狼走过来插话道:“用不了多久,反正那个地方你们迟早是要去的,到时候便在那里汇合,我再亲手将羽慈赫交还给你们。”

欧阳若琳:“既是都要去的,为何不能一起走?”

寒狼:“她需要做的事情多了,一起走只会耽误事情。”

轩竹乙:“什么地方?”

寒狼:“北魂苑。”

众人都惊了一下,羽慈赫也感到惊讶。

木芷熙皱眉道:“去北魂苑做什么?我们与冷面孤尊素不相识,也没必要去打扰她。”

寒狼:“不!有必要,除非你们不想拿到凤血玉,那你们就可以不用去北魂苑,也可以不去见冷面孤尊。”

木景箜:“凤血玉?在冷面孤尊的手中?!”

寒狼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道:“正是,凤血玉现如今的主人就是北魂苑的冷面孤尊。那个住在北魂苑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魅。”

与此同时,北魂苑锁魂桥下沉寂了许久的如献血一般的河水骤然间汹涌了起来,殿内嘈嘈杂杂的响起一片人语声。坐于正殿之上闭目养神的孤尊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随即便自言自语道:“魅?呵~究竟是狐媚还是鬼魅?谁又能说得清呢?”随即她微微扬了扬手,那汹涌的河水顿时平静了下来,那嘈杂的声音也顿时安静了下来,正殿之内又恢复了如往日一般的死寂。

第一百零一章 北魂苑(一)

“哒~哒~哒~”一阵清脆地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响,许久未曾有过的生机此刻微弱的在正殿宣示自己的存在。正殿的主人也感受到了这浓郁的人的气息,睁开了眼睛,仔细的审视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人的气息的老友,寒狼。孤尊嘲讽道:“怎么出去逛了几圈,就想便成人了?”

寒狼:“呵,变成人有什么好的?难道是为了经历那生老病死么?”

孤尊:“都说人世间绚丽多彩,人的一生更是如此。想来我可能是活的太久了,便有些许向往那生老病死了。”

寒狼邪魅一笑道:“你可知道人世间活了许久的人戏谑地被称作什么?”

孤尊不语,只睁着眼睛看着他。

寒狼大笑道:“老不死的。”

孤尊别过脸去不看他,片刻后说道:“既沾了人的味道,便将人带进来,难不成还要站在外面守着你?”

寒狼:“自然不敢。我寒狼这一生最惹不起的两个人可就要碰面了。”说罢,他挥了挥手,一道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锁魂桥上。一名身着红黑相间衣服,高扎马尾系有红色发带,腰间两侧分别有一支玉笛和一根长鞭的女子伴随着那道光出现在了锁魂桥上。这正是羽慈赫。锁魂桥下突然现出了点点绿光,与此同时,正殿之内人声鼎沸,可是见到的实体仅仅是三人而已。孤尊的嘴角微微一笑,顺势抬了抬手,声音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点点绿光也慢慢的沉溺在了锁魂桥下的河水中。孤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寒狼站在一旁却是感觉尴尬万分。

寒狼:“喂!老狐狸!你看够了没有啊?盯着人家姑娘这么看,你不会是只色狐狸吧?”

孤尊:“死狼,我看不看管你什么事?我看你了么?”

羽慈赫也觉得有些尴尬,开口道:“想必阁下就是冷面孤尊吧?”

孤尊眼神中又重燃欣喜,她看着羽慈赫道:“是,我就是冷面孤尊。”

羽慈赫:“在下名为羽慈赫,偶然结实南魄阁阁主寒狼大人,今日贸然前来北魂苑,对孤尊多有打扰。”

寒狼在一旁咂嘴道:“啧啧啧~多好的姑娘啊!待人谦逊,彬彬有礼,可比有些狐狸要好的多。”

孤尊不去理会寒狼的话,仍旧是看着羽慈赫感叹道:“你这张脸长得甚是精致啊!还有这眼睛,就好似那夜明珠一般透亮。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英气,当真是个妙人啊~”

羽慈赫镇定自若的道:“孤尊若是喜欢,大可拿去,放在我这里,于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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