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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维之道》


第一章 放下,是为了拿起

西岳太华山,千古第一险。南接秦岭,北瞰黄渭,其山势之险要,犹刀削斧劈,洞、观错落期间,依于绝壁,风尘穿一件灰色的长袖带帽的休闲上衣,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一双普通的休闲鞋,背着一个包裹,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上山。山势很陡峭、一节一节的石阶似乎都是立的,至于中上一段,每走一步,腿都一阵酸软,更不敢向下看一眼……他只怕向下看上一眼,自己就会因为那高度,软在地上,再起不来!

登山,尤是登华山,考验的绝不止是一个人的体力、耐力、坚持,更是考验一个人的心境、胆量。

再看一侧在峭壁上挖出的山洞中,铁门打开,一个道人正盘膝而坐,迎着清早的阳光安然入静,对身前的“悬崖”视而不见,却不仅心生佩服。心道:“这些人果然是修行高士,已经是去了自己的恐惧心了……只怕这天下事,什么也都不能令其心生波澜,时时刻刻,都能够保持这般的安静心态。”

风尘心尤生佩,这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心态,这般“存天理,灭人欲”的境界、修行,实非寻常。

又想:“人到了这种地步,也就无所畏惧了。倒是可以说:我是自己的国王。这一种精神的满足,却要比物质的满足,更令人神往……我的研究成果,都已经署名了,却还是变成了张天野的,导师说下一个项目会给我补偿,甚至会谋一个主管的位置给我。这种勾心斗角,实在令人烦闷,我还不如像是他们一样,放下心胸,也许会得到更多,也说不准……”一路上山,身体在疲惫,视野却在开阔。他的心胸,也在一点一点的打开。原本郁结在心中的郁气也都散了许多。

他自小生于农村,学习也是刻苦,一路高歌,从农村的小学考入了县里最好的初中,然后又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大学的时候,更是以高分考入了首都的重点大学,学的是理论物理这一块。

毕业之后,也是留在了学校的研究所,进行研究、学习。

风尘研究的是理论,主攻黑洞这一块,提出了“物质-空间-维”的假设,认为物质也好、空间也好,都是维的一种表现。导师以为他的假设可行,便带领研究组一起进行研究,用了大概四年半的时间,终于初步的做出了结果。然后便是写论文,发表——谁想论文的署名竟然变成了张天野。

自己提出的理论假设,辛苦做出的结果,到头来,“风尘”竟变成了“张天野”,这让人如何接受?

他的导师就让他出来散心,工作还在研究所挂着,临走时候,还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人生中,有许多的事情,总是‘人力不可抗拒’的。想要做研究,就要先做人,人都做不好,研究也就没得做。”

很现实,也很无奈……

风尘不恨导师,因为自上大学,导师就帮他很多,也一直很看好他,视他如亲传弟子一般。

风尘也恨不起张天野,因为张天野是他很好的朋友,这件事也不是张天野做的。

……

他心中悲哀,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恨谁。

只是郁郁。

不觉间,就从上坡变成了一截平路,这是山中的一小凹谷,谷中开出一些田地,种植药材。风尘醒过神来一看,自己竟然脱离了游人的序列,不知怎么的走到了这里,身后的小道也隐没在云雾中,看不清来路。药田旁,崖壁高耸,如剑参天,一个一个碗口大的脚窝子挖的错落有致,向上蔓延成一条路——其实出了景区,华山上很多地方的路,就是这种在山壁上挖出的脚窝子,衍伸进上面的洞窟之中。洞窟的门或者是木质的,或者是铁门,还有一些则是新买的防盗门,看着多少有几分怪异。眼前这一个洞穴的门,就是防盗门,也不知是怎么安装上去的。

“咔嗒”一声,防盗门锁的声音引得风尘抬头。

深棕色的防盗门向内打开。

一染着一头黄发,身上穿的很“韩流”的年轻人对他喊道:“相逢就是有缘,客人进来一坐吧……”

风尘打量几眼那脚窝子,又考虑了一下自己的体格,指一指山壁,问:“我怎么上去?”

“你抓住绳子,我拉你上去。”

那年轻人放下一根绳子,教他绑在腰上拉紧,而后就像是从井里提水一样,双手来回提拉,倒了几次手,就将风尘拉上去。风尘心道:“好一把子力气,真看不出来……”年轻人看着瘦小,皮肤也是白净,根本不像是一个受苦人,却想不到力气这么大,一下就将他给拔上来了。

“客人请进……”

是一女子声音,风尘进了门,略微适应一下眼前的光线,便看到里面一个土炕,一个土灶,炕上盘坐了一衣着时尚,化了淡妆的中年女子。女子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扎起来,形成一个底底的马尾。

“道……您好。”风尘本想称呼为“道长”,可看那女子装扮,又觉着不合适,只能尴尬的道了声“你好。”

“小凯,给客人拿个蒲团坐……”女子介绍道:“贫道舒玉曼,自幼便在华山顶上修行。这是我儿子,杨凯。”

舒玉曼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及那黄发青年。黄发青年竟然是舒玉曼的儿子,这让风尘很是诧异。

却原来是十九年前舒玉曼和道侣行房,夫妻二人同修时,一个意外,便怀了孩子。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自不能再逆转元气,将之化去,便生养下来。孩子自小在山上长大,夫妻二人也教授一些道理,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放下山去,进了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放假才会回来。别看杨凯一头的黄毛,实则却心地极好,更知道孝顺双亲,本人也跟随父母一起,学了一肚子的道家学问……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人不可貌相”的话了。舒玉曼道:“却还不知你怎么称呼?”

风尘心道:“不是应该称施主吗?”说道:“我叫风尘,在学校做研究的。”

杨凯问:“做研究怎么样?无聊不?”

舒玉曼柔声道:“你一来,我就觉你心中郁郁,晦气充塞,不得疏解。我这里甚少人来,能来便是缘分,和我说说吧……”风尘点头,便听的杨凯说:“您老人家弄了一个阵法,谁进的来?这缘分还真够大的。”风尘莞尔一笑,便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更表露出一些出世的想法。

舒玉曼点点头,道:“是灰心了?”

风尘道:“有那么一些……我从小刻苦,拼命学习,为的就是出人头地。那个时候,我目标明确,可现在,我真不知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之前,我还想做出成果,在论文上署名,可现在,这都是别人的。”

“呵……你啊,你要成果,成果可有了?”舒玉曼问了风尘一句。风尘想一想,成果是有了,于是点头。道:“有了。”

“既求果得果,又有何求?道经云: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有为,便是奔着利去的,无为,则是奔着用去的。就拿你现在的事情来说,你已经做到了,你做到了自己想做的,这便是无为,何须奢求太多?你从小努力,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摆脱以前的生活状态。可一直以来,你快乐么?人,若总是为了利益去奔波,利字当头,那便是欲望的奴隶。”

“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永远无法得到满足。所以说,以有涯而知无涯,则殆矣。痴儿啊,你可曾明白了?”

舒玉曼语重心长,开解了风尘一番。

风尘本在之前就若有所思,此时舒玉曼的一番话,无异于是醍醐灌顶,令他一下顿悟,福至心灵。

是了……他发自真心的想要研究“物质-空间-维”的联系,如今是成功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达到了这个目的,那么署名是谁这种利益之争,可还重要?署个名,那是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以增加声望。但研究出成果,却是一种自我精神的满足——放不开、放不下,不过是之前在名利场打滚了太久。

他的心灵一下子解开了,郁气一散,整个人都为之精神、鲜活。舒玉曼眼中尽是欣赏,世间人那么多,能够勘破这一关的,寥寥无几。

这也是“道友”稀缺的原因之一。

舒玉曼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风尘道:“之前,我的心思太重。我想将这些心思放下来,放空我自己,然后看一看要重新拾起什么。”

舒玉曼道:“你果与我道有缘,入道之初,人心繁复,充满了欲望杂念。要除去这些,需存天理而灭人欲,大道之行,始于足下。非劳其筋骨,琢磨一番不可。我修道之初,每日挑水、生火、劈柴、做饭,足有三年,才将心性磨灭。你或可读一读经典,以期从中寻到灵犀……”

第二章 碌碌多无用,功在不言中

“呵……”风尘自嘲的一笑,喃道:“却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错了。从头错到了脚。一生禄禄一张纸,只为了变一种活法,改一个身份。却不知,那匆匆路过的,才是真——从小时起,我都只是为了成绩,为了撬开更好的初中、高中、大学,为了留校而努力,为了一个名额打破头。却从未沉淀下来,思考一下,我自己学习的知识,把他们沉淀下来……一切就像是空中楼阁,没有基础,一盘散沙,会用会做,却真不懂得。我从来没有认真体味过那些知识,品味过那种滋味。我拥有文凭,可实际上,我依然是一个文盲。知识没有成为我的沉淀,只是一个踏脚石。”舒玉曼的一番话,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急功近利”和无知,所以他自嘲、苦笑——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骑着驴找驴,将金饭碗当成了破碗,拿着它去要饭。实际最宝贵的东西,却就在手边,却不能识。

但,此时醒悟,却不算晚。

风尘道:“您看我适合看那些书?”

舒玉曼摇摇头,说:“放下吧,放不下,读什么,也都是枉然。你不能静下来,不能放空心灵,又有什么书能开启你的智慧?”言罢,舒玉曼就使杨凯:“时间也不早了,小凯,你去送一下客人。”

这是要送客了,缘分已尽。

风尘忙起身,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走就好。”

“别客气了,我送你吧。”杨凯笑,说:“你能进来,已是缘分了。要是能自己出去,那我妈就不会称呼你为客人,而是道友了。啧啧,自己无意走进来是缘分,要是还能无意走出去,就是妖孽了。我先送你下去……”杨凯便用绳索送风尘下去,他自己则是轻盈的顺着脚窝子爬下来。

“走吧!”杨凯带路。

风尘随在杨凯身后,亦步亦趋,正如杨凯所言,他一个人,还真的出不去。

行至半路,风尘忽的开口,问道:“杨凯。”

杨凯道:“怎么?”

“你上学,是为了什么?”

“我一开始的时候,就想知道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不掉下来……”杨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晚上的时候,这里的星空很美。”

“那现在呢?”

“知道的越多,就越想知道更多——你说宇宙的尽头是什么?”杨凯顿了一下,说:“我也问过同学,他们都是理所当然的,宇宙之外当然是外宇宙了。还有的说宇宙的尽头就是尽头,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的说,宇宙之外就是混沌……也有不屑一顾的,他们对这些毫无兴趣,问我,你老是关心这些,考试又不考,又有什么用?”

风尘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考试不考的东西,学了又有什么用?但我现在感觉自己错的离谱。”

什么样的知识是学了无用的?

那,也仅仅是对考试无用而已,却不是知识无用。

……

“行了,前面一转弯儿就出去了。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正好下山去玩儿几天……”杨凯说着拨通了电话,和其母交流几句,就带着风尘一道下山去了。

一路行来,风尘发现杨凯虽然一头黄毛,但却并不离经叛道,为人也开朗、热情,又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他整个人,就像是初生的太阳,骄阳似火……风尘感觉自己的前半辈子,都活到了狗身上。

从一条非旅游线路的小道下山后,杨凯带着风尘到了公路旁,等了片刻,就见一个骑着粉色的女士自行车的少女背着书包飞快的过来,在二人跟前停下:“嗨,凯子,走了……这位大叔是谁啊?”

“一个进山的游客,迷路了,我把人顺道带出来。学**做好事,一向是咱的优良传统好吧……”

算是解释了一句,他便跨在自行车的后架子上坐下来,和风尘摆手。

遂,一男一女就走了。

女生骑着车,男生坐在后面,消失在拐弯处。

风尘等来了下山的旅游公交,乘车进了县城。进县城之后,时间已经是晌午,回到栖身的宾馆中收拾了行李,退还了房卡,他便直奔长途车站,买了归乡的车票。舒玉曼点醒了他这个痴儿,既然已经醒悟,那便不会再沉迷。他坐上了长途大巴,看着路旁的楼宇变成了田野、山峦,心中恍然想起一句诗来:

一朝顿开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是我。

他暗道:我已找到了我,便不会再让他蒙尘。

家乡……很远、很远,足足坐了半天的车,大概是夜里八点来钟,才是到站。坝上地区的夜晚是幽冷的,灯火点点的小城显得安静、安详……远离了车站,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来,风尘躺在床上,思维却已经飞的很远……

很远、很远、很远……远的,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然后一切都突然静止,消失。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次日八点来钟。

他在街上转了一下,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买了一些必须的东西:

米、面、油、粮一类的自不必说。

兔子、鸡的幼崽也都买了一些。

特别是买了一个破旧的集装箱,还买了一大堆的泡沫塑料、粘合剂、胶水等东西。他要回老家住,却不是回村里住,而是要在村与村之间的山上,找一个无人处,构筑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居所,无人打搅,可以全身心的放松自我,放下心灵中的杂念、杂思。下午的时候,这些东西便由集装箱的主人一并用大车拉了过去……

就在西营、东营两个村之间,一个形状如同馒头一般的山上,风尘让大车将东西卸下来,然后就可以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想独自一个人来完成一件极其想做的,自认为极有意义的事情,这一个意义就在于独自动手的本身。

就譬如是想要走出等长的脚步,不快不慢的走一段路,当从起点走到终点,那便是一种圆满。

倘有人半路拉了你一下,纵然是重新回头走,也再找不到那种感觉。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

一个人挖土、平整土地,空出一个刚好嵌入集装箱的平地,从侧面看,地形就像是一个簸箕。他从未做过这种体力活,这一个过程足足用了三天!然后,他又将集装箱推了进去,集装箱很沉,又是在山坡上,只能一点、一点的动,想尽了办法,筋疲力尽,一天功夫才弄好。

又利用工具开了窗户、门,初步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内部的装修,保温的安装。

这个过程倒是快了好多,切割泡沫、胶水粘接,很快就弄好了。

足足一个星期的折腾。

他折腾出了自己的小窝。

这个窝有种种的不足,但却让他的心灵生出了一种圆满的错觉。屋子建好了,放羊的羊倌便进来参观了一下,啧啧道:“还真够日能的,一个人竟弄完了……小风,晚上去叔那里坐坐,整两盅咋样?”

“叔,我又不喝酒,过去了你们也喝不好。你大(父亲)还好吧?”

这羊倌的父亲,却是一个奇人。

其事迹风尘从小就听:

一个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从小到大几乎没出过村子,却精通俄语、蒙语、日语、英语、韩语、阿拉伯语六国外语。年轻的时候有个精通英语的教授下乡,两个人吵架用的都是英语,怎叫个牛逼了得?

精通六国外语就不说了,这人熟读易经,古代术数门儿清,婚丧嫁娶,风水阴阳,小孩子叫魂儿,出马的本事,也都精通。

要说这人有什么缺点的话,也就两个:一个是嗜酒,一个是内向。内向并不是不和人交流,不和人说话,而是站在讲台上,连个屁都崩不出来。原本一个大好的可以进大学当语言教授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要知道,这个教授的名额,可是破格提拔的,就是和他吵架那个教授,平反之后举荐的,结果上台上不了话。这一个堪称“博学”,算是一个“学贯中西”的人物,一辈子就窝在了村子里。

风尘回村时,也各家各户的看望了一下村里的老人,这些老人多还是他小时候见过的。现在年轻人外出打工,村里也就剩下老人了。

羊倌的老爹一直到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读书。家里很多书,他唯一能认识的几本也都是什么易经、风水之类的,剩下的全部都是外语书。

羊倌儿道:“好的很,二小子从俄国带回来的那酒,你知道吧?老毛子喝的那玩意儿,我连一口都喝不下去,我大一顿半斤。”

“叔,你以后放羊,常来我这儿坐。”

“那咋好意思,你是做学问的,把房安这儿就是为了清净,我要是天天来,你还咋做学问?倒是我大那儿小风你常去坐坐,这村里头能和他说上话的不多……”村里的文化人不应该说是少,至少都是认识字的——但学到羊倌父亲那种水平的,是一个都没有。哪怕是现在的风尘,也不敢说自己比这老人牛逼。

风尘道:“成……”

第三章 大道至简,四爷爷说道

羊倌一家姓“谷”,羊倌叫“谷柳泉”,人称“二泉”——羊倌家算是一家大户,一共是兄弟十个,最小的一个兄弟,才比风尘大上四岁,小时候还一起带着他耍过,是“十泉”。一家十个孩子,从“大泉”一直到“十泉”也都是心灵手巧的人物,人家羊倌虽然是放羊的,可一手笛子、二胡、唢呐都有不俗的技艺,唢呐能拔三截,如果非要评比一下,都能算得上是民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了。

二泉的儿子有三个,大小子在市政府坐办公室,二小子在跟着三伯跑边贸,也是从小精通了几国外语,得了真传的人物。但说道学历,二小子也才不过小学毕业,当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说法。

老汉的十个儿子,以及膝下的孙子,可以说多多少少的,都遗传了一些他的本事。而和风尘耍过的十泉,现在是在市里加盟了一家电动车的品牌搞分销,整个章头市都是他的业务范围,单论收入要比他这个留校做研究的要好的多……

倒是忘了讲,那个神奇的老汉,名字无人知晓,人们都叫他“四老汉”,像是风尘这样小两辈子的,就叫“四爷爷”。

羊倌入这一头,来让他有机会去坐坐,显然是四爷爷想人了,唠叨了几句。

羊倌走后,风尘就继续收拾、整理。

一点一滴,皆出于自己之手……

一直将晚了。

他才出门,朝西营过去。

天空深邃、清澈,西边独亮了一片扇形,只是在脚步间散的干净。从村东数靠南的第三家就是羊倌家,风尘推开大门进去,很是熟悉。一路进了屋,羊倌正坐在炕上,四爷爷也坐在炕上,地上一个小脚的老太太扶着炕沿,见了风尘就一阵稀罕:“哟小哥儿来了哇,快点儿上炕上坐……哎嗫还跟小时候一样……老四,你跟呐小哥儿坐,我给你们端饭去……”这婆子,是死老汉的老伴,一个老来搭伙的老伴。四老汉的原配早就死了,而老婆子也是同村的,没了老汉,都认识。只是前些日来的时候,老婆子的孩子孝敬,就带着她出去玩儿了几天,没见着。风尘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你去端哇……”很久不用土话,但土话还是张口就来。

在一群家乡人跟前说普通话,而且还就他一个人,那种感觉很羞耻,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

“你坐吧,我溜溜腿……”

四老汉也发话了,让风尘脱了鞋上炕坐,还要坐到自己身边。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老汉已经有些耳背,说话的声音特别大,便是记性也不如之前的好了。风尘贴着老人的耳朵,说:“不走了,好好住一段时间。沉淀一下……”

老汉“嗯”一声,说:“就是哇……歇歇好,老奔这奔那的,荒日子了。”须臾,饭菜上来,老汉一边让风尘吃,一边看他,那目光纯粹是疼爱一个晚辈。都是一个村里看着长大的,而且论起学问来,年轻一辈里,风尘绝对是最好的,考上了大学,还成了大科学家。用老人的话说,那简直“顶了天了”,很“了不得”……

“小哥儿,额问你啊……这个‘婴儿’你知道是甚意思不?”听风尘说起自己在华山遇见了修道人一节,老汉兴致一起,就问了风尘一个问题。

这个“婴儿”当然不是孩子,而是道家所谓的“元婴”——在一些网络小说中倒是很常见到。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嘛……

“婴儿”是什么,风尘一知半解,不是很懂。道:“婴儿,就是指的呼吸像是婴儿一样,若有若无吧?”

“哈哈哈……”老汉听的忍不住笑,摇摇头,揪着胡子大声说:“这个婴儿啊,可不是呼吸像是婴儿。小哥儿你回来不是要沉淀一哈么?四爷爷就给你讲一讲,这个婴儿呀,就是说咱们人,要把你后天学的条条框框,所有的认识,全部都放哈了。一个人从一生下来,一点儿一点儿的,认识出来的东西,全部都要放下了。这个就是婴儿——甚是先天?这就是先天。这个天呀地呀,山呀水呀,是婴儿一点儿一点儿看了以后,见识了以后,才有的。没有之前,不是先天是甚?”

“你把后天学的东西,都放下干净了。这个心就空了。进了婴儿的状态,道也就出来了。修道修道,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风尘受教,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老头子道:“你想想,你从孩子到现在,每天看每天学,心里头装了那么多东西。哪里还能容下别的东西?虚怀若谷,心里头都放下了,你才能空出来。从婴儿开始,在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这一个过程,叫反观。”

“反观,就是再学一次……”

老人说的兴致——他的孩子从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哪怕是去开了算命馆,做阴阳先生的五儿子,也对什么“致虚极,守静笃”毫无兴趣。算命的学问,实际上很难算什么学问,那只是记忆力。记忆力好的,能够把算命的口诀背下来,能心算合八字,能排盘,就可以了。都是固定的程式,和“道”是两回事。老人从炕上一头的书架上随手拿出一本《道德经》,从里面摘取一些关键的文字出来。如一开头的“道可道,非恒道”一篇,言此乃归复于婴儿,反观天地万物之根的根本,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告他大致知道即可,不需要立刻弄个明白,等以后到了这一步,自然就懂了。像是“玄牝之门”一章,何谓玄牝之门,也都大致的提了一句,让风尘暗自感叹、钦佩老人的博学,以及道学的精深。跟着,又指了“载营魄抱一”一章,抑扬顿挫的大声念:“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苍老的手指,却很稳,念一个字,就指一个字,丝毫不错。念罢,四老汉就说道:“这个魄,是甚?这个魄啊,是一种后天的东西,人在母胎之中,未有胎光,不生灵慧,是没有魄的。魄,主人之身体运动,新陈代谢,是控制身体的程序,就像是电脑的系统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运行人体的关键。也是存储信息、处理信息的一个重要的程序……这段话,就是告诉咱们,你要如何无离,经营自己的魄。就是要像婴儿一样,回到那种蒙昧的状态,找到咱们最开始的时候,那一点性光。甚叫性命双修?说的白了,就是从这儿起的。你把后天的认识、阅历都去掉了,心没有瑕疵,能够容纳道的出现,于是性光也就出现了……”

“……”

一老一少,一个说,一个听。

羊倌对着毫无兴趣,已经下地帮忙收拾去了。

风尘道:“原来这是婴儿……”

四老汉道:“对,这就是婴儿。人们都说封建迷信,光看烧纸的了,不看看里面到底是甚东西。”风尘道:“四爷爷你这些东西……我以后也跟你学一学哇。”他能够感受到,四爷爷这些学问真的很深。

四老汉“啊”了一声,头摇了一下,说:“教不来,你四爷爷要是会教人,早去大学当教授了,还在农村里灰堆的?”

想起关于这位四爷爷的传说,风尘会心一笑。这四老汉不会教人倒是真的,风尘笑道:“那是您老学问太深了,不知道怎么说。要不这样,你把书借给我看,我慢慢学,哪儿有问题就过来问一问你,咋样?”

“都拿去哇……那几本给我留下来就行。”

那几本是俄文字母的书,风尘连字母都不认识,更别说看了。他从炕上跪走过去,抽出来翻了一下,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些手写的注释。注释有中文还有一些……饿,一些看起来极为潦草、狂草的波浪线……心里一阵嘀咕,心说:“这就是俄文的狂草版?四爷爷写的?这也太逆天了,绝对是俄国医生的水准。”

书合回去,风尘就拿了一本《道德经》——目前,只是这一本书,就已经够了。一直到了八点来钟,风尘就不再打搅老人,离开了西营回去。

第二天……新的一天开始了……

风尘起的大早,开始自己简单的生活。他没有尝试着坐下来,去打坐入静。用昨天四爷爷的说法说,就是他现在坐下了,也没用。心里头心思太多,充满了东西,放不下,坐下就是空耗时间——而真正的坐下,是一坐下来,自然而然的就静了。那时候打坐才有用,坐下,坐不下,实际上是你是否已经“涤除玄览”而心无瑕疵的一个标志。要放下,就只有慢慢的熬练——离了世俗,眼不见,耳不闻;离了烦扰,归于平静。习惯这种生活,放下心思杂念,是需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

大道至简,道就在那里,在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但它已经承载了所有,所以你看不见,找不到。

只有搬开那些认识,扫除心灵中的尘埃,它才会出来。

道很大,大到它可以包容一切。

道也很小。

小到……像是数学意义上的奇点,只是一个点,甚至于连一个点也都不是。

第四章 放下烦忧盘膝坐,一切尽在不言中

入道之初,放下杂思、杂念、欲念,归复于婴儿,这是一,求的是内在的干净,要把道显出来;虚其心,实其腹是二,要的是一种如在高山之上,鸟瞰大千,一览众山之小,万物纳于心胸的胸襟、气度、包容。

此二者,分别是一个“清”字,一个“虚”字!

得了清虚,便能坐下,静来。

这一个“静”——

求不得。

早起出门,沿着水雾缭绕,清冷的山路随意的步行一段,看那云雾之中开阔的原野,起起伏伏的,如水波一样的小丘,以及小丘顶上高高架起的风力发电机如同娴静的美人,轻轻的摇曳自己的翅膀,一派的慵懒。通信基站的架子、电线的铁塔彼此勾连,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种空旷——

此情、此景。天地开阔,于东南西北而可见天之涯,尽头的地平线围了一圈,像是一个“一”字首尾相衔。

目睹这样的景色,风尘的心也自然而然的变得安静、安详。

已经有些枯黄的野草密密麻麻,趴在地上,上面挂着露水,很湿也很冷。在草地上走几步,鞋子都从外到内湿透了,脚下更是感觉到一阵冰凉。风尘在一座小丘的顶端停步,举目远眺。

远处因渲染了一层薄雾而显得泛白的田野、山坡,看着很是舒服。或许剧组来这里拍摄一些天宫仙境的画面,都不需要特效——只是在这里一站,就是了。

他心道:“这里虽然没有华山的那种险峻,也没有风景区那种鬼斧神工,但那种安详、安然,且更胜一筹……五色五音,五味五气,外在的一切都可以映照在一个人的心中,从而影响一个人的心情、精神。古时那些贤能,能够做到存天理、灭人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当真是非凡俗的……”

什么“天理”和“人欲”,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非是真的试着去做,便不能理解其中的博大精深和高度——

落在书本中,这不过就是一句话,轻飘飘的不见分量。

真的去做,却重有千斤,每一个字都有着自己的分量。

待旭日高起,风尘才是回返。

撒了一些谷子,切了一些菜,喂鸡喂兔,忙过之后也该是做中午,又做了一份寡淡的素面,稍微加了一些盐巴,味道、口味都不很好,却能管饱。要去自己的欲念,重口味、美味、恶味的食物自是不行的。口腹之欲也是一种欲,和其他的欲望无所分别。食物不可能没有任何味道,便是清水也是有味道的,于是便尽量的清寡,只是不缺了营养就好……下午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拿着一本《道德经》去读。也不贪多,一个下午,他只是看了“道可道,非恒道”一章,慢慢的咂摸、品位,翌日的下午,便按图索骥,寻到了“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这一句。

这一本《道德经》是一本有年头的线装书,里面的字是手写的毛笔小楷,已经加了句读,这一句却和主流的经书不一样,不过句读之外,却没有释义。而这一篇,却足足让他咂摸了一个多星期……

不是咂摸的懂了,而是对这句话,隐隐约约有了那么一点感觉了,然后才是继续往下面读。

又是讲“希”“夷”的一篇。

……

致虚极、守静笃……

孔德之容……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

渐读下去,风尘便发现这些相关的东西,竟然都有不同的句读。这一些他一路寻找答案,翻出来的篇章,句读的符号都是“x”,其他一些经文,有的是“○”有的则是一个短横,明显不是“一”字,短出来足有一半……怀揣着满心的不解,风尘去找了四老汉。老汉正坐在炕上,用一副扑克牌算卦。

扑克牌不是一种传统的算卦工具,但算卦真的又不局限于工具,扑克牌能算,桥牌、麻将、骰子、硬币乃至于是钞票、纸条、牙签……这些都可以用来算。

这不过是老人多年以来习惯的一种游戏。

大小王被分了出去。

五十二张牌,铺在炕上,充满了一种神秘。

风尘进来,只是安静的等着……

算完卦,四老汉叠好了扑克牌,让风尘上炕坐。风尘问:“四爷爷你刚在算什么?”四老汉咧嘴道:“木甚,瞎算的。”

“四爷爷,你这书里的这几个符号是什么意思?”风尘将《道德经》拿出来,将其中的x、○、-三个符号指给四老汉看。四老汉从窗台上摸了烟枪,美滋滋的压了一锅烟丝点燃,吸的亮起一片红斑,说:“这《道德经》顺序是乱的,这三个符号,x代表的,就是一个五字,本来应该是像是拉直了线的8,我省了笔。那个○就是圆满的意思,最后一个小横道,就是一以贯之的意思……”

“这有甚说道了?”

“《道德经》其实有三部分内容,第一部分内容是道,第二部分是德,第三部分是经。道是甚?你该知道,自然就知道了,说不清楚。能说一些,但总是片面的。这个重点,还是身体力行……”

“意思是告诉了人片面的认识,人的想法就会被局限住。认识了片面的道的含义,就无法再接触到更广阔的本意?”

“是了嘛,道可道,非恒道,这句话你不是已经懂了?”

风尘本有疑惑,感觉自己不曾明白。

可四老汉说他已经懂了。

四老汉说:“你这个小哥儿就是灵,从小就灵,要不上大学了……我一直到了六十来岁才看懂这些东西,你这才看了几天,就懂了。”老汉的话并不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有些人看了一辈子都不曾懂,很多人更是被局限于某一人的认知中,如在迷宫,转来转去,都得不到一个明白。风尘的手无意识的把玩着四老汉那一副已经变得绵软了的扑克牌,说:“可我怎么感觉自己还不明白呢?”

“甚是明白了?甚又是不明白?是你看了别人的解释,感觉自己和别人想的一样就是明白了?还是一个儿(自己)以为一个儿明白了,就明白了?”

四老汉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

“咱们国家历史悠久,从古到今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厚古薄今。历来那些有本事的人,即便想要发表自己的观点,也必须是要有圣贤之言作为依据的。这样一来,就有了一种独特的阐述思想的方式,这种方式,就是万经注我——孔孟如此,道法墨家,五行阴阳,莫不如是。就拿你来说,你当了博士了,要发表一种自己的观点,为了让自己的观点有力量,你就可以从新解释道德经,解释四书五经。怎么解释都不为过,牵强一些没关系,能说通就行,经书中原本的意思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思是什么!你要用这些经书的话来阐述你的思想,你要按照你的思想做注解。字还是那些字,但意思已经不是那个意思了。就譬如说是仁者爱人,现在的某些人为了宣传儒家,就将这个仁解释为仁慈,这对么?这不对,但可以这么说,这是那个人本身的观点。这也是万经注我的一个表现……所以啊,你看什么书,你看谁解释,实际上就是看的谁的观点。想要读出原来的观点,你就要放弃别人的观点。当然,想要读出你自己的观点来,这些书反倒不重要了……”

这一番话中的见地,简直不像是一个乡下的老人,当然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风尘琢磨了一番老人的话,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那什么重要?”

老人又吸了一口,喷出一些烟雾。

道:“你的认识,你的观念,来自于你的阅历。人这一辈子,从小到大,你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是你阅历的一部分。前些天我看有人把易经和二进制扯在一起,还说计算机是根据这个发明的……”

“……”

请教了一阵,风尘就走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需要休息。那一本《道德经》风尘也没有贪多,只是先读了用x标记的十篇,也就是道篇。反复的读,反复的沉淀、思索、思考,整日整日的沉浸其中,心也在沉浸中逐渐忘我,一月的时光如流水般逝去,风尘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少了一些浮躁、锐意,多出了一些说不出的淡然和出尘,那一种安宁,终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这一日,他照顾好了鸡和兔子,也不想看书,便随意的进屋一坐。这一坐,竟然是心中没什么念头,就像是发呆一般,在一睁眼,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尘埃,放下了俗世的烦扰,随便坐下来,人便处于静中。

他的心灵已经平静如水。

深深的吸一口气,空气清凉、沁人心脾。之前的不顺意,已经放下了,放下不是忘记,放下只是放下。隐约中,他已经模糊的触摸到了“道”的所在,恍兮惚兮,是那么的不真切,却又是那么的真实。天色渐夜了,他正了正身子,学着人打坐的模样重新做好,再次尝试,那种玄妙,却已经不在……刻意的去求,便是心中有了杂念、执念,这年头一动,又怎么能静得下来?

第五章 其生也壮烈;其死也豪壮

执念、杂念、欲念,诸般念头纷杂,心如猿猴意似马,跳脱驰骋而不能约束。纵是读了一遍又一遍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贵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却也如何去不了“彼”也取不来“此”——明白了道理,却不能够做到,这便是不曾学会。这和他曾经上学时遭遇的情形又何其相似?学了,却不会用,只是囫囵的记下。

“求不得啊……”一次又一次的“求不得”,挫去了浮躁和锋锐,燥性去了,心底下的一些性光便起来了,逐渐心中生出明悟:

是自己太急躁了,太急功近利了。

之前所学,还未上身,不曾学透,只是明白了道理却不曾做到,就想要去探究前面的东西。这就如一个婴儿才会爬,却已经明白了跑是什么样的,就去做一样。走都没有学会,就去学跑,自然是不行的。就算学会了,那也很容易跌跟头!

人急了,不踏实,本身就是“为目不为腹”,却和“为腹不为目”的道理恰好相反,甚至是南辕北辙。

这就譬如一冀中之人欲要南去皖地,知要难行,可却往北走,自然不能达到目的地。

这是知和行相悖的结果。

风尘推门而出,暗道:“还是不能无为啊。心中总有一些急切,却是原来上学时候留下的习惯。这却需要慢慢根除……”他现在已经醒悟了自己的行为,所以也变得平静,心态发生了蜕变。此时正是上午的九点来钟,太阳正高,天空蔚蓝的不见一片云彩。那悠然的色彩,也让人更加平静、安详。

他的思绪,随之高远,和天空融为一体,宽阔祥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就像是用水清洗过一样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逼……儿啦哇……”

一声唢呐。

从极远处的山沟来。

其声闻之如开山裂石之金戈,却又雄浩壮烈,听着便是那滔滔黄河水,泥沙与之俱下,湍流驰骋于河流,恣意汪洋,不见水之柔美,却有波澜壮阔之姿态。这一音,高亢而不尖细,粗豪却不下俗,听之意象,风尘便想到了那一望无际的沙海、恶风,被风雨岁月侵蚀出皱纹的面庞,披荆斩棘,在穷山恶水间求生的农人,一把刀,一口信义托生死的关中刀客,用一双满是茧子的脚丈量出的人世……这声音从不温柔脉脉,也不悲恸绝望。它不似笛子的空灵委婉,也没有二胡的哀怨凄凉,也没有琵琶古筝的多变。这是一种“呐喊”——迸发于心底,不服输,不认输,来自于底层的呐喊。

从来不会怨天尤人,从来不会脉脉含情,从没有儿女情长,从也不于这个世道绝望。哪怕这个世道,已经是炼狱,那声音依然是这般的有力、豪放……真的很好听,至少风尘是这么感觉的。

他突然感觉,这唢呐的声音要比其他的乐器更加悦耳——

那是一种天塌了,我们自己补;大洪水了,我们自己疏;没有人道乐土,我们自己创造的豪情。

从未有神仙皇帝,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那唢呐,是谁的唢呐?

十里八村会吹唢呐的就只有羊倌二泉,这是二泉的唢呐。风尘心有所动,便转回屋内,拿出了笔,在一张a4纸上记下来一段感悟:我从未感觉到,原来唢呐竟然如此好听。其中的精神就像这漫山遍野的草,生命力顽强,自强不息。不论如何恶劣,它们也总能生根发芽,在春天焕发生机,用自己娇嫩的躯体去面对这个世道。狂风、暴雨、严寒无法打垮它们,没有什么能够打垮这样韧性而顽强的生命力。唢呐的声音里,就有这样一种顽强,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对,与不对,搁在其后。但这就是风尘的感悟,那种感悟在心头,心里似乎有一股热流充塞了全身,让自己也有了那种焕发的生命。

这还是他头次听二泉吹唢呐,之前二泉吹的都是笛子。放羊是一个全天候的工作,一直到了傍晚,二泉才回来。路过的时候,便又进来坐了一会儿,风尘问他:“今天怎么换了喇叭子了?”

“喇叭子”是一种方言词汇,是风尘家乡人对唢呐的称呼。

二泉说:“笛子的膜用完了。”又说:“吹喇叭子练气,身体也好。”吹唢呐虽能练气,却因这唢呐多用于丧葬,故而在村子里是不能随意吹的,听到的人甚至会感觉到晦气。真如风尘一般来欣赏的,可谓是“万里无一”,这一门艺术,也就只有在做白事的时候大家才会欣赏欣赏,看一看绝活儿之类的。风尘好奇,唢呐、笛子这一类乐器的演奏,以及歌唱都需要练气,这他知晓,可具体到唢呐怎么练气,他却好奇,便打听:“叔,这唢呐怎么练气?”二泉吼喝了几声羊,不让羊走散了,解释道:“唢呐练气,主要练的就是换气。说说不明白,我给你演示一下——”

“逼——”

只是一个长音,没有任何的变化,动作。

二泉的双腮鼓起,像是河豚鱼吹起了气,双目圆睁,气息迸发,中气十足。这一口气竟然不见停歇,足足吹了十分钟左右,才停下来。

“我要吹,还能继续吹下去,气是延绵不绝,后劲十足的。这就是换气。我在吹的同时也在呼吸,气始终是充足的……”

“厉害。”

风尘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我大说这大喇叭子小喇叭子本来就是那些和尚道士做法事用的,许多修行的诀窍也在里面。他打小就教我们,就我学会了,那几个兄弟都放弃了。这个东西是真的对身体好,你看我,一直硬当当的……”

“是……”

“我前走了,你呆着哇……”

……

金乌西坠,日影渐熄。

夜幕渐由东而西,合拢上来。少了通明的霓虹,天空中星子闪闪,在大气层中闪烁、明亮,缀满了夜空。

风尘上了屋顶,盘膝而坐,仰面而观,心平静的就像是水一样,终于也再次寻找到了那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抛下心中的诸多负担,放下一应的烦忧,那种安静,像是时空都不存在,一个刹那,便是一种永恒。他安静的坐着,皮肤却悄然的分泌出一些油脂,味道就像是婴儿身上的香味。这一股淡淡的味道被风一吹就散了,淡到附着在皮肤上,都难以闻到——但,这便是婴儿,当心灵的状态归于婴儿,身体的状态,也会发生变化。这就像是一种“恢复出厂设置”,让人的精神意识,回到初生的时候,胎光出,爽灵显,幽精生,复观那种从一无所有的无到有,再一而二,二而三的过程阶段,同时脱胎换骨,生长身体。风尘并未闻到自己身上的婴儿香味,只是感觉坐了一阵,浑身都是舒泰的。而这一次成功的静下来,却更是无意为之,没有了所求之心,更不是那种刻板的通过数呼吸、观想、止念的法子做到的。就是那么的自然一坐,就进入了状态。若放在古代,这便已经是六祖慧能一般的大才了——闻道便可登达,心止如一,是可以开门立派,成师作祖一般的人物。

但他不想这些,既不刻意去求这种安静,也不无享受这样的安静,算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烦忧,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又日复一日……

再一晃眼已是冬季……

天很冷,风很硬。但在风尘的感觉中,却又不似那么的冷,那么的硬。他的身体也随着外界的温度,生出了一些凉意,但动作灵活而不僵硬,清爽却不觉酷烈。他的全身上下,温度是均衡的,手足不会冰凉,气血通泰。

整一个冬天都未下一场雪,山坡上的枯草一片黄,风贴着地在飞,一些并不随着季节迁徙的鸟儿也在飞。

这些生灵的命总是足够硬的,风尘抓了一把谷米撒在屋顶上,任由麻雀啄食,一边感慨生命的顽强,又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生命也很强,至少现在没了手足冰凉的毛病,在刺骨的寒风中,也并不怎么怕冷了。更怪气的,是他的皮肤,竟然是没有受到这恶劣的天气和环境的影响,反倒像是下了一趟江南,变得更加水嫩:这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自然令人欣喜若狂,放在他身上,就显得古怪了。

村里唯一的一个堪称“天才”的文化人四爷爷却一语道破迷津:

这已经是真人了——

将自己练的如婴儿一般,这就是真人。也算是叩开了修行的门户:

这世上并非只有道士才修行。

这世上的道士不一定修行。

修行的,也不一定是道士。

修行是一个过程,一个结果,而不是一个身份,一份度牒文书。谁能将自己练的如婴儿一般,从后天返还到先天,谁便是修行——四爷爷没有这样的道行,却也羡慕这样的道行,还颤巍巍的勉励了风尘八个字。字只是普通的大字,和一些民间的江湖书法大师比起来,也差得远,只能说周正、厚重。

八个字,便是:

大道之行,始于足下。

第六章 婴儿赤子,先天自有多神异

“婴儿”是一种先天,是萌发、萌动的新生,于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好奇,便是看到天上的云彩,也充满了喜悦。观五色喜,觉无音喜,于自己的身边那些曾经“熟视无睹”的东西、景象,似乎也焕发出了新的兴致。这种过程来的自然而然,一种“人生是多么的美好”“一切是多么的美好”的感觉,代替了曾经的无趣——

曾经看烂了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也都仿佛有了一种魔力,让人百看不厌。就像是婴儿,可以兴致勃勃的看着一朵花,被一句重复了无数次的逗弄戏的咯咯的笑,手舞足蹈,风尘便是成了这样的一个“婴儿”。

这种变化的过程并不突兀,也不让他自己惊讶,似乎一切本应如此。

那样的一种意趣填充进生活。

世界充满了色彩。

以前偶尔或觉单调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丰富、多姿,每一日都是婴儿,每一日都充满了对周遭的兴趣,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杂质的兴趣……他也依然读书,书上的每一个字,也都是鲜活的、可爱的,他或者大声诵读,或者手舞足蹈,还会拍着腿、踩着脚打拍子,原本是枯燥、深奥的经书,也变得趣味横生。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书也还是那一本《道德经》,但于他而言,那山已经不是那山,水也不再是那水,书也不再是那书,一切都是这么的奇妙、玄幻。

他还和四老汉学起了外语。

要知道,曾经他对外语是多么的厌恶、排斥,但现在却可以兴致勃勃,充满兴趣的去学习怎么说,怎么交流,怎么写……四老汉的这一身本事自是任由他学去的,他也不想带进土里,只是家里没几个学的而已。

从简单的交流开始,学了一些简单的对话(至少砍价之类的不成问题,问路盘道也不是问题,甚至夹杂了一些江湖黑话,这玩意儿也不是中国独有的)后,四老汉就开始给他讲逻辑——

各个国家人的逻辑,思维方式等等……四老汉一口一口的吧嗒着烟,吞云吐雾,说话的时候总是侧过头,看着风尘的眼睛。

风尘修出了婴儿,身上有婴儿的香味,这种味道也越发的让老人眷恋、喜爱。这或许是一种生物的本能、天性吧!

“咱们说话、理解的过程,就是一个逻辑的过程。你盘清楚了这个道道,学一些词,各个国家的话都好学……”

“理解了这个逻辑,就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语言就是一种内在的想法的外显、表述,是要让别人明白的。一个孩子为啥学话就快哩?因为婴儿本就是一片空白的,学什么都快。”而且婴儿纯粹,更能够直觉的感受到其中的逻辑——语言这个东西,是没有简单、复杂之分的,逻辑相近则简单,逻辑相悖,则复杂。四老汉举例说,中国人学习日语、韩语、蒙语都会感觉非常简单,这是因为内在的逻辑作祟。而大部分人学习西方语言不容易,也是这个内在的逻辑作祟,这是文化圈决定的。“这婴儿的境界,在古时候有的人还不少,就比如南宋朱熹,清朝的和珅,就是电视里那个胖乎乎的胖子……他们能精通多国外语,靠的就是这种境界……”

朱熹是理学大家,儒家思想的修补匠,是一代思想巨擘,是集大成者。和珅则是因为电视剧而出名的大贪官。

但境界这个东西和个人的操守真的毫无关系。

四老爷举例这两个人,无外乎就是这两个人更加出名。其他的诸如王阳明等人,知名度反而少了很多——虽然图书馆里摆满了阳明心学,可真正去看的没几个人,却研究的更是凤毛麟角,倒是道听途说,牵强附会的一大堆。而四老汉说这两个人的目的,却是要告诉风尘一个很简单,却又不简单的道理:

“婴儿的境界,先天的境界。是可以跨过思想的藩篱的。和尚们说见知障,就是这个藩篱。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思考方式,不同的国家习俗,不同的……哲学,也都是如此。这些都是后天养成、学习的,但婴儿没有。”

“所以,婴儿是可以多个思考体系的,是可以抛开这个的。因为婴儿是先天的,不是后天的……”

风尘心道:“这莫非就是分神期了?我这才修成元婴就嗖的一下分神了,简直牛逼的不要不要的啊……”想到此,便忍俊不禁,又想:“那要真的分神了,估计我也是最水的一个,连村里种地的都打不过,更别提移山倒海了。”想着,头上就挨了四老汉一烟枪:“甭走神,小哥儿你一个手画圆,一个手画方试试……”

“一个手画圆,一个手画方?”风尘复述了一句,便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这种非人类的事情他以前是绝对做不成的。

但是现在……

要不要更简单一点?轻轻松松不过脑子,不需要斟酌,就那么画出来了。

他初中时看金庸的小说,里面老顽童教郭靖和小龙女双手互搏,前提就是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他试了又试,都不能成。

“看,那个苍蝇,你抓过来,甭弄死了……”

抓苍蝇?

风尘也没有多想,看着苍蝇从眼跟前飞过去,就伸手去抓。他的手稍微靠前了一些,拇指和食指等着,自然而然的一捏,苍蝇就被他捏住了。这一幕令他自己都惊讶了——苍蝇难抓,这谁都知道。什么用筷子夹苍蝇之类的,也不过是影视剧的夸张,现实中能做到的人几乎是没有的。可他现在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这……这简直……

四老汉咧嘴笑,问他:“怪气哩?”又说:“你小那会儿,苍蝇从眼跟前飞过去,一抓一个准,这就是婴儿……”

苍蝇的轨迹难以判断,但也不需要判断,婴儿有属于婴儿的直觉,这一种直觉,也便是先天的神通之一。

风尘道:“这个,我还真听我妈说过。”

“哈哈哈……很多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大人做不到。但大人能有的东西,孩子也不能有,但逆反先天,修成婴儿后,大人的本事你有,婴儿的本事你还有。人本来在长成大小之后,就不能长了,但修成了婴儿,却还能继续长。这就是先天,这就是婴儿……所以啊,逆反先天,又有人称之为‘逆转未来’——放在佛教里头,这已经是成佛了。同时具备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见了如来,见了佛。”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牛逼了……”风尘听的玩笑一句。他已经修成了婴儿,这些玩笑话让人喜欢,却不会动摇他的心意。说是玩笑,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一句真话呢?又说了一阵闲话,风尘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看了一会儿星像,和古书中的各种命名之类的东西结合这理解了一番,他便跳下屋顶,回屋睡觉。

屋里却多出来一个不速之客:一只皮色鲜亮的黄鼬。它躺在风尘的铺上,睡得正香甜。

风尘诧异一下,也不在意,他将黄鼬挪动一下,那黄鼬竟然睡得死死的,一点儿都没有被惊扰的自觉。

风尘……

这玩意儿确定是野生的?

怎么可能连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呢?

也不管他,风尘便坐下来,心思宁静。却不注意那只被他脱开的黄鼬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小小的,黑豆一般的眼睛,充满了一种纯粹,竟然是和风尘的眸子相差无几,是一种独属于婴儿的志趣。这竟然是一只修成了婴儿的黄鼬——已经得了道,不属于凡类,是成了仙的了。这一仙,便是黄仙。这是一只仙。它就安静的看,一动不动,风尘就那么坐,一坐便是四个小时,之后便脱掉了衣服,躺了下来。成就了婴儿之后,他的睡眠质量特别之好,挨着枕头就着……

山依然是那山,水依然是那水,村还是那村,但却多出了许多的色彩。风尘在屋内,面前多出了一个人:

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姿态婉约,却穿着一身时下很流行的衣装。紧腰的白色衬衫勾勒出玲珑的身材,胸前高高的鼓起,下面是一件高腰的灰亮色一步裙,肉色的裤袜,浅银色的细长高跟鞋,头发梳成了干练的团髻,被一朵头花束缚住。女子的声音也是动听:“偶知此地竟有道友,冒昧前来打搅,还望见谅……”

“你是……”风尘疑惑,他从未见过这女子。可那独属于婴儿的直觉,却告诉他自己见过这个女子。

“我们见过。头次见你,你尚是年少,丢了控颈之魄,扬头儿不能正,你以手拽舌,使头低下,一松手,便又扬起来了。后有人请我,我才帮你治好。只是不知你竟走上了修行之路,道友日少,却是可喜可贺……”

她一说,风尘便想起来,惊讶道:“你是黄仙?”跟着又是疑惑:“十里八村,几乎村村都有能出马的巫婆神汉,怎么又说道友日少呢?”风尘有些不解,但他心中却毫无恐惧的心态。婴儿的境界,诸般的恐惧,似乎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种探究和平和。放在婴儿的身上那就是一种危险,不知轻重。但风尘已经是成人,是逆反先天的婴儿,自然不会那么孟浪。只是……不会恐惧而已!

第七章 道友,道侣,美人

他亦觉出此地不同:身周的环境,似少了一些温度、气味的感觉,声音也显得淼淼,是一种极不寻常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却又给人一种本应如此、理应如此、一直如此的感觉,若不是他如婴儿一般,定不能感受到其中的区别。他平声静气,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呼吸、心跳,这又是一奇,却也仅是一奇。他问:“这是何处?”

“这亦是地上,天地之间,未出西营,还在你的房内……你只是换了一番感触,所以感觉到了其中区别。这种区别,不曾逆反先天,练成婴儿之人,是不会觉察的。如是所言,你曾所见,以触之眼、耳,今之所见,以触之灵犀。”

女子的步子优雅,极有涵养的走来,却又很随意的在他身畔坐下。

一双修长的腿折起,斜在一旁,歪坐着。

手理一下耳畔的发丝……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阴神的感触。”女子轻吐出几个字。周围的环境像是静止的,却是白昼,没有黑夜。

风尘咂摸了一阵,问道:“阴神,又是什么?没有黑夜?”

女子道:“阴神是人魄中之识,凝聚不散,其所照见,如梦如影。这是生灵本有的一种能力……而确如你所见,在阴神的所觉之中,是没有黑夜的。”女子指一指天空,“但星辰似乎更近了,感觉也更加清晰、玄妙。所谓的日月之精华,大概便是如此。阴神游离于天地之间,便譬如鱼儿在水中……”

风尘道:“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

“我去过东京和巴黎,也到过浪漫的土耳其——”

“你还听这些?”

“呵……”

女子“呵”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他,问:我为什么不能听这些?嘲弄他的主观臆测是多么的不靠谱一样。

随后,女子才说道:“还有个爱打农药的家伙你肯定没见过。每天都要坑坑队友才舒坦……我们,和人,和其他动物其实是一样的,也有喜怒哀乐,有喜欢的,有讨厌的,有要好的朋友,有生活……只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平行于你已经习惯的世界,不为人知罢了。我也会逛时装周,看见好的衣服、包包就记下来,然后利用法术变出来。我也会追剧,看那些脑残小鲜肉,这没什么不对的,是吧?”

“对。”风尘很违心的点头,心道:“我勒个亲娘咧,您老可是大仙爷好不,要不要和腐女这种生物同流合污啊?”

“你还是感觉不对是吧……”

女子笑。

风尘摆手道:“我可不敢,哪天你不高兴了,还不玩儿死我啊?”

“咯咯……放心放心,我们一般不玩儿人。要玩儿也逮着你一个人玩儿。你这人真逗,怎么就没找到女朋友呢?”这女人绝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风尘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的吗?”

这些“大仙爷”有什么本事,他可清楚的很。

女子继续调笑:“那,结个道侣如何?你看咱俩,你未婚,我未嫁,我修行有成,你也逆反了婴儿,咱们这才叫天造地设。在一个,你我可都是野路子出身,算是一样有才吧?你看,我还这么美,这么靓,天生的美女。且我的修行,只差了一步,便可阳神显化,到那时便是一体双身,你看这个……”

风尘护住自己的胸,说:“我可是威武不能屈的。”虽然二人算是头次见,但说话的气氛却让风尘很放松。

风尘说:“你这可是让我奔着宇宙第四猛男去的啊。”

女子问:“什么宇宙第四猛男?”

显然某些梗她还是不懂得。

风尘便将话倒出来,“宇宙第一猛男董永敢日仙,宇宙第二猛男许仙敢日蛇,宇宙第三猛男宁采臣敢日鬼……我,哎哟!”才说完,他头上就被捶了一下,那种感觉不是痛,而是一阵沉重的压力,像是背了一座山,让他眼前一阵发黑,所见所闻都虚幻、飘渺了几分。过了片刻,那种感觉才是散去。女子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左顾右盼,似乎刚才捶风尘的根本不是她一样,风尘:……

好吧,单身都是有原因的。初次见面,就根一个女子飙这种段子,简直不要死的太硬好吧。

风尘幽怨,还不觉自己是说错了话。

风尘问:“你干嘛?”

女子白风尘一眼,说:“一直说了这么多,你都还没有问我名字,问我要电话号码。你还问我干嘛?你真气死人了……那句话说的还真对:单身都是有原因的。”顿了一下,又道:“记得了,我叫含沙,你想找我,就记得我的名字,心念一起,就可以知道我在哪里。以后别这么木了,好歹也是真人了,怎么也要人情达练,通晓个人情世故吧?我不多呆了,还有事情,要走了……”她迈不出门,忽又停下来,问风尘:“你去不去?”

风尘问:“什么事?”

“走吧……”

女子,不,应该叫含沙了。她一拉风尘的手,便出门去。整个世界都显得有些诡异,就像是在看《一步之遥》这个神经病电影一样,月亮忽然变大,还旋转、跳跃,火星、木星跳动的像是心脏,地球竟然突然缩小了一下,一扭又变大了。城市还来了一个扭曲,像是从哈哈镜照出来的一样。

悠忽的景象只是一下,须臾就进了一间廉租房内。房内一个老婆子从静到动,速度逐渐的同步。

含沙道:“知道什么是一瞬千年,刹那永恒么?我们刚才说了那么多,放在凡人之中,不过就是一个刹那左右……现在,我们的时间才和外界一致。”

风尘明白过来,问:“合着你找我就是顺带的?”

“略略略……”

含沙吐一下舌头,摆摆手。

但见她手一招,那老婆子竟从自己的身上出来,见了和含沙一起的风尘,却是吃惊。类似的情形,她却是从未遇见过的——大仙爷什么时候带人了?她打量风尘,却越看越感觉熟悉,再看了几眼,竟然认出他来:“你,是风盛茂的孙子?你怎么跟……莫不是……”老婆子想到了什么,但下一句问的却让风尘吐血:“死了?”

风尘脸一黑,道:“我没死。我和她,就是认识……”风尘只是简单的说认识,并没有解释。

这种事是越解释越麻烦,尤其是面对一个老婆子的时候。这要是一传,估计全国的鸡鸭鹅狗猫也都知道了吧?

那他还怎么清净呢?

含沙暗笑,但在老婆子跟前,却保持了威严。那范儿就像是霸道总裁一样,不苟言笑,身上散发出一种神圣、高贵的气息。

风尘不知的是在那老婆子眼中的含沙,和自己眼中看到的含沙是截然不同的。老婆子看到的含沙可不是一身漂亮、精致的现代装束,而是穿着一身袍服,金灿灿的如同仙人一般的装束。这一门法术,却是被称之为“相由心生”。含沙摆摆手,示意风尘站在自己身边,就在那老婆子的眼中,风尘的衣服也在顷刻之间变化,成了一身金黄色的道袍,点缀着一些红色的底色,二人站在一起,竟然是一对金童玉女,无比合适。含沙问道:“你请我来,所谓何事?”

老婆子讲:“我请大仙爷出马,是因一个叫葛兰英的女人魂魄不全,丢了魂,舌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能正,其生辰为……”叨念了一下生辰八字,又说女人家人带来了旧衣物,含沙点头应道:“这个好说。”

且将生辰八字掐算,又见了贴身之物,嘱咐老婆子安排那女子回家接引,之后便告辞离去,风尘一直不曾说话,只是等着……

一直回去之后,才道:“我原以为这些都是迷信,不想确有其事。”

含沙道:“骗人的有,真的也有。都是鱼龙混杂。被人骗了的自然不信,确实治好了的,自然就会相信。其实这个东西,就和电脑差不多,电脑里,一个驱动硬件的程序坏掉了,丢失了,那就不能驱动。人的魄丢失了,也就不能驱动。可电脑啊,能换,重新下载一个就是。可人的魄,却都是独一无二的,除非有极个别的,不然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彼此根本不兼容……”

这么一说,风尘就听懂了。按着自己的理解说道:“所以办法就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按图索骥,去找回来。但这个过程,是需要家属配合的。”

“对……”

“另一个办法,就是重塑这一功能魄。”

风尘一句话切中要害。

“情商不够,但智商还是不差的。的确就是这个道理。目前人类的医学所走的,也就是这一条道路。但还没有成功的走出来!但发展已经很快了,至少一部分丢失了魄,导致神经性问题的人已经通过一些疗法,解决了问题。那些康复治疗,还是很有效的,方法对了,但研究的还不够深入。”

医学也好,祝由、叫魂也罢,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但最终要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结果,就是让某一部分的功能恢复。

第八章 自古红袖伴书生

“什么叫我情商低……”风尘嘀咕了一句。含沙掩口娇笑,道:“且休息吧。明日未时我来寻你……”说罢,风尘就觉天地一囫囵,颠倒了一下,便悠忽入了梦乡。含沙所言“未时”便是下午的一点钟到三点钟左右——可谓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太阳直射地面,光线最足,可这却是那一丢失了病患的葛兰英的生辰!

唯此刻召唤,其本身隐含之信息、魄中蕴含之信息,才会最为相合,发生感应,容易被发现。

翌日半晌的功夫一过,至于午,一只灵动的黄鼬便来。

风尘点头示意!

黄鼬也点头示意。

风尘指一指刚做好上桌的午饭,有馒头、鸡腿,还有一份小米粥。问:“含沙,你可吃过了?”

黄鼬“吱”的叫了一声,便跳上桌,很不见外的用一双小爪抱起了鸡腿。

风尘一笑,坐下来,便开始吃饭。

饭罢。

黄鼬自去找了卫生纸擦了自己的一双爪,将上面的油腻都擦拭的干净。便用小爪一点风尘睡觉的地方。风尘自是明白含沙的意思,便在自己的铺上一趟,须臾便是入睡。才一睡着,含沙就已变成了昨日梦中的模样,拉他起来,说道:“你的鸡腿都没放调料,不过挺好吃的,以后我就吃定你了……可比那些生的好吃多了。我就说我人生会在今年变得美满……”一出门,风尘就感觉置身于一个热乎乎的场中。

那种场的温热,并不酷烈,也不难受,那种“热乎乎”的舒服,是一种很主观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泡温泉的错觉——不,要比泡温泉还舒服。

似乎身上诸多内在的阴冷都为之一去。

天地之气,一阴一阳。

阳和之气象征着生命、欣欣向荣,是如青草一样的萌动坚韧,是一种百折不挠的生命力。那是生命的力量,而不是杀生的力量。

相反的阴气却才会让人不舒服……尤其是这种阴神出体的状态,倘若是去阴气重的地方转一圈,是很容易让人感染外邪,生病的。不将人骨肉削去三分,都对不起阴这个字!风尘感受着那种暖意,道:“真舒服。”

含沙道:“万物之有生,多赖于日月,故沐浴其光而如在母胎之中,最是舒服惬意不过。所谓日月之精华,便是此了。”

这本是一种“直观感受”而非是一种玄之又玄,不可触摸的东西。所谓的不可触摸,不过是因为有人用耳朵去看颜色,用嘴巴去尝声音,用眼睛去看味觉,用错了自己的器官,当然不会有所收获——但实际上,就算用错了器官,也是可以间接的观测到这些不可触摸的东西的。譬如可以通过外在的媒介,将味觉制作成图表,用图表、文字、数字表达出来,进行转化,那么我们的眼睛是可以看到味觉的。作为一个高材生,风尘不可能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这本就是物理研究中经常用到的方式——譬如电子显微镜用的就是这种手段,隧道显微镜也是。

再比如去观察一些不可见、不可查的东西,通常会用一些关联的东西的变化来进行推导,从侧面进行观察……

但风尘依旧感觉神奇:“这是日月之精华?”

含沙道:“这就是日月之精华。”

又说:“时辰到了,那便已经开始叫魂了,咱们去引导一下……”昨日含沙已经记下来了葛兰英的生辰八字,按着生辰,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源头。风尘自然是跟着一起过去的,然后就通过葛兰英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气息,找到了一个方向……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不是一种视觉,也不是一种味觉,但却和味觉很相似。含沙、风尘二人就像是狗仔一样,灵敏的感觉到了魄丢的地方。

是的,是“魄”而不是魂:

一个人的魂是不可能丢失的,要不然这个人已经不可能活着了。因为“魂”是一个人的根本所在,就相当于是一个系统的底层构架,丢失了,这个系统也就彻底的坏掉了。当这个系统坏掉之后,人的新陈代谢等一系列本能的生物功能都会停止,停止了,就是死了!但魄不一样,魄就算是丢完了,人也顶多就是一个植物人。而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的阶段,却是可以重塑一个人的魄的。

而当科技发展到可以重塑一个人的“魂”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人体这一整体的底层功能构架和思维方式的塑造,身体的运行再无丝毫的秘密。或许那个时候,所谓的人工智能时代也就到来了。

只是普通人魂魄不分,以为是一个东西,所以叫魂这个说法也才流传开了,成为了后来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

这和中医里将精逐渐的称为营卫之气一样,习惯了,也就称呼为气了,但却和运行身体的气又不一样。为了区分,还按照不同的分类分别命名了中气、上气、下气、真气之类的名词。

有的是气,有些实际上却并不是气。

……

“那里!”

天地如坍缩了一下,但太阳却没有变大、缩小,只是一个囫囵,含沙就将风尘带到了村头的井口——那是一口水井,不带辘轳的井。提水需要用一个小一些的皮斗子放下去,用双手一下一下的倒手,将水提上来。葛兰英丢失的魄就在这里——魄是可以看得见的,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却依然是一个人形,只是丢失的那一块显得特别真实,其他的地方有几分虚幻,风尘问含沙:“我一直听说三魂七魄,这三魂七魄,究竟是哪三魂,又有哪七魄?”含沙一招手,就将葛兰英丢失的一魄召来,道:“三魂者,一曰胎光,二曰幽精,三曰爽灵。这相当于是三层构架,非是一个定数……”

“七魄也非是定数,这个你慢慢一定会理解的……这种阴气重的地方,会拘留魂魄,最后让魂魄消散。”

“能聚阴气的地方一定不是适合生灵待的地方,无论是人是鬼都不适合。生命,基本上都是差不太多的,虽然具体到每一种生灵上都有所不同,但这也就是一种大同小异。事实上,一切都要遵循一个原则……万物生长靠太阳……”

风尘:……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就将葛兰英的魄送回去,便完成了这一桩事。也不在此停留,含沙便牵引着风尘,优哉游哉的回去。

路上,风尘忽而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这种状态下,我们能不能上天?也算是可以纵横宇内了吧?”

含沙摇头解释道:“不行的不行的,地球磁场和太阳系的大磁场有交集,和其他星辰也有,那是一个边界。咱们去了那里,没有了地磁场的保护,阴神会被撕成碎片的。自古以来,试验过的人都死了……你会不会很奇怪我怎么说地磁场这种东西?”傲娇的扬起脸蛋,含沙得意道:“人家可也是大学生呢。”

风尘显出一些惊讶,问道:“不是吧?”

“当然是了,小子,咱们可是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的,只不过本姑娘天资过人,学的比你快罢了。”

“……”

风尘竖起大拇指:“厉害。”心里却不由想到一些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例子,一些山野的精怪,但凡是有了一些道行的,都会悄悄去道观、私塾、庙宇当中学习。还有一些会找书生入梦,红袖添香,说是爱上了人,却怎么都感觉不靠谱——他这个榆木脑袋通过理性思考之后,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妖精为的就是知识,就是为了学习人类先进的知识。而通过这个,又不难得出另一个结论:修行也是讲究基本理论的!

就譬如说物理、化学、生物,就比如哲学、逻辑,就比如数学……无论是制作工具,科研发明,还是修习自身,这都是基础。

一个统一的基础,却是一体两面。

“我的‘相由心生’就是在初中的时候,学习了模拟信号,还有磁记录的一些知识,经过自己的研究,琢磨出来的。这一片的大仙爷里,本姑娘最厉害……那个谁谁谁,你的研究不顺利,不如咱们一起研究如何?”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和风尘成为道侣。而这个成为道侣的基础,就是风尘是一个学霸,一个在科学上极有建树的学霸——这就像是古时候学富五车的书生一样,对妖精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知识——这就是修行进步的根本。

风尘心中一动,问:“研究什么?”

含沙道:“化形。”

风尘惊讶道:“化形?”

含沙道:“正是!化形,一直存在于话本中人的想象,从未有先贤真的达到。那些书生的红袖添香确有其事,但也就和你的情况一样,是阴神形态,所以见我是人,这应该是两个世界了……”含沙的语气中,有些憧憬:“倘有一日,我不必再阴神显化,才能为人,那该有多好。”

风尘沉吟了又沉吟,脑海中似乎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问道:“人是从哪儿来的?我们是否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第九章 人从哪里来?含沙之法

含沙神色一敛,正了许多,是陈述,也是问:“人从哪里来?”

风尘道:“从小里说,人是从娘胎里来。十月分娩,一朝苦痛,人便是这样生出来的……大部分的哺乳动物,也都是这样生出来的……往大说,人类是经过了数百万年,进化而来的,教科书上,科学界都流行这种说法。但随着基因工程的衍进,完善,通过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近几年又开始出现了另一种声音。”风尘站在科技的最前沿,所以对于科技上,科学上的风吹草动,也都要比旁人知道的清楚一些:

在研究人类进化这一块,从原本倾向于达尔文的进化论,到近几年基因工程提供证据,利用大型计算机分析、计算,得出的“基因突变”的结论,科学界,尤其是相关的研究人员几乎都要吵翻了!

倾心于“基因突变”的一派理论,拥有更加详实的论据,也有更多的事实支持;但从情理上,从习惯于达尔文进化论的角度上,却又令人无法接受。

这一个研究成果,是并不为人所知的——

一些研究成果总要秘而不宣。

大众知道了,只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混乱和麻烦……或许,是沉淀上十年、二十年以后,乃至于是过上一百年,这些研究成果才会面向普通人。风尘和含沙说,只是因为含沙并不是一个人,至少现在不是……

“人类,是一种基因突变的产物。也就是说,原本呢,是一只鸡,一头牛,一只老虎,就一下子忽然变成了人了。就好像是它们修炼成了妖怪,化成了人形……用神话小说里的说法来说,我们人啊,其实才是名副其实的妖怪。全部化成了人形的妖怪!去年一位奥地利的基因学家通过研究、对比,发布了相关的论文……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所谓的化形,实际上是出过一次的?”

“我们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大批大批的动物,都在这一时期化形。化形之后,他们的基因趋向于同,却还保留了各自的诧异,形成不同的人……”

“然后,因为外形、基因等因素,组合成了人类。”

“……”

含沙听的屏息、凝神……

她不至于听不懂这些东西,她是一个经历过高等教育的大仙爷——虽然大学算不上名牌儿,可杂牌的大学也是大学,使用的教材也相差无几。这对于她而言,已经足够汲取到足够的知识养分了——局限于本身的黄鼬本体,连露面都不能做到,和教授探讨肯定不行。含沙沉吟道:“人,都是妖怪,可真敢想呢!只是听着,又的确有那么一些道理。据说人的身上,依然还保留了各种动物的基因,甚至连一些昆虫、单细胞生物、植物的基因都有……”

风尘道:“所以,人应该是经历了不止一次这种进化方式。从单细胞到多细胞,从海洋微生物到海里的小鱼小虾,各种的甲壳类、虫子,各种的鱼……陆地上的昆虫,然后是两栖类,鸟类,哺乳类……”

含沙道:“这些可否理解为一种底层结构的升级呢?”

风尘道:“你说。”

含沙道:“从简单到复杂,结构越复杂,越是进化。就像现在人们用的电脑一样,过去的电脑什么样?现在的又是什么样?硬件决定了承载什么样的系统。一个人的思维,蚂蚁是装不下的。网络上有人写一个人变成了狗,变成了猫,实际上猫和狗能否承受得了人这个软件驱动系统呢?兼容不兼容且不说,光是大小上,就放不下。这就像是将一个win7的系统装进一台古老的机器中,根本就装不进去。不兼容、不支持是一方面,装不下才是最大也最令人绝望的问题……”

“你还懂得电脑?”风尘不得不佩服这一位“道友”,懂的也实在是太多了一些,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寻找屋子里的黄鼬,却根本看不见。便是自己睡着了的身体,也是看不见的。

为什么会看不见自己?之前他不好奇这个问题,现在却觉着有些诧异。

他寻找含沙的真身,却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含沙能获得如此智慧,那以一个黄鼬的脑容量,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含沙道:“自是懂得。”

风尘问:“一直都没发现,我怎么看不见睡觉的我,也看不见你?”

含沙自然听懂了这个问题,盈盈一笑,解释道:“你不能见我,是我不想你见那个我。你不能见睡着的你,是因为那是你。这就像是一个人的两个面,是背靠背的,你无法看见自己的后背,就是这个道理。除非……”她顿一下,说道:“是要死了,才能看见自己。因为那意味着你彻底的离开了你的身体。剥离开,才能看见,不然就是背靠背……”

风尘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却还有些好奇,你是怎么以你的真身,来接受如此多的知识的?你刚才也说了……”

含沙刚才说人的知识量,脑容量还有系统,是动物无法承受的。那么她又是如何能够做到这种承受,并且游刃有余的呢?

含沙笑,卖了个关子:“因为我已是仙了,虽然是最低一等的仙。”之后才又解释:“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此时的黄鼬于我而言,是一个皮囊,他运行身体所提供的,不过是一个跳板,是为了防止我被天地同化,失去自我的一个手段。我的意识,我的思维,我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在天地之间的……磁场,可以记录信息,也可以处理信息,我将我的系统依托在这里,记录、思维、分析,所以我的思维很大,远不曾到达极限,也不会到达极限。地球磁场能够记录数十亿年的信息,我这么一点信息,又算是什么?”

风尘诧异道:“没了身体,就会被天地同化?”

含沙严肃道:“是,身体的运行,会给灵魂诸如一些活力,没有这些活力,思维就会变得越发机械,越发的……总之,最后就会变得如同电脑一样。没有了活力的驱动,它的运行就会停止,停止,就是死亡。”

“所以,你四处出马,也是为的保持自己的活力……”风尘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黄鼬的身体即便保养的再好,也难以长久,所以就要提前找一条继续向前的路。那么和人合作,用香火、念叨一类的手段,来维持自己本身的活力,似乎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了。这是未雨绸缪,毕竟谁也不想死。

“是……而另一种手段,实际上是要铤而走险的。未曾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但见了你,我想咱们可以研究一下……”

“化形?”

“化形!”

含沙的语气坚决。

风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下,发自内心的生出一种兴奋来。顷刻之后,才是平静下来,问含沙:“这个研究需要什么设备?还需要什么研究资料,我看看是否可以想办法弄一些出来。核心的资料没法子,但一些大致上理论性的东西,还有论文,都是不成问题的。又需要我来做什么?”他的语速很快,而处于这一种特殊的环境中,实际上很难用速度这个概念来衡量。含沙忍不住笑,摇摇头道:“不需要这么着急,我先引你入了门道,将我一些修行的心得给你说说,待你有了成就,我们再开始研究。”

风尘问:“这来得及?”

含沙道:“你已是成就婴儿,真人一般的人物了。自己本身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却不自知。我所教你的,不过是一些具体的法门。道你要自己摸索,没人能帮得了你,但法,我有的,却可以传你。”

风尘问:“就比如?”

含沙举例道:“就比如磁场的模拟信号记录,就比如信息截取,就比如借鸡下蛋……”风尘听的无语,这些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法术。一点儿也没有“迷信”的色彩——事实上,许多的东西,换一个名字,就变得不一样了,就是这么的荒诞。譬如说是三魂七魄,要说是魂魄,那是迷信,可要说是人体神经系统信息处理功能,这就一下子成了科学了。含沙的这些名称,明显是不用心,现场想出来的。而且极具理工特色。尤其是最后一个借鸡下蛋,听的风尘险些笑出声来——

一只黄鼬借鸡下蛋,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不敢想。

风尘忍着笑,不禁问:“有模拟信号,就一定有数字信号吧?”

含沙表示:“有。”

这妖精看网络电视追剧上网玩儿游戏,全靠它了。这种东西对于含沙这种超级学霸而言,根本就不是事儿。风尘对于含沙这种“全能”已经免疫了,他有些好奇:“含沙,那其他的大仙是不是也都和你一样厉害?”

含沙拍拍自己的胸脯,白衬衫下鼓鼓囊囊的两大坨颤了一下,傲娇道:“本天才万里无一,那些大仙儿都被时代拍死在沙滩上了。”

第十章 多歧路,今安在?

含沙言及的法,风尘一听,便能明其中道理。只因为那“道理”算不得高深,也都是初中、高中学过的一些道理,连大学都够不上——电与磁,涉及的,也仅仅是这一最为基本、最为浅显的概念。含沙的应用,也就像是一个初中生学了电磁的一部分知识,然后照着葫芦画瓢,做出一段记录声音的磁条,然后通过喇叭读取出来,或者是做出一个收音机,一个简单的电报机出来……似乎简单,涉及的东西也不复杂,但这却是一种“天赋”,一种风尘本身并不具备的天赋:

上学时,看到有些同学随手就能拆了一些电器零件,做出收音机、电报机、电话机这种东西,他都是由衷钦佩的。

至少他现在便想不明白含沙是如何做到的。

风尘说:“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但我很佩服你。因为你能做的,我做不来!”

含沙盈盈一笑,眸子里带着一些玩味,温润,说道:“可你能够做到的,我一样做不来……有的人,是天生善于洞察天地间的道理,能够一眼看清虚妄、真实的,他们穷究道理,却不一定可以运用好道理。有些人,可以轻易的运用道理,却不能够洞察道理……风尘,你明白么?你是第一类人,可以为师矣,却不可知矣。”含沙念了一句古文,那一个“知”念作“之”,乃是治理的意思。

意思是说,风尘是一个善于观察、发现道理的人,可以做别人的老师,为人解惑,但却不能够实际的使用这些道理。

古时,这一类“师”是很多的,譬如百家诸子,游说于列国,或许其弟子可以为官为吏,做的有声有色。但“师”却并不能做好治理国家、地方的差事,这便是道理所在。这便是学者和匠人的区别。

幸而风尘最近读的书多是古言,不然这句话还真不好理解。

风尘道:“这话说的,却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含沙道:“你不觉你我二人,正是天造地设的吗?你善于理论,而我却能够从理论中探索到法,你求道,我为同道,我得法,你亦得法。一阴一阳,相互补充,岂不是可以在道途上无往不利?”

“好……”

风尘竖起大拇指。

的确,这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

风尘又道:“道侣道侣,或者就是因此而出的……”

含沙“嗯”一声,道:“便到这里吧。时间长了,对你并无好处。”含沙身影一散,风尘便沉入梦中,恍恍惚惚,一觉醒来,就只是记得和含沙探讨的一些内容,其余的梦境就消散的丝毫不剩了。看了一眼在榻上随意趴着,很是舒服、惬意的黄鼬,风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是古时多少读书学子幻想过的事情?这世间的精灵,哪一个不是天资聪颖,智慧绝顶之辈?这些精灵看上的读书人,又有哪一个是庸庸碌碌之辈?在话本、小说、传奇中,在戏曲中,那些被妖怪看上,陪着读书的,不是做了宰相,就是做了大官,都是人尖子一般的人物。含沙看上了风尘,他岂非也是人尖子一样的人物?至少,在这个时代里,他就是尖子……

这无疑是一种肯定,心态如婴儿一般的风尘内心中涌出一种满足感。那种满足感就像是在婴儿一般的纯粹之外散发出来的光芒,一会儿就散了。风尘取了几本书,出门去,拜访了一下四老汉。

这一老一少此时见面,语言是混杂的。一会儿俄语一会儿韩语,间或几句还会拐到蒙语、阿拉伯语,听的人一头雾水。

风尘的语言已经学的很好,所差的便是一些积累……

四老汉则通过语言这一表象,以及语法逻辑反向探寻,寻找到了各个地区的语言背后,当地人的思维逻辑、思维方式,并且整理成了一个整体的系统。现在四老汉就在讲这个系统,心如婴儿一般的风尘,几乎没有障碍的接受了这一系统。这种“逆反先天”之后的学习状态,让四老汉都啧啧惊叹!

四老汉少时便好学,可这几种语言,也是近十年的功夫,才完全吃透的。到了风尘这里,不足一年,就已经说的很好了,几无障碍。

这里面虽然有四老汉总结出的规律,内在逻辑的功劳,可风尘的学习能力,也实在非凡。

四老汉一个劲的夸他是脑子灵。

“小哥儿就是念书的料子,一学就会……”

……

一个下午过的很快……

因教授风尘,焕发了精神,好为人师的四老汉满面红光,眼中的精神也变得好了很多。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年轻了十多岁……晚间回去,又和含沙相会梦中,提及此事,含沙却也佩服四老汉的学识,只是感慨:“只是可惜,这么一个人,却窝在了山沟子里。更是没有逆反先天,修成婴孩儿,抱着术数钻研,放不下……”感慨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惋惜,她同是野路子出生,自是知道四老汉年轻时走错了路,现在也只能错下去,无法回头了——太早的钻进了术数玄理之中,心不能放下,塞的满满的,自然无法成就婴儿。因为放不下,就见不到“道”,一下就将前途卡死了。

是以凡正道,系统的传承,首必要劳其筋骨,让人静下来,先成真人,再学道法。怕的,就是第一步踏错了,再无回头之机。

这样错过的野路子有很多——几乎一千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但这些人的玄理的确不错,术数占卜,也都有着造诣。

十里八乡的,谁家丢了牛,丢了羊,便去算一卦,百找百灵。

谁家孩子丢了魂,或者得了癔症,一看也能好。

这种东西,很难用“迷信”二字来概括,“灵”就代表了有效,占卜的成功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这又怎么能说是迷信?倘若真的是“迷信”又怎么能算的出牛和羊丢哪里了呢?这个东西,猜是没办法猜的,有人马放南山,有人驴在北坡,那么大一片地方,吃草的地方多的是,东南西北是怎么算清楚的?如果只是胡言乱语,碰运气蒙中了,那这个占卜之人买彩票岂不是次次五百万?

显然并非如此——这期间是存在着内在的规律、规则的,它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三角形的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一样,都是一种定理!

只是玄学化的表达让接受惯了西方的知识体系的人不能接受而已。

迷信、科学。

不过就是名词的事儿。

名,给人以直觉。

话说回来,算不准,人们还会找他算吗?十里八村的人,也都是认识的,谁对谁又不了解呢?真真的是想要骗人,都需要掂量掂量是否会自绝于人民了。求财?这个说法就更不靠谱了,许多地方占卜,就是自己带一副新扑克牌过去,占卜者打开算一卦,仅此而已。占卜者如果弄鬼,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一副扑克牌?

从利益的角度看这是要多丧心病狂呢?实施一次,连内裤都赔出去了。因为占卜每一次都几乎是义务帮忙——只是占卜工具要占卜者自带。

图什么?

“和我们异类不一样,我们是就一条道。要么浑浑噩噩的老死,要么就开了窍,一下子成了大仙爷。成了大仙爷,也就是成了婴儿,再学什么,也不会有问题,能够令婴儿蒙尘的可能性,实在很小、很小。人却不一样,万物灵长,在逆反了婴儿之前,就可以有许多学习的东西,这是一种便利,也是一种桎梏。一得一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是得,是失,真不好说……人类拥有了钢铁一般的苍穹,遍地高楼林立,过的富庶,不用担心一日三餐的温饱,可以玩儿游戏,享受生活。这得益于你们的知识。能逆反先天者少,历史留名的更少,也便是代价。”

“……动物、异类,每日奔波于生计,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没有发展出文明,但能成仙的,却总体上来说更多一些……”

哪一个优,哪一个劣,风尘说不上来。但正如那一句名言说的一样: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个文明也好,一个个体也好,做出了选择,就要承受的住代价。

数百万年前人类出现了,和禽兽无异……

然后一步一步,人类繁衍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文明,摆脱了禽兽的行列,开始吃熟肉,穿衣服,住房屋,形成社会,抱团取暖。来自于自然界的恶意,已经不能够再威胁到他们,大部分的人再不用为温饱发愁——但他们却依然一步一步孜孜不倦的探求,让自己获得更好,让自己摆脱更多的恶意、桎梏。

着便是人类的选择,谈不上好坏,但至少现在人类的生活比起禽兽,是天壤之别的。哪怕贫困,也不会真的饿肚子。哪怕天灾,也再难威胁人类的生存。

第一十一章 三尺灵台终见

鼻尖一痒,风尘便醒过来。睁眼就见天色已经大亮,天空的光线更白的有些刺眼,心头恍然,这是下了一夜的雪。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晃,又次轻轻在他鼻尖扫了一下,却是趴在他胸口酣睡,很不见外的大仙爷——含沙!这一下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风尘不禁一笑,猛的坐起身来。

趴在胸口的黄鼬一个骨碌就骨碌到了他双腿之间的被窝上,然后便盯着他呲牙不已。

风尘强调:“可是你先捉弄我的……”

可含沙却不和他讲这个道理——

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妖怪,都是不怎么讲“道理”的,含沙跳起一道黄影,抱住他的手,就一阵咬,前爪搂抱,后抓踢蹬,风尘只是无语的看……都是成仙的人了,要不要还这么幼稚?你说你喜欢路易威登,喜欢那啥也就罢了,这和小猫一样的小脾气,是闹哪样呢?“那个,我错了还不行么?”含沙略微的停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咬、蹬——这算是道歉的语气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好伐!

风尘……

“行行行,我诚恳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就你可以欺负我,我不能欺负你,别咬了,饿不饿?”

含沙这才放开他,没有再闹。

起来收拾了被褥,风尘便将门推开,贴着门足足背(在角落里堆积)了两尺厚的雪,幸好门是朝里开的,要是朝外开,也就开不开了。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冷风刺骨,一层雪沫在风中掠地飞扬,足足飞起数米高,更有一鳞一鳞的,在风吹动下如同海浪一般的蠕动,一些风中的尘埃贴在地上,形成了黑色的波纹。远处的小山丘,林带都是白茫茫的,是一片白色的海。

风尘吸一口气,那一口气真冷,让人从里到外的感觉到一股凉意。那不是一种冷,而是一种浸透心底的凉。

他逆反先天,成就婴儿,已经算得上是寒暑不侵。

只要不是去了南极、北极这样的极端环境。

又怎么会冷?

怎么会怕冷?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这大气,让人的心胸为之开阔。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自家的门前清理出一条路来,房子周围也要将雪清理开。不然这集装箱可受不了雪水的侵蚀,很容易就会生锈、腐朽……

“啪!”

门重重一合,震出一声闷响。

白晃晃的一片被隔绝。

风尘取了铁锹,便又开门,含沙稳当的盘踞在他的肩头。风尘问:“我去铲雪,你也去?”

含沙便跳下来,正落在他的铺上,钻进了被子里。

风尘笑,便站在屋内门口,一铁锹一铁锹的将门口豁开了一条一米来宽的道路,露出被雪浸的发黑、发褐色的泥土,踩在上面,是一种硬朗的、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实在。清理出的雪,风尘将之随意的抛洒左右,有了一条道路后,就将房门关上,却是怕冷气进了屋子,将房间内的暖意冲散——他的集装箱房可没有生暖气、煤炉之类的,热气一散,再要积蓄出来,却不容易。虽然他已经是寒暑不侵的体质,逆反了先天,可那种冬日的冰凉却依然并不好受……

遂,又将集装箱房的前后左右都清理出黑色的土地,又清了屋顶的积雪,整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一种淡淡的热。

清完雪后风尘便回了屋,将昨夜收入屋中的兔子、鸡鸭都放出门去,稍事活动了一番,喂了吃食。自己则是悠哉的靠着床,端着一本《道德经》继续咂摸,越是读,就越是能感觉到那种玄妙、难言的意味。

整本《道德经》,有关于道的篇章,他已经咂摸了许久,德、经两部分,亦粗略的读过三两遍。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天地之始……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这些经文已经碎开来在他的心中驰骋、组合。

由原本的混沌,变得清晰……

这个世界……本就因“我”的认识而存在,当“我”生出后,世界便在“我”的认识中,逐渐丰满,而那丰满起来的认识,是一种耳、鼻、口、舌、触、意对外界的反映、整合,此谓之“道”也!而此一切的发端,却并非是“道”而是那一“玄牝之门”,亦可谓之曰:众妙之门。

故,有欲以观其妙,无欲以观其缴,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很清晰,很明确,但要理解,却要刨开一切的已知。

理解这一众妙之门、玄牝之门,他却足足用了半年多的咂摸,以哪种婴儿一般的纯粹,日复一日,才终究理解。

那一道门就是外界、内界的门户。

内、外相通的门户。

外界的一应,透过这一门户,反映于内界,这便是道。这一个道,壮大、发展,成为一种成熟的体系,那便是德。将内界的德,反之于外界,用内界的认识,去作用于外界,这便是一种经。

是以有言:道生之,德畜之,执一而为天下式。

一个框架……

一个有些简单,却根本的框架,便被他如此的打磨出来,简单却根本,原本蒙尘,只是在默默作用的一条线索,也逐渐变得清晰、了然。所有人的认识,所有的生命,都无法脱离这一个根本的框架。

这一个框架就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两条线,交叉起来的“x”,将我和内、外都勾连在了一起,将整个世界和我,以及我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这已经包含了一切。

……

“天人合一……”

风尘只能想到这一个词语,放在这里,最是贴切。

而《道德经》中对此的解释,便是:

域内有四大,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

便是如此的简单!

风尘的脸上,透出一种淡淡的明悟、喜悦,含沙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怀里,和他一同看书,一直安安静静的到了中午,吃过饭后便是午休,含沙带着风尘出神,坐而论道,于这种阴神出体后的状态,风尘已经熟悉,风尘道:“我刚想起一张图,这便画给你看……”风尘便画出一张图来,用这张图来概括自己的所悟,就是两条交叉的线,夹出了左右对称的钝角,分在左右写出了内、外,解释了几句。言道:“含沙你看,这便是我读《道德经》最终看到的东西,虽然简陋,但脱离不出这一个框架。沟通内外者,众妙之门,玄牝也;内之于外,外之于内,不求一个准确的说法,就是人的精神对客观世界的主观感受……”但这种说法,终归是不准确的,可要让含沙理解他的意思,却也足够成为一个理解的媒介了——含沙也的确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含沙毕竟也是成就了婴儿,且上过大学的,又怎么会听不懂?在这些道道上的造诣,却要比风尘高很多。

但风尘的悟性、灵犀,却着实令人惊讶。

含沙颌首,道:“不错……你可知,你画的这个,早就有了,并且要比你画的更加详尽、调理一些。”

含沙也不卖关子,便直接以术法在二人之间显出两幅图来:

一幅乃是《河图》。

一幅乃是《洛书》。

这两幅图,风尘并不陌生,在数学课上就特意的学习过。

含沙手指一指,道:“你看,是否要更加周全一些?”

但风尘却有些疑惑,看不懂。

问:“什么意思?”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含沙又一点,《河图》、《洛书》上的字,就发生了变化。由原本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这般文字,变成了扭曲、难辨的甲骨文,说道:“这样一来,你是否感觉好认一些?你那个图,看看是不是《洛书》的那个五?”风尘细看,还真是,喃道:“这莫非……”

含沙笑,言道:“看出来了?这二图,便是由你的那一个认识过来的。你读过生物,读过历史,自然知道人的眼界、认识或者局限于时代。但人的智慧,却是超脱了时代的!”

风尘点头,由衷道:“《河图》、《洛书》,想来是假借了神怪之名,实际上却是圣人自我领悟的。”

含沙道:“也许真的有巧合也说不定……但借神怪之名的可能性却更大。但无论如何,这却是直接指向了所有生命的根本。”

风尘道:“这图我倒是有些看不懂……”

“那便亡其字,观其形,而得其意。”

“当如是……”

……

二人交谈不久,便退出了这种状态。风尘一觉醒来,神采奕奕。起后便找来纸笔,以甲骨文书写,将《河图》《洛书》画出来,贴在挨着铺的墙上,方便随时去看,去想。这雪后的第一天过的极为安详、平静,人的心也为之平静……

夜,风尘盘膝坐下,手安放在自己的腹部,护住了自己的肚脐,垂目明明,只是一垂目,便入了静中。

身周的天地似乎为之收敛,化作了灰蒙蒙的三尺。

他忘却形骸。

照见灵台!

借着那雪夜里更亮的天光。

见了三尺灵台。

第一十二章 秦璐瑶

吁……风尘眼帘一起,长吐出一口气,心中依然残留着那种玄妙。于那一垂眸之后,周围的虚无收敛,于三尺生白,像是稀薄的雾气聚敛起来,变得浓稠,淡淡的,无形有质,安静玄奥。他之所见,眼下的白无端成圆,不见首尾,是如在上瞰,四围而同见,但却不能见其后,只能见其前,更不能见己!这岂非就是“虚室生白”?所谓“虚”者,山之极也,处之高,而瞰之小,浩浩而无极。室者,存身之所在。这,岂非正是他一垂目,一静后,那一番景象……

他的心中,含着喜悦,看了床榻上的黄鼬一眼,轻轻一笑,笑的如佛陀拈花的一笑,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躺下身来盖好被子,一闭眼,便睡过去。

一醒来,便是翌日!

天空清冽而冷淡,照的雪分外晃眼,地面的深褐色依旧。风尘放出了鸡鸭,随意的在地上活动,喂过些吃食,便取了书,悠哉的品读……时间便安静的流逝去,直到十点多钟,却忽的听远处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而近。风尘不禁若有所觉,起身看去:

三辆黑色的越野车碾碎了风雪,扬起的雪块、雪沫向着两侧扬起……

车很快,也不进村,竟然直接朝着这里过来。

靠近了一些,风尘已经看出了车的来路!

这种车是专供车——

红旗。

普通人不会开,也没资格开。哪怕是一王两马也没那个资格。当车侧过半个身的时候,风尘便隐约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这辆车的车牌他熟悉——是张天野家的专车,他和张天野关系极好,算得上是死党,又怎么能不认识呢?他看着车在外面停下,一首一尾的两辆车上先后有安保下车,最后才是中间一辆车上的司机下车,打开了后门。一位穿着样式颇有些年月的米色呢子大衣,戴着双紫色手套,发髻高挽的雍容妇人从车上下来,凛冽的风吹在她的身上,衣领上长长的毛颤抖不已。

那妇人却毫不在意,朝着风尘这里过来。后门的安保也迅速跟上,风尘放下书,忙迎上去,道:“阿姨,你怎么来了?”

妇人嗔他一眼,问:“我不能来?”

“不是……只是……”

风尘有些不知怎么说……

只是因她的身份——她是张天野的母亲,也是总理夫人,三天两头的在新闻中出现。要么是陪同总理巡视、慰问地方,要么是进行国事访问,这个国家、那个国家的飞……更一个,还是舞蹈艺术家,全国知名……虽然现在已经不上台表演了,只是在一些军队慰问的时候还表演一下,可却是深入人心,稍微上一些年纪的人,都知道她——秦璐瑶!

秦璐瑶对安保说:“你们不用跟进来……”

不跟进去,就是在外面等着。

这并非是秦璐瑶为人刻薄,让这些人故意在外面冻着,而是她总也有自己的隐私,尤其是和风尘的聊天不想让外人听去,安保自然有自己的规矩,便在外面警戒。秦璐瑶的助理则跟了进去……助理的年纪和风尘相仿,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很精神的女子,算不得漂亮,却也不丑,素面朝天,和风尘点点头。他二人也是认识的,毕竟风尘不止一次的去过张天野家里,也和这些助理、秘书之类的有过数面之缘。至于那些安保,更是经常见,看是风尘,心中的紧张感都松了好几分。秘书叫刘娟,农村出身,北大毕业,也是牛的一匹。风尘将二人让进屋,“阿姨,娟姐,里面坐……这里天气冷……”

“这么简陋?”进了屋,才知屋里的简陋、冷清,秦璐瑶道:“冻坏了怎么办?年纪轻轻的不在意,老了一身的毛病……”

屋里冷,秦璐瑶和刘娟也就没有脱衣服,门关上之后,也稍微好了一些。

扫视了一眼屋内的布置……

秦璐瑶又道:“小风啊,你也别怪阿姨说啊……你这要是年纪轻轻的,就冻坏了身体,等老了关节炎可没的治。我年轻的时候跳舞,现在落下了毛病,一变天腿就疼,疼的和不是自己的一样……你可是国家的宝贝,这要有个好歹,国家多大的损失?”

“阿姨,我真不冷,不信您试试……”

他伸出手,握住秦璐瑶的手捂了一下,秦璐瑶隔着手套都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热意,便也不继续说这个。

就在风尘的床榻上坐下来,含沙自觉的让开了地方,悄悄爬上风尘的肩头。

尾巴在风尘的脖子上卷了一下,风尘拍拍它,和秦璐瑶、刘娟说道:“这地方实在是简陋了一些,坐的地方也……”

秦璐瑶道:“没事……小风啊。”

“嗯,阿姨……”

“那件事……我和你叔叔也不知道,本来早就想要来和你说说的,只是忙的厉害,不是在国外跑,就是在国内跑。这一次也就是乘着顺风路,离得你不远,又知道你在这里,才抽空过来和你说一下的……”

“阿姨,这个我知道,和天野和叔叔阿姨都没关系,是有人……”

“嗯……这事涉及的很多,我们也不好处理。如果单纯的是一个行政人员做的,也就好处理了,可难就难在他……小风,他还是一个科学家,科研的本事是一等一的,现在负责的项目又是重点项目,干系重大。并且在几十年来,对我国有着重大的科学贡献……”秦璐瑶和风尘详说了一下其中的厉害——的确是赖手,便是放在他身上,也难以处理。秦璐瑶虽然只是说“他”,并没有具体说是谁,但风尘却已经明白了是谁:

一个能够科研能力强到国家可以容忍他胡作非为、作威作福的人;一个贡献大到国家可以原谅他的作风的人。

这样的人不多,而在自己的研究所里的,更只有一个。

这并不矛盾不是么?

一个科学家,一个对世界,对国家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科学家并不一定要是一个好人。一个人的能力和他的品性并无关系!

就像是牛顿、爱迪生……他们杰出,他们改变了世界,但他们都不是好人。甚至于爱迪生这个人,简直坏的令人发指——为了能够战胜交流电,垄断利益,他甚至可以弄出电椅这种酷刑来,证明交流电的不安全。那些死刑犯虽然该死,可也不应该被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电刑啊……这种行为,和**集中营,和731生化部队的那些魔鬼,根本毫无区别。

但,他们就有功于世界!

而秦璐瑶说的这个前辈虽然人品不好,是一个善于钻营的官迷,,做事也不讲究,手里也不干净,生活作风更是一塌糊涂。听说七十来岁了,竟然还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不清不楚,潜规则了不知道多少——但一只手肯定数不过来。

但,在科学上的杰出贡献,在对国家的贡献上,那种丰功伟绩,却只能令人仰望。便是风尘知道了他,也打心底里选择了原谅。

他的贡献、他的能力,已经足以让人原谅。

不过风尘早已经不在意这些。

也就无所谓原谅。

“你和天野要好,阿姨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一根刺,让你们有隔阂……天野的性子你也知道,好朋友不多。即便有一些,也都是狐朋狗友,阿姨看不上,他自己也看不上。你们合得来,阿姨也就当你是自己家孩子一样……”

“这件事我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这事儿和天野,和阿姨、叔叔都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和原来一样……”

“不放在心上,跑这儿来隐居了?”

秦璐瑶的话可谓是不客气的很——也的确是将风尘当成了自家的孩子了。

风尘尴尬一下,挠头道:“之前的确是有些心里头不舒服的。后来去了华山散心,正好遇见了一位道长,被道长开解了一下,也就想开了……我其实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而且以前,回头看过去的确太浮躁了一些。我回这里,离群索居,实际上和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干系了,只是想要让自己沉淀一下!踏踏实实的,把自己重新锻造一下……”

“阿姨,你也别让天野挂心……”

“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不回研究所,想要做什么和阿姨说……说啊,别不好意思。”

秦璐瑶起身、出门,又道:“记得常来家里。”

临上车的时候,还道:“我和你叔叔忙,常不在,要是没人你就自己待着,别把自己当外人……”

“……”

秦璐瑶走了,天地间又恢复了冷清。

风雪依旧,但人心总归是暖的。

秦璐瑶的来去自然惊起了宁静的村子,也不乏一些眼神好的人远远的认清了秦璐瑶的相貌,再配上那三辆红旗,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了。只是一直等着人走了,村里才“呼啦”一下活过来,似乎刚才的时候,是被秦璐瑶的气场压制住,时间暂停了一般。几乎是一村子的人,都倾巢而出,将风尘的住处给围了起来……

第一十三章 龙蛇不能同穴居

集装箱房外清开了雪的空地围满了人,有些人还站在雪上,翘首朝里看——虽然并不能看见什么;屋内或坐或站,也堆满了人,人挨着人,风尘就坐在床边,被人围着,一只手还被村支书拉在手里……

屋内已经饱和的无立锥之地,屋外水泄不通,空气都似乎为之焦灼了。这一间小屋自被制作出来至今,从未经历过如此的“热闹”。

“小风,之前过来的,是总理夫人?”村支书的询问声小心翼翼。

屋内、屋外万籁寂静。

只有村支书那略带着轻颤,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的小心呵护着的声音。

风尘点点头,应道:“是。”

这件事否认也没用!

天下间能够坐红旗的,并且长得和秦璐瑶很像的女人一个也没有。而且很多人也都看见了,而且……他也不善于谎言。从小、到大,他会选择不说或者说,也可能换一种说法,但却从不会去说谎,说谎总让他有一种羞耻感,这或者是源于一种道德的洁癖。但这,也未尝不是他能逆反婴儿,成就真人的原因之一:

不妄言,心中的尘垢,自然就比旁人少一些。少一点点也是少,何况这二十多年来的积累,又岂是一点点?

二十年积累的小流已成了江河,浩浩汤汤,滔滔入海。

“真是秦璐瑶……我就说我么看错……”

“哎,还真来咱们村儿来。”

“噫……咱们这种穷山沟子,人家来你这儿看甚了?不见人家来找小风的?”

“……”

私语窃窃。

像一个乍起的漩涡,带着点点的涟漪从屋内扩散到屋外,浸染了每一个人。风尘只是保持了安静,含沙趴在他的肩头,尾巴像是一条围脖,缠着风尘的脖子,一双乌黑的眼睛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饶有兴致。

它终将目光落在了风尘的身上,只看到风尘一脸的平静,不急不躁。不曾因这些人的堆砌而恼,也不因他们的话语而心乱……

村支书道:“小风,咱们村的情况你也知道……本来扶贫款下来了,县里头安置……”村支书一阵絮叨,说着村里的一些“难题”……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通一通天,将情况和总理反映一下,表达一下村里人的诉求。风尘只是“嗯”“啊”的应和,却并不表态答应,大包大揽。这些事他没有资格去管,而要说其中的问题,张总理和夫人会不清楚?肯定是清楚的——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张总理也是农民的儿子,是从下面升上去的,农村底下有什么弯弯绕绕,心里明镜一般。他清楚自己不能参合,但也不能明确的拒绝,更知道自己也是要走的时候了……

人性如此,此时走了,他是村里人口中的骄傲,是总理夫人都要来探望的大科学家;此时不走,他就是白眼狼,二五仔,是一个畜生。

下场或许比大衣哥都要凄凉许多。

在这些人来之前风尘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厉害——

明天,就走吧。

他一直等着村支书说完,才道:“叔,我明天就要走了。什么事儿不能和你们说……”没有人当他是在推脱、说谎,而且他也的确说的是实话。只是这句话在他们听来,却有了别的意味:总理夫人是来找风尘的,而且是急事……那么,肯定是关系到国家科研的大事情了,这种事情可耽搁不得。

而之前的“拜托”也自然就不了了之了。一直到了日头落尽,夜黑风高,人才终于重新散去……

炕上,四老汉盘着腿,“吧嗒”“吧嗒”的吸着烟,烟锅里的烟丝忽明忽暗,良久,一锅子的烟都吸的尽了,他才咂巴一下嘴,吩咐二泉:“你去,把那些书都给小风送去哇……我这儿也就这点儿好东西了。你这个浑球,也不知道整天都瞎说甚了……”旁的人不清楚,二泉不懂,但四老汉却明白——风尘这一走,便不会在回来。四老汉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免埋怨自己儿子的浑球——若是他不宣扬自己看到了红旗车,看到了秦璐瑶,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风尘也不会走。

他看的明白,很明白,很透彻……

但没法子。

人性如此,从春秋战国,一直到21世纪,从未有过变化。现在发生的一切,除了科技的进步,在人性上,却一直都是昨日的重复——道德,从未有过所谓的进化,也从未有过所谓的进化,本就是一种伪命题。

精于术数、命理的四老汉若看不透这一点,又怎么能算的那么准?

流传了千年依然兴盛不衰的命理之学,创立于古,却依然可以应用于今,这就是人性从未有过变化,道德也不曾有过变化的明证——

无论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变化,只要变化,那曾经的命理就不能再适用。既然适用,那就没变。

之所以现在的人时常说什么“道德滑坡”无非就是生活方式改变了而已。交通方式更加便捷,信息交流的时效性,人类获取信息的渠道增加,各种社会人员的流动性大增,这才是这一现象的本质——毕竟在之前,社会的形态是“静态”的,除了行商、官员会满天下的跑,普通百姓的生活就是困局一地,被捆绑的死死的。于是身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甚至还是一些亲戚,讹人、逞凶就要考虑、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还要在这里生活,即便要坑,也是坑外乡人——而且这种事向来是不少的。那么道德又是如何滑坡的?人心又是何时不古的?是放开了人们身上的枷锁,让人员可以自由流动,是鼓动经济,现代化的时候。现代社会和古代社会,或者说农业社会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

身边的人都是陌生人,人情淡漠,一栋楼里的邻居也许都不认识。既然谁也不认识谁,那么讹人自然也就不会考虑是否要在这里生活的问题了。这和好人、坏人无关,只是因为人性如此。

人性啊……

四老汉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二泉抱着书,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村,直接用身子扛开了集装箱房的门,风尘没有睡,时间还有些早。

“叔……”

二泉有些歉意,将书放在床上。“俺大让我给你的……那个,小风。叔不该碎嘴子的,不然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风尘道:“叔你说什么了……不关你的事。”

“那,叔就先走了……”

二泉也不知怎么说话,便走了。

风尘将一摞书在床上铺开,除了手头的《道德经》外,这些书多是外文,有俄文的也有拉丁文的,种类繁多。这些书都是很有名的,什么《理想国》《沉思录》一类的,都是高屋建瓴的哲学书籍。古本则是算学命理,风水堪舆一类的东西,统共有五十多本。风尘很是感动……显然,老人家是知道他要走了,便连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

将书一本一本收拾妥帖,放入了一个很大的双肩包后,风尘便盘膝入静,他心中并未因今日的事情有所挂碍,一坐下来,就静了去。

睁开眼已是过了子时,便躺下身去。

然后他又坐起来。

或者说,是他的阴神坐了起来。

含沙坐在他身边,手随意的撑着床榻的边沿,问他:“风尘,你打算要去哪里?”又说:“不过,不论你要去哪里,我一定也是要一起去的……人性就是这样,只要不跨出那一步,永永远远,生生世世,也都是这样。”她轻柔的安慰了风尘一句。风尘“嗯”一声,忽而一笑,说:“我没事。”

风尘道:“明天……咱们走到哪里,就去哪里。就随便的走,不差钱儿……要是没钱了,就找天野那小子要,总要补偿我一下的。”

含沙“吃吃”的笑,说道:“好吧,我们走到哪里就去哪里……”

“还是先说别的吧……含沙,这些日子,我总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说生命为什么是生命?生命的承载,最为基础的组成又有什么玄机?是否,我们明白了这个构成,就可以做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组成——明白了那种内在的规律,最为微小的,构成生命的基石的构成,它的运作原则之类的。那么是否,我们可以将血肉之躯,变换成另一种形态的生命?譬如利用具备波粒二象性的光子,来组成我们的身体,让我们的生命也具备这样的二象性?成为一种永恒的生命?再接着,就利用更加本质的——维,也是我研究的理论中,最本质的东西,构成身体,组成一个生命体……”

含沙听的眼眸一亮,说道:“这就像是电子计算机之于光量子计算机、生物计算机一样,对么?”

含沙说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

这三者,最底层的构架是不同的,但洞悉了计算机的原理——它们却又是相同的。

却又揶揄了一句:

“不过,利用维构成生命,我们本身不就是维构成的么?”

风尘:……

第一十四章 小说演绎圣人法

“只是,人……真的可以达到那一步吗?”揶揄是揶揄,却掩不住含沙内心的憧憬。倘若一人之身,其组成的血肉、骨骼,都不再是血肉,组成的基础,具备波粒二象性——那实在是太诱惑人了。那样的身体,岂非是能横行于真空、天宇之中,不再被地球、大气束缚,可以任君驰骋?

宇宙间,多少的奥秘,也不再是只可以远观而不能亵玩的高冷。而是变得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风尘的声音轻柔、飘渺……

道一声“缘何不能?”,便又讲他曾读过的一些洪荒类型的小说中,关于圣人的一些描述,言道:“我上学时,迷恋过一段时间的洪荒小说,都是讲的盘古开天辟地,鸿钧讲道,三清成圣,各种争夺机缘,算计气运的故事。只是后来,泥沙俱下,同质化严重,也就看的不想看了。但其中,圣人成圣的方法倒是很给人启发——成圣法门一共三种,一种是功德成圣,一种是斩三尸成圣,还有一种是以力成圣。”

功德成圣,便是女娲造人,燧人氏举火,应天道而顺天命,终成圣人。

斩三尸成圣,乃是鸿钧以及三清所选之法,将自身的执念、善恶分别斩去,而后再将三尸合一,成就圣人。

以力成圣,唯有开天辟地的盘古试验过,却失败了。

……

风尘说起这些,自然不是要讲故事,他要说的便是这些小说中提到的“圣人”,以及成就圣人的方法。

“假如,我们将现在已知的物质进行区分,那么宇宙中普遍存在的非生物作为第一类,将生物作为第二类——第二类是第一类进化、蜕变出来的。而人类,则是第二类中生物进化的高级阶段,已经接近了第三类。我们假定,刚才我做的假设,以新的材质、结构,代替原本的肉体作为第三类的起点,那么所谓的圣人,是不是就是第二类的巅峰了呢?而这其中,是否具备了一些共性?”

风尘提出了一个问题,便停住不说。

含沙却心有灵犀,亦想到了一本自己看过的书:

《自私的基因》

理查德道金斯的作品。

含沙道:“洪荒流么?我倒是也看过一些……而你要说的,又是什么?”

风尘道:“由第二类到第三类,所谓的斩三尸的成圣之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消灭来自于每一个细胞,每一道基因自发生出的想法。嗯,姑且就用想法这个词语来形容吧。成圣,要将这些来自于身体本能的东西斩灭——只是他们依旧还是肉体,并未让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而且在方式上,也有所不同。小说中的法子,是斩去这些想法,然后还用原来的身体,让自己的意志真正的主宰身体。但,我提出的第三类,是要用新的身体结构,逐渐的代替过去的身体结构……”

含沙听的浅笑,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但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达到这样的目的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道至简!”风尘认真道:“凡事都是先有想法,而后才会有所行动。要达到这一个目的,那么在落实上,我们可以一步一步的推导!”

“请!”

含沙起身,做一个请的手势,意思让风尘开始自己的表演。

风尘道:“要达到第三类,在于如何提高我们身体的生产力。所以,其根本在脏腑,在大脑。”

“运行这些器官的,是气,也就是工人了。器官的本身,是加工厂,是机械设备,是存储的仓库。加工的作料,就是我们吃下的食物……一切归根到底,就是最简单的问题:我们应当如何控制自己的气,集中资源,提高脏腑功能。当然,这一个提高,不是提高数量,而是提高质量!”

“细将这一个过程,分解成一个一个的小过程,那么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要通过尽可能有效,尽可能多的办法,控制气……”

“然后,集中它,并且让它的素质变得更高……”

“……”

含沙说道:“就像是产业工人升级!”

风尘道:“正是如此。高质量的气和低质量的气是不一样的,这就像是产业工人的素质低,就不能胜任高精加工。工人素质的提高,工具的提高,是相辅相成的,相互促进的。而当我们的气、脏腑、精三者,达成一种内在的优良循环。而我们,则是集中最优质的资源供应脏腑,让脏腑升级,让大脑升级……”

优质的气运行脏腑,产生优质的精,在保证脏腑,大脑之外的器官正常运作的前提下,供应脏腑,以个人的意志进行宏观上的调控。

如此,却是越发的优质,终究有一日,是会达到第三类的。

风尘相信这一点。

含沙亦是通透之辈,一点就透,怎不明白风尘的意思?这简直就和过去的苏联,本国一样的计划经济。为了达到一个目的,通过国家的控制力来进行发展重工业体系一样。只是放在人的身上,发展的是脏腑本身。

这让含沙不禁感慨了一句:“古时的医者都说医国如医人,现在想来,这话反过来说也是对的。医人也如医国。倒是难怪医书上将我们的各种器官、功能,都以现实中的官职进行命名、划分,的确是有道理的。”

风尘“嗯”一声,说道:“中医在理论方面的先进性上,的确不是西医能比的。只是满清时候,由于桎梏,才不仅没有进步,反倒是倒退了近千年,变得荒谬不堪,甚至于出现了人有七片肺叶的奇谈怪论,而且还大行其道。还有就是植物药在化学药出现之后,疗效没有化学药的显著,这才没落下来……”

中医有效无效?有效,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药不及西医的有效,再对症下药,人家一片药下去,立刻就不疼了,中医却要等上一天多,才有效果,怎能一样?

人在病痛的时候总是急功近利的,这是人性——因为病不能拖。谁也不知道病拖下去是能好,还是会死。

凡是生命总是向往着生的:生,它们就是第二类,死,它们就成了第一类。

含沙道:“透过内景隧道,观照本我的人还是有的。”

风尘道:“是有。但实际上,每一个人却都是不同的。虽然大致上一致,但细微到经脉上,却又不同。经脉包含了血管、淋巴组织通道等等,是体液循环运行的路径。每一个人都有所区别,如果你细细比较两个人的手,去看他们的手背,这一点可以轻易的发现。这是个体的差异性……”

“不说这些了,那你要如何控制气?”

含沙问。

风尘道:“其一者,引而导之,以肢体引导气的运行,逐渐降服;其二者,以意驱之,意专而气顺。譬如用力,我想要哪里用力,哪里的气去的就多,这便是意念引导。虽然这种控制很粗放,但经过训练,应该可以细致起来……”他心中一动,忽而想到了什么,喜道:“或许到时,可在思考时,多注气于大脑,使思维活跃,效率更高,计算更快。运动时,多让气运行于四肢,让我运动更超常人。再一个,在呼吸时,我似乎可以琢磨一下,如何将一些气截留下来,不使之随呼气而出,沉淀于经络之中,日积月累,也可以让气变得更加优质、精良,从而促进身体的进化……”

至此,二人的交流也告于段落。这一段交流之后,风尘便归了身体,一觉睡过,已经是翌日清晨天光未明的时候。

他一醒来,挨着他的含沙便也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在天光中明若星辰。

“该走了……”

早走,自选了无人的时候。

风尘只是带着一书包的书,背在了背上。含沙蹲在他的肩头,便信步出门。风尘一身单衣,走在寒风中,却并不觉得寒冷,手足也都热乎乎的。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响,村子就远的没了影,路过几个村庄,天色也已经亮了。等到六泉一家一户的赶着羊出了村,照例看了风尘住的地方一眼,却并未如同之前一样看见风尘在活动,等到过去一看,才知道风尘已经走了……

他轻轻的走,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带走一片云彩。集装箱房里的许多东西都没有带,只是留了一张纸,将养殖的兔子、鸡鸭送给了六泉。

步行到了县城是上午的十点半钟,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风尘也并不觉着多累,只是却饿了。

于是进了一家铺子点了早点:十个包子,两份菜,算连午餐也解决了。将一个包子给含沙,让含沙蹲桌子上吃,他自己也施施然的吃了起来。小县城里少有见过人养黄鼬的,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投过来,含沙、风尘却不以为意。已经是真人了,其心如赤子,却又怎会在意这些凡俗的目光呢?

是好奇,还是嫌弃,是惊讶还是羡慕,又和他们何干?

含沙吃了两个包子——肉包子,皮薄馅大,包子的体积也大。一个包子就顶的上小一些的人脸,可谓是分量十足。

风尘则是吃完了剩下的八个包子,两盘菜也没有剩下一丝一毫……风尘表示,现在的自己,是很能吃的。

出了铺子,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们继续出发,看看将晚的时候能走到哪儿……”

信步由缰,走到哪儿算哪儿……

这样的随性,感觉却是极好。

第一十五章 形之所以奋也

路绵延向远方,时而一辆大车呼啸过去,“唔”的一声,瞬间的压差带出一股内缩的力,似乎要将人朝路中拉,只是力太小,仅只能让人感觉到,却不能真的将人拉过去。风尘走在路边,走的并不快,忘步而气生,忘形而气运,忘己而神行,一时间竟是生出一种极为奇妙的,如在云端一般,恍惚飘零,御六气之辩,朝发白帝,暮至北海的神仙感受。那一种状态,倒是极为舒服、妙曼。

路旁的林带枯黄,枯枝上时而有鸟飞起落下,使得原本孤寂的世界变得更加清冷。地里的田垄只有泥土,天地间生机不存,这便是冬天的世界。

但在风尘眼中,这一切却都是那么的新鲜、鲜活……

逆反先天,成就婴儿,心如赤子!

在婴儿眼中,一切都是新鲜的,没有成见,不见藩篱屏障。

他见迎面车来,会微笑示意,见车远去,也不心生怅然。至于午后再走了几个小时,将是傍晚,就已经出了草原,见了高山。却已经是到了野狐岭了——野狐岭可谓是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地方,中原和草原游牧民族的争斗,这里就是一处极为险要的必争之地,不知多少战士埋骨于此,若是走在高速公路上,还可以看到周围的山壁上的一些浮雕图案,还有“宋辽古战场”之类的文字……

风尘是步行,自然不可能是走的高速。他走的是乡间的道路,一路向南,也不怕走错了地方,傍晚正好到了一处村庄。

风尘扭头,对肩膀上的含沙说:“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你看这里的崇山峻岭,正好明天上山去玩儿一下。”

含沙摇动一下尾巴,表示同意……

风尘道:“冬天上山,虽然冷了一些,可这里的山,也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好上。咱们坝上的山,和南方的山不同。没有高大的植被,可那些草却缠人,夏天上山,寸步难行,就算拿着镰刀开路,也是无从下手。你看,陡峭虽然不及南方,更不及华山,可要让人攀登上去,却是千难万难……”他指一指远处,重叠在一起的山峦,和含沙说话。含沙不是阴神在外,也说不来话,只是听着,倒是喜欢风尘的指点江山。风尘道:“可到了冬天,就不一样了。草木枯黄,那些草被雪盖过一次,就都贴了地,再要上去,就会容易很多。不见得陡峭,但一定更为广阔……致虚极,守静笃,不见这里的山,便不能明白何谓虚极,何谓静笃……”

说着话,他便进了一家路边的旅店——很不便宜,一晚上要三百,风尘也没有和对方搞价的意思,三百就三百,痛快的付钱。心说:“这儿的物价,果然够够的……”有关这草原旅游地区的物价,他是早听说过的:

一笼屉的莜面八九十……

嗯,不是一般的贵。

进入自己的房间,放出热水,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含沙也很不见外的跟着洗了一下,全身都香喷喷的,用热吹风吹干了身上的黄色皮毛,梳理了一番,便窜出去开了电脑,找出消消乐,用爪子摁着玩儿……

风尘一阵无语,说:“等我缺钱了咱俩都能开直播了。我什么也不用干,直接每天拿着手机拍你的生活就够了。洗澡,玩儿游戏,要是再能跳舞……啧啧,再喊上一句‘老铁,666刷起来’,钱哗哗的……哎呀不行,我都堕落了。”脑补了一下那美妙的画面,风尘忍不住就“吃吃”的笑起来。

含沙丢了游戏,嗖的跳他肩膀上,用力甩了他一尾巴。那意思是:让你笑,看我打你,哼哼。

风尘:……

“我先静一下,咱们说会儿话。”

风尘和含沙说了一句,便上床坐下,垂目入静。含沙也不再理他,继续玩儿消消乐,风尘静了两个小时,含沙也玩儿了两个小时,足足过了三百多关。等风尘入静罢了,便引出风尘的阴神,开始交流。

二人说了几句闲话,便自然又继续之前,关于脏腑、大脑、精、气这一话题,进行探讨。这一次,却比之前更加的具体一些。

具体的,就含沙本身的感悟,说了一下。这一方面,含沙更有发言权。

虽然黄鼬和人的身体并不相同。

但他们却有共性。

是可以借鉴、交流,相互探讨,总结出相应的经验的。

常言有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鸟类尚且如此,何况是共同作为哺乳动物的风尘和含沙?他们都有脏腑,虽然形状不同,但功能却是一致的——运行脏腑,同样需要气;精气同样分为营卫、五行,通过气血运输、运行、运作,营卫全身。并且作为一只黄鼬,对于气的运行的敏感,直觉之敏锐,却是超出了身为人的风尘的。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类的一些功能已经逐渐退化,哪怕是风尘逆反了先天,成就婴儿,已经能够感受到气,感受到身体的运作,可依旧差了含沙很多……

气是如何运作的,如何运行的,又应该如何控制。气和力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劲这种带有方向的力,又有什么样的作用。形体、动作、整体、部分……这些东西,无疑极其复杂。

含沙的经验与生俱来,局限于自己的身体,和人不同。

但风尘又岂是那种泥古不化之辈?

倘若是,那么他肯定也学不到现如今的程度。泥古不化之辈是学不来弦理论的——别说弦理论了,就是相对论也都弄不明白!

“气是纳于肺,融于心,经脏腑而营卫周身的。气如何被形体控制、引导,又如何受到心念的影响,呼吸的作用,我都讲了我的经验……医书中已经总结了这样的经验,你现在欠缺的,就是自己的经验。根据自己的身体而得到的经验……”

“别人的经验,始终是别人的。这就像是所谓的成功学一样,人家因此成功了,写了一本自传,你读了之后,照着做,却失败的很惨……”

这不是名人成功之后在忽悠人,其中有美化的成分,有煽情的地方,但事件基本是真实的。

失败,是因为那是别人的经验、经历,却不是你的。

人和人是不同的。

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不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人。这是一种独属于自己的个性,风尘便需要找到这种个性——独属于自己的个性。他和不曾意识到这种个性,是多么的“奇特”,尤其是对于那些拥有传承,历史悠久的修士而言:旁人都是让自己的身体、思维去符合传承下来的功法、诀窍,改变自己去适应;但风尘却恰好相反,是根据自己自身来总结、归纳出适合自己,量身打造的方式、方法。所以,这也就注定了一件事:他是走在自己的路上,前路如何,需要自己去探寻,缺乏了引导。但也因不曾矫枉自己的身体、心灵,从而顺心顺意,不会有心魔滋生,陷入魔障之中——

舍得之间,谁又说得清是福是祸?

风尘颌首道:“本就如此。这些经验,若是要不是在阴神状态来探讨,许多玄之又玄,不能言语的东西,也可以直观感受,让我理解。光是想明白这些,就需要数年光阴……而要说完这些,没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含沙笑,掩口道:“这还仅是关于形体和气上的一些东西,关于精气滋生,修养身体的东西,还未涉及多少。”

风尘道:“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急……”

含沙道:“你倒是不急……”

“呵呵……急不来的。含沙,你说我要研究形,当从何处入手?是根据现有的动作,进行大数据运算,还是……”他沉吟一下,道:“还是抛开这些,单纯的从力学角度和几何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目前主流的研究运动的方法,就是大数据。然后利用这些数据,进行最优化处理。但我想你的推导法,倒是不需要如此,而且起点,也应该是气——首先要追求的应该是顺应气的积极流通,用武侠里面的说法,就是让你的经脉通畅。所以,如何动作,去听从气的意志,静下心来,顺应它,感受它,然后顺着它去做……当然,这是无序的,有了这个开始,你才需要逐渐的去思考形的问题。”

力,形之所奋也……风尘骤然想到了墨子的这句话。或者说,是这句定义。思维一下为之豁达,却是明白了。

形之所以奋,这便是第一步。气至,故而形奋。形奋,所以力生,力生则劲至,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形奋而生出的力,化为内在的,推动形体运动的劲,是杂乱、无序的,就像是一条一条的小流,分散各处,不能将力量凝聚在一起。随后,便需要对此进行治理、诊治,就像是大禹治水一般,以规矩梳理天下水道,将之变得顺畅。

可,这终究是以后的事了……他现在要做的,却是去通过气,感受那种形之所奋!

第一十六章 致虚极,一览天地小

气至则形奋,形奋则力之所生,力汇成脉而有劲,劲则促之运动……一大清早,风尘便背了装满书籍的书包,带着含沙,退房出门,迎山峦去。避开公路,心无旁骛,只是于动作之间,体味气至的形奋,体会那种促动人根本的、生机的东西:气,是呼吸的气,通过口鼻呼吸进肺叶,交融与血液,被血红细胞运载、运行!

他已是先天真人,赤子如婴孩儿,有着常人不能触及的敏感、纯粹,故那种气通过呼吸,作用于身体,致使形奋而生力,再运动身体的感觉,沉下心来感受,却能模糊的感受的到这一个过程……

很——美妙。

一吸气,气血交融,淌如涓涓的细流,泵行周身百骸,自心肺而至于末梢,复又归于心肺,转为一呼。

一呼气,陈冗尽起,宣于口鼻,周身通泰。

一吸一呼之间,纳新吐故,往复循环。

……

恍惚远山已近。

已在山脚,却不见山路,风尘停下来,昂首望向山顶——这山要比华山更难攀登,因为没有路,也没有阶梯,却有着近乎平均六十度左右的陡峭坡度,有一些地方,甚至达到了八十度左右,近乎于垂直:哪怕是有登山镐,这样的山也不好上,由泥土为质地的山峦,那表层的泥土根本无法固定,登山镐插进去,一拉就掉。风尘吸一口气,暗道:“这山要是上去了,却不知是否还能下来……难怪能成为自古中原的屏障,阻挡游牧民族的入侵。”他左右四顾,寻了一些相较和缓的山坡,开始上山。

他选择的坡是五十度左右,也不是直着向上攀爬,而是斜着走,一路蜿蜒的上。山势虽然陡峭,却也用不着手,走了一阵子,他就低头看下去——

已经上了三分之一,山下已经显得飘忽、渺小。风尘的心都为之开阔了些许,却已没有了上一次登华山的那种害怕、兴奋的感受。

又走了三分之一,近了山顶,风在耳边呜咽,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风尘眯起眼,任由风刀刮面。

“你看,快到山顶,一切都远了,却又那么近,就像是两个世界……”

山下的景色蒙了一层白。

像是远望山峦时候的颜色。

那一层淡淡的白,让景和色都渲染了一种类似于天空的淡蓝,山下就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那一个世界,便是人世。而在山上,却似乎已经超脱了人世——视觉上的一种超然,让人的心也一样超然。所谓“致虚极,守静笃”所书之景象,岂非正是如此?

距离山顶不过三分之一,风尘自然不会就此止步。

山顶——

这是一段更加陡峭的路,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石头。

他不禁想:“倘若下面也是这样的石头,要登上山,也容易的多了……”他在最高处席地而坐,山顶上没有雪,雪早被凛冽的如同刀子一样的风层层刮去,裸露出的石头也是一样的圆滑的不见棱角。

屁股下一片冰凉,身体里却是热的,手足也都是热的。左右看去,远处的山有的高出一些,下面的高速公路和省道蜿蜒如带。

高速行过的车流声延绵、不绝……

含沙坐进了风尘的腿窝子里。

二人这般一坐,竟是半日,之后却从另一边下山,翻过了山岭,正是一处高速的服务站,便去休息了一晚,费用竟不比旅游区的旅社便宜,且店里的设施也不见得多好。若是夏日自然好说,可大冬天的,不住店里,也没法子——没得选择。风尘倒是不怎么在乎花钱的,翌日的时候,还吃了一顿高价的早餐:

小米粥配面包……

吃早餐的人很少,只有风尘和另一桌人,是一桌俄罗斯人,二男三女,一边吃一边说话,嘴里一阵嘟噜。

风尘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逐渐也听出了个大概:这五个年轻人是从莫斯科大学一路开车野过来的大学生。一路上过了外蒙古,内蒙古,到了这里,从十月份出发,一直到现在,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如果是单纯的开车过来当然用不了这么久,可他们是一路游玩儿的,到了一处好地方,见到了好风景,就会盘亘一段时间。

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宣府古城,然后是首都,一路南下……

金发女子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规划路线……“我们应该顺着京藏线走,以此为主干,途径……”

但另一个男子却不同意,说是想要去上海看一看,然后再往西走。

五个人因为路线的分歧一阵争吵,却听一个女子突然指着风尘,叫道:“你们快看那个人,天啊,他一定是武林高手。就像是书里面说的一样,已经寒暑不侵,不惧怕炎热和寒冷了……”风尘内心楞逼,话说什么时候自己个儿成了武林高手了,他怎么不知道?那个女子却已经跑过来,用生涩的中文说:“你好,我是伊娃……”一长串的名字后,这个名叫“伊娃”的女子就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武林高手么?”

风尘无语道:“我不是武林高手,也不会格斗。”这是真话,可是伊娃不信,别说是伊娃了,就是她的四个同伴也不信——

不干上一瓶伏特加,就算是他们老家的强壮汉子也不敢穿这么少的衣服出门。也就只有一些酒鬼,还有酒鬼,才这么的“不怕冷”:

实际上有许多都因为冻坏了肢体被截肢的。

就算是一些没问题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是通红的,毛细血管渗出的细小的血点也会让皮肤变成那种不健康的红——可是很明显的,风尘的皮肤白皙、细嫩,竟然是如同婴儿一般,丝毫没有因为寒冷、严酷的天气而变得通红,也不见喝酒,身上没有酒气。这不是高手,谁信呢?

“我知道了,你们中国人都很低调,高手一般都不会说自己是高手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风尘心说:“我真不是……”却也没有继续反驳,说之无用,还不如顺其自然。

“高手,你会轻功么?”

“……”

“我不会轻功,武功也要尊重物理学的……”

“啊……”

……

足足被围着问了半天关于“轻功”啊“内功”之类的问题,等五个人再次出发,风尘才松一口气,和含沙嘀咕了一句:“太可怕了……咱们去了章头之后,是不是先换换衣服,至少不会看起来这么另类?”

要是走到哪儿都被人当成“高手”围观,也太可怕了一些——应该庆幸的是没有被人当成精神病。

下午的时候,一人一黄鼬就进了章头,风尘也去店里买了一身行头。一身简单、简约的休闲装,脚下一双休闲鞋,整个人都分外精神。

一路信步而行,遇景则赏,遇夜则宿,不几日就进了首都。

这是一座热闹、喧嚣的大都市,他的大学就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后的工作也在这里,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是再一次踏足这里,却让人感觉到恍如隔世!昨日的种种已经沉淀为记忆,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新鲜、鲜活。他喃道:“我回来了……”曾经已经放下,便不再成为心中的淤积——

回到了工作的单位,回到自己的宿舍,一切如旧,但人却已经是新的。一切都在这里结束,一切也都在这里重新开始。

“看,是风尘……”一进研究所的门,就遇到了几个熟人。风尘点头,应道:“嗯,我回来了,魏琛,杨锴,你们这是要出去?”

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却是一对不错的搭档。魏琛又胖又高,杨锴则是又瘦又矮,魏琛说:“一人大电影,我们正要去看……你这走的无声无息,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那个老……这事儿不地道,简直就是不要脸了。要是我……”杨锴截断魏琛的话,说:“别说这些了,风尘,一起去看电影?”

风尘道:“没事儿,都过去了。电影我就不去了……”说完,他还学着冯宝宝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对二人说道:“你们都说我瓜,其实有时候我也机智的一逼!”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兴之所至,竟然将冯宝宝的声音模仿的一般无二,惊的魏琛、杨锴险些跳起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声优怪啊……”也难怪二人吃惊,风尘的声音模仿的也太像了一些,简直就是本人。

风尘一笑,摆摆手,和二人招呼了一下,便继续朝着宿舍走。

“你回来了……”

宿舍院门外,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高高瘦瘦的,眼窝深陷,头发就像是鸡窝一样,显然是睡眠不足造成的。似乎只要一股风,就能将人吹倒了——这个人,正是张天野。风尘道:“你怎么成这样了?”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高大、帅气的张天野?

张天野说:“你回来就好,先别回宿舍了,跟我走,去我家里……”张天野拉着风尘就走,出了研究所就直接叫了出租车,朝着家去。

第一十七章 张天野的家

张天野并未和父母分居,也没有“叛逆”的想要形式独立一下,租一所房子(买是买不起的,别说是首都的房,就是小县城里全款,也买不起)自己住——一来是安全问题,作为国家重要领导人,一家人的安保问题是极为重要的。他要自己出去住,可不是给安保人员找麻烦呢么?二来是没必要,有国家分配的住房,一家人就在一起好了,何必多花一份钱去租房呢?何况首都的房价还那么贵,更何况他在研究所也有一间单人宿舍,客厅卫生间厨房一应俱全的……再何况,父母整天在外面忙,回一趟家也不容易,一家人聚少离多的,住在一起,才能多聚一聚。

这些心思,张天野不会说,甚至见了自己的爸爸,许多时候也会因为父子之间的某些隔阂,冷着一张脸,但行动上却很诚实……

他从不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找麻烦,他体贴自己的家人,也从不对外说自己的身份。

和那些“大少”“二代”相比,他低调的厉害。

若不是二人要好到了一定的程度,风尘都不知道这个学校里和自己一样抠,总喜欢在周末拉自己去北影看美女,撸串,身上穿网购来的几十块钱的杂牌的“臭屌丝”居然如此的牛逼——好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

张天野的家距离研究所并不远,打出租也不过是十块钱的路程。出租车就在一个门禁森严的小区门口停下来。

小区的门口,警卫站的笔挺,身穿军装,执枪站岗!

这里出租车是进不去的。

外人、生人更是难以进入,风尘已经来过好几次,算是熟悉程序。递交了身份证,查验身份,再登记姓名,然后二人才进去。风尘呼口气,道:“来你家一次,都这么不容易,什么时候刷脸啊?”

“刷脸?怎么可能……”张天野语气夸张,表现的很是浮夸:“刷脸都不如咱门卫大姐的一双眼睛好使……”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张天野动作一僵,风尘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道:“有杀气。”一回头,就正好看到了门卫室里,刚才给自己查验身份的年轻女子双目含煞,很是不善的看张天野。张天野僵硬的回过神,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说:“那个,口误……口误,是小妹,不是大姐!安小妹大人有大量……”

“哼!”

女子哼一声,问道:“张天野,我有那么老么?”

“姑娘年方二八,可婚配否?”

“否,你敢要么?”

“……”

张天野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一直跑出去百米左右,感觉身上一轻,这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几下,说:“终于安全了,我的妈妈呀,太可怕了,简直是母夜叉嘛,谁敢要……嗨,风尘,要不你为民除害,把她给收了?”挤眉弄眼一下,却发现风尘竟然面部红气不喘的,就和没事儿人一样,惊怪道:“你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他喘着气,百米左右看似不长一段距离,可他刚才跑的快,平日又不怎么锻炼,整个人心跳的都是“咚咚”的,就像是加快了的鼓点。

风尘无语,心说:“你俩眉来眼去的,当我看不出来啊?”

都说是“旁观者清”——

注孤生这是说的对待自己,在对待别人的问题上,哪怕是自己反应迟钝的感情问题,也能一眼看出来。张天野和那个安落显然是彼此有了感情,可偏偏俩人自己看不出来,张天野这里还一个劲儿的攒簇他去追求安落——简直不可理喻。

哎,愚蠢的人类啊……

含沙蹲在风尘的肩头,看看张天野,又看看风尘,也是同样的感慨:

愚蠢的人类啊……

难怪这俩货能凑一块儿,都是注孤生的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也。

“我说真的……咱们安大姐那可是十项全能,武能横行亚非拉,文能诗词歌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良配……”张天野都不自觉,自己说的时候,眼中那一抹神采。

“嗯,所以你打不过她……虽然能上厅堂,下厨房,这些估计也需要你自己去做了。还有,就人安落那一双眼睛,整容整的都面目全非了,依然一眼可以通过身份证对照,看出是不是本人。这一份观察力,你的私房钱……”风尘语气恻隐隐的,听的张天野一个寒颤——简直太可怕了!

这还是安落么?这简直就是不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好伐!不仅仅拥有高超的武力值,还有一双火眼金睛。

“骚年,你节哀吧……正视你自己的内心。你喜欢安落,认了吧……”

“切,我会喜欢她?怎么我也要找个和我妈一样的舞蹈演员。”

“得了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张天野:……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这一片小区绿化极好,有没有高楼。为了安保需要,都是二层的建筑,并且独立了院落,彼此之间交通发达,岗哨流动,视野错落有致,却不存在什么视觉死角,藏身的地方。每一个二层建筑都有一个不算大的小院,统一规划,很整齐。张天野带着风尘进了家,从冰箱里取出水果,摆了一大堆,说:“正好今天我爸妈也回来,差不多四点来钟就到家了,咱俩先吃一会儿……”

“我是顺带的吧?”风尘吐槽一句——很显然,自己今天回来是一个意外,张天野本身就是要回家的。

“哎,骚年啊,你要知道这是多大滴殊荣。旁人想来还进不来呢……给香蕉,我家别的没有,就是水果多。你这宠物吃什么?”

“吃肉……”

张天野端上来一盒肉丁。

“周到。”

风尘竖起大拇指。

二人一黄鼬吃着,张天野灌了一罐啤酒,发泄似的大骂了几句“老不休”之类的,然后就默然不语。

风尘也是默然。

张天野并不渴望名利、权势,甚至也不是很喜欢理论物理——他选择这一个行业,是因为他更不喜欢从政。不喜欢从政,不能经商,至于给人搬砖……他敢做,老娘就能把他活劈了,所以他的选择很窄,很窄……于是,就选择了理论物理,想着当一个科学家,为国做贡献,对此老爹老妈倒是比较支持的。

至于像是和其他一些人一样,凭借自己的资源混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事,他做不出来,更不喜欢。

但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其他人并不知道。而且这件事貌似还是“为他好”,那人更是动不得,骂不得的人物,拥有巨大的贡献和不可替代的能力,所以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也就只能这么憋屈的憋着。

张天野道:“风尘,哥们儿总有一天会给你一个公道!”

风尘道:“我想要的,已经得到。名不过外在的附庸,是附带的东西,并不重要。你知道我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我想要知道宇宙的根本是什么,想要知道宇宙之外是什么……至少,现在我在理论上知道了这一个根本。知道了空间和物质,维之间的关系。这不正是我要得到的么?”

张天野咬牙道:“名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去。总之,等到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人们提起物质-空间-维来,想到的是你风尘,而不应该是我张天野。”

“我不需要施舍,也不需要这种名号……风尘,咱们是兄弟,是吧?是兄弟,你就别给我说这个……来,喝一罐。”

和风尘碰了一罐啤酒,张天野一干而尽。

他心里的苦不比风尘的委屈少……

风尘也不再劝他。

过了一阵子,张天野问风尘:“导师说你主管的位置下来了,就等你去上任了。你是怎么想的?”

风尘吸一口气,说:“挺好的,哪儿的主管?”

“老本行……”

“那我可要谢谢导师了……你呢,咱们继续一起?”

“还嫌我坑你坑的不够是吧?不一起了,你继续深入研究你的理论吧,这个可是跨世纪的理论,是在弦理论、相对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探索。下一步,就是该尝试着研究物理禁区了吧?”

物理禁区,就是物理规律彻底不存在的地方,或者说是尺度——这个尺度,就是普朗克时间和普朗克长度。

“这个怎么研究?我楞逼的好吗?”风尘很无语,当时研究这一个理论的时候,他是做过这种假设,可这个怎么研究?基于现在的研究体系,这个简直无法着手——这就像是一个人要用锋利的钢刀切开真空一样,根本就触之不及。不过,张天野的这一句玩笑,他还是听的出来的——研究量子比这个靠谱的多,因为这本身就是量子更上一个台阶的东西。

“我相信你,迎着夕阳奔跑吧!”张天野拍一拍风尘的肩膀,随手取出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来一局。”

张天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手柄扔给风尘,一人一个。手柄是摇杆式的,电视中传出的音乐声也不陌生,是拳皇,而且还是拳皇97。

第一十八章 且以游戏验本真,果在因前

拳皇97不完美,画质不及后来的系列,平衡性也不如98,但无疑97在风尘、张天野少年时是最火的,哪怕业已至今,也依然在街机序列中,占据了绝对的比重——有人认为这是因为拳皇97最早进入,所以97最火,但张天野却另有看法:拳皇97火的重要一点,就是因为它有bug,有硬伤!

对于一款游戏而言,平衡就意味着平庸,即便不是游戏,也是一样的。做人、做事,都是一样,平衡,往往意味着平庸——

这就正如人们常说的“一招鲜,吃遍天”一样,能够容易出彩的都是优点和缺点同样出众的。

都是优点,就是没有优点;都是缺点,就是一无是处。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

也无绝对。

一阵过场的动画后,随手进入了选人模式。风尘摇晃摇杆,率先选择了坂崎良,又选择了克拉克,然后便在一堆人物中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一个人物,他有些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比较好,一直等到时间要结束的时候,才在表夏尔米的身上定格。张天野却早就选择好了自己的人物,分别是特瑞、拉尔夫、大猪陈国汉。进入排序页面,张天野道:“虾米(夏尔米)你行不行?”

特瑞、陈国汉、拉尔夫排序完成,风尘也完成了自己的排序,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克拉克。

游戏开局特瑞便小跳过去,以拳脚试探,克拉克则前后虚晃,风尘控制克拉克,计算距离,忽而一闪,就将特瑞抓住,一下摔投。之后却不进行连招追地,而是趁着特瑞没有起身,压制上去,将特瑞压制进角落,一顿抱,一顿摔……

游戏结束!

克拉克只是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血条,下一局的时候却又补充了许多,但面对陈国汉的时候,却很不好打。

陈国汉是什么人物?平砍攻高,本身的防御又强,很不好打。

张天野的水平也不是很差……

克拉克被那沉重的大铁球“砰”了几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张天野得意的将摇杆摇啊摇,“哥们儿这猪怎么样?我这可是特意练过的……”风尘不理他,坂崎良登场,同样毫无悬念的挂在了陈国汉的大铁球之下。一直到最后一个夏尔米上场,这一情况才得到了改善,夏尔米以半血拿下了陈国汉。风尘一挑眉,反讽道:“这是什么情况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张天野:……

最后一局。

拉尔夫同样饮恨。

……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张天野惊诧风尘拳皇水平的提升,之前二人又不是没玩儿过,彼此什么水平心知肚明——最开始的时候,风尘是不会玩儿拳皇的。天可怜见的,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考试上,一直到了大学,街机几乎都成了过去式的时候,他才在张天野的带动下,接触了街机类型的游戏。譬如什么《三国志》《三国战纪》《恐龙快打》之类的闯关游戏,又譬如《月华》《拳皇》之类的格斗类游戏……或许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玩儿了三四年,也没怎么练,就跟张天野一起砍怪、博弈,他的水平竟然隐隐约约盖过了张天野一头。

这只能说张天野真的很“菜逼”了:但实际上,张天野的水平却也是接近了专业的那条线的,站在了业余和专业的门槛儿上。

隔三差五休闲的时候还会参加一下网络上举办的比赛,竟然少有的那么四五次还是过了线的。

但现在,风尘的水平明显的更上一层楼,已经不是过去的风尘了……

风尘放下了摇杆,也不禁沉思。

变得……厉害了么?

也许是吧……

毕竟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

心念若有意,若无意,就像是流淌过去的水流,安安静静的没有波澜,也不留下丝毫的痕迹,无形无相,处于有无之间。他自己都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这般心境,才让他有了这番看似“厉害了”的错觉——的确是厉害了,但厉害的不是手法,而是心态,是心意,是一种……意识!

这就像是一只苍蝇从婴儿的眼前飞过,婴儿伸出自己细白的手,轻轻用两根手指一捏,就将苍蝇抓住一样!

对于成年人而言,这很不可思议,但对于婴儿而言,却很普通:

这是不需要思考、考虑的,因为婴儿想要抓住苍蝇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在思考,运动。

这是一种结果先于原因的过程——果在因前。

是先有了抓住的结果。

然后才有了抓的过程。

这——

是婴儿境界的“神通”。

不见绚烂。

这同样也是“逆转未来”之一:逆转了因果,在未曾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结果。这样的一种力量,就像是宿命一样——人,谁又能打破宿命?风尘很容易就想清楚了这一点,不禁浅笑,心头喜悦,问:“还要不要再来?”

张天野思索了一下,说道:“八猪门!”

“八猪门”对于拳皇97而言,意思便是主力对决——游戏的不平衡,游戏的bug就决定了在这款游戏中,顶尖的格斗家只有那么几位,胜负由人物决定。想要赢,就只能在这几个人中抉择,八猪门是张天野线上比赛的主力,也同样是风尘的主力。风尘深吸一口气,决定认真——唯有认真,才能够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程度。刚才的游戏只是游戏,不曾认真的他,心意自然也并非那么的凝聚、集中而专注。这其中的差别自然是“天差地别”!

这种差别,就像是一个武士随手一刀和禅定许久之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之后的一刀一样,不可以道理计!

何况在这个游戏上,风尘本有天赋——当他认真的时候,八神庵一串了三,冥冥中他似乎可以洞察张天野的心思,行动的时候,每每占据先机,根本就不讲道理。张天野很不服气的又来了一局。

同样的一串三!

……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张天野扔了摇杆,已经不想被虐下去了。问:“天啊,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是变异了?快告诉我是哪个山洞里发现了宇宙水晶,可以让人获得超能力的?要不是被蜘蛛咬了一口……”

“哥们儿已经成仙了,你还不快来求罩……”

风尘玩笑了一句。

“我还成神了呢,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赢的?肿么有一种被你看穿了的感觉?”张天野说了一句。

“这个吧,说来话长……”他也扔下了摇杆,说道:“我在华山上遇到了一个真人开导了一下,然后就回老家了。后来不是你妈去看了我一下嘛,然后的事情你知道了……”恩,然后他就回来了。

张天野伸出大拇指,一脸的佩服:“还是我妈厉害,不愧是著名的表演艺术家,一下子就把你小子给炸出来了。”

风尘:“……”

“你说你就这么溜达了一圈儿,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就这么牛逼了,我特么的怎么就不相信呢?你真的没让蜘蛛咬过?那是不是让狗咬过?要不然,是有个随身老爷爷?”张天野尽情的发散思维,这事儿怎么感觉着就那么的不可思议呢——你都这么厉害了,说好的金手指呢?

连个金手指都没有,你是怎么变异的?张天野上上下下的打量风尘,捏着下巴,很是柯南的推论——

“要么,你是真的没有金手指,要么,就是你防着我不说……哎,你这是纯粹的不给穿越者活路啊,你让我张日天怎么混?至少你有个金手指,比如什么蜘蛛毒素啊,狂犬病啊,血清、病毒之类的,要不什么上古仙人传承之类的也行啊。你总要给我一个夺取你机缘,野蛮生长的机会不是?”

“去去,你都日天了,还需要什么资源……”

“我张日天不服……”

张天野嚎叫一声!

然后,就听的隔壁一个带着些许的慵懒的女子声音传来:“小叶子你在家?”须臾功夫,一个穿着竖条纹的细脚灯笼裤,一双平底布鞋,上衣是一件白衬衫的知性女子就走进来。张天野一脸的囧:“伟哥你又翻墙过来的?”心里却是一阵无语,自打跟着老爹进了京,邻居就是这位姐们儿,看着知书达理,性感迷人,实际上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魔头——翻墙上房拆电视,就说什么事儿她没干过吧?好吧,女生该玩儿的跳皮筋儿她没玩儿过,剩下的男生玩儿过的她门儿清……

想一想都是泪啊!尤其无语的是,这姐们儿还玩儿进了演艺圈,去年在一档综艺节目上一露脸,竟然被广大网民称为“有教养的”大小姐——

张天野当场就喷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有教养的大小姐三秒上房,一秒跳墙了?废厂里的大烟筒他们都不敢上,人家大小姐在上面倒立,正好被她老子看见了,回家就是一顿混合双打。家里的电视机拆成零件装不回去,又是一顿混合双打……他是真的想要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

你们不要被外表所欺骗。

第一十九章 梅雪

“一休哥”和“小叶子”……倒是莫名的般配,风尘看那女子,倒像是一位叫做梅雪的女星,只是却没有往“女星”的身上想,却也听张天野说过“一休哥”的一些故事,知道二人是邻居,从张天野初二时候转学过来就一直是邻居,二人也经常一起玩儿,关系极好——和他、张天野之间的友谊一样的好。

初见张天野,得知张天野的妈妈叫他“小野”,就很顺口的一个谐音到了“小叶子”的身上,莫名其妙的转了性,还成了萝莉……

作为报复,张天野破罐子破摔,也将这女子拉下马来,叫了一声“一休哥”。

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叫就到了现在。

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简直罄竹难书。风尘知道张天野有个邻家姐姐,匪号“一休哥”,但却不知这一休哥,竟然就真的是混娱乐圈风生水起,全才多能的女星梅雪。张天野对此一向是守口如瓶的!

这也是风尘、梅雪的首见。

“你找k是不是?”梅雪轻轻一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笑,又看风尘一眼,问:“这是你朋友?”

“我和你说过:风尘!”

张天野的介绍很简单。

梅雪却是眼眸一亮,踢了张天野一脚,直接挤在风尘、张天野二人中间,席地坐下来,很是自来熟,也很自然、大方:“久仰大名,咱们认识一下。我是梅雪……和小叶子邻居都快十年了,一起玩儿的……对了,那个——你跟我说说,物质-空间-维你是怎么想到的?简直太厉害了……”

“一直都有这么个想法吧……”风尘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的说了一下:“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能够研究出一个结果来。”

是的,一开始他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后来,我们根据弦理论,以及杨氏的……”一些较为具体的理论、推演、建模过程被他述来,听着却很有味道。他并没有因为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女性坐在自己的身边,挨着自己,那种沁人的馨香缭绕就浮想联翩,身上也不见异常的反应。足足是说了一个多小时,风尘才简单的说完——这已经是精简到了无法精简的程度。若是换上一个人,估摸着早就厌恶走神了,可梅雪却听的兴致勃勃、专心致志……

她是真的喜欢。

“哇,太厉害了。你俩等一下,我给你们看点儿好东西!”梅雪说完,就起身出去,只是片刻功夫,就抱着一个大箱子过来。

“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一套架子鼓从里面拿出来,然后是一个机器人,机器人和真人一比一,腿却已经被拆了,梅雪将机器人装起来,房间内一阵“动次打次”,她很显摆的炫耀:“这个是我去日本玩儿的时候看会展发现的,感觉挺好玩儿的,就买来了……自己组装发现装回箱子很麻烦,我就把腿给卸了……反正打鼓机器人打鼓也不用腿!”

无语……

“再看这个,小叶子你肯定喜欢。绝对的身临其境,要不要试一下?”梅雪再次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好东西——是一台看着很有科幻气质的头盔。

头盔上一串日文张天野不认识,风尘现在可认得。看了那些字之后,风尘都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这是一个游戏头盔,而且还是全视野的头盔,戴上之后就可以玩儿一个内置的游戏,只要插上电就能玩儿。但这个游戏的猪脚就是一个人渣、变态,这个游戏的内容就是躲避视线,一路尾行美少女,通关的条件就是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偷窥到**。是的,头盔上印的文字说的很清楚。

不过张天野问“这是什么”的时候,梅雪的回答却很委婉——

“这是一款侦查、反侦察训练仪……”

风尘:……

果然——朋友就是用来坑的。

暗自同情了张天野一眼,心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要是正好老娘回来看见儿子玩儿十八禁尾行,那可真是……惨不忍睹啊!张天野直觉这其中有诈,从小到大被梅雪坑了一次又一次,他都被坑出经验来了。只是每一次都被梅雪蛊惑,忍不住试一试,然后一试就后悔了——但这一次次心里其实蛮爽的……

球形屏幕,全视野,位置扭动感应,只要转动脖子,就可以看左右,转动身体,可以调节方向。

除了走需要用手来控制,简直不要太爽……

尤其是“尾行”这种勾当!

那真实度,让人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有木有?游戏很紧张,很刺激,内心爽的不要不要的,可也尴尬啊。这种游戏本来是应该自己偷偷一个人在小黑屋里玩儿才对,可现在身边有俩观众呢:一男一女,还都是那种死党级别的,于是就显得更加丢人了。越是熟悉的、要好的,彼此之间也就越在乎一些东西,倘若是不认识,管你是谁呢?所以“道德”这种东西,也只有在熟人之间,才会具备效力,越是亲厚,效力也越强——就像是磁铁一样,距离越远,彼此的作用力也就越小,越近,作用力就越大。梅雪乐的捂嘴笑,姿态倒是十分的优雅、大方,行为就……

“小叶子,这游戏是不是很适合你啊?”

张天野:……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张天野正义严词,梅雪关心的则是:“你过了第一关没有?我死那儿了,你怎么过的?”

“……”张天野说:“我也死了……”

风尘:……

这是重点么?

“要不,风尘你试试?”根本就不给风尘选择的机会,游戏头盔就被张天野粗暴的戴在风尘的头上。梅雪打开张天野的手,“去去去……”然后很温柔的将头盔摆弄了一下,给风尘戴的合适一些,游戏开始……风尘的眼前变成了一条街道,街道旁是并不算高耸的建筑,全是日式风格的。一个放学的女高中生在前面走,他则在后面控制着自己去尾随,同时还要注意躲避、掩藏。游戏规定他距离女生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米,同时不能被女生警觉、发现,游戏的自由度并不高,但模拟的却异常真实。随着女生上楼,关门,游戏结束——同样,也失败了。

风尘摘下头盔,说:“回家了……”

实际上要看又岂非没有机会?只是哪怕是一个游戏,他也谨守了自己的内心,不使自己的心灵污染尘垢,仅此而已。

“啊……也失败了。我试试……”

梅雪大咧咧的戴上头盔,开始游戏,一边游戏,还一边一惊一乍的自己给自己配音,一嘴的日语,听着和咸湿大叔一样,听的就感觉变态……果然,这女人要是流氓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但又想一想貌似也没毛病,在人类建立文明之后的数十万年里,母系氏族是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的。

那可是纯粹的女权社会——十万年的基因沉淀呢,可不是才不到三千年的男权社会能够比较的。何况男人真正的要比女人地位高一等的时间还要再往后推上将近两千年,一直到唐朝女人的社会地位也都蛮高的。男权社会的持续时间,对于漫长的人类历史而言,连一个零头都算不上!

风尘的心念却飞到了别的地方,想到了人类的进化,想到了人类社会的形态……虽然对于一个研究天文研究黑洞的科学家而言,似乎有些不务正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忽而感觉这个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命题:

人类社会的发展,社会结构的变化,这其中的关系是什么?发展规律是什么?起到推动作用的又是什么?

生产力、生产关系又是怎样递进的?

一切的一切。

都那么的迷人……

他想入非非,遥想着远古的时代里,人们茹毛饮血,如同野兽。一个小小的族群挣扎于死亡,为了繁衍生息而努力。当人类一点一点强大,生存的压力减少后,族群中的男性逐渐的开始懈怠、放纵——他们打心底里已经不想努力了。捕猎野兽,供养族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于是逐渐感觉到了无所谓。是的,无所谓,甚至产生了女人、孩子的死活与我何干的想法,或许,这本应该就是人性中的自私。于是,所谓的婚姻出现了!婚姻的意义就在于让男性重新拿起自己的责任,是一种智力发展之后的必然。这其中有生产力的决定性作用,却也有人性的推动。

如果是一窝蚂蚁,那么蚂蚁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复杂的想法的!如果是一群狼,一群鬣狗,也同样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唯独是人——只有人,这个和其他的动物截然不同的物种,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进步、进化、进取……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如一部分科学家的论点一样,人类是唯一的,以大脑的开发、进化为主的物种。

于是。

生命如夏花一般灿烂。

人。

屹立于巅峰。

万物灵长。

第二十章 风尘的野心:解释一切的三个公式

心念婉转之间,曲径通幽处,周围的光、色都明艳了几分,声音也变得鲜活、生动,像是之前是死的,却一下子活了过来。一种莫名的、茁壮的,如同生命一般萌发、生长的奇妙的感觉,就在心里盘亘、驻留,风尘的嘴角亦不由浅笑。梅雪的一惊一乍,时夸张,时惊诧的样子,融于其中,分外的和谐……

风尘心中暗想:“这一种随性,或者就是洒脱吧。颇有一种游戏红尘的出尘之感……混迹娱乐圈,或许对她而言,就只是一种体味不同人生,酸甜苦辣的红尘。她的心,一直都是超凡脱俗的,身在泥淖中,心却在白云间,这番心性,却是难得。”他由想起曾在华山上见过的那些道人——

于绝壁之上、险峻的巨石、山崖之上盘膝而坐或引导服气,舞剑观景。

这梅雪便有一种类似的出尘的淡然!

手肘被轻磕一下。

却是张天野。

“别看了哥们儿,你没机会……我和你说……”特意的压低了声音,张天野说:“一休哥可已经结婚了,知道老公是谁不?”张天野挤眉弄眼,很想卖个关子,奈何风尘对此却是毫无兴趣,直接道:“不想知道。我只是感觉到她很厉害,心境超然……奇怪,你俩都不能算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么这么要好的?”

张天野无语,心道:“我怎么了我?”言道:“怎么就我的心境不超然了?你没听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吗?”

风尘:“……”

“啊,又挂了!”

梅雪扔掉头盔,满是郁闷。

张牙舞爪的发泄了一下后,就如同变脸一般的恢复过来,转而问二人:“喂,两位科学家,你们感觉这种游戏头盔有搞头没有?我看有些小说里不是说什么头盔网游嘛……这个游戏头盔成本不高,最贵的就是屏幕,你们俩感觉怎么样?”

“你打算做这个?不怕人把你关小黑屋里通电啊?”张天野无语——这玩意儿对于他们这种家中有官身的而言,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四个字:影响不好。

“那还是算了,我自己玩儿吧……”这女人很有想一出是一出的风范,做游戏头盔的想法妙打消。

“不是游戏不就可以了?”

“也是诶。”

“……”

梅雪轻移一步,一步便后退的挨着了沙发的边,坐下来。然后张开双臂在沙发上一靠,样子虽然懒散,却不让人感觉损了本身的气质,竟依然是端庄、大方的……“累死了,歇一会儿……风尘,刚才你说打破普朗克尺度这一壁垒,进入到物理禁区,这是你的下一步研究方向吗?又要怎么打破?有什么意义?”

风尘亦到沙发上坐下,沉吟一下,说道:“我研究的是黑洞,普朗克尺度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黑洞,众所周知,黑洞内是什么情况,我们是无法研究的。我们只能观察黑洞的表面,其内部,我们已有的方法都无法观察。光、电磁力、引力遭遇黑洞,就像是水流遇到了顽石。我个人倾向于认为黑洞内的构造应该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物理学在那里是无效的,规则在那里也是无效的,而攻克普朗克尺度,无疑是一种很有效的手段……它适用于黑洞的研究,如果说普朗克尺度是一道篱笆,那么在尺度之外,我们研究的是人,在尺度之内,我们研究的,就是神。所以,那是一个禁区,人和神的禁区!”

“而且目前,我连要如何研究的方法都没有。”

……

看见了目标,却摸不着,过不去。

这就像是抬头看见了太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太阳、触摸太阳一样。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可望而不可及……但,风尘的心头却并未因此而生出失落:“既然可望,那终究有一天,是可及的!”

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风尘的声音轻柔、和缓,就像是夏日里最和煦的风一样。说:“所以,这个只是我最初的第一设想,并不是要目下去研究的。我打算着手的项目有三个,但我估计所里能批下来的可能性很小……上次不是有个教授要研究内丹,不仅仅项目没有被通过,还被教育了吗?”

张天野略带嘲讽道:“不需要验证,因为政治不正确嘛。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这不是封建迷信?”

有,或者没有,并不重要——封建迷信四个字才是重点。

虽然曾经的老大哥研究过灵异,并且还组建了一个堪称牛鬼蛇神并存的超级部队,各种不科学的牛人混迹其中……

“神特么的唯物无神论,一群唯心主义。闭上眼就是天黑,我不承认世界上有鬼,所以世界上就没有鬼。我认为你这个不科学,所以世界上就不存在这个玩意儿。百年屈辱挺过来了,人还是那些人,思想还是那个思想,屁进步都没有。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人类也从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该二还二……”

说起这个,却是让人有些愤愤然的,张天野都有些二起来了。

横竖都二,中二的可以。

“也是,做科学其实就是一个证的过程——承认证实的,总结证实的,提炼规律,未被证实的也不会被证伪。”梅雪点头,也是认可张天野的观点。

张天野又问:“风尘,你说说你的三个项目,咱们参谋一下。咱们三个诸葛亮怎么也比三个臭皮匠厉害吧?”

风尘“恩”一声,说道:“第一个项目是根据物质-空间-维的理论,研究物质,并且运用数学方法,构建公式。如果这个公式可以建立,那么普朗克尺度外的一应元素、物质、化合、物理上的一切性质,都不再是秘密!”

他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道:“我们现在研究人工元素,更多的是碰运气。但假如这个公式出现,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公式,来了解一切已知元素的性质,并且计算出我们需要的人工元素……这意味着,我们想要什么,就可以按图索骥,得到什么。所有的物质,包括现在研究的反物质,都可以囊括手中——虽然我个人并不承认这个反物质。有一些研究、实验的漏洞都在根子上就开口了,也懒得说。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假如物质公式出现,那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是何其的大。那时候,我们不需要在为任何的材料发愁,我们可以做出重量为零的材料,也可以做出宇宙中最为坚固,隔绝宇宙的极限低温和高温的材料……星辰大海,那时候可还是幻想么?”

风尘的目光炯炯,光是想象一下那种美好,就忍不住兴奋:那无垠的天空,那未来的星辰大海,似乎就只有一步之遥。

物质公式——当它出现后,掌握它的人类,便是神明!

只是,要研究这样一个公式,所要付出的……

“但这个项目,却要比人类基因图谱这个工程更加庞大,而且庞大的多。需要的计算力,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光是想一想其中的资源,以咱们这儿的尿性,计划被通过的几率为零。国外没有的东西,我们根本就不会去研究——说的是研究,其实就是在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走,方式方法,大致的目标都有了,按图索骥而已。现在真正出挑的,也就咱们这些研究理论的人了……”

为什么呢?因为研究理论花钱少!这一点不止是风尘、张天野无奈。所有的科研工作者也都感觉到无奈。

“但这个划时代的研究的意义,不说你俩也知道吧?不是我说,谁研究出了这个,谁就统治了宇宙,都不是地球了,而是宇宙。”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进一步,则是无上王权……”

风尘唏嘘一句。

张天野突然道:“所以你在论文上并没有提这些,而是只说了突破普朗克尺度。你是怕我们的项目被打回来了,但国外人看了却去研究——真的一旦研究成功,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将会真正的万劫不复!那时候,将不会有任何的机会,甚至于我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风尘道:“所以,我只能憋住这个想法。尽量让他们不往这方面想,并且提供一个普朗克尺度的突破,让他们一根筋的想下去。”

梅雪道:“所以你刚才的话,除了我们三个人,不会再有第四个人听到。以后也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

梅雪的态度很认真……

风尘点头,说道:“可以。”

“那么,剩下的两个项目呢?”张天野问。

“第一个是空间折叠一类的技术——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应用。我不会多解释,主要的还是公式;再一个,就是寻找异域空间……”

“我感觉这几个项目,也就最后一个有可能通过。但通过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们会当你是忽悠经费去旅游的。”张天野吐槽了一句,但却分明从中找到了对应的东西。最后一个寻找异域空间无疑就是附带的——真正的东西,却是风尘提到过的物质公式,空间公式,再一个就是突破普朗克尺度。

第二十一章 难得的晚餐

毫无疑问,攻克了尺度的壁垒之后,得到的将会是维度公式——这个公式会统一物质、空间公式,形成一种“三位一体”的极致!由此,也不难看出独属于风尘的野心!在历史上,拥有这种野心的科学家屈指可数。这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牛顿、爱因斯坦两位大牛。

正三人说着,风尘便听外面停车声,跟着又有脚步声,这声音很小,张天野和梅雪并未觉察,但风尘却听到了。

“叔叔和阿姨回来了……”

前脚话落,后脚张天野的父母便进来,秘书也跟着进来,低声说了几句便走了。秘书也是要休息的,也有自己的家。秦璐瑶见了屋里的三人,道:“小风来了……小雪也在?难得都在一起,晚上就一起吃饭吧。我和你叔叔也许久没见你们俩了。小风你回来还在研究所待么?”

“嗯,还在研究所。也是今天才回来,就让天野拉过来了……”风尘答了一句,秦璐瑶就问梅雪:

“这次回家待几天?”

梅雪道:“一个星期左右吧。正好有一些活动都在京城,都安排一起了,也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秦璐瑶道:“挺好,挺好……”

略是顿了一下,秦璐瑶就吩咐了一句丈夫,“六子,你告诉一声,别给咱们弄饭送过来了……小风和小雪都在,咱们自己弄些家常菜吃!”说话就去了厨房,张天野的父亲……额,六子同志则是拨通电话,说明了情况。梅雪去厨房帮忙,一时间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张天野、张父、风尘三人。

张父问风尘:“是在老家待不住了吧?你阿姨去了一次,我就知道……”

张父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所以才会有“六子”这种很有农村特色的小名——所以对于农村中的一些人情世故,反倒是极为清楚。张父自从进了中央之后,回乡的次数也越发的少了,哪怕心里头很想,也回不去。

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因为和风尘一样的原因……他总希望记得家乡的好,想要让一村子的人,一乡的人是因为自己的成就而感觉到自豪、骄傲,而不是反目成仇,认为他忘恩负义、薄情寡恩。

人生的不如意十有八九,这便是其一。

舍得舍得,这便是舍,这便是得。

若是不舍还想要得。

那就只有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阿姨是不想我荒废!”

一个杰出的年轻科学家,蜗居在农村,放弃自己的研究事业,平寂了以后的人生,这不是荒废,又是什么?秦璐瑶的用心良苦,他怎么能够想不明白?

张父说:“刚一进屋,就听见你说项目上有一些困难,你说说看,看看叔叔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风尘就又将自己的几个“项目”说了一下,解释了一番其中的意义、艰难,才道:“叔叔,您肯定清楚,研究一个未知的理论和跟着别人屁股后面研究,这其中的差距是不可以道里计的,投入太多,可回报的可能性太小……也许,一个项目研究了七八十年,才突然发现方向错了……”

“这些项目,我只是在这间屋子里说过,因为在场的人只要我提交了立项申请,就肯定会知道,所以也就不吝啬说出来……”

他肯定会去申请立项——哪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但……

“如果这只是一个笑话,那我希望这个笑话,还是从梅雪姐这里放出的风声……”他沉吟一下,道:“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未雨绸缪吧。如果这个项目,被人知道是我提出的,那必然是会认真,但倘若是由梅雪姐说出来,那至少科学界是不会认真的……”剩余的话他不曾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在场的诸人却都明白——

在中国的科学界看来“民科”就是一个笑话,是一群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妄人,所以他们说什么,那些科研工作者也不会当真,当成一回事的。

只要不在科学界传播,只要这是一个笑话,那么国外的同仁是否又会当真呢?在被国内证伪之后,又岂会当真?

张父念了一声“好”,赞道:“好心思啊……小风你说的对,这项目哪怕流产了,也不能让国外的科学家研究。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人家是什么都研究,都要验证一下,但凡有个万一研究出来了,那咱们是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那个,小风,你这个项目要是真的研究出来了,那是不是什么二向箔之类的,也都有可能实现了?”

不得不说,张父的思维缜密,但想象力还是有些匮乏的。

风尘说:“当然,那时候,咱们国家的人口再多,也都不是问题了。物质公式,人造元素,人造材料——从无机到有机,天底下将不再有秘密,我们可以将一切都变成食物,将一切都变成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张父道:“这事儿叔叔试试,看能帮你多少……怎么说,几十年了都在说赶英超美,咱们赶是赶上人家的屁股了,可真要说超,却超不过去。你这正是一个机会!”

“那就谢谢叔叔了……”

厨房中,做饭、炒菜的声音“嗤嗤”不觉,梅雪、秦璐瑶二人都是能干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会儿工夫,就弄了一桌的饭菜:

麻婆豆腐、酸辣白菜、枸杞玉米汤、青椒炒肉、糖醋排骨……都是很适合冬季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叫了三个男人,五个人在餐桌上坐下来,便是动筷,边吃边说。

菜很家常,但却很有味道……

聊的内容也是天南海北,聊梅雪在演艺圈的一些故事,也说一些张天野父母国内、国外考察、慰问的见闻,秦璐瑶戏称张父就是块“抹布”,这里擦擦那里转转,只要把表面擦干净了就万事大吉——至于说内部的一些问题,实在是有心无力,没那个职权。再说到科研上,一些并未在大众面前露面,只在科学家的群体当中流传的科技成果,也是让人感觉的大开眼界,不可思议。

像是什么液态金属应激性之类的东西……听着就感觉厉害了,具有应激性的液态金属,有着生物的特质,这不是说要成精了?

还有什么脑波干涉之类的……

……

这一顿饭一吃,竟然就是两个多小时,一桌人依然是意犹未尽。饭后清理了狼藉,梅雪见时间也不早了,就招了张天野这个小跟班儿将自己带过来的收藏品都抱着,送去隔壁,隔了一阵再过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的天,那箱子竟然那么沉……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个男人了……”

人家梅雪搬过来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他搬过去再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差距也太“巨大”了一些!

“你才知道啊?让你多锻炼锻炼,就是不听!有时间妈教你一些基本功,你也练一练,旁的不说,扛个煤气罐儿是没问题的……”

张天野……

他是疯了、傻了,才会跟老娘去学什么舞蹈的基本功呢?都不说开衩、下腰以及各种的自重训练,保持体形控制饮食的痛苦滋味了,就光是舞蹈训练服的羞耻尺度他也受不了——那真真是让人羞愤欲死的。

他拒绝的奇快无比:“算了妈,我不是那块料,不过你可以教小风啊。这小子您看条儿多正,肯定是个好苗子。”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张天野直接就把风尘卖出去顶缸了。

他说:“说不定还能成为科学界里舞蹈跳的最好的,舞蹈界里学问最高的……啧啧……”

秦璐瑶白了儿子一眼,不搭理他。倒是打量了风尘一下,说道:“之前还真的没太注意,小风的这条件还真的挺好的……怎么样,想不想学啊?”还不等风尘表态,张天野就神气活现的站在秦璐瑶前面,大拇指向后一指,得意道:“咱妈这水平,那可是顶尖儿的艺术家,都摸着天花板了。这亲自收徒可是机会难得……你小子还不拜师?”

风尘:……

“去!”秦璐瑶将耍活宝的张天野一把推开,没好气道:“小兔崽子一边儿去,瞎凑什么热闹?”

“跳舞我可弄不来……”风尘脸上带着一些腼腆,“不过有机会,肯定要跟阿姨好好学一学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这才对嘛……”

“哟,这就拜师了?哥们儿,你真是我好哥们儿!”张天野猖狂的大笑,竖起了自己的大拇哥儿,甚为得意:“以后哥们儿就跟你混了。”风尘再次无语,光是看张天野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以后方便他看美女了吗?泡妞的胆子张天野是没有的,也就是有点儿偷窥的胆子!

既然不能打着秦璐瑶儿子的名头到处招摇(纨绔不纨绔不说,一来是他不喜欢做那种嚣张跋扈的二代,给自己的父母找麻烦,二来安全也是一个大问题。要是被人知道他是总理的儿子,那结果就酸爽了……),可打着秦璐瑶爱徒的铁哥们这一个名头,那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还不是光明正大的进进出出?以后也能在外面,堂而皇之的有理由亲近自己的老娘,而不用在人前装不认识的陌路人了。

那种自己的老爹老娘在眼跟前,却要装作不认识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第二十二章 含沙的想法

夜。万籁寂静。原本是处于远处,被绿化带、吸音墙消弭的汽车行驶的噪音却喧嚣而起,旁人或许只是如同幻觉一般的感觉有声音,但风尘却听的清晰——他能听见每一辆车的来和去,那声音随风潜入夜,进了他的耳,钩织出一个不同于旁人的,喧嚣的夜色。在客房的双人床上随意的盘膝,看一眼穿着一件印花的棉质睡衣,躺下来的张天野,风尘道:“你自己又不是没地方睡,非要跟我挤什么?”

这小子平日根本不会穿睡衣,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裸睡才是王道。也只有秦璐瑶在家的时候,才会被唠叨着,勉强委屈一下自己。

张天野道:“抵足而眠,这才是朋友之仪啊……”

“你关灯吧,我静一会儿……”

熄灯。

房间内一团漆黑。

就连墙壁上、床头用作装饰的灯,也都一并关掉了。外面的天光照进来,风尘垂了眼帘,灵台之中一片光明……像是北方的清晨四五点钟的雾,暗淡、平寂,在这种平寂中,时间一下子就失去了意义,万物如同凝滞。在那三尺的灰白中,一丝丝、一条条的涟漪突然泛起,如梦似幻,随之而来的,却是突然感觉到的,来自于身体的躁动……

一丝涟漪,便是一丝杂念,不受控制的出现,翻涌。正在静中的人受到影响,于是也感觉的更加真实,便再也静不住,醒过来。

就只是一下,突然的一下,醒过来……

黑暗中,客房宁静。

“我去,你真成仙了?”突然,就听的张天野压低声音,叫了一句!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整整两个多小时,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那么看着风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在黑暗中,他竟然看到了风尘的身上,他的皮肤在散发出淡的几乎不可见的莹白色的光,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神圣……

那一种莹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而不是皮肤的反光。

他听不见风尘的呼吸声,也看不见风尘动,风尘似乎变成了一具充斥着弹性和莹白光芒的雕塑。

更有一种和夜色一样淡的香气钻进人的鼻子,那种味道像是没有了奶味儿的婴儿,虽然淡,却很好闻。

他竟然就一直这么安静的等到了风尘清醒过来!

风尘问:“你没睡?”

张天野道:“你都入静了,我哪儿敢睡啊?这不给您老人家护法呢嘛!小说里不是说打坐练功的时候最忌讳人打搅嘛,会走火入魔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已经成仙了?”

“小说看多了吧?睡觉……”风尘分开双腿,懒得理他,便躺下睡觉。形影不离的含沙钻进了被子,贴着风尘……

之后,便是他和含沙睡前的时间……交流、探讨一些东西……

“其实物质公式、空间公式这两个项目,无论是否可以立项,我们也都可以做。风尘,你别忘了,我是怎么上网的……是吧?”

含沙的一句提醒,却犹如当头棒喝。他整日和含沙在一起,倒是忘了这位大仙爷是如何利用自己的神通,去畅游网络的了。心头一下柳暗花明,风尘便笑:“哈哈,是啊,我们可以运用阴神的神通,联系网络,那打劫一波算力,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互联网上的一切资料,都我们来说,又存在多少的秘密?”

含沙掩口笑道:“正是这般道理!若是不讲究一些,咱们将那些科学家打劫一下,也不是不行!”

含沙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些古怪的神色。

她所谓的“打劫”便是如同她带着风尘,使风尘阴神出游一样,将那些科学家的阴神都带出来,汇聚一堂,进行研究工作。

这样的事情,在古时便也常有:时常有一些人,被人在睡梦中请去谈天说地,遨游大千,和一些神怪成为朋友——只是他们的交流,多是一些道德文章,却是少有含沙这样脑洞大开,试图将一群人聚集起来,研究什么科学的。风尘听了,皱眉沉思一番,却是摇头,拒绝道:“这样怕是有些不妥……”

“这世上,能人异士众多,你我二人若是这般作为,惹了不该惹的人,怕是麻烦。若是咱们俩的能力可以横行于世倒是好说……”

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一山更有一山高。

“哎……那咱们就只能用笨办法了。劫持一些富裕的计算力,谁也不感觉有什么!你也说这个研究,靡费日长,而且还不知道结果究竟是否可行……你我二人,就慢慢来吧。倒是这段日子日日论道,却让我略有所得……形体的塑造,源自于脏腑的营养,营卫之气的功能,则源自于神,我们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细胞,甚至于更加细微的组cd有独一无二的标志,标志了来自哪里,作用于哪里,起到什么效果,达到何种目的。我想,研究明白这个,便是我化形的契机,并不一定非要研究基因!”含沙的声音轻柔,说着话,还柔柔的看了风尘一眼。

阴神交流,说是言语,却不是言语,一切不过表象。在表象之下,却表达着更加复杂的情绪、内容,可以意会,却不能言传。

风尘道:“恩,正因为这种印记,所以才会有排异的反应。哪怕是父母兄弟,不同的个体之间,也存在排异。”

含沙道:“所以,我便可以依照此法,重塑身体,化形成人……只要我能研究明白。”

风尘道:“也许是一步登天也说不定……”

“你倒是敢想……”

……

含沙的想法大胆,却令人心动。风尘只是遐想了片刻,思绪便如一根被拉伸的纤细的线一般,终究崩到了极限——思维似乎走到了极限,时间似乎也到了极限,那是一种极为玄妙的、不可思议的一瞬间。再然后,思维就崩裂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片段,沉寂于虚无之中,再也没了踪迹。就在最后的一刻,他的心头突然想到了普朗克尺度……这个念头只是起来,还来不及萌发,便已经沉寂。褪去了夜色的沉重,窗外的天光已经变得灰白,风尘准时准点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他的心中酝酿着新一天的美好,一切都是美好的。看一眼熟睡的张天野,风尘并未打搅他,轻巧的起身,穿了衣服,便出门去。

小院中的天光暗淡,阴冷的空气笼盖了四野。风尘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舒服的很,在当院中站定身形,吸气、运气,体味气致而形奋的那种感觉,生出力来,运行肢体,他的肢体便随着这股力量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奋、力、劲、形,一处一处,细致的反映于内心之中,被他细细的咂摸。

“早啊……”

隔壁院中,女子的声音传来,略带了一些惊讶。是梅雪——她有早起的习惯,是自小就养成的。

起床,收拾,洗漱之后,便会出门跑五公里左右,然后便练套拳脚。拳脚是军中的套路,有一些一击必杀的路子,也有擒拿的手法,并不是看着漂亮的跆拳道、柔道,也不是丑陋不堪的传统武术套路。今天她一出门,就看到了隔壁院子里的风尘,很是惊讶。这年头,有早起习惯的人可不多,尤其是风尘这样年纪的……

风尘停下动作,将心头的感受再回味了一番,才睁开眼睛。道:“梅雪……你也起的这么早!”

梅雪道:“我习惯早起,我要去跑步,咱们一起怎么样?”她的眼中带着盈盈笑意,看风尘的时候很是欣赏。

风尘答应的痛快:“没问题。”

“五公里,你行不行?”梅雪挑眉,走到矮墙便轻轻用手一托,就翻过墙来。梅雪的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运动衣,看着非常轻薄,暗红的底色带着黄、蓝亮色的斑纹,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行……”

换了从前的风尘可没这种自信,别说是五公里了,就是一公里都能累瘫……可在他逆反了先天,成就婴儿之后,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保持着婴儿的状态,身体再度发育、生长,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的改变。

梅雪道:“那就走吧,我带路……”说完就率先出门,风尘随后跟上,一出了院子,梅雪就变成了和风尘并排。

她跑的时候也不说话,呼吸极有章法,脚下的步幅不小,一步便是一米多出一些,却要比一般人跑的快。

风尘初时还不觉如何,等过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后,就感觉自己隐约有一种跟不上的感觉——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出来梅雪跑的有些快,更是惊讶于梅雪的体能、耐力。心道:“不愧是军人家庭长大,从小就混在部队中的人。这五公里跑的也没谁了,才三分之一,我都有些跟不上的感觉了……”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跟上,自己逆反先天,成就婴儿之后,可以胜任这五公里。但实际上才三分之一,腿部就已经有了发涨的感觉……

呼吸同样的迫切……

第二十三章 与跑步之中见真意

气流经过嗓子眼时干燥而炽烈,像极了沙漠中的风。肺叶就像是一台漏气的风箱,呼哧呼哧的湍喘……

上一次经历这种痛苦、干呕、难以忍受的时候,还是在初升高的体测,在那之后便从未体味过了。

风尘呼吸的急,气也喘的湍急,他并非体力上不如美雪,只是因为不会跑——

跑,是一门学问。

短跑、长跑、中途跑……都是一种经验,一种总结。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训练、揣摩,纵然是告知其中的诀窍,也是无法掌握的。梅雪却还能开口说话,并且只是略微显得有些气喘,声音并不虚弱,也连贯,她问:“风尘,你能不能坚持啊?”她问了一句,还特意放慢了一些速度,这让风尘轻松了许多。一慢下来,他的双腿、呼吸、心跳都得以轻松,竟是变得平和了几分,风尘回道:“还行。”

又跑了一段,梅雪压着速度,慢下来后,她的呼吸同样在恢复。梅雪道:“你体力不差,耐力也还行,就是没有长跑的习惯!”

事实也的确如此。

“嗯,跑五千米这还是第一次……”风尘点头,他的呼吸已经匀称。

他逆反先天,成就婴孩儿,却要比常人更善调整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身体的内在,还是外在。

梅雪笑一下,说:“你可比张天野那个小子强多了……我也试着带他跑过,就拉了一下他的极限,五千米跑了一千米,人都瘫了。”她一边跑,一边讲,“你是不知道,当时可吓了我一跳,那小子躺在地上,脸叫一个白,都白的发绿了,嘴里还吐白沫……”

风尘心说:“这是给人拉瘫了啊……”口中道:“不会吧,这么严重……”

“他虚……”

梅雪的这个评价,估计要是张天野听了,一定要跟她拼命。

“我呢,每天早起跑一个五公里,已经是一个习惯了。小那会儿就住在军属大院里,一出门见到的就是当兵的训练,早上没睁眼呢,听到的就是起床号……从小,就是这样。起床号响了,就起床,士兵训练,我也跟着练。他们跑五公里,我也跟着跑五公里。他们四百米障碍,我也四百米障碍……你知道我当年可是有一个很厉害的绰号的……”

忆往昔,梅雪眉飞色舞,兴致盎然——那显然是一段足以让人回味美好的青春,是儿时最为快乐的一段岁月。

“什么绰号?”

梅雪恶行恶像的亮了一下自己的小虎牙,哼哼一声,说:“新兵杀手,你怕不怕?”

风尘:“啊?”

“五千米跑,我的速度在男兵里面都是优秀级别的。所以,新兵的时候,那些班长啊连长之类的,总会拿我和他们那些新兵蛋子比较……丢脸,真丢脸,连个女生都比不上,人家比你们小,跑的还比你们快,今儿谁要是跑的比那位女生慢,早饭就别吃了,加练……”梅雪神气活现的学了一段,听的风尘莞尔。

脑海中想象出一群新兵,跑的和狗一样,却被梅雪一骑绝尘,又惊闻没了早饭还要加练的噩耗之后的那种绝望……

怎么就感觉那么有趣呢?

觉着有趣,他的嘴角就自然而然的,勾起了那么一丝浅笑。梅雪坏笑,说:“咱们还有最后一千米了,冲一冲怎么样?”

“好!”

风尘很是干脆,这一声也中气十足。

被梅雪在开头的一段路程拉了一下,又放下速度平缓了一段,四千米已经过去了,但他却并没有了那种累的感觉——反倒是全身活动开了,一股说不出的,温温和和的热弥漫了四肢百骸,整个人舒爽的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自身的心跳、呼吸、血液的流动也都感受的更为清晰,更为鲜活!

对于“气之所至,形之所以奋也”的感受亦更加的清晰,身体的整体运动和局部的变化,运转,也更为精细。

相比于平静,在运动中,原本隐藏的东西,也逐渐显露的清晰……

一动一静——

若动的更为激烈,静的更为透彻,那么这种感觉,是不是会更加的清晰?他想要试一试,所以便试一试:就用这五千米的最后一千米,来彻底的放开自己,来试验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束了心中的念头,一如平时入静的前奏,但却并不去静,只是去贴近那种静,于是他的身体、动作,也开始了一些变化……

他虽然并未静去,但却已经接近了那种状态。这自然就导致了大脑对于氧气的需求降低,虽然只是微小的一点点,但当这些氧气作用于肢体,当他不在主动控制身体,使之奔跑的时候——

他的动作却变得更加符合于“人”或者说符合于他“本人”的运动状态,他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动作。

一种机械却韵律,看着并不美观,却给人一种古拙的姿态,就出现在他的身上。

虽然有些怪,但却真的很快——

他的双腿向外翻出,契合于骨骼、关节的结构,顺从于肌理的发力动作,但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外八字患者一样。若是发挥想象,甚至会让人想到一种可以在水面上飞驰的蜥蜴的动作……

快——就像是一道风。

梅雪瞬惊:

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是愣了一下,就忙追过去。可风尘的速度却快,快的一骑绝尘,根本就追不上。梅雪的脑子一阵混乱——跑的这么怪,还跑的这么快,闹哪样呢?梅雪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动物世界里看到过的那种蜥蜴——一种个头极小的,被称为“耶稣蜥蜴”的蜥蜴!梅雪甩甩头,干脆不追了。

这种百米冲刺一样的速度根本就追不上……

力,形之所奋也;气至则形奋。

风尘的心念沉寂,心思沉寂,更为充沛的氧气运行于身体,抛开了后天的因素、桎梏,他的奔跑随心所欲,他顺应于自己的身体结构,肌肉运动肌理,发挥出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巅峰速度——这速度有多快?没人知道。

他忽然停下——已经是在张天野家的院门前,五公里的最后一段路程已经结束了。他沉吟不语,心头间一丝丝的感悟流过。

那种气行、形奋的感觉,就留在脑海中;那种运动的流畅,符合于自身结构的惬意,也在身体中。

就在他咂摸这种感觉的时候,梅雪也跑了回来。只是一千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二人也就差了不到两分钟。梅雪绕着风尘转了一圈,见风尘无有异状,才道:“怪气啊,你怎么跑这么快?我感觉你都破纪录了,应该去参加奥运会……”

“我可是科学家,去参加奥运会,国家都不答应!”风尘笑说了一句,说道:“不过,刚才跑步的感觉,真的很好。”

“谢谢你,梅雪……我想我以后也有了跑步的习惯!”风尘真挚的道谢,是梅雪让他一下子体会到了跑的时候,那种酣畅的乐趣,也让他对如何研究气、形、奋、力、劲有了了不得的突破,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那感情好……”梅雪眼睛一亮,颇是兴奋:“那说好了,咱们可就是跑友了。以后咱们在一个城市的时候,跑步随叫随到……”

风尘:“……”

“哎,你是不知道,找一个跑友多不容易。一个个懒死……你住单位是吧?咱们提前约好了,看时间,你找我或者我找你都行。你拿手机了没?”也不给风尘拒绝的空当,梅雪噼里啪啦一通,就将这个“约定”给定了下来。

只是风尘没带手机,他摇摇头,说:“没。”梅雪就直接跟他一起进了张天野家,取出自己的手机,存了梅雪的号码,又给梅雪拨了一下号。

完成之后,梅雪暴力的拍打了几下张天野的门:“小叶子小叶子起床了,睡什么睡,起来嗨……”

再然后,就闪人了……

等张天野睡眼惺忪的从屋里出来,半梦游一样的洗漱之后,就又听隔壁梅雪的喊话声:“国产汉堡,欲吃速来。小叶子,风尘,就等你们俩了……”却是梅雪回家做好了早餐,又知道张天野的德行,知道他不会自己弄早餐,而风尘又是自己好容易找到的一个跑友,想到以后自己不用一个人孤独的跑步,可是感动坏了,便多做了两份,请两人一起吃……

“这次不是黑暗料理?国产汉堡,我怎么没听过?”张天野嘀嘀咕咕的从卫生间出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风尘道:“走。”

然后跳墙过去:这两家人串门儿从来不走门,谁让墙头不够高呢。

梅雪家中的格局极为简约,有一种后现代的,充满了科技气息的感觉。吃饭的地方临窗,落地的大玻璃窗,窗外点缀了一个小花圃,叫一个美。风尘是第一次来,梅雪就给他介绍了一下,颇是自得:“这家里的格局都是我弄的,那个小花圃,好看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自己动手弄的!”

“厉害。”风尘竖起大拇指。

“好了,下面见识一下我的手艺……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国产汉堡……”

第二十四章实验室主管

见了所谓的“国产汉堡”风尘不禁无语,扭头和肩头上盘着的含沙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所谓的“国产汉堡”说白了就是肉夹馍啊——是的,风尘没看错,那就是肉夹馍,还烫呼呼的散着热气,闻着很香。馍的面发的很好,绵密的细小孔洞,看着就给人一种松软爽口的劲道之感。这个……应该是很好吃的!

张天野看着盘子里的肉夹馍,一脸的“果然如此”的表情,拿起来咬一口,不禁道:“唔,不是黑暗料理……”

梅雪道:“我是那种人吗?”

张天野心说“是”啊,怎么就不是了?由于张、梅两家人父母一辈都忙的厉害,经常不着家,就留了两个孩子。所以张天野没少吃梅雪各种别出心裁的黑暗料理——那是真的黑暗啊,什么鸡蛋炒肉丁,木耳馅儿的饺子,苦瓜白菜汤……但凡是脑子里能出现的创意,梅雪都尝试过,张天野就是第一个试吃那个人。

整个人就是一“实验体”有木有?没有人权,不能浪费,那都是含着热泪,在梅雪的暴力威胁下吃完的啊……

当然了,时光流转到了今日,倘若他说出自己的经历,那是一定会羡慕死梅雪的粉丝们的。

别说是黑暗料理了,就是毒药他们也愿意啊。

所以说:

颜值就是正义啊!

风尘拿起国产汉堡,咬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但相比较小摊儿上做出来的肉夹馍,却显得更加清淡,香甜一些——

馍中夹的肉糜烂,切入了青辣椒,本身就减少了那股子油腻劲儿。又包裹了一层芝士,一下子就清爽了。并且吃一口,芝士都会拉的长长的,有一种藕断丝连的感觉……吃一口肉夹馍,喝一口豆浆,却是美。

“来,你也吃……”梅雪将一份早餐递过去,招呼含沙。问风尘:“你这鼬哪儿买的,看着可比我朋友那只机灵多了……”

风尘心里嘀咕一句:“能不机灵么?都成精了。”回道:“捡的,我在老家住了一段,房子搭起来,它就跑过来住进去了,也不怕生……”他自是实话实说,只是有一些东西没有说而已,梅雪听的眼睛一亮:“这么厉害?”

风尘笑一下,不再说,几口吃完了肉夹馍,喝光了豆浆。张天野、梅雪二人也相继吃完,梅雪道:“你们去研究所?我送你们呗,我正好要去天华影院……”

学校的研究所和天华影院距离不远,而且还是顺路。要去天华影院,是会路过风尘、张天野所在的华清大学的。

张天野道:“行啊,到时候你也下车给我们哥俩亮个相呗,羡慕死那群撸色、麻瓜……”

“我通知一下助理,咱们出去了,车也到了……”

梅雪打了一个电话,让助理来接。听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助理是一个带着湖南口音的妹子,三人也锁门出院,出了小区。一辆黑色的七座轿车停在路旁,一个穿着羽柔服,脸蛋胖乎乎的女子就站在车旁,挥手叫一声:“姐,这儿呢!”梅雪则是一出门,就看到了她,也朝着她过来,给风尘和张天野介绍:“这是我助理,小陆。”有给小陆说:“这两位是我朋友,都是科学家,正好顺道,就捎他们一程……”

“哦,两位请上车……”

小助理很是客气。

二人便从中间上车,在座位上坐下来。梅雪则是和助理一起坐在了后面,驾驶、副驾驶则是一男一女,也不说话,直接开车走人。一路上小助理电话不停,又不时的问一下梅雪的意见,联系、安排相关的日程。

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华清。梅雪让司机直接开车进去,由张天野简单的指路,直接将车开到了研究所的门口。

二人下车,梅雪没有下来,却打开后窗,大声和风尘招呼了一句:“记得啊……”梅雪没说记得什么,只是张开一个巴掌晃一晃。

但风尘却明白这一巴掌的意思:五公里,别忘了。

风尘点点头……

心里却涌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或者说是情绪……上高中的时候,他曾经幻想过会有一个公认的美女,开着豪车,在校门口等着自己。没想到今天竟然梦想成真了?那一种现实和梦幻的荒诞之感,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只是早晨的研究所,安静的厉害,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张天野想要显摆一下的行动全程静默,无人观瞻。张天野自哀自怜:“哎,本来想要发一个福利,这群撸色……果然啊,早起的虫儿才有鸟吃……”

白他一眼,风尘心说:“被人打死果然是有原因的。”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把这位隐形的大公子拉进了自己的宿舍,进行了一番大扫除。

使用张天野这个免费劳动力风尘心里毫无波动。

将一间单人宿舍收拾的利落,风尘便去人事主管那里领自己的新职位——实验室主管。实际上就是一个长久的实验小组负责人。

“好好干……”人事主管拍一下风尘的肩膀,满是鼓励。态度中也不乏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的同情——

是的,同情。

风尘道:“吴主任,那我先走了……我们去讨论一下下一步的研究应该怎么进行。”风尘说完就走。一路跟进来的张天野又跟了出去,说:“咱们所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向着你的,比爱人民币的都多……”

风尘忽停了脚步,问张天野:“你真不跟我一起研究了?”

张天野摇头,说:“不了。”

风尘点点头。

默了一下,说:“你去通知一下,咱们开个会。你去查一下哪个会议室有空闲的,定下来,我先去办公室看一下……”说完,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大小作为一名主管,办公室肯定是有的,之前的主管已经下了调令,却还没有走,还需要和风尘进行交接。主管是熟人,名字叫王启明,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精神抖擞的老头子,只是头发略带了一些花白,白和黑掺杂在一起,却一根根的竖着,显示出这个人性格上的刚硬。风尘道:“王主管。”王启明脸上的表情似乎融化了,“小风,你回来了?过去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历史总会给你一个公正的!”

风尘道:“恩,这件事就不要说了,我已经看开了……”

“咱们说到底是做研究的,不是搞政治的。有些人就是拎不清这个道理,做那些乌漆墨糟的事……”

显然对于风尘的遭遇,王启明是很介意的。

风尘笑一下,“嗯”了一声,说:“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我是真的想开了,也看开了……王主管,你以后要调哪儿?”

“我啊,要去维修核潜艇了……”王启明声音洪亮,说着就哈哈大笑。风尘听着也替他高兴——维修核潜艇自然是一句说笑,实际上却是去研究最前沿的深潜项目的。这对于王启明而言,无疑是“高升”了——但最令人高兴的,却是他终于可以放下这里的理论研究,去做自己最想做的研究。

“恭喜!恭喜!”

风尘的“恭喜”诚心实意。

之后,二人便开始正式的交接——各种的资料、档案,现研究的项目,进度,实验的数据,人员安排,财物问题都一一的进行交接。

另一边张天野也预定了开会场所,通知了实验室的每个人,又去将会议室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足足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准备完成。再然后,就来通知了风尘……风尘这里的交接工作自然没有这么快,和王启明二人忙了一个多小时,才交接完一小部分而已。听张天野说是会议室已经布置好了,开会的通知也下去了,便停了交接工作……“王主管,咱们先去开会,再回来交接?”

“好……”王启明自然没有意见。交接的东西很多,没有个三五天根本就完不了,也不是急就急的来的。

会议室中人员已经就会,会议室是典型的阶梯教室,而不是那种商业会议上经常见到的会议室样子。风尘在讲台上就着麦克风,开启了会议:

“大家好,我是风尘,新的实验室主管,今天刚刚上任。和王主管的交接工作才开始,这一次会议的目的,是为了梳理一下咱们目前的工作状况……主要是为了合理的分配资源,咱们理论研究的资源,就是头脑、学识……”

“下面,由王主管主持,各个项目的负责人进行简单的报告。”

“……”

会议,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会议从早晨开始,一直开到了晚上,中途吃饭休息之后,会议就继续……连轴转了一天之后,对于目前实验室的情况,风尘也有了一个具体的了解。总体上而言,实验室的运转很健康,但个别的问题也是存在的,譬如就有几个劳模一样的研究员身兼数职,同时参与到了四五个项目的研究当中,一个人被分成了好几瓣的在用——简直了都。

第二十五章 上之以为神,下之以为形

夜正静好,宿舍内的灯都熄了,只有窗外的天光透过了一层薄薄的窗帘,浅浅的浸入,朦胧、暗淡,却安静的如水——就像是深山里,无声无息的流淌出来的清冽而幽静的山泉,自然而然的有着一种清雅的品性。风尘已静罢了,躺着,一如往日一般,和含沙出神交流。二人便坐在宿舍之内,风尘就坐在床上,却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他已经见怪不怪,当出神之后,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便如自己无法看到自己的后背……

“今儿早上跑步,有不小的启发……”风尘说,“我当时一静,剔除杂念杂思,跑完后竟不觉如何的累,跑时……”

他很细致的,讲自己早起那最后一千米的状态。

含沙认真听取,便是一些无法言喻,只可意会的东西,也自然而然的“听”到了,琢磨了一番,才说道:“你入了静,心静,身动。也就是说,大脑减少了对氧气的需求,而这一部分氧气,作用在了身体上,这是一!”

一氧气分配变化,供脑—供身

一行字在二人之间显示出来。

这一行字,无论是从风尘的角度看,还是从含沙的角度看,都是从左往右排列的,是正的,很是神奇。

“第二点,你的奔跑动作……”

风尘那最后的一千米,心静之后,抛开了后天的束缚,一应运动由身体来进行计算、衡量,于是动作便显得颇为诡异,像是一只在水面奔跑的蜥蜴……当然,实际上还有少许的不同,毕竟风尘是人,不是蜥蜴。含沙将他跑的样子显示在二人中间,方便二人直观的观察。风尘跑的时候,含沙就蹲在他的肩膀上,它清楚风尘的动作,更甚于风尘自己——于是便反给风尘讲解,以动态图进行演示……

“动作很合理,你详细观察一下这里、这里、这里……”含沙详细的指点了几个关键点,让风尘去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些东西风尘并不清楚,但经过含沙一指点,再一看,却通透了。

“你跑的时候,臀部,确切的说是骨盆,是在做圆周运动,看,一个完美的圆……”

图像上跑动的人影屁股上多了两个点,连接出两个圆。

很圆。

“你在向前迈步时,大腿会向外侧画弧,这个动作会最大限度的减少关节摩擦,这个向外撇一下的动作看着有些怪。但同时,你的小腿却是内收的……通过演示不难看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让你身体的一部分肌肉得到休息。”

“你每一次迈步的动作,都是一部分肌肉放松、休息,另一部分肌肉用力,就像是轮班倒一样……”

“……”

一直等含沙讲完,风尘才道:“我这么厉害?”

含沙笑:“也许练一练,你能破百米纪录……”

“我打算在这个基础上更深一步……”风尘讲道:“假如大脑能空余出更多的气运行身体呢?或者是身体空余出更多的气用于大脑呢?”

那,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真令人期待。

“主动控制气的分配?”

含沙听的眼睛一亮。

风尘道:“对,不止是氧气,似乎营卫之气也可以试一试……”

“今日就到这里吧……”

二人的交流结束。

一觉到天明,梅雪如约而至——她穿了一身宽松的粉色条纹运动服,戴着一顶鸭舌帽,将头发都遮挡了起来,就站在宿舍楼下。风尘听到手机铃声,一看是梅雪,就接了一下电话,快步下楼。天气很早,也很冷,但却正是跑步的时候——这时候的路上都很安静,行人三三两两的形单影只,可以任由驰骋的撒欢。

梅雪压一下帽檐:“怎么样?认不认得出来?”

风尘道:“像明星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你不刻意打扮,戴上墨镜,到了大街上死不承认别人也不敢肯定啊……除非你是让狗仔队从家里一路跟拍出来的……”

“也是哦!”

梅雪瞬间放心。

至于说是狗仔队从家里跟拍一路到这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伐?要是有这本事,这些狗仔队早就被国家强征了。这么溜的跟踪、隐蔽技术,可以骗过国家的最强安保,做狗仔岂不是可惜?军情部门才是他们的家啊。这种人才,怎么可以做狗仔?人才怎么能够这么浪费?

梅雪道:“这地方你熟,你领路吧。”风尘便静下心来,彻底安静,便像是那一千米一样的安静——

只是他没有如同昨日那么快,只是用梅雪熟悉的速度引导梅雪跟着自己……

这一片风尘自然熟悉,但当静下之后,熟悉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人接近了那种静,便不会有诸多的杂念汹涌,心灵平和的像是一汪清泉,不起丝毫的褶皱、波澜。

他跑步的时候,臀部自然的做圆周运动,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截然相反却和谐统一;腿部的动作一收一放,幅度很小,却依然是那种自然而完美的运动方式——他可以如同运动员那样奔跑,却不会如同运动员一般容易受伤。猎豹、羚羊驰骋在荒野,谁又听过猎豹的肌肉拉伤,羚羊的关节劳损的?风尘的心中,自然而然的泛起了念头,但这一丝念头一眨眼,就被他掐灭了。

二人也不说话,只是跑……五千米到了尽头,风尘自然便停下来。人也从那种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呀,一日不见,你这是要飞啊……都不带喘粗气的!”梅雪啧啧称奇,忽而想到了什么,取出一块表来,在风尘眼前晃一晃:“测个百米怎么样?”

“测百米?”风尘看她连秒表都拿来了,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对啊,看你跑的挺快的……”

梅雪的兴致盎然。

昨天看了风尘最后那一千米的一骑绝尘,可是让她惊艳了一下,不测一测怎么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呢?

“那,好吧……”

“那儿有跑道,我给你卡表,你听见滴的一声就跑……”

……

二人距离跑道也不过五十多米,说话的功夫就过去了。梅雪让风尘在起点等候,自己则是跑到了终点的位置,喊了一声“预备”让风尘做好准备。风尘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做出一个正规的起跑动作,只是总感觉这个动作有哪里不合适,不舒服。他静下来,只等着“滴”的一声……

“滴!”

声音的传播速度是三百四十米每秒,于是声音从终点到风尘的耳中,经过了大概三分之一妙……

风尘启动了,整个人在一瞬间的动作就像是从一粒种子生长、发芽,迅速的野蛮生长,霸占了梅雪的视野——就像是离弦之箭一样窜出,他的一双腿快速、韵律,动作中有一种速度的美感!

他的双腿运动时,从前面看去,臀部和大腿有一种向着两侧扩张然后收缩的韵律,竟然就像是在呼吸一样。他的膝盖、脚在运动的时候,似乎画出了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小的如同乒乓球大小,大的则如同碗口……

只是一晃神,便感觉到一阵风。嗡的一下……像是一辆车从身边疾驰而过,那风竟然有一种轻微的吸扯之力,要将人吸过去。

手指下意识的按在了秒表上——时间停止。梅雪的表情也停滞了……

十秒一一。

这绝对是中国的飞人,这绝对……野生的啊!梅雪停滞的表情再次鲜活起来,看风尘的眼神都变了。

中国百米的最高纪录是多少?

九秒九!

而风尘的成绩是多少?

由于梅雪是在终点发令,是应该减去声音传播的时间的。当声音传到风尘的耳中,就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秒左右了。所以这个十秒一一还需要减上那么三十多的,那就是九秒八左右,这绝对是中国跑的最快的人,没有之一,即便是放在世界上,也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梅雪不认为自己的秒表不准!

她的表是专业的!专业的!专业的!这么重要的话,一定要说三遍……

“你知道你跑多快?”

梅雪问风尘。

风尘道:“不知道。”

“你破纪录了!”

“啥?”

“国家记录……别怀疑我的表,我的表肯定没问题。哎,你说你明明可以靠体力吃饭,为什么非要秀智商呢?”

风尘简直颠覆了梅雪对科学家的印象——难道不应该都是张天野那小子那样的么?跑个一千米都累瘫的渣渣……

“哦……”

“为了庆祝这一伟大的时刻,我们是不是应该大吃一顿?”明星里梅雪显然是最没有偶像包袱的一个,说是“大吃”就真的大吃,经纪人都不敢管着,说要节食神马的……于是,二人就下了馆子,在包厢里点了一桌子的菜。梅雪取出手机,“等等,我把小叶子也叫过来,我再叫几个朋友……”

“大清早的,这合适吗?”风尘有些无语。“合适,放心吧。咱们吃饱喝足了精神好,然后再去工作……”

“……”

风尘还能说什么?只是由着梅雪来安排了。能看得出来,梅雪的兴致是很高的,只是不多时,张天野以及梅雪说的几个朋友就都来了……

第二十六章 清晨聚餐,梦中启迪点灵犀

打早吃饭,能来的自然是早上有时间的——张天野距离近,是第一个到的。之后又来了两个人,一人是王小娜,是一个长着圆脸蛋,留了一头齐肩短发的女子,是个谐星,经常出入一些娱乐节目,风尘不常看,却也眼熟。加之又是梅雪叫来的,便也一眼确定了身份。至于另一个女子,则身材高挑,却长得丰腴,有一种逼人的贵气,眉目透着骨子慈味,就像……就像是……风尘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梅雪起身,引人入座,给张天野、风尘介绍了一下二女,“这个是王小娜,是演员。我们一起拍《寻找桃花源》认识的;这个是江涛,我一姐妹儿。张天野认识的,风尘你也认识一下……”

“这是风尘,很厉害的科学家哦……”

“张天野……”

梅雪一一介绍,使几人相互认识了一下。

“哇,好厉害……我初中就读不下去了!”王小娜语气羡慕。

“咱们上菜吧……”

饭、菜是早在做的。于是便叫服务员上菜,毕竟是早餐,菜以清淡为主,也不算多。一人还另外上了一份小米粥。饭、菜上齐之后,梅雪便一拍手,起身道:“在坐的女士们and先生们……咱们今天早上的宴会,是为了庆祝历史的一刻……”第一句的时候,是普通话夹杂英文,从“先生们”几个字开始,就拐上了陕西话这条不归路,听着简直有一种佟掌柜附体的感觉。

秒表拿出,在几人眼跟前晃了一下……

“就在今天早上,来自华清代表队滴风尘同志,以九秒八的成绩打破了我国男子一百米的记录……”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这是从无到有的突破,这代表着我们国家全民体育素质的进步,是对……”

王小娜做出一脸兴奋,用力呱唧,配合的完美。

“咳——”梅雪假意咳嗽一声,暗示掌声有点儿过了。然后将粥碗端起来:“来,各位……举起你们的粥,咱们干。”

“干……”

王小娜起身,碰碗。

风尘、张天野、江涛三人看这俩人表演,简直就像是神经病一样,都是无语。在梅雪的催促下,也只能起身来,加入进去,和俩人同流合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要疯,那就干脆一起疯好了……

“干……”

一碗粥干个底儿掉。

“接下来,让风尘说两句,致辞……来来来……”梅雪手作持话筒状,伸向风尘,风尘一脸的腼腆:“感谢人民,感谢国家,我的致辞完了。”张天野却有些不依不饶的:“兔子尾巴都比你的致辞长,领导讲话都不会啊?哥教你……”张天野站起来,夸张的“啊……”了一声,一边解说一边演示——

“一定要先声夺人,要沉稳。第一句要先说天气,比如说今日阳光明媚,今夜无人入眠,风和日丽,九月的金秋……”

“……”

“去去去,就你那半吊子。现在离春节就一个月了!”

张天野:……

“天下的秘书是一家,古今中外的演讲稿都一样。”

那是一样的又臭又长——

长的昏昏。

长的绝望。

一个小时后,杯盘狼藉,本着“勤俭节约”的精神,一群人连一片残渣都没留下。之后便在饭店外分道扬镳——梅雪、王小娜要一起去路一段节目;江涛也要回去补个觉;风尘、张天野则是要回研究所。于是便又是一天的交接,一直忙到了晚上,风尘倒是精力充沛,张天野却累的够呛。二人的体质、体力、耐力、精力,以及一应的身体素质,都已经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第二日,梅雪并未过来。风尘便自己跑了跑,一个人不需要顾及什么,他沉心静气,或快或慢的跑,也不局限于五千米不五千米的,好是跑了一番。

气的巡行,形之所奋……

他仔细的感受着快、慢不同时,身体内气的变化、奋、力、劲的变化。丝丝缕缕的热弥漫了身体,身体内一些原本难以觉察的细微变化,也变得能够觉察。他一点一点的体会,这些体会沉淀在身体里,所得的便是动作下意识的微调——比之前更好,更合理,更合适,更符合几何,更符合运动、规矩。

他停下来,身体内的热在膨胀,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思维开始活跃起来,他的心中在思考:

如何能够节余更多的气?让大脑的气的需求减少,让身体的气增加?又如何逆反这一个过程,做到相反的事情呢?

气、奋、形、力、劲的运作,已经感受到了,并且整体上有了轮廓,又应该如何引导、规范?

……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冒出来,他却毫无头绪。长呼出一口气,风尘放下了这些念头,正在做工作的交接,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分心这些事。正所谓“水到桥头自然直”,或许灵感就像是牛顿的苹果,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工作,一天又一天……交接终于完成了,风尘也轻松了下来。理论物理的研究,更多的在于思考,至于验证,那是思考之后的事……

张天野也轻松了,直接加入了一个小项目里面——和他说的一样,他不准备再参与和风尘有关的项目内容,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梅雪则是自从吃了一顿聚会一样的早餐,庆祝了一下风尘破纪录,就没有再出现。

作为一个明星,梅雪的日程排的很满,回京这一段时间也多是工作需要。一直到了要走的时候,才又找风尘跑了一次。

梅雪的神色中明显带着一些疲惫……

二人就沿着华清路跑了一段五千米,简单的吃了早餐之后,便分开了。之后梅雪就会乘坐一个半小时之后的飞机,飞往海南。风尘则开始写自己的项目申请——但光是一个项目名称,就令他头疼。

这玩意儿就像是写小说一样,一个好的书名、章节名的加分可不是一点半点。奈何风尘却不善于此道。

研究物质的性质的原理,却不能直接这么写,因为太大了。他需要将这个研究进行细分、再细分,分成一步一步的小步。他需要让审批者看到:

这个项目就是在眼下的理论框架之内的,是有理论支持的,是有极大的可能研究成功的。

这样,项目才能通过……

毕竟国内、国外的研究环境是有区别的。在国外,研究所、实验室几乎都是私人性质的,想要拉投资,就是靠忽悠。那些财团、企业家也乐意投钱进去——很多关于灵异、灵魂之类的“非自然”现象的研究,研究经费就是这么来的。但在国内却不行,因为在国内,研究的经费来自于国家——项目是不能随意乱批的,有转移国家财产的可能性,这是有极大的风险的!

保守,必不可少,也是必然。

又是两个星期,半个月的时间。风尘终于是磨出了一个自己能看得过去的项目提纲,题目便是“弦的形状猜想和物质性质构成”——通过不通过不知道,但也的确是这个听起来最为靠谱一些,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他审视了三遍自己都可以倒背如流的项目提纲,心中忍不住的雀跃。那种婴儿一般纯粹的喜悦,分外的美好……

“含沙,你说这个项目能通过吗?但这个验证,我想是很可能成功的……”风尘的语气透着一股飘渺。

他说的验证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像是双螺旋的提出者梦见了贪吃蛇一样,他也在梦中遇见了灵感——

在梦中他梦见了一片虚无中,一座由洛书构成的陆地就在虚无中,九座大山按照方位排列。

之后一个巨大的手掌从空中抓下来,将中间的一座山峰抓走了。

这个梦是他在三天前的夜里梦到的。

很怪。

但这个梦却给了他灵感——醒来之后,他便在纸上画了一下,然后将洛书所有的数字都减去了一个5,于是中间的数字就变成了0,剩下的数字则是横竖对应,成了正负相反的四组数字,分别是一、二、三、四。这让他一下子想到了维——于是,也就有了现如今这一份项目计划。这个灵感,需要验证,更多的是数学验证……希望,项目可以通过吧。要不然实验室可没钱来验证——

一个人的想法是拍脑袋就来,但验证一个想法却需要花钱的。所以实验室历来是最为烧钱的地方,没有之一。

含沙轻轻用尾巴扫了一下风尘,身子在风尘的脸上贴了一下,和风尘一起看了一遍项目的内容。

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亮的如同星辰……

夜来……

风尘躺下了,自然再起身,神便出来。被含沙一次一次的带出来,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出来了。并且含沙传授的一些法门,也都学会,可以以阴神施展,这使得二人的交流更加的方便、随性。更是让他有了几分小说、戏文中包公日审阳,夜审阴,魏征梦中斩龙王的风采,当真已经是超出了凡俗之人。

第二十七章 超凡者的自我研究

甚至说,他不仅超越了“凡”也超越了大部分的“不凡”——以阴神沟通网络,显图示影,构建算法等一些能力,是野生的“大仙”所不具备、含沙所独创、独有的,便是正统修行阴神、阳神的修士,也是不具备的:不具备相关的学识、视野,自然也就不具备相关的能力、本事。可以说在阴神一道上,风尘、含沙二人已经站在了绝对的巅峰上……

含沙的一系列法,皆是通过学习,自创而来。风尘学会一样,自然也就学会了如何让理论变作现实,让理论成为阴神法!

“相由心生”这一法,本是旁人心生什么念,就看到什么样的形象,却也可以是自己愿意让人看到什么形象,就是什么形象——甚至不一定是个体,不一定是生灵,可以是天地自然,宇宙大千……这法门,对风尘而言可谓是一点就透,一法通,万法通。以阴神沟通互联网更是省了网费,还有买电脑的钱。这已经让他的阴神拥有了干涉现实的能力——他可以通过qq、微信、电子邮件、微博、论坛沟通现实,也能够利用网络的计算能力,探查一些信息,搜索一些内容。

而他却不被网线、端口束缚,也没有运营商可以控制住他能否上网。

为了使自己的能力更进一步,他计划着系统的学一下计算机的发展历史,从最简单、最开始的学,一点点的学通底层的构架。

风尘道:“这个算是出来了。”他说的“这个”自然是指的项目申请,足足磨了两个多星期,一个字一个字翻来覆去的,却很不容易。他道:“等申请这段时间,正好很充裕,我打算把计算机发展史的相关资料认真学习一下……”

含沙盈盈浅笑,说道:“那感情好。现在你的阴神法已不下于我,再过些时日,怕是要超过我了……”

风尘道:“真学霸——这可不是吹的。要不怎么说你慧眼识英才呢,一眼就选中了我这么个道友。”

含沙道:“有这么自卖自夸的么?”

说着话,二人便进入了正题——

在含沙、风尘之间,一个和风尘一般高的,隐约半透明的“风尘”被投影出来,投影出来的“风尘”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肌肉、血管都清晰可见,是按照不同的颜色进行投影的——骨骼是白色的,肌肉是粉色的,血管是蓝色的,层次分明。以阴神的角度去观察,却是丝毫不乱……这一投影,已经经过了数次修正,和风尘本人的契合度也变得极高,而运动的状态,更是吸取了风尘早上的时候的运动状态。且已经不是简单的跑步了,还包含了各种的踢腿、鞭腿、拳击动作。

二人聚精会神的看这一投影运动,运动的记忆就在风尘这里,使投影运动并不困难。这是今日清晨场景的一个重现,关节、肌肉、骨骼的协作,关节处的运动规则,也逐渐褪去了那种神秘——

关节衔接处的运动谈不上完美,只是已经趋近了那种完美——那是一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

每一块肌肉的用力情况也以一种并不算分明的方式显示出来。

具体的数值、数据并未显示。

却已经进了风尘、含沙的心里,沉淀下来。这些数据,组合在一起,已经大致的构造出一个模型,关于人体运动、力量、敏捷方面的模型。一个为风尘量身定做的模型——他会逐渐的趋于完美,越来越完美。

而每一日所增加的运动,更是让他的身体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大。

逆反先天,成就婴儿,自然也有了独属于婴儿时候才有的能力——

譬如生长,那毫不限制的生命力。

如果现在再测一次他的一百米极限速度,他大概都能突破世界纪录了。这是身体素质的一种综合提升,只会比之前更强,却不会比之前更弱。二人一直研究完毕,风尘就开始了另一项工作——他走到了投影跟前,和投影结合在了一起。于是就看不出他是投影,还是投影就是他。接下来,他要通过投影来矫正阴神的动作,从而让阴神最大限度的符合于那个理想的数值,理想的轨迹。

含沙作为助手,进行调整。在这个过程中,二人的时间是不同步的,风尘的一瞬间被拉长了,于是极限速度的奔跑动作,就变得缓慢如同蜗牛,这就给了含沙足够的调整、矫正的时间。

出拳、踢腿的动作,同样进行了矫正——它确定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正确的运动轨迹,虽然动作看起来千变万化,但根本却是一个轨迹!

越是接近于这个轨迹,越是接近于一个峰值。一个属于力量、速度的峰值。

……

风尘只觉过了几秒,就停下来,然后含沙给他看了对比,指出其中的一些疏漏。这些东西要改变,并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的,需要慢慢来。风尘细心的记下来,说道:“含沙,我这武功如何?能不能拳打南山幼儿园,脚踢北海敬老院?”含沙的回答却很中肯:“你连体校的散打队都打不过!”

风尘囧:“你这也太打击人了……”

含沙掩口笑,说:“不过幼儿园估计能打赢,敬老院也可以考虑。毕竟你没有经历过实打实的战斗啊……”

“好吧……”果然只有实话最伤人,风尘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模样。经过含沙的悉心调教,某人倒是开窍了很多,“今天就这些吧。”

“嗯,睡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便是和之前一样的跑步、踢腿、挥拳,在锻炼的同时搜集身体的数据,方便晚上交流、研究,叫上张天野吃过早餐之后,他便先去将项目申请进行了提交。再然后就去了图书馆,将计算机方面的书都借阅过来,开始看书——这些书,假如去电脑上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平淡、安逸的过去。生活、研究、学习,他心无思念也无其余,正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境,但所里其他的研究人员却并不这样——

因为要过年了,距离假期也没几天了。所以人在这里,心却已经飞回了家里。这些人来自于天南海北,过几天便要各奔东西。

假期一日一日的迫近,值班人员的名单也确定了下来,风尘这个新主管自然不在值班之列,就在假期的头一天晚上聚了一次餐后,第二天便陆续的有人走了……风尘是第三天晚上走的,有所里定下来的票,直飞父母此时所在的海明市,下了飞机已经是后半夜,只见寒风呼啸,刮面如刀。

含沙缩在他的背包里不想冒头——天气真的很冷,要比京城冷的多。直接就近叫了一辆出租车,便正要走,又有一个穿着咖啡色修身风衣,腿上裹着仿肉色的棉裤袜,穿着一双白色高跟靴的女人拦车。

风尘一眼看人就感觉面熟,便让司机停了一下。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潘晓悦?”

“你是……”女子打量了风尘一阵,突然想起来:“你是风尘?”她虽然在疑问,但语气中却很肯定。

风尘点点头,说:“上车吧,咱们不远……”

确切的说,曾经两家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一千米——现在就不知道了。二人小时候就认识,当时风尘父母在海明打工,租的房子。风尘在假期的时候便去和父母团聚,每年两次。一直到了中学的时候假期开始补课,才没了时间。但放假的时候,也还是会去和父母住几天的,剩下的时间则是在农村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关于潘晓悦的记忆,便是来自于十多岁时候的一点点记忆……形象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她常穿一条红色的健美裤,带着泡泡的白色衬衫,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当再见的时候,记忆中残留下来的美好就泛起来。潘晓悦上车,问道:“风尘,你现在在做什么?咱们十几年没见了吧?”

“我啊……做研究,你呢?”风尘问了一句。

潘晓悦说道:“我开了一家美甲店……”

二人攀谈起来,潘晓悦的人生轨迹也变得清晰起来。她是念到了初中毕业就不念了的,不是没考上高中,是考上了没去读。按着她的说法,就是怎么也不想读了,反正一个女人,嫁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只是,一直拖到了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好男人……但经营了一家美甲店,日子却过得很不错,不缺钱。

说话的功夫,车就到了郊区,一个叫王明村的地方,王明乡王明村,这就是二人父母所住的地方。

从外地过来几十年,将近一辈子住的地方,以前是租房,现在都有了自己的院子……虽然是农村的院子。

王明村的路修的不错,临近外环,车进了村口,风尘就接到了一条语音,打开一看,是梅雪的消息。他也不避讳潘晓悦,直接按了播放:

听说你今天晚上的飞机,现在到家没有?我刚彩排完,累死了……你说我那个小助理是不是掐死算了?

然后又是一条:

回来说一声,我春节有长假,拒绝一切活动,一起跑步啊……

第二十八章 难得家中闲滋味

狭小的车内空间忽的宁静,空气和呼吸似乎都被低温笼罩,变得死气沉沉,眼看着都要发出光亮来……拜先天真人那敏感的直觉所触动,风尘感受到了空气中的这一丝异样的气息,却又不知道这气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须臾的功夫,就到了潘晓悦父母家门口处,二人便是分开,风尘继续坐了一段,回自己的家!

已经是后半夜时分,家中父母已经睡了,他回来之前也不敢特意的通知一声,怕二老熬夜等他。

院门、家门都上着锁,大门口还特意的挂了两个红灯笼。

风尘打发了出租车离开,便掏出了家里的钥匙,将院门打开,进去后便又锁住,进了家之后,也不开灯,摸黑进了自己的屋子——屋子已经收拾了出来,被褥也是全新的,显然是知道他最近几天就会回来,特意准备的。他的一双眸子扫过屋子,虽然临近年关,已经没有了月亮,夜里乌漆墨黑的一片,屋里更是黑暗,但没了天光,却有临近新年时候,各家各户挂出来的灯笼,点缀的led,并且他的眼睛也很亮,比旁人亮了许多,是以能够模糊的看到一些屋子里的细节……

书桌、写字台、电脑、床……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躺下来,极是放松。

心想:“明天见着我,一定会吓一跳吧?”

父母二人并没有心脏上的毛病,所以这一个小小的惊喜,并不会变成生命噩耗,惊喜就只是惊喜,会让重逢的喜悦,更多几分浓郁。他闭上了眼睛,思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拉伸到了极限的尺度,而后时间都停顿了、停滞了,“嘣”的一下,在黑暗中崩碎成了片段,然后沉寂在黑暗当中,像是被一汪幽深的潭水吞没了的冰晶……在冰凉、寂静的水中化去,然后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这一夜便在一个恍惚之间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翌日的清晨——天色灰蒙蒙的,还未曾见到太阳,父母也还没有起来。含沙趴在他的身旁,和他紧紧的挨着,风尘轻轻动了一下……

风尘小声道:“走,含沙,咱们出去活动活动……”

风尘穿了衣服,含沙跳上他的肩头。

二人便出门去。

风尘随意的选择了一条大路,轻快的跑动起来。他起步的速度不快,很是惬意,动作中透着一种极其妙曼的韵律感——

从身后看去,他的臀胯是一张一张的,就像是在呼吸,双臂也是一张一张的,却像是鸟儿展翅一样……

速度提起之后,这一种韵律感就变得急促、强烈,但看着依旧轻柔。

这个时间段的人极少、极少,整条路上他就遇到了三个人——一个大冬天穿着红裤衩,白色的二股筋背心,带着一双棉手套跑步的白头发老汉;一个穿着运动服,甩开了膀子,对着一棵树噼里啪啦,奋力抽动的戴眼镜的瘦子;一个骑着三轮车,送牛奶的女人。

风尘计算着距离,并未跑太远,只是一刻钟之后就绕进了离家不远的公园,在一片广场上停下来。

然后便开始活动自己的关节,一点一点的运动,从肩膀、手肘、脊背一直到手指、脚趾的末梢,对于身体每一个部分,每一寸肌肉,似乎都有了一种通透的理解。对于气以及奋,也更有了几分明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点一点的积累,就像是细微的沙尘,却终究可以汇聚成高台楼阁。

一直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风尘才停下来,长出了一口浊气。

再深深的呼吸。

冷气透心凉,使得风尘全身都是一阵舒爽。

“含沙,咱们回去吧……”

这一次是安步当车,步伐轻快的如同踩着云朵,风尘的脚步说不出的舒展、惬意。那一种抛开了所有的后天形成的藩篱后,无比契合于关节、肌肉的运动轨迹,将人体之美演绎的淋漓尽致——比什么猫步都优雅,比什么龙行虎步都漂亮,那是一种走步的艺术,简直是神仙的步伐,飘渺优雅,仿佛具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这并非一种刻意的控制,是自然而然的,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先天的本能。而这种本能,还在趋于完美。

不完美有千种万种,但完美就只有一种,是唯一的。

但,这一种美,谁又能领略?

他在研究所时,身边的同事眼睛里只有实验、数据,谁会在意他走路的姿势?而他也同样是实验室、办公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流连,又能遇到几个欣赏的人?常见的自然是见怪不怪,不常见的也见不到,见到了也不会去注意。

这一次放假回来,他第一次出现于人前,却又是一个清早,也同样不会有人注意。但注意了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走路“漂亮”的人罢了,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要不然“邯郸学步”的典故是从哪儿来的?

这一个细节注定了不会引发波澜……

家里。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早上一起来,父母就看到了他的包,自然也就知道他回来了。父亲出去买了烫呼呼的豆浆,摊了煎饼,就等着他进来。一进屋,母亲就问:“昨儿回来的?咋不说一声?”父亲则问:“大早起的出去干甚了?你膀子上是甚……黄鼠狼?你养这么个东西不嫌臭?”

风尘被问的无语,过了须臾,缓了口气,才解释道:“一点儿也不臭,放心吧。我出去转了转……来,含沙,给我爸妈打个招呼!”

含沙乖觉的站起来,像是个人儿一样,一双前爪拱一拱,给二人作揖一下,对于风尘父亲的一句嫌弃却并不如何介意。它是风尘的道侣,二人同属于真人,已经算是和风尘父亲仙凡有别了。

再者说,那毕竟是风尘的父亲,它作为风尘的道侣,非要论起关系来,那就等于是儿媳妇和公公的关系。

“这么灵……”父亲惊讶了一下。

一家人坐下来,一边吃早餐,一边说话。风尘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自己工作、生活上的事情。说了研究完后自己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还回老家住了一段,却没有说那件致使自己蜕变的事情。

说起老家,父母也便和他说起来打算回老家安置的意思。二人的意思是想着落叶归根,老了老了,总要回去村里住的……

但风尘却知道不能回村里,因为他自己。于是有一些关系就不得不揭开来,他说:“要回去,就去县上吧。村里肯定是不能回去的……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张天野的爸爸是总理,妈妈是……”风尘简单的将张天野的父母介绍了一下,父母却已经听的傻掉了。过了许久,这才有些转过弯儿来……哦,原来张天野的父母不简单。

然后等他们消化了一些,这才又继续解释:“上次阿姨和叔叔去咱们那里视察,阿姨就乘着机会去看过我一次,然后村里就知道了。”

这,就是风尘不让父母回去的理由——这些麻烦事,是越少越好。风尘道:“咱们去县里,按照政策可以换一套房,以后村里就不回去了……放心,房子肯定能下来!”别人家的说不定,但他家的,肯定能当天就给钥匙——现实就是这样。

“哪有那么容易?”父亲还没有反应过来,风尘笑一笑,也不再多说。一直到了第二天父亲才绕过了脑子里的死结,想通了前因后果……

嗯,听风尘的。

年,接踵而来……处于城区之外,并不属于禁燃禁放区域的王明村响起了铺天盖地的炮声,能听出来的有麻雷子、二踢脚、穿天猴、鞭炮。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姹紫嫣红的一片又一片,从夜幕刚刚降临一直到第二天,炮声就没有断绝过——只是错开了十二点钟的时候,变得稀疏了一些。

家里包了饺子,煮了猪手,一直到了后半夜,猪手上的胶原带白已经化开,变得糜烂,只是用嘴一吸,就将骨头上的肉吸的干净。

大家吃年夜饭的时候,含沙也在风尘的掩护之下,独得了一份。倒是风尘的父母心里头埋怨风尘喂宠物喂的太好——

他们可不知道风尘、含沙这一对黄金组合是道侣,而不是宠物和铲屎官的关系。

所有的电视台都是春节联欢晚会。

不想看也没得选。

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找到了几个频道放电影的——但这几年的电影实在是没多少看头,过年的时候,放的自然是贺岁的喜剧片。至于一些伦理片、战争片之类的,根本就没有机会上来表现,风尘不喜欢这些,干脆就去睡觉了。等到初一,就是挨家挨户的拜年,索性同城亲戚少,一圈走下来,也不费多少的工夫。热热闹闹的一个新年算是过去了,初八的时候,风尘便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冲入天空。

走的时候,父母一起送他到了机场。等到了京城,却是张天野亲自接机,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家里……

“哎,几天不见,你小子又变得白净了啊。看看这脸蛋,这皮肤,啧啧……知道的是你回了一趟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一个假期的spa……”

第二十九章 三人行,谁解愁滋味

风尘的脸上,毫无北风吹过的痕迹,便是一丝的粗糙也没有。张天野惊奇的围着他足足转了三圈,口中啧啧称奇不已。一路上开车(借的梅雪座驾)时,更不时的拿眼打量他,嘴里嘀咕不休,说他“叛变了革命友谊”“加入了娘炮军团”等等……车进了家属区,在他家院门前停下来,二人便下车。张天野站在主驾驶门前,支着门,对风尘挑眉,道:“我才发现了,你应该去做女装大佬啊……天啊,我的身边竟然有一个疑似女装大佬,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么?骚年,要不要先让兄弟爽一爽?”那语气之龌龊,听的风尘一头黑线,直接冲他比划了一下中指,送给他一个字:

滚。

转身就进了院,开门进屋。便见梅雪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摇杆手柄打游戏,听着有人进来,就空出手来,拍一下身旁的沙发,“坐,我这局马上就完了……”

“这是什么游戏?”风尘问了一句。

画面中子弹、飞船、坦克什么的,风尘倒是认得。这个游戏看起来是枪战游戏,角色竟然是一个腆着大肚子的胖子,动画的节奏感和画面,有一种美式风格。不难看出,游戏有些老——但风尘不认识。

“合金弹头!”

梅雪告诉了风尘游戏名,手里操作不停。

一个胖子在漫天的子弹中旋转、跳跃,子弹在一个空中飞的大脑上不停的落,时不时还有炸弹落下,炸起一片黑烟。

“胖乎乎的时不时很可爱?我好不容易吃胖的……”梅雪给风尘炫耀了一下自己操作的人物,得意的炫耀胖子。

张天野泊车后进来,就看见二人正就“胖子”的话题进行探讨——

梅雪说,风尘听,风尘肩头的含沙也在听。

过一阵,游戏结束。

梅雪扔掉了手柄,很舒服的伸展一下胳膊,闭上眼睛深吸气,大声的呻吟一声:“舒服……没有工作,就玩儿游戏,简直太棒了……”

张天野道:“那就别工作啊,你还怕老公的津贴养不起你?”

梅雪道:“可我想买包包、机器人、手表,我还想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梅雪无奈的说:“他那俩工资连一条表链也买不起。所以,你姐我好苦哇,想要买买买,就必须自力更生才行,老公我是不指望了,以后指望儿子吧……”她一脸的对自己老公不待见,语气中那种夫妻间的恩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是抱怨?这分明就是秀恩爱。其行为之恶劣,简直罄竹难书,要知道风尘、张天野可还单着呢。

张天野道:“行了,要是云天正都养不起你,换比尔盖茨也不行啊。或许把全球的富豪都充实进后宫里还差不多……”

“去去去,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梅雪咯咯直乐,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道:“咱们可是给风尘接风的,咱不晒老公。”

“我想晒,可我没有。”张天野嘀咕了一句。

梅雪摩挲一下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用肯定的语气说:“这个,可以有。”

张天野瞬间惊吓:“这个,真没有……”

梅雪“嘿嘿”的笑,“放心,有姐在,别说你要老公了,就是要母仪天下都没问题。实在不行找你姐夫,他和泰国的一些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做个手术分分钟的事情……”风尘听的闷笑,张天野却听的脸都绿了,求饶道:“姐,你是我亲姐,我错了,我错了,求放过。我还是个处儿,我连魔法学徒都不是,我为党国流过血……”

却听风尘阴森森的,怪声怪气道:“变身了可以给兄弟先爽一爽嘛……放心,我在实验室开个会,大家会照顾你生意的。”

风尘一击必杀——才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都不需要欺负少年穷,就已经把之前的恩怨给报了。

一报还一报,这报应来的叫一个快,张天野现在想死。

这俩简直毫无人性,这是要往死里打啊……

“风尘,我错了……求放过!”

张天野一个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动作,直接给二人跪了,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就差上香了。

“好吧,谁让哀家心善呢,就饶了你吧……小叶子啊,今儿咱们哪儿吃呢?”梅雪端着架子,很是戏精。果然,当演员也是有理由的,人家这是由衷的爱好啊。张天野赶忙道:“小的已经在小区门口的川菜馆准备了锅子,就等着皇上驾崩了……”他这句“就等着皇上驾崩了”一出,梅雪就忍不住,笑个不停,简直太可乐了……

什么叫就等皇上驾崩了,这小子简直蔫儿坏。梅雪笑了一阵,好容易忍住,摆摆手,说道:“摆驾吧。”

也是巧,正说完,梅雪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一个醒目的猪头跳来跳去,音乐是“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那首歌,叫什么风尘不知道,但却听过,很是上口。这个猪头正是梅雪的老公……

“喂?嗯……你今天中午不过来了?好,知道了。你别那么拼,咱家又不缺钱,行了行了,我和小叶子他们一起呢。得了吧,你已经驾崩了……小叶子说的!”

一通电话打完,张天野就被梅雪囫囵的卖了……

三人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张天野小声问梅雪:“你家那位不会报复我吧?我这小身板儿可受不了。”

梅雪哼哼一声,得意道:“晚了,你小子就祈祷吧……”

说笑着就进了车,梅雪直接坐上了驾驶位,张天野很不放心的问:“一休哥,你真的会开车么?要不我来?”梅雪启动了车子,说道:“什么叫会开车么?你把那个么去掉……姐们儿这技术可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就在公路上跑,小菜一碟儿。我和你说,就是特种地形上越野,我都能开……”

张天野心说:“我怕就怕您老这么彪啊,要是在公路上当特种地形跑,很吓人的有木有?”也不怪张天野不放心,实在是梅雪前科太多太多了,多的罄竹难书……

“心放肚子里,系好安全带……”

然后,就出发了。

不得不说,部队里练就的车技那绝对是过硬的。一路上不论快慢,梅雪开车的特点就是一个平稳,停车位停车,都是停在最中间。三人进了川菜馆预定的包厢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各种的肉、蔬菜都摆上来,摆了一大桌子……三人一通吃喝,其中兴致最高的却是张天野——

年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对他而言,这才是“年”——这才有一个过年的样子。真正的大年夜里,一家人则是在春晚看那些乏味的节目,桌子上的饭菜也都是冷的,光能看个样子。

好容易跨年完了,父母又要去各地慰问,给各个单位送去新春祝福,还要展望一下未来,根本就没有机会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等到年过完了,又是人代会,各种的会,一年到头也清闲不了几天,聚少离多。

也只有风尘假期回来,和梅雪、风尘坐在一起,吃一顿火锅,这才让他能够感受到那种温暖和温馨。

他的朋友很少,巴结他的他不乐意交;那些仗着势胡作非为,自视甚高的,他也不愿意交,于是真正的知心朋友,就留下来风尘一个,梅雪一个,可谓是形单影只。他吃的一脸水润,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又让服务于上了白酒,风尘不喝酒,梅雪却是海量。问了风尘一句是否会开车,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是和张天野一阵推杯换盏,一顿饭吃完了,张天野就已经烂醉如泥,嘴里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嘟囔一些什么,又跑进卫生间吐了一阵,梅雪却依然清醒,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他心里其实很苦的……圈子里的那些人,他看不惯,不喜欢,也不交往。外面的朋友又难交……”

梅雪的声音中透着感慨,有一些怜惜……

“以前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每年过年,他都会拉着我喝酒。因为他根本没什么朋友,他啊,哎……”

风尘道:“我知道……”

梅雪“嗯”一声,说:“咱们去看看他,怎么还不出来。”二人进厕所一看,张天野正扎在马桶那里,整个人就像是定住了一样……梅雪将一盒子的餐巾纸都拿进来,给张天野擦了一下,将秽物擦拭干净。风尘则是背起了张天野,出了包厢。“钥匙!”梅雪把车钥匙递给风尘,自己则是去结账……

风尘打开车门,将人放进了后座,让张天野平躺下来。之后坐进了驾驶位,梅雪则坐进了副驾驶。

车缓缓的出了停车位上正路,风尘的动作不紧不慢,倒是让梅雪惊讶了一下,赞道:“开车的技术不差啊……”

说实话风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车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路到家,风尘又背着张天野进去,将人放在了床上,自己则是和梅雪一起进了客厅。见着梅雪也因为喝了许多酒,变得有些绯红的脸蛋,风尘就问了一句:“梅雪,你也喝了不少酒,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

第三十章 十二个动作和流

梅雪是真海量,绝不掺半点儿的水分。张天野都成了泥了,她却仅是身上有些燥热,思维亦不见丝毫的迟钝,依然清晰。睡——哪怕是喝了酒,她也没有大白天睡觉的习惯,干脆就拉着风尘一起打游戏。张天野也好、梅雪也好,都不是缺这些的主:张天野收藏的游戏都是街机系列的,以格斗为主,过关的游戏按照个人爱好,也就是三国的一系列以及电神魔傀一类画面精致的游戏;梅雪的收藏则丰富的多,也杂的多,各种的稀奇古怪,什么尾行十八乂之类的,密室啊逃生啊,侦探破案啊,火枪手啊之类的,多不胜数……梅雪选择了一个密室逃生系列的游戏,让风尘帮忙参谋。

这一款《密室逃生》的游戏,梅雪并没有通关,是一款内容主题很不积极向上的游戏,竟然是一个学生费尽心思的进行逃课——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学校。虽然主题很不好,但玩儿起来却蛮有趣的……

解密、利用小道具,各种的调虎离山。在失败了四五次之后,终于在风尘的协助下通关了。

“嗷嗷……”梅雪从沙发上蹦起来,举着胳膊乱叫,兴奋的像是个疯子。不止是叫,还唱:“哎吆喂喂,我通关了。”

风尘:……

一个游戏,至于么?

“啊……啊……啊……”

尖锐的高分贝在屋子里面回荡……

“绳命是如此滴灿烂,人深是如此滴辉煌……嚯嚯嚯嚯,快使用周杰伦哼哼哈嘿……”

……

足足十多分钟过去了……

终于安静下来。

梅雪已经叫的累了,所以就安静下来。喝了一杯白开水,梅雪靠着沙发张开双臂,抬头望天花板,一阵出神。风尘靠在另一头,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尽情的宣泄一番后,那种安静的感觉似乎极好,他不曾宣泄,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惬意,那一种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倾泻一空,倒的干干净净之后的那种空旷、轻松!

外面的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淡下来成了黑夜,他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一起吃了饭,又玩儿了把游戏,放松一阵,天就黑了……

北方的天黑的早。

风尘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得早点儿回去。”

梅雪道:“你看天都黑了,你宿舍里半个来月没人住,还要收拾。张天野那个小子又醉的不行,你就在这儿住上一夜,也照看一下他……我先回去了,等下帮你们叫饭,一个小时后你叫那小子起来,咱们吃个晚饭……”

也不给风尘拒绝的机会,梅雪就将事情定了下来,当下就拨打了订餐的电话订餐。餐厅都是小区内的,很放心。

问了风尘要吃什么,风尘只道“随便”,梅雪也就随便点了……

一个小时后……

张天野手软脚软的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抡了几十次一样,走起路来更是飘着,像是踩着棉花。晚餐也只是吃了一点点,又喝了一些醒酒的汤,整个人这才好了一些。梅雪也不好多留,就回去了,房子里就只剩下风尘、张天野两个人。

在客厅坐了一阵,说了一会儿话,张天野也越发的精神起来。打开电视听了一会儿新闻,在中段的时候就听着自己的父母在蒙古的牧区给牧民送温暖,带来组织的亲切问候,张天野道:“以前还好一些,至少我妈没这么忙。自从当上了总理……”张天野不再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其中的道理他如何不懂。

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得到了,就总会失去。

风尘道:“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苦,权势也有权势的苦……人们总是只看到别人的好,却看不到别人的苦。”

张天野道:“这不正常的吗?”

风尘道:“也是……”

说了一阵子话,就已经到了十点来钟。二人便洗了一下去睡觉,一人睡一个房间,风尘也没和张天野挤——实在是那一身酒气令人难以忍受。张天野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是从来滴酒不沾的风尘了。

关了灯,虽然没有月亮,但城市中的霓虹却令屋内有着淡淡的光,并不如郊区之外或者农村地区那种暗……

风尘盘膝而坐静下来,三尺的灵台如清晨的云雾蒸腾,已从灰白变得亮了很多,却依然带着一些灰白,灰白中似乎是在翻滚、运动,在静中蕴含着动,那动令人逐渐的杂念积累,然后便醒过来,正好是一个时辰,不多,也不少。入静罢了,他便躺下,出神和含沙交流一阵,便才睡去。

眼睛一闭、一睁,一个夜晚的时间就过去了。起床、洗漱、出门,在院中安静下来,气致而形奋,身体因之而动,自然动作……

就像是自然的萌动,像是春天里还在料峭时泥土中娇嫩的小草吐出了芽,在寒风中破土、生长,身体内隐约、飘忽的一道流沿着动作,在经脉中行过,作于十二正经,自脏腑而至于末梢,循环一周,之后才消失的无踪……

那一道流飘忽的没有膨胀、收缩的感觉,也没有清凉、燥热的感觉,那一种有就像是一种幻觉……

似存非存,似有非有……

他体味出了气致形奋,又明白其中的道理。更是抛开了后天的藩篱、规矩,对于人体的运作更为了解,以身体进行计算,在静中自然运作。于是一个又一个的动作,便自然而然的提炼了出来——一共十二个动作,正应对十二正经,符合于人体运作。当他完整的完成了这一动作后,再次动作,便可以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体内的流——

那流是什么?真气?内力?还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动作一趟,人却很舒服。

顺应自然,合乎阴阳……

十二个动作作了一遍,稍是咂摸、体味了一番,便又是一遍,一遍又一遍……这些动作却比跑步有趣、有效,练的很舒服。

“这是什么功夫,看着像八段锦、香功一类的气功。”在风尘练最后一遍的时候,梅雪正好出来,完整的看他练完了十二个动作,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是……呃,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他整理出这十二个动作满打满算还不足三天,名字自然是没有的。

“呃……”

梅雪也是无语,问:“你假期学的?”

风尘道:“自学成才。”

“跑步走起?”

梅雪直接跳墙过来,风尘点点头,便一起跑步出去。二人跑的都不快,一边跑一边说话,五千米的路程只是一会儿功夫就跑完了。一起回去之后,张天野起来,三人吃过早餐后,风尘便和张天野一起去了研究所。将宿舍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积压,熟悉了一番,新的一年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风尘的日常也再次变成了实验室-图书馆-办公室的三点一线。梅雪每天早上都找他一起跑步,一直跑完了自己的假期……

那十二个动作也一日比一日趋近于完美,似有似无的流依然是隐隐约约的,感受的不真切,如真似幻,如露如电。

每一日练习这十二个动作的时间,也逐渐的变长,便是一些空闲的时间,他也都会练习一番……

他喜欢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若是累了,练上一练,就不会累了;若是烦躁了,练上一练,就不会再烦躁;早上练一练精神焕发,晚上练一练好睡眠,中午练一练整个人一下午都不困……这其中的好处,多的他自己都有些说不过来……

便在这样的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的积累中,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体质、体力、精神都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发生变化。

唯一表现在外的,能够被人观察的特征,就是他的皮肤变得更好了,更加白皙,更加细腻,更加水润、光泽,也更加的好看……

但对于天天见面的人来说,这一种变化却是那么的熟视无睹!

没人去注意。

他流连于实验室、图书馆、办公室,在工作之余将关于计算机的发展史学了一个通透,随着那十二个动作的练习,他的记忆力变得更好,一本书只是看一遍,就能记住个大概,看上三遍,就能尽数记忆下来。虽不是过目不忘,却也差之不远了……时间已经到了二月,北方的二月依旧很冷。

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真的很硬,不曾裁出柳树的细叶,却是在人的脸上留下自己的锋锐……

但这个人却并不包含风尘,他站在风中,只觉着春风舒服、惬意。无论是对于寒冷还是炎热,他的承受力都远超了普通人。

清晨,他细细的舒展着自己的动作,万物萌发,他的动作也在萌发,似乎是冥冥中在和万物并作……

他的心是静的,只是专注于动作,专注于体内的气、奋、形、力、劲——那种完美的运作简直就是宇宙间最为美好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含沙就趴在一边的石凳上,细细的观摩风尘的每一个动作,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明若星辰……它是那么的专注,忘记了身外的事物。

第三十一章 人体点唱机

这一十二个动作,基于气、奋、形、力、劲、筋、骨、肉、血、脏、腑、营、卫、腺等合而动作,乃是气致以形奋,奋而有力,再而生劲,劲生动,以身而算的自然而然的动,故这十二个动作,非是风尘主观的创造,而是身体萌动,自发生出,之后风尘又对其进行了归纳、总结、计算,才是成的。

这一十二个动作可谓是他体会气、奋、形、力、劲的积累,也是静而忘身,自然而作的一种萌发,最为切合人体的运作不过。

十二个动作,简单、舒展、优雅、美观、大方,舞动起来如仙子翩然,是自九天谪凡的仙人,给人一种出尘而孤傲,不属于人间的寒意……那样美妙的动作,那样韵律的神韵,距离人间太远,所以也便太冷……

但这十二个动作中,最为精致、最为美妙的东西,却潜藏于内,并不能看到。那是来自于气、奋的运作,存在于肌理之间。

含沙看的专注,感觉看风尘舞蹈,就像是吃了蜜糖……

这生于天地间的精灵,更容易体味这种美!

或许,换上羽衣霓裳会更美……含沙转过了一丝古怪的念头,便继续看着。风尘作完了一遍,又是一遍。二月的春风吹到这里,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变得安静,蹑手蹑脚的放轻了呼吸,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动作了一遍,风尘便停下来,静了一会儿……刚才练完,那种感觉无疑是最清晰、明确的,在心中暗自总结、纠正了一番。风尘便冲含沙一招手:“走,去吃早餐!”

含沙“嗖”的一窜,窜出一道明艳的黄色,如一闪而逝的电,落在风尘的肩头上,风尘便向着食堂走。

“咱们吃小米粥怎么样?再加个鸡蛋?那就多加几个?”一人一鼬一边走,风尘一边说,早餐吃什么就定了下来。进了食堂后就要了两份小米粥,四根油条,然后一人拿了十颗鸡蛋,开始吃起来。只是一会儿功夫,桌子上就多出了一堆鸡蛋皮,米粥也喝完了,油条也吃光了,风尘便招呼了含沙,一起去实验室——留含沙先在办公室中自己看一会儿书,风尘将实验室走了一圈后,就回了办公室。

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拿起刚借阅过来的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就安静的看起来。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半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将十二个动作练一遍,人精神了一下,便又去吃午饭。午饭是和张天野一起吃的,中午休息的一段时间,二人一起散了一会儿步,下午的时候,风尘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他申请的项目已经通过了,相关的款项需要走程序,应该在一周内有结果。风尘接听完电话,不禁欣喜:“含沙,项目通过了……”

含沙冲他笑一下,只是黄鼬的微笑,看起来却是在呲牙,总感觉是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

这个好消息自然要庆祝一下。

于是,风尘就通知了实验室的所有员工——为了庆祝“弦的形状猜想和物质性质构成”这一个课题项目通过,请大家吃饭。他是真的高兴,在他心里,这个项目通过的概率是五五开,早已经做好了被打回来的准备,谁知道一下子就通过了呢?这当然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

地点就选择在了研究所外一家餐厅,定了一间大包厢。包厢内还附带了影音设施,唱歌跳舞狂嗨随便来……

人到齐之后,风尘便做了开场:“这个是庆祝咱们新项目通过,大家又有钱分,日子过的更好的一次庆祝活动。希望大家今晚玩儿的开心,这几头大家也准备一下,关于新项目的具体内容,我明天整理一下发给大家。”

举起一杯碳酸饮料来,风尘道:“未来,由我创造!”

“未来,由我创造……”

“未来,由我创造!”

所有人都端起了杯,碰撞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杯中并不是酒而是饮料,做科研的人很少会喜欢酒精——那种脑袋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晕乎乎的逻辑混乱感更是令人深恶痛绝。所以这一桌都是饮料,有可乐,有果子,尽都是捡着喜欢的来。碰杯之后,大家便闹哄哄的坐下来开始吃喝。

有人起哄着唱歌,包厢内喧嚣而热闹。也不知是怎么的,过了一会儿,竟然是统一合唱了一首炮姐的主题曲……

在这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风尘的声音竟然是分外的鹤立鸡群,唱的意外的好。

他的声音很干净,发音也很标准。

虽然他并没有看过这个动漫,但却不妨碍他会唱这首歌——实在是因为身边喜欢的人太多了,他之前的大学同学也好,现在一起研究的同事也罢,很多人都喜欢这个动漫,更喜欢这种听着积极向上的旋律……于是,一首歌唱完,风尘就被独立了出来。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有些胖,身量不高的小胖子推了一下眼睛,惊讶道:“哎呀,以前没听过风尘唱歌,想不到竟然唱的这么好……”

有人惯例污:“这水平可以去东京开演唱会了,咱们可以跟去卖手纸,肯定要比研究挣钱……”

“这位一定是沦落风尘的炮姐……”

楼继续歪中!

张天野跟着起哄:“刚才一起唱,没听清楚,咱们让风尘单独唱一遍怎么样?”这个建议甚好,于是一片“赢粮而影从”——“对,单唱一个!”还有人不满意单一个炮姐,还让风尘唱青鸟的……

风尘:……

张天野拍一拍风尘的肩膀,挤眉弄眼:“听见了吧?这可是大家伙儿的心声。怎么滴想要让我们干活儿,总要表现出一些诚意吧?啧啧……要怪就怪你名儿没起好,叫什么风尘啊,风尘之人不就是给人消遣的嘛……来来来,给大爷们唱个!”

风尘送给他一个口型:滚。

然后,就拿起话筒……

其实唱这么好,他自己也是蛮惊讶的。说实话以前自己唱歌什么样,心里这点儿逼数还是有的,虽然算不上鬼哭神嚎,可也绝对不是什么赏心悦目。那是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中间的还不在调上,简直半点儿音乐细菌都没有。但今天一开嗓,我屮艸芔茻的竟然意外的好——

音乐的前奏响起,跟着节拍一开嗓,他这单独一唱简直让听惯了这首歌的一群家伙都惊了。

声音分外的干净、清冽,竟然是不用假声,就变成了女声,听起来和原唱似乎都没有几分差别。那干净的爆发,一路高昂,似乎都让人有一种抬头看向天空,感受到了动画中那种画面一样……脑补一下后,剩下的就是震撼……

“这,咱们主管这是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了吗?”这种声音,简直了啊……风尘一首歌唱完,现场鸦雀无声。

女声……这是怎么变的?太逆天了。

风尘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变得——唱歌他是真的没天赋,所以就只能尽量的模仿原唱,于是就这样了。因为……因为,因为用自己的声音来唱,他连调都找不到。他看看大家,心里头想一想,暗道:“的确是挺逆天的……”这种变声、模仿的天赋,他自己也有所觉察,却从未有一刻感觉这种天赋是如此的变态——果然是觉醒了了不得的超能力了呢。他却不知道,这一种能力,便是他逆反了先天,成就婴儿之后,身体再次生长,才使他的嗓子拥有了如此异于常人的发声能力——

他可以发出比女高音更高的声音,发出比男低音还低的声音,他的声音平稳,音域宽广,同样的音色、音质也是极好。

他可以随意的,轻松的发出男、女各种声音,更加优秀的记忆力甚至让他能轻易的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

虽然不曾经过任何的训练,但他的确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口技大师”了——

口技大师也没有这种男女随意的能力。

……

过了好一阵,突然一声叹息:“没天理啊……简直没天理。风尘你说你唱的这么好,做科研简直白瞎了你的天赋。你应该去玩儿cos才对……”

“我感觉咱们实验室里正缺少一个人体点唱机!”

风尘再度无语,心道:“感觉以后再也不想唱歌了。”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一群人再次起哄……

风尘半推半就,道:“好吧。”便又征求了大家的意见,点了一首歌,这次正常点儿,是男声,依然是动漫的主题曲——屏幕上有罗马音字幕不停的翻滚。风尘唱完后,一群听的人依然不罢休,又点了一首,分明是想要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一场庆祝项目的聚餐,竟然诡异的变成了某人的个人演唱会……

但真的演唱会又哪儿有他们这么的近距离,这么的尽兴?还能一边吃喝一边看……等到结束,一开门,包厢门口一个女服务员差点儿闪进来。

合着刚才门外还有听房的。

一群人又是乐的不行,闹哄哄的拱卫着风尘出了包厢,外面的风一吹,热度才降下来一些……

他们在夜色中踏着路灯的浑浊的光归去。

第三十二章 关于维的猜想

夜已经深了,一行人回了研究所后,就各回各的宿舍。只一开门,宿舍内的热气便溢出来,风尘走进去,关了门。他逆反先天,成就婴儿,又作了一十二个动作,日日练习,虽然寒暑不侵,不畏惧严寒和酷暑,但对于温度的变化,却更加的敏感——他能够感受到不足一个摄氏度的温差。这个他试验过,就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做的试验,参与试验的是他和含沙,风尘负责感知,含沙则负责调控空调,变化温度:

最终的试验结果表明,风尘可以轻易感知到零点七度的温差,仔细一些,用心感受,则可以感受到零点三度的温差。

这是很了不得的!

脱去了外衣,挂在门口处的挂衣钩上,又去将卫生间的莲蓬头打开,有条不紊的脱掉了衣物,任由烫热的水滴落在身上,将自己清洗了一番。含沙则是四仰八叉的在一个洗脸盆中泡着,热乎乎的水很舒服,一直泡到风尘洗完澡,这才给它清洗了一番。打上洗发乳,将全身皮毛洗的柔顺,再吹干后,说不出的清爽。含沙惬意的蹲在风尘的肩头,离开了浴室。

风尘铺开了床,关灯、躺下。

阴神出。

轻车熟路,自然而然。

那一只趴在他身上的黄鼬一闪,便化作了人形。含沙一身简约、大方、知性的打扮出现在风尘之前,含沙道:“今天晚上过瘾吧?都成了御宅演唱会了……”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唱的真不错,和原唱一样一样的……以后歌手假唱,都可以找你了。”

风尘道:“我也很绝望啊……”

含沙白他一眼。

这分明就是“得瑟”好伐?

风尘沉吟一下,说道:“最近一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是不是可以有一种方法,不需要阴神出来,就能够使用阴神呢?假如有的话,咱俩交流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局限于每天固定的时候了……”

含沙听的一愣,这个它可从没有想过。复述着问:“在阴神不曾出窍的情况下,使用阴神进行交流?”

风尘道:“不错。含沙你说有可能吗?”

“这个……”含沙很认真的思索,一边想,一边说:“阴神能够出窍,这说明阴神在身体内和身体外,是有一个相通的门户的。也即是说,存在沟通内外的媒介,不存在内外隔绝的情况。所以理论上来说,这是可行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风尘点头,可不正是如此吗?道:“所以,研究明白内、外的区别,应该就可以明白怎么做了。”

“阴神乃是人魄中之识,有聚散之能,可瞬息遨游万里,却不能干涉现实……你若能阴神不出窍而使阴神之能,便是开天辟地一般。”含沙的眼中满是憧憬,看着风尘的眼神满是一种欣赏、爱慕——欣赏、爱慕他的才情、学识!更是佩服他开阔的视野、思维——旁人是不会想到这些的。

“又怎么不能干涉现实了?至少我知道,如含沙你一般可以通过网络进行交流的,就有两个……”

一个是风尘,一个是含沙——至于含沙说过的那个喜欢农药的大仙爷,也不过是通过附体这种手段来游戏的。

在他的手下那些巫婆、神汉心甘情愿的情况下,附体上去,过一过游戏的瘾头。

如含沙这样直接以阴神沟通网络的……

绝无仅有。

含沙掩口浅笑,被风尘那有些臭屁的样子逗的不行。笑了一阵,这才摆摆手,说:“风尘,你练的十二个动作是不是应该定下来一个名字了?咱们研究的东西少的时候,这还无妨,一说就知道说的是什么……可内容逐渐的多了,现在便多出了一些计算机技术、构架之类的东西,今天又提到了阴神不出,就可以使用的构想。多了,总会乱的。名正言顺,有一个名字,咱们后面讨论的时候,也方便很多。”

“名”的含义,便是为了方便交流的,倘若是风尘一个人,那有名、无名自然无所谓。但要和含沙交流,“名”就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媒介——

二人虽多有心有灵犀,一点就通。但毕竟是两个个体,思维上也总存在差异,现在研究一种、两种,探讨起来自然是有条不紊的。等未来多了更多内容,几十上百种的时候,便会成为一种制约!

很可能会出现鸡同鸭讲一类的状况。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听岔了,错误的理解了对方的思路……

就譬如说风尘正在说一个关于阴神应用的点,含沙却以为他在说计算机技术,这就没法顺畅的交流了。

风尘琢磨了一下,看看含沙。想到对方给自己的法术随意起的名字,就知道也是一个对于起名毫无天赋的……还是自己想吧!沉吟良久,道:“这十二个动作,是基于人体的气、力、奋、形等诸般元素,自然而成的。是同万物并作,观复天地之根一般……名字的话,纳诸元而并作以为功……十二个动作,就叫十二作吧。”

含沙揶揄:“那要是以后再多一些动作呢?”

风尘道:“那就继续加呗。”

含沙:……服了,这名儿起的多懒呢。偏偏还非要大喘气,引用一下《道德经》,最后竟然给它看这个。含沙有一种要咬人的冲动。风尘看着含沙那俏模样,心里莫名的想笑,却忍着道:“我刚说的那个阴神未出体而用的法子,不如就叫链吧!”

“链?”

“对,链接、联系、沟通的意思。”

含沙想一想,点头,这个名字倒是贴切,比那个什么“十二作”的强了不止是一点半点。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风尘的阴神一归,须臾便睡去……一睁眼就是新的一天,十二作练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强于一遍,他的每一遍练习都会思考、沉淀、分析,所以每一遍都会比前一遍要好。

那如仙人一般遗世而独立的姿态、动作舒展,心灵专注其中,万物萌发的绝妙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练习完毕,吃过了早餐,新一天的工作也正式的开始了。

整个实验室的节奏骤然加快——

研究员们很喜新厌旧的想要快点将手头的工作处理掉,满是期盼的等待着新项目资金的到账,例行的会议上,更是兴致勃勃的听风尘提出的一个关于维的猜想,这个猜想包含了很大的课题内容——这其中包含了量子不确定、量子纠结等内容,风尘画出一个中间是0,然后周围横竖对角都是正负抵消的一、二、三、四的图形,投影在投影幕上。说道:“这个灵感很偶然,大家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他问了一句,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和那位提出双螺旋的前辈一样,咱也是做梦梦见的灵感。你们看,一、二、三、四相互对应,倘若是……我们假定维是0,并不存在±1±2±3和±4,而维本身的朝向,会确定这四种性质!而在量子尺度下这种性质的变化是只有这么几种可能的,这样一来……”

风尘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但其中的未尽之意,却让参加会议的研究人员们都有些疯狂、癫狂了——

他们没有不癫狂的理由,因为做研究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热爱的,剩下的一个处于这样的群体中,自然也会受到感染而变得热爱。他们并不会认为自己的工作枯燥,而是从内心中涌动着一种神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作为一线的研究人员,作为国家的高精人才,学识扎实,科学素养极高,那未尽之意怎么能听不出来:

这将是对量子理论的一个颠覆——只要研究成功,便可以清晰、明确的解释量子现象,解释量子纠结,而不确定性也变成了一种确定性。

可以解释宇宙中的暗物质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们无法观测,只能间接的去寻找。可以让暗物质大白于天下。

可以尝试着,构建属于物质、空间的公式。

这,将会是真正的大一统理论吗?

谁也不知道。

他们忍不住去想这些……虽然这些对于现在而言太过于遥远了。但起点的正确与否却可以被验证,现在他们即将去验证这一切。会议结束,风尘敲一下桌子:“会议内容保密,私下里在实验室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许讨论、交流。哪怕,是你们灵光一闪的灵感就此错过了,也不可以讨论。”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风尘结束了这一次会议——本应该是半小时左右的例会,却因为大家对于新项目的好奇,足足变成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报告会。这也是大家之前参与了物质-空间-维的项目,对相关内容很了解,要不然一天时间都不够解释的。

于是,会议结束后,食堂的饭菜都凉了。一群人又让师傅热了一下,造出一阵狼吞虎咽的吧唧声,简直像是置身于猪圈一样。

风尘却吃的不紧不慢,看着这些同事的吃相,心里头却是一阵别样的情绪在酝酿——

这些,便是他的同道啊。

第三十三章 阴神,犁鼻器

在正式的项目开始之前,使手下人明白、明确项目的内容、目的,使之和自己保持一致,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一件事。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这样才能不走岔路,减少损耗,对于一个科研团体而言,就更是如此。经过风尘几天的“科普”,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也对于接下来的这一个“弦的形状猜想和物质性质构成”的项目,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项目的本身颇是有一些“挂羊头卖全羊”的意思,这一个“名”点出来的,只是这一个项目的极少一部分。

待经费一到,这个项目就开始运转起来。这不是风尘第一次作为“主导”,但却是第一次独立、自主的成为“主导”。分配下第一项研究内容,进行了明确的分工之后,风尘自己也一起加入了进去,共同研究。

而另一项关于“链”的研究,也在同步进行。

风尘、含沙每晚都进行实验,采集数据——要搞清楚为何阴神在身体内就不能应用!为何阴神离体之后,就有了那些用,可以瞬息万里,遨游大千,可以存在于天地间的磁场之中。只有搞清楚这一个问题,才能知道下一步如何构建“链”这一沟通内外的能力。于是一个作为观察者,一旁观察,一个不断的出窍、归身……风尘出窍的技术在这一验证的过程中,越发的纯熟,唯“熟能生巧”耳。就像是一个不断开门、关门,跑出来跑进去的顽童一般的尝试若是放在生活中,肯定会被人骂:

会进苍蝇的好不好。

幸亏这一个门,只是他自己的“门”,这是一扇沟通与内外的门户,并没有名字,也不是所谓的卤门。一次又一次,成百上千的尝试,那些正统的修真炼道之人一辈子出神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如风尘一个星期来的多。那种频繁的频率,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这样的频率怎么可能?

但风尘就这么做了,而且做到了:

一者他心思澄澈,想要静来,垂目便静,这是他出神快捷、迅速的前提。并不如其他修士一般,需要沐浴、焚香、静坐等一系列的准备;

二是彼此的修法不同,虽然同为阴神,或者可以称之为识神,但阴神和阴神之间也是存在区别的,一种野路子和正统的区别,一种风尘已经知道了的区别——简单而言,便是正统修士的神出的更加干净,风尘、含沙出的神,却没那么干净。

这种事并不是“纯粹”“干净”就是好的,神出的太干净,就相当于自己死掉了,所有的识魄,后天的经验,都随之离开身体,身体只剩下三魂运行,保留了最为原始的生机,若是神不回来,就是植物人。所以,他们出神,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彼此已经离开了,就不存在那种“背靠背”的关系。

成了植物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死人,阴神不能及时的回归身体,人便真的死了。

但风尘、含沙的办法却不会。

顶多……

身体内未曾出干净的一部分便是阴神的根,当身体有了情况,就会及时的反应过去,将阴神拽回去。即便是因为紧急,丢了魄,后面按图索骥找回来就是了——这个他们自己就能办到,并不是什么难事。简单的就像是走掉了一只鞋,再回头穿上一样。

一晃便到了五月,风尘、含沙二人也终有所得。

来自于道藏、典籍中的一些记载,各种真真假假的说辞,以及亲身的实践带来的经验让他们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关键……

二人的阴神在虚空的云层中相对而坐,正统的阴神使用、运行之法也在古籍中有所记载,所有的道藏电脑上都能找到,不断的实验让二人去伪存真,找到了真正的好东西。阴神的聚散之功,让二人瞬息之间,一散一聚就到了这里。一轮带着毛边的月亮挂在天空,风正好,云似凝。

“我倒是忽想到了铁拐李的故事……”风尘的声音轻飘飘的,越发飘渺,他的阴神之功,也越发的莫测。

风尘道:“铁拐李是怎么变成铁拐李的?他阴神去了仙界耍,肉身都臭了,却不自知。弟子以为他死了,就一把火给烧了。”语气中,透着一些唏嘘,道:“自古修真之士,讲求纯粹,可这一纯粹,此时看来也并非是好事。”

含沙仰起头看向天空,她的下巴光洁的如同玉一般,散发出蒙蒙的光泽……“阴神从身体里出来,和在身体里,是不同的……”

“经过数据的对比、分析,不难得出猜测。阴神不离体,不可用,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阴神离开身体,主体依托的就是天地磁场,思维会偏于理性,可以克制自己的一些欲望和想法。而天地磁场之中,却记录了太多的东西,从地球还是一片蛮荒的时候,便记录了下来,一直保存到现在,足足有四十九亿年,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究竟有多大?阴神离体之后,理性让我们不会去理会这些信息,但阴神不离体……”阴神不离体,那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求知,是人的本性。没有人是真正的无欲无求的,若是以身体驱动自己的意识,当真的和磁场沟通之后,如不能克制自己,那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因为处于一只脚在门外的状态,所以当时探查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但当这一只脚突然收回的时候……

庞大的记忆会直接将人脑撑爆,“砰”的一下,就没了。

人的本能,不会让自己面临这样的危险。

那一道门户就像是这样一个阀门!

“唯正途,便是提升大脑的强度。等到大脑的能力更强,身体就会开放这一部分的权限……或许,应该是有办法的,但这却需要我们去寻找。”因为没有过往的经验,所以这一切都是新鲜的,需要二人披荆斩棘。

“慢慢来吧……”含沙看的很开。

“或许……”

风尘的心头突然跳过一点灵光,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脸盘大的月亮。只是那一点灵光却在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让他不知道自己要“或许”什么——这种情形他经常遇到,在研究的时候,时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往往这样的念头,是会隔一段时间就出现一次的,他倒是不怎么可惜。

含沙问:“或许什么?”

风尘道:“刚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现在没了。”

二人又呆了一阵便是归去。

只是一动念,就回到了身体。等着第二天去了实验室看到电脑的时候,他昨天里消失的那一点灵光一下子就在此闪亮:存储、读取。他取出笔,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来,然后便开始工作。一天下来,毫不见如其他人一般的疲惫,是夜,便又和含沙讨论起来——这一次没有出去,就在家里。含沙笑盈盈道:“有了什么想法吗?”它能看出风尘心中的喜悦,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那一点灵光吗?现在,那一点灵光有了。磁场记录信息,是怎么记录的?而人工记录这些信息,又是怎么记录的?二者原理相同,那么……”

风尘顿了一下,说:

“我们是否可以试试看?”

“磁记录、读取的方式,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初中的时候就学习过。磁带也好、cd也好,都不过是借助了一个媒介进行记录、读取的。如果我们可以创造出这一个媒介,那么我们是否就可以读取磁场的信息了呢?假如可以追述几百万年,看一看人类的起源,说不定你化形的研究,就可以成了……”

还有什么是比眼睛看到更加直观的?而这种读取的能力又何止于此?这简直可以说是人类的又一种感官了……

“我见过一个小女孩儿,她看到人,总会看成各种的动物。而这些动物,和那个人的性格是息息相关的。这个女孩儿被当地人认为是神婆,家门零落,生活的很苦。后来知道自己的能力被人异样的看待,所以就装作正常人,外出打工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这种能力……”

“你是说……”风尘的心念一动,简直一点就透。

含沙说这个女孩儿,自然不是为了说她的神奇。

而是说的一个人类近乎退化的器官:

犁鼻器!

这是一个对人而言,用处已经不大的器官。但对于动物而言,却依然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器官,它能够感受到一些非物质的信息,诸如危险、生病了需要吃哪种草之类的……猫也好,狗也好,老虎狮子也罢,当它们生病的时候,这些器官就会像是锁链一样锁定特定的草,吃了病就好了。

这犁鼻器就像是一种宿命般的因果、指引一样。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甚至一直到今日,犁鼻器的具体功能是感知的化学信息还是磁场信息,也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

但这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第三十四章 另一个观察世界的角度,演说家

含沙颌首,嘴角勾起一些韵味,说道:“犁鼻器,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风尘道:“明天你注意搜集资料,我电脑连的内网里,应该有关于犁鼻器的东西……”作为中国学术的中心,为了方便研究、索引,内网里的公开资料那叫一个丰富,相关的内容也应该可以找到——国内的、国外的,只要是公开的东西,都能找到。

而一些加密的资料却是需要加密狗配合复杂的动态密码以及指纹资格验证才能进行调阅,不允许复制、拍照等。

但二人要“犁鼻器”的相关消息,乃是想以之作为一个中转的器官,犁鼻器的大约功能二人也知晓,只是需要知晓的更加具体一些,知道一些实验方面的信息罢了。拥有实验信息的积累,也更容易出成果……

于是,二人就分工合作,含沙在风尘工作的时候,利用办公室的电脑搜集相关的实验内容——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一个小小的犁鼻器的研究课题,竟然是五花八门的,充满了一种玄幻色彩。

什么小白鼠恐惧实验——通过刺激小白鼠的犁鼻器,进行的一种实验。目的是研究小白鼠的直觉感知(听着就很没有人性,小白鼠辣么可爱……)。实验的结果和猜想的结果一致,然而也到此戛然而止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为了结业而弄出来的课题,自然是用完了就甩的!还有一些,则是利用历史作证,进行的一些研究,并通过走访调查写出来的论文。包括了论原始社会巫师的独特能力、占卜的本质、修士的意守这些和犁鼻器息息相关的东西。还有的是写的上过战场的军人为何令人害怕等等……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都指向了一个器官:犁鼻器。

“在原始社会中,那些拥有崇高地位的祭祀、巫师,往往可以得到上苍的指引……这些人具备趋吉避祸的能力,得到灾难、吉祥的预兆……而这些,都是犁鼻器发达的人,所以可以得到常人难以得到的讯息……”

“也正是因此,这些人才显得神神秘秘,疯疯癫癫。军人上过战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们的犁鼻器也因此被激活了。这也是许多老兵拥有强悍的直觉的原因——就像当年一战击毙了一百多人的狙击手,子弹没过来,就知道低头躲避,擦着头皮就飞过去了。这种能力,就是来自于犁鼻器……”

“这样的人,历史上有很多,现实中也有一些……要么,就像是那个小女孩儿一样,隐藏了自己的能力。要么,变成了真正的疯子。”

……

“先知……致幻……”

“阴阳眼……”

看完这些含沙一天功夫搜集的资料,风尘默了良久。这些东西在其他的学者看来,大多都是荒诞不经的呓语,根本就“不科学”——但可以随意的出阴神,遨游大千,并且有一位美丽的大仙爷做道侣的风尘看来,这却很科学。其中的猜测,也很靠谱。他比旁的科学家多了一个观察世界的角度,于是一切也都不同——

一个简单的“犁鼻器”可以解释许多历史上的不可思议,可以解释一些现实中的不可思议,不同寻常。

看过了资料后,风尘便在椅子上一靠,出了神来。含沙也相继出神,问:“这些资料感觉如何?相关的内容不多,也没什么人关注,国内的一共不到二十篇,国外的倒是多一些,只不过……”

只不过国外的那些纯粹就是“民科”了——这群人简直就是蛇精病,今儿说地球是平的,地球是个球是一个世纪大骗局,明天说外星人来了,总而言之就是“不靠谱!”至少国内的“民科”比这个靠谱。

国内的不到二十篇却含金量很足,至少写出这些的人,大部分都是专业的,不是什么野路子。

其中一个更是那个要研究修真的大牛,硬是被人以禁止人体实验为名,打掉了申请的项目——

此人在犁鼻器上的研究倒是不差。足足有他的四篇论文。

幸好——风尘的重点是看案例!

不看分析、研究的内容,大家都是好朋友。

这就和看玄幻小说一样,里面说飞天遁地,理论上固然是扯淡,但飞天遁地,千里眼顺风耳的脑洞却没毛病——现在飞机、潜艇之类的,还用说吗?风尘不排斥民科,他认为民科的正确打开方式,就是忽视掉他们的理论,重视一些他们的结论——推导、验证的过程就不要看了,肯定没法看。但最后的结论就不一样了……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这个想象力或许显得荒诞,但是却值得人诊视。这就像是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引力波一样:

一个民间的科学爱好者说自己发现了引力波。然后被一群专业人士狂喷,但最后还真的被国外的同行发现了引力波。

事实就是如此的荒诞——那个人的验证的确是稀烂稀烂的,说他发现了引力波那是扯淡,论证更是如此。但他说的“引力波”这个东西,却是可能有的。这就和玄幻里的千里眼和现实里的望远镜一样……

风尘道:“很不错,要不是内网。咱们是可以直接出神来研究的。”内网没有连接外部的网络,在磁场之中没有信息,出神上网的方式自然不可行。

当然,如果有一个wifi的话……

“明天去买个路由器吧,好点儿的。”

所里竟然没有安装无线wifi,用的还是老古董,这实在是……好吧,有了无线路由器,就可以用阴神登陆内网了。这事儿风尘一点儿也不马虎,不耽搁事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了一个,几步路的功夫,跑步的同时就办了。安装完毕,一人一黄鼬才去吃了早餐,然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十点钟左右,便有人来找风尘。风尘将手头的事情交给了旁人,便随之出来。来人是所长的助理,叫郑云鹏,是他的师哥。

一边走,风尘一边问:“鹏哥,是什么事儿?”

“好事儿……”郑云鹏便简单的和风尘说了一下:“《演说家》这个节目你看过吧?”风尘摇头,表示没看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煽情了。郑云鹏无语,道:“你这是原始人啊,现在这个节目挺火的。”

郑云鹏提起这个节目,显然这一次的事情是和这个节目有关的。他也不想费心去猜,反正等一下就知道结果了。

办公室里所长、院长都在,见了风尘就让他坐下来,由院长来说。院长说:“这是这么回事儿,现在的人生活好了,就怕吃苦。学理工的又枯燥又吃苦,有些王八蛋还嚷嚷着要把物理变成选修……这可是咱们国家的基石啊。风尘,你这一次的任务很重,虽然耽误几天研究,但这个比几天研究更重要……”

拍一拍风尘的肩膀,老院子说:“咱们院里学历够的,资历够的,气质好的,选来选去就你了。上了电视,好好的激发一下观众们对科学的热情……”

一份邀请函递给风尘——是惠安省的电视台《演说家》的邀请,想要邀请杰出的科学工作者去进行一次演讲。

这个节目很煽情,但演讲的本质就是调动人的情绪,风尘不喜欢,可没毛病。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纠结啊!

“上电视这可是好事儿,要不是人家节目要年轻的,不要我这种中年妇女的杀手,我都过去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能让这个社会多出一千万民科,都是胜利。咱们有些同志看不起民科,就像是专业运动员看不起业余玩儿票的一样,这没什么。但民科多了是好事情么?是!”

拥有对科学的热忱,却缺乏科学的素养这不可怕——因为素养迟早会有的。但如果没有了对科学的热忱,那就什么都不会有。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风尘也只能答应了。所长、院长这俩老狐狸笑眯眯的将一张机票送给了风尘。

票都给他提前订好了:车接车送,豪华套间,差旅费报销。

风尘:……

“那个……院长,所长,你看这事儿我都答应了。你们是不是也……”风尘拖长了声音,话里话外的意思,所长和院长却清楚——风尘是想要知道自己老师的行踪,之前也问过,因为要保密,所以什么都没说,现在问一问,却也是抱了几分不大的希望。所长捋一下自己的头发,转一下身,说道:“都和你说几次了,这是有保密条例的……”他站的方向有些怪,向着西面,给了风尘半个背。

这是一个暗示,虽然不能说,但却暗示风尘的导师去了西面,只是风尘没有看明白,心中那一抹失落一闪而逝……

导师在他出去散心后不久就调任了,二人竟没有见上一次,如今更是联系不上。

风尘拿着机票回到了办公室。

给含沙晃一晃:“走吧,咱们和大家伙儿说一声,然后去收拾一下,晚上的飞机。”今天是周三,晚上的飞机过去,然后听剧组安排。风尘的东西不多,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双肩包后,就带着含沙出发了。

第三十五章 科学是想象照进现实的翅膀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飞机在惠安省的省会阖市郊外的机场降落,风尘顺着人流出站,感受了一下这里和京城气候的不同——夜里没有那种冷,却更加的凉一些,空气很湿润。一个穿着靛蓝色牛仔裤,白色的卫衣,团了一个团子发髻的,******的年轻女子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风尘”两个字。

字是手写的,很有诚意。风尘和含沙道:“有人接机。”便快步的走过去,和那女子招呼了一声:“你好,我是风尘……”

“风……教授?”风尘的年轻令女子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忙道歉:“对不起,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

风尘笑一下,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道:“姚小贝。”

“哦。”

姚小贝收了牌子,说道:“我是特意来接您的,在节目录制这一段时间,我算是您的助理,负责帮您处理一些杂务。”一边走一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职责,至于机场路旁,打了车,将风尘送到了预定的酒店,直将人送进了客房休息,姚小贝才是离开。风尘简单的洗了一下身子,浑身的毛孔舒畅,如花儿一般绽放,由于夜深了,也不和含沙出神论道,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

起来练了一个多小时十二作,吃过了酒店提供的早餐,又回房后大概半小时左右,姚小贝才来了电话。

“风教授,您起来了吗?”

“恩,早起来了。”

“那就好……我这就去接您,咱们有一个碰头会……”

姚小贝的效率很高,打完电话一会儿的功夫,就过来了。敲门进来,问风尘:“风教授,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她打量一下屋子——很干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有,就一个双肩包放在那里,看样子是收拾好的。风尘道:“没什么收拾的,不是说碰头会么,咱们别迟到了。”

“那咱们就走吧……”二人出了酒店上车——是电视台安排的,车上还有一个圆乎乎的台标。

车很宽敞,坐进去也宽松、舒服。

“风教授之前来过阖市吗?”姚小贝挑了一个话头,风尘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说道:“没来过,这还是第一次……”

“您看,那里是窄街,路只有一米多宽,过去的时候门沿顶着门沿,现在已经不做生意了,不过进去要门票……那个是步行街,那里……”姚小贝叽叽喳喳的给风尘介绍外面的风景,风尘也看的兴致盎然,不时点头。姚小贝说道:“这里的风景可多了,等节目录完了,我带您好好逛一逛?”

“嗯,到时再说吧。”风尘随意的说了一句。

车进了电视台,寻了个车位停下来。姚小贝引着风尘一路到了这一次碰头会的地方——组织者是节目的导演,参与者有助理有化妆师、灯光师,还有就是另外五名选手。着五名选手,有和风尘一样,是被邀请过来的,也有的是经历过层层选拔,一路过关斩将闯进来的。不过节目的评委(或者可以说是导师)并没有来。

“欢迎大家……”导演拍拍手,说道:“在节目录制之前,咱们碰个头,大家相互熟悉一下。”

“下面我们来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叶敏,是节目的导演。这个是摄像……”导演的语气不徐不疾,四平八稳,那种“稳”是一种内在的稳。这并不是一个片场暴君,但绝对是一个身上散发出王八之气,令人能够纳头便拜的人物。一一将剧组人员做了介绍后,便轮到了六位选手——

一个叫做杨秀丽的选手自我介绍说是来自山区,大学毕业后为了回报家乡,回乡支教,是一名志愿者;

一个是大学毕业开了洗车补胎的汽修店老板阿根;

一个是一名高中生;

一个是医生,据说是普普通通的医院里,一名普普通通的急诊科医生。

一个是神奇的快递小哥……

还有一个,就是风尘。

每一位选手简单的自我介绍完毕,导演就组织大家玩儿了几个游戏——不是为了培养什么团队意识之类的,而是让彼此变得熟悉。都是一些小游戏,却设计的很巧妙,参与的六个人也就算认识了。这么一转眼,就是正午,一起吃了顿饭后,略是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导演组就开始协调演讲稿和演讲的问题。原则上演讲稿是个人准备的,并且有一定的准备时间,如果个人实在是感觉无能为力,那么……

好吧,节目组是可以找枪手一对一枪稿、校稿的,保证做到选手满意,观众感动到哭。

另外还会有口才老师进行集体的,简单的培训授课——

演讲是什么?

演讲就是通过自我的语言、肢体动作、情绪感染来调动听众的情绪,从而冲淡理智,使对方接受演讲者的观点。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做到冲淡听众的理智,让感性将逻辑思维压抑下去,让人的智商一路跌到谷底,只有这样,才能够不产生反抗的情绪,才能顺利的接受演讲者的观点。

这在本质上就是一种语言的催眠,是一项高明的技术。风尘知道它的本质,在读完了计算机发展史后,他就读了心理学,还有一些古典的书籍。

只是口才老师不会讲的那么露骨……

熟悉心理学的风尘无疑是领悟能力最强的一个,他都能给别人上口才课了。

演讲稿他是自己准备的:

或许可以找人修改一些词句,但文章的内核必须是自己的。这是他的坚持——至于内容,他已经想好了,是一个关于梦想是如何照进现实的演讲。他将这一篇演讲稿定名为“翅膀”,梦想是虚幻的,但梦想拥有了翅膀,就可以拥有照进现实的力量。梦想的翅膀是科学——当梦想插上翅膀,终究有一日会成为现实。

与其说这是一篇演讲稿,还不如说这是一篇针对于“科学”二字的科普。他是要告诉观众科学究竟是什么——

来参加这个节目的本身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晋级,不晋级,又有什么打紧的?

而导演组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当初邀请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叶敏有心将这一个节目做出意义,于是这本身,就是意义。作为一个演讲类的节目,光是煽情够么?不够,晚上八点档的婆媳伦理剧也能煽情,但节目的内核却需要意义:

关注那些底层人的生活,帮助贫困者呐喊,这是它的意义!

让人听见劳动者的辛酸苦辣,这是意义!

让人走近科学,明白科学家是怎么工作的,这也是意义!

有意义,才能够被人铭记。

周一,节目录制开始——没有预演一说,要的就是这种“真实”,演讲本身就是一种强调现场,强调随机应变的东西。风尘作为新加入的特邀选手,是在第四位登场的。他听别人演讲,等着自己上台,却并不紧张。

逆反先天成就了真人,他的心境早已经达到了荣辱不惊的境界。一路听着这些演讲者讲故事,说贫困地区的孩子,说那里人的生活,说学习生活,说快递小哥遭遇的种种,轮到了风尘上台,他便淡然的走了上去。

他的形象被造型、化妆精心的收拾了一番。一身修身的铅灰色西装笔挺精神,自打去年出去散心开始就留下来的头发被束起来,简单而匠心独运,颇是有几分女性化——但整体看起来却毫无一丝一毫的“娘”的意思,反倒是冲淡了衣服带来的锐利,让人的气质变得内敛了几分,多出了一些书卷气。

一出场,还没有说话,只是灯光照在身上,台下的观众就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质。

莫名的让人想到了一个很不喜欢的比喻:菊与剑。

风尘的身上既有菊的淡雅、芬芳之静美,却又不乏剑的锋锐,似乎有着一种可以劈开天空的气质。

外在、内在,结合在一起……

四位导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四位导师,都是演艺圈的人,一身演技精湛,对于这种内在、外在的气质最是敏感不过。一个角色,都不需要动作,眼神,就往那里一站,都能让人看出不同的东西来——这种东西不时外在的形,而是一种气质。

四人不禁期待。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风尘点点头,声音不高不低,温文尔雅:“我是风尘,来自于华清,目前的工作是研究理论物理的一些东西……”

唯一的女性导师问:“理论物理,那是干什么的?”

“就是测距吧……看看我们的梦,距离现实有多远,是否拥有一条康庄大道。没有路,我们就要去修一条,测好了,才知道怎么修,修好了,才能走过去。”

这是一个极为浅显的比喻……

然后,演讲就开始了。

演讲的题目,就是:

翅膀。

导师们虽然还有好奇,但每一个选手的时长都是大致固定下来的,导师提问也有时间上的限制,当然不能无限制的问下去。风尘的演讲没有那种奋发的激情,却另有一番独特的风味,像是春雨,润物无声。

第三十六章 一朝成名,少女立志

“想象是有翅膀的,这个翅膀,就是科学——是一个不断验证、实践,在经验的基础上积累、发现的过程。在人类的早期开始,充斥着原始、愚昧的因果:天要下雨,是因为张三掉了一颗牙,有人摔断了腿,没有找到食物,是因为早起的时候用手指了刚刚升起的太阳……这些都被证明是不对的,于是因果就要更新……”

“科学不是一种正确,在它贯穿的历史长河里,只是被不断的证明错误……时至今日,甚至于我自己都不能确定什么是正确,只是分成了现阶段可以被验证的和不可被验证的,符合于数学、逻辑的,不符合于这一逻辑的。”

“我们每一个人观察的世界,充满了主观性——”

“……”

风尘的语气不徐不疾,投入于演讲之中。他的身上那一种锐意和柔和结合在一起,充满了一种摄人的魅力。

这一篇《翅膀》无疑充满了深度!

在录制完毕之后,又录了一段小样,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还是那一身衣服,那一个造型,坐在一个凉亭中,风尘对着摄像机,介绍自己:“我叫风尘,从事的工作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有些神秘,是研究理论物理的。光是说起理论物理,大家也许还缺乏一个具体的概念,问理论物理是研究什么的。这里我说一个人,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

风尘顿了一下,提到了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实际上风尘并不愿意提起他)——史蒂芬霍金。

他写的《时间简史》据说销量仅次于圣经——

这当然是一种很不要脸的自吹自擂。

但购买这本书的人的确多,很多人并不看这本书,却也会买。他们买的也并不是书的本身,而是买的史蒂芬霍金——这个人是一个营销天才,倘若不是渐冻症锁死了后半辈子的路,估计都没乔布斯什么事儿了。买书的人的心思就和看一场小丑的表演,小矮人的演出别无二致。

但黑洞也好、弦理论、相对论也好……这些概念能被人广为所知,霍金实在是功不可没的……

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夹杂了一些关于物理学方面的科普,时间大概是一分钟左右,并不冗长。

“风教授辛苦……”拍摄完毕,导演和风尘握握手。

“您客气!”

风尘回了一句。

拍摄完毕,姚小贝就领着他逛了一圈夜市,大概十点多钟才是回到酒店。休息一晚,翌日便乘坐飞机回到研究所,歇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等到周三的时候,就又一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周四的晚上八点钟,《大演说家》如约开播,张天野等一群人起哄,非要一起看,干脆就用投影仪投影在荧幕上,一起看节目。其他人是无所谓的,但风尘的演讲,却一定要看一看——

那一身精心准备的铅灰色的笔挺西装,颇为女性化的、束起来的头发将一群不修边幅的家伙震得够呛:

“我去,这么帅?这还是咱们的主管吗?”

“没天理了……”

“这简直文艺范儿十足啊,谁说的咱们理工没帅哥?就那个什么鹿的跟咱们主管比起来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你们发现没有,这简直了……”

透过荧幕,他们都能感受到风尘身上的气质。

说不出,道不明。

那种气质由内、而外……似乎,是一种让人亲近的自然,却偏生又有一种排斥的力量,让人不敢亵玩。这群人瞬间的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宇宙四大基本力中的引力、斥力——远的时候吸引,靠的近了,却又排斥。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自然。而等到风尘不急不缓的开始演讲,好不做作的,自然而然的演讲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种气度似乎散开了,让人忽略了他的形象、声音。

剩下的便只是《翅膀》的本身,除此之外一切都化开了,找不见了,如同细细的春雨一般润物无声。

不光是人长得绝了,就是这演讲,也绝了。

它既没有那种煽情也没有去刻意的挑动人的情绪、矛盾,但偏偏却让人能够沉浸其中,心灵都变得安静……

女嘉宾在演讲结束后,感动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我也从来没有这么的放松过。这是一次特别的演讲,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评价它,但它本身给我的感觉,却是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这简直不可思议,我想不出它是如何动人的,但它就那么的动人。”

“我想到了我的老师说过的一段话,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你站在那里,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眼神、动作都不需要,就让人明白你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一些东西,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我想,这就是风教授的本质……”

“我,无话可说。”

四位嘉宾,同样也是评审——这么多次演讲,这一次他们一致赞誉。

而风尘更不知道的是……

他火了。

所以他只是依照往常一样学习、工作,闲暇的时候练习一番十二作,和含沙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关于“犁鼻器”的,关于基因方面的,关于——利用精气神,在不改变基因的情况下塑形方面的。这是一个二人商量多次的想法:

要化形,又何必一定要局限于基因层面上的改变呢?倘若可以改变骨骼、肌肉的形状,那不就可以成为人形了么?

想法有些荒诞,但却未必不可行——基因层面的区别就像是青砖和红砖,但红砖可以盖一栋小二楼,没理由青砖就只能盖平房。风尘的这个想法让含沙很是兴致,这几天一有机会就和风尘讨论其中的可行性,以及一些具体的,设想中的实施方案:控制自己的精气神,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身体的营卫之气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刻下了彼此的烙印,这个烙印精确到了每一个粒子,精确到它要被用到什么地方,起到什么作用。

这就像是一种法式,一种营造身体的法式——去哪里,做什么,需要多少,都精确的无以复加。

“哎,所以这一个想法,也只能停留在想法了……但是感觉上,却应该是比改变基因更加保险,更加容易实现……”

含沙感慨了一句,她的阴神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莹白光华,美的令人窒息。风尘“嗯”一声,说:“总会实现的!”

“风尘,你现在都有粉丝团了,你看……”

含沙以阴神登陆网络是随时随地的,直接调出来一个贴吧给风尘看。贴吧的关住人数竟然超过了十万人,贴吧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贴吧里是各种他演讲时候的照片,各种的抒情一般的小文章,抒发着那些人对他的喜爱。一个醒目的“风尘粉丝后援团”更是挂在了最高处,楼都盖到了三万层,并且还在不断的增长中……有的粉丝感慨:为什么我的爱豆要去研究科学,要是拍电视拍电影多好……

更多的粉丝则是弥漫着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优越感——你家的爱豆也就只能演个脑残剧,对台词都是一二三四五,哪里有我风尘研究科学厉害了。就算是纯粹的算对社会的贡献度,那完爆好吧!

反正,我的爱豆就这么流弊……

一群大概还是初中、高中生的小女生更是放出了豪言壮语:她们要学理,要考华清,要和爱豆一个学校,为此她们可以头悬梁锥刺股!

风尘看的无语。心道:“或许,她们真的可以做到?不是说就有女粉丝为了偶像自杀,甚至于徒步几千里就为了见偶像一面的吗?也许……”也许她们真的能吃的了苦,咬咬牙考上华清——无论她们的居心何在,但终究是后继有人了。含沙指着一块投影出来的小屏幕问风尘:“你说她们能做到么?”

“有志者,事竟成吧!或许,也就是三分钟热度也说不定……”他的话随风散去,只有含沙听的见。

远在东北,靠近边境线的一个小城中。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看着极度叛逆的十七岁女孩儿用力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他的父母就在外面坐着,却是一脸的愁容惨淡。女孩儿径直说:“爸、妈,给我一些钱,我要上补习班!”

父亲却道:“你是又想去玩儿吧?眼瞅瞅距离高考就一个学期了,你这要是考不上大学可怎么办?”

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因为被骗的次数多了,所以也就不再相信。

女孩儿却下定了决心……

“爸,这次是真的。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你交钱,钱不过我的手……我想好了,那个韩国的小娘炮没什么好的,我以前是瞎了眼。我要考北京的大学,我知道自己很难考上华清,那几乎是一个奢望,但我想距离我的偶像近一点,哪怕只是在同一座城市!”

“你说真的?”

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操劳的父母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只要女儿肯学,自然比什么都好。

补习就补习,花钱就花钱……第二天,父母放下了自己的工作,一起陪着女孩儿走进了市里最好的补习班。

第三十七章 不可思议的逆袭!

补习班的名字叫“列那提升班”,前台是一个皮肤奶白,泥金色的头发,蓝中微微带着一些黑色的眸子的高大女性,看着也是年轻,身材极好。女子走出前台,招呼道:“嗨,你们好,我是诺娃,是卡列尼娜的妹妹……你们是要补习吗?”她的语速很快,“突突突”的就像是机关枪一样。

父亲略有些拘谨,说:“是,我们带孩子来补习……”

“基础怎么样?”诺娃问一句,又说:“要不这样,我们来做一个测试吧。你们跟我来!”诺娃带着一家三口进了一个会客室一样的房间,让三人先坐,自己则是去取了一套试卷过来,递给女孩儿……

诺娃道:“女孩儿,这一次测验,是为了了解一下你的真实水平。所以你只需要做其中会做的,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去蒙。这会影响您的补课安排!”

语文、文综、理综、英语、俄语、日语一共六套试卷——同时出现文、理是要测验出女孩儿的特长究竟是偏于文,还是偏于理。至于外语的选择,则是选择自己擅长的那一类!只是选择自己会的去做,所以女孩儿的速度很快:因为她会的实在有限,数学试卷几乎就交了白卷,外语更是一点儿也没有写。诺娃拿着试卷看了一遍,见上面没有涂改的痕迹,,大部分空白了,却很开心——

来这里的许多学生或许是出于某些心思的作祟,明明告知过不要蒙,却依然会填满卷子,这给她的测评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不得不通过多次的不同的试卷来反复测试: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对方哪些知识点掌握了,哪些没有掌握。

这个小姑娘听话!

这一点很好。

至于小姑娘染出来的一头黄发,诺娃是不在意的,她的头发本就是泥金色的。她的姐姐的头发颜色则是要更加的浅显一些……对于这一个拥有着百分之三十的人口是俄罗斯族的小城而言,金色的头发并不能算是一种叛逆,即便是学校也不会如何介意。诺娃看的很快,语文、数学、俄语、文综、理综一一看下来,敲击着桌子,盘算了一下,才说道:“基础不好,语文还好一些,八十分左右,数学是二十分,俄语还好,考到了九十分。”在这个边境小城中俄语好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女孩子的父母也都会俄语。

没法子,谁让他们天天会接触到这些呢。对于这一个小城的考生而言,俄语应该是最没有难度的学科。

“文综的成绩并不好,理综里面……基础虽然差,但刚才的数学卷子你们看到了么?这里!”

指甲盖轻轻的在数学卷子的一道证明题上点了一下。

这是一道几何证明,除了最后一小题之外,女孩儿竟然都做出来了。

“在理科方面,应该是有天赋的……”

诺娃给出了建议。

“语文、俄语这两方面可以做针对性的训练,但比重不应太大。重点的努力应该集中在理综上和数学上。理综方面,生物、化学考的基本上就是记忆力,只要努力,二百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数学上很有天赋,补一下基础,成绩也应该能上来……现在就要看你们的意见了……”

“听老师的吧……”

父母能有什么意见?他们对这个东西也不是很懂,听专业的肯定没错。至于女孩儿——她感觉自己距离偶像又近了一步。

学理啊,当然近了……

一家人跟着诺娃去签订了协议,教了钱,彼此约定了上课的时间:先是每天晚上过来,试一试效果,如果效果好,一家人打算让女孩儿在学校请一个长假,全天候的在补习班中进行学习——已经是高三了,学校里的老师自然是顾不上女孩儿这种学渣的。

双方约定好后,第二天便开始正式上课。补习班教语文的老师是诺娃和卡列尼娜的父亲,曾经是一位教师。

“来,女孩儿,坐……我们的补习,就从语文开始吧。阅读,并理解、表达,这是诸多学科的基础。等你语文达到了标准,我们会在一边保持的情况下,开始学习新的、其他的东西……”

老头儿所谓的“保持”就是做题:各种各样的试卷。在高考来临之前,要一天一张的做,题不在多,但绝不能退。

语文的成绩就在这样的耳提面命之下不断提高,一周后就已经达标了,不算作文,都达到了七十分左右。

“可以了,明天我们学习数学。数学会由卡列尼娜来教……”

数学,从初中的基础开始一点一点的教。

会的地方熟悉一下,不会的地方重新学——卡列尼娜的要求是她必须要把数学相关的知识点全部背诵下来,这一个过程让她苦不堪言。之后又是理综,其中还穿插了一些逻辑训练之类的东西(说是有助于理科的学习)。卡列尼娜鼓励她:“理综和数学这些东西都不难,我念书的时候,高中三年的课程一个假期就自学完了。你看,一个假期才一个月,而你却拥有好几个月,不用担心……”

就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时光就流淌过了三个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高考季。女孩儿有些紧张的拿着自己的证件,进了考场。

“加油!你可以的……”诺娃骑着粉红色的电瓶车,在校门外给女孩儿鼓劲。

这三个月来他们见到了女孩儿的努力、拼命。

一起陪伴女孩儿进步。

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不少的羁绊——而这一个考场中,还有不少的学生是在她们补习班进行学习的。高考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过来看一看?随着铃声响起,人流中的声音小了、安静,只剩下巴巴的等待……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然后又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考完之后的人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是非成败已注定,只等过上一段时间出分数了。诺娃也没有带着人估分,因为不必要,分数本就是在填报志愿之前就会放出来的,这和几年前又不一样。女孩儿回到家里,就开始等消息,一等就是半个月……

分数,终于出来了——一家人有些忐忑的打开了电脑,输入考号,然后就弹出了女孩儿的分数。

姓名:沈菲菲。

语文110俄语130数学127理综243总分610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分数——但这个分数就出现在了一家人眼前。而沈菲菲毫不意外的成为了补习班中成绩最高的那一个。诺娃随后也打来了电话,恭喜了一番,说她为补习班创造了一个奇迹……沈菲菲却知道,这一个奇迹并不尽然是奇迹。首先是她经过了系统的评估,选择了合适自己的道路——

这一点,诺娃功不可没。量身打造的学习计划,针对性的逻辑训练(她是唯一一个听从了诺娃的建议,花时间进行思维训练的。)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个月背诵了初中、高中所有要考的理科课本,头悬梁锥刺股。进行着考试似乎不考,只能浪费时间的逻辑训练!

但假如没有逻辑训练,她的理综估计连一百五十分都达不到,没有恰当的思维方式,解题就是做梦。

至于数学,估计也就是六七十分的样子,这是可以遇见的。

补习班的其他人就是这个状况。

唯一托福的就是俄语的语言环境,这里的考生俄语水平普遍高,满分的人数达到了三分之一。

“菲菲,卡列尼娜老师准备了一个惊喜送给你,你来一下吧……”诺娃挂掉了电话,沈菲菲忙乘车过去,诺娃笑嘻嘻的将一张飞机票推给了沈菲菲,“这是三张飞往京城的机票,你可以去那里玩儿,怎么样?和家人一起去。”

“去京城……”小丫头的心思几个老师门儿清,所以这一个礼物也是分外的贴心,“太好了,谢谢你。”

“如果,你想要见你的偶像的话,老师可以帮忙哦。要知道研究所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我的大学导师现在就在华清工作……”

“诺娃老师你太棒了,小女子感激五内,无以为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以身相许!”

沉甸甸的担子已经下去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去了给我打电话,我帮你!”

机票是三日后的。

一家人收拾了一番,准备停当,就出发了。这是一家人头一次坐飞机,去机场之后光是找地方就花了许多的时间,一直到安检的时候才听人说要换登机牌,忙的叫一个手忙脚乱。上了飞机之后,也是一头雾水:我们的座位在哪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说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次总是有些慌乱的,但这却并不可笑。贴着跑到滑行飞起的飞机感觉就和坐火车一样,没什么不同。三个多小时候,飞机在首都的国际机场降落,一家人也到了北京。

沈菲菲和母亲都没有来过北京,父亲也没来过,最远的地方是去过省会——下了车后,该往哪里走,又成了一种茫然。

第三十八章 见面,鼓励

已经过了夏至日,首都的空气中沉淀着一股令人发闷的热,一从实验室走出来,那种热就立刻裹挟过来,无孔不入的充斥了人的每一片肌肤,每一个毛孔。风尘看一眼清冽的万里无云的天色,啧啧一声:“这天气,都能蒸馒头了。”正迈步向办公室走,便忽听的手机响,一首《丹歌惊鸿》荡气回肠,欢快的很。

一看号码,却是梅雪的,便接通了。“喂,是梅雪?”“人家才不是梅雪呢,是雪雪……嗯、嗯,人家现在在楼下,你有时间么?”

虽然声音听着奶声奶气,很幼齿的样子,但却并不妨碍风尘听出这是梅雪的声音。

风尘道:“好,就来。”

一出来,风尘就看到了梅雪——穿着一件白色的防晒夹克,戴着墨镜,肤色透红,带着淡淡的细汗。只是梅雪的身边却还有三个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小姑娘,看着像是一家三口。风尘询问道:“梅雪,这三位是……”

“诺!”梅雪一指那小丫头,说:“这个是你的小粉丝来着,叫沈菲菲。这个是沈菲菲的爸爸、妈妈。”

“哦……”风尘打量了一番,就觉沈菲菲眼熟,问道:“你是那个、那个……本宫不服是吧?”

也难为风尘还记住了这个名号。

风尘肩头的含沙也盯着女孩儿看了一阵,然后才转移了视线。

梅雪道:“他们一家是从东北那旮沓来的,就为了小姑娘见一见你这个偶像。怎么样,请客呗!”

“行啊,那你们想吃什么?”

梅雪倒是不见外,见着一家三口很拘谨,就干脆代替他们做出了选择。“人家第一次来京,咱们就吃京城的特色吧。就去吃烤鸭吧,全聚德也就卖个牌子,我知道一地儿做的不赖,不过馆子不大,地方也逼窄一些……”

风尘注意了一下一家三口的神色,点头道:“行,听你的。这地儿你比我熟。”

梅雪绽出一丝笑容来,说:“那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足够的宽敞,坐上六七个人都没问题的……我和你说,菲菲可是很厉害的!”梅雪一边带路,一边代替略微显得有些拘谨的一家人简单的介绍——对于沈菲菲一家人而言,无论是风尘,还是梅雪,都显得太过于遥远了一些,而二人身上那种自然散发出来的气质,也让人拘谨。

梅雪将女孩儿如何发下宏愿,努力补习,只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逆袭成功的故事给风尘说了一遍。

风尘听罢,心中亦感觉有些玄幻——这可能么?可能,并且华清每年都会有几个这样的妖孽入学、深造。

他就听传说中一位学姐这么牛逼过,后来却不知道为何离校走了,也没有从事科研工作,从此销声匿迹。

只是想不到,竟然可以亲眼遇到一个和那位师姐一样牛的学生,而且同样还是一位女子。

正是近午的时候,车在路上堵堵停停,这已经是京城的一种日常。

过一次红绿灯就像是挤一次牙膏。

“三个来月啊,这已经不是厉害了……说明你在这一方面极有天赋!”风尘感慨了一句,这样的天赋简直惊人,全中国十三亿里面能够拥有这样的天赋的人,一双手一双脚都数的过来,要是放在历史上,每一个也都是“经天纬地”的大才——哪怕是不好好学的玩儿票,也能把专业的干趴下。

说实话这样的天赋是有些欺负人的。这样的人才……回头应该和院长通个气,把人特招进来!

当然了,这样的话风尘是不会和女孩儿说的。

车在慢慢的行……

“风、风……”女孩儿迫的双颊通红,鼓足了勇气,向风尘问了一个问题:“风尘,教授……那个,我在网上看,说理工到了后来,必须要学好英语,这个是真的吗?”风尘听了这个问题,很是莞尔,笑道:“说是真的,肯定不是;说是假的,也不完全是。我就这么来说吧……”

“英语有个四六级考试知道吧?我们的研究人员你让他们去考这个,连及格都做不到。和外国人交流,基本上也做不到。他们不会英文,仅仅是会英文格式的论文,记住了一些专业需要的单词而已。”

“写论文的时候,格式是固定的,填上词就好了。所以读这些论文对我们而言不会存在什么问题,就算是你换成法语、德语、俄语也一样。”

简单来说,他们看论文的方法就是检索关键词,在论文固定的格式中一套,意思就知道了——

其实虽然将英语说得这么重要,可实际上却是有一批研究人员会俄语而不会英语的,所以语言这个东西吧,很呵呵哒。

“所以说,这个东西吧,也就那么回事。做研究要的就是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不会英语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有词典吗?反正每个研究员一开始也都是翻词典,那些专业的词汇你把大学读两遍也不会教,因为国外那些老师,只要不是专业的,也不认识、不懂。他们的语言和我们不一样,喜欢创造新的文字,这些专业的东西,只是在专业的领域流传……所以你看,英语没有一些人说的那么重要。”

“甚至于我们可以说科研英语和英语,实际上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言了。而且科研所用的语言,语法体系极其简单,极其的富有逻辑。只要你逻辑清晰,看一遍就能记住怎么读,再记住单词,就不是问题了……”

这一个解释很是颠覆——和许多人理解的都不一样,但却的确是和他同一届的许多同学共同的经历。

别以为华清就没有英语渣,这些渣英语挂科了一次又一次,补考的手段五花八门,各显神通,就是英语一窍不通。

你说这些人英语渣,以后研究的道路前途无亮了?可事实上人家混的好着呢,穿梭于实验室之间,实现着自己的价值。相反的是一些英语本身较好,可专业能力稍差的人,却在经历过一两年的工作之后被淘汰了出去——这个世界最讽刺的事情莫过于此!因为对于这一个团体而言,英语好是没用的,专业能力才主要:不是傻子就能记住固定的格式,一头猪在摸索上几个月的时间,也能跟一些固定的专业单词混个脸熟。在记住固定格式上面,英语好英语差甚至不会英语上不会造成多少障碍,唯一的区别就是记忆单词的速度。但这重要么?专业能力不如旁人,英语好,没用!

沈菲菲问:“那、那为什么人们都那么说呢?”

梅雪伸手揉了揉沈菲菲的头发,笑着说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屁股决定脑袋。说到底啊,还是一个教育资源的问题——好大学谁都想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对于自己有利的自然就要支持,对于自己不利的自然就要反对。为什么支持英语?不就是因为一个英语,就可以将一多半的竞争者刷下去吗?”

“有些人或许本身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但他却会处于自己的阶级进行下意识的选择。简单来说,拥有更多资源的人倾向于英语,因为这些对于缺乏资源的人,并不具备,学了也学不好,还能坑一波时间,何乐而不为?”

“一个战五渣是如何对付敌人的?首先就是要将对方拉到和自己同等的高度嘛……”

“……”

梅雪是真敢说,一句话就真相了。

对于那些具备出国旅行、游学条件的家庭而言,英语是加分项;对于市民阶层而言,这是可以比旁人更接近成功的梯子,尤其是对于一些和外国人接触频繁的地区,发达的大都市而言——不想让偏远的地方占据资源,就应该这么搞。这种坚固的利益结构配合上似是而非的理论宣传,齐活儿了。

而在这样的条件下,背叛自己阶级的人也有,但那却属于极少数中的极少数。这些事情梅雪看的透彻,也说的透彻——透彻之后,则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寒意!

这是隐藏在盛世繁华下的矛盾、阶级压迫。

就和古时候贵族对知识的垄断没有多少不同。

只是更加的隐蔽一些……

风尘点头,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现在的许多研究,实话说算不上是研究,只是跟着人家的屁股后面跑——所以,你不懂领头羊说什么话,怎么跟?人家做出来的东西,你复制出来,不值得骄傲。应该有我们自己的东西才行……而且,我们为什么必须要在国外的期刊上发表论文呢?你说是不是?”

风尘笑的有些古怪,“嘿嘿”一声,说:“只要你有本事,什么每年必须在什么刊物上发表几篇论文的规定,都是空的。”

这一句话又真相了——研究这种事情那就和母牛怀孕一样,只有生了小牛犊子的才会有奶,没奶你挤半天,能挤出个屁吗?

不能!

论文也仅仅是跟职称挂钩。

“所以,综合上述,做研究和会不会英文没有必然联系。到时候也就是记住论文格式和一些固定单词的事儿。你就安心吧……”梅雪再次揉了一下女孩儿的头发,女孩儿则是兴奋的脸颊通红!

第三十九章 一个神奇朋友的逝去

一边说着话,吹着空调,路上的堵车倒也不显得无聊、烦闷。梅雪的助理小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手垫在靠背上,回头说:“哎呀……竟然是这样,我以前一个高中同学理科可好了,数理化满分,就是英语不行。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大学之后想要在理科有所建树,外语不好是不行的,所以改了文科……”这无疑是一个令人唏嘘、悲伤的故事,一个在理工方面极有天赋的人,就这么的耽误了!小陆唏嘘了一声,满是感慨……

她恍记得清晰,那当真是一个极有天赋之人。

风尘好奇,问:“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江,江理仁。个子吧,也不算高大,身材有些单薄,他也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外貌,总是显得乱糟糟的,但感觉人特神!”小陆回忆着,努力的找到了一个形容:“就好像他做什么都行,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风尘轻喃了一句:“江理仁”,将这个名字咂摸了一下,听着小陆说,倒是感觉熟悉,像是自己一个极其要好的初中同桌——

一样的不修边幅,一样的神奇,一样的名字……

江理仁和他坐了三年的同桌,在学习上却不及他的努力,却拥有着令人嫉妒的天赋。似乎老天在他的悟性上点满了属性点,但凡是涉及到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一块的东西,那真的是一点就透,老师所谓的重点、难点对他而言都是平常点,艰涩的相对论、弦理论他也看的津津有味……超强、超准的直觉:他随意乱蒙的东西,绝大部分会和现实重叠,比如说物理学的发展。

每一个见过、接触过他的人,对他的印象都极深刻。哪怕至今,风尘在物理学上的理论研究上,一些点子、想法,一些探索,也都有江理仁曾经留下来的一些影子。

三年的同学,而且还拥有着共同的兴趣,还是同桌,自然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关系简直堪称是如胶似漆。

只是上高中的时候风尘咬着牙进了最好的中学,他的同桌却贪图了便宜,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选择了一所不仅仅免费,而且还发奖金的学校。

二人在一条岔道上分道扬镳,然后就没有再见过……

他试着联系、探寻江理仁的下落。

却毫无音讯。

但就是这么寸——小陆竟然有一位高中同学疑似他认识的江理仁。这真真的是运气了,风尘问小陆:“你是海明第四中学的?”

小陆惊讶道:“呀,风哥你怎么知道的?”

风尘笑,说道:“我和江理仁是初中的同学,做了三年同桌。后来我去了第一中学,他去了第四中学……”简单这么一介绍,大家就听明白了。风尘又问小陆:“他这个人的确挺神奇的,怎么,小陆,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小陆很遗憾的摇头,说道:“没有,他以前的手机号换号了,然后就联系不上。qq倒是还在,只是一直不说话,大概是不用了吧?”

风尘问:“有qq?”

“恩……”

小陆将江理仁的qq翻出来给风尘看,风尘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号码,取出自己的手机存了一下,备注的是:我是风尘,加好友!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老同学的性情的,也别说同学感情了,哪怕是一个一块儿生活了十多年、半辈子的人,只要不是让他真心交往的,那是半点儿留恋也没有——不联系那些同学不是因为自卑或者其他,纯粹是因为和这些人没感情。

很难解释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用一句古龙句式的话语来说,那就是:

他的情感炽烈如火但却又冷的如冰。

于是,风尘的好友申请发过去只是片刻功夫,就通过了。梅雪则是好奇,问:“江理仁?你这个朋友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她听小路、风尘说江理仁,就对这个人生出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会造就出一个如此特立独行的人呢?

风尘陷入到一阵回忆当中:“他选择朋友很挑,是那种宁缺毋滥的类型。即便是朋友,一旦他发现这个朋友不合格,也会毫不留恋的分开。我记得又一次他一个朋友跟他借钱,足足借了五百,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尤其是他的家庭而言,这并不算是一个小数目。那朋友说是上学急着交学费,是一个技校,他就真的借了,毫不犹豫……”

梅雪眼眸一亮,这样的仗义疏财的劲头,倒是有些像他们这些军人子弟。只是接下来的故事,却有些……

“后来,那个同学走后,联系了他几次,就没了音信了。而他也不主动找对方要钱。我当时是很不理解的,就问他这个问题。梅雪,你知道他是怎么和我说的?”

梅雪问:“他怎么说的?”

风尘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江理仁那种似乎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和他的友谊就值五百块,五百块能和这种人断了联系,是我的荣幸。我为什么还要主动的去找他?让他再黏上我?他不配……”

江理仁无疑已经活出了一种境界——虽然当时他还是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

这种境界甚至去年的这个时候风尘都不能理解……

但现在理解了!

他成就了婴儿的通透才理解了当时的江理仁!

梅雪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却又亮了几分。啧啧赞叹道:“真是一个通透的人啊,将人情世故看的如此透彻,活在红尘之中,心却在红尘之外,啧啧……风尘,你要是能联系上他,就帮我问一问,就说有一份工作想要找他做。我这里有个公司,让他帮我盯着,就他这境界,学不学管理都无所谓了。”

显然,梅雪的心中是在意了江理仁这个人了……假如她还是云英未嫁的时候,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爱上这个人——

就图这个人,钱和权她都是不需要在意的,她有这种资格。

但——

这一切也都是梦幻泡影。

一路堵车堵到了目的地,在不大的餐馆砸下一间包厢等待的时候,刚才加了好友的江理仁发布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说说:一个人,炸鸡,啤酒。早应该看透了,我没有宝马,我只有马扎……

风尘问了一句“怎么了”,江理仁却毫无回应。看样子江理仁是受到了一些打击,心情低落,可这样一个超然的人,又能受到什么打击呢?

他按捺下疑问,照顾着餐桌上的气氛,吃过饭后梅雪就替风尘做出了安排,说是自己休息,就让助理小陆领着沈菲菲一家人在京玩儿一玩儿,各处的景点转一转,看看升旗之类的……这些风尘都是顾不上的,而沈菲菲一家又是初来乍到。既然是风尘的朋友,那能举手之劳的帮一把,自然要帮一把。

沈家的三口感激不已,风尘、梅雪二人一个大科学家,一个大明星,却是毫无架子。不仅仅陪着吃了饭,还要让人带着他们游玩儿,这简直太周到了。

于饭后彼此分开,小陆领人去旅游,梅雪则是和风尘一起去了研究所那里:她对这些科学上的东西很感兴趣,就在门口的时候和风尘分道扬镳,到处去逛游去了。什么液态机器人之类的,不亲眼看看进度怎么成?索性她是轻车熟路,又有身份摆在那里,许多项目又不是保密的,可以随便看——只是无尘服之类的需要穿着。

一个下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夜里的时候,风尘、含沙二人正出了阴神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手机响……

然后就接到了一个噩耗:江理仁死了,车祸。

就在一个小时前,江理仁被一辆大车刮过,当场死亡。责任肯定是大车的责任,路边摊也要负责,但人死却不能复生。作为qq里最近和江理仁联系,又被标注在了好友一项里面的唯三的号码之一,风尘就接到了江理仁父亲的报丧电话——可以听得出一个父亲的悲恸、绝望,那声音简直令人心碎。

风尘愣了良久,喃喃道:“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的没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像是用薄薄的冰雕出来的花,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梅雪本来还有心让他帮忙管理公司,这几乎是人生当中的一步登天。可还来不及通知,江理仁就已经去了。

风尘道:“咱们去看看吧……”

人死为大。

何况江理仁算是他真正的朋友。

第二天,他去向所长请了个假,直奔机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回到了海明,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里。这个时候父母正不在家,于是给父母各自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一声情况之后,便又打车去了殡仪馆。江理仁的遗体正在化妆,江理仁的父母则在外面,木的像是木头、石头,要么沉默,要么流泪。

这世上有什么是比中年丧子更令人绝望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叔叔、阿姨,节哀吧!”

除了这一句外风尘还能说什么?

无话可说。

第四十章 被世界遗忘

等待沉默、安静,却又显得有几分压抑。房间内,躺在床上的江理仁逐渐褪去了血腥和狰狞,在化妆师手下变得温和……一直过了许久,年轻的女化妆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从椅子上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然后就把人给推了出来。化妆师道:“已经好了,你们是……”她正要说“江理仁”这个名字,但张张嘴,却想不起床上这具遗体的名字。

这就好像是做了一次梦,刚刚一醒来的时候还记得,可是过上几分钟,却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化妆师含糊了一声,和门口诸人点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遗体化妆的费用已经交过了,遗体被送到了停尸房。

江父江母一直跟着进去,找了椅子,就坐在儿子的边上,想要多看儿子几眼。风尘也不去打搅这一对伤心的父母,就出了外面。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化妆师……情况似乎透着一些古怪,越想越是古怪——

刚才,化妆师在出来之后,提醒江父、江母的时候,分明低头看了一眼铭牌,牌子上是有详细的身份信息的。

奇怪的是化妆师一抬头就忘了……

人又不是金鱼。

哪怕是金鱼的记忆也有八秒。

而一低头、一抬头的时间又有多长?

“不对……”风尘突兀的停住了脚步,想到了哪里不对,“含沙,这里面有古怪!一个人的记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呢?那个化妆师为什么会记不得江理仁的名字?”风尘的肩头,含沙沉吟一下,便从风尘的肩头跳下来,钻进风尘的怀里。一双乌亮的如同黑豆一般的眼睛闭上了,身体也略微变得僵硬,只剩下呼吸还在继续着,顶的它的身体一胀一缩——

含沙已经出了神,只是须臾,含沙便又回神,伸出爪子指一指不远处的一条长椅,就在道旁,一侧就是草坪、松柏。

风尘自明白含沙的意思,便走过去坐下来,出了阴神。含沙也随即出了阴神。含沙告诉风尘:“你的朋友的魂魄不存在了……并且,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而且我……”含沙的语气中也透着一些凛然、不可置信:“而且,我也记不得你朋友的名字了。也许过上一阵,我更记不得你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魂魄不存在,彻底消失了,记不得,这……”风尘皱眉:“记忆是存储在人脑中的,又怎么会产生这种情况?而且我并没有忘记!”

“也许并非如此呢?”含沙幽幽的反驳一句,她的声音清冽中,透着一些怅然。“老子说死而不亡者寿,你这个朋友,应该就是死而亡者了……”

“死了,能够被人依旧记忆,这便是寿。所以一个人的生命可能只有几十年上百年,但他的寿却可能是千年、万年,万寿无疆!你刚才说江理仁的魂魄彻底的消失了,那么这个消失和化妆师、你的记忆的快速流失,是否是有一种必然的联系?”风尘快速的提出问题,然后直接作出了属于自己的验证,他通过阴神沟通了小陆的微信,问小陆知不知道一个叫江理仁的同学……

小陆回复过来一脸的茫然,打出了一行字:江理仁是谁???风哥别闹,我正跟雪姐逛科技展呢。

便是曾经的同学,而且还是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同学,也都忘记了……这说明这不是一个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这么说,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记住江理仁的,就只有他的父母至亲,感情深厚到了极点的人,还有一个就是你了!”

含沙毕竟也不一般,风尘提了一下江理仁的名字,她便也跟着想起来这么一下,只是过了一会儿,却又忘记了——有关江理仁的记忆,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般,虚幻的厉害。它的念头一起,心中陡然就亮堂了起来,忙道:“风尘、风尘,我想到了……你的那个朋友江理仁应该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并且在磁场中的痕迹也一并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而我们记忆,并不只是存在于大脑当中,是和磁场有交互作用的,所以……”

含沙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江理仁的魂魄消失,并且带着地球磁场的一切存在痕迹一起消失,这是导致了被人遗忘的原因。

记忆和磁场中的痕迹有着重要的关系,或者可以这么说,生物的记忆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压缩,保存在天地之间的磁场当中的,而人的大脑只是保留了一个类似于账号、读取的功能——如果信息在,自然可以读取。如果信息不在,那么自然读取不了,表现出来的就是失去了某一部分的记忆……

并且含沙还举了一个例子:梦。

所有的生物都会做梦,但梦并不会被记住,而是会很快的消失,即便是有人能记住,也不过是记住一些残留而已。

“……一些记忆,或许会存在于大脑之中,但更多的记忆,或许不会存在大脑之中。我感觉这个就像是云技术一样。”

“云技术”是互联网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的一种必然趋势,是一种资源的优化统筹。

风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想到的是几年前父母的感慨:现代人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总是丢三落四的。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时代的问题。甚至在九十年代的时候,人的记忆力还很好,但是到了现在仅仅是二十年左右,绝大部分的人的记忆力都退化的令人惊心!

但……

或许从另一方面看,是可以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假设答案的!

信息化的大时代人手一部智能机,空气中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电波,这在一定的程度上对人产生了影响,或许可以说是对磁场中记录下来的历史产生了影响。而如果结果正是这样的话,那么是否可以解释很多的东西呢?就比如为何一代人比一代人更加能够接受新鲜的知识,解释物种的进化等等……

含沙说道:“在古时,还有另一种三魂七魄的说法。说人的魂是分成了天魂、地魂、人魂的……”

风尘道:“知道,天魂、地魂是游荡于身体之外的,只有人魂存在于人体当中,运行人体,三者构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含沙你是说……”风尘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含沙说起这个的意思——天魂、地魂、人魂的说法很有意思。而这似乎正可以解释许多东西。风尘感慨道:“看来古人是发现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的。”

含沙道:“是。”

风尘沉吟着,说:“含沙,你说要是有那么一天……”心中涌动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念头,有些疯狂的想法,“假设有人可以将地球的磁场中一切的信息都泯灭,那么结果会是如何呢?是不是所有的人会在短暂的几分钟之内,忘记一切,包括所谓的知识和智慧,剩下的只有生物的一种本能?”

含沙惊讶道:“你们科学家的想法都是这么的可怕吗?”但貌似想一想,还是真的有可能的。

含沙说完就回归了身体,风尘莞尔一下,也跟着回到了身体。

只是一个最大的疑问却憋在了风尘的心中:

江理仁的魂魄以及一切信息都去了哪里?

是穿越、重生,还是彻底的消散?

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叔叔、阿姨……”风尘再次见到了江理仁的父母,见着二人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却不知道如何说江理仁消失的事情——要是不说,等到丧礼的时候却发现孤零零的没人来,二老是要多绝望呢?一次打击,足以摧毁他们的精神,变成行尸走肉。可要是说的话,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生说吧。不论是如何的生硬,说出来,至少不至于令人那么绝望……风尘沉重的开口了。

“有一件事要跟您二位说一下,我本人是有一些常人没有的本事的,所以也知道一些常人无法知道的事情。江理仁的葬礼并不会有多少人来,只有至亲、真正的好友或许会来,这一点您二位要心里有数……虽然说死者为大,可却要记得才行。而事实是绝大部分人都记不得他了。”

“这么说也许不直观,您二位先坐下,我带您二位看一下,就明白了……”

语言的说服力是苍白的,风尘直接采取了接引的办法,将二人的阴神引导出了身体。风尘才又开始解说:“您二位看,现在我们处于出神的状态。之前我的伙伴就出神看过,江理仁的魂魄彻底的消失了,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跟随消失的还有他一切存在的痕迹——这些都是人魂魄的一部分。而人的记忆也不尽然都在大脑中,这就像是网盘,许多人喜欢将东西放在云盘上,而这个世界对于人而言就是云盘,放进去,随时提取。可云盘中的痕迹被抹去了,就彻底没有了,您二位懂么?”

江父问:“所以,人们就忘了我儿子?”

风尘点点头。

心道:“您二位也会忘,一个人的大脑中的记忆并不会是长期的,所以一定会存在于天地之间,而那个时候,就是遗忘的时候。只是,作为父母、至亲,总会记得比别人长久那么一点点罢了……”

第四十一章 关于灵魂,关乎记忆

风尘心中所想,只是一种猜测,故也就不和江父、江母说。他随手指点,便指在一些飘荡的、轻飘飘而呆滞的“人”的身上——这样的“人”更确切的说,应该便是大众所熟悉的灵魂,或者说是鬼。在殡仪馆、太平间这样的地方,并不缺这种东西,但也不会多。风尘道:“人死了以后,人的身体不能再经营魂魄,于是魂魄就会离开身体,存在于天地之间。由于缺乏了激素的刺激,魂魄的情绪、主动性会逐渐减少,大约七天时间,就会变得成为一段冰冷的记忆……如果是处于一些特定的地点,这些记忆是可以保留的完整的,但在绝大部分的地方,这些记忆会被磁场冲击,变成碎片存在……”

“但哪怕是碎片,这些记忆也都还在。它们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天地间的一部分。”风尘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说的人死之后,灵魂在七日之内的日渐变化,以及灵魂为何离体,这个是已经被验证过的:

含沙曾经因为好奇,系统的观察、记录过人死之后灵魂的变化。

头七——不管说法是否荒诞,但其中却蕴含着必然的道理。

譬如可能的“假死”,头七是可以避免一个人因为“假死”而被活生生的盖棺活埋的,无论是古代,还是今日,都有着很现实、很实际的意义!

再一个就是送走灵魂,让灵魂走的安详。

避免死去的人的灵魂因为某些极端的情绪出现,而生出“怨”来——这无疑是可怕的,灵魂的死亡,就在于情绪的缺失。倘若“怨”这一种情绪足够的强烈、持久,那么这个灵魂也就不会消失,而且是以怨为心,拥有生人的一些记忆,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一场对于活人的灾难!

风尘和江父、江母简单的介绍,才又说:“你们看到了,这里没有江理仁。说实话,这种情况,我是头一次遇到,我的道侣也是。”

含沙显出身形来,颌首道:“不错,我也是头次遇到。”

她自然也出了阴神,只是刚才却在隐藏——也只有风尘才知道她在,如江父、江母二人则是不知道的。

江父、江母略有些惊讶……

含沙道:“之前化妆师记不得名字,我们感觉有些奇怪,就看了一下。发现整个天地间竟都没有江理仁存在的一丝一毫的痕迹,他的魂魄是彻底消失了,这并不正常……有一些事情,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但却不妨碍我们对此作出判断!”她说罢便向风尘颌首,示意风尘继续讲解。

风尘便接着话头说道:“我问了一个叫小陆的朋友,是否记得江理仁。那个朋友之前还和我说过,对江理仁的印象深刻,但我再问,她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这件事很容易验证:

阴神回归之后,江父、江母二人便拿起了手机,开始给亲朋打电话。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拨打之后,二人更是伤心欲绝——本来很亲厚的亲人,竟然有一大部分人忘记了自己有儿子,还有一小部分是经过自己提醒后才记起来的,只有极个别的,江理仁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记得这个孙子。

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说明风尘、含沙二人基于史料、现实的推测是真实不虚的。而就在二人打电话的时候,含沙、风尘二人则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探讨——关于江理仁这件事,简直就是一个了不得的发现。

风尘就坐在那里,阴神却已经出远,含沙抱着风尘的胳膊,二人就在阳光下施施然的散步,阳光很舒服,阴神更显得舒服。

万物负阴而抱阳,这是生命的天性……

“其实有一些现象咱们之前就讨论过,就比如说一些受伤的野兽会去寻找特定的草药吃,这种本事是与生俱来的……而作为曾经的、其中一员的我,对此似乎更有发言权。那似乎真的是一种冥冥中的指引。再比如一些人,去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却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好像是去过一样,有些人……”

有些人明明家在大西北农村种地,却突然一言之间多出了前世的记忆,或者突然疯了一样用一种距离十万八千里远的语言,说自己是某地的某某。

……

“倘若人,或者笼统的说是生物,它们的一部分记忆,个体的、群体的记忆是存在于天地之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记录下来的。那么这一切是否可以说得通呢?古人说天魂、地魂、人魂——就像野兽,在冥冥中寻找草药,治疗病患,这是否便是天魂的一种体现?不知不觉,遇险而避,或者说是秋风未动而蝉先觉?”

“而地魂,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一种长期的,存在于天地之间的记忆?所谓人魂,则以运行身体为主导,记忆只是短期的记忆……”

“科学研究说鱼的记忆只有几秒钟,有的才几分钟。可是什么让它们知道什么地方拥有足够的食物,辨别迁徙的方向、路径、距离,能够回归到繁衍之地?要知道这样的周期可是用年来计算的,海水中的洋流多变,位置多变,缺少了坐标的参照,它们又是怎么回去的呢?而这些,似乎用这个,可以解释……”

含沙抬起头,通过细碎的柳叶去看太阳。柳叶在阴神的观察中充满了一道道七彩炫烂的纹理,像是凤凰鸟的羽毛。

通过已知的现象进行归纳,寻找其共性,总结出规律,然后进行相关的验证——这正是一种研究的方法。

含沙现在所用的就是这一种方法——

很明显的现象,很明显的规律,早已经有古人总结而出的天地人三魂之说几乎一拍即合。她的声音中难掩兴奋:“假如可以验证这一个猜想,对古人的思路进行一下求证,或许我们可以得到了不得的东西。对于阴神、阳神的修持,也有极大的好处。”

风尘听的仔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研究咱们就不麻烦别人了,就咱们俩研究吧。左右几只小白鼠的事儿……”

像是这种探寻记忆、灵魂的实验,想要通过项目申报来做,简直是做梦。他要敢申请,上头的领导就敢喷他一脸唾沫星子——甚至让他停下研究,去学校深造一番马哲都有可能,不把思想上的问题去掉,以后要研究也那啥了……

倘若是必须的,那这种风险自然有必要冒!可问题是这并非是必须的,人多人少顶多影响一下实验的速度……

有含沙在,这个实验的速度反倒是更快。

他、含沙可都是能阴神出游的。

控制小白鼠、解读小白鼠的记忆一类的工作,明显也是二人更加的擅长那么一丢丢。当然了,他们的第一步无需如此……

历年来是有科学家做过一些相关的实验的,数据也都是公开的:实验内容就是磁场对于一些昆虫的影响之类的。不牵扯记忆,但对于磁场的强弱、混乱程度对蚂蚁、蜜蜂、螳螂等等的影响都有数据;更有甚者,还有对于猫、狗记忆的一些影响,对人的情绪的影响之类的也都存在。

还有的是风尘听过的,通过磁场的某些变化来治疗精神病的可行性方案——当然,现在依然停留在理论上。

这些以往的实验内容、实验资料无一例外的说明了一个问题:

磁场对人的记忆、精神的确有影响。

只是那些研究人员都是普通人,不是风尘、含沙这种可以阴神出窍的修炼之人,所以很多东西是无法观察的,只能从侧面进行观察。这无疑会漏掉很多的东西,就拿一个小白鼠走迷宫来说,都会有很多的偶然性和错谬存在。

二人若无旁人,旁人也看不见二人,风尘和含沙说的热闹,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是回到了殡仪馆,然后向江父、江母告辞。

“等等,小尘儿。”江父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风尘,颇是有些病急乱投医:“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记住理仁?”

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忘记自己的儿子……

风尘皱眉,沉吟:“办法……有了,您二位天天记录江理仁的信息,交谈、讨论,用笔记本记录下来。你们本来就对儿子感情深厚,这样日日讨论、笔记,一定就不会忘记的。”刚才讨论了关于天地人三魂的内容,风尘自然就想到了对应的办法。假如是如他和含沙所设想的天地人三魂构架的话……

那么人魂之中主管的记忆是短期记忆,那么完全可以乘着二人记得,将这个记忆不停的重复、重复、再重复,进行记忆覆盖。

之后,风尘就离开了殡仪馆。

有关江理仁,有关灵魂,疑问还有很多,一个个在他的心头盘亘。第二天的时候他去参加了江理仁的葬礼,人果然寥寥,满打满算连十个人都不够。江父、江母已经被他打过了预防针,所以很是淡然。实际上就找今天早上刚刚起来之后,父母二人竟然是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想起今天要举办葬礼!

第四十二章 总理阴阳事,夜半葬理仁

江理仁的天、地、人三魂皆是不存,自然也就无所谓“头七”,父母也不敢等到头七了——那个时候,只怕记着的人,也会忘记。这还只是第二天,做父母的都像是做了一场梦,险些如梦一般的忘记,用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想起……要真按照规矩,等头七,怕是亲朋一个也来不了了,二人也难以记得儿子。

这是一种“不可抗力”的因素,无法反抗,也就只能因繁就简,按照变通的法子来。乘着记忆还热乎,赶紧将事儿办完——只是因为不是喜丧,而是横死,也就不能弄什么鼓乐吹打,只是放了葬礼进行曲,令人哀悼一番。

黑和白,是院子里唯一的颜色。黑白的照片摆放在棺材的大头正中的位置,相片中的人不喜不怒,神态平和,正是江理仁!

风尘是难得的记住他的人,比江父、江母还记得牢固。

只因为风尘已经超凡,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孩儿,故在某些方面也超越了凡俗。他哀悼了一番,江父走过来,将一封封好的百元大钞塞给他,“小尘儿,待会儿你留下吃个饭吧,叔这里还有个事儿想要麻烦你!”风尘“嗯”一声,点点头,好不拒绝的将钱接了,塞进自己的衣兜之中——这是一种规矩,凡是阴阳指点,必然是要送上一封钱钞的。不然死者的家属不放心,阴阳也不开心。

显然,之前风尘的一番提点,让江父、江母将他的地位定为了阴阳。一个对于丧礼而言很重要的职位:

负责葬礼的程序、过程,解决这个过程中的各种问题,挑选合适的墓地、指挥下葬,让逝者得以安息。

甚至有一些还总管各种事物、杂物,包括采购、宴席等等……

所以江父、江母并未再另请阴阳!

那些“阴阳”可不见得有风尘的本事,可以带着他夫妻二人阴神出窍,亲眼见了一番鬼。江父、江母对风尘极为信服,便是这葬礼应该怎么办,也都一一询问,这才照着今天的样子摆出了灵堂。风尘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留下来了。”于是,中午便是十多人的大桌吃饭,有人还喝了酒——这同样是葬礼的一部分。

酒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人高兴的时候需要它,不高兴的时候也需要它,结婚有它,白事也有它……

饭后,风尘和江父单独离开,进了小屋坐下。

风尘道:“叔,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我是想把理仁带回老家安葬,小尘儿,叔知道你有本事,想请你帮理仁找一块好墓地安葬了……”

找墓地?风尘沉吟一下,就答应下来:

“好。”

这对风尘而言绝非一件难事——且不说他跟四老汉给他的书中系统的了解过阴阳、风水、命理这些东西,他更是可以直观的感受到一处地方的风水是否好的。古人常言“事死如事生”,也就是说活人感受到舒服的环境,死人也同样会感受到舒服。于是二人又计议了一番,决定明早凌晨就出发,今天下午则是去寻一辆车来拉棺……风尘回家后也没和家人多说,关于江理仁的事情,说了和不说,又有什么不同?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风尘便从床上起来,去公园中练习了一阵十二作,便朝着江理仁家跑步过去。司机、车子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时间才陆续就位,一家人将棺材抬上了车,然后分了两辆坐下——

拉棺材的车是客货两用车,算上司机可以坐四个人。后面一辆专门拉人的车是七座的面包车,正是刚刚好。

风尘在拉棺材的车的副驾驶坐。

江父给司机介绍:“老张,这个是我们的阴阳,别看年轻,那是真厉害……”老张看了风尘一眼,道:“还真年轻,我之前还以为是你家小辈的亲戚呢!”这个老张却不怎么会说话,也就是风尘了,不怎么在乎。换上一个心思狭隘的,多多少少都要不满。风尘只是笑了一下,却不说话,只是伸手逗弄含沙。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村子,便沿着外环一路行至北口,而后上了京章高速,大约过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陡峻的山岳便出现在眼中……

车终于开始上坝,就在山和山之间穿行。从高速看下去,还可以看到普通的盘山公路上的车辆如同老牛一般缓慢的攀爬——一侧是山,一侧是崖,那一种惊险刺激,光是看一看,就能体味到。

青色的山上可以看到裸露出来的黄色的泥土,那青色是浅浅的、低矮的植被,以及一些人工种植的树木,看起来也是低矮的。

当然,若是上了山去,近距离的去看,那树并不矮小,至少是有两个半人那么高的。

风尘看着窗外,神游天外,感受着那一掠而过的风景。

他什么都没有想,心无杂念,难得的放松……

野狐岭很快的就过去了,眼见的景色也开始变得一马平川,只有人工林木分列在道路两旁,田地被林带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整齐的农作物或高或低,豌豆绽放了娇嫩的小白花,点缀的一片一片,美不胜收。那是一种整齐划一的美,风吹过的时候,麦浪都是一样的——直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天色变得阴沉,司机老张说:“早上就看新闻说红塔有雨,就是不知道三间半那里有没有……”

“三间半”是一个很古怪的名字,而名字的由来却很简单。是蒙古人当年在那里发现了废弃的三间半土坯房,于是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而类似的名字还有很多,譬如说是一箭地、三口井、三日之类的名称……而这个三间半却属于最幸运的一个,就在十年前由一个镇升级成了县,其人口不下于风尘的老家县城,而百姓收入方面,却是远远的超过了。是一个极具活力的地方。那里,便是江理仁的老家,户口本上所写的籍贯。

江理仁一家在老家有地有房,老房子住着爷爷、奶奶一家人,所以并没有荒废掉。车直接停进去,棺材也抬了进去。

吃了午饭稍作休息之后,等着风尘睡好了,江父便带着风尘去了一趟自己家的祖坟。入眼看去,就见的半山腰上几十个小土包子,也没有墓碑什么的。风尘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略是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说呢,这里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如果可以再靠下、靠东一些,会好很多,但这样一来,动静又显得大了。风尘斟酌了一番,心中默算,便指了一个折中的位置:“那里吧,怎么挖,我给你画出来……”

风尘取了巴掌大的石头,石头的形状像是带着锋刃的竹笋。他一用力,就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几下就画出一个规则的长方形。

“叔你记一下,大头向……”

风尘将棺材的朝向讲了一下,又讲了一些“禁忌”——这些禁忌在当下的时代几乎都是无所谓的。有一些“富讲究”的胡闹不是一年两年了,下葬的坑里脚印子一片一片的,还用钩机往下放棺材,现代和古代都无缝衔接了,兼顾了迷信和科学、工程的诸多领域,叫牛的一批。但既然已经帮人点穴了,其中不知道真假的禁忌,风尘自然也是告知的清楚的——

至少下葬的坑里脚印要扫清是必须的!

这些东西,是否有其必要性——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有,但对于江理仁这种特殊情况,那或许就是真没有了。但怎么说呢,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之后风尘就又在江父的耳边嘀咕了一句,江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夜里的时候一辆钩机从县城里过来,就在山上按照风尘划定的位置挖了一个坑。一个新运过来的空的棺材也在夜里下了进去。翌日天还擦黑的时候,江父江母就偷偷的起来,起开了棺材盖子,将里面躺着的江理仁背出来,悄悄的上了山。再回来的时候,江理仁就已经不在了……江理仁的遗体已经被放进了棺材,那个夜里放进坑里的棺材里面。并且封住了棺盖,又盖上了一层土石,于是坑看起来一下子浅了将近一米五左右——

江父、江母是希望儿子可以土葬的,不想烧掉儿子的身体。这个想法二人并没有瞒着风尘,于是风尘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偷梁换柱——在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再弄了一个棺椁将尸体放进去。埋在深处。

然后上面再埋一个棺材,里面放上一个骨灰盒,盒子里弄一些动物的骨灰粉末充数。

至于火化证明这个就需要江父、江母自己努力了。

天亮了,沉沉的棺材下葬,并无人知道里面已经空了。等到全部结束,已经是上午的九点钟,关于昨夜发生的事情,江父江母守口如瓶,谁也没跟人说。下午的时候,风尘则是跟着司机一起走了,江父、江母则是决定留下来,在这里过自己的后半生……感受着远远的,小乡村的逝去,风尘想着江理仁墓穴中的心机,暗道:“火化证对他们而言,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啊,谁能记得呢?”

对江理仁而言:有人来刨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这证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知道他、记得他的。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岂非就是遗忘?

第四十三章 生活几多不由人

其实关于生、死、寿、亡四个字,古之圣人早已洞悉、释义。人生百年,以死为终,却唯有寿可无疆——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他的行为、思想、意志、智慧却可以为后人所颂扬、铭记,只要被人记得,这便是“寿”!是以才有立功、立德、立言的“三不朽”之说!那不朽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这,便是“般若波罗蜜多”:智慧如金刚一般坚固、永恒,哪怕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也依旧光芒璀璨,不可损毁。

这一次遭遇,让风尘思考“不朽”的意味,并有所得。他虽少读佛、儒二学,但其中的“三不朽”和“般若波罗蜜多”却还是知道的,此时想来,彼此竟然是不约而同的,在述说着同一个不朽。车窗外的田野在他的注视下掠去,近处的快的人眼晕,远处的小山丘却怡然不动,一快一慢的寻常中,却有一种令人沉醉的韵律……风尘心道:“人的生命始终有极限,只有精神、智慧才能够不朽。一旦如江理仁一般,彻底的消失,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死亡,是生也死,寿也亡……古人重义轻生,无非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人总是要死的,但最可怕的却不是死,而是被人遗忘……”心中的念头,如水一般流过。过了半晌,他才收回了散漫外游的思绪,车已经过了省界,由蒙入冀。只是路旁的乡村,却还是一样的乡村,田地也还是一样的田地……

“小尘儿先生……”司机打破了沉默,问了一句:“你这么年轻,本事根谁学的?我看那些看阴阳的最年轻也有四十来岁。”

“阴阳”的从业年龄普遍在四十岁往上,其中占据大比例的是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这个行业里,年轻实在是不能让人信服。

司机并不知道风尘的身份,只因为风尘是一个阴阳,见江父称呼他“小尘儿”便也都这么称呼了。

风尘并不介意这个称呼。

风尘随口道:“和村里一个老汉学的,多学一些东西总没错……”

司机道:“看阴阳赚钱?”

这是一个疑问,却又很肯定。这世上最好赚的钱既不是小孩儿和女人,也不是老人,而是红事和白事:没有人会在这两件事上节省!风尘笑一下,说:“看阴阳只是业余的爱好,我有工作……师傅你跑车怎么样?”二人随意的聊开了,这一路上倒是不显得寂寞,风尘说的少,司机却是说了不少自己家里的事情——

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已经高二了,明年高三,只是学习不怎么好。还有一个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刚刚幼儿园毕业。

老婆经营着一个早点摊,夫妻二人现在只是在为孩子奔波。

听司机为了家里老二的择校在苦恼,风尘便劝了一句:“其实小学没必要的,学的好学不好,并不打紧。怎么着小学毕业了四则运算肯定学会了吧?一些常识也都知道了吧?小学就这么点儿东西……只要初中开始懂得努力,大家实际上都在同一条起跑线的!”风尘这话说的没毛病——但,然并卵!

没有人愿意输在起跑线上——谁都知道幼儿园学算术、识字并不好,可都打破了脑袋要进去,而且还要进好的。

因为只有好的幼儿园才能进好的小学,只有好的小学才能进好的初中,好的初中才能上好的高中。

只有好高中才能更大几率的考上好大学。

这就像是一个链条。

窜在一起。

如同宿命一般让人不能逃脱!

所有人都无奈。

但不得不捏着鼻子——

认!

司机师傅无疑也是无奈中的一员。相比小儿子才选择小学校,大儿子才是更令人头疼的,用司机的话说——“就他那俩三瓜俩枣的分数,估计上个专科都困难。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学电气焊吧,听说现在学电气焊的很多都去澳洲了,哪儿缺人缺的厉害……”话中充满了不甘,却又带着一些矛盾的希冀——想要上个好大学,却只能上专科的不甘;可以出国、高工资的希冀。

人总是需要一些安慰的——不然日子还怎么过?

风尘只是“嗯”了一声,却不置可否。

电工、钳工、电焊这些出国的自然有……但想要出国的前提,是技术够硬,是要肯努力、肯下功夫。

“……”

行至野狐岭,司机将车开进了加油站加油。二人就从车上下来,司机请风尘帮忙录了几个视频,发了朋友圈。之后又在附近走了走,这才再次出发。剩下的路程就很快了,大概是两个小时候,风尘就被直接送到了家门口。一下车,正好风尘的父亲出来,竟然是和司机认识,“呀,老张?”

司机也是惊讶:“他……你儿子?”

司机是真惊讶——

风父不止一次和他吹嘘过自己的儿子,华清大学高材生,还留校研究,前一段时间还说自己的儿子升官儿了,成了什么主管的……一个科学家,一个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高大上的科学家,和一个搞封建迷信的阴阳——这很不搭好吧?

司机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风父道:“不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这正好中午了,老张你进来,我去买点儿下酒菜,咱们整两盅……”

说话就硬是拉着司机进去,风尘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去买菜。”便去不远的露天摊位买了一些熟食、小菜回去。烧烤也买了一些,足足摆了一大桌子,司机有些不好意思:“买这么多闹甚(做什么)了?”心里头却颇为高兴——吃的了吃不了是一回事,这一番态度却是另外一回事。风尘道了一声“你们吃。”便进去了,并不和二人搀和——

两辈人说话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坐在一起也尴尬。还不如让二人喝酒,自己单独整治一下就好……

风尘有含沙陪着吃完了午饭,便回屋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经是四点来钟,出门转上一圈,吃了晚饭,稍作休息,便要走了。

八点钟到机场,四十五分的飞机,回到研究所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钟了。夜色曼笼如盖,城市的灯火将星辰的光辉掩盖,天空都带着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大部分的街道也都变得安静,研究所也同样的安静。

风尘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宿舍,洗了一个热水澡,涤去一身的疲惫,便静了一会儿,须臾入眠……

睁开眼睛便是翌日的六点来钟,太阳升的老高。一出门去,一股如蒸笼一般的湿热便裹着身体,硬朝着毛孔钻。

这种热让人很无奈,哪怕是露出了胳膊腿,也不会感觉到凉快分毫。

“这天气……”

风尘摇摇头,将杂念甩出去,便沿着道路跑起来。他的动作自然韵律,每一丝每一毫的运动都趋于一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不快不慢的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段后,就开始练十二作,一个动作又一个动作,体内经脉中,如真似幻的流不知从何处而来,只觉一清一浊竟然是日益分明,一上一下,和之前的浑浑噩噩有了本质的不同——简直就如同盘古开天的传说一样,一开始天地混沌如鸡子,天地间的清气和浊气是混在一起的。一直等到了开天辟地以后,盘古用自己的身体支撑起天地,才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形成了天地!而他感受到的这种清、浊之分,似乎也是这样的……

不知是何时分开,但却日益感受到了其中的变化。一清一浊,一上一下,一凉一燥,同处于一体,却混而如一。

其行于十二正经散乎于肢体形骸,环而无端。

竟是在动作间形成了一个循环。

或许可以称之为“周天”——这个周天,每一次练习一遍十二作,便正好巡行一周,只是动作一停,那如真似幻的流便隐匿不见,令人不能够觉察了。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风尘只是一遍一遍的练习、体味,却对流的消失并不如何在意。有意无意之间,十二作行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过了足有一个多小时以后,风尘停止了练习!

天地间更热了几分,阳光将地面晒的热乎乎的,风尘缓步朝食堂的方向走去。有一些锻炼的学生、研究员也三三两两的过去……

“两套煎饼,一杯豆浆……”

含沙并不喜欢豆浆,所以风尘只是点了一份。煎饼一人一个,不是本地的煎饼,里面加的也不是煎饼果子。而是章市那便的风味,里面虾肉、辣条加的很多,极受这里的学生、研究人员的喜欢——方便,好吃,带劲还不油腻。

风尘吃的很快,几口就搞定了煎饼,然后一边看含沙吃,一边小口的抿豆浆。豆浆带着一股很冲的生豆子的气味,但习惯了,却感觉很舒服……

“一会儿安排了工作之后,咱们有功夫就把项目搭建起来!”风尘说的“项目”自然就是关于记忆、三魂的内容。

这个项目虽然只是他、含沙两个人的私人项目,可该有的东西也总要有的。过程需要严谨,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第四十四章 熟视无睹漏灵犀,旧瓶新酒信息素

笔倒拿在手里,笔帽和光洁的桌面轻轻的点触,发出几声“咄”“咄”的顿笔声。风尘一边思考,一边机械的顿笔,忽而心头升起一念:“可惜和含沙交流不便,非要出神才行。否则二人一起商量,这个实验……”又想:“假如链成了,可以沟通现实——”想到“链”,他的思维就像是紧急刹车一样,突然“嘎”的一下,停滞住了。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破了脑海,将他的心灵照了一个通透——

想要联系现实,又真的只能等待“链”的研究突破吗?想不到自己成就婴儿之后,竟然也会钻牛角尖,中了灯下黑。他暗想着:“看来说逆反先天的真人,思想是没有藩篱的,也并不绝对。只是相较于平常人而言,思维更加开阔,藩篱更小一些罢了……但,藩篱却并不是不存在的……”

他便是一叶障目,被阴神交流、链这些东西束缚住了思维。

却下意识的忽略了含沙阴神的一样本事:

上网。

一种很时尚、很贴合时代,他也学习了的阴神应用之法。可正因为这种熟视无睹,却让他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他只需要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无论是使用qq还是微信、陌陌还是微博,他和含沙,都能够进行实时的交流。这些软件工具,对旁人而言只是一种及时通讯的软件,对于含沙、风尘而言,却是阴神沟通现实的“链”!

风尘暗骂了一句“愚不可及”,赶紧取出了手机,打开里面的微信。然后便和含沙说道:“含沙,你加一下我的手机号。”

他的手机号、微信号和qq都是关联着的,三号合一……

手机“嘟嘟”的震动,风尘将好友邀请同意了,然后便直接点了和含沙的视频通话。风尘一脸的懊恼,语气像是祥林嫂:“我真傻,真的……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你可以聊天、上网,可以通过网络沟通现实中人;明明你还教过我,我也学会了,可偏偏……”偏偏他就压根儿没有朝着这方面去想——这简直了。

视频中含沙就在风尘的身旁,同样是一脸的懊恼:“别说你了,我不也没想到吗?咱们日日探讨,却从未想过用微信、qq和电话这种方式进行沟通……”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听着很好听——通过手机出现在现实中的声音比阴神的状态多出了一些质感、魅惑。

含沙也是苦笑:“和别人交流,尚且能想到用这些。可和你在一起,大概是咱们整日都在一起,这些交流方式,反倒是忽视了。要不是你一下子想到,咱们还不知道每日出阴神才能交流的日子会持续多久……”说到这里,她便展颜一笑,“不过,既然想到了,那以后咱们之间的交流,就简单多了。”

风尘感慨一句:“是啊……”

他默了一阵。

才又道:“这是一个教训——错误犯了一次,以后就不能犯了。熟视无睹中,实际上还有很多的东西,是我们应该重视的。”

含沙站在风尘的背后,扶着椅背,轻声道:“不虚说这些了,你能一下意识到这个问题,这要比意识不到好多了。这是一件幸事,值得高兴。咱们还是来说一下实验的事情吧,这个实验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从蚂蚁入手,怎么样?”

风尘挑眉……

“蚂蚁?”含沙沉吟片刻,很是心有灵犀的说道:“蚂蚁的大脑很简单,而且有关信息素方面的研究,也有足够多的资料支撑,最容易出结果,也最容易验证一些东西!”

“对——其实我们要的,就是这个验证。”

而且……

“含沙,你不感觉‘信息素’这个名词很好吗?狭义上而言,信息素指的是一种生物分泌、排泄出来的化学物质——又被称之为外激素。现在的生物学也广泛的应用这个定义。而我们的这一研究,无论结果是对的还是错的,都肯定会广为人知……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给那些国外的同行们增加一些麻烦呢?”

风尘笑的笑坏,“嘿嘿”了好几声……

含沙白他一眼,道:“想的什么阴谋诡计?说说看。”

风尘“嘿嘿”的笑,说:“就是‘信息素’啊……只是,我说的信息素包括了文字、图像、气味等各种各样的内容。这些都是信息的因素,所以称之为‘信息素’不错吧?就比如路牌,你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路牌,是不是就知道怎么走了?就比如老虎,通过气味来标记自己的领地,就比如……”

风尘说的这个“信息素”的含义包含的内容太广,实际上也要比传统的天、地、人三魂说中,天魂、地魂的范围还要广阔一些。

风尘将之重新定义——“信息素”即外在的,通过化学、物理、生物、逻辑、图像、文字、磁场等方式,留滞信息元素,以便供人理解、读取、思考、行为。这一种信息元素可以是有形的、可见的,也可以是无形的,不能探查的,却冥冥中对人产生影响的!

风尘张开双臂,咏叹道:“那些不可查的、不可知的,冥冥之中却对人产生引导的,就是命运……”

“灵感、缘分、运道都在其中。”

“百万年积累,如铸高台,处于其上,于茫茫信息素中有得,便是灵感。其中有性质相合,便是缘分,信息之运行,宛若大洋之流,便是运道。这些都处于一体,便是命运,每一个人都是一道小流,汇聚而成汪洋,流在其中,是一滴水,也是大海……含沙,你说这是不是很玄妙?”

“……”

含沙推他一下,只是阴神状态,却也只是个动作。风尘毫无感觉,含沙道:“听着就像是扯淡。”

风尘很配合的举起双手,投降道:“我们回归正题,继续说蚂蚁。”

二人便商议出了一个实验的程式。

之后风尘便去开了个小会,含沙则是去物色合适的实验体——挖蚂蚁这种事含沙是不会做的,就交给风尘了。中午的时候,风尘就带着小铲子跟在含沙屁股后面去了。华清路树成荫,蚂蚁一窝一窝的很好找,而含沙找的又都是那种窝不是太大的,很浅的那种,几铲子就搞定了。只是风尘对蚂蚁之类的昆虫有点儿犯怵,是戴着手套抓的。一窝窝的蚂蚁被装进了玻璃器皿中,带回了实验室——本是一间空置的小会议室,被风尘以权谋私,成了临时的私人实验室了。

将小会议室稍作归置,沙发椅子都堆一起,空出来的地方将桌子一对,简简单单的实验室就弄好了。

至于一些设备……大部分都可以自己制作,一小部分可以去借,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第二天风尘的实验就开始了,好几窝的蚂蚁进行对照。分析、对比,实验助手就是含沙,负责观察。

每天除了练习十二作、身体运动,就是研究蚂蚁,研究弦的形状。风尘深居简出的几乎忘记了时间,只是十二作越发的完善,体内的流也渐渐有了一些积累,在每一次练完之后,竟然还会自行运作一段,并且这自行运作的一段,也越发的长,似乎有成周天往复之势——这些变化,是一日一日的积累而来,似乎不察,但和之前的一段时日一对比,却又是那么的明显。

蚂蚁在持续被祸祸中……华清的蚂蚁算是倒了血霉,而关于蚂蚁的研究虽然很不务正业,可进展却很喜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相关的研究积累足有六七十年,丰富而详实的资料让风尘省了很多不必要的功夫,其中关于“信息素”的内容,也一点点的充实。尤其是关于蚂蚁的记忆的研究,更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蚂蚁的记忆方式是分泌信息素进行记忆,这个信息素包含了磁场信息、化学信息……蚂蚁的大脑中,具备一个读取信息的部位,这个部位可以控制蚂蚁读取化学信息和磁场信息。更加神奇的是蚂蚁的化学信息可以共享——但却仅限于同一窝蚂蚁。这就和人的体内产生的营卫之气一样,只有在本人体内才是营卫身体的,有着分明的“商标”,具有唯一性!

而磁场信息则是以保存记忆为主,另外还有一种调和的作用。譬如说是工蚁的数量、雄蚂蚁的数量等等。

它会控制蚂蚁的繁衍……

“蚂蚁的记忆是记录在磁场内的。关于食物方面的,就是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它们本身的脑很小,不足以记录太多的信息,只能将信息记录在磁场之中。而当磁场受到影响之后,蚂蚁本身的表现为一号蚁群社会结构崩溃,二号……”放置在试验台上的手机里,含沙的声音清亮,兴致盎然。正所谓“红袖添香夜读书”,古时的精怪们,又有谁有她的惬意和满足?

那些书生,哪怕是人尖子,哪怕是天纵奇才。可局限于时代、眼界,却怎么比得上风尘这般风华绝代?

她看向风尘的眸子就如同一汪春水一般,脉脉含情。

似都要化了。

第四十五章 沈父饮醉诉心苦

圆珠笔在纸面上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响,留下匀称的蓝色的痕——那是一种深蓝色,就像是夜空的颜色一样,深邃、清晰,汇成的字则是匀称、舒服的,骨架有一种大气。风尘一字不落的将一号、二号、三号等一共七个对照组的表现记录下来,不省略一个字,尽量的清晰、宛然,就和他写出的字一样……

每一个字的每一笔都很清晰、规整——不求多好看,只要好认、规则。

这样对字的态度也便是科研的态度。

一边写,风尘一边道:“国外曾经做过一个实验,用电针刺激人脑的某一个区域,结果发现人会记忆起一些东西……只是这种记忆,却是随机的。在同样的条件下,人们回忆起来的东西截然不同,甚至于毫无规律可寻。这一个实验的结论,可以作为一个佐证——人脑的某个特定区域是具备读取记忆的功能的,但人脑本身并无中、长期记忆的功能。人的记忆,实际上应该说是一种索引的能力……”

含沙道:“这种实验,在国外有很多。”

风尘道:“明天沈菲菲来报道……前几天她就在微信上说了,明天咱们去接一下吧。”他对沈菲菲这个女孩儿是很有好感的——其天赋、努力都值得他帮一把!沈菲菲能进华清,分数足够是一方面,风尘的使力又是另一方面:

若不然即便是分数够了,沈菲菲也不定就能进来,还选择了自己心仪的专业,进了数学系专修数学。

数学——这是风尘得知了她的天赋,又咨询了其本人、父母三人之后,帮其参谋的一个极其适合沈菲菲天赋的发挥,而且也很有前途的职业。含沙打趣道:“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前天视频,那孩子把头发染回去了……”一头代表了叛逆的黄毛,被染成了纯粹、干净的黑色,沈菲菲整个人的气质都生出了变化。比之前更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多了一些纯真……

自打录取通知书下到了手里之后,这个曾经被老师放弃,被亲朋不看好的姑娘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在母校里作报告,成了所有高中生的榜样,成了小县城的骄傲。

省电视台也亲自采访,给足了面子。

关于一个问题少女一夜长大,开始认真学习,逆袭华清的故事更是在网上发酵,变得家喻户晓……引的整个网络都在沸腾,有的人在怀念青春,认为这是一个普通人走向成功的励志故事,是一个属于普通人努力的传奇;更多人则是质疑这件事的“不可能”,认为是无耻的炒作——怎么可能从一个学渣到学霸,之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听着就不科学……可有人找到了沈菲菲的资料之后,现实更加的不科学。

还有的人认为:一定有黑幕!

网上吵作一团。

沈菲菲忙着到处做报告,上节目,倒是没有注意网络上的动静。闲暇了也顶多是和自己的偶像聊聊微信……白天是不行的,风尘很忙。

……

风尘眨巴一下眼睛,很是无辜,大声道:“我可是很专一的好吧。”

“晚上吃什么?”

“听你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实验室,将实验体放好,含沙跳上了风尘的肩头。出了实验室,将实验室锁住,风尘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一阶段实验的报告应该怎么写,一边随意的和含沙聊天,单耳里插着耳机,一起聊微信。

含沙和风尘不同,风尘并不能够长时间的出阴神,含沙则是很习惯这种状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可以出神十个小时以上,这还不算中间的回归身体的时间。二人进了食堂,听含沙的点了鸡汤,又来了几个荤菜、素菜、米粥,便开始吃饭。一人一黄鼬相对而坐,靠着窗户,也无人打搅,十分惬意。

窗外的影子渐长,阳光的颜色也从明艳变得金黄,然后变成了金红色。窗外的天空也跟着变了颜色,在短短的时间内,金红色的光芒收敛,只剩下一抹落日后的灰——

天地似乎失去了一抹色彩,空气也一下子凉了几分。

离开食堂,散步华清,择地练了一番十二作,感受着体内清、浊之气一升一降,又混而如一,巡行于十二正经,十二作而一周天,随后余势不衰,再行一段。一番动作,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身上、心灵中,经历了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如同新生。所有的杂冗的念头也都消散的干净。

远处有人在打篮球、踢足球、羽毛球,并不喧嚣,却满是人气。

心,很安静……

夜来了,散步的人却不见少。风尘带着含沙回去,入静,然后休息。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照常工作,下午的时候便卡着时间去了火车站——上一次沈菲菲一家人是坐着飞机来的,这一次却是坐的火车。足足十四个小时的长途,从昨夜的十点来钟,一直到今天的两点来钟……风尘将车停在远处,自己则是去出站口等着……

出站口的人流密密麻麻,风尘迎着出站口观望。他也没有举牌子,最近还和沈菲菲视频过,也不至于认不出来,更不会守着出站口还把人弄丢了。

等啊等……终于,风尘看到了沈菲菲和沈菲菲的父母。

沈菲菲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服,运动服的胳膊上、胸口镶嵌了白色的条纹,很是修身。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遮阳帽,背着一只大嘴青蛙的背包,漂亮的爽利,不失一种青春活泼。其父则是穿着一条五分裤,白色的t恤衫。母亲是一件花上衣,黑色的纱质裤裙。

“这里……沈菲菲……”

风尘朝着一家三口挥舞胳膊,吸引三人的注意力。

“风哥!”

沈菲菲寻声找人,一眼就看到了风尘。

沈父、沈母很不好意思,沈父道:“你工作那么忙,还麻烦你过来接我们,真不好意思。其实这里距离学校也没多远,我们坐地铁就过去了。”

风尘引三人朝自己的车过去,说道:“哪儿能呢。菲菲可是我看好的学生,怎么也要亲自接待一下,要不这偶像包袱不就破灭了吗?走吧,我开了大车,都能坐下……”一行人上车之后,风尘就发动了车子。沿着繁华的地段绕了一段路,让一家三口顺路看了一段风景,然后就到了学校。

风尘亲自带着一家三口办理了入学、宿舍等各种手续,将沈菲菲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晚上沈父非要请风尘吃一顿饭,风尘也没有拒绝……

沈父、沈母对风尘的感激不是一点半点。若不是风尘,自家的闺女肯定不会有今日,说不定都要为上哪一个专科发愁了。

馆子就是学校旁边的馆子,不是太好,可也价格不菲。本来沈父还想要去一个好一些的地方,但风尘却拦住了——那些地方也就是贵,其实没什么好的。沈菲菲父母的心意他感受的到,也明白。只是沈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能这么的挥霍……就找一个不好不差的馆子,表表心意就是了。

“风教授,真的感谢你啊。你是我沈家的大恩人,这感谢的话,我一个老粗,也不知道怎么说……”

酒下了肚,沈父说着说着竟然控制不住哭号了起来……风尘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着沈父在说。

说当年他和沈菲菲的母亲如何的艰辛,讲看着女儿长大了,却变得叛逆之后,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一桩桩、一件件,也不避讳自己的女儿。

喝了酒,豁出去了,女儿也长大了,应该懂得这里面的苦心。

沈母则是不停的劝说丈夫,别说这些了……

这一顿饭前面的一段还是感谢风尘,后面的一段在沈父醉了之后,就彻底变成了这个男人的诉苦——多年生活的压力,来自于家庭、侄女的压力,都倾诉了出来。一直到吃完饭,沈母都很不好意思,好好的一顿饭竟然弄成了这样子。风尘反倒是去安慰沈母:“没事儿,平日里压力大,发泄发泄也好……我虽然没做父母,可也是儿子,能理解。我送你们回去吧,几步地,他醉的厉害了,你们也扶不动……”

风尘送了一家三口回去,然后一个人回了宿舍。心里却想着沈父的哭……那种心里的苦楚,或许自己的父亲也有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只有在酒后控制不住,才会哭出声来。

幽幽一叹……

他坐下,静来。

三尺灵台中的光明很白,其中的灰似乎都要褪尽了,只剩下一片光明。再一睁眼,便是两个小时时间过去。躺下来,一闭眼,再一睁眼,便又是新的一天……他的生活依然是那么的平淡、乏味——研究、研究、研究!

关于对蚂蚁的记忆、信息素的相关研究,也开始写总结性的东西。什么需要写,什么不需要写,这都是他要斟酌的内容——这一篇论文他打算在国内的期刊上发表,却并没有发国外杂志的意思。

第四十六章 霸屏、围棋和聚气

改完了最后一个字,再通读一遍。风尘如释重负:“啊……算是完成了。这一篇论文肯定会让人大吃一惊!”令人“大吃一惊”是可以遇见的——之前就有科学研究颠覆了关于人类记忆的描述,认为人的大脑并不存储记忆,大脑就是记忆本身。这一理论一出,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热点,霸占了搜索引擎的第一页:

虽然并不是第一页的头条,只是居于末尾。但这毕竟是一条科学发现,对于普通人而言是生僻的、遥远的,能够“热”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但风尘的发现无疑更加颠覆——人的大脑不止不储存记忆,而且也不是记忆的本身。人的大脑只是具备了特定的、读取记忆的能力。

记忆存在于磁场……

大量的详实的实验数据,历史数据,以及他本人的实验记录,无疑都证明了这一点。他笑的灿烂:“想想看,当人们突然听到记忆竟然不存在于大脑,那种表情多有趣……”他的神态纯粹、灿烂、真诚,如同赤子一般。含沙的声音顺着耳机传进他的耳中,声音中带着一些笑意:“那肯定是很有趣的。估计还会有人说你呢……这研究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个风尘是怎么从大学毕业的?”

风尘问道:“那你说我怎么毕业的?”

含沙道:“我怎么知道呢?也许是走后门儿的吧!”她学着网上一些人的语气说:“从小就知道记忆是在脑子里的,你告诉我大脑不储存记忆……你老师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这年头什么哗众取宠的人都有……”

它的语气惟妙惟肖,将某些人的神态学了一个十成十,正是乌鸦笑话煤黑。风尘听的忍不住乐。

“好吧……含沙你厉害!你说这么这一段实验算是完成了,下一段的实验也要准备准备,这些天这段时间咱们怎么打发?”

风尘手指轻轻一点,开始打印论文——这种东西还是很少有人交电子版的。打印机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风尘续道:“买一盒围棋怎么样?”

含沙道:“围棋,好啊。”

含沙没意见。

风尘道:“那就定了。我感觉围棋应该很锻炼人的脑子,我一直尝试将气更多的汇聚于脑,增强思维能力,都也成效不显,只是令人头昏昏的,无法集中精神……也许,是思维能力变强了,人的思维反倒分散了。下棋或许可以让人变得专注起来!”而这一功能,又有哪种棋能超过围棋?

“也许是吧。”含沙听的点头,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毕竟你这种提升大脑功能的方法和出神不同。”

出神是会让人的计算能力、思维能力都大大增强,但出神之后的阴神却离开了身体,依托于天地磁场,却也因为离开了肉体,不受激素、营卫之气的影响,不会产生纷扰的杂念,令人欲念丛生。

“或许可以尝试让静功更深厚一些,还可以……进一步的减少脑部的气,假如使之达到一种最低的、极限的程度,那么——”

这又是一个思路。

可……风尘思索其中的可能性,过了一阵,才是摇头,叹息道:“这又怎么可能?最低限度,那样的话,一不小心,就真的死了……”这一个结论是不难推敲出来的——但更不难发现,假如真的做到这一点,那这个人会变得如何的可怕!一个可以如此自由的操控自己的气,欲身则身,欲脑则脑——形而下之谓之身,形而上之谓之神!风尘都想不出来这样的一个人会具备怎样的神通!

含沙道:“极限问题。”

风尘心念一动,道:“这几种方法,都值得一试。”

一人一黄鼬交谈的工夫,风尘的论文就打印完毕了。风尘在论文上签名——这是独属于他的身份印记。这同样是即便信息时代,也要用纸质稿件的原因!而且这还不算:联合推荐人等,也都必不可少。

人要多,势要众,都是圈里的大拿推荐、署名、背书,这就意味着论文被剽窃的可能性降低到了冰点。

不然光是风尘的分量还是不够的——他不怕论文旁落,也不怎么在乎是否有人剽窃,可既然这种事情能够轻易避免,又不会如何花费精力,自然是要做的好的。而为了表达自己的“不在乎”就放任某些行为,实在是有些二……风尘直接带着含沙去转了一圈,论文上就签满了名字,足足有六个大牛背书。

只是分分钟就搞定了——

之后风尘便直接邮递了出去。没有选择速度很快的私人公司,而是用的邮政。虽说是慢了一些,却胜在保险、安全!

出了邮局,风尘就直接去了附近一家专门经营体育用品的商店。在店里逛了一阵子,就入手了一副质量并不算多好的围棋——棋是用来下的,至于说棋子用的是玛瑙还是用的水泥疙瘩、陶瓷,重要么?不重要。

交钱,拿棋走人,风尘很伟人的一挥手,趟步出去:“锵锵锵,走,你我且回去厮杀一番……”

含沙直接飞了一个白眼给他——会玩儿么?

事实是:不会!

回到宿舍就在地上摆开了阵仗后,风尘输的叫个落花流水。含沙戏谑道:“哎呀,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太虚了啊,要不要补一补?”含沙掩口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很是欣赏风尘的挫败——于是日常调戏。自打二人开始视频,调戏风尘倒是变得简单了!不需要将一天的话都憋到一起说。

风尘不理她,很是沉吟了一番,深吸一口气:“继续……”

棋局重新开始……

风尘执白,含沙执黑。

含沙落子之后,他尝试着计算这纵横十九路,只是算了又算,却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捏着棋子、皱着眉,脸面却渐渐的发白。过了许久,他终于落下一子,整个人都为之轻轻的摇晃一下,身体都像是被掏空了……

含沙吃惊不已,叫道:“风尘,你没事吧?”

“用脑过度,眼黑了一下!”风尘的声音透着虚弱,但却难掩兴奋:“但刚才的计算能力真的一下提高了很多……”

“哦,这样啊。那你休息一下,不要着急……”含沙安慰了一句,随手下了一子。风尘绞尽脑汁的一步棋在含沙的眼中依然充满了幼稚的色彩——但相比上一盘棋局,却实在是好了很多。

能看出来一些进步——一个只是懂得最基础的规则,知道棋子没了气就会死的规则的新手,在不经历任何棋谱、教学的情况下,能下出这一步,已经不容易!

第二步棋,风尘硬是坚持着,思考了一番,下了自己的第二步棋,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一步比一步轻松。

一直下到了第六步,含沙便不继续和他下了,柔声道:“棋就先封了吧。等有功夫再下,咱们先去吃晚饭……你体力消耗太大,需要补充一下!”风尘“嗯”了一声,身体轻飘飘的就出了宿舍,就像是踩着棉花——他从未感受过这种疲惫,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榨干了一样,整个人都是飘的,几步路走着都费力。

在食堂师傅诧异的目光下,风尘端了一大盘的肘子、烧鸡,去了附近的一个桌子上,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开吃。

一个肘子一晃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骨头,烧鸡则是连骨头都不剩。其中一小部分进了含沙的肚子,大部分则都进了风尘的肚子。

……终于吃饱了,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又要了米汤喝一阵子,风尘才感觉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充盈、有力。那种无力的感觉终于褪去了……被掏空的感觉真不好。风尘“嘀咕”了一句,可心里头却迷恋下棋时候,那种全身心思考、投入的感觉。那是“毕一身之气以一域”的一种奇妙感觉——

他甚至联想到,若是这一域不是头,而是手足,而是任何一个地方,又是怎样的一种结果?

他的心思动,莹白、纤细的手便抬至眼前,手背向上,手指向右,和目光齐平。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手,凝神注视。手微微的用力,习惯于十二作的肌体运作的道理的身体,便自然的有了反应——

周身的肌肉都在推动,气也在集中。莹白的手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鼓起,变得硬朗,一根根的枝杈盘踞在皮肤上,像是树木的枝桠。

血管的分叉处,鼓的像是树木的瘤子……

而那莹白却渐渐变成了红!

血红。

一种气血淤积的燥热、木然之感出现在手上,整只手都感觉充满了力量。但那种力量充斥于手的每一寸,充斥于手指的每一分,让一个简单的抓握动作似乎也变得难了几分,失去了一些轻灵,却多出了一些厚重。

他看着这只手,心想着:“这是我的手。原来气聚集在手上,手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竟然有几分狰狞……”

手上的狰狞消散了,手又变成了白皙、自由的……他又将气聚集到胳膊上,胳膊的肌肉变得线条明显,油脂都缩了回去,一根根的血管突出来,一样的如同老树盘根,狰狞的恐怖。

第四十七章 猝死的蚊子

毕一身之气于一域——这一下的“想到”便让风尘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风景。他将气聚为一,由手而臂,又由臂膀而至于胸、腹、背、肋、腰、臀、股、自大腿而膝盖、小腿、脚。凡气所聚处,自生出一种木的、燥的弥散如沸的感觉。似乎气聚集的部位,不论是硬度、强度,都变得强大。

如要一个形象的、切合的比喻,那便是像充满了气的汽车轮胎——硬邦邦的、硬挺挺的,却又充满一种弹性!

刚猛的、力量的弹性。

风尘体会了一遍“气”在身上如同滚动一般,聚了一遍的妙感,轻声“喃”道:“我感觉气聚集的地方,充满了韧性、强度和力量……也不知这是一种错觉,还是真实的。若是气可以汇聚于脏腑之间的话——”他不禁遐想,倘若可以将气汇聚于脏腑,增强脏腑器官消化、运作营卫的能力,那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含沙轻盈的跳跃,精致的黄鼬划出一条黄色的、明媚的弧线,落进风尘的怀里。

阴神旋即而出,二人欲要透过手机交流,必然是需要含沙出神的——这是一种必然的选择,因为含沙的黄鼬之身不能口吐人言!

“叮叮叮咚——”

视频通话的邀请声响,风尘按下了接通键。

含沙道:“汇气于脏腑,可要小心一些,不能如同肢体一般狂放、随意……”

含沙急着出神,和他通话,最要紧的便是这一句。

脏腑处于人的躯干腔室之中,是人的根本、造化之器官,金贵而脆弱。倘若是一个大意,将大量的气聚进去,说不得就会有生命危险。她真怕风尘见猎心喜,就去尝试。风尘笑了一下,柔声道:“谢谢你,含沙……这个我会慢慢的琢磨,小心一些的。含沙,你说我刚刚的聚气之法如何?”

“我也不好说……”含沙如是说。从未见过,也就无法判断好坏。

风尘道:“我本还以为你可以给我解惑。”

含沙道:“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风尘:……

很有道理的样子,风尘简直无言以对……

含沙只是说了自己能够看出来的部分:“你聚集气的时候,血管凸起,犹如老树盘根,这个说明你的气并未进入到毛细血管之中,只是聚集在了大血管里……或许,可以尝试着使气的分布更为细腻——更多的气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富氧环境,而这种环境又意味着什么呢?”她轻盈的撇了风尘一眼,媚眼如丝,物美如斯。

风尘并不能直接看到含沙,却可以透过手机,看到含沙依偎在他的身旁,那种动人而妩媚的神态。

含沙这是明知故问,风尘怎么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富氧环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巨大的充满了活力、生机的动物、植物。现如今的一株野菜放到曾经历史上那个氧气充沛的时代,都可以长的巨大无比,叶子如同芭蕉一般。人们所熟悉的蚂蚱,也会生长到一尺多长……

这不是一种幻想,而是地球上的确存在过这样的一个时代。这一个特殊的时代,就造就了一群特殊的、不可思议的物种。

譬如:恐龙。

那种巨大的体型简直令人绝望——像是《侏罗纪公园》里那种恐龙在现代社会复活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原因不在于食物,而在于呼吸。

恐龙的呼吸系统放在一个只有百分之二十一的氧气含量的环境中,哪怕是哮喘一样的喘气,也会分分钟窒息而死。

气不足以运行身体组织,便只有死了……

风尘听到“富氧环境”直观的就想到了史前时代那巨大的昆虫、恐龙。然后,就又想到了国外的科学家曾经做过的一个实验——给运动员吸氧,进行跑步。发现运动员在剧烈运动的状态下,竟然不会感觉到疲惫,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也变得惊人无比。风尘闻弦知雅意,说道:“假如整个人体都变成富氧环境,甚至是纯氧环境……纯氧、纯阳——纯阳,这是一个巧合,还是。”

念叨了一下“纯氧”这个词,风尘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另一个读音很相近的词语:

纯阳!

此二者之间可有联系?

“巧合,可能是吧……”

这个含沙也不知道——

内事不决问百度,外事不决问谷歌。

可惜,都没有答案。

……

“回吧!”

也不再想“纯阳”和“纯氧”的巧合,还是关联。含沙回了神,风尘便抱着它一路漫步,回了宿舍,继续未完的棋局。

竭力的思考、推演,风尘心无杂念,一步一步的落子。他的脸色在思考、推演的过程中变得苍白、毫无血色,但是他的一双眸子却锐利的像是刀子,一步一步的棋,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提升……

这样的进步是那么的明显,明显的含沙能清晰的感受到风尘从一个不会下棋的小白变成了菜鸟,从菜鸟变成了有些手段的业余爱好者!

“呼——”

又输了一局,风尘长出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脑仁,颅腔中的大脑似乎都要熟了,又胀又疼,但偏偏却锐利的如刀——

一柄出鞘的宝刀。

缓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左右,风尘才感慨一句:“难怪自古神仙爱弈棋……不过,这神仙的棋,真的有臭的吗?”

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的真人和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真人已经“超凡”,这便意味着真人之间的弈棋是类似于阿法狗这种人工智能之间的巅峰对决——人,是没有办法插手的,哪怕你棋力通天,也只能跪。

含沙道:“弈棋的确可以开智慧。尤其是围棋这样框架少,规则简单、明了的游戏,更是如此。”

风尘道:“是啊,感受到了……”

他仰起头,看天花板。

注意力在天花板上靠近墙角的暗处停住,一双眼睛正盯着一只蚊子。那蚊子本在飞,却在转了几圈之后,突然诡异的抽搐了一下,从屋顶摔下来,落在地上。风尘的目光随之落下,看向了地面——那只蚊子一动不动,翅膀朝下,细细的腿张,竟然像是死了一样!他很是诧异,暗道:“死了?”

死的、活的,他心里也犯怵,不敢用手去触碰。于是就找了一根牙签,蹲下去用牙签戳了戳。

一动不动,确定是死了。

风尘道:“真的死了?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一只蚊子“心肌梗死”了不成?

宿舍里也没用蚊香、灭蚊药啊?

“你多大的人了?”含沙有些无语,阴神的一出一入练的出神入化,说了一句话就回到了身体之中,黄影一闪,一只爪子就拍在那只蚊子身上,直接毁尸灭迹。然后还满是恶意的抬起爪子,给风尘欣赏了一下粘在爪子上的蚊子。风尘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是一麻——对于昆虫,说是害怕,不敢触及也有些不确切。

毕竟是成就了婴儿的真人,逆反了先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虽然有所喜欢、厌恶,却不会严重到成为障碍的程度——

他只是头皮发麻,心中犯怵罢了。

含沙显然是故意的!

风尘撇嘴,说道:“再吓唬我不理你,怕不怕?”

含沙送给风尘一个眼神:

切!

然后便去洗去了。

它可是很爱干净的。

风尘则是上床盘坐,数着呼吸入静,眼中的光芒一暗,天地为之消散。三尺灵台,虚室生白,那三尺的光明似乎无限大,又无限小——那一种大似乎是三尺之内涵盖了一切,将人目之所见的四方八极,耳之所闻的古往今来,都衔接在一起。三尺便是其极限,但却永远无法达到这样的极限——是有限,却又是无限。那一种无限小,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就像是从上、四周同时观看。

简而言之,是从外向内看。这一种“看”或许可以称之为“内视”——从外面的角度去看里面。

光明中荡漾起淡淡的丝绦,像是细微的虫子。一根一根的黑色的透明的线条在里面游动,像是浮游,条虫。

光明中由安静而生出了燥,然后人就醒过来,一睁眼就是两个小时之后。

含沙则是趴在床上,懒洋洋的看他。

洗澡、出神交流了一番运动方面的内容,关系到了运动的投影、细节,内容又很多,出神却是极有必要的。只是阴神交流,内容多,用时却少了很多,只是用去了十多分钟,便商讨完毕。而后便彼此回神、睡觉——第二天一个大早起来,风尘便和往日一样练习十二作、跑步,吃了早饭后去研究,然后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下一盘棋,愣一会儿神,再睡一觉,人生都是圆满的。

坐、卧、行、走、思——风尘的生活规律、透着一种莫名的韵味。

一日又一日,日复一日。

半个多月的时间如指尖的流沙一般散去,不自觉中军训的新生已经归来。一个个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庞出现在了校园里——一个一个的像是从非洲回来的一样。身上花花绿绿的迷彩服还没有褪去,接下来便是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

第四十八章 玩笑引出真言妙,一象一鹤述佛道

“迎新晚会”的彩排已有数日,表演者是多才多艺的学哥、学姐,极个别的则是今年的新生——是特意的提前通知,凡是自认有才、有艺的,都可以报名。因为正是军训最热闹,也是最难熬的那几天,报名的情形堪称是“鼎沸”,其中不乏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五音不全、自我陶醉的“选手”——这些纯粹就是来搞笑的!

经过一番审核、选拔,“迎新晚会”的导演组还真的选出来几个不错的节目。而沈菲菲则是因为自己的“颜值”,破格过审。

颜值就是正义:尤其是对于华清而言,太缺了。

从“太妹”回归正途的沈菲菲。

无疑很符合审美。

节目不节目的无所谓,就凭这颜值,站在舞台上,观众们都会满意。更何况沈菲菲唱歌也不跑调,选的是难度偏低的《隐形的翅膀》,又有自己的奋斗、努力在里面,是可以听出那种坚强的。这一点“绿灯”导演组开的毫无压力——怎么说也是为人民服务,背上一点儿有损公平公正的污点,也值了。

这算是一场新生、老生之间的狂欢。

只是按照惯例,校长、教授还是去了一些,风尘便是其中的特邀嘉宾之一。他们这些人坐了一溜,在第一排。

后面则是学生,坐的满满当当……

“各位领导、教授,新同学还有老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闫雪璐……”

“我是主持人童话……”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我们汇聚一堂。”

“拥有了同一个身份,一个为之自豪的身份——华清的学生。”

“……”

主持人闫雪璐、童话一人一句,有所煽情,却又没有那么激烈,台风竟然很舒服。二人述说了一番大家和华清的相遇、相知,又回忆了一下华清的历史、传承,将人带入到了那种沧桑中去,一曲古意盎然的调子响起,节目开始……

古典的、现代的、豪放的、婉约的、严肃的、搞笑的……或者传统、或者新奇的节目被编排的很有节奏。

晚会结束就已经是十二点钟了,现场一散,一下为之空旷。

风尘看着现场由热闹到空旷……

张开双臂,道:

“聚成山海潮,散如清风去。与君把臂游,万里可能否?”

他兴致一发,便作了一首诗。

聚成山海潮。

散如清风去。

与君把臂游。

万里可能否?

含沙抬起头看他,黑豆一般的眸子明若星辰,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阴神在瞬间一出一收,风尘的手机中就多出了一条语音消息,点开一听,却是含沙所发:“能得君子心中怜,千里万里亦等闲。”

风尘问:“那是去东京和巴黎,还是去浪漫的土耳其?”世界很广阔,但对风尘、含沙而言却又没那么广阔——对于阴神而言,千万里都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意外,二人是很少远离身体的(阴神、身体之间的联系和距离有很大的关系,这种关系不是说感觉到远了、联系弱了,而是另一种……似乎是制约的力量变小了。这就和橡皮筋一样,拉伸多长,是有一个范围的。)。只不过去一下土耳其和巴黎、东京和夏威夷都是可以的,含沙自己就去过!风尘却不敢这么冒险,胆儿没含沙那么肥——

所以,这就只是一句嘴炮。

风尘出阴神最远的距离还是那一次帮葛兰英寻魄,大概是三五百里左右。之后和含沙出神交流,更多的就是在家里,距离身体不过几米,再远一些也不过是几十米、上百米,上了天顶死了也不过是三四里左右——那已经是云端了。

“咿——”

含沙都不出窍,直接通过黄鼬的口腔发出了一声拟声,给了风尘一个很是不屑的眼神。含义却是分明的:

还不知道你?

“呦呵,妖精,敢鄙视你大爷,看我不收了你!”风尘胡乱的作了一个手印,口中却正儿八经的发出了一个“哞”的声音——这一声胸腔、鼻腔、脑腔共鸣,就和大象鸣叫的声音一样高、亮、宏大。那“哞”的一声中,如百象齐鸣!风尘“哞”了一声,浑身都是通透、舒爽的,问含沙:“如何,服不服?”

“你掉浴缸里我都不扶,淹死你算了……不过,这一声听着,真的是很震撼的。象是佛教中的圣物,拥有降服心魔的力量,声音能够涤荡、震慑人的精神。六字真言,皆出于此,你这一声,已经达到极致了。”

“能不能涤荡、震慑精神我不知道,但我哞了这么一下,整个人似乎都剔透了很多。从内到外,杂念似乎都干净了,身体似乎……”

有一种很奇异的“细微”之感!

含沙道:“你说佛家的六字真言,是以象的声音为根本,根据音阶整理出来的拟声。那么道家的真言,又是从何而来?”

“啊、嘛、呢、叭、咪、哞……临、兵、斗、者、皆……”风尘一边走,一边实验,早在风尘一个字一个字的模拟的时候,含沙就提前回了神——风尘或许不懂得,但含沙却明白。大象的鸣叫的确是可以震荡魂魄的——处于出体状态的阴神,哪怕是远远的听这个声音,也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浩瀚的、无边无际,如同海潮一般的力量。阴神不害怕和尚念真言——因为和尚的真言毕竟是人发的,学的再像,也难以拥有那么大的力量。但却害怕真正的大象发出来的声音,尤其还是万象齐鸣那种。她以阴神游历过很多地方,见过大象,也远远的听过大象的鸣叫——真的很厉害,差点儿就让她崩溃了,幸好是离得远。

而老虎、狮子、豹子发出的声音,也多少有类似的效果。只是这个效果却比不上大象的声音中那种独一无二的威力。

灵、兵、斗……九字真言,九个字,风尘逐渐从中找到了规律,而那九个字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这一种声音上的变化简直就像是从印度英语变成了伦敦腔一样……

声音终于出来了,千变万化,却成了一音:

清亮、高亢、如穿云的剑。

同样令人的心思澄澈,同样拥有那一种力量,但感觉上却如同在云端,而不是在大地。这个声音,赫然就是鹤的声音——鹤本就和仙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风尘停下来,眼睛清亮,说道:“是仙鹤的声音。这两个声音,一个感觉厚重,一个感觉清亮,同样可以让人洗去杂念……”

顿了一阵,风尘深吸了一口气,欢喜道:“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一象一鹤,拟其声以慑服外魔心鬼,以后入静的功夫倒是会容易很多,也更能进步了……”

含沙赶紧出了一下神,告诫道:“风尘,你可别乱来。要练习之前一定要和我说一声,这两种声音都有荡魔之能,这个你不要怀疑。我当年去非洲草原上耍,就远远的听一个象群一边跑一边举着鼻子叫,差点儿就魂飞魄散了!”她说的很郑重——这种丑事以前她可没和风尘说过,很丢脸的。

但现在却是不说不行了:风尘自己找到了慑服心魔、外魔的方法,万一风尘不清楚厉害,在自己出神的时候来上一声……那可就死的太憋屈了。就风尘的嗓子,音域之宽广,模拟大象、仙鹤的声音熟练之后,青出于蓝都是轻而易举的。他念出真言的威力,可能要比大象、仙鹤的声音杀伤力还要大!

这……简直了。

风尘讶然:“真那么厉害?”

含沙道:“等明天咱们跑步的时候,你可以找一条狗试验一下。你只要一个字出口,狗立马就会趴在地上抖——”

“啊?”

“不信?”

“信!”

“你以为降龙伏虎是什么?假如是先天真人,野兽自然难有敌意,乖顺的就和猫儿一样。可有一些不是先天真人的,却能够凭借神通,降龙伏虎,就如传说中的一些故事里,主角得仙师传授一字真言,一路穿越险阻,老虎见了都趴下,蛇虫也不敢侵害,靠的不就是这种真言吗?”含沙一本正经——她不以为从故事里找依据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风尘摸摸下巴,寻思着:“要不就试试?那个谁家的老婆天天牵着一只泰迪,见了谁都叫,不如就……”

嗯,就是“哞”一声,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吧?

只是风尘却小看了泰迪这家伙的势利眼——叫也是分对象的,这小狗子见了他比见了狗主子都听话,他也没机会施展手段了。和那位太太打了一个招呼,风尘的心中一阵嘀咕……尼玛不都说狗咬吕洞宾么?怎么这狗的眼力劲儿就这么强呢?痛失了一个实验的机会,风尘便不放在心上,干脆就找了一块空地,练了练自己的嗓子——

象之厚重、鹤之清亮,喷薄而出——

并不局限于六还是九。

整个人的精神就像是被震荡的细碎,杂念消散,又是如同开天辟地一般,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三生万物。种种奇妙不可言语,在这种安静之下,风尘便开始了动作——十二作,十二个动作,一一舒展,却也因为这样的静而有了不同的变化:

从第三、四、五等动作间,竟然是自行衍伸、变化,多出了六个动作。从十二个动作变成了十八个动作。

第四十九章 一音可祛邪,一音亦可勾引心魔

由十二个动作,而十八个动作,第三、四之间,增加一个;四、五之间,又增加一个;八、九之间,则增了三个;最后在十一、十二之间,又增加了一个,共是六个……原本的第三、第四、第五、第八、第九、第十一、十二几动作,亦生出了一些“自然而然”的形变,使之浑然一体,体内的流也更加的圆润、舒服了几分。

介于真、幻之间,如真似幻的流,多了一些如意。正好一十八个动作,一周巡行,动作结束之后,原本能够多余出的一些气竟然刚刚好消散了——在一个周天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但身体、精神的那种剔透、爽利,却更胜往昔。

妙……简直妙不可言!

风尘静下,沉默,过了稍许的时间,便张口吐出一个音节:

“嘤——”

这是一个极其古怪的,既包含了象的厚重、鹤的轻灵、清亮,却又是如同女子性发之后,无意识的呻吟之声——含沙目光一凝,黑豆一般的眼睛盯着风尘,一动不动。单纯的从风尘发出的这一声兼顾了象、鹤之音,兼具佛、道降魔真言之妙理,却变得如此古怪的声音,只让它感觉这一个声音似乎不止是能降魔,却亦能引动人的欲念、勾动人的心魔。含沙的目光从风尘的身上移开,看向了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一条红色的运动短裤,宽松的红色运动衫,小腿、手臂都很结实。此时却站在那里,一脸的呆滞,鼻子正在滴血……

两道暗红的血,就那么漫过了嘴唇,“嘀嗒”“嘀嗒”的落地,砸在地上,融入泥土,形成一点点溅射状的血花。

含沙是闻到了腥味才注意道他的——毕竟它太注意风尘了。

含沙很仔细的看男子……

目光呆滞、无神,像是丢了魄;在流鼻血,却是身体被引动了欲念,这显然是风尘那“嘤”的一声造成的……含沙心中纳罕:“真的太厉害了,一个音节,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哪怕是处于千万人中,光凭这一个音节,也可以如履平地。”这其中的厉害,是可以想象的——在没有远程的武器的情况下,风尘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下无敌”了——还要加一个前提,就是对方能听见声音,不是聋子。

若是听不见,这音节也就没了作用!

含沙又去看风尘。

风尘终于动了,他走到含沙这里,伸手将含沙抱进怀里。一转身就要走,至于那个被他震慑了的男子,他却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也根本就没想过这个人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风尘、风尘……他的魄似乎被你震散了,又引动了心魔欲念,你先给他看看……”含沙出窍,以阴神沟通了风尘。一直到这个时候,风尘抱着它,它才敢阴神出窍,像是刚才风尘思考的时候,它可不敢:万一风尘心有所悟,随口“嘤”上一下,那简直哭都没地方哭去,是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他?”风尘看向那男子——是本学校的一个学生,似乎是大三的,也只能是“似乎”,也就是照过面的猜测。

“嗯,他此时的情况我已经看了。难得的练手机会,你来吧……”

阴神出窍。

含沙飘在风尘的身边,指点道:“你看看是什么情况?”作为一个积年的大仙爷,经验丰富,含沙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毛病。风尘呢,理论功夫扎实,既学了含沙的东西,又有足够的科学素养和知识积累,还和含沙一起读了道书,相互研究,也就差了一些实践上面的功夫。他便仔细的看了一下男子的情况,在阴神的观感中,魂魄是否离体是观察不出来的——

身体看着还是身体。

但通过身体、魂魄之间的神秘联系,却可以感知到一些东西。这种东西有些像气味,在阴神状态能够感觉、追寻。

男子没有外在的藕断丝连,缺乏那种联系,是一个个体。

所以魂魄都还在身体。

再然后……

风尘就看不出更多了,只能求助于含沙:“怎么能看出他魂魄散了?这样的症状,我应该怎么处理?”

含沙白他一眼,循序善诱:“无法直观观察的东西,就要从旁的现象来进行了解。你动动脑子!”

风尘“嘿嘿”一声,说道:“身边就有一位博学的道侣,一问就知道答案,我还要费力去思考,那不是傻吗?”

听风尘夸她是“博学”的,含沙忍不住笑,娇声道:“好吧,你记得了啊。我们沟通外界,或者说是沟通内外的手段,就是口、眼、耳、鼻,这个我之前说过吧?”虽然是直接告诉,但含沙还是讲了一下其中的方法——人也好,动物也罢,沟通内外的手段都是一样的,人的各种触,通过感受光线、声音、气息乃至磁场等等,汇聚信息、发布信息的手段,都是通过了口、眼、耳、鼻之触。

其中口为宣发之器,耳鼻眼为收纳之器——最神奇的是眼睛,不仅仅可以收纳光线,还可以宣发心意……

而这一个手段用的就是眼这一个媒介:

通过眼睛,去揣测,去了解。

风尘“凝视”对方的眼睛,用心去感受……这一个过程没有什么花俏的东西,就是感受,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过了须臾,风尘才道:“我感受到了火山喷发一般的景象,就如同地狱一般……精神散了,直观感受就是这种坍塌,这种末日一般的景象吗?”这是风尘第一次通过阴神,通过眼睛来感受对方的精神、意识……这一种感觉,让他不由想到了犁鼻器,还有那些神奇的案例。心道:“我和那个将人看成动物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同?”

含沙问:“感受到那种暴躁、喧闹了吗?”

风尘点头。

含沙又问:“那你感觉应该怎么处理好?”

风尘沉思了一阵,说道:“他的魂魄没有丢失,只是散在身体里了。就像是原本一个整体,一下子散了……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心中的这些燥性,也就是心魔。将心魔去了,人就能慢慢的恢复过来——毕竟体内的问题,不是很好处理的。含沙,你说呢?”风尘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含沙“嗯”一声,说道:“你说的不错。他的主要问题是滋生出来的欲念、魔头,降服了魔头,人很快就能没事。”

之后含沙便又乘机给风尘讲了一下关于男子这种情况的一些事例——只要魄不离开身体,就和人发呆了一下没什么不一样的,只要回过神来,立刻生龙活虎。但欲念不一样,它就像是点燃了干柴的烈火,会将人的营养、精神燃烧,让人失去生命。便是一些自我精神极好的人,遭上这么一次,也会气血亏损,身体变得很差。说白了,“魄”被震散了根本不是事儿,被震的离开了身体才是事儿。

而这一次风尘学到的,主要就是处理别人的心魔的问题。风尘阴神归了身体,便朝着那男子走了过去。

只是对着男子,发出了一声“哞”的声音——这一声拖的很长,音调、音节都在变化,却是有一个令人心灵安宁,震慑心魔的过程。

男子的眼睛有了明显的变化,只是剩下来一些发呆……

风尘摇摇头,道:“走吧。”

心里却想着:“以后锻炼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了,只是这么大一个城市,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谈何容易?哎,算了……要不买一个消音口罩吧——”

消音口罩是一款外国产品,戴上之后就和口塞差不多,但人大喊大叫的时候,旁人是听不见的。是一种可以作为麦克风使用,链接手机的东西。也是今年才上市销售……之前也就是感觉这个东西有些搞笑,没想到自己还真有用这个东西的一天!

风尘想到这个,就和含沙交流了一下,含沙则道:“那是你的护道之法,你用了消音口罩,声音都出不来,一旦遇到危机,怎么解决?”

风尘一听也是,问:“那你说怎么办?”

“今天这事,不过是一个偶然,并不是次次都会发生的。再说,即便发生了,你过去灭了心魔,不就可以了吗?”

“多大点事儿呢……他们自己都愣的迷迷糊糊的,也找不到你的头上。”

风尘:……

这样真的好么?

“别说这个了,咱们还是来研究一下你的十二作吧。多了六个动作,似乎该改名叫十八作了……只是你练功的时候,我也未曾出窍,只是记住了动作,很多地方都不够仔细,咱们推敲一下这些动作看看……”

“好……”

二人说着话就去了食堂,吃过早餐之后去了实验室,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而那个被风尘一道音节震散了魂魄,流鼻血的男子也在风尘吃完早餐后醒过神来,整个人虚弱的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被风一刺激,竟然是感冒了。回去的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同宿舍的“大仙儿”见了他的样子,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大个儿你这是见鬼了?”

第五十章 调查、魔音、解铃人

“大个儿”被他吓了一跳,忙道:“没,谁……谁见鬼了,别胡说!”这位“大仙儿”室友叫安道金,安是姓,道金是名——“道金”这个名字,却是一个游方的道人,也就是他的师父给取的。按照安道金自己的介绍,就是他小时候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师父说那是阴阳眼,他天生有阴阳眼,二人能够相遇,这就是师徒的缘分。于是掐指一算,便找了安道金的父母收了徒,且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道”是师父的期望,也是一种缘法,是他和道有缘;“金”指的则是老道掌中金的术数绝学……

安道金和宿舍中人吹,自己占卜、捉鬼、法事无一不精。

且不说这些本事是真是假——

但安道金却真的看出来“大个儿”身上的问题:这不是正常的生病,他自小和师父学习,自然能够明白正常的疾病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的区别……“早上出去还生龙活虎,一下子就这样了,这肯定不寻常。大个儿你老实和我说,早上遇到什么情况了?”

“大个儿”自己都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就说道:“也没遇见什么,就是和往天一样的锻炼……”

跑步……然后突然就愣神儿了,再然后……

再然后,就这样了。

安道金皱眉,这情况真的有些怪。

他和“大个儿”说:“你去宿舍休息吧,我给你请个假。”一边走,一边则是在心里头琢磨这件事情,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心里头一点一点的琢磨,“大个儿说是看到了风尘教授,好像是在练什么健身的功夫,很好看。然后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就突然愣住了,等回过神之后,就这样了……难道是风尘教授……”

风尘上过一次《演说家》后,在华清的知名度很高,几乎没有学生不认识他。风尘在安道金的心目中变得不简单起来!

安道金决定要暗自调查这件事——第二天他起了一个大早,事先去蹲点。

就在风尘经常练习十二作的地方。

他坐在长椅上,一边啃煎饼,一边等待。煎饼吃了大半的时候,他就见到了风尘。风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衣,衣服很修身,头发随意的扎成了马尾,正从远处跑过来……一只黄鼬趴在他的肩头,那跑步的姿态莫名的带着一些神韵,似乎是有一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吸引人的眼睛。

只是这一种神韵、完美,安道金却感受不到。

他不是先天真人,没有那么强的感触。

只是……很美!

“哞——”

风尘将停时,象的鸣声便作,声音从他的口腔出来,不断变化。他一边调整声音,在象、鹤之间转化、变化,体味其中内在的规律……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倘若将真言纳入到十八作当中,以声音促心境,而后活络于肢体,似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象与鹤,佛家真言和道家真言,其中种种之妙,妙不可言。只是及至那一个“嘤”的音节的时候,却被他收住了——

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外人”,昨天就因为这一个音节,导致了“大个儿”被勾引了心魔欲念,让人元气亏损了。今天又是一个外人,风尘也只能按捺下来,只是看了安道金一眼,风尘就不理会,自顾自的开始练习十八作……

一一而作,行云流水,犹如九天之仙舞于凡尘之中,其中的美感说不上,内中那种萌动的生机,也说不上。

一次动作之后,他就停上一阵,然后继续,一晃神就是一个小时左右。

安道金依然看着,心中却疑惑不已:

他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风尘一番默后,却是招呼了一下含沙,朝着安道金走过去,风尘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安,我叫安道金……”安道金不禁有些紧张。

“安同学,商量一点事情可以么?”风尘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明天起,我会早些过来,你能不能晚一些过来?我们的时间错开一些……”风尘并未说什么事情,因为有关真言、降魔、道法一类的东西,实在是不太好解释。安道金听的心中一个激灵,暗道:“莫非真的和他有关?”

他想着,却很隐蔽的看了含沙一眼。这一只黄鼬皮毛光洁,眼光灵动,怎么看都感觉不一般……

莫非……

回去的路上,含沙道:“那个安道金好像是特意来找我们的。”

安道金自认为自己的眼神隐蔽,却依然没有逃过含沙的视线。虽然看不出安道金找他们是做什么的,但特地等他们这一点却是确信无疑!

风尘道:“做什么?也不像是粉丝……”

“不知道……”

夜,已经深沉。

还不到宿舍关门的时候。

安道金提着一个袋子去了早上去的地方,然后选择了一下角度,将三个从电脑上拆下来的摄像头装在树上,小心翼翼的用乌鸦窝做了伪装。这个摄像头安的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安道金自己之外,再无人知晓。除了摄像头,还有一个录音的装置、储存的硬盘,这一番布置看着简单,却很显技术——摄像、录音、存储、布线就不说了,隐蔽也不说了,单单一个爬树,就能难倒大片的人。

于是……第二天的上午,安道金就如愿以偿的拿回了之前隐藏的摄像头等设备,重新安回了原本的位置。硬盘插电脑上,安道金就打开了文件——大致的情形,和昨日相差不多,依然是从远处跑步到了这片地方,然后开始发出声音!

那种“哞”和“凌”的声音,一个厚重、一个清亮,却都拥有一种降魔的无上之力,安道金的心思都为之干净。

一群舍友见他捣鼓,也都在他屁股后面看……那种令人心灵为之空灵的声音让他们都变得安静。

突然,一个突兀的“嘤”的声音开始出现,同时兼具了象、鹤之音的真言,悠然婉转,竟然多出了一些引动心魔的力量,令人一下子欲火生出。安道金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顿时一变,一口血就喷在了键盘上。键盘浸血、短路,电脑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关机了。安道金的脸色难看的就像是金纸一样——

面如金纸。

这“嘤”的一声,对他的伤害尤其大——这一声直接令他周天为之一乱,行差了气,简而言之就是“走火入魔”了。他这般修行练气之人,本身练功就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防止走火,降服心猿意马是头等大事。可架不住风尘这一“嘤”来的突然,偏生还有勾引心火欲念的能力,这可是主动勾引,可比被动的触发来的厉害的多了。他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才感觉自己憋闷的胸口好受了很多,可他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想着昨天风尘和他的“商量”,这才明白其中的意味:

风尘不是怕人看,只是不想伤人而已。而“大个儿”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实上已经清楚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室友,个个目光呆滞、面色苍白,两道鼻血嘀嗒,砸在地板上……他挣扎着起来,肺叶像是被刀切过一样。

他咬咬牙,就要摇晃着出宿舍,却一个踉跄、眼前一黑,怎么也走不了了。心中更是暗自着急:“不行,必须找风尘教授……再晚,就真的不行了。”他急速的动脑,想着办法,突然一眼看到了手机,便有了主意。他挣扎着拿过手机,给指导员打了电话——想要最快速度的让风尘过来,也只能这样了。

想要瞒着指导员是不可能的——笑话,风尘的电话是谁都能找到的?那种保密级别,足以令人绝望。

而他也没有力气去研究所请风尘了……

“指导员,您帮我找一下风尘风教授,或者给我风尘教授的电话号码可以么?我找风尘教授有些事情……这样,您告诉风尘教授,就说昨天的一个学生找他,让他来第三宿舍楼301……”

“安道金,你怎么了?”指导员有些着急。

“风尘教授知道……”

他根本就没法儿去解释。

若不是自己犯贱,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而目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就是风尘了。很显然大个儿实际上就是一个偶然——现在一个宿舍的人,却都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坑了,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等待……时间似乎特别的漫长,当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哭出了声。

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声音是风尘的:“安同学,你找我?”

安道金喜极而泣。

“风尘教授,您快点儿来一趟,我昨天偷偷在你练功的地方装了摄像和录音,今天我和室友看了,然后……”

行了,这也不用然后了。风尘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风尘赶紧的推门出去,含沙也瞬间跟上,跳上了他的肩膀。刚才的电话它也听了……很无语的感觉。风尘为了快一点,就直接开了车过去。指导员也在赶到的路上,校长也在同时被惊动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安道金的一个小动作,却搅动了一大片的风云。

风起。

云涌。

第五十一章 响鼓重槌当头喝

“哞!”一声厚重、温润,如群象举鼻嘶鸣一般的声音自外而来,声音涤荡过处,几个目光呆滞的室友分明眼神活泛了一些,鼻血也渐停,又滴了四五滴,便不再继续留了……这一道“哞”的音节,像是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威能、伟力,能够降服妖魔、猛兽!安道金的感受却最为明显,他胸口处,那种被顶住的窝气、憋闷之感,随着这一个“哞”散开,一下子就被降服。力量,也重新开始积蓄……

这,便是真言的力量!持之、念之,就可降龙伏虎、慑服妖魔!风尘口中的“哞”声婉转、不绝,从宿舍外进来。

他的身上,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

安道金在地上跪下,朝风尘磕头。

他狠狠的将自己的脸埋在地上。

五体投地。

“风尘教授,我错了……若非我偷拍您练功,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他的态度极为诚恳、诚心,风尘“哎”一声,走上前去,双手将安道金扶起来:“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为查清室友生病的原因,这是朋友之谊,也是你内心之正义。心有正道,持心正,我又怎么能够怪你?”

安道金没错——所以又何必跪下来,给他道歉?而且这样一个勇于承担、勇于认错的年轻人,却也难得。

风尘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欣赏,语气温和,他是真的没有怪安道金。

“你的朋友心魔已伏,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倒是你……待会儿辅导员和校长就会过来,想想怎么解释吧。这个我不会帮你!”

“是……已经劳烦您了,怎么敢再麻烦您。”

安道金气一瞬,身架子也稳当了,脸色也比刚才好了很多——虽然看起来依然是有些苍白的,他的心中,却是如猫抓一般,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风尘教授,您那个究竟是什么真言,怎么能一下引动人的心魔欲火?”他有师承,有系统的学习,可风尘的真言,无论是佛、道两家,却都不曾听过,这如何不让人好奇?

“呵——”风尘轻笑,也不隐瞒,道:“这一音,乃是我自创的。是集合了佛、道两家真言而来!”

安道金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创的?”

风尘点点头……

安道金道:“竟然是自创的!”

风尘笑,问道:“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

安道金道:“是啊,只是听说失传的,又有几种是自创的?”他的语气中,不免多出了一些沮丧,说道:“我从小就听师父感慨,说传承断绝,许多的东西都失传了,我学的,也都是其中的零星一点儿……简直就和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越是靠近现代,武功就失传的越多,却从未想过,天下竟然还有您这样的人!”讲到这里,他的神情中,是掩饰不住的佩服!安道金也不添油加醋,就将自己打小拜了一个游方道士为师的事情说了一下——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不说,风尘也知道他不是常人:

常人也不会将“大个儿”的事情联系到风尘的身上,并且出事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风尘——

常人的第一个想法肯定是“去医院”才对。

游方道士……会画符、能占卜、精于术数……只是从安道金的描述中,却可以听出来这位游方道士并非是先天真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并且还是那种野路子出家,没有度牒文书那一种!

拥有文凭、度牒的毕竟是少数。而一份文凭、一个度牒的意义,也就是国家承认不承认的区别。

伸出手指,轻轻的在空气中滑动了一个半圈,风尘问道:“你看这里是什么?”

“这里……”安道金有些迷茫、疑惑,反问:“宿舍?”

风尘大声道:“这里是华清大学,是全国最顶尖的、最负盛名的学府。是集合了教学、科研为一体的大学——全国最顶尖的人才都在这里,最好的资源就在这里……你说,这是什么地方?你置身于这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么?作为一个修士,智慧是一个门槛儿,智商是另一个门槛儿,知识则是最后一个门槛儿。死守传统,固步自封,你感觉自己配称为修士吗?对得起修士这个称呼吗?”

风尘这一问犹如当头棒喝,却是一下子让安道金蒙了、愣了——智慧、智商、知识……还有修士……

修士,究竟是什么?

风尘的这一段话和他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东西截然不同。

但他却忍不住去想……

想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道家高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大贤良师,走过千山万水、研究医术的孙思邈、李时珍,开派立宗的张伯端、王重阳,为了止戈天下奔走的丘处机,那一个又一个闪耀着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叩动心房——什么是修士?自己又是否对得起修士这个称呼?

术数、医术、火药、化学……古之先贤对此孜孜不倦。

他似乎明白了,却似乎又隔着一堵墙。

“认识-探索-发现-应用。”风尘说了四个词语,四个词语,就道尽了一切。他说:“曾经我们一无所有,难道我们现在依然一无所有?先辈们披荆斩棘,一代又一代人努力,就是为了后辈坐享其成?甚至自哀自怜的去感慨什么传承失去了的吗?那么,又失去了什么?现如今的科学、数学是超过了过去的,又能失去什么?”

“是什么法术?还是某一句话?某一篇经?这些都是大树身上的枝干、叶子,大树的筋骨却是智慧……”

“所以,没什么失去的……”

301宿舍中,刚清醒过来的室友们刚好听到了风尘的这一句话,忍不住就鼓起掌来。能上华清的就每一个傻子——真的书呆子哪怕头一年能混下去,第二年开始也就不行了。唯有真正的精英,才能在这里如鱼得水。

掌声惊醒了安道金,安道金惊喜道:“你们没事了?”他将风尘刚说的话暂且放下,简单的将事情给室友说了一下,又给室友们道歉。室友们听了之后,觉着不可思议,可再一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却又不得不信。一个室友则是道:“真言竟然是真的?这、这简直……”他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都。他平日里虽然爱看一些修仙、玄幻、巫师一类的小说,可却从未想过什么真言之类的,竟然会在现实中出现。

“佛家的六字真言是模仿大象的声音而来的,拥有震慑外魔的能力,也可以让自己心灵安静……这个是否有用,你们可以听一听,尝试一下。道家真言,则是模仿的鹤,你们也可以找一找,听一听……”

“至于降龙伏虎之类的,你们把声音拿到动物园去,播放一下,多多少少也会有所答案的。”

“对啊,实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几个人听的都是心动。这个实验做起来很简单,一点儿都不难。

安道金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言是这么来的?还可以这么玩儿?不过想一想,貌似也没毛病。

龙象在佛门中拥有着极高的地位,而仙鹤和仙人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安道金、安道金……”

辅导员直通通的跑进来,一头一脸的汗。看看宿舍内的情况,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大半,和风尘打了一声招呼,才问:“是怎么了?可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儿就好。”安道金也知道自己将辅导员吓得够呛,便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给辅导员解释了一下。省略的自然是那些“非自然”的东西——他只是说几个人突然流鼻血,怎么也止不住,安道金知道风尘有一个土法子,只要一下就管用,于是就着急之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也算是糊弄过去了。他毕竟算得上是一个修士,瞎话、谎言是要戒的。

无论佛、道,戒妄语、胡言都是第一戒,至于和朋友吹牛、说笑自然是不算在内的。

辅导员算是放心了,只是告诫几个人:“这种事最好还是去医院,你们也都是华清的大学生,怎么能信什么土法子……”

安道金道:“知道了,辅导员。不过风尘教授的土法子可真是管用,一下子就好了。医院肯定没这么见效的。要不是我真的知道风尘教授的本事,也不敢这么着啊……再说了,咱们做学问的,看的是结果,就算过程再好,结果不行,那不就证明不行嘛……”安道金的这句话却是说到了重点上——华清大学的许多教授都喜欢看中医,难道他们的科学素养还不如方舟子不成?

不是,事实上是这些人才是最纯粹的做科学的。能够检验一门医术是否科学的方法就是最后的疗效,这和实验是一样的。谁有疗效,谁就正确。没有疗效,你说你用了什么相对论量子理论伽马刀……这都没用。

能够证明手段的只有结果。

很简单。

但很多人不懂。

而辅导员实际上也就是关心一下而已,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风尘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感——二人曾经也是一块儿的同学,也从未听过风尘有治流鼻血的法子,又怎么能够让人信服呢?

第五十二章 苏东坡和佛印

“是、是、是——”安道金连连应“是”,闯了这么大的祸,他是理亏的。辅导员又道:“都不流鼻血了?”又问风尘:“风尘,你什么时候有这一手的?我怎么不知道?”风尘心道:“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手。”只是有些东西,毕竟是说不清的,便含糊了一句:“这一手我也才掌握不久!”

这真是一句大实话:这真言他真的是掌握的不久!

辅导员叫道:“那你也敢试?”

风尘:……

这个是真的没法儿解释了。

就在这时,就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大概是几个呼吸,校长和秘书就急匆匆的进来,秘书打头,一进门就先问:“出什么事了?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张辅导员……”校长随之进来,顶着一头一脸的大汗,气喘吁吁,也问:“张龙,究竟是什么情况?血,哪儿有血?”他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的几摊血——几个人的鼻血真心流了不少。

指导员是先于二人来的,也已经了解了情况,便由他进行解释、说明。安道金也进行了一些补充,几个室友还有些蒙圈,不清楚事情的收尾,却也知道给安道金打掩护,顺着安道金的话就滑溜了过去……

嗯……没有出事,就是几个学生流鼻血了,止不住。心慌之下,给辅导员打了电话,找了一个“高人”过来!

至于“为什么”却没那么重要了,总之没事就好。

事情算是解决了,风尘和几个学生点点头,然后就和辅导员一起去跟校长喝茶了。进了校长的办公室,秘书端来了茶水,然后就退了出去。校长这才问:“风尘,你说说吧,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说只是流鼻血,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几个学生话语中的漏洞,他怎么听不出来?

辅导员张龙也探寻的看风尘。

风尘沉吟了一下,才道:“他们……的确是因为流鼻血的原因请我去的。”

校长思索了一下,道:“那行了。”

风尘起身,说道:“我那里还忙,就先走了。”

茶一口没喝,风尘就走了。

直接驱车回实验室……车不徐不疾的在路上跑,风尘一边开车,一边感慨:“一直都没发现,原来华清这里也有安道金这样的学生……”

含沙听他说的有趣,便将阴神出窍,揶揄了一句:“华清能有你这样的教授,怎么就不能有安道金这样的学生?合着你还以为自己是地球上的唯一修真者呢?不过,这个安道金倒是很不错,咱们下一阶段的实验或许可以要他过来当个助手什么的!”含沙那种颇是带着一些成熟、风韵的声音透过了手机的听筒传出来,有着一丁点儿的低沉。风尘“嗯”一声,说:“这个提议不错,安道金的确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助手……”

默了几秒钟,风尘又道:“含沙,你说真言,就只是所谓的声音么?”

答案当然是:

不是。

声音、目光、肢体、气味等都有一个本质,是人的“内”的一种对“外”的宣发、是反映的“内”,而单纯的声音也好、目光也好、肢体、气味也罢,是毫无意义的……就譬如安道金和他的室友,风尘的“哞”“凌”“嘤”三个音节,简简单单的便能让他们安静、发呆,将精神震散,更能引发欲念、心魔;可若这个声音,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声音,而没有内在的宣发,是断然不会有如此效果的:

大象能让他们一下子变得如此么?仙鹤能让他们一下子空灵么?又或者那一声“嘤”能让他们元气大亏么?

不能——或许会令人面红耳赤,却绝对不会令人精神为之散,人为之呆,心魔为之发作!

含沙眼波轻转,问道:“请说出你的想法!”

说完,就忍不住笑,手机中一阵“咯咯”声。风尘道:“声音对人内在的表达是最直接、也最明确的,其中最、最明确的,就是语言;但内在对外的表达、宣发,却不局限于此,譬如说是眼神,譬如说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譬如是我们对空间、色彩、光线的一些应用,一样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

“所以,不能局限于真言这一个固有的藩篱,它应该是更广阔的……”

车进了停车场停好,风尘从车上下来。含沙一跃跳上风尘的肩头,暂时的将阴神回归了身体,只是听他说。

“呱呱——”

车子叫了两声,门锁好。

风尘一边向外走,一边继续说:“那样一来,只要我们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神态,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但凡定力差一些的,都可以被你我所动,惑去了神智。啧啧,含沙你就说你怕不怕?”

这样的本事当真是称得上“魅惑众生”了。

“到时候,就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对方!”

出了停车场,回到实验室,风尘便不再和含沙聊。将含沙留在办公室中呆着,自己则是转了一下,然后就在实验室中汇总了一下问题,开了一个小型的研讨会。

一群人侃大山一样一边工作一边聊,等着聊得差不多了,时间也都十一点半了。风尘看看时间,说道:“十一点半了,咱们先休息吧。对了,记得锁门啊……”回了一趟办公室,带上含沙,便朝着食堂过去。他进去的时候,实验室里的一群人已经坐了,开吃!这群家伙,一听吃饭,果然效率。

张天野一屁股在风尘的对面坐下来,问:“嗨,上午出去干嘛去了?”

风尘也不瞒着他,说:“没大事儿,几个学生找我。”

“哦……”

张天野作恍然大悟状,一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得”的表情,贱的要死。光是看他的表情,风尘就知道他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肯定是以为找自己的是沈菲菲,然后自己这个“禽兽”竟然老牛吃嫩草,对人家小姑娘下手,简直就是禽兽中的禽兽。他和张天野多熟啊,还能不知道这小子的想法?

风尘:……

见风尘不说话,张天野来劲儿了,夸张道:“不会吧?你真的能下去手?天啦天啦,你还是我认识的风尘吗?”

风尘送他俩字:“不是。”补充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见色忘义!”

张天野一脸的悲愤,就这么就被“不认识”了?

“苏东坡和金山寺的佛印是好朋友,又一次俩人一起闲聊。苏东坡问佛印,你说我坐在这里像什么?佛印告诉他说,像佛。然后他问苏东坡,你说我坐在这里像什么?苏东坡说,你这样子好像是一坨狗屎诶……”风尘一边慢条斯理的将米饭拨弄进烧茄子的汤汁里,用勺子搅拌,一边讲故事!这个故事张天野并不知道——这世上就没有全知全能的人,很多看似是“常识”本应该人尽皆知的东西,实际上这只是对于知道的人而言的。知道的不奇怪,不知道的也很正常。

所以,张天野问了一个很让风尘无语的问题:“佛印不是康熙微服私访记里面的吗?人家一个清朝人,你非要给编排到北宋去……”

风尘无语,嫌弃道:“不学无术。我就算是没看过,也知道那个叫法印不叫佛印,我还知道有个三德子呢……哎,骚年啊,看电视都不认真,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张天野道:“等等,这不是重点好吧?你这是变相的说我龌龊是吧?”脑子里稍微一寻思,他就知道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说也是高材生,不可能这么点儿智慧都没有,这分明是风尘拐弯抹角的损他。

风尘做出一脸的惊讶,“哟,听出来了?不错不错,你已经有了苏小妹的水平了。”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张天野脸上的神情叫一个精彩——苏小妹,那是女的好不好!就算是再才高八斗,就算是再苏东坡的妹妹,那也是女的啊。张天野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就冒出来一群人妖搔首弄姿……

太、太、太恶意了。

风尘不再理他,开始吃饭。张天野则是一边吃一边用手机翻找,只是几下就找到了关于苏东坡和佛印的故事。

故事和风尘讲的大同小异——原版的故事里当然没有风尘那种刻意模仿石斑鱼配音的声音,说的也不是一坨狗屎。只是,吃饭的时候查这个,怎么都感觉恶心,有一种掉进了坑里的感觉……

幽怨的看了风尘一眼,没的说,这绝对是故意的。这厮的坑简直是一个连着一个,真是恶心自己,臭死别人。

吃,吃的那么淡定,一定是装的吧?张天野一阵腹诽,化悲愤为食欲。实话说听见屎尿就吃不下饭,蹲厕所里吃还能吐这种事并不存在于风尘、张天野二人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他们都没有那么矫情,是该怎么吃,还怎么吃。但这一次交锋,张天野却是一败涂地,被风尘杀了一个丢盔弃甲。

大约是半个小时左右,餐盘中的饭和菜,就空了……

第五十三章 上头条,瑜伽原理

“把你这胃口、体质给我多好……”目睹风尘一个人吃下了大概五个成年男性份的饭菜,并中途起身,打了两次饭,张天野不由“酸溜溜”的。风尘这饭量、这胃口、这体质,的确是令人又羡慕、又嫉妒,唯一能够拿来揶揄的,也就是风尘的皮肤了——细、嫩、白、滑、柔,比整日里护肤的女士的皮肤都要好。风尘放下筷子、勺子,说道:“估计你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下辈子投个好胎。”

“去你大爷!”张天野送他一个白眼,问:“上午你刷新闻没有?《惊!人的记忆并不存在于大脑》。”

“你哪儿看的?”风尘问了一句。

张天野将桌上的手机用拇指、无名指一夹,拿起来。说道:“手机上,就在头条里面。你猜猜这个写的是什么?”

风尘“嘿”的一笑,挑眉道:“骚年,你的胆儿很肥啊。工作时间玩儿手机,还敢在主管这儿炫耀,啧啧……说吧,你想怎么死。”风尘压低了声音,显得阴森森的,“满清十大酷刑,你自己选吧!”

张天野叫屈:“哎哎哎,你不能这样啊。果然,得了富贵,就忘了兄弟。我这可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倒是好,还插我两刀……”

风尘只是笑笑,不说话。

张天野续道:“而且,这也不是重点吧?”他提高了声音,道:“重点是新闻!新闻好不好?要抓主要矛盾啊同志,你的政治白学了……风同志,我不得不批评你一句,你的觉悟有问题,真的很有问题。你说你好好一个理论物理学家,不好好研究理论物理,去搞什么记忆啊?你说你研究一下记忆也就算了,你干嘛还要搞颠覆呢?得,人家颠覆了一下,说大脑的本身就是记忆,你也来一下,大脑不存储记忆,也不是记忆本身。你这是闹哪样呢?有你这种不务正业的吗?最可气的是,不务正业还不务正业出了名堂,你让我们怎么混?那些研究人体、研究大脑的人怎么混……”

只是,那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得瑟又是什么鬼?风尘则是听的有些讶然,暗道:“这玩意儿竟然也上新闻了?”

风尘“嗯”一声,问:“还有吗?”

张天野古怪的看他,问道:“或许世界意志真的存在——这是你说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风尘愣,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看……”

张天野输入指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风尘。

风尘打开新闻一看,就见很醒目的新闻排了一大溜,而有关于“风尘”“记忆”的内容的,没怎么下拉,就有十来篇。

其中还有一篇是置顶的,来自于华新的新闻,标题写着《最不可思议的跨界,著名物理学家风尘研究发现记忆并不存在于大脑》,下面的正文则是一些论文中的观点,还有三五名在脑科学方面极有经验的教授做出了回应。风尘的论证严肃、严谨,是经得起考验、经得起推敲的,所以这些教授的观点也是肯定居多。即便是有所质疑,也都是稍微提及了一下——风尘的这一个结论真的很硬。

然后还有一些是非专业的记者写的稿,风尘也都简单看了一下。怎么说呢,各有千秋,其中有一个人,是评论区的一个普通用户,竟然脑洞大开,想到了《盗梦空间》,认为或许这种技术真的会实现。

只是他并不知道,风尘的论文中对此早有假设,而且更加全面,对于记忆的各种拓展几乎是方方面面的。

风尘心想:“或许以后要多接触一些这种脑洞,人的奇思妙想丰富多彩,自己也总有想不周全的死角……”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即便是心无藩篱的先天真人也难以避免。

只是对新闻中的热闹他却并不怎么在意。

心简直平静的一逼!

“嗯,我已经看过了。”风尘将手机还给张天野。张天野很无语的道:“至于这么平静吗?假装的吧?你就不能兴奋的尖叫、跳起来,让我们录一点儿黑材料?你看,我们大家可都准备着呢,手机摄像都开了。”

一群研究员显然是早有准备,手机高高举,不约而同的对着风尘,让风尘有一种开新闻发布会的感觉。

风尘无语道:“你们这是闹哪样啊?”

“主管,你就给大爷们笑一个呗!”“跳一个也行啊,换古装cos……”“哎,观主管肤好貌美,此生不入伪娘团,便是英雄也枉然啊。”“福利,我们要福利!”一群人乱哄哄的起哄、架秧子,张天野更是煽风点火:“嗯,这些建议都非常好,作为主管的助理,我就替大家答应下来了,到时候他肯定跑不了。”

风尘道:“什么你就答应?信不信我扣你们工资。”

这群家伙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扣吧,我们这个月工资不要了,只要看主管cos。”

“主管女装我们半年工资都不要了。”

“……”

风尘捂脸——这群牲口简直太不要脸了。合着猪脚不是你们是吧?合着是合计好了一起来逼宫的是吧?

“哎,风同志啊,你说你能不能在咱们的项目上多用点儿心?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这个同志,你知道现在外界都怎么说你吗?”张天野憋着坏,一本正经:“人家都说了,风尘啊,你们知道吧?那是演讲界理论物理研究最厉害的,物理界生物学最牛逼的,生物学领域演讲最好的……你说说你这形象!”

“行,张天野同志,你说要怎么整?怎么挽回一下?”玩笑嘛,该配合自然是要配合的,他又不是那种玩儿不起的人。

“经过我们的一致决定,准备打温情牌……要知道,女孩纸总是容易被人原谅的嘛。尤其是漂亮的女孩纸,更是会……”

“直接说重点。”

“你,风尘同志,勇敢的换上女装,去掰弯他们吧!”

“是不是要先给你们爽一爽啊?”

“这个……嗯,可以有。”

“你想的真美!”风尘恶狠狠的笑,向张天野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牙口。然后和其他人说道:“你们别跟这孙子学,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别迟到啊。走了……”然后,就潇潇洒洒的离开了食堂。

天气正是热的时候,道路旁垂柳绵密,零落下斑驳的影子,多少显得有几分清凉。风尘在树荫下漫步而行,心灵澄澈而空明……

他的动作是惬意而慵懒的,有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韵律、优雅,简简单单的走路的动作合在一起,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魔力。

这样的动是一种轻盈,像是天空的一片云,微风中的一片叶,是飘落的蒲公英,也是飞舞的柳絮。

这是一种极其妙曼的动,妙的无法形容。

“含沙,瑜伽你了解多少?”

风尘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

含沙沉默了一阵,说道:“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瑜伽追求的是梵我合一,流派有很多。这些流派最大的区别,就是练习的方式——在印度,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一件事的巴巴做的就是一种瑜伽,僧侣去苦行、要饭、乞讨,也是一种瑜伽。通过肢体动作感受自然的,也是瑜伽,折磨肢体的,还是瑜伽……总之,瑜伽的核心,就是锻炼心灵……”

痛苦、折磨、煎熬——种种经历,都是瑜伽磨练心灵的一种方式,这种修行并不神秘,尤其是在印度的街头上。

这和古人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一个道理,都是饿其体肤、劳其心智、困乏其身、曾弗益其所为。

而通过动作、引导,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活络身体,体会梵我合一,则就是一种引导术。

成功总是相似的,但失败却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磨练精神、意志的方法同样也是有数的。

统观全球,唯此二者也!

风尘慢声道:“我刚才在想,是否可以利用一些瑜伽的动作原理,譬如说一些动作,将肢体的血液通路、营养通路进行控制,让营养、气血集中于脏腑、头部等等……就比如说是减少大脑的氧气,是否可以利用这样的办法,一点一点的达成。而且自己做,也是很周全的——人基本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

含沙道:“人还说自己撞墙撞不死呢。这只不过是现在人好日子过惯了,缺少了那种舍命的劲儿而已。”

风尘:“……”

“人是能自己撞死的,咬舌也是能自尽的,自己也是可以掐死自己的,宝剑自刎是能够把自己的头切下来的……风尘,这不是抬杠。风尘,人的意志很可怕,超乎想象的可怕,人的身体是血肉之躯,但人的精神,却可以是特殊材料炼成的!”

这一点,含沙深信不疑!

这一点,风尘又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才说“基本上”而不是“绝对”——这其中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含沙语气中的关怀、规劝,却让他的心情大好,神清气爽。

第五十四章 一只知了的非正常死亡

一挺胸,步成龙虎,风尘放声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声音大气、豪迈、朝气蓬勃,还带着一种如同合唱一般的混响,一个人硬生生的是嚎出了大合唱的感觉。路过的一些同学、员工不由侧目——这首歌真的不是一般的老。

那种积极的、昂扬的斗志,那种如同旭日一般喷发的朝气、意气,那种自信、自豪,那种主人翁的精神和面貌,那种战天斗地的豪情……

《我们走在大路上》浓郁的烙印着的,是一种如火一般燃烧,如风一般自由,如海潮、如江河一般奔流的风采。

这一种豪情和风采都是风尘喜欢的!

听着让人振奋……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张天野大步流星,追星赶月一样的跟了上来,走路的姿势就是“齐步走”的姿势,但步幅很大、节奏很稳,每一步都走出了一种振奋和朝气,简直就像是从几十年前穿越了时空,走到了如今的这一个时代。张天野和风尘并排,丝毫不在意别人怪异的目光,说道:“你说,这要是大喇叭播放,是不是更有时代感?”风尘停了歌声,点头道:“不错。”

张天野竖起大拇指:“不过,一个人就能唱出大合唱的感觉,而且还那么的富有感染力,厉害了啊我的人体点唱机!”

风尘一本正经,道:“人体点唱机多难听啊。以后还请叫我歌者——我可是能用唱歌来激发光环的人。”

张天野道:“下午给我们加点儿状态呗!”

风尘问:“要狂暴还是智力?”

“能加多少加多少,你懂么?是能加多少就加多少,不是能加多少就加多少……”

“那到底是能加多少加多少还是能加多少加多少?”

“有意思吗你?”

张天野很傲娇的一仰脸,脚步加快,留给风尘一个背影。

风尘:……

再放缓了脚步,恢复刚才的悠然。同路的同事也三三两两的赶上来,和他打招呼。风尘一一的招呼回去,不多时就回到了宿舍。风尘轻声诵了一个“哞”,将音节婉转、变化,其中的变化并不局限于六字,却是千变万化,如同乐曲一般,形成了一个整体;“凌”的音节也穿插其中,一起生出了变化,似一清一浊,变化之间,犹如阴阳往复,他在床上盘膝坐下,阖上了眼眸……

那一曲“哞”和“凌”于若有若间停止了,仿佛是本应如此停止。三尺的灵台一片光明,白的光明——

已不是灰白,而是亮白色,像是清晨里太阳即将升起,还未升起的那一刻。

这是一种有些恍眼的亮白……

白像是羊脂玉一样的纯粹、柔和,却因在入静之前,便以真言震慑邪魔、心念,此时却是杂念不生,并无那种细细的、恍若存在,一个恍惚却又不见的,如同浮游一般的黑丝。风尘并不知自己的“静”已经达到了一种怎样的程度——这种“静”的程度之纯粹,和什么定静、灵静不同。这只是静,却接近了静的极致!

定静也好、灵静也好,都是一种人为的变化。是人在静了之后,主动的掌握、控制自己的心神、念头的一种办法。

静——

无丝毫杂念的静,那种光明却更盛,在三尺之间普照。三尺方寸,却是无限、无边、无岸、无界,由外而内就只有那种白。但“静”过一次,风尘的身体、心灵却都像是被洗涤了一次一样,对身体的控制,也更加由心、从心,许多事都变得轻易……

习十八作时,亦更为精细、甚微,动作更为完美,动作之间气、奋、形、力、劲、筋、骨、肉、血、脏、腑、营、卫、腺等诸般结合,也更为协调,彼此之间或者快、或者慢、或者急、或者轻柔、或者刚烈,混于一体。便是一次练习之后,体内巡行一周之后的流,也并不消散,反倒是后力强劲,竟然能行过半个周天,这才没了力道。按照这样的进度来看,只怕再有十多日,便可形成周天了。

一“静”一个时辰,灵台中便起了杂念,风尘也从静中醒来。一睁眼,眸中一道光一闪而逝!

他的心是平静的,身体是舒畅的,也不用看时间,他就有所感觉,能够大约感受到现在的时间。取了衣服穿上,风尘便带着含沙去实验室……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晚上查了一些关于“瑜伽”的资料,又找了密宗的一些修持之法观摩,出神之后和含沙研究一下自己,再一起探讨瑜伽、密宗,说一些科学上的事情。一晚上就过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过了一周又一天,风尘体内的流终于在动作之后,余势不竭,自行了一个周天。然后又行了大概有十分之一,这才消散。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进步,是跨越了门槛儿的一步,风尘略一思索,就能够明白其中的意义——这意味着有朝一日,他体内的流,或者可以称之为真元、内力、真气什么的东西,是可以在他不锻炼十八作的情况下,自行运转的。

他不知那一日要多久,但终究可以达到。

“没想项目遇到了一些瓶颈,倒是在这里补回来了……”他嘴角含笑,轻轻的伸出手,气在手上汇聚。

手上的青筋不曾凸起,脂肪也不曾坍塌,只是白皙的手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整个手掌都充满了力量。这同样也是一种进步——他终于可以做到将气汇聚一处,却不使青筋暴起,血管凸起。

这是氧被打入了毛细血管之中,而不是聚集在大血管中的原因。

一饮一啄啊……

浅浅的粉红从手掌开始蔓延,延伸到了双臂,然后是躯干,下至于足间。身上的每一处,除了内脏之外,都变成了粉红色。风尘屏住了呼吸,轻巧的做了几个动作——比平常更加轻巧,因为力量大了,所以就感觉轻巧。他简单做了几个踢腿、出拳的动作,试验了一下现在的状态,感觉很不错。

他的动作迅疾、无声,出腿时如鞭如犁,内中劲力含而不露。每日习十八作、入静,又研究自身运动,寻求一种数学上的完美、融洽……

一些已有的运动方面的资料,自然是参考之一,运力、运劲之道,跑步、格斗、体操、游泳等,于他而言,毫无秘密。

又因每日总结、验证,其中更不缺少模拟、演练,风尘在阴神状态下的“运动经验”更是丰富!

他的拳、脚几无可挑剔。

只是简单的试验一下,对比了现实、阴神状态的一些区别,风尘就不再继续。气凝而不散,而这样的状态之下,眼见之色,耳闻之音似乎都有了些许鲜活,变得更好了几分。乎听的头顶有知了叫,他便抬头看去——“仄”的短促的一声,戛然而止!

随着风尘仰起脸,目光落在知了的身上,戛然而止——

知了的声音僵硬了,知了也僵硬了。

这时节的知了很烦人,尤其是天热的时候本来就心烦意乱,知了却“仄仄”的叫个不停,让人恨不能将之拍死——但偏偏知了躲在树上,让很多人都无能为力。所以即便是烦恼,却也不能组织一个粘杆处出来,专门抓这东西。而那种“仄”的鸣叫,更不会才一出来,就戛然而止——

可现在,偏偏这个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怪!

风尘、含沙四目相对……

含沙一窜,窜出一道黄影,跳上树去。它靠近了那只知了,用小巧而精致的鼻子贴上去闻了一下,蹭一蹭。知了已凉,是死了。

含沙盯着知了看了一阵,然后又歪着脑袋去看风尘,然后才跳下来,回到风尘的肩膀上,出神来和风尘语音:“那只知了死了……这似乎并不是巧合。风尘你还记得上次吗?”含沙很直接的就想到了上一次——风尘一抬头,一只蚊子就掉到了地上,它还故意用那只死蚊子吓唬风尘来着……

含沙将上次的事情一说,风尘自然也记起来了。这种事的确不是巧合,有了第一次,并且有了第二次,那么这和自己又有怎样的关联呢?

风尘深吸一口气,和含沙说道:“我们简单的来做一个验证吧!”

一个很简单的验证——

由含沙抓了几条毛毛虫、瓢虫、蜜蜂、蚂蚁,然后风尘就开始了实验。风尘首先回忆刚才是怎么“看”的,又想上一次是怎么看的,和含沙一起讨论了一下,上一次是很专注,而这一次则是听到了声音,注意力一下子就过去了。风尘道:“实验材料遍地都是,咱们一种情况一种情况的试试看,总能找到的……”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只蚂蚁上,这一下注意力集中的并不突然,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左!

本来向前爬的蚂蚁突然改变了方向,变成了向左。

右!

蚂蚁向右。

圆圈!

蚂蚁又爬了半个圆圈……然后,便突然间不动,死掉了。

第五十五章 注意之异类感官

这一只“捐躯”的蚂蚁在风尘的注视下,坚持了不足4秒,更确切一点说,是38秒,只完成了简单的左转、右转和转圈——它那只是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像是一点灰尘颗粒的大脑,根本就不能承载风尘的注意、意志,一下就被撑爆了:是真的爆了,颅内的脑变得如同浆糊一般,和另一只活蚂蚁的大脑对比一下,能够轻易看出其中的区别!

强忍着心里那种“毛毛”的感觉,风尘小心翼翼的用手捻着蚂蚁,将那小的和菜籽一般的头摘下来,用指甲盖剥开、对比——

蚂蚁的头真的很小,脑子更小。

但风尘乃是先天真人,五感超常,又经过十八作之类的相关锻炼,五感却是更强了。强到他不需要任何辅助的放大设备,就能清晰的看清楚蚂蚁大脑的结构。两只缺了头的蚂蚁横尸当场,被风尘弃之不顾。

“那只被我注意的蚂蚁脑子炸成了浆糊……”风尘丢掉手里被分开两半的蚂蚁头,沉吟道:“猜测,蚂蚁的大脑结构太过简单,脑容量太过于狭小,无法承受我的注视……”

“接下来,我们以青虫进行实验……”

然后,风尘就屏息,注视一只青虫。

青虫胖胖的身体扭动……

扭动……

然后就不动了。

含沙蹲在一旁,屏息凝神。见青虫似乎死了,才问:“风尘,怎么样了?这只虫子似乎比蚂蚁多活了一秒钟左右……”

风尘摇头,说道:“不是,它和蚂蚁几乎是同时死亡的。只不过是因为身上的神经系统……简单的,构成了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已经毁掉了,但其他部分依然在活跃,所以才会多出那么一秒钟左右……不过,另一点也得到了证实:我刚才的那种感觉,的确不是一种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刚在注视蚂蚁时,风尘模糊的感觉到自己多出了一种感觉,很奇妙,只是以为是一种错觉,所以也就没有说。但再以青虫试验,那种感觉却又出现了,只是和第一次多少有些不同,但却确定无疑——

那一种感觉,不是错觉。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却需要多次的试验才能够明白……含沙很好奇,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风尘道:“第一次的时候,似乎是一种极为模糊的视觉,或者说是光感,我能够看到一条光带,还有一些模糊的、深灰色的色块……”

含沙问:“第二次呢?”

“第二次……似乎,是一种类似于气味的信息,我能够从所有的方向同时感受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第一次:是蚂蚁;第二次:是青虫。

两次、两种截然不同的,多出来的一种“感觉”,这其中是否有着某种联系?含沙思索着其中的关联——明明感觉只要一下,就可以灵光一闪,想明白,可却是怎么都想不出这一个头绪来。总感觉是差了一些什么。

风尘同样在想这个问题,但也一样,感觉差了一些什么。想了好一阵,风尘突然拍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傻啊,既然想不明白,就再多做几次,多换几种,大概就有答案了……”

于是,风尘就将目标定在了下一个目标身上:

一只被拔掉了四条腿、两只翅膀的马蜂。

一身黑亮的甲壳,狰狞、恐怖。

风尘的注意力集中在马蜂的身上,注意过去。那种多出来的“感官”再次出现了——没有声音,一种多方位、多角度的,甚至于是同时出现了上百个角度的视觉就那么出现了。但这种感觉却并不违和,也并不妨碍他——视觉很奇妙,更有一种人的眼睛无法比拟的定位的功能,但却也有缺点:

视觉是一帧一帧的,并且视觉看到的是绿、红两种颜色。另外多出的一种感觉,似乎是气味,他能够感受到气味。

这……莫非就是马蜂的视觉?

清晰——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清晰,却又像是被拉动的洋片。那种视觉效果应该怎么形容呢?风尘感觉着,就像是胶片的效果一样。马蜂存活的时间明显要比蚂蚁、青虫要长,它的脑也明显比蚂蚁、青虫要发达。足足是三分钟左右,马蜂才是死亡,风尘也结束了马蜂的那种视角——那种视角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广阔!

虽说达不到360°无死角,但除了屁股后面的那一块死角之外,却是都能看到的——除了不能透视,看不见查克拉经脉之外,这玩意儿简直和火影里面,日向家的白眼有一比。

这一次不用猜测,风尘都能明白:生长着类似的眼睛的苍蝇、蜻蜓也都拥有相同的视觉功能。

风尘轻声道:“这下明白了,多出来的那一种感觉,就是虫子的感觉。它们独特的感觉。我注意它们,就像是撞客一样,将我的部分意志进入了它们的大脑……它们,就像是变成了我的一个分身……”

“分身?”含沙在风尘试验的时候,一直都在阴神观摩,将实验的各种细节、过程、结论都记录下来。

“分身”这一个说法无疑很形象。

“你说要是养一群马蜂,或者是更加凶残的、社会性的昆虫怎么样?我们可以深入研究这一种注意的办法,达到控制的目的。让这些社会性昆虫为我们服务……就是类似于油女一族那样的,控制虫子。”含沙的这个想法倒是很好,只是风尘一想到那遍地都是的昆虫之类的东西,浑身都是一阵发毛——就是眼前的研究,他都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的好伐。这要是主动的养……简直不敢想。

但——想一想“前景”却又是那么的诱人。他自然知道这世界上是存在一些特别的昆虫的,比如一种数量极为稀少的,生在冰川下的,被称之为“魔鬼之语”的瓢虫!

这种瓢虫全身蓝色,呈半透明,只要和人一接触,人就会被烧成灰烬——但奇怪的是衣服之类的随身物品却会完整的保存。

在六十年代左右,一个国家组织的地质考察队就遇到了这种虫子,结果无一生还,搜救之后只是找到了衣服。为了不引起社会的恐慌,有关资料被封存了下来,对外的说法则是遇到了雪崩——但作为一个科研人员,这些东西却不再是什么秘密。他们是有资格接触这些东西的,只是不能说出去。

就是这种“魔鬼之语”——如果可以控制的话,那是何等的凌厉?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光是想一想,就感觉很想要的样子……一下子,就连身上那种毛毛的不舒服的感觉也都去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一个的念头在心头闪过,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脑海里却是这样的画面:

万磁王举起了一座铁桥,风尘将数不清的“魔鬼之语”瓢虫放出去,形成了一道蓝光晶莹,如同水流一般的彩虹,朝着万磁王冲上去、铺天盖地……然后,万磁王就只剩下了一身衣服,铁桥直接砸进了河里……

风清扬嚎叫着独孤九剑,一群“魔鬼之语”瓢虫飞过……就没有然后了。

……

简直不要太赞好吧!

“喂,想什么呢?”含沙嗔了一声,才将风尘拉回了神。含沙说道:“给我说说,刚才究竟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不会是想着用昆虫大杀四方,无数小弟纳头就拜吧?”不等风尘回答,含沙就肯定了:“没错,一定是这样。龙傲天之所以火爆,爽文之所以成为主流,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有类似的想法……”

风尘:“……”半晌才吭哧出一句:“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含沙听的忍俊不禁,掩口笑道:“呵呵……呵,你倒是说说啊,我这儿好奇呢!”

风尘道:“就是想到了一种瓢虫……”

风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魔鬼之语”瓢虫,含沙沉吟一阵,说道:“这个似乎和一些人体自燃的现象很相似——你说,是不是这种瓢虫的本身并不能够发出火焰,使物质燃烧。但是却具备引动人体内某种东西的力量,让人自燃呢?”将“人体自燃”和“魔鬼之语”二者联系在一起思考,这一个想法可谓是清奇。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也许以后可以研究一下,不过现在太危险了。”他的大好青春,可不想栽在一个瓢虫手里,出师未捷身先死。

“对了,险些忘了说……风尘,你试着将注意集中于虚空的某一点,然后按照几何方法试着在磁场中定点,然后利用电磁原理试着……”

“在虚空中定点?用几何方法,电磁原理……”含沙说的并不复杂,其中的方法、原理有许多都在阴神的状态中得到了应用,并且不止一次。风尘很熟悉这种方法,但这一次的内容虽然最简单,却也最不简单:放电!这是在阴神状态下无法做到的——不是放不出电来,而是不能进行尝试,否则很可能魂飞魄散。

但现实中,却又不同——并且貌似风尘已经具备了实验的基础。含沙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可以通过注意来控制昆虫,那么天地磁场是否也可以?

是可以,还是不可以,想半天也不如试一下。

试一试就知道了……

第五十六章 虚空凝定点

虚空“注意”和“注意”一个具体的目标,二者是不同的——虚空,或者说是“凭空”的注意,因缺乏了具体的目标,便使这样的“注意”变得极难。风尘长吸一口气,且徐且深,且厚且实,复又将之吐尽……心灵在这一吸、一呼的过程中,变得平静。当这一口气吐尽之后,他便再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极是绵长、柔韧、如丝如缕。他的心已经很平静,目光注视前方,将自己的注意力定在了虚空的一点——是他眼睛的正前方,距离三尺。

注意虚空,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

大约3秒钟后,风尘开始以几何方式确定第二个点——第二个点距离第一个点的距离是二十公分左右,一个很微妙的距离。当第一、第二两个点确定之后,风尘就开始了最关键的一步的尝试:他试图通过注意来使运行这两个点——他注意二点,以注意试图推动,但二点却纹丝不动,就像是长在了那里一样。

风尘努力的“注意”,集中自己的精神、意志,额头上激出一粒一粒黄豆一般的汗珠,一路沿着面颊流下,在光洁、白皙的下巴尖处汇聚成滴,落在地上。

汗珠落地,溅出一朵细小的花儿,那一瞬间的绽放,如同水晶一般动人。

风尘依然保持着姿势——

他的体力、精神在这一过程中极快的消耗、散失。大概只是过了不足十分钟的时间,风尘忽然一晃,身体踉跄一下,也从那种“注意”的状态中醒过神来。不再注意,之前注意的两个点自然也就散了、没了。风尘的声音中透着一些疲惫、沙哑,整个人都虚弱的厉害:“失败了,注意可以定点,但定了两个点之后,却无法被移动,进行电磁转化……即便,是可以移动的,也不是我现在的体力、精神可以支持的!”“注意”需要消耗体力、精神——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能量转化!

含沙道:“至少证明了可以虚空进行注意、定点。至于更多的功能应用应如何实现,咱们慢慢研究就是!”

风尘缓了几口气,说道:“我明白……但失败总让人不爽啊。可惜这一方面,除了你的阴神应用领域的一些范例和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之外,是没有任何的前例存在、借鉴的!只能由你我从头研究,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路来。”语气中有一些感慨,也有一些失落——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一个从无到有,充满了自己烙印的体系,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含沙道:“依我的经验,多少还是可以借鉴的。应用的方向不同,但应用的原理却是一样的,只要咱们能变通就好。”

风尘道:“也是……”

含沙道:“你的体力、精神消耗太大。今天要不就休息一天吧……维的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那,行吧……”

风尘一站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发飘,眼前发黑。含沙阴神归体,跳进了风尘的怀里。风尘略带着一些蹒跚,进了食堂。一些同事见了风尘的脸色,都关切了几句。更是直接替他把饭打了过来——按照风尘的要求,满满当当的一餐盘,分量十足。这一段日子他们已经习惯了风尘的饭量,并不以为意。

能吃——其实挺好的。饭放下来,帮风尘打饭的同事说道:“咱们主管这饭量,绝对是创下新高了,就是扛沙包的也没这么能吃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说能吃……咱们这些整日研究、劳神的,吃的并不比那些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体力劳动者少。用脑也好,直接卖体力也好,本质上都是用的能量。而且脑力劳动用的能量可能比体力劳动用的还多——你见研究所里有胖子么?几乎没有吧?你看咱们主管为什么这么水嫩,抱养的这么好?”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能吃啊!”

几个人围着风尘自顾自的说……

“喂,当事人还在这儿呢。”风尘敲一下桌子,说:“我现在可受不了你们唠叨。头都快裂开了——行行好,圆润的滚粗可好?”

风尘是真的头疼——不是那种被人砸了一下的疼,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就像是脑子炸开了一样的疼。

这分明就是用脑过度的症状。

“行,你吃……”

一群人闪。

风尘开始对付餐盘里的食物。说实在的,因为体力、精神的损耗,他现在是半分胃口都没有,食物进了嘴里,味同嚼蜡、难以下咽。但理智又告诉他:必须吃!食物,是人类获取能量的最根本的途径之一,另一个途径就是呼吸。一开始的三两口吃下去,竟然还出现了反胃的症状,他强迫自己忍耐了下去——

吃、强迫自己吃,大概是过了那么十来分钟的时间,他突然就感觉到饿了……一下子饭菜也变得可口起来。

胃口一好,餐盘里的东西就不够看了,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吃了个干净。风尘的脸色、精神也好了很多。

于是他又去打了一份饭过来……

再吃完,终于算是活过来了。头虽然依旧还是疼,但至少体力上没什么问题了。吃过饭之后,风尘就先去了一趟实验室,关照一下后,便回宿舍休息。应名的“休息”,实际上则是将十八作练了一遍又一遍,辅以哞、凌、嘤三种真言进行修养,只是半个小时左右,头疼的症状就逐渐消失了。

他练功,含沙就蜷着身体,靠着床头看。一直看到他目光有神,整个人的状态也都恢复过来,这才放心。

眼见的时间还早的很,风尘就取了电脑,直接靠在床上开始查一些资料,关于瑜伽,关于密宗的一些东西……

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含沙说话,含沙并没有阴神出窍,所以只是他说,含沙听。多是一些关于今天的实验的——尤其是最后一个将风尘搞成这个样子的虚空定点实验!风尘提出了更进一步的实验方案:将运动双定点进行切割的方案变化,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只要能够验证是否可以切割磁感线产生电就可以了——这一点是可以直接用金属、仪器来进行实验的,甚至初中学校的物理实验室里的设备都可以。

至于第二个阶段,再来想办法运动定点!

一口能吃成胖子么?

不能!

这个实验说做就做,身体、精神都恢复了,风尘也有些迫不及待,根本就等不及明天再来。

电流表、电压表、导线、金属棒(直接找了一根钉子)……简简单单的实验器具很容易就找全了。风尘宁心静气,就在宿舍中开始注意,虚空定点,依然是两个点,完成了这一步之后,他拿起了连接导线的金属棒轻轻在两个点之间划过——旁人只是看到他用一根金属棒划过了虚空,并无法观察到这个点。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一瞬间,电流表的指针大幅度的摆动了一下!

眼见为实——测量的结果显示出,风尘通过注意,在虚空定下来的点并不是一种主观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被定出来的点虽然看不见,但却可以通过侧面的方法进行验证,进行测量。即便不是通过这样的测量方法,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比如金属棒划过去的时候,所产生的那种阻力——力量很明显。

“再用这个来试一试……”风尘说话就拿起一个指南针——指南针缓缓靠近,当处于二点之外的时候,毫无变化,但当处于二点之间时,却突然指针摆动,受到了二点的影响。然后风尘又上、下、左右的进行试验,将之记录下来。又用小磁铁来试,再记录……足是将一个上午的时间折腾了个精光。

风尘检查一下实验的数据记录,问含沙:“你说这两个定点之间,为何会产生这样一个类似于纺锤形的磁场呢?”

纺锤形——两头尖,中间粗,或者说是像枣核。这就是风尘定二点所出现的情况,其中的原因很值得人进行探究。

含沙阴神出了窍,实验数据她早看过了,自然了然于心。“我怎么知道?也许下次换个方向,磁场的方向、形状就会发生变化了呢!都中午了,你抱着我,咱们去吃午饭吧。下午好好睡一觉吧,就不要研究这些东西了……”

“好吧。”风尘抱起含沙,出宿舍。林荫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年轻的男女在身边错过,都让人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好。

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像是太阳一样灿烂……

吃过了午餐,在含沙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下,静了两个小时之后,结结实实的一觉睡到了夜色朦胧,连晚餐都错过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这一觉也真正的让风尘修复了自己的状态,只感觉到精神上的饱满、身体上的体力充沛。风尘稍微愣了那么几秒钟,从床上起来:“含沙,咱们继续睡,还是去撸串?”

含沙也懒得出窍回答他,直接用爪子指了一下外面——

外面,自然是撸串了。

第五十七章 烧烤

“好勒……我叫一下天野!”风尘给张天野去了电话,问:“你在单位在家?”张天野不答,反问:“嘛呢?”听的出,张天野还没睡,隐约的还有拳皇的音乐声——这小子应该是在打拳皇,一个人。风尘勾起一丝浅笑,说道:“我听见声儿了,一个人打拳皇呢?如此夜色,是不是感觉特别的空虚、特别的无聊、特别的……”

“说事儿……哎、哎,我的千鹤、我的女神!”对面一声哀嚎,然后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摇杆、按键声,又听张天野道:“你快点儿,要不我挂了啊!”

“是这样的,我呢,准备带上我家的小可爱去吃大排档……作为朋友呢,叫你一起是必须的,叫不叫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你的事,这事情你就看着办吧……”风尘的语气不徐不疾,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爱来不来”,通知一声,也就是尽个朋友之义而已,别介以后酸,说是出去活动都不叫他……

张天野却是实在,一听是叫自己大排档,立马就应了……

“去,怎么不去……你告诉我地址。”

一个人打游戏简直无聊透顶了。

“就老地方——”

“行。”

二人烧烤的“老地方”距离学校不远,是一片城中村。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还会有路边摊、大排档的生存空间——是正宗的碳火烧烤,据传说可以致癌的那种!只不过风尘也好、张天野也好,那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就对了。至于说是那种做进店里面,利用电烧烤的各种串……他们是连店都不进的。一个是没气氛,二个是吃不惯——不曾直面火焰的烧烤,没了炭火和烟气滋润的食材,又有什么滋味?

所以二人烧烤、路边摊的地点一直都在这里,什么致癌、不卫生、不安全之类的,他们不怕……

二人就在村口碰头。

风尘来的略微早了一些,等了张天野十分钟左右。张天野并不在宿舍,是从家里过来的,为了一顿烧烤也是拼了。他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大t恤,一条宽松的大裤衩,整个人都显得随意——幸好脚上不是人字拖。

而是一双黑色的布鞋,没有穿袜子。张天野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了风尘,做出讶色,道:“哟,差点儿没认出来。啧啧,大热天的绷架(穿戴的意思,略有贬义)个口罩,还是纯棉的……这就是名人的烦恼?”

张天野作出了一脸的嫌弃、迷之疑惑,故意的寒碜风尘。风尘道:“你这孩子跟谁学的啊,嘴怎么这么损了?”

张天野说他“绷架”,虽然“绷架”这个词是一种方言,也从未有人对这个词语进行过具体的解释,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也能够从普通话、古话中找到对应的词语。这个词语就是“沐猴而冠”——张天野就是这个意思:你丫就参加了一次《大演说家》,大小也就是个人明儿,还学人家墨镜、口罩的武装。哦,对了,没有墨镜……有什么得瑟的?好像谁认识你似的。

这样损人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种互动方式——二人谁也不会当真。要不是从校区出来,风尘也不会捂上口罩。

不过该怼的还是要怼回来的。风尘直接用长辈教训熊孩子的口吻来说事儿,凭白的就压了张天野一辈儿。

张天野“哼”了一个鼻音:“你问我谁教的?爷们儿告诉你,我爸姓张,就问你怕不怕?二代圈子里咱都是老大……三刀六洞懂不懂?劳资一句话,那些狗逼养的让他们自己插自己一刀,他们都不敢不插!”

张天野一脸的得瑟、纨绔劲儿十足。

“哟,您老人家还这么英勇呢?我怎么不知道?”风尘看他一眼,说话就朝着村里的一个广场过去——大排档都统一放在了广场里面,这是村子里为了防止原本并不很宽敞的道路阻塞想出来的一个变通的法子。

大排档你不让经营是不行的、路边摊你不让摆也是不行的,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案……

另外广场那里还搭了一个戏台,每天晚上都有演出。什么老哥、新歌的,吃着炸鸡就着啤酒听着歌,叫做一个惬意。一些到处走街串巷的艺人,尤其是做摇滚的小乐队,小组合也经常在这里歇斯底里、鬼哭狼嚎。将这一片儿城中村变得热闹无比,简直就如同是烈火烹油一般——至于说什么京戏之类的,实话说并不适合这种场面,喜欢的人更少。要是真的“依依呀呀”的来一场,广场都能空三分之二,除了一些老年人和个别年轻人,那些不喜欢的定然是要走光的。

摆大排档、请艺人,本质上都是为了生意,为了多挣俩钱。这要是人都走光了,那这里的买卖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广场的四周霓虹闪烁,烧烤的摊点错落。桌椅星点散步,不同的摊位的桌椅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区别,用以区分。风尘、张天野就在距离戏台不远的一个桌子上坐下来,张天野很不见外的点:“先来两百个串儿,面筋来上三十个吧,其他一会儿再说……”不远的老板吆喝一声“好嘞”,将两个字拖的悠长。

老板开始烤,风一吹,就是一阵烟熏缭绕。台上一个穿着皮夹克、背着吉他的歌手正在唱那个现在挺流行的歌……

歌手唱的声嘶力竭,脸上一层油光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风尘点评道:“这哥们儿也不嫌热,啧啧,皮衣啊。你小子看见没有,这才叫绷架,我这个是正常好不好!”风尘指一指自己戴着口罩的脸。张天野跟着音乐唱了一句“怀念我们的青春啊……”,就是一句,还跑调了。撇撇嘴,说:“别转移话题,我和你说,劳资说一不二,心狠手辣,这可是真的……之前有个姓李的那个,就是撞人的那个,他爸还是李什么来着,很牛逼是吧?”

“那小子躲的倒好,还想跑。咱大院儿什么规矩?当时都快上飞机了,我直接把人从飞机上弄下来的,直接小黑屋。然后你猜怎么着?”

张天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过风尘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就他那“吊丝”属性,那个圈子里就梅雪一个好朋友,还飞机上弄下来……事儿或者是有这么个事儿,但做这个事儿的却绝对不是张天野。风尘点头,说道:“且让尔继续装这个逼!”

张天野道:“我当时就发话,你小子要是想跑,自己在腿上插三刀,以后天高任鸟飞,只要你不回国,随意你怎么着……你要是觉着你爸厉害,可以把我的话当放屁。然后那小子就哭啊、求啊,我直接叫人摁住了,在他腿上……”

编,你继续编……

风尘用一种看小丑的目光看他,饶是张天野脸皮厚,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干脆实话实说:“好吧,这事儿我干不出来。是一休哥干的……不过这事儿可是我亲眼所见,当时都快吓尿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怕她?”风尘笑,说道:“这种事儿你要能干出来,母猪都会上树……”

至于张天野说的是真是假,风尘并没有探究的意思——真如何?假又如何?若是真的,那梅雪当真是女中豪杰,气度远超常人。

若是假的,那就只是张天野编排的一个故事而已。

无所谓!

但当时那个姓李的二代的事情的确是传了一个沸沸扬扬,后来突然偃旗息鼓,腿部受伤也确有其事,只不过说是交通事故造成的。这件事儿风尘大致也知道——当时张天野可没敢这么吹牛逼。作为一个身份敏感的人物,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满口胡说,那简直就是“坑爹”了,一个能上华清的人是傻子么?显然不是。至于说现在……都小两年多时间了,一切早已经销声匿迹,由得张天野满嘴跑火车。

说着话,一大盘子的烤串就上来了。风尘不喝酒,就要了一瓶果汁——他不喜欢酒,也同样不怎么喜欢可乐、雪碧一类的碳酸饮料。

张天野也没有要酒——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而且他也不是很会喝酒。

风尘是撸串的主力……

竹签子在根部一咬,一拉,就光溜溜的了。串以平均两秒钟一串的速度减少,张天野晚上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吃的不多,更多的是说话、听歌。绝大部分的串都进了风尘的肚子,二人一直吃到了十一点钟往后,才算罢。正要出广场的时候,另一桌的人也结账走人,然后二人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其中的一个人被一颗广场边缘的石球绊了一下,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叫了一声,朝着石球就踢……

有一种疼,叫看着都疼,这个撒酒疯的也许真的是醉的厉害了,竟然没什么感觉。还连踢带打。同行的一个人看不下去,过去拉他,却被甩开了。继续对石球踢打,一边踢打还一边含糊的嚷嚷:“看我不打死你……”

风尘、张天野都是无语,一群看客们哄笑不已……

第五十八章 限醉酒提案

嘴里不干不净,动作拖泥带水、踉踉跄跄……酒疯男子实实在在的给一群人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撒酒疯”。像是这种怼电线杆、围殴垃圾桶的类似画面以前也就在一些网络视频里出现过,大家伙儿也都是当一个笑话看的,谁也想不到现实中竟然也会出现如此离奇、怪诞、不可思议的一幕!

张天野猎奇心起,就停住了步子,将风尘拉到了一个烤串的摊位跟前——正好是一个视线良好,方便看戏的位置。

“别急着回去,看一看……蛇精病啊,还头一次见。”和风尘挤眉弄眼一番,又问摊主要了十串腰子,“十串腰子,慢慢烤,不急。”

“好嘞!”摊主立马开烤——这种撒酒疯的事儿风尘、张天野新鲜,可对于这些摊主而言,就太过于稀松平常了,几乎是隔上一个礼拜就能遇一次。要是运气不好,一个星期都能遇上三五回——这些人小贩们可谓是又爱又恨。爱他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恨他们撒酒疯闹事儿,简直让人头疼的一匹。

“哎、哎哟哟……我看着都疼!”张天野看男子用脚踢石球,光是看着就感觉脚疼,嘀咕了一句,“你说不会骨折吧?要不要帮他叫120?”

“顶多破点儿皮,黑青一块……骨头是折不了的!”那男子醉醺醺的,动作、发力都稀松的很,就算酒精能够麻痹他的神经、痛觉,让他的力气变大一些,这个变大的程度也极其的有限,并不足以让他骨折——脱臼倒是有可能的。风尘对此可谓是“门儿清”,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天野有些不信,问:“真的假的?”

风尘道:“比真金还真……”

十个腰子烤好,二人一人分了五个,就挨着小摊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丝毫没有感觉围观人撒酒疯有什么不对的。大概是一刻钟左右,正好执勤人员过来,这一场闹剧才是结束,将人给“带走”了。酒疯男子不依不饶的大闹、大叫,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被拖进了车里进行醒酒,风尘、张天野的腰子也吃完了。风尘说道:“你说明年咱俩弄个提案怎么样?这种拥有撒酒疯记录的人应该限制饮酒——发现撒酒疯的,就要记录在案,进行通知,并限制其饮酒。二次发现,以妨碍公共安全,威胁他人人身安全处理,怎么样?”这却是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的——

这算是一件小事,却和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这样的撒酒疯的人不是一个、不是个例,要不然网上就不会有怼垃圾桶、群殴电线杆这种搞笑的视频了: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有一种暴力倾向。这也就是撞石球上了,去打石球,要是撞人身上,是不是就要打人了?

有效的制止这一种“撒酒疯”的行为,就是保护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风尘是问张天野,心里却已经定了下来,并取出手机,做出了详细的日程备注——毕竟研究那么忙,很容易就会一下子想不起来。

张天野哑然,讷讷道:“这个提案……亏你想的出来。不过老板肯定会恨你的,本来一箱啤酒随便吹,你这个提案一下来,就少了至少半箱!”

他问老板:“老板您说是不是?”

老板道:“是应该限制一下,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老板叫风尘“小兄弟”,实际上自己的年纪也不大,和风尘、张天野二人也差不多少。“多挣钱谁都想,那种撒酒疯的我们也怕啊,闹腾一下,生意一下子都坏了……就说上个月,那个摊位——”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摊位给二人讲,那个摊位的老板“老杨”上个月遇到了一次斗殴,原本二十多个客人一下子跑光了,几个喝的醉醺醺的人连他的桌子椅子都砸了,头还给开了瓢,足足在医院住了十天——乖乖,这可是京城的医院啊。不仅这个月的收入贴了进去,重新制版各种工具,又花了一些……讲完,老板说:“你们说,这谁受得了?天天做买卖,天天就是喝酒撸串的,遇上一个就完蛋……”

所以,老板是赞同风尘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运气好,撒酒疯就遇不到自己的摊子上,或者就是刚才那样的,是不?”

“少挣一点儿,我们也乐意……”

这是心里话——心里话就只能在心里。顾客要酒的时候却不能说,这是一个忌讳——万一遇到个脾气暴躁的,借着酒劲儿把摊子砸了、人打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张天野拍拍桌子,埋怨道:“老板你究竟哪儿头的啊?”

风尘笑,用餐巾纸擦擦嘴,取出口罩戴上。说道:“吃也吃了,热闹也看了,这下该走了吧?你回家还是回宿舍?”

“你老这么晚叫我出来,我坐地铁来的,现在要是有地铁我就回去……”

这个时间点地铁是肯定没有了——

二人一路悠哉,回到了研究所的宿舍,各奔东西。风尘习惯性的“静”了一个时辰,然后睡去。眼睛一闭、一睁,便是翌日的天明。起床、洗漱罢,换了一身运动服后就跑步出门,沿着华清跑了大概有五公里左右,至于每天练功的那块空地后,以“哞”“凌”“嘤”始,进而十八作,一次一次的重复,体内之流巡行于十二正经,川流不息、循环无端,不见其起始亦不见其终焉。

如临凡之仙遗世独立,孑然一身。一种难以形容的生机在他的身上萌发,就像是春寒料峭时破开了泥土的嫩草——

破开泥土、扎根荒野,既可以生长于严寒,也可以奋发于干枯的石头缝隙。

……

他的动作停下,复作注意,在虚空中进行定点。从一个点,到两个点、三个点,一直到五个点。直觉的有些疲惫,他才停止练习,冲着一旁安静的看他练习的含沙一招手:“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这小子居然来了?”风尘有些诧异:来的竟然是张天野——他可从来没有早起锻炼的习惯。

“风尘,你可害死我了……我特么昨天晚上拉了一晚上肚子,刚睡一会儿还没睡着,天就亮了……”

张天野一脸的幽怨:

“一定是昨天的肉不新鲜,一定是的……”

“你是吃多了吧?”

风尘一语真相了:张天野的确是吃多了,晚上睡觉又开了空调,不拉肚子才见鬼呢!虽然昨晚撸串的主力是风尘,可在风尘的带动下,他这个陪绑的也没少吃。实际上,很多吃烤串拉肚子的人也都是这样的问题——不是肉不新鲜、夹生之类的,根本原因就是吃多了撑的,吃起来没个节制。

张天野叫屈:“分明你小子比我吃的多多了,怎么你就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这简直不公平,不,是不科学!

“本座堂堂先天真人,放小说里都是开派祖师的水平,你能比?”蔑视了张天野一眼,风尘“哼哼”两声,说道:“走吧,吃早餐去。”

张天野摆手:“别别,你现在别跟我提吃,我恶心。”

“哦,那我去吃饭!”

“没人性啊……”

张天野感觉自己遇人不淑,心说:“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么?”却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风尘朝食堂走。风尘问他:“你不是不吃吗?跟着我去看呢?”张天野磨牙,咬牙切齿道:“我乐意,你管的着么?”

正这时候,“大个儿”和安道金几个人沿途跑步过来,见着风尘就打招呼:“风教授,早啊!”

风尘眼神温润的在几人身上扫了一下,点头道:“早,锻炼呢?”

安道金道:“是……我们刚才起来。可不敢和您撞一块儿了……”

另一个同学说道:“对了风教授,您上次说的那个我们已经验证过了。大象的叫声的确拥有慑服野兽,令人心灵宁静,降服心魔的力量。只是比起您发出来的,却总感觉少了一些东西,怎么说呢……您发出的哞,只要一听,立刻就有一种当头棒喝的感觉,整个人的思维、想法瞬间就空了,但大象的叫声却不行……”

风尘“嗯”一声,赞许道:“不错,很不错。有了想法,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进行验证,付诸于行动,这很好……我很看好你们。努力吧!”

几个同学都是振奋——自经历了那么一次乌龙,风尘在几人的心目中的形象却是超凡脱俗的。

所以风尘的鼓励,也就更有力量。

“至于你们发现的问题……这个也需要你们自己验证,自己发现。这方面安道金同学的经验更加丰富一些,你们可以多多交流。安道金,记得我说的话,不要固步自封——大胆小心,我希望看到你们的惊喜。”

“一定的……那风教授,我们就先走了……”几人便继续跑步。张天野问:“刚才那就是安道金和他同学?”

风尘给几个同学治流鼻血的事儿整个华清都成了段子了,张天野怎么能不知道?只是关于其中的真实情况,风尘却并没有和他讲——实在是没法儿和旁人讲清楚。风尘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他们。”

第五十九章 嚏;执;三秋

一阵轻、细的风起,掠如游丝,每一丝都透着沁人的凉。那清风一触身体,便转了旋儿,轻柔无力却无孔不入,自领口、袖口和裤脚透进去——那一缕清风贴上皮肤,轻轻的一掠,风尘并不觉多凉,只是清爽、沁人,可张天野却并不感觉那是“凉”,那根本就是裹挟了满满的恶意的冰冷——只是轻微的一下触及,那股冷就让皮肤一阵发紧、发麻,似乎冰冻住了一般的难受,更能感受到一股冷正从手腕、脚腕处向躯干蔓延。整个人、一下子似乎就凉透了,像是一块冰块。张天野张了几次嘴,终于打出来一个喷嚏:

“啊、啊、啊……阿嚏!”

那一个“嚏”带着拐弯儿,声音向上挑,突兀而来,有若晴天霹雳一般突然,令人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像苍雷发于天穹,天地万物,瞬间黯然。

一瞬之间,天地为之停顿。

“嚏”!

这一音使风尘眼睛一亮——这一音不同于大象“哞”的那种绵长、厚重,亦不是鹤鸣一般的高亮、清远,却是如雷霆一般,一音之下,万籁寂静,天地为之失色,万物为之失声。于人而言,这一声霹雳,却又是祛病驱邪的至阳至刚至纯之雷音。在人体受到外邪侵袭时,雷音便发,将外邪祛除。

而这一过程,若是用现代的医学来解释。就是病毒进入人体内之后,引起人体免疫力的反抗,通过打喷嚏的方式,将病毒喷出体外。

他心道:“这一音,可为雷音。其震撼、震慑之力,却远强于佛道真言。天野的一个喷嚏都有如此力量,若是我来……”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阵痒痒,忍不住就想尝试一下:方法也着实不难,谁还没打过个喷嚏?照猫画虎,就可以了。只是心思一动,却又按捺下来。上一次一个“嘤”音就惹出了事端,险些酿出祸事来,天知道这个“嚏”音又会如何……再加上身边的还是自己的好友,这就更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尝试了。

暗道:“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进行实验、尝试吧。看看这雷音,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效果……”

说道:“你这是虚啊……喷嚏震天响,都快赶上二踢脚了。”

张天野揉一下鼻子,说道:“你要是拉一晚上肚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这都不是虚,是都快虚脱了……就算是宁采臣跟小倩干一晚上,也没我惨……”宁采臣跟聂小倩干一晚上?这比喻、这脑回路,简直绝了。风尘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张天野打开他的手,无语道:“你这是活在上个世纪吗?多老的梗啊,还高,实在是高,写小学作文呢?我记得我三年级的时候就这么写过,妈妈做了一道菜,很好吃,我和爸爸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

“没错,是你和爸爸说的。”风尘都要笑喷了——果然加满了负面状态的张天野智商也受到了影响。

张天野骂了一句:“混蛋。”

跟着跳开一步,指着风尘,大喊一声:“呔,我叫你一声爸爸你敢答应吗?”

风尘:“……”

奇葩见多了,还没见主动叫爸爸的。

“对面那厮糙汉疯疯癫癫,我看此事必有蹊跷。元芳你怎么看?”风尘来了一句念白,自问自答:“大人,俗话说的好,远离神经病,生活没烦恼。”然后又变回了“大人”,打量一下张天野:“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绕道过去……”

“哼!”张天野收了姿势,得意道:“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阿嚏——”张天野刚说完,就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也不玩笑了,揉着鼻子说:“这天气,怎么一下子这么冷了。还是你说的对,三秋就他妈十来天,气温断崖式下跌……”

有关于“三秋”这件事,却应该算是风尘的一段黑历史:

高中学习《采葛》之前,他一直都坚定的认为,所谓的“三秋”应该是三年;但《采葛》的权威注释却告诉他,“三秋”是九个月,并且是用了孔颖达的注释做了解释,但这个解释却并不能够让风尘信服——就因为诗用了比兴的手法,你就说三秋是九个月就九个月?反正在风尘看来,是牵强附会的,简直看得人尴尬。而这一篇诗经中,这一篇表现年轻男女约会的诗,也第一次打开了风尘探究、研究的兴趣……从从头到尾的读开始,再到查找里面出现的葛、萧、艾,也查了所谓的“三秋”,同类的诗词等等。

可以说是一个很偶然的触动。一天电视里正播放赵丽蓉的小品,一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下子豁然洞开了他的思维——

“三伏”是一年当中最热的,达到了顶点的那几天;

“三伏”是一年当中最冷的那几天。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意思,便是说哪怕冬天最冷的时候、夏天最热的时候,也都要坚持练功,不能因为气候严酷而放弃。他一下子就想到,既然“三伏”“三九”如此,那么“三秋”是否也如此?并不是九个月的意思,而是说的一年当中,气温断崖式下降,急剧变化的那几天呢?同此理,“三春”是否就是气温快速回暖的那几天?这个想法一出,就在他的大脑中野蛮生长。

他的学习充满了功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对探索、研究一些东西毫无兴趣。那是他第一次做研究,研究的不是理科的科学,而是进行“三秋”的确切的含义的探索。

经历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和一个春天……

《采葛》的故事已经变得不同: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恋爱失败”的桥段——第一次姑娘爽约,小伙子还是满心期待的,就像是三月的天气一样,对这一段感情、对未来充满了幻想。第二次爽约,小伙子已经不那么自信了,想着姑娘或许看不上自己,心很凉,就像是三秋一样。而第三次,则是彻底的凉了——心情就像是“三岁”一样。

从充满了爱情的幻想,到失望,再到彻底绝望。用了三月、三秋、三岁三个季节的气候作为一种比喻,将人的心境和气候结合在一起,是一种极其高明的表达。

三月万物繁荣,生机遍地,正是山花烂漫时,气候也正快速的回暖。

三秋树木凋零,草木枯黄,是一个伤秋的时候,气候正断崖式下降,即将而来的就是严冬。

三岁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风尘以为就是三九的另一种说法。这时候,除了冬天的冰冷,再没有其他。

他还特地向报社投稿,想要试着发表自己的论文——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这种堪称大逆不道的文章,人家光是一看标题,就扔垃圾桶了。这件事对风尘的打击不小,在往后的学习生活中,他一度失去对研究的兴趣。而他最初选择进研究所,也不是为了研究本身——只能说是万幸!

这一段“黑历史”他和张天野讲过,张天野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风尘从未改变过自己的看法——

类似的“看法”有很多,他在试卷上写下标准答案,但心里却从未认同。就像是他和张天野说的一样:“我可以那么写,但我不那么认为。那么写,是因为只有那么写才是正确的,但我心中却有自己的正确——就像是学而时习之的习,标准答案说是温习,我就写温习,不这么写就丢分。但我心里清楚,这个习其实就是去用、去做的意思。”而他这样的顽固,却同样需要感谢一个人——

一个已经逝去,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的人!

他比风尘更加顽固。

他的正确,哪怕是和试卷相悖,也不愿意为了正确的标准去妥协。作为了初中同桌了三年,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的同学、朋友,他在风尘的身上留下了浓浓的痕迹,其中就有几分顽固——坚硬的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或许可以被铁锤砸的稀巴烂,但却没什么能够改变那种心意!

那是一个“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人。

江理仁!

张天野的一句话让风尘想起了江理仁,心头不禁一叹:“或许现在便是父母也都不记得他了吧?年关上坟的时候,走过去,看到他的墓,是否会疑惑是什么人埋在了这里……也许,这个世界,就只有我,才能记得你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是蓝的,没有丝毫的杂质。风是冷的,也没有丝毫的杂质。树的叶子在风中摇曳,婆娑多姿,细细的风并没有带起沙沙的声响,安静的像是一副永恒的画。他轻叹一声,却无人听见。他想:“就像是这天空没有你的痕迹,天地间也没有你的痕迹,我也不知道我的心里还能记你多久……或许,下一秒也会没有痕迹。但,我会努力记得你,记得久一些,我的朋友……”

第六十章 想法

人说“悲春伤秋”,“春”也好,“秋”也好,总能感染人的思绪。即便是逆反了先天,成就婴儿的先天真人,亦不能免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如明镜高悬,水过而无痕,作自己的国王,却也有自己的思想,有喜欢,有不喜欢。就像风尘见了昆虫一类的小东西会心里一阵发毛,但却并不是那种“害怕”,也不妨碍他进行研究、实验一样!

所以“春”和“秋”也会影响他。

想着江理仁,感慨世界对他的遗忘,命运的无常。风尘不由默然,喟叹一声:“只是,究竟多久呢?”这一丝念头一闪而逝,风尘拍一下张天野的肩膀:“快点儿去食堂,一会儿连饭都没热乎的了。”

张天野:“还讲不讲理?”

风尘启步,绕过张天野,道:“跟你个不吃早饭的讲道理?没那美国时间。”

“哎我说你……”

张天野追上去,风尘看他一眼,“我怎么了?”

张天野:……

且说着话,便进了食堂。

食堂几坐满了,只有零星的几个空位。风尘去打饭,师傅都不用他开口,就满满当当的给他弄了一餐盘——就像是一座小山一眼,看着都感觉夸张。风尘两只手端着盘子,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来,张天野一屁股坐在风尘的旁边。他虽然不想吃,但既然进了食堂了,也多多少少的打了一份儿粥,还特地让师傅在里面放了一些切成条的腌芥菜,还要了一碟干炒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嘎嘣儿脆,吃的贼香,再呼噜一口米粥……一点儿都看不出是没胃口的样子!

“哥们儿请你吃花生米……”小心翼翼的数出四五颗花生米,张天野道:“你知道花生又叫落花生,可以榨油,五仁月饼里也少不了它的英姿。”

这厮是演上了,演的还是孔乙己……风尘停了一下,问:“跟着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花生米有四种吃法?”

“no1!no!no!孤陋寡闻了不是?花生可不止是四种吃法,根据我的考证,花生米……”张天野喋喋不休,就像是唐僧一样。风尘干脆不理他,自顾自的吃饭——饭吃完了,张天野也说完了。硬生生的让他说了一顿饭。

花生米、粥也吃完了,碗比狗舔过的还干净。这就叫没胃口,不想吃?简直就是骗鬼呢!而且鬼都不信——

更是一边吃一边儿说,硬生生的将花生米的n种吃法,以及对人的养生、健康的意义说成了一篇质量上乘、文笔通畅,可以拿去当单口的论文。风尘不理他,很认真的搞定了自己的一大盘子,最后送给他一个眼神儿:你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张天野有些抓狂:“您那是什么眼神儿?我怎么感觉那么怪……”

风尘起身,拿着餐盘朝回收餐盘的架子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哦,是么?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张天野叫道:“你当我傻啊?我要跟你决斗,咱们单挑,别说兄弟我欺负你!”

“你跟我?单挑?确定?”风尘审视一下张天野的体型——个头虽比自己高了一头,身体却有些单薄。除了那高出的一个头之外,简直一无是处……风尘很是怀疑,问:“你拿什么跟我单挑?张天野,就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勾手指挑衅了一下,风尘用力的握了一下拳头,拳头前后颤动了一下,“速度、力量、技巧……别说真人pk了,就算是拳皇你也打不过我……哎,可怜啊!”

“你狠!”

仔细一想,貌似还真的打不过。张天野立刻就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还要硬去单挑,那不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而是沈腾给了他一个好贱!

用力磨了磨牙,张天野果断转移了话题:“咱们国庆你打算怎么安排?有没有什么集体活动之类的?”挑挑眉,旋即又补充:“譬如说是大型的cos活动,海边度假,或者是凤凰古城、名山大川之类的……”

“哦——”风尘拖长了声音“哦”一声,说道:“行啊,我说怎么这几天的进度这么慢呢,原来心都跑假期了。”

“你就说有,或者没有吧!”张天野斩钉截铁!

风尘道:“有,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咱们到底去哪儿?要是都去,就是蜻蜓点水一样拍张照片,除了累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们是不是商量一下,给一个章程?”乘着国庆假期,调休一下,空出半个月的时间,让大家好好玩儿一下,放松放松,这是风尘早有的想法,手底下的研究员一个个也是同样的想法。每天枯燥的面对一些公式、数据,重复进行验证、筛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是真的考验人的意志。风尘寻思一下,说:“要不咱们待会儿开个小会,定一下……定了以后,做一个预算,都安排好了。”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张天野做出捋胡须的样子,频频点头,只是一根胡子也没有,这就有些尴尬了。

“去,少废话,麻溜的通知去……”

“得嘞,等好吧您呢!”

张天野闪人。

风尘抬眼望了一下天空,天色蓝的纯粹,不见一丝一毫的杂质。风尘一只手抱着含沙,一手轻轻的沿着它的脊背,梳理它那一身漂亮的,橘黄色的皮毛。问道:“含沙,难得一个假期,你想去哪儿玩儿?”

含沙的阴神就伴他身边,一袭红色的连衣裙,裸出了一截大腿,脚上是一双高跟凉鞋,长发放下,明艳的动人——

只是风尘却看不见。

含沙沉吟了一下,声音轻柔的透过手机,传递出来。道:“哪里都好。只要能跟你一起谈玄论道,地点、时间,都不重要……对了,风尘,我有一个主意——它或许对研究人体运动极有帮助,算是一种学以致用,且也是一种护道之器吧。我感觉……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风尘问:“是什么?”

含沙一边想,一边说:“把小说、电影、游戏里面,一些具备实现条件的武功、武技,试着弄出来。你看,这是用,也是研究,一边弄这个,一边研究,是不是更好一些?”

“而且……”含沙的这个建议很不错,貌似还可以提升一下自己的战斗力,成为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的确是有助于运动的研究的——理论、实践可以结合起来,要远比光研究理论好得多。”

含沙笑,说道:“不错吧?”

“是……那,你说咱们先从哪儿开刀呢?”风尘沉吟,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第一个要弄的武功是什么武功好。

含沙提出:“幻想立足于现实,不如就从现实开始研究。之前咱们就研究过一些柔道、拳击、自由搏击中,一些关于肢体运动的技巧和玄机……不如,我们就从这里开始!第一步,是了解世界上各个格斗流派的技术、方法,然后进行归纳、总结,进行二次创作——用完美的力学、运动学进行二次创作。使其无论是发力、技巧,各方面都青出于蓝。第二步,就是将之融汇于一炉,化于肢体,纳千万于一,始于一而定于一。这样的一个工程对旁人而言,是千难万难的,但对你我而言——”

风尘道:“却并不难!”

含沙想到了,他听含沙一说,闻弦知雅意,也一样想到了——二人可以利用阴神之法,建立模型、劫持算力。又阴神状态之下,既可以让时间变得更快,又可以让时间变得更慢,是千年一瞬,还是一瞬千年,皆由心意。而以阴神合投影,模拟动作,这种“真实体验”可比什么3d技术都要厉害。

这是货真价实的“身临其境”——通过观察模型,更是能够看到每一块肌肉的运作,血液的奔流,气的巡行。

人体诸多的器官、组织、功能的协调运作,都能直观的看到,并且看的一清二楚。合适和不合适,也不再是一种主观臆测,而是一种切实的可观察、可验证,并且有数学数据进行指导,贴近几何完美的一种方式。

“一个精通全世界所有的格斗流派的格斗术,甚至包含了佛、道等流派的引导术、内丹功法、养生拳法的人——一个将之容纳于一炉,定于一的人……风尘,到时候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强者,是大宗师了。啧啧……”含沙看向风尘的目光里都开始发出了光,亮的吓人,充满了一种感性、炙热。

这,可是她的道侣呢!只是想一想,又怎么能不为之自豪、心动?

风尘的心中一阵热,亦是心动不已。只是心动也好,心不动也罢,却都不能影响他的思维、判断。风尘随着含沙的话,憧憬了一番那样的“未来”,嘴角带着笑,说:“真的很好啊,但那只是一个起点、一个开始,不是么?在虚空注意、定点,依托于磁场构建一个系统——或许,我们可以开启一个超人的时代。一个凡人可以驾驭雷霆、横渡虚空,掌握不可思议的伟力的时代……”

“那时候,一代宗师或许并不那么耀眼。”

风尘憧憬……一个可期的未来,总让人憧憬和幻想。未来可期,纵然他这一代人看不到,第二代、第三代人也总会看到——总有那么一天。毕竟他已经开了头,距离可以运动只有那么咫尺的距离——但咫尺天涯。

第六十一章 道与器

那一个“咫尺”是一张没有厚度的纸——要捅破它,缺乏的仅是一个破开思想的藩篱的想法、行动!本质上而言,这同是一种“工具”,和锄头、斧头、机动车、飞机、计算机之类的“工具”并无不同——使用工具、制造工具,是人类历史最重要的进化……从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从石器时代到信息时代,“工具”在人类的进化史上,在历史的演变、科技的发展、进步上,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一个“工具”并不只局限于器具、器物,亦包含了小部落变成大部落、大部落变成联盟、联盟变成了邦国的制度、律法、风俗、语言等——这种工具,是一种无形的工具,是以当前的需求为前提,认为的制造出的,用以维持人类社会的一种工具!

而还有另一种“工具”却似乎并不被包含在内——这就是数学、化学、物理等学,等人类一点一滴总结、归纳、提炼出的定理、规则。

它指导人制造“工具”,所以它似乎并不是工具!

但:制造工具的工具,也是工具。

此二者,《易》有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有形的犁耙、簸箕、房屋、车子之类的是工具,无形的礼法制度、血缘规矩、奴隶分封、音乐习俗等,亦都是工具——这两种工具都是“器”,是形而下者!而另一种诸如数学、诸如对自然、对自我的认识、总结和归纳,则是“道”,是形而上者!这便是“工具”的两个种类,分的很明确。

而统御“道”和“器”二者的,则是人的智慧本身——既可制造“器”也可探究“道”,拥有智慧,便拥有一切的可能。

这一种以人的魂、魄精神为本,以人本身为根本,注意虚空,以天地之磁场、甚至可能还包括了引力场为资源、养分,以注意出的点阵为工具,以电磁学为主导理论的“应用”只是“器”的一种不同——就像是将装水的陶瓷缸子变成了一个玻璃杯,但装水的道理,作为指引的“道”却是一样的。

所以这一个“咫尺”真的就是一张没有厚度的纸,是可以一捅就破的。但那“天涯”也是真的——

这一方面的应用从未有人探究、研究过,理论上是丰满的,但实际应用却已经不是骨干,而是空白了。

或许……特斯拉应该是其中的“昙花一现”——虽然这个“昙花一现”也不知道真假,但姑且信之吧。有一张特斯拉在实验室中,通过意念控制一团球形的电的照片(是球形的电,但不是球状闪电),可惜,也就仅此而已。

且就当一个激励吧!

一点灵光也是一闪——几乎在同时闪过,几无先后,都是瞬息之间的闪光。心中闪过,便涌上喉咙,“我想到了,虚空的定点无法移动,或许我们可以改变一下——使之更加复杂、更加省力;利用一些其他的办法,比如说:将移动的定点附着于我们可以控制的附着物之上,既可以是铁棍、木棍,也可以是我们的手、脚,我们的身体本身……含沙你记录一下,这种灵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种“灵感”一旦出现,是一定要立刻、马上进行记录的,因为这种“灵感”来的真的很快,有可能喘口气、打个喷嚏,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若是因此错过,岂非可惜?

含沙点头,说道:“很好,我已经记录了。待会儿我就开始……”

风尘道:“多累着你了。”

“没事。”

空气中的清冷已经散去,气温中带上了淡淡的暖意——那种暖融入了体表,进入躯干,竟然是分外的舒服。风尘特意避开了树荫,走在阳光下,肆意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显得分外的明艳——整个人浑然融入了阳光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神圣——他走进了实验楼,进入办公室。含沙留在办公室,开始着手工作,风尘则是和手下一起开了一个算是很不如正业的“小会”:

十一假期怎么过?

就在实验室里,大家随意的坐着,风尘开启了话头:“十一去哪儿玩儿,怎么玩儿,大家畅所欲言——别胡说啊,不然坑了别怪主管……”

“噫——”一群人异口同声,嫌弃了一声。一人道:“主管你这也太鸡贼了,都还什么没说呢,你就先把责任撇清了……十一上海有漫展,你们有谁想去的?”然后一群人就交头接耳——漫展啊,他们是很有兴趣的。可以说其中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人有兴趣,剩下百分之四十左右则是想去旅游,但旅游的地点没想好——还在一起商量中。最后地点定在了海南三亚,西岳华山和凤凰古城三个地方……至于国外,他们想都没想过。普通人出国或许容易一些,但他们却不行!

非要出国去玩儿简直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国外可没那么安全,且不说一旦出了事情国家损失不损失的,自己的命可就只有一条!

“好,现在两个方向。漫展、旅游……我们先做一下统计,有谁不喜欢漫展的举手……不喜欢旅游的举手……”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团队,成员也都是年轻人,讨厌旅游的有,但讨厌漫展的是真没有,大家伙儿还期待着主管羞耻cos呢……在这个简单的调查之后,会议就滑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风尘究竟cos哪个角色比较好?

“我要宝儿姐……上次他回来,那句‘机智的一逼’简直神似……”魏琛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惹来一群宝儿姐死粉的附和……仔细的打量一下风尘的身条、白皙的肌肤以及越发出落的不错的容貌——看着是绝不给宝儿姐抹黑的。有人则是希望“女帝”,张天野更是喊出了奶牛“不知火舞”这个角色……

都是女的、都……反正扮演者又不是他们,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根本就不给风尘插话的机会,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漫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是足足一个星期左右,所以可以每天一个角色嘛!什么纲手姬、炮儿姐、不知火舞的都有机会。

一群人热火朝天,话题已经进入到合影一次两百元这种细节性的话题了。几个对cos重度痴迷的患者拍着胸脯表示:服装、道具我们来!风尘听的捂脸,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商量的这么热闹,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绝望的气息,让一群人讨论的更为热烈了几分……

风尘……虽然cos不cos的自己是并不怎么在意的,究竟饰演的是男性角色还是女性角色,亦或者是动物,也都没什么。可你们不能无视我吧?

……

然后,事情就这么定了。

“该工作了啊……都给我干活儿。我希望今年年底,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公式,另外大家也不需要局限——就比如八元数!”

“滚粗,别在这儿碍事儿,打搅我们研究……”张天野嫌弃的挥挥手,还不等风尘转身,就又叫道:“等等,你刚才说八元数?怎么个意思?”八元数他知道——做理论物理这一块儿研究的人,几乎都在科学期刊上看到过相关的论文、猜想。有一部分研究者相信,八元数蕴含着整个宇宙的秘密——其实这一个思路,和风尘关于维、物质、空间的理论猜想是一致的,只是这一理论更偏重于数学罢了。张天野道:“可是,他们研究了几十年了,也没有任何结果啊……”

“嗯,所以呢?”风尘挑眉,道:“他们几十年没出结果,所以我们就不研究了。你这个小同志啊,思想很有问题……”

张天野叫屈:“我说什么了我?”

“八元数复杂、庞大,要硬找肯定难找,没有超级计算机辅助的话,更是令人绝望……我的意思是,各种方法都试一试,找一找。别管是什么,先试试再说——咱们国家的数学,根子上是洛书、河图,现在呢,只是当成一个数学幻方。但历史上,我们的数学家就是凭着这个东西,创造了许多的奇迹……我想,这会不会算是一个突破口?研究一下它的计算模式,说不得会有所收获!”风尘敲了一下桌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是从八元数到八卦,再到洛书、河图的一种很自然的联想。

河图、洛书的数理,以及之后由此衍伸出的一个庞大的体系,他也都跟着四老汉囫囵吞枣的了解、学习过一个大概。

只是一个先天真人所谓的“大概”放在凡人身上,却也算得上是精通了……

“我举个例子,利用河图、洛书进行计算……”

风尘利用河图、洛书简单的举例、计算了一些加减乘除,讲道:“五行生克、阴阳变化、运转——这不是数手指头数出来的,而是在运行中产生的一种必然的东西。你们说,研究一下这种必然,是否可以从中找到灵感?”

这一套计算方式,以生克、阴阳变化的规律为基础,别开生面。对于这群对传统术数之道并不了解的人而言,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充满了神奇的元素的。一个数字到另一个数字,竟然可以运用生克变化、推导出现——似乎,还真的有可能从中找到灵感,找到方法!

第六十二章 且在数中运八元,斩落藩篱出游去

在风尘演示、讲解一些简单的《河图》《洛书》计算、运行的内容时,一群人便已经认真起来,一边听,一边记——有的习惯用纸笔、有的习惯用电脑,还有用手机录音,直接将语音转化为文字的,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有各的手段!待风尘讲完,一人便举手示意,提出:“我们可以先建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研究这一运动规律……”

又一人道:“传统术数……这个我们并不是很清楚,这一方面——”他的语气微微透着一些迟疑!

张天野“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不是骑着驴找驴吗?咱们这儿就有一头?”指一指风尘,道:“肯定能满足咱们的需求……风主管,你说是不是啊?”

风尘一脸严肃:“严肃点儿,开会呢!”

又有人举手——

“八元数这一个概念,在解释上,我们也许……也许……”他说了两个“也许”,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将之当成是复数的复数的复数——也就是说,不要将它当成是一个八维的数学上的概念,而是要用它,来解释三维中的一些东西……我、我嘴笨,说的不太清楚,你们就领会精神吧……”

“我们的世界,是三维的……”

他的话的确说的很“不清楚”,只是彼此相处的习惯了,大家也多多少少能够听出来一些他话中的意思——不要被八元数的数学概念束缚了思维,八元数只是用来构建物理的数学模型的一个途径,一个最可能的途径。他的想法很“清奇”,哪怕表达的稀烂,也掩盖不住其中的光芒——璀璨、夺目。

“我以为……”

你一言、我一语,会议的记录逐渐的丰满。彼此的思维、灵感在简单的碰撞之后,就燃起了火花……

会议结束,众人就一头扎进了工作里——方向是有了,接下来便是试着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够走通!

风尘开始系统的梳理由河洛而衍生出来的一整套传统数学的体系,这样的一整套系统的工程本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幸亏他不需要做的多么详细,只是要让研究员们理解其中的规则、方法和思维方式——于是,难度虽难,却也没那么难了。他在整理、梳理,这种整理和梳理,同样也是一个自我认识的过程,使他对传统数学、术数的一些东西更加的熟悉、更加的了然于心,就这么梳理了一次、整体、系统的了解了一下,比将书看上三五次的效果都要好,好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他整理河、洛时,含沙则是整日沉浸,截取了大量的互联网用户的算力,进行虚空定点的计算、调整,推演其中的可行性——

一人一鼬竟忙的一整个白天都顾不上说话,只有晚上回去之后,才彼此交流。

阴神出窍,以阴神方式交流,时间也被尽量的、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拓展、拉伸,使交流的时间变得尽量的长……关于自身的运动、十八作、聚气的研究,关于虚空定点,如何有效、省力的进行电磁转化,如何……一项一项,一条一条,风尘和含沙闲话、闲聊的时间被浓缩到了极限——至于早上,则还要进行十八作的练习,要进行虚空注意,虚空点的凝定、运行实验,一个实验、一个记录。

真的“闲下来”的时间段,就只有早餐、午餐和晚餐了——只是风尘、含沙二人之间的研究,却无人知道。

实验室中进进出出,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即便是张天野这一个“死党”也都不知道——

在下班之后,风尘还要研究,而以阴神状态进行研究的时间,则是达到了每天将近二十个小时——别人的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但风尘的一天,光是工作,就达到了二十八个小时,若是算上早起的虚空注意,虚空点的凝定、运行实验的话,这个工作时间更是达到了令人惊恐的三十个小时。

一天有三十个小时么?没有。但对风尘而言,却是可以有——阴神状态的,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将时间进行接近极限的拉伸,三个小时,便是阴神状态的二十小时——假如只是在移动的瞬间,进行瞬间的拉伸,这个数字会更加的惊人。是当真可以让一个瞬间变成一天,甚至更久的——但却仅限于一个瞬间。

未曾体会过那种一瞬千里,时间如同凝固一般的感觉之人,是根本无法理解那一种状态的玄妙的!

但风尘却理解!

就这样一个恍惚,不觉就是国庆。实验室放假,30日的傍晚实验室的一群人就换了统一的服装:半长的黑色休闲五分裤,裤腰是松紧带设计,插兜带有拉链,并且很大,可以很轻松的将手机装进去。外侧的裤缝是一条醒目的白条——是一种很容易清洗的材质,水泡上一会儿一揉,就能变得靓白……

这裤子是含沙抽空帮忙挑选、订购的。在穿衣服的问题上,就算研究所的所有人绑一块儿也比不过含沙。

这裤子极适合这群不会捯饬自己的“科研狗”单身汪!

上衣则是白色的t恤,罩一件灰色马甲——

穿着给人的感觉很精神。

至于说防晒的长袖手套、打底的裤袜,虽然也都发了下去,但选择的人却不多……虽然防晒、虽然骑行的人也都这么打扮、虽然很多的明星也都这么出镜,但让他们穿,却总感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羞耻”——所以穿防晒手套和打底裤袜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风尘,另一个是张天野。

张天野是屈服于家里老娘的淫威之下,忍辱负重,悲愤欲绝的穿了。风尘则是因为防晒,所以就穿了。

单选择防晒手套的则是有那么四五个。

剩下的人表示:

无所谓!

几个已婚的,并且有了孩子的则是带了媳妇、孩子(媳妇、孩子倒是不需要统一服装,有家庭的到了上海之后,会另行安排——当然不能只泡漫展,而是要在上海各个游玩儿的地方都玩儿一下)。自己个儿无所谓,但老婆、孩子却是防晒的武装极为周全!对于自己的皮肤、容貌,女性总是更在意的。大约是十分钟左右,大巴车就位。又等了半个小时,所有的人员也都就位了,这才上车、出发——因为是集体活动,所以他们是直接包了高铁的一个车厢,直接走的贵宾通道,全程没有拥挤、没有被打搅。一个车厢都是熟人,只是聊一阵大天儿,玩儿一会手机、电脑,也就到地方了!

下了高铁,在预定的出口集合。上了早已经等候的大巴车,一趟送进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到上海的旅程也算走到了头。

“大家坐了一路的车,先休息一下。那几个结婚的,待会儿导游会过来联系你们,商量游玩儿的路线,确定行程。都注意一下……”

“剩下的人好好休息,下午咱们就去漫展踩点儿……”

诸事安排妥当,过不多久,导游就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过来了。风尘就一一叫了有孩子、有媳妇的一群人来,和导游见了面。导游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得还算不错,自我介绍现在还是在校的学生,学的就是导游,名字叫嬴子婴。

嬴子婴的声音很脆,说话也干净利落。

风尘道:“路线、地点你们商量一下吧,我听着。赢导游你也提些意见,按照咱们之前的价格酌情处理……我呢,就说一点儿,咱们是过来玩儿的,不是买东西的。你呢,带着他们玩儿的高兴,钱不算是问题!”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那叫一个财大气粗,风尘一点儿都不心疼。

嬴子婴事先也做了相关的功课,便开口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上海的相关景点、特色,又说了一下自己的规划方案,让大家伙儿有那么一个大致的轮廓,进行补充、删减——

一番讨论,东方明珠肯定是要去的;游乐园也是要去的;历史的弄堂也是要领略的……总之林林种种,排的并不紧密,是可以轻松游玩儿过这一个假期的。双方签订了意向之后,下午这一组人就出发去玩儿了。另一队参加漫展的却并不需要什么导游领队,这其中就有上海的本地人——有地头蛇领着,直接就到了地方。还不曾进入漫展的展厅,光从外面看就是一片的人山人海。

广场上能看到各种活的动漫人物在和人互动,各种的相机、手机不断的放光,胖的瘦的、男的女的,摩肩擦踵一般。

风尘是早有自知之明,从一出门开始就戴了口罩。不过却并没有戴墨镜——那玩意儿太过于显眼了,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这么多人也不嫌热……你看那个猫耳娘,怎么感觉都长残了?简直毁形象好吧……”

当然了,有一个“不知火舞”还是不错的——不管是画出来的也好,还是本来底子就不错,至少让大伙儿眼前一亮。

张天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鬼鬼祟祟的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嘿嘿,不知火舞,去吧,风,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风尘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以为自己很隐蔽,实际上距离风尘好几步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味、脚步声就已经暴露了。风尘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哼哼,云,你的麒麟臂难道只是用来撸啊撸的吗?”

张天野:……

第六十三章 拉条幅踩场子,汉服女孩儿和长生之悟!

呃!张天野尬住了,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说道:“风这么可爱的蓝孩子……”目光在不知火舞的扮演者身上、风尘的身上来回游弋了几次,“嘿嘿”的笑了几声。张天野一挥手,对队内的研究员大声说:“来来来,兄弟们,把咱们的条幅打出来!风神怒号、凌霸天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于是,一人便从包中取出了条幅、展开。蓝色的条幅、白色的粗黑体的字,竟然还真的是这十六个字——

分了两人拉开条幅,举高高,让十六个字迎风招展。

跟着张天野就举起了拳头,大叫:

“风神怒号……凌霸天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大庭广众之下,他扯着嗓子大叫,一点儿羞耻感都没有。剩下的一行人除了风尘之外,也都跟着喊什么“风神怒号”“凌霸天下”之类的……巨大的声浪一下子就吸引来大片大片的目光,以及手机、相机的闪光。无论是来参观、游玩儿的,还是来cos的,目光“嗖”的一下子就过来了——这当真是“万众瞩目”,几乎将近九成的目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从统一的装束上就知道他们是一个团体的……刚才还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嗓子的一群人一下子就缩了。

众目睽睽、万众瞩目啊……一群人的脸红彤彤的,目光游移。分明是臊出来的!张天野被这么一瞩目,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

“喂——江湖救急!”

张天野似乎在大声说话,声音却透着一种虚和空,风尘倒是不怵这样的万众瞩目,压低了声音怼了张天野一句:“你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呢?这条幅你们什么时候弄得?”也知道这时候张天野已经从内到外的虚了,说话都不利索,也不等他回答了,风尘朗声道:“我们今天是来踩点儿的,刚才的一切,都是团员们自作主张,和本团长毫无关系……条幅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所以,大家如果有任何不满,可以找他们……”风尘指了一下一群团成员,直接将自己摘了出去!

“收起来收起来……”手忙脚乱的收起了条幅,一行人开辟了道路,进入了展厅内部。展厅内部被漫画、光碟、手办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

激昂、热血,充满了斗志的动漫主题曲透过音响,在大厅内回荡。一些专业的、非专业的cos摆出各种造型,参观、游玩儿的人随处可见。只是相比外间的拥挤,里面却好了很多,比较合理的空间分布使得人流的引流合理,并没有人挤人的情况发生。

集合了一下人数,风尘道:“接下来咱们解散,大家随意。五点钟集合,大家调整一下闹钟——另外我也会电话通知。集合的位置还是这里,可以吧?”

“可以!”一群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解散!”

风尘也不多作废话,直接解散。然后这一行人就迅速的融入了人流,三三两两的一组,找自己感兴趣的去了。张天野则是走到风尘身边,用肩膀碰一下风尘的肩膀:“怎么样?吃不刺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风尘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送给张天野三个字:“蛇精病!”

“我说啊,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张天野叫嚷了一句,二人朝着一个凹凸曼走过去,张天野道:“凹凸曼、死侍、蜘蛛侠、钢铁侠——你说还有比这四个角色更简单的吗?不过这个季节扮凹凸曼,啧啧,而且还是女版的凹凸曼……我服!”潜台词是:丫的大热天也不怕热死——要知道这些扮演者都是在家就换好了服装的。专业的cos团队还好一些,会租用现场的房间作为化妆间、换衣间,至于那些散兵游勇,那就只能忍着了。然后张天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这要是一个尿急、拉肚子了可怎么办?”

风尘无语,说道:“你就不能盼别人点儿好?”

张天野振振有词:“我这叫未雨绸缪——不考虑清楚怎么行?我明天准备的可是死侍、死侍啊……万一突然尿急、拉肚子,衣服又脱不下来,不是要命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教授呢,切——”

风尘道:“嗯,那你预也预了,打算怎么立?”

张天野挑眉:“哼哼,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跟你一块儿不就行了?反正拉链在背后,我自己也够不到,穿脱都要人帮忙……”

无语……

靠近了凹凸曼之后,张天野做出手拿话筒的模样,“这位兄弟还是姐妹,我采访你一下,这个凹凸曼穿着热不热?兄弟明天要cos死侍,提前弄点儿经验……”然而对方并没有搭理他——一来是他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无语了,这么大热天的,穿成这样,你问热不热?cos你还怕冷怕热?全靠爱有木有?为了cos自己心仪的角色,热一点点算什么?只要不热死,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二来一般这种cos不露脸的,许多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面目、声音,以此来寻求刺激的——算是一种“内向”类型的闷骚。风尘拉开张天野,对凹凸曼道:“真不好意思,我这兄弟有病,我带他去治一下……”然后就带着张天野离开了,张天野一边走还一边不满意的嘟囔:“哎哎,干嘛啊,他还没说呢……”

风尘道:“长点儿心吧。闲的没事儿读读心理学,研究一下人类的行为和心理没坏处。人家不想搭理你,你老问什么呀!”

“我知道他不想搭理,这不是很有意思么?”

“毛线——”

又到了一个穿着艳丽的粉色古装的圆脸女孩儿跟前,征得了同意之后,张天野让风尘给自己拍了几张合影。然后女孩儿还送了两个宣传册给二人——是传统汉服的宣传册,首页是堂皇的古城楼,通体选用了厚重的明黄色,以汉白玉质地的草书书写了“华夏之美服,秦汉之盛景”十个字,下面还有“秦汉华美古装社”几个字,以及地址和联系方式。

古装、汉服应该算是漫展的新宠——也是许多的九五后、零零后的新宠:它代表了新一代人的自信、自傲、自尊!

它,不止是一种爱好,也是一种心态,一种见证!

昔秦王扫六合,天下归一;汉逐匈奴,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唐之鼎盛,条条大路通长安,是世界的中心。

而今国强了,方才会复苏这样的自信和自豪……

“我以为我们也应该向日本那样,在传统的节假日里,要倡导大家穿本民族的传统服饰。而法定假日应该增加传统节日的比例……”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小姑娘就是滔滔不绝的,圆脸蛋一笑起来,就窝起两个可爱的酒窝,很漂亮。她说他们古装社来参加漫展的主要目的,就是推广汉服的——至于马褂、旗袍之类的,他们打心底里是厌恶的,更厌恶人们将之当成一种“传统”。

她讲,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天坛停止那些满清的表演,而真正的恢复汉家的传统。更讨厌那些游客竟然还去捧场……

聊了一会儿,风尘、张天野就不再打搅女孩儿,继续去别处参观。走远了一些,张天野吸一口气,说道:“是吧!比我们更自信……听她说话,我都感觉自己老了!”风尘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们小时候,就有人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我们这一代,又说现在的孩子是垮掉的一代……”稍微顿了一下,道:“可实际上我们这一代并没有垮掉,我们比上一代人更自信。当他们笃定,甚至固执的认为国外比国内的月亮圆的时候,我们却已经相信我们的国家不比国外差。而到了大部分人都说最没有希望的这一代人,他们却比我们更加自信——他们相信,我们的国家会成为中心,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成为天朝上国。这种自信我们没有,所以,人的确是有不长生的理由啊……”

一个人的老去,不止是身体的老去,也是思想的老去——思想老了,便是桎梏。倘若老的不死,新的便不能顶上去,那么人类的发展就会被桎梏住,成为一潭死水。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西方,都经历过这样的黑暗!

圣人、义人的思想不朽,却禁锢了人类千年。这可以说是人类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就像是一个栅栏,截断了人的前路。

死……是老人给新人让路。

唯有这样,不断的“新陈代谢”方能不断进步。风尘心头的念头浮动,就像是水面上的浮游一样,起起伏伏。

“长生——或许,破开思想的藩篱,成就了如婴儿一般的先天真人,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拥有了这一步,才算是拥有了长生的资格,也仅仅是资格而已……”只有不是障碍,才不会被清除——风尘的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他微微抬头,目光似乎透过了穹顶,看到了天空的极深、极远之处。

第六十四章 东方教主和他的手下们

突兀的“啊”的一声,是一身尖细、锐利的女子的尖叫——这个声音像是一抹快利的钢刃沾了油,划过奶酪一般,不黏不沾、如入无物,一下就断去了风尘悠远的、探向极深、极远的思维,令之回神……风尘的目光随之而动,循声看去。离得二人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戴着蓝色假发,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小西装,cos二次元高中生的女子缩进了两名同伴中间,正冲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穿一条黑西裤、白衬衫的男子怒目而视:

显然是刚才发生了什么!至于是“什么”,大概瞩目过来的,也都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谁摸你了?没证据,警告你不要乱说……”男子“哼”了一声,蔑视了女子一眼,借着自己的体重,分开人群,离开了现场。

张天野“呸”一口,啐道:“什么玩意儿?”

扮演二次元女高中生的女子在同伴的安慰下进了不远处的一处休息室,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继续cos的心情却是没有了。或是“物伤其类”,感同身受,许多的扮演者也都失去了性质,原本热闹的现场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冷清了足足有三分之一:人虽然依旧很多,但却已经没有了那种兴致、欢乐。

风尘道:“人都走了!”

“去看看漫画……”

二人不再关注各种cos角色,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各种漫画书上——随意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翻一会儿漫画,再来上一杯咖啡,不时的交谈上一两句,时间就在这样的不经意间逝去……

再去欣赏、观摩了一下手办,逗弄了一下企鹅、天猫、京东狗这些过来凑热闹、乘机广告的人偶。

不觉的就到了集合的时间——

四散各处的同事三三两两归队,只是用了一刻钟左右,就集合完毕。风尘道:“今天就这里了……咱们回去好好吃顿饭,休息一晚上。养足了状态:明天本教主带你们一统江湖!”风尘一挥手,言语间霸气十足,当真是有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一群人很给面的嚎了一嗓子:

“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

“走,回黑木崖!”

上海当然没有黑木崖。

“黑木崖”据书上说是在河北的平定州西北大约四十里左右——but,河北貌似没有平定州这个地方!

回“黑木崖”也不过就是回酒店罢了。只是临近回去的时候,风尘耍了这么一手,却让一群同事们兴致颇高,一路上都在商量第二天cos的事情。风尘是东方不败——这个是之前就说好的,张天野则是死侍,还有要cos赵云的、佐助、鸣人的,只是形象实在是欠佳,没敢往女角色身上凑——唯一一个全天候女角色的就风尘一个!所属的一群手下集体投票,认定了的事情,他也没有推脱的意思。

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先天真人于男相、女相、众生相早已看透,早不是执着于男女之别,执着于某些特质的“凡人”!

晚餐是上海的特色美食——讲究、精致、却又让许多习惯了北方的食物的人抱怨“小气”和“矫情”——

量上实在是不够;光看盘子倒是不少——只是那盘子却小的像是碟子。

“明天我们还是找一家东北菜馆吧!这东西实在不是我的菜啊……”张天野一句话,众人皆然。

风尘笑,说道:“行,都要吃东北菜,咱们还能省下不少的经费。能省下多少,到时候咱们就分了……”夜色很好,吃饱喝足,一群人也不远走,就在酒店外的广场上和小公园进行散步,大概九点来钟才是回客房休息——风尘却并未休息,他以阴神出窍,开始和含沙一起研究运动,再研究凝定点……一样一样,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在研究运动的过程中,风尘也开始解构第一样武术,也是最广为人知、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种武术:

拳击!

从步法、直拳、摆拳、勾拳的简单组成,到发力技巧、距离把控、行动预判的内在——通过文字资料进行理解,通过影像资料进行深入……

通过阴神状态进行投影,去观察、观看,去以第三人的视角去感受,以第一人的视角去体会!

他本身练习十八作,又会聚气、凝力、发力、运气,一通百通,只是短短的,阴神状态和投影合在一起,模拟、学习、计算、思考,只是四个小时,而且还是阴神状态的四个小时,不是现实的四个小时——却让他的拳击不仅入门,而且有了不俗的造诣!

剩余的时间,就是关于凝定点的研究……

始终不曾计算、试验出一个合格的方案!

……

风尘习惯性的早起,穿了衣服,便带着含沙出了酒店,在小公园里活动了一下,找了片僻静的地方将十八作练了一番,又试验了一番凝定点——都是昨天认为比较可行的方案,但那些定点,却依旧无法以自己的精神撼动,稳固的如同大山、稳如泰山。失败——对于一个研究者而言再正常不过,成功才是一种小概率的惊喜!

风尘并不气馁、也不沮丧……回到酒店吃了早餐,风尘就开始准备自己的角色——东方不败!

洗一个澡,贴了一双假胸,然后在外面穿了一层浅肉色的全包紧身衣。紧身衣为了好看,是带着手套的——

不然手腕处会有一道袖口,看着会很别扭!

穿好了紧身衣之后,风尘的体型一下就充满了女性化。含沙颇是兴致,透过手机指点风尘:“一下子就女性化了诶,果然是人靠衣装。你快点儿把亵衣穿上让我看看……”风尘好不羞涩,亦不觉这样的衣着会让自己兴奋、紧张或者不安。他的心态很平和,照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样貌,说道:“头发放下来是不是更女性化一些?”

含沙道:“东方不败可是天人化生,男相和女相都集中在了一起的。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男女之别……”

风尘道:“不男不女是人妖啊……”

含沙笑,掩口道:“实际上,这个人妖可是古人求之不得的。所以在古代,那些男生女相的人才会被认为是一种最好的面相……应该说,人妖,才是最接近神仙的存在。恭喜恭喜,嘻嘻……风尘,你距离成仙又近了一步!”

风尘又穿了一层内衣,再穿中衣,外套。内衣、中衣都是白色的棉布质地,外衣则是大红色的。

外衣之外则是一层薄薄的纱衣……

最后要处理的就是头发。

照着泰国空姐盘头发的视频,一步一步将头发盘起来,然后戴上东方不败的帽子,一切搞定!

“小沙,等我推翻了朝廷,建立属于我苗人的国度之后,我就带你去隐居……我们去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无忧无虑,远离江湖和庙堂……”风尘语气唏嘘,学着林青霞版本的东方不败,一手抚摸含沙的背——含沙送给他一个白眼球,嗔道:“你是要把我送给令狐冲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不理你了……”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风尘哼哼一声,穿着一身大红袍,却摆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拳击动作。

脚下十字步交替弹跳,摇肩晃膀,小幅度的直拳、勾拳形成组合,口中发出一阵“嚯嚯”声——

“我可是高手来着!”

含沙很配合:“奴家、奴家听你的就是。”

风尘道:“那还不快去?”

“我回神了……”

含沙说了一声,阴神就归了身体。又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一个浑身冒汗的死侍就敲门进来,张天野闷声闷气的抱怨:“这谁采购的服装?用料也太结实了……尼玛我快热死了,一点儿气都不透,衣服还是皮的……你快帮我拉一下拉链,我脱下来喘口气。那群孙子,摁着我就把衣服给套上了,我连拉链都摸不着……”张天野给风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连着手套,衣服的拉链小坠子又真的很小,根本抓不住——而且张天野的胳膊还很僵硬,根本就够不到地方!

简直是给秦璐瑶阿姨丢人啊……这胳膊腿儿,确定是亲儿子吗?好意思吗?风尘鄙视了张天野一眼。

至于给他脱下来?做梦呢!没理由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却让这孙子好过……虽然这些衣服对风尘而言仅仅是热了一些,却并没有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又过了片刻,头上顶着一个油字的自来也就跑了过来,“主管,准备好了没有?呀,不错啊……”

“自来也”也是一头一脸的汗——cos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又过了一会儿,各路的牛鬼蛇神都登场了。

风尘看着这群“手下”,不是自来也就是佐助鸣人,要不就是死神小学生,反正都是来自于东瀛的——果然是和自己的东方不败很契合啊。挥一挥手:“走,就让我们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自此以后,我日月神教就是天,我东方不败,就是天神。哈哈哈哈……”一群人喊着很羞耻的“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就出发了。御用的大巴车再次到了漫展中心,这群人一下车,就引来了围观……

第六十五章 先天至境,天人化生

十月的阳光照在一身大红上,肩头、后背须臾热起,稍显得烫热。一层极为细腻、滑润的如油脂一般的细汗自皮肤上分泌出来,贴身的紧身衣被细汗浸的温润,略带了一些潮意,亦使得紧身衣的材质更显柔软、亲肤——那一层细汗不粘、不臭,反透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如同婴儿一般的香。风尘本就“寒暑不侵”,也不觉如何的热,反倒是整个身体都如同包裹在阳光里,暖融融的,周身的毛孔都为之打开,有一种说不出的,略带慵懒的舒适!他细了眸子,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张开双臂。

他的动作慵懒、随意……那一种慵懒、随意却正合了电影中东方不败的那一份神韵,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那红色更加的耀眼、夺目!

“靠——”张天野低声的、有气无力的“靠”了一声,透过蒙着一层黑色的镜片的眼洞看风尘,暗自惊叹!

这简直就是“东方不败”附体吧?

相比之下,他装扮出来的死侍简直就是濒死、残血版本的……有气无力,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根电影里那个搞怪作死、闲不下来,有那么一点点多动症的死侍一比,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他都要热爆了。

另外几个同款的倒霉孩子还有一个蜘蛛侠,一个钢铁侠,还有全副武装的穿着盔甲的东瀛浪人、一身运动套装的漩涡鸣人、长衫套无袖风衣的自来也……

一个一个的都是无精打采,蔫里吧唧的。

……

“都给本教主打起精神来!”为了能提起大伙儿的精神,风尘这一句话同时用了男、女两种声音,“都给本”是男声,“教主”则变成了女声,然后“打”是男声,“起精”变成了女声,最后的“神来”又变成了男声。男声、女声的那种错落、衔接,莫名诡异,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人也一下子精神了。

一群人相顾无言,交之以目……哪怕是听过风尘唱一些女声的动漫歌曲,风尘这突兀的一句男、女双声道,也让人有些接受不能——

要知道唱、说是不一样的!

模仿女声唱歌的难度远远小于说话!

至于广场上的一些看客、cos却不知道这些,只是以为风尘这一行cos很专业,声音是通过设备进行处理的。还别说,声音这么一处理,这一个东方不败还就真的成了“东方不败”,身上似乎环绕了一种诡异莫名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一些cos心下暗自有了想法:“下一次也要连同声音处理一下。”

尤其是一些cos女性角色的cos男性更是深以为然——cos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形象的表现,还应该有声音,有内在才行!

手机、相机、摄像机对准了风尘,光芒闪烁,顷刻间傲然的、慵懒、随性而诡异,入木三分的东方不败就走进了数千人的手机里!

不同的角度,同样的风姿。

“教主!教主……”斜次里有人叫“教主”,声音很脆,听着像是学生,风尘微一转头,就看到一黑一白的黑白无常朝他跑过来——黑白无常是《不良人》里的无常,白无常在前,拉着黑无常的手,一路小跑,欢快跳脱。少了一些妩媚,却多了一些少年人的活泼,白无常正是叫他“教主”的那个。

两个无常的脸上挂着细汗,白无常平复一下呼吸,“教主,可以和我们合个影吗?”白无常满是期待的看风尘。

风尘“嗯”一声,颌首道:“好,来吧。”

那种“期待”总让人不忍心拒绝!

风尘问:“带相机了吗?”

“带了带了……”

白无常催促黑无常赶紧把相机拿出来。

风尘指一下张天野:“来,那个快死了的死侍,来拍下照。能不能有点儿眼力劲儿?”全身密封包裹的张天野翻了一个白眼,接过相机。

风尘、黑白无常站在一起,很随意的摆了个造型,相机一阵“咔嚓~兹”的响,每一声都是一张照片。张天野不断的按动快门,截取一些精彩的画面——只是片刻功夫,就足足抓了有上百张的照片。然后,就把相机还给了二人,说道:“看看,哪些满意,就留着。不满意的就删了,省的占地方!”

“知道了……”白无常如获至宝,和黑无常一起浏览了几眼照片,却是一张想删的都没有——

每一张都很宝贵有木有?

“教主教主,你再给我们签个名儿吧……”

“签什么?”

“给我背上写个日出东方,给我弟弟写唯我不败……那个——”cos白无常的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低了声音,小声道:“能不能落款儿的时候写真名啊?别写东方不败,就写真名……风尘老大,我们可是你的粉丝呢。这个可以的吧?”

“哦……可以。”

风尘恍然,难怪二人又是来找自己合影,又是要签名的。接过二人的签字笔,分别在二人背后的衣服上写了“日出东方”和“唯我不败”,又签下了“风尘”两个字,二人兴奋的跳起来击掌,“耶”的叫了一声。风尘将笔递还回去,问:“你们还是中学生吧?是跟同学一起过来玩儿的?”

黑无常道:“我、我们是四中的,初、初、初三了……”

白无常则是口齿伶俐:“我们自己来玩儿的……这是我弟弟,比我小了一年。我已经高一了……衣服也是我们自己做的……”

风尘道:“衣服是自己做的?真不错……就你们俩,那和我们一块儿玩儿吧。”

听白无常介绍,说二人是姐弟,衣服也是自己动手做的,却让风尘很是欣赏。又知道二人是自己来的,便邀他们一起——人多一些总是热闹!增添两个少年人,也能让己方已经蔫吧到濒死边缘的一群人活过来。

于是,黑白无常加入了队伍,在广场上一阵闲逛,应付了一些拍照邀请,欣赏一下自己喜欢的角色……

然后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坐大巴回酒店,这次订了正宗的东北菜,量大管饱还便宜实惠。

身上的cos服装则没有脱,下午还要继续活动——

死侍和蜘蛛侠也终于露了一个脸,将拉链一拉开,头套朝着前面一扯,放下去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二人的脸红的发烫,大颗大颗的汗水一个劲儿的往外冒,两个人摘下头套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一个人灌了两瓶矿泉水,感觉肚子都鼓起来了,这才罢休。张天野放下空瓶子,感慨一句:“cos之路果然荆棘密布啊……不过貌似还不错,上午我和炮姐合影了,那个cos的绝对不差。还有那个黑寡妇也不错,啧啧,一身皮衣……”

“啧……你跟黑寡妇合影,不是更热?”风尘笑,超分量的饭菜已经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剩下的一半正在解决中……

“你为什么就不热?”张天野幽怨的看风尘——他们一群人为了cos都要热爆了,可穿的最厚、最多,扮演东方不败的风尘却和没事儿人一样。

天底下最不公平的事莫过于此。

天理何在?

“本教主早已经参透了天人化生之道,达成了无上先天至境,区区寒暑,也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不怕冷也就算了,还不怕热……”

张天野继续碎碎念……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

过了一阵,风尘扫光了食物,才道:“告诉你一个秘诀啊……把脑子放空,什么都别想,自然就凉了。有句话说的好,‘心静自然凉’。而只要你真的能够做到,甚至可以在炎炎夏日感受到那种透心凉——”

“扯吧?”张天野无语,说:“从小老师就说‘心静自然凉’,神特么的心静自然凉,我一直到上大学吹上了空调才凉的。”

风尘笑,摇摇头,他积日研究气的运行,和气对于身体、大脑的作用。围棋、十八作、聚气、行气,一点一滴的研究下来,又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心静自然凉”这句话并不是一句宽慰人的话——当人的心真正静下来之后,不仅仅是可以在炎炎夏日感受到清凉,却亦可以在严酷的寒冬,凛冽寒意中感受到温暖。

这其中的道理,便在乎于气——

气!

形而下之谓之身;

形而上之谓之神。

“一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人屏住气,另一个人挤压屏住气的人的胸部。这个游戏你一定玩儿过吧?”风尘心念一动,就想到了这个例子——这是一个最为直观的例子。而这个游戏会使人陷入昏厥、闭气,有一定的危险性。但玩儿过的人都知道,当屏住气,被人用力压迫胸口的时候,耳朵听到的声音会逐渐变小、眼前的光线会逐渐变暗、体感温度会出现一种冰凉的感觉……声音、光线、温度会逐渐趋于虚无、黑暗和冰冷——当达到那种无声、黑暗和冰冷之后,人的整个意识都会消失。

在这个过程中,人还清醒的时候,却能够感受到那种“清凉”,这种清凉就是由于人在闭气被压迫的过程中,大脑缺氧造成的。

因为缺氧,所以没了杂念,心被迫的静!

心静。

自然凉。

第六十六章 同出一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张天野似有所想,凝了一眼他的眸子,只一瞬、一眼,风尘就错开了目光,只是这一瞬、一眼,便看出张天野正在回忆、咂摸什么,那一种回味透着一种余韵,像是很美好的——但究竟回忆、咂摸什么,回味的是什么,却是看不出来。但即便只是这些,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眼是观、察之器,亦为宣发之器——人们常说“眼睛会说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便是如此!这种读取人的眼神,以眼为桥梁,沟通内外,读人思维、想法的方法,在那日解决了“大个儿”心魔欲火之后,便时常练习——只是常人之思维快速、跳跃,又有所防范,和“大个儿”那种不设防的情况,却是不同的,想要知晓人的心思,却千难万难!

也是张天野心有所想,有那么一下失声,这才让风尘模糊的窥探到了一点点的信息,知晓他在回忆、在回味、在咂摸。

回忆、回味、咂摸的东西却隔着一层迷雾,便连光彩都看不透!

但——普通人连“做什么”都看不透。

张天野回忆、咂摸的,是一段说不上美好,却是暖融融的金黄色的记忆——那是一个下午,还没上课的时候。梅雪找到他,说有一个顶好玩儿的游戏,让他试一试。然后他就被要求靠在墙上,憋住一口气,梅雪双手用力在他的胸口压迫下去,再然后……再然后,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就感觉脸蛋子火辣辣的疼!那种火辣辣的疼很对称,一左一右。后来,张天野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被梅雪狠狠的抽了两个巴掌!

这才是主体。

让他憋气,压迫他的胸腔,目的是为了让他休克。休克了,才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在他脸上甩两巴掌……这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他就是被整蛊的那个!

这个恶作剧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火遍了全校,就在最红火的时候,鉴于这个游戏的危险性,学校明文禁止,不许再玩儿了。老师们也到处巡逻,但凡发现的,扣班级分、还要记过一次。

即便如此,也还有人在厕所里玩儿……

那一段时间,男生的脸上都是两片高原红,显得圆润而对称。

那一片旧时光,在回忆中绵延的漫长,但实际上却不过是不足两分钟的出神。张天野吁了口气,说道:“心静了,大脑就进入了节能模式,没有额外的思考,消耗自然就小了。这是主动的,像是那种憋气,被压迫胸部,则是被动的……”

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却也都是殊途同归!

二者都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噗”“噗”两声,风尘轻轻拍手。浅肉色的紧身衣手套使得拍手的声音带了几分沉闷,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华清的高材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张天野挑眉,一脸得意:“能让西门吹雪惺惺相惜的,要么是同样的剑客,比如叶孤城!要么就是一样的高手,比如陆小凤!”

“那你是西门吹雪?”

“我感觉我是陆小凤……西门吹雪太过于无趣了,我不是那种无趣的人。”张天野很认真的琢磨了一下,摸摸自己长出了胡茬子的下巴——明明是昨天晚上才刮过的脸,这才不过十四个小时,就又长出来了,手摸上去扎扎的。

倒是风尘,下巴、面颊光溜溜的,如同瓷器一般,一双鬓角也生长的整齐,一根毛发都不越界。

令张天野心里一阵羡慕……

“你怎么就下巴那么光溜?我怎么就……”

风尘轻轻的摩挲一下自己的下巴,笑而不语。他自逆反先天、成就婴儿之后,胡须就再长出过……腋毛、汗毛等体表的毛发,也都没了踪影。肌肤一日好过一日,只是这些变化是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他自己倒是不怎么注意。这却是一种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之后,自然而然的一种表现。

有一个专业的说法,叫做:降青龙、伏白虎。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大家比较俗知的,出现在《笑傲江湖》书中的一种说法——

天人化生!

这是先天真人的表现之一!

光滑的下巴摸着很舒服,风尘笑盈盈的说道:“别羡慕了,这个你学不会。这个可是和寒暑不侵配套的,懂么?”

“哎,我的命好苦啊……”张天野哀叹一句,又道:“不行,我也要去碰碰机缘。别的本事我不在乎,只要让胡子不天天长,别让我天天刮胡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天天刮胡子这种事,最讨厌了——张天野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个星期刮一次的。只是出门在外,需要注意形象,要天天刮,很麻烦。

“那你去泰国啊,一次手术就解决了!”风尘揶揄。

张天野怒:“滚,劳资不想改性别,只是不想长胡子而已。”

风尘一摊手:“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张天野:……

“你快吃吧,吃完了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踢场子呢……咱们华清代表队上午的表现可是差强人意啊。看看你们的损色……”

“还不都是热的。我感觉我们一群弱鸡,上午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你不仅仅不能批评我们,还要给我们加鸡腿。”

“噫……”

风尘嫌弃的“噫”一声。

蹲在餐桌上的含沙饶有兴致的看二人斗嘴,等到张天野吃完了饭,便自餐桌一跃,跳到了床上。打了个电话,叫来服务员清理了一下餐桌,各种的垃圾带走,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张天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午休。风尘也躺下来,睡了一觉,含沙就安静的趴在他的胸口,安然不动。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四十左右,稍微整理了一下东方教主的衣服,含沙就钻进了风尘的衣襟内,一起出门。

大家在楼下茶桌集合,有的早一些,有的晚一些。早起的便喝喝茶,吃一些茶点、坚果之类的零嘴,一边闲聊一边等……就这么的,一群“奇装异服”在茶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人员才陆续到齐,随后出发……

一到漫展中心,一群人就化整为零,三三两两的玩儿去了。风尘的死搭档就是张天野,一身死侍的服装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热气腾腾的往外冒。他拉着风尘,一个劲儿的往空调的方向窜,还不忘了流连一下那些cos女子角色的扮演者。不时的,还让风尘帮他拍照,帮风尘拍照,和cos们交流、说笑,一起谈喜欢的角色……然后,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回到酒店吃了饭,大家便换下了cos服装——风尘倒是没有换。反正又不怎么热,换来换去的,还显得麻烦!

晚饭大家干脆就在楼下集体吃的:一个人吃饭很没有气氛。大家见风尘没有换去东方不败的行头,不禁调笑,“咱主管对东方不败还是很有感情的嘛……”

张天野和另外三四个人和风尘一桌,一人打小报告:“教主,有人敢对您大不敬,是不是赏他们一粒三尸脑神丹?”说话,还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张天野道:“戏精啊你?就算你变成杨莲亭,教主也不会喜欢你的!哎……还是这些菜实惠啊!”对着大盘大盘的菜,双手十根手指交叉握住,张天野一脸花痴的低声祈祷:“东方教主神功无敌,日月神教一统江湖,千秋万代,唯我不败!”

然后,给了风尘一个“看,我多虔诚”的表情!

风尘“哼”一声:“某人不怕穿小鞋啊……”说话,便将手机拿去出来,按亮了屏幕。由于戴着手套,操作触屏时,却并不很灵便——却还是可以操作的。毕竟手套在手上戴了一天,已经被细腻的汗液浸的潮润了一些,而且即便是干燥的手套,那一层布料也不会完全阻隔手指、屏幕之间的反应。

图库中一张一张东方不败的彩照被风尘打包,一并发到了一个只有父母和他的,独属于三个人的聊天群中——

他出来玩儿,当然也要让家人跟着乐呵一下。

发完图片,他写:

今天拍的,看我的东方不败怎么样?

他并不觉着这些是需要避讳、隐瞒家人的。微信暂时还没有回消息,风尘就放下手机开始吃饭,又讨论明天的活动。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微信群里就发来了大量的表情,蘑菇头系列在刷屏,大致内容就是照片拍的很棒、佩服之类的。在北方,类似“反串”之类的玩闹多的是,尤其是农村地区,玩儿的时候什么装老太太、老妈子的多的是,扮丑扮疯癫的穷开心,炕都能跳塌了。在蘑菇头后面,则是一个动态图——

贤哥版日本艺伎,两卷卫生纸挥舞。

风尘:“……”

赶紧打一条消息过去:我们在吃饭,这个太恶心了。

有一条消息:靓照来看看!

“帮我拍个小视频……”风尘直接使唤张天野,“我有手套不方便!”别看戴着手套操作一些打字、拍照、发图的功能没问题,可拍小视屏就不行了——因为隔着一层手套,很容易就会产生中断,让一个视频流产。

第六十七章 解决低头族的脑洞

在今日之前,他都不知戴着手套时,也是可以操作触屏的——手套将手指、屏幕隔开了,使手指不能和屏幕接触,于是“理所当然”的,就不会形成耦合电子,于是也就不能控制屏幕!但实际上,这一个“理所当然”却只是人一厢情愿的、主观的臆想。一直到今天他穿了全身的、连着手套的紧身衣,漫展上又想给家里的三人小群发一些现场的图景,因为无法脱下手套,就只能戴着手套,尝试操作手机!

戴着手套,竟然是可以操作手机的!原来自己的“理所当然”并不那么的“理所当然”,这种“理所当然”在理论上是成立的,却是一层不算很薄的,全包紧身衣的手套,并不会对耦合电子的形成产生太多的影响——

只是,毕竟隔了一层布料,会让耦合电子不那么稳定。

手指按的时候,也需尽量的用力。

利用小键盘打字、发送图片、拍照一些简单的“点一下”的操作,都能够完成,但利用手写功能录入、语音录入就不行了。

笔画手写需要连续性、语音录入需要按住麦持续不放,录制小视频也同样如此。

语音录入、录制小视频的成功率大概是十分之一……

录十次,才能成功一次。

所以,拍小视频这种事,就只能劳动张天野了。张天野拿起手机拍了一圈,将桌上的饭菜和远近的同事都囊括在小视频中,直接选择了发送。旋即起身,招呼大家:“来来,大家伙儿跟叔叔打个招呼,都知道怎么说不?”冲着大家挤眉弄眼一番,张天野就教:“一会儿我喊‘一起’,咱们就一起说‘参见岳父、岳母大人,祝二老松鹤常青、寿比南山!’然后再来一句‘我们会照顾好你家闺女的’,懂了么?”

风尘道:“哎,别太过分啊……”

“哈哈,看这娇嗔,娇羞如花啊。”张天野举着手机,有恃无恐,按开了视频喊了一声“一起——”!

一群人就玩笑的送去了祝福:

“参见岳父、岳母大人,祝二老松鹤常青、寿比南山……我们会照顾好你家闺女的……”

风尘捂脸,简直没脸见人了……这群贱人!

张天野点了发送,将视频群发了两份。其中一份儿发到了风尘和父母的家庭群,另一份则是发到了实验室的大群里,发完群后,还来了一个朋友圈。然后取出自己的手机保存、转发了一下,这才将手机还给风尘。得意的晃一晃自己的手机:“我先转发了,免得你毁灭罪证,妥妥的黑历史啊……”其他人速度也不慢,保存、转发分分钟搞定。手机一落在风尘手里,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条朋友圈评论,是梅雪的。没有文字,是一排酷酷的怒赞脸,然后是一排大拇指!

十七分钟后,是小粉丝沈菲菲的评论:风哥你们去cos都不带我,我也好想去玩儿……东方不败太帅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偶像!

然后,就受到了一条微信。沈菲菲单独给他发了语音,问:“风哥,视频可以截图发贴吧吗?”

“视频……我给你发一些图片吧!”风尘略是沉吟,就给沈菲菲打包了一些照片。沈菲菲是“风尘吧”的管理人员,平时也会发一些东西。得到了风尘的靓照,自然是难以按捺将之发上去,和同好欣赏的心思——但却终究是知道分寸的,先问了风尘的意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

然后就开始编辑文稿、图片……一篇精致的小文章,配合了大量的“东方不败”的靓照出现在了贴吧,利用权限进行置顶。

等吃过了晚饭,贴吧的楼就盖起来五千多层。

风尘简单的浏览了一下帖子,沈菲菲编排的不错,照片也选择的恰当……至于后面的回复、跟帖则没有看。戴着手套玩儿手机着实是不方便,光是浏览一个正文都显得费劲……放下了手机,风尘心中一动,暗道:“不过,这倒是一个治疗低头族的办法啊!”思维发散开来,又想道:“科幻电影里未来人都是穿紧身衣的,莫非就是为了解决人们的手机瘾……啧啧,这个貌似比雷电法王的法子更有效啊……”

一个穿着全包的紧身衣的人,触屏都不利索,还怎么玩儿撸啊撸?怎么搓游戏?没法玩儿自然就不低头了——

脑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个场景:

校门口,值周生一个一个检查学生的紧身衣,那场面简直了……“李狗蛋没穿紧身衣,不许进学校!”“王狗剩偷剪袖子,叫家长过来!”“某某某……”光是想那画面,就感觉荒诞而可笑,便和同桌的几人说。

“看咱教主这思路……不过,貌似还真行!”一个身材干瘦的同事语带赞美,竖起了大拇指,“学校的奇葩规定多了,也不在乎加这么一条。你说,咱们要是给各个学校提出建议,通过的概率有多大?”挑一下眉,他轻轻的摩挲一下下巴,貌似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一个问题,一边琢磨,一边说:“学生带手机一直是现在的一个问题,不让学生带手机,会有一定的安全隐患,带手机又怕学生上课玩儿……如果可行的话,那么只需要增加一件衣服,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咱们可是研究理论物理的,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教研工作了……”干瘦的同事琢磨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揶揄了一句。

瘦子“切”了一声,说道:“我这是关心祖国的下一代!”

一人道:“放心,祖国的下一代会恨死你的!”

春秋冬季还好一些,夏季穿上全身的紧身衣,连同手都要包住,光是一想,就感觉能把人热疯——这比不能玩儿手机都令人憎恶。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不被学生们钉到耻辱柱上风干成辣条才怪。

瘦子浑不在意,得瑟道:“他们还能咬我啊?君不见雷电法王现在依然逍遥……非法禁锢人身自由、对人进行电击等诸般虐待,这都屁事儿没有。而我还是华清研究所的研究员,就这身份,我横着走有木有?”

这一段话一下子就让一桌人沉默了……

这是事实。

这是现实。

张天野打破了沉默,说道:“你还横着走,以为你是螃蟹呢?”跟着就歪楼:“而且女生可以建议穿水手服啊,裙子短一点,是吧……根据我的最新研究,裙子短一些有助于培养女性的优雅和气质,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得意的告诉所有人:“因为害怕走光啊,所以就要保持淑女姿态嘛……”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瘦子痛心疾首,语气一转,“不过,我喜欢。对了,我三伯是校长,要不我提个意见,咱们来个试点?”

“来真的?真的假的?”

“看着啊……”瘦子竟然真的拿出了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一个名叫焦海成的名字,拨通了号码。电话须臾接通,瘦子按了免提,叫了一声“三叔”,对面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轩龙,我正在外面呢,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儿?”瘦子,也就是“轩龙”忙道:“三叔,我在上海呢,刚才我们正聊天,突然呢……”

瘦子一通吧啦,将风尘的荒诞想法说了一下,然后添油加醋:“三叔,这个可是我们亲自试验的,只要一条衣服,就能解决问题。而且,如果作为校服配套的话……”

由于“全包紧身衣”在网上出现的一贯不怎么正经,作为学校,怎么也要考虑一下影响,那位三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讲要考虑考虑,开会讨论一下。瘦子再接再厉,“三叔,你这思想就老封建了啊,不过一件衣服而已,现在一些特效舞蹈演员,还有剧组演戏,那些小鲜肉的替身一人一套绿——绿人儿都快成一个产业了啊。”

“而且,学校嘛,用成绩说话……三叔,你能管得了学生在学校不玩儿手机,能管得了学生回家玩儿吗?不能,对吧?可有了这一套衣服,就不一样了。紧身衣穿脱不便,只要家长稍微看着点儿,就能避免……”

“……”

风尘、张天野等一桌子人都感觉瘦子不去做销售可惜了。就这口才,为什么会感觉到对面的三叔似乎有一种勉强抵抗、阵线就要崩溃的感觉……

是错觉吗?

“这个也不着急推广,我们完全可以先进行一个试点嘛。划分出几个班,进行对比试验。假如成功的话,三叔你可就是全国知名的校长了啊,到时候……”

“是吧?嗯,开会的结果告诉我啊……”

一通电话结束……

瘦子做了一个向后靠的动作,长出了一口浊气,“哥们儿们感觉怎么样?就凭咱这三寸不烂之舌,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那个,我是不是应该澄清一下,这个建议的真正提出者不是我,而是主管啊?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这自然是一句玩笑,就是刚才和三叔通话,也是一个玩笑。但他不知道的是——三叔知道这是玩笑的话,却并不将之当成玩笑,反倒是真的在考虑其中的可行性!

第六十八章 嬉闹!

夜笼了四野,橘红的、白炽的路灯光影交错,砖石铺成的小径蜿蜒,曲径通幽。道旁婆娑、繁盛的树叶洒下大片的斑驳,将光影遮蔽,昏惑暗淡,细风吹来,清凉宜人。这是酒店侧畔的一个公园,三三两两的、络绎的行人沿路散步,亦有坐在道路旁边的长条椅上,闲适的闲话、聊天之人,构成了一副极为安逸的,晚饭后的悠闲。风尘和一干同事吃过了晚饭,便出来公园散步——三三两两的,和要好的朋友、死党一起,散步!漫步于曲径之上,风尘一身大红,双手在前合着,似捧腹一般,将双手笼在袖子里,姿态优雅、潇洒而随性,肩头黄鼬亦如他一般,慵懒的趴着,随意观望……

“我怎么感觉自己成跟班儿了?”张天野穿着半袖的t恤,一条大裤衩,脚上踢着一双人字拖,落后了风尘大概半个身子。

张天野的脚步有些赶,有些着急——

一个衣着华丽,步态悠闲、随性,处处有一种优雅和潇洒;

一个穿着t恤、大裤衩,走的着急,紧赶慢赶……

有一种“截然相反”的矛盾。

风尘慢了脚步,悠然道:“你非要穿拖鞋,怪谁?”

张天野磨牙,道:“分明是你变、态啊——怎么走那么随意,那么快的?”明明看似悠闲、悠然的散步,走着去不慢,他要走的急一些,才能赶得上。这和穿不穿拖鞋又有什么关系?又道:“你慢点儿,再慢点儿……再走这么快我都要吐了,晚上散步是为了消食,可不是为了消化不良啊……”

风尘道:“不快啊……”

“你还要多快?再快都飞了……”

二人说话就到了一条长椅旁,长椅正靠着一个路灯,椅子上也没人,二人便在长椅上坐下来。风尘依然拢着手,含沙自肩头一跳,落在风尘的腿上。

张天野展开胳膊,将胳膊放在长椅的靠背上,架起了腿,得瑟的晃悠,身体更是滑下去一半,看着像是瘫了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舒服啊……要是天色显得自然一点儿,就更好了。”

他眯了眼,虚看天空。夜空本应是深邃、幽远的蓝黑色,却在城市的灯光渲染下,沾染了一层极其浅薄的橘红。

如果是在城郊的地段去看城市,整个城市都是笼罩在一片橘红中的,在那里的一小块天空也都是橘红色。

“拍一张给你妈看看!”风尘取出手机,拍了一张张天野的瘫痪照。

“别搞事情啊你!”张天野警告。

这个可真是会被家暴的啊——自家老妈可是最见不得这种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样子了。哪怕明知是玩笑,却还是忍不住紧张。风尘指指他,忍着笑,说道:“你这是被收拾了几次啊?这么紧张干吗?都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张天野幽怨:“这你得和我妈说啊——你说,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夫人,竟然还对自己家的孩子进行体罚,鸡毛掸子都打断好几根了。你也说了,我现在是成年人对吧?”

然并卵……

“你能不逗比吗?”风尘笑了一阵,才说:“你这是多遭人恨啊,都这么大了还吃鸡毛掸子。”

“俺娘说了,这是爱的鞭笞……”

“直说你抖咪不就行了。”

“我跟你丫拼了!”

张天野坐起身子,张开双手就作势去掐风尘的脖子。风尘朝后撤了一下,只是向后做了一个后仰的动作,在将身体一斜,就躲开了张天野的手——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将距离把控的精妙、细致。风尘嘲讽:“就你这5的战斗力,也想拼?我让你双手双脚!”

张天野目光落在风尘的胸部,用很是龌龊的语气挑衅:“莫非你想要用这一对假胸跟我打?”

“含沙,你先下来……”风尘和含沙说了一句,待含沙跳到一旁,便从长椅上站起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的表情看张天野,“小伙儿,来吧。一分钟时间,只要你能摸到我的衣服,就算你赢……”

“嘁……少看不起人了。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不过,既然你想要装逼,那就让我用正义的铁拳,把你的一双假货打爆吧,吼吼吼……”

随意的弹跳两下,脚下前后错步,又做了两个简单的扩胸动作。张天野的这几个准备动作看着倒是唬人,有那么点儿“专业”的意思。然后“呀嘿”一声怪叫,却突然冲着风尘的腹部踢出了一脚,这一脚当真是够鸡贼的。这一脚可谓是将“兵者,诡道也”五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哪怕是职业选手,也会被他蒙蔽,从而上当。这一脚的突然,不在于技术,而在于心理、在于欺诈、在于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故可攻其不备!

但风尘却并非“不备”,一来他了解张天野,本就知道张天野会耍一些小心思;二来他在人体运动上有不浅的造诣,张天野一动,便知道了动作;三则是一种先天真人的直觉——不用算,身体就有了答案。

于是,风尘只是很轻易的向后退了一步,张天野的这一脚就踢空了。然后由于重心不稳,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张天野不以为意,又喊道:“抓奶龙爪手!”

站稳之后,又一脚……

风尘再退一步。

一脚再次落空,张天野收回腿,叫道:“不可能,本座的降龙腿法已经不下于雄霸的三分归元气,怎么连你的衣服都没有摸到?再来……”这一次张天野换了手——依然是打着出其不意的主意,左右勾拳、直拳摆拳,架势有模有样,就是碰不到风尘。风尘只是很随意的后一步、左一步、右一步,简单之中,距离却透着一种“咫尺天涯”的绝望——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够不着、摸不着……

“啊啊啊啊啊……天马流星拳!”在攻击无果之后,张天野果断拿起了丢人的王八拳,闭上眼睛一阵抡。

而风尘……风尘在他闭上眼睛抡王八拳的时候干脆向后走了两三步,然后揣着手,悠然的看他撒欢……

“岂可修,怎么可能?咦?”张天野一睁眼,就看见风尘离的自己两三步远,正欣赏自己刚才的“英姿”,想想就一阵丢人。恰这时候,一穿着绿底白花的连衣裙的女子引了一个小女孩儿走过来,小女孩儿指着张天野,害怕道:“妈妈,那个叔叔好吓人,我害怕……”女子揉揉小女孩儿的头发,柔声道:“没事儿,那个叔叔是喝醉酒了。”

“可是,喝醉酒不是应该睡觉的吗?为什么……”小女孩儿怯怯的偷看张天野,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叔叔醉酒之后,和爸爸不一样。

“谁,谁喝醉了?”母女二人的对话张天野自然听见了,连忙反驳——他才不想被人误会自己是酒鬼呢。指着风尘道:“我们闹的玩儿的。”

“老师说不许欺负女同学……”

风尘、张天野:……

“他、他不是女同学。是个西贝货,西贝货知道吗?就是山寨品、假货……来,小朋友,你过来仔细看看……”张天野释放出自己的善意,风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任由张天野去解释。小姑娘带着狐疑,拉着妈妈的手走过来,带着一些好奇、一些狐疑打量风尘,然后和张天野辩论:“叔叔你骗人,这明明是个大姐姐……”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很是可爱,风尘看着喜欢,便忍不住逗她,以女声说道:“对啊,他就是骗人的。乖,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晚了,还和妈妈出来散步啊?”

女孩儿脆声道:“我叫申嘉怡,今年四岁半了。妈妈说再玩儿一会儿,就必须回去睡觉了,可我还想多玩儿一会儿……”

风尘道:“哦,四岁半了啊。小孩子睡觉不能太晚哦,不然就长不大了……”

“嗯!”

小姑娘煞有介事的点头——长不大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似乎是顶不能接受的事情。说了一会儿话后,小姑娘就主动要求回去睡觉。妈妈冲风尘点点头,带着女儿走了……一直到母女离得远了,张天野才开始秋后算账:“做女人的感觉怎么样?你这是坑我你知道不知道?一想到我的人品竟然会受到一个四岁半的小孩子的质疑,我心如刀绞——”他一手捧着自己的胸,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风尘嫌弃的“噫”了一声,鄙视道:“你还有人品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光天化之日下,袭胸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喂,喂喂,拜托你先搞清楚自己的性别……”

“性别男,爱好女,有错?”

“你有胸吗?”

“没有你就可以随便摸了?骚年啊,你这是犯罪,是要不得的。赶快给我反省一下,明天还要继续cos呢。”送了张天野一根中指,风尘摆摆手,便往回走。张天野连忙跟上去,嘴里则继续和风尘唇枪舌剑——总之,张天野表示了自己的担忧,表示风尘现在很危险,思想上、行为上都很危险,最后,张天野介意:“要不,回去做一个性别测试?就算,就算你真的不想做男人了,作为好兄弟,我也会支持你的!”

第六十九章 心中执念

风尘恶意的故作妩媚,一双明眸黑、白分明,眼波清澈、干净,犹似清泉,却又笼罩了一层轻雾薄纱,便像是一句诗——烟笼寒水月笼沙!斜了张天野一眼,却是让张天野一个激灵,心跳都快了一拍,竟是被这恶意、妩媚的一眼夺了心神,产生了刹那的空白。风尘的声音亦是同样的柔、媚,如寒水上笼起的烟,如无形的微风,轻柔的无孔不入,道:“你给我以丹田为圆心,身高为直径,然后——go——out!立刻!马上!”手指顺着路指向远方,所谓的“以丹田为圆心,身高为直径”的意思,就是俩字:

滚粗。

若要增加一些形容词,那便是:

请圆润的滚粗。

张天野激灵一下,心头片刻的空白后,就抱紧了双臂,很小心的停了一下,离开风尘两步的距离,这才庆幸道:“你要吓死我啊,玩笑也有个限度好不好?简直太吓人了……我刚有一种做坏事被一休哥发现的错觉——”

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以大拇指和食指侧边缘交叉出的“八”字卡住下巴,轻轻的摸索一下,风尘恢复了本来的声音:“这么说,我比女人还女人了?”

张天野分明的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那么一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不过,实话说……“还真是……身材、皮肤、面相、气质……真的比女人还女人,能够和你比肩的也只有一休哥了。哎,没天理啊,你为什么是一个西贝货?你等下啊,我上网问一问,基奸多少年……”

貌似认真的,将风尘上下左右的观摩了一下,张天野就取出了手机,还真的发了一条消息——

是在实验室的大群里问的,然后风尘也收到了。

风尘:……

“我说,你能不能走点儿心?”风尘捂脸,无语至极。语气中更是带着一种生无可恋:“你问的时候,至少别让我知道好吧?就你这,幸好没走上犯罪的道路……”很是痛心疾首的捂着脸,风尘道:“好莱坞喜剧片里的笨贼都比你激灵,人家好歹能活上九十分钟,你这顶多就是三秒钟……”

张天野怒,道:“你别瞧不起人好吧!”

“嘁——”

风尘扭身就走,捂着脸的手也放了下去。张天野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我又被鄙视了,又被鄙视了,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失败,我……”

走了一百多米,张天野依旧碎碎念,风尘无语道:“你唐僧啊?”

张天野神灵活现的道:“悟空,你终于愿意搭理为师了。”

撇他一眼,风尘道:“少废话,你快点儿去西天把经取了,咱们分道扬镳,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眼并无那种夺人心神,令人心悸的力量。张天野却依然抱住了自己的胸,故作害怕的模样:“妖妖妖妖妖精,你不要乱来。我的大徒弟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一根如意金箍棒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实乃自卫之神器。不仅能自己动,还省电……随时随地,对场合没要求,你……”

风尘道:“你这一会儿一个角色,会不会是精神分裂啊?要不然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张天野坚定的表示:“我没病。”

风尘道:“精神病都说自己没病。我给你检查一下……”风尘看了看张天野的眼睛,先做出了第一步判断:“目光看着还比较正常。”张天野吐槽:“本来就很正常好不好……”然后,风尘就伸手捏住张天野的下巴,轻轻的捏开张天野的嘴,看了看口腔,故意用错了词,说道:“口条,不,口腔也还马马虎虎,回去记得刷牙。接下来,咱们再检查一下下水,再看看大肠,腰子什么的……”

什么叫“口条”,什么叫“下水”啊?张天野送了风尘两道眼镖,反问:“你家精神病还检查下水,呸呸,是内脏啊?”

风尘“嘿嘿”一笑,双手一摊:“你看,你自己也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了不是。”

张天野心头憋了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囧!

“放心,你这毛病不大,就是精神分裂加上那么一点点的妄想症而已。你去找雷电法王电一电,分分钟就解决了……”

现在在网络上“雷电法王”简直成了一个梗,作为梗,是一个很好用的梗。

“迟早我要把他放电椅上通电……”

张天野磨牙。

风尘问:“你还来?”

张天野道:“我始终相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这是一句屁话,只有人去推动,正义才会到来……你知道的,那时候还没有姓杨的事儿,我就有心想要弄这个提案了——”张天野正经起来,语气中有些唏嘘。这个提案是关于精神类疾病禁用电击、切除以及一部分精神类药物的提案——而这个提案的起源,也不是杨,更不是网瘾,而是一个电影——

《飞越疯人院》

这部电影让张天野感觉到可怕,他就想:现实中此类的事情是否也在上演?电影看得他毛骨悚然,那么现实呢?

这是一个很可笑的初衷。

后来,网上曝光出的一些事情,诸如上访者被当成精神病,直接被抓捕进精神病院,受到非人的折磨,囚禁、电击、逼迫吃一些东西、药物等等……还有网瘾学校的新闻,将人绑起来电击的画面,令人浑身都是凉的——电击啊,最早的电击是爱迪生发明的,为了证明交流电不安全,就将死刑犯电的死去活来。它本不应用于治疗,除了心脏起搏——这就是张天野的观点!

他在大前年、前年、今年连续三次提案,都铩羽而归。

但……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十年、二十年,我就跟这个提案耗上了……精神病人很可怜,他们遭受虐待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但当一个人格健全的人去过、体验过,就会知道那是什么……而那里,也正成为一些人收拾人、打击人的地方,但精神病又是客观存在的,病人需要治疗,这是一种硬性需求。所以,我们只能剪除掉医院的一些手段,防止一些侵害发生……”

“有人说我这个提案是因噎废食——这一点我不想反驳。我就想问问,海螺因为何会被世界范围内禁止?这是一种药物,能止痛镇定,不是么?道理是一样的,我们必须看到它的另一面……”

“电击治疗也是一样的,电影里那种所谓的治疗,也是一样的。有一些事情就和毒品一样必须禁绝!”

张天野变得有些激动——三年、三次提案的失败就压抑在心里,很不舒服。这么说出来,反倒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风尘拍拍张天野的肩膀,说道:“反正又没有人规定具体的提案数量。明年的提案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提,人多一些,重视程度就不一样。咱们一群华清的高端人才,怎么也算精英了吧?分量应该够。如果不够,那就找梅雪姐!”风尘指出了一条路——梅雪。借助梅雪的影响力、关系网,他并不觉这有什么不对的。这就是他和张天野的不同,或者说张天野其实和死去的江理仁更加的相似——很直,很执拗。张天野唯二的“好朋友”却拥有着相似的内质,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天意。风尘并不介意在规则之内,进展手段,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限——成就先天,逆反婴儿之后,更是明白了“无为”的含义,以用而为,心中就更无丝毫的芥蒂、疙瘩了。风尘道:“这不丢人——朋友是你的,关系也是你的,这是你应有的,就是可以使用的。你啊,吊丝当太久了,都忘记自己的爸爸多牛逼了吧?咱们不欺负人,不仗势欺人,不违法乱纪,但这不代表这些资源你不能用。这是你的,你出生如此,应得的为什么不用?”

张天野犹豫,道:“这,会不会给我爸惹麻烦啊?”

风尘道:“你违规操作,才会给你爸爸惹麻烦。你做事合乎规矩,调动属于你的资源,又有什么麻烦?”

“可是……”

“没得可是了,我都被你的煽情感动了,你还想怎地?”风尘走出了几步,摆摆手:“快点儿回吧,明儿还玩儿不玩儿了?坑我,你们就知道坑我……就连一个男角色都没有,明天还是美少女战士,超短裙很羞耻的好不好……”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沐浴在路灯下,红色的衣服上多出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显得有几分朦胧。

“难得坑你一次,怎么舍得放过?而且这不怪我们啊……”张天野追上去,“你一下子变得这么天生丽质,怪谁?”

风尘叹口气:“哎,如果天生丽质也算是一种错,那就让我一错再错吧。你明天的角色是谁来着?”

张天野挑眉:“夜礼服假面——美少女战士的梦中情人哦。”

风尘道:“为什么我想想就恶心。”

张天野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对风尘说道:“那肯定是因为你怀孕了。前面便利店就有卖验孕棒,等下买一根试试?”

第七十章 夜里时分琢修行

张天野在“买验孕棒”这件很丢面皮、很羞耻的事情上彻底败了——走到临街的、依旧处于营业状态的便利店门口的时候,他直接就缩了,装作忘记了刚才的话,就要从便利店的门前来一次“擦肩而过”……只是风尘却停了步,一转身就进了便利店,张天野也不说话,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就跟了进去。

便利店的收银台就挨着门,三名穿着浅蓝色的半袖衫,系了一条装饰性的斜的深蓝、浅蓝和白三色条纹的小领带的店员正一起堆在门口收银台处玩儿手机!

“两位要买什么?”三人虽是在玩儿手机,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异常的警觉,眼角的余光见门一动,就抬起头,看见了风尘、张天野二人。三个人、六道目光仅在张天野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钟,就落在了风尘的身上,好是一阵流连。然后,一女问:“帅哥,你是去参加咱们的漫展了吧?”

“嗯,白天去的,晚上懒得换衣服了……”风尘浅笑,笑的极是好看。又一本正经的指一指张天野,“他想要买验孕棒,自己不好意思。”

一句话,三女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张天野的身上,只是眼中的鄙视、厌恶,分明是像在看一个渣男……

风尘笑吟吟的,说道:“去拿一根验孕棒,再拿两瓶水。”

站在外侧的一女问:“喝什么?”

说话便朝货架过去。

“给我一瓶绿茶……”又问张天野:“你喝什么?”张天野被三女的目光刺的扎心,红着脸,闷声道:“绿茶。”风尘点一下头,对女子道:“两瓶绿茶!”然后又对张天野道:“你结账!”

须臾,验孕棒、两瓶绿茶就取了过来,扫码枪“哔哔”了三声,一共是34元。张天野很郁闷的取出手机、付款——

他要是不付款,估计能被三个店员用眼神鄙视死……真的。

一直出了便利店,走到酒店门口,张天野才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庆幸自己还活着……“太可怕了,刚要不是我付款了,我估计已经躺里面了吧?那眼神儿,我都能感觉出来要是我不付钱,她们肯定会把我鄙视到死的——丫的把人肚子搞大了,连买个验孕棒还要找兄弟陪着,陪着就算了,连验孕棒的钱还要兄弟出……你不会是连开房的房费都是让兄弟垫的吧?太特么吓人了……”

风尘笑,问道:“你的验孕棒打算怎么办?是自己用呢,还是打算当成传家宝送给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啊?”

“神特么自己用!神特么传家宝!还不都是你故意坑我?”张天野腹诽,选择性的忽略了是自己挑事儿的事实。张天野道:“要不,就送给你吧。这个我们蓝孩纸用不到,你作为女孩纸,应该会有需要……”

验孕棒塞进了风尘的手里。

风尘无语,讷了一下,说:“好吧,我就替你保存一段时间。要是过了期限,就直接给你扔了啊。”

说话的功夫就进了酒店大堂,穿堂过去,刷了房卡,乘坐电梯上楼。然后各自分道扬镳,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风尘将验孕棒随手丢在桌上,与含沙道:“洗个澡,咱们就开工!”含沙便先跳到床上,风尘解开衣带,将大红色的外罩脱下,又脱去了白色的棉布质地的中衣和内衣,身上霍然一轻,像是去掉了某种束缚,皮肤便感觉到了一股丝丝缕缕的凉意——被汗浸润的细腻、轻柔的肉色紧身衣反倒让那种凉意更袭人了许多。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十分独特的感觉。“倒是挺凉的……”笑了一句,就踢着拖鞋进了浴室。

浴室内淋浴、浴缸俱全,风尘先在浴缸中放了水,含沙便一头扎进去,起了一片水花。然后惬意的一翻身,四仰八叉的摊开,肚皮浮出了水面。一根根黄色的毛在水中随波律动,显得很惬意。

风尘反臂将手伸出,轻松的捏住了脖颈部位的拉链,另一只手从上面捏住了领口,轻轻一拉,就将背后的拉链拉开——轻易、随意的动作,显示出手臂主人出色的柔韧性,随心所欲,柔软的像是面条一样,可以随意的扭曲!拉链下拉的声响细腻、轻微,似乎只有穿着衣服的本人才能感觉到。

拉链并不长,只是到了肋部,长度大概是二十厘米左右。绵密的拉链的咬齿也同样是一种浅浅的肉粉色,隐藏在衣料之下,是一种隐形拉链。

褪下了领口至肩膀,双手相互的揪着手指,将手套一点一点的褪下,然后脱了袖子,向下一拉,便露出了贴着假胸的上半身……下身脱起来的时候,倒是快了,几下就脱了干净。全身紧身衣脱掉之后,风尘的身上就只剩下了两样东西——一左一右两个假胸;至于内裤,是没穿的(紧身衣会显出明显的边线痕迹)。走进浴缸中躺下来,过一会儿,两只胸就自动脱离了,在烫热的水中舒服的泡了大半个小时之后,风尘这才惬意的起身来,穿上了一条黑色的、紧身的四角内裤。

含沙则很享受的趴在浴巾上让风尘吹毛,那样子要多慵懒,就有多慵懒。风尘一边吹,一边说:“现在我给你吹毛,等你变成人了,你给我搓背……”

含沙给了风尘一个“本座先享受一会儿,带会让再和你说话”的眼神儿后,就闭上了眼睛。

洗上一澡,风干了毛发,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赞。

穿了一整日的紧身衣则丢进了洗衣机……

丢进去之前,水是清亮的,转了十五分钟后,水却依然清亮,只是多了几分细腻……然后又对紧身衣进行了烘干处理,正好一人一黄鼬洗完了澡,收拾了妥当,衣服也干了。风尘将衣服带出了浴室,将之放在了床头。按之前的规划,明天要cos的角色就是《美少女战士》里面的火星战士——火野玲。这是一个“御姐型”的妹纸,一头浓密、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及腰,其胸更是令人羡慕嫉妒恨,作为贫乳的猪脚月野兔,曾经不止一次的表示自己简直羡慕死了……木星、土星、水星也表示——还有没有天理啊!

所以,紧身衣还是需要的。

而现在,风尘和含沙则是要开始工作了。阴神出窍,依然是在客房内,二人相对而立,含沙一动念,将关于十八作的记录、日志和数据都调出来。

这些记录中包含着具体的图像、动作,也有很抽象的数学记录——包括了在三维坐标系中建立的曲线、线性方程的变化、角度、偏差等等。每一个动作、细节,甚至包括了体内诸多元素运行、运作的原理、轨迹、变化,都以一种极为精确的方式,记录在案。都不说十八个动作一共有多少数学公式和几何表达了,光是一个公式,估计就能打印出一本厚厚的大部头出来,换成字数的话,大概有五十万字左右。二人衔接了昨日的工作,先将之前的数据整理一番,就开始继续研究十八作——模型影像的运动无疑是完美的,符合数学意义上的完美,风尘将阴神、模型影像合二为一,模拟其动作。含沙则是放慢了自己的时间,观察并且记录风尘的动作,再和模型的数据进行比对、分析——这一个工作二人天天做,已经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不需要多说什么。

接下来,便又是熟悉拳击的诸多技巧,观摩对战影像,甚至站在拳手的角度去感受那种距离的把控,技巧的运用……

解构直拳、勾拳,使之切合人体运动的规律。体验步法的玄妙——风尘就彻底的解构、重构了拳击的技巧、技术。相比他研究的十八作而言,拳击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些,翻来覆去就那些东西,记录下来的公式加起来不过是十页纸罢了!

指着这些解构、变化的记录,从最初的线性方程式、物理力学,一直到现在变化之后,趋于完美的数学化表达……风尘道:“含沙,你说要是武功秘籍长成这样,是不是不上个大学,就连秘籍都看不懂了?”

含沙掩口轻笑,柔声道:“就是博导也不一定能看得懂。但毫无疑问,这些确实最为精确的表达方式——就比如这个,直拳是如何发力的,人体的整体力量,是要怎么样传动,动作如何精确、正确,绝对没有比这个更加好的表达了……图像也表达不了这么好。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整理出版,你说怎么样?”

风尘反问:“有人买?”

含沙道:“肯定有人买。而且这书,你首先最好是和国外的出版商合作,首先在美国、欧洲、日本这些地方炒起来,迟一些再发国内……”

这是一种很经典的营销手段——虽然听着让人感觉不舒服,但却很有效。这种书,或者不是这种书,如果直接在国内印发,肯定是无人问津的。但是要在国外,就不一样了……君不见一本记录圆周率的书,都卖成畅销书了?它是卖的内容吗?不是!它卖的是一种情怀,一个概念!

第七十一章 合计出书和火星战士——火野玲!

将一本由“π=31415926……”作为开头,通篇都是由数字组成的、无限不循环的π值卖成畅销,这本身就是一个营销的奇迹,令人想都想不到!

那么,似乎一本由数学语言描述的,讲解拳击的技术、技巧的“武功秘籍”似乎也没有卖不出去的理由——以数学语言的方式精确描述拳击,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感觉很新奇、很有趣的东西,而能够令人“好奇”的,岂非就是卖点?风尘翻了一遍相关的记录,那些函数、公式组成的集合,在他眼中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动作——标准,精确,完美。

风尘道:“貌似还真可以!”

“书就交给我了!”含沙轻轻拍酥胸,道:“我们可以做一个系列,从拳击到踢打术、柔术、泰拳、散打、跆拳道……”

“试试吧……反正这些数据留着也是留着……”风尘并无意见——

能出书、能畅销,反倒是一件好事。

拳击的数据留着也不能下蛋,还不如搞个噱头,创造一些额外的经济价值呢。

含沙道:“等好儿吧……”

风尘拍一下含沙的肩膀,整了一句港台腔:“雷半事,偶放心的啦!”

“德性!”含沙白他一眼,说道:“一想着一群人抢夺武功秘籍,最后翻开一看,却是一大片数学公式,看也看不懂,就莫名期待呐……先说好了,出书的钱是我的,由我保管。”说完,含沙就盯着风尘,等风尘的答复。风尘先是不答,只问含沙:“你保管,有账号吗?能花了吗?”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透着一些戏谑,以为含沙是“苦恨年年压金线,徒为他人作嫁衣”——那个“他人”自然就是风尘了。

可不是这样吗?含沙保管来保管去,钱还是要风尘来花的!

含沙“哼哼”一声,神情得意,道:“我账户可多呢——什么瑞士银行、花旗银行的,都有账号。国内行也有,买东西网购不是很容易?”

风尘问:“怎么签收?”

“山人自有妙计……”

含沙一脸的高人范儿,卖了一个关子,却不告诉风尘自己要怎么“签收”,跟着就转移了话题:“行了,咱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开始凝定点吧!还是先看一下之前的记录吧……”记录展开,最新的记录来自于今天早上——标注中,含沙记录了四个字,分别是“量子”和“自旋”,在十分钟后,又补充了“动点”和“纠结”两个词语。待风尘细看完,含沙这才指着标注中的词语,说道:“这是我上午记录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所以就标注了下来。虚空进行注意、凝定点,我突然感觉和量子不确定的现象很相似,于是就想到了这些……注意,或者可以称之为强观察——那一个定点是同时有存在、不存在两种状态的,你的主动注意,让这个点变得存在……”

之后,含沙又道:“明天,我想验证一样东西!”

风尘问:“什么?”

含沙道:“一,单个的凝定点是可以被轻易动起来的;二,单个的凝定点不存在自旋;三,两个、两个以上的凝定点会产生量子纠结和自旋,而这——我认为这是我们无法让凝定点动起来的原因。四……没有了。”

含沙一口气说了“一”“二”“三”,显是心中早有了丘壑,有了一番想法。风尘沉吟了一阵,说道:“自旋这个,不好证……”

含沙点头,说道:“是。”

倒是“单个凝定点可以轻易移动”这一点极好证明——只需要凝出一个定点,进行移动实验就好了——之前关于“移动”凝定点的相关试验,都是由两个凝定点起步的,后来更是变成了五个凝定点多种组合,力争达到更加省力的目的——但即便是目前最省力的方案,也依旧是怡然不动安如山。单一凝一个定点,进行移动,却一直没有尝试过,风尘心中甚至隐约也升起了一种直觉——或许,还真的就如同含沙猜测的那样,这其中和量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自旋”这个,如果没有设备、仪器的话……要怎么证明呢?风尘心中一阵琢磨、思索,却毫无头绪。

阴神状态之下被拉长的时间在思索中流逝了,那是近十七个小时的思考,是现实中的三个小时。

阴神回归于身体,风尘从床上下来,练了一遍十八作——身上弥漫出春日里娇嫩的、破土而出的嫩草一般,萌动的生机。身体上、心灵上因为出神而带来的疲惫,也迅速消散,使他的精力、体力都得到了部分的恢复。

再依次将“哞”“凌”“嘤”“嚏”四言于口中婉转一遍,盘膝坐下,入了静中。见灵台光耀,三尺无岸,一睁眼便又是一个时辰。

躺下来,一闭眼,思维迅速的被拉长、抻断、涅于虚无……再一睁眼,便是翌日。

风尘自床上坐起,口“嚏”真言雷音,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后又复“哞”“凌”“嘤”三字。

神思为之清澈。

精神为之舒爽。

直如给自己的精神来了一次全方位、立体式的“大保健”一般,妙不可言。

心道:“幸好选的酒店是星级的,隔音做的不错。要不然我可不敢随意发出嘤这一音。这要让人听见了,左右客房的人还不都要走火入魔了?”为了自己练习真言方便,他当初挑选酒店的时候,可是特意选择了基础设施好的——果然是极其明智的选择。虽然价格稍微贵了那么一点点……可又不是要他自己花钱!

用同事们的话说:“都不说旁的,哪怕不出去玩儿,就窝酒店里住上七天,也都值了。”

起床来,风尘直接泡了个热水澡,而后便贴上了假胸,将肉色的全包紧身衣穿好。在外面穿了一条白色的少女风格的内裤,一件黑色的胸罩——火野玲的胸很大,这是必须的装备。然后就是连身的紧身水手服:不如说是一件带了花边裙摆的泳衣——连身的水手服很紧,勾勒出傲人的胸部、臀部。

再穿上红色过膝的高筒高跟靴,戴上白色的长臂手套、黑色的假发和v字形状的额饰,火星战士火野玲的变身装就完成了——

只是,那短短的裙摆,却让人感觉有些羞耻!

风尘问含沙:“感觉怎么样?”

含沙倒是满意的。

“走,咱们出去浪一圈……首先熟悉一下鞋,别去了漫展崴脚!”风尘一抓含沙,将之放在自己的肩头,大声道:“露娜,我们走。”(“露娜”是一只黑猫,美少女变身的道具就是它提供的。)

含沙……

美少女战士火野玲很是若无旁人的带着她的“露娜”出了酒店,朝着公园去。找了一片人少的地方之后,就开始练习十八作——脚上的鞋子并未对他造成困扰,高了鞋跟,动作自然而然的就依据运动的公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调整、变化,练习的效果是一样的。无论鞋子是平底、坡底还是高跟,一切变化,皆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十八作练了一遍、又一遍,一身美少女战士的打扮,引的晨练之人频频侧目。风尘似乎不觉,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节奏练习,十八作后,活动了一下拳脚,出拳、踢腿,又简单的做了几个拳击的动作,移动了一番步伐,便开始进行虚空凝定点的试验:

只是凝了一个定点,他便试进行移动……很轻松的,那一个点随着他的心念拉远、靠近,时左时右,竟还可以瞬移一般,从一处瞬间出现在另一处。

含沙的第一个猜想是正确的。

那么,第二个猜想……

再次凝了一个定点,风尘注意那个点,注意了大概三分钟后,就放弃了。他通过手机和含沙交流:“该怎么控制定点自旋呢?凝定点……凝自旋点,怎么凝……”他又试验了几次,失败、失败、失败……不知道怎么做,自然也就不会成功。含沙道:“不着急,方法,我们慢慢来找……”

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没着急,就是刚才顺利了一下,想要乘胜追击,谁知道又卡这儿了——”

按他试验了移动定点之后的想法,既然定点可以轻松凝聚,那么让定点自旋,或者干脆凝聚一个自旋的定点,似乎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可一实验,才知道多难——不仅仅连正确的方向都没有,便是错误的方向,也找不到。

含沙“嘻嘻”的笑,说道:“本来就是一卡、一卡的啊。火野玲,既然今天没有方向,那么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们回去,买个煎饼,多加点儿大虾、牛肉、辣条,说不定吃完了,思路就开阔了……”

风尘很配合的问:“露娜,你想吃哪种煎饼?”

“我想吃鸡肉卷!”

结束了关于“凝定点”的相关实验,风尘就带着含沙去买了鸡肉卷——一人一鼬足足买了十个,又给同事们一人包了一个,卖鸡肉卷的大婶简直感动的要哭了。

一个卷一个卷的包着,便利店里昨日给二人拿验孕棒、绿茶的店员也过来买鸡肉卷,正好看到了风尘,惊讶道:“这么早……这个,是美少女战士?我猜猜这是谁啊……”女店员很是自来熟,在脑袋里搜刮了半天,终于想到了:“是那个火星战士,叫、叫什么来着?”她想起是火星战士,却记不得名字了。

第七十二章 看我“七十二变”

火野铃——《美少女战士》中的火星战士,无论是从前凸后翘、魔鬼曲线的身材上,还是一头浓郁的齐腰长发,还是青春、美貌上,都是当之无愧的“颜值担当”。其人气之高,甚至超过了作为主角的水兵月。明显,那名店员是看过《美少女战士》的,风尘惊讶道:“哎哟,不错哦,居然认出来了。”

店员一脸阳光,笑着道:“是很像啊,今天我在地铁里也看到个美少女战士,那个我就没认出来。和你一比,他们cos的简直和车祸现场似的……”

风尘道:“受宠若惊……”又问:“你是来买鸡肉卷的吧?这个摊儿的生意都被我包了,我买的多,你要不从我这儿先拿几个?”

“这、这怎么好意思……”店员有些心动,却又有些矜持,很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要几个?”风尘问她要几个,店员有些小意道:“三个,我们就三个人。”风尘拿了三个鸡肉卷,给她。问道:“怎么你们一大早就过来,要晚上那么晚才下班,不是三班倒的吗?”

店员摇摇头,道:“两班倒。上下午、前半夜是一个班,中午、后半夜是一个班……虽然工作时间长了点儿,实际却不怎么累……”

“嗯——”风尘点头,表示理解。

店员拿了鸡肉卷,又道一声谢,就回店里去了。风尘隐约的听到远处的店里,若有若无的一个声音……“昨天那个帅哥是不是撩你了?”“辣么可爱,肯定是男孩纸……”那种若有若无,就像是幻听一样,偏偏内容却听的真——然后,声音就压低了,似乎三人在咬耳朵说悄悄话,风尘继续等着鸡肉卷!大婶火力全开,一卷挨着一卷,比起网络上小视频里面阿三们的开挂表现,也不逞多让。

大概是等了有一个小时左右,风尘才提着两个很大的四个塑料袋,很破坏火野铃御姐的形象的回到了酒店……

一干同事此刻也已经换上了新的角色的服装,下到了大堂。他买鸡肉卷的时候就通知了大伙儿,就是怕有的人没起来,有的人已经吃过了。张天野更是瞪大了眼:“我去,女神啊。这个可是我儿时的梦中情人!”

风尘道:“快帮我拿一下,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是女神,就更该帮忙拎东西……”风尘说着话,就示意张天野帮忙。

“得令!”张天野立正、敬礼,跑过来帮风尘拎了两个,还给风尘留了两个。风尘则是将手里剩下的两个也塞给了张天野,笑说:“你活该单身——果然,单身都是有原因的啊。你都帮忙拎了,还让我拿?”刚说完,就听一女道:“说的是嘛,哪儿有让女士拎包的,都好好学着点儿……”说完就笑——这是一位同事的媳妇。风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道:“就是,听到没?这可是已婚人士的宝贵经验,你们脱单可就靠它了……”

“吁……”一群人“吁”了一声。

“都来自己拿啊!”

一人一个鸡肉卷,喝着酒店提供的饮水,倒是很可口的。

风尘、张天野这一桌上,含沙蹲在桌子上抱着鸡肉卷啃,风尘是吃了一个又一个,那看着并不粗的腰、平坦的小腹,却不知是如何容纳了这么多的食物却不鼓起的——水手服紧紧裹住的小腹看不到一丁点儿的起伏。

张天野吃了一个就停了,然后就是看风尘吃,目光从鸡肉卷转移到风尘的小腹上,再转移到鸡肉卷上……

怎么看,怎么都感觉“体积”有些对不上号儿的感觉。

风尘又吃了一个,问:“你看什么?”

张天野道:“我只是好奇,鸡肉卷都去哪儿了……我现在就像问一句,你一连吃了七个鸡肉卷,肚子里不撑得慌吗?”

风尘愕然,愣了一下,道:“没感觉啊。”

张天野一副沉思的表情,右手握着拳,张开大拇指和食指边缘夹着下巴摸索了又摸索,猜测道:“难道,你天生胃就比别人大?也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饭量也和我差不多。可……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什么……”

他猜测的工夫,风尘又消灭了一个鸡肉卷,看了张天野一眼,说道:“因为内脏器官分为腑器和脏器——食物进入腑中,会被消化,成为另一种状态被贮存于脏器之中,这个脏器,就好像是仓库一样,是一个物资中转的地方。粮食放进去,出来的时候,就要被运输到各个地方,用作不同的地方……”

略微顿了一下,风尘续道:“或者,比喻为仓库并不合适。应该叫做物资集散分配中心才对。”

张天野竖起大拇指,道:“你牛逼。”

风尘道:“食物经过腑器的一系列运作,其中各种营养物质被提取出来,然后分门别类的进入脏器——然后,营卫之气就产生了。营气营养、润滑身体,卫气生长骨骼、肌肉、皮毛,新陈代谢掉老坏的组织,修补破损的组织。你看不出我小腹的变化,一来是我消化能力好,食物已经转化了形态,已经不能用体积的概念来形容了;而来是……你这么看人家的小腹,难道不是很失礼的行为吗?”

张天野道:“你丫还真以为自己是女的啊?你只是一个西贝货而已,看看又不会怀孕。话说……”

——要是看一看真的会怀孕,那会怎么样?

只是这句话张天野没说。

想想就好了。

很是恶意的在风尘的小腹上看了几眼,心头却莫名的想到了唐僧师徒在女儿国喝了子母河的水怀孕的一段,怎么都停不下来……风尘撇他一眼,就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却“知”的不真切,也没有要刻意窥看的意思,便继续消灭鸡肉卷——然后,鸡肉卷就没了。风尘将套在长袖手套外的一层一次性塑料手套摘掉,和塑料袋一起卷了卷,扔进了酒店大堂内的垃圾桶中。

搞定……

依然是御用的大巴车接送,到漫展下车,然后中午的时候大巴车再来接人。下午又是同样的一趟。

火野铃是一个拥有着极高辨识度的人物——在漫展上,一个拥有极高的辨识度的人物,就意味着人气。自下车开始,就不时的有人来找火野铃合影、拍照的,夜礼服假面一本正经的戴着个礼帽、面具,做自己的“护花使者”,玩儿的不亦乐乎。二人只是上午的时候在广场上呆了一会儿,天气一热就进去里面了。

火野铃人气火爆,周围人头攒动,cos夜礼服假面的张天野倒是比风尘还要高兴,似乎是取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一样——

而事实上,无论是第一天的东方不败,还是今天的火野铃,能够引得这么多人来看,拥有这么高的人气,也的确让人有一种成就感。

对于cos之人来说,这种“成就感”才是最大的乐趣所在!

人头攒动,一整天都是这样!

他们走到漫画展区,身边是一圈人,相机的灯光闪烁延绵,比繁星都要灿烂;他们去看别的cos,身边一圈人就跟过去……而被他们参观过的cos们,也都是惊喜连连——当然,走的时候,却又很失落。因为自己身边的一些“观众”也被裹挟走了一部分。几个搞怪的同事还特意让风尘、张天野二人引流量过去,给自己cos的不成模样的角色增加一点儿人气……实际上就是气人。谁要是看了他们那种不走心的cos,都有气死的冲动——这肯定不是梁静茹给他们的勇气。

走走看看、兜兜转转,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随意闲聊,聊一些漫画角色,也聊一些工作生活,似乎在这里,五湖四海都是朋友,天南地北都是同好、同志。

这种陌生人之间却毫无隔阂的交流方式很舒服……

第二天,风尘换上了哪儿都通快递公司的工作服,放开了头发,戴上帽子,亦将自己的杂念、杂思都放空出去,特意让自己的目光呆了一些。

于是,最简单的cos角色就新鲜出炉了——

冯宝宝!

一群同事曾经讨论过,认为冯宝宝是一个最难模仿的角色。她的服装很简单,可以说是不修边幅,但冯宝宝的灵魂却像是一张白纸——最难模仿的地方其实就在这里。冯宝宝的眼神是怎么模仿也都模仿不出来的。

可对于“静”功精深,成就了婴儿的风尘而言,这却又是最简单的一件事。冯宝宝对他而言反倒是最简单的。

形似不好说,毕竟二次元的生物和三次元生物的形象上有很大区别,就连构造似乎都不同。

神似却达到了,当他的目光中不含任何的东西,出现在一群同事面前的时候,同事们都惊呆了有木有?

“这……我靠,这是真的冯宝宝吧?”几个一人粉简直要疯了——cos宝儿姐的人多了,但没有一个这样的。

一身明显有些肥大的哪儿都通工作服,貌似认真的戴着工作帽,目光里却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他的心里是空白的一样……那种空白、那种空白……让人莫名的就想到了冯宝宝浑身是血被救回来时,那个模样。旁人不说,几个熟悉剧情的一人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狠狠的蹂躏了一下——

“主管,我们错了。你不是人肉点唱机,你是孙悟空啊。画人画鬼难画骨,你这七十二变已经是骨子里的了吧?”

第七十三章 戏精之宝儿姐变夏禾以及直播

脚下一撤、一迈,厚鞋底在地面敲出“啪”“啪”两声脆响,风尘骤的转了一百八十度,整个动作身似不动,莫名诡异,尤其是那一双无的、空白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更让人感受到一种压力——那是一双很可怕的眼睛,里面不包含任何的东西,既没有常人的杂、亦没有精和纯,只是一种空。

风尘操了一口川普,学冯宝宝的口音,道:“你刚叫我啥子?在别人面前装逼也就算了,跟我装,弄死你……”

这是冯宝宝“安慰”张楚岚的一句话——当时还赏了张楚岚几个大耳光子,让这个“不要碧莲”的东西明白:别介在主人面前装逼。“宝儿姐”也是你能叫的?要叫“主人”……话说,当时张楚岚都感动的哭了,眼泪根两条裤带面一样蓝汪汪的挂在脸上——不敢动不行啊,真的会被埋的。

当风尘以空白的眼神看向众人,模仿出这一句之后,众人都感觉这已经不是风尘在模仿冯宝宝,而是风尘就是冯宝宝了!

几个一人粉叫一个激动,却又摄于“宝儿姐”身上的气息,不敢发作。

那是,憋的相当难受!

“主、主……主人……”

“乖,这就对了嘛。以后谁欺负你,弄死他!”走到叫“主人”的家伙跟前,双手在他的肩头一按,风尘夸了他一句:“小伙子有前途,都知道抢角色了。我这里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适合你,有没有兴趣cos啊?”对方很是希冀:“什、什么角色?”“夏荷哦,刮骨刀夏禾……”

“主人,我错了,我感觉还是龙套适合我。我,志乃一定会为主人披荆斩棘,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吁……你串词儿了吧?现在是宝儿姐好吧?要拍教主马屁,你至少要穿越回前天才行……”

“宝儿姐,埋了他……”

“对,咱宝儿姐专业埋人一百年,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埋的,埋一次不行,就埋十次,一百次,流程绝对靠谱。”

“你们以为……”风尘变换了一下动作,似乎只是微小的调整,摘了帽子拿在手里。人还是那个人,但嘴角的笑,却多出了一些风情,眼中也多出了一些说不出的春意,让人忍不住就去看他的唇、他的眼——他的声音,也同样发生了变化,一下子就成了另一个人。带着玩味,看众人:“我就是冯宝宝?”

“你、你是……”一群人受到感染,也戏精附体,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风尘——也真的是不可思议。

只是简单的眼神、神态的变化,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刮骨刀——夏禾。

全性四张狂之一!

色。

是刮骨钢刀。

风尘的动作、神态、眼神、声音,将之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是一个“非典型性”的夏禾,是易容、伪装成冯宝宝,进入哪儿都通内部的夏禾——纵然是东方不败、火野玲两个角色,也都不如这一次的冯宝宝、夏禾来的惊艳。对于cos而言,要表现一种外在的“像”很容易,但要表现出一种内在的“像”,却很难——但偏偏风尘就在今天,就在刚才,结结实实的给一行人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入木三分”!纵然是冯宝宝、夏禾亲临,怕也不过如此吧?甚至,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或许风尘才是真的冯宝宝、夏禾?

但——这东西羡慕不来。

这是天赋。

这同样也是一种境界。

“刮骨刀夏禾,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这是哪儿么?”抢戏要趁早,刚才一位同志就因为速度快,抢了张楚岚的台词,这次却不能专美于前。一个穿着四代目御神袍扮演波风水门的马上就接住了——不知道四代目火影抢了徐三的主管位置,会不会引起外交纠纷啊混蛋!

“人家当然是来找你的喽……”

一个秋波送过去,这很夏禾。四代目版本的徐三扛不住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捧心:“哎哟哟,我的小心肝儿,我受不了了……”

“哈哈哈哈……”风尘长笑一声,问:“还有谁?你们还有谁?”

张天野举手:“没了。”

风尘道:“没了就好,那就都准备一下,我们去参加罗天大醮……通天箓,我们一定要得到。”

“这口号儿是不是有点儿太反派了?”

“那,就防备全性那群肆意妄为的家伙给我乱来好了!”

恩,这个口号略霸气。

只是……“怎么感觉又变成纲手姬了?一套衣服三个角色,似乎略屌啊……”“你忘了刚才还有一个小钢炮吗?还有谁?还有谁?”“你说,这世上还有天理么?咱们主管这要是去混演艺圈,妥妥的影帝啊,丝毫都不带水分的。明明可以靠演技吃饭,非要玩儿什么才华,这让人怎么活啊……”

“这都不懂?跟着主管有肉吃——演员过上两三百年谁记得?你们知道古希腊的歌唱家么?记得春秋时代的舞蹈家么?”

“这玩意儿谁知道……”

“可你们记得古希腊的数学家、哲学家,知道阿基米德,知道柏拉图,是不是?我们记得祖冲之,可谁记得当时青楼卖唱的姑娘叫什么?是不是这个道理?话说,明明能够名传千古,为毛要当演员?”

“也对哦——”

风尘笑,重新戴好帽子,说道:“还去不去了?再磨蹭就中午了……”

一群人不再耽搁,上车、出发。

漫展现场,一些人已经开始期待这辆大巴车了。之前的两天,东方不败、火野玲都给了人不少的惊喜,今天又会是什么角色呢?车在停车位停下来,一群人先后下车,眼尖的游客很快就锁定了风尘——冯宝宝。略显得有些肥大的工作服,让他略显得有些萌。手机、相机的闪光灯开始闪烁,一阵狂拍。这其中有爱好者,更多的则是一些网络媒体。风尘一行人,尤其是风尘,简直就成了漫展上的一个热点:

作为媒体人,不抓热点抓什么?

“你好,今天cos的角色是冯宝宝?”一个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网站记者直接跟聊,还有一些也跟在了风尘身边,连录音带录像,还有一个是搞直播的,直接拿着手机架子一路自拍,风尘赫然在镜头内。

风尘道:“你们跟着我有新闻?”清清嗓子,学了冯宝宝的声音,用生硬的不能再声音的“谎言”回答了一下刚才的问题:“不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是来自阿拉、阿拉是什么价的留学生,我的名字叫……叫……那个,这几个字我不认得,你帮我看一看……”那位直播哥们儿的手机上,关注人数火箭上升,一大片的六六六乱飞,弹幕全是:我宝儿姐果然牛逼,这身份伪装的天衣无缝之类的。

“打赏分钱啊!”风尘提醒了主播一声。主播回答的很干脆:“没问题,咱们一人一半。”心说:“就算一半也比我之前直播一周的都多啊!”

风尘“嗯”一声,很满意主播的态度——这倒不是风尘不够大度,非要人家打赏的几个钱。而是对方利用了他进行直播,他可以不要,但对方却不能不给,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没理由让别人白用自己不是?

“我去,这不是风尘大大吗?”

“风哥果然是风哥。”

“社会我风格,人美路子野。”

“社会我宝儿姐,人美路子野。”

“保持队型……”

直播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风尘。主播倒是惊讶了一下,却并不知道风尘是谁,观看直播的人也多有疑惑的。毕竟《大演说家》也不是人人都看的,知名度并不算是太高。不过知道的人一科普,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于是,原本几十万不知道风尘的人,也一下知道了这个名字,很多人乘机起哄,要让风尘说话。主播可不敢得罪这位金主,连忙请示了一下,风尘也不拒绝,便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手机架,照了一个正脸。先和观众们打了一个招呼:“直播间的各位大家好,我是风尘!”

弹幕、礼品一阵狂刷,这群人就和疯了一样。风尘并不很了解直播,所以也理解不了这群人的心态:

就是打个招呼而已,至于礼物刷的这么疯狂吗?

“礼物刷的我都看不见屏幕了,大家悠着点儿……啊,人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第一次直播,风尘感觉很新奇——观众们更是新奇。

一大波的观众还在陆续赶来……

“cos啊,只是个人爱好。前两天啊,东方不败和火野玲,你们不知道火野玲是谁啊?就是美少女战士里面的火星战士啊——什么,你们小时候都不看这个的?是女生看的啊?说这话的谁谁谁,注孤生吧?男生看什么灌篮高手啊,要看美少女——性别男,爱好女才是正确的价值观。你本来就是男的了,还去看流川枫搞基,这合适么?不知道现在国家都为了二胎愁死了……”

一边回答一些人的问题,一边闲聊,介绍一些漫展的情况和自己扮演过的角色。风尘说的很随意,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直播的菜鸟,而是一个混迹直播平台数千年的千年老妖,比原主播都要强——而且强的多。

第七十四章 拳力测试——惊悚1425!

首次“直播”很成功,在这一过程中,聊天的内容是很散的,不需要担心“无话可说”的尴尬,但多少却也有一些话术上的、技术上的要求——要保证语言的黏度,要吸引观众,不能你一句话,让观众跑了。“人气”和“礼物”是直播的两条腿,缺一不可!“好了,我还要去逛一逛,就不跟大家聊了,还给人家了啊……”风尘点一下头,扬一下下巴,然后便将手机还回去,屏幕上则是弹幕横飞:“宝儿姐不要走。”“风哥,再播一会儿……”还有的直接撒泼打滚儿的,有刷礼物的,想再看一会儿……

原主播的心啊,叫一个五味杂陈:我播的时候咋不见你们这样呢?而且这是我的直播间好不好?

但……刚才的一段直播,还真的让他学了不少东西。

比如那种自然、随意,那种放松。

他自不知,那却是一种“不滞于物”的境界,是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态,表演也好、主持、直播也罢,风尘这一种心态,才使得他那般自然、挥洒自如的。但这些人气,却不能就这样流失,他换了一下直播角度:“咱们跟着宝儿姐,看看宝儿姐都做什么好不好?”

于是,人气稳固了,没人跑。

主播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这几个黄人儿在做什么?”

张天野指着前方一个角落里,几个穿着黄衣服,亮出的发达的肌肉的壮汉,很搞怪的问了一句,只是,人家明明是cos的七龙珠,身上的武道服那么明显,还画圈圈写字了,难道你看不见?黄衣服的一共七个人,都是一样的打扮,还有一个贴着三只眼的家伙——能看出来这个是天津饭,其他的就脸盲了。在几人的拱卫之下,则是一台测试拳力的机器,屏幕上此刻正显示着0000四个数字。

这几个小黄人儿cos的角色很暴力、凶悍,本身的肌肉线条也和其他的女性角色、美型的角色格格不入。所以,过来参观、欣赏的人也不多……在几人的腰带上,拳力测试仪上,则是贴着“龙腾拳击俱乐部”的名字!

显然,这几个人就是过来做广告的,为俱乐部提升一下知名度,也吸引一些潜在的客户。

只是,张天野、风尘一行人则是第一个过来的。

张天野问:“这个是拳力测试的机器?”张天野问了一句,一个黄人介绍:“这是我们龙腾拳击俱乐部专用的测验拳力的仪器,不是那种计算机……”张天野活动一下胳膊,说:“是不是专业的,我试试就知道了!”

然后,张天野就砸了一拳上去,“砰”的一声,屏幕上的数字就变成了0074。张天野看看数字,很是郁闷……

机器还真的是真的——不过这个数字却让人高兴不起来。专业的测试仪器他玩儿过,和这个机器给出的数值只有个位数±1的差别。奈何是74的拳力,太过于可怜了一些——尤其是当时梅雪也打了一下,直接翻上了157左右!

那,就太丢脸了……

“74?”几个黄人也面面相觑,这个数字在他们俱乐部还真没见过。就算是没练过,也不至于就这么点儿吧?

张天野郁闷道:“还真的是真机器啊?风尘,你也试试……”

风尘心头一动,道:“好啊!”

他也想看一看自己又是十二作升级十八作,又是研究运动、气的运行之类的,自己现在的拳力究竟可以达到一种怎样的地步!超越普通人是一定的,但超过了普通人多少,他的心中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既然都站在机器跟前了,那就全力的出一拳,试一试吧!

风尘做出一个扩胸的动作,但却和普通的扩胸有些不同,显得颇为诡异。

他将胳膊向后阔,肩关节却向后做出了圆周运动,双臂更是上下开合,看那架势,就像是一只鸟在蒲扇翅膀!

小臂向外推了几次之后,他便将目光落在需要击打的位置上。是一个圈套形状的受力装置。

他平心、静气,随将气聚于身上,裸露在外的面部也分明由白皙变作粉红,可想而知,他周身的皮肤,也同样成了粉红色。周身一种麻木、膨胀,充满了力量感的感觉升起,风尘便在同时突然动作。只是一进步,一扭腰,周身的力量便汇于一,由双股而腰背,再上肩肘,犹抽鞭一般,达于末梢……

力汇于一,劲由此生!一股大力裹挟着快速,击打在受力装置上,只是一声“砰”的闷响。

受力装置豁然回弹,似都停顿了一下。

测试仪的屏幕上则出现了一行令人惊悚的数字:

1425

几乎是张天野的二十倍!

“这……”

一群黄人都有些疯了:虽然测试仪上并没有写单位,但谁都知道,单位就是按照千克算的,也就是“公斤”,1425公斤的拳力是什么概念?就目前而言,已知的职业拳击手中都没有人能打出这个数字,这,就是一个“不可能”的数字。张天野看看风尘,张张嘴……尼玛,自己的二十倍啊,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是不是机器坏了?”一个黄人摆开架势,狠狠打了一拳。测试仪上显示的三位数表示机器并没有坏。

338公斤,这正是他的真实水平——

机器没坏,那结果就是真的。

只是……风尘的身材,却是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一个能打出1425公斤的样子啊!无论是重量级还是……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风尘亦是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的拳力竟然如此惊人,都赶得上一个半泰森了。笑了一声,说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也算是高手了,这是大力出奇迹吗?”

张天野喃喃道:“喂,这不是什么国际玩笑吧?一千四百公斤,你这是要逆天啊……我怎么感觉一定是机器有问题呢?”

一直跟随的主播房间都已经炸了,充满了各种的卧槽姿势,但凡是懂一点儿搏击,关注这方面的人,都知道现如今的格斗圈子里那些重量级的职业选手也都少有一拳过千的,也就只有极个别的理想状态,才能打出一千零几的成绩——但刚才那一下,风尘的动作、姿态看起来分明是极其轻松的。

一些不通搏击的则是怂恿主播去问问风尘是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可以飞檐走壁那种。还有人嚷嚷着要拜师……

至于一拳一千四百公斤,真的很厉害么?他们表示没感觉!

主播也不是搏击圈子的,所以没愣,借机问风尘:“风哥、风哥,你是不是传说中大隐于市的武林高手啊?”

风尘笑一下,玩笑道:“怎么不叫宝儿姐了。我这是全方位的cos,你们宝儿姐可是一人之下当之无愧的高手不是……”

主播:“……”

“您看,这里的人可都想拜师呢!”

主播给风尘看了一下屏幕,弹幕刷的飞起。这些人中有认真的,自然也有凑热闹捣蛋的,风尘心念一动,正好要出拳击秘籍,不若就提前宣传一下,也算是有了一些和出版社讲价的筹码。这种顺口的一句话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风尘道:“拜师啊……我不收徒弟。不过我会不定时的出一些秘籍,有想要练习的,可以购买。只是,提前有一个温馨小提示,希望大家注意哦!”

“什、什么提示?”主播问的,自然也是大家好奇的。

“想要看秘籍,或者说是看懂秘籍,就要先把数理化学好。不然你买上一本秘籍空悲切,那就可惜了……”

“整本秘籍为了力求精确,符合于个体的差异性,都是用了数学化的语言进行描述的。其中一些常量,还需要带入各自的身高、体重,肢体的具体长短,呼吸频率等诸多要素进行计算,没个数学基础,是不行的……”

“那如果只是单纯的会算书中的公式行不行?”

“也行!”

这又有什么不行的呢?当然可以。

“您练的是什么武功,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么?”主播又问。整个直播间的人都期待起来,风尘笑一笑,说道:“哪儿有什么武功啊,这就是简单的对气的应用,以及拳击技术的配合罢了。在市面上,拳击技巧一类的指导书也有,大家都可以看一看,并不难懂。至于气这一方面,也很简单,大家初中生物就学过了,氧气和身体运动的关系,是吧?”在风尘的口中,这些就变成了“很简单”的东西——一群观众听的无语,那七个黄人也听的无语,心道:您说的简单啊,合着我们太傻不是?

“从理论到应用,这中间有一段路要走。只是大家总认为科学这东西,只是对什么汽车啊飞机啊飞船啊有用,对自己就没用了,这种想法是狭隘的,要不得的。”风尘循序善诱,倒是真希望有人能够投身其中——如此,方能“吾道不孤”。

“同一个世界,哪儿来的这种说法?还有,直播间中的立志于成为武林高手,修真高手的年轻人们,如果你们想要梦想成真,那就要努力学习。要不然我写的秘籍你们看不懂,你们自己研究,又没那个水平,梦想就永远只能是梦想了……”最后的时候,风尘依然没有忘记给理科大军拉人——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啊。

第七十五章 学武有条件,国服第一扳

这一番回答、广告、安利很科学。之后,又一网站记者提问:“那,您是从小就练的么?”风尘摇头,道:“不是。”“那……”一边问,一边语音记录,这记者提问,尤其是一个人,类似于“专访”性质的提问,却是考验一个人的谈吐技巧、语言艺术。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竟让人不觉转折生硬、艰涩,都是顺理成章的……

于是,另外几个跟随的也不必多问了,只是捡漏的提了一两个问题,就已经素材丰富,可以写三五篇质量不错,有内容的新闻稿了。

“啪——”

张天野用力拍一下双手,希冀的看着风尘:“教练,我想打篮球……不,是学武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风尘无语,道:“你要是能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坚持每天跑五公里,坚持一个月不放弃,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

张天野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让他坚持跑步一个月……这是天方夜谭好伐!别说一个月了,就是坚持一个星期,风尘都给他竖大拇指。至于什么拜师、学武,不过是这厮自我感觉的一种“果断”罢了——至于坚持,就别想了。张天野一听就郁闷了,“练功不是打打坐就好了嘛,哪儿还要做跑步这种低端、低级的事情?”

“低端?”风尘鄙视一眼,道:“跑步、跳绳这两种运动,是锻炼气息、身体协调性、灵活性、整体性的一种极好的手段,你说他低端?”

张天野反驳:“你看小说里哪个大侠是这么修炼的?人家都是坐那儿打坐,然后内功就嗖嗖的升上去了……”

风尘道:“真想学就少废话。要么,通过了考验期,为师可以酌情的教授你一些东西。你要是想学打坐的静功,也能教你。但这一个月,你至少要坚持下来……学道之人,三年劈柴挑水,什么苦活儿累活儿都要干,这三年是筑基。你不筑基,连坐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心猿意马、杂念如潮,更别说静了。”

张天野问:“真的假的?”却知道风尘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辛苦的。

风尘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七个黄人之前便凑上来了,只是风尘忙于应付,后又和张天野说话,他们更不好打搅。等二人说完了,一个黄人儿才开口:“您好,可以冒昧打搅一下么?”语气中满是尊敬,还陪着一些小心……

风尘道:“可以。”

“您是职业拳击手么?”

小心翼翼的一个问题却直接让正在看直播的,以及风尘身边的一群人都斯巴达了……职业拳击手?开什么玩笑?张天野“噗嗤”的笑出声来,指着几人道:“哎,你们开玩笑的吧?不是我说,就我哥们儿这一拳的力量,你们说除了泰森这种大肉盾之外,还有谁能扛住?就国内那些拳击手,估计一拳下去连医院都不用去了,直接拉殡仪馆……”话不是很好听,但确实是实话,国内的搏击圈子里散打、泰拳都算上,根本就没人能接下风尘的一拳的——真的会死人,真的会被一拳ko!

几个黄人儿:“……”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竟然无法反驳。

“而且……要是我哥们儿在搏击圈子里混,你们感觉就这拳头,会默默无闻?这是不存在的……”

张天野提高了声调,得瑟的就好像打出1425的不是风尘而是他自己一样。

指着风尘,狗腿气息十足的给七个人“科普介绍”道:“看好了,你们眼前的这一位,乃是我国知名的理论物理学家,是理论物理学的领路人,他的研究之深入,国外的同行都为之惊叹……而且,要看电视啊。我哥们儿可是上过《大演说家》的,一个生活在中俄边境小城的小姑娘,更是因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一路逆袭,考进了华清……”七个壮汉一听,貌似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印象——沈菲菲从一个学渣逆袭,一路华清的励志故事可是红极一时,想不到竟然是和眼前这位有关!

风尘无语,心道:“好嘛,我都没吹呢,你就替我吹出去了……只是这么炫耀真的好么?”嘴里说道:“我不是拳击的职业选手,只是空暇时间会研究一些人体运动的相关的东西,也没想会打出这么强的力道。”

沉默了片刻,一黄人问:“那个,您真的会出一本关于格斗的秘籍吗?”

“会的,并且这第一本书,就是关于拳击的……”

“那太好了……”

风尘心说,“也许看到之后,你们就不会认为这‘太好了’。那些计算、那些数学语言就是大学学上四年出来的,也不一定能轻松看懂!”所谓的“不复杂”“简单”也仅仅是针对于风尘本人而言的。风尘点点头,说道:“你们忙,我们去别处转一转!”一行人离开了七个黄人,又去别处晃悠,主播、网记则是坚定的跟随左右,作为簇拥、跟班。在漫画书的展区一行人正和另一行人不期而遇:

另一行人同样是身后拖着尾巴,围着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可爱的……男孩纸!虽然是穿了女装,可风尘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性别。

他不认得对方,身边却有认识的,便听的几个人叫道:“是萱宝宝!”“萱宝宝也来了,旁边那个是牛哥!”

萱宝宝、牛哥一边走,一边聊。一扭头正好也看到了风尘这群人,风尘不了解直播,不禁问:“萱宝宝?做直播的?”

主播小跟班儿忙给科普了一下:

“萱宝宝是喵酱平台的第一主播,被人称之为国服第一扳手,许多人连被掰弯了。在今年夏天的选美榜单上,更是排到了第一,让无数的女主播汗颜不已。”又介绍了一下另一个“大牛”,是一位聊天主播,就是和人天南海北的聊——不靠才艺,就靠的聊天,这种主播才是真牛逼。

“这么出名啊……”风尘又在二人身上看了一眼。

萱宝宝小声和旁边的大牛交谈:“你看,那是不是风尘风教授?”大牛也看过来,只是大牛有些近视,眯了眼,瞅了一阵子,才不确定道:“好像还真是。网上不是说教授也来参加漫展的吗?走走,咱们过去看看,打个招呼。”“你说我们叫他风教授呢还是叫风尘、风哥呢?”

临到了近前,双方碰头的时候,萱宝宝终究选择了“风哥”这个称呼——声音有一点儿粗,并不娘炮,“风哥,你好。”

“你好……”风尘笑,说道:“前两天没见你们。”

两方人相遇,对方和自己很客气的打招呼,风尘便很客气的“顺水推舟”,既不说“我们不认识”这种生分的话,也不故作认识,只是一句简单的“前两天没见你们”却恰到好处的做出了回应,一个极其恰当、达练的招呼。

萱宝宝说道:“我们昨天刚下的飞机,这几天的机票太难买了。”

风尘道:“你们继续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两行人分道扬镳。

之后便遇到了一些同事,过去刷了一刷人气,让这些同事很开心。就连“生人勿近”的油女志乃也被人围观了一下。然后,就又冷清了——张天野拍拍这位兄弟的肩膀,说道:“你这里没人不是你的错,这说明你cos的水平已经直达化境,直追咱们主管了……咱们主管是什么水平?之前你都没见……”

有张天野在,全实验室的阿猫阿狗就都知道了。他们的主管之牛逼,一拳打出了一千四的拳力,创造了世界纪录。

然后,风尘就有了一个新的称号:

琦玉老师!

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凑在一起,一番商量之后,又感觉琦玉虽然很牛叉,但却是一个光头,而风尘呢,不仅肤白貌美,浑身肌肉线条柔和,曲线完美,还拥有一头令人羡慕的、乌黑亮泽的头发。这一点,就活生生的能把一个单眼爆皮,脸长成了橄榄球而且还没头发的琦玉老师活生生的气死有木有?

so,又一个“气死琦玉老师的风尘老师”的,足有十一个字的超长称号就新鲜出炉了,还有人提出叫“真一拳超人”。

一直到上车回去的时候,一群人还在热切讨论,并且表示对主管大大的新作充满了期待,想要一睹为快。

“都想一睹为快?都想看一看?都想成为武林高手?”车上,迎着一群人的希冀,风尘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好,不过严禁外传!”

“我们对车发誓!”

“谁往外传,就让我们出车祸死翘翘……”

够狠、够毒。

不见开车的司机脸都有些绿了?

“都接着,帮忙审阅一下。另外,本人刚才已经说过了,条件和张天野那孙子一样,你们谁能坚持,我就教。懒货滚粗!”

“教练,你一定要相信我对武功的热忱。我的生命,就是为了成为高手而生的……”

“我妈说我生的时候就是剖腹产,此生注定于刀剑有缘……”

风尘:“……”

好么!你们的节操呢?

说“剖腹产”那一个,全国究竟是有多少命中注定的“江湖儿女”你给算算!

第七十六章 数学语言,武功秘籍

相关的,以阴神状态时研究的各种资料、日志、数据是被记录在互联网中的,理论上是可以直接通过手机、电脑进行调用、使用的——但实际上却不行!现实中,没有任何一台电脑、一个系统可以找到并打开风尘、含沙二人的实验研究资料。这些资料,都在含沙独立编辑的一个云系统中,借用了互联网的运力、算力,更使用了独创的域名,蕴含了形、色、声等条件,于是就成为了一块互联网中的“暗物质”!只不过,这一块“暗物质”相比整个网络而言,却渺小如沙尘一般,无人觉察!

关于拳击的研究资料、日志、数据自在其中。要将资料传给众人,风尘便需要一步“阴神出窍”的功夫:

他一手拿出手机,坐在座位上,作出操作的样子。

阴神出窍,打包资料,录入手机。

毕,阴神归体!

其一出一入,迅似风雷,竟是在不足二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出窍-整理-归窍这一系列动作!于传统修真、炼道之士而言,此种不需准备,毫无征兆的就出神,且如此迅速的手段,简直堪称不可思议。但现实是:风尘就做的如此轻松、隐蔽,一出一入,就如呼吸、喝水一般轻松、自如。

资料放入了手机的wps文档,风尘就将wps进行了群发。然后大家就纷纷下载,开始观摩起风尘写的“秘籍”!

“我想死……这秘籍你们谁看得懂?”半晌后,一声哀嚎。有人附和:“我的脑袋一片浆糊,这写的都是神马东东?”

看不懂——这是三分之二的同事的共识。

似乎有些懂——这是三分之一的同事的阅读感受。

当然,这只是因为路上的时间短,大家看的时候也只是走马观花,并未细看。倘若一点一点的琢磨,都是可以看得懂的……这样一份“骨骼清奇”的秘籍,让一群人心头痒痒不已,中午吃饭的时候也都抱着手机,仔细研究。整个午休时间,也都在琢磨、品读——终于也都看出了这一份“秘籍”所写的内容——那一种数学上的精确,是任何一种语言、文字都难以描述的,是秘籍,却是门槛儿极高的秘籍!

一如武侠小说、修真小说里写的一样,要看懂道家秘籍,就要了解道家思想,具备道家的知识,学习佛家武学,同样要了解佛经、奥义!不了解,就看不懂、学不会,强练就是错!错!错!

风尘的这一份秘籍,门槛儿就在于一个人的数学、物理上的功力。其中牵扯到的一些生物学、化学一些方面的东西,反倒是微不足道了……

然,学过的人不知凡几,但学通、学懂了的人,却是稀缺的如同大熊猫一样。

就拿华清举例——

每年实验室招人,进入实验室的新丁按理说大学学了四年,应该能直接用了吧?不行,都需要前辈重新带,数学、物理什么的都学过,但却不会用。工具是有了,但不知道工具如何使用,那和没有工具又有多大的区别?一个新丁要一两年才会成长起来,这还是华清的高材生——若是换成普通的大学,留校研究的不培养个三四年,根本就拿不出手。所以,能够看懂这一本“秘籍”的人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首先,便要具备学通了,能够活用,会使用各种理论工具、数学工具的程度。张天野评价说:“你这秘籍一出,有何没有一个样!练拳的看不懂,像是我们这些能够看懂的,也不会练……”

“言之有理!”实验室唯一的胖子竖起了大拇指,又大拍风尘的马屁:“但也只有这样的秘籍,才能够造就1425!”

“魏同志不错,晚饭加鸡腿……这个马屁拍的本座很舒服!”

“宝儿姐、教主、铃,你给我们展示一下呗!”

“在哪儿?就这儿?”

这里是酒店的大堂,动手动脚的貌似不太好。

一人道:“这儿挺宽敞的,您老人家就别客气了。”

有人附和:“不错不错。这里也挺宽敞的!”

“来吧来吧,别害羞……”

“来一个!”

“来一个!”

“……”

一群人起哄。

大堂的前台也跟着看过来。

风尘道:“那,好吧。就给你们简单的展示一下……省的说我矫情。都看好了啊,拳击的首要精义在于距离的把握。如何测算距离、如何把握空间——这些我都写进去了,就让你们领会一下。看好了啊,进、退——这要求步法灵活……”风尘随意的进步、垫步——双足却并不做出移动、弹跳之类的准备——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准备,就能够保持、保证运动的灵活、灵动、迅捷。

拳击手之所以双足不停的虚抬、虚踩、移动重心,核心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随时可以进行闪避、进攻,保证步法的灵活性和迅捷性……

遂,风尘便使了一个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的组合拳。他的勾拳动作具有很强的一致性,其肘部的曲角和运动轨迹形成一种极为完美的契合——这一拳出的不止是拳,而且有肘,至于关节的细节运动,一来幅度微小、二来是被衣服掩盖,却看不见。但能看见的,却是风尘的拳头——

那并不是拳头,而是双手虚握,像是握了一个网球一样。一拳击出,以手背摊开的方式进行击打。

和人们印象中的“拳击”并不一样!

这!

便是风尘的拳击!

简单的几个动作,干净、利落。风尘做完之后,才说道:“在比赛场上,戴着拳套,所以握拳的时候,实际上是握了拳套的,当击打出去的时候,受到的反作用力就会被拳套抵消——所以,千万不要握紧拳头,握的实了,反作用力就会作用在你的手腕上——当不带拳套的时候,就要用手臂去打人,而不是要用拳关节去打人。不然的话,手很容易受伤,手腕更容易挫伤……”

“我也听说拳击戴上拳套,实际上就是保护自己的拳头不受伤……而且光用拳头的话,实际的打击力量也会减少很多!”

力量减少的原因,是因为:疼!

就拿劈砖、踢木板这种硬气功性质的表演来说,实际上劈砖、踢木板这种力量,随意一个普通人都是具备的。也就是说,劈碎砖头、踢碎木板的力量,每个人都有——但普通人就是做不到,就是因为疼。

若是给普通人戴上一副手套,在掌缘处弄上足够结实的,塑料的也好,钢铁的也好的防护,一掌下去,砖头就碎了。手套并不会增加一个人的力量,但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拳击手套同样如此。

同样是拳力测试,戴上手套和不带手套的数据误差也不在小!

“好像是保护对手的吧?”

风尘挑一下眉毛,说道:“要不,做个实验怎么样?”

一人问:“什么实验?”

风尘道:“简单……掰手腕儿。魏琛、杨锴,你们俩整天一块儿,大家也都知道,魏琛的力气大一些,体型上也占优势,是吧?咱们的实验就是你俩掰手腕儿,力气大力气小,一掰就实验出来了……第一局的时候,你们光手掰,第二局的时候,杨锴你戴上一双皮手套,稍微厚一点儿的,再比一次……”

“来来……我的洪荒之力已经压不住了,让开地方……”魏琛坐下来,张锴则是在另一边坐下来。

二人的右手握在一起,风尘双手抱住二人的手,斧正之后,喊了“开始”后,就将手松开。

只是短暂的僵持,魏琛就将张锴的手压在了桌子上。

输的干净利落。

二人在力量上的差距明显。

然后杨锴的右手戴上了略微厚一些的皮手套,魏琛依然光手,开始了第二局。第二局的结局并未改变,依然是杨锴输了——但围了一圈的同事们却看到了两次的“不同”——当事人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同”……第二局二人僵持了大概十秒钟左右,相比第一次足足多出了一半还要多的时间!

魏琛道:“他的握力比上一次强了很多,抵抗力也更强了……”

“我感觉,握的时候,似乎更有力……”

风尘笑,说道:“所以,手套的作用是什么,是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你们别看杨锴很弱鸡,现在他戴着手套,若是发狠一些,一巴掌下去就能把瓦片劈断——也算是一个假假的空手道、跆拳道入门级别的选手了。”

杨锴道:“这就是装备的力量,我要氪金,主管你快给我充值……”

风尘语重心长:“乖,你等级不够,高级装备穿不上。目前这套装备就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想要更高级的装备,你首先自己需要先升级,然后才能装备转职之后的道具——目前装备能1就不错了。”

“我要升级,带我飞……”杨锴抱大腿——是真的抱住了风尘的大腿。风尘后撤了一下,拖着这个活挂件离开了椅子——

“你们谁把这货带走?谁把他带走,我就把乾坤大挪移这种无上秘籍送给谁。”

杨锴:……

第七十七章 给,你的兔子……

“小的在……”一黑、一白两个无常捏着嗓子、尖声细气应诺了一声,左右窜出,一人剪了一条胳膊,将之虫风尘腿上拉开。这二人的“黑白无常”极有特色,不是不良人里的无常,而是白娘子中的无常,一人刁了一根长舌头,面上敷了一层白粉,看着有些瘆得慌……类似这种无常、丧尸之类的角色,无疑都是漫展的另类!

“很好,你二人救驾有功,就升个官儿吧。那个判官处事不公,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二人就去做判官吧……”风尘一幅“昏聩”的模样:“我对你二人的执行力很有信心。”

二人似模似样的抱拳、鞠躬:“大、大王英明!”

遂,便是一通马屁……

白无常道:“那判官,处事不公。本应地狱油炸、拔舌的,他却让投了好胎。善人却投了恶胎——人世之乱,皆其所为。”

黑无常道:“吾二人必竭尽全力,问世人之行止。三百年还人世间一个公平。”

风尘道:“好好干……”

“啪!”

魏琛用力一拍桌子,来了一个定场:“这正是——黑白无常谄阎罗,一朝上位成判官。口赞宏愿清平世,阴间阳间一个样。”

这便有人问了:“哪一个样?”

魏琛道:“职场宫心斗、腐败官僚、阿谀奉承。”

正这时过来接人的大巴车开进了酒店广场,扭了半个圈子,在酒店门口停下。“车来了,赶紧的……”一群人便出门、上车,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漫展中心。一行人下大巴车,便径入漫展的展厅——广场上正沐浴了午后的骄阳,气温炎炎,脚下的地砖都被晒的发烫。一些以广告为主的cos就在广场上,彼此相隔出小圈子。也有一些走来走去,到处乱窜,看着倒是显眼,其中一穿着修身的、银霜色的棉袍,戴着尖顶的圆帽的牧民打扮的年轻女子就站在太阳底下,身后是一块游戏介绍。画面是一片瑰丽、恢弘的雪山,山上是蔚蓝的,不存在丝毫杂质的天空,一只雄鹰飞翔于天际,雄鹰的背上,则盘坐了一位少年……游戏的名称以草书书写,叫什么九界风云。有一圈的男性正围在那里,不停的拍照,闪烁的相机灯光似乎让女子更热……

本就无风,被一群人围在一个小圈子里。身上还穿着棉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戴着棉帽子,还为了体现游戏中的效果,遮着一块面纱,人都要热晕了。

但……周围的一圈人喜欢啊。

与之相反的则是展厅内部:中央空调使得内部的温度适宜,有一些类似不知火舞这种暴露类型的角色,被空调一吹,都会觉着有些冷。一行人进入之后,就各奔东西,三三两两的奔着自己的兴趣去了。风尘、张天野算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一起逛游了一会儿后,风尘的身边就多了一些跟班儿——上午搞直播的那小子没来,几个记者却一个没少。看见了风尘,就过来找新闻。

几人一边走一边闲聊,风尘、张天野是纯粹的玩儿、观光、猎奇,几个记者则是一边玩儿一边工作,闲聊就是他们的工作。

风尘的“武功”让他们好奇不已、抓心挠肺,“中午的时候我特意查了一下,目前拳力最强的是九百多公斤,风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点儿秘诀——一千四百二十五公斤这个成绩,究竟是怎么打出来的?”

“就是整体发力,将全身的力,汇聚如一,凝成一个整体。尽量的减少损耗……然后,对准目标,就打出来了……”

“那,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内功?”

“理论上说:一切皆有可能。在未发现之前,我们不否定,也不肯定。在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肯定现象,然后去研究这个现象的本质……”说这句话的时候,风尘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钱学森钱老前辈。这位前辈肯定了“气功”的科学性,还有一个“亩产万斤”也一直都为人诟病。

但实际上,他的话没毛病,理论上也没毛病。

只是,毁在了气功热,毁在了骗子、大师手里。

歪嘴和尚念经,念一本毁一本。

所以,对“世界上有没有内功”这个问题,风尘的回答就显得莫能两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保持了足够的谨慎。

“那,有轻功吗?武当派的陈师傅算不算轻功?”

“算吧……”

“看,嫦娥——”

一个身着白色宫装长裙,纱衣飘渺,如走在云端的高挑女子抱着一只红眼兔子走来。女子朱唇轻点,额头贴了一点金色,发盘如云,珠玉镶嵌,动作之间,姿态婀娜,充满了一种古典的仕女图的美态。

女子正走过来,说道:“轻功是有的,只是没有小说中那么夸张,穿屋跃脊,飞檐走壁,都是存在的。”

风尘、张天野和几个记者都将目光看过去……

女子很大方的伸出右手,她的手白净、修长,和风尘打招呼,又自我介绍:“风尘教授你好,我是俞钱儿,龙腾拳击俱乐部的总经理!听闻上午您打出了一拳一千四百多公斤的拳力,故此想要和您认识一下……竟不知道您除了是著名的科学家之外,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风尘递手过去,和女子的手握了一下,说道:“哪儿来的武林高手,这又不是武侠小说,南帝北丐中神通的。”

“这可太谦虚了……一千四百多公斤的拳力可做不得假。”

风尘不语……

“咱们去那儿坐一会儿?”俞钱儿语带询问,却又是邀请。张天野不等风尘说话,就越俎代庖,“好,咱们就去那儿坐一会儿……”然后递给风尘一个眼色,意思是“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还犹豫个屁啊?”直接将风尘一推,走了几步后,就把风尘按到了一张桌子上,坐在了俞钱儿的正对面。张天野道:“我这哥们儿性格内向,很腼腆。你们俩人慢慢聊,我们去别处转转……”

“对,我们也有一些素材要拍。晚上要是写不出东西来就惨了……”几个记者也很识趣的散了。

他们这些“记者”给网站、公众号写稿,说白了都是兼职的,又不是狗仔队死不要脸。眼见的一男一女,相对而坐,这个时候还留下来当电灯泡,就太不识趣了。

女子笑,问道:“都是你朋友?”

“嗯……”

风尘也不否认。

俞钱儿道:“我对你,真的很好奇……”俞钱儿毫不避讳自己对风尘的好奇,对那不可思议的一拳的好奇。俞钱儿问:“假如,再次击打的话,你还能打出上午的数值吗?”风尘沉吟一下,心中计算了片刻,说道:“可以,基本上……应该不会有什么误差!”上午那一拳对他而言,并不难。

“要不,咱们再去测一下?”俞钱儿发出了邀请。

“好啊。”风尘应下。

二人便起身去了角落处,七个黄人那里。俞钱儿对七人道:“都别戳着,让开让开。”七人一阵点头哈腰,口称“师姐”不已。

对风尘道:“试试!”

风尘一如上午一般,吸一口气,皮肤微微粉红,进步一拳,显示屏上就出现了1427的数字。这个数字,要比上午的时候还高了两公斤,更不可思议的却是这两公斤——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误差”,它太小了。俞钱儿目瞪口呆,怀里的兔子都掉地上了,却毫无所觉!

这样的误差,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误差”了,简直就是奇迹。

“这、这……真的……”

俞钱儿有些语无伦次。

风尘弯腰将兔子捡起来,看着像是真的一样,实际上却是一个毛绒玩具。俞钱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手用力的抓了几下头发,这才炯炯的看风尘:“你是怪物吗?如果只是一拳有这样的力量,那还可以接受——但为何你的拳力可以控制的如此精细?这,根本就不是人应该拥有的控制力……”

这种控制力她这辈子就没见过,甚至于听都没听说过。他说这不是人应该拥有的——而风尘也的确已经超凡。

风尘将手里的兔子递过去,神态很温和:“给,你的兔子。”

俞钱儿有些呆妹的接过兔子……

风尘脸上的粉红已褪去,在一拳之后,便自然而然的褪去。整个“变色”的过程及其短暂,就如错觉。无论是上午、下午,七个黄人都不曾注意到这个细节,刚才的俞钱儿也不曾注意到这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俞钱儿抱着兔子,默了好一阵子,才感慨了一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这么厉害的功夫,却偏偏是靠脑子吃饭的。老人的话果然不错,想要功夫好,身子固然重要,但脑子却比身子还重要……”

感慨了一句,俞钱儿问:“你是怎么练的?”又补充:“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这里面的忌讳我也知道。”

风尘道:“没什么忌讳的……”

第七十八章 又一只嫦娥

他又不是相关的从业者,要靠这个吃饭,又哪儿来的“禁忌”?风尘笑一下,说道:“我是一个从事科学研究的人,又不靠打拳吃饭……说来,也无甚神奇之处,我在动作上,是以数学为宗,于动作进行研究、分析,逐合于一种完美。当一人的肢体、动作,内在和外在的诸多条件都和谐、统一的时候,一拳击出千斤之力,亦就不算玄幻了。而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数学上的一些东西,要能算、能导……”

“数学?”俞钱儿惊讶,一双妙目睁的极大——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拳力发劲的锻炼方法,竟然是扯到了数学。

单只听风尘提纲挈领的一说,俞钱儿就知道:

这个法子说出来,他们也用不了。

包括她在内!

要是她,或者说他们具备娴熟的使用数学工具,就像是使用一个扳手、一个改锥一样轻松、自如,便也不会开什么拳击俱乐部,作什么教练之类的了。俞钱儿半晌才叹口气,道:“这个法子,我们听都听的不很明白,别说是用了……数学啊,听着就让人绝望。那个,风尘教授,咱们还是聊点儿不让人头疼的吧!”俞钱儿果断的放弃了这个话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并不美好的回忆……

目光盈盈一眼,如波一般,风尘的目光和俞钱儿的眼眸一触,便又一笑,隐约半感觉、半推测的读出了俞钱儿的心思。

风尘笑,摇头道:“数学只是一种工具。”

俞钱儿一副可怜模样,巴巴的看着风尘,说道:“哎呀,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为了中断这个话题,我请你喝咖啡……”

漫展有商家进驻,提供咖啡、奶茶等各种饮品,也卖面包、汉堡、薯条、爆米花,营业员也都是各种二次元的装扮。俞钱儿用右手拉住风尘的左手,便拖着风尘过去喝咖啡……营业的位置距离二人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并不算远,摆了七八个白色的卡座,“两杯咖啡,哎你看——”

正点了咖啡,俞钱儿就突然叫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风尘顺着俞钱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嫦娥”,很美、很美的那种,和俞钱儿有些撞衫,但真心美。

风尘道:“也是一个嫦娥?”

“什么啊……那个可是我的男神……嫦娥伴的漂亮吧?是不是看不出来性别?”俞钱儿得意洋洋,挑眉道:“女装的时候,倾国倾城,妩媚动人;男装的时候,又man又帅,而且还很有型……那什么鹿之类的,简直就是二胰子,不男不女的。我的男神可不一样,你没见过他男装的打扮吧?”俞钱儿眼睛一阵发亮,拉着风尘就坐到了和那个“嫦娥”相邻的座位上,一边等咖啡,一边搭讪:“呀,你也扮嫦娥啊?”

那个“嫦娥”正玩儿手机,听见招呼,便抬头看过去,那动作之间神情自然、动作也好不做作,道:“是啊,你也是嫦娥?这个是宝儿姐?”

俞钱儿一个劲儿点头:“是啊是啊……”

那“嫦娥”又在风尘身上流连须臾,忽的想起,颇是惊喜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扮过东方教主和火野玲的……我微博里有人@我,我看过你cos的照片,简直太厉害了……”声音中透着一些欣赏、兴奋。又拉开两个椅子,邀请二人一起坐:“一起坐吧,我这里没人,就我一个人……”

“那怎么好意思……”俞钱儿嘴里说的是“那怎么好意思”,实际上却是真“好意思”,离了椅子就挪到了另一桌。

风尘也跟着坐过去,“嫦娥”也放下了手机——和人一起聊天、说话的时候,抱着手机不放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嫦娥”声音轻柔、雌性,却很干净,纵然是女装,也听不出什么违和的地方来:“你的东方不败cos的真好,把那种内在的精气神都表现了出来……我也cos过东方,不过就外形上还可以,也就是占了化妆的优势,素颜出镜,或者淡妆,我就差得远了……”他的这一句恭维,诚心实意。

风尘道:“那,我就当真了啊……”

自家事自己知——曾经的风尘,和现在的风尘,是不一样的。初中、高中、大学以及后面的研究员生活,他多是不修边幅的,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很帅。现在的风尘,却已逆反先天,成就婴儿,又练十八作,调养身体。却是姿色日上,又有一个含沙督促,注意了一些自己的形象,于是曾经被忽视的“帅”也就出来了。

原来是一块深藏地下,未经雕琢的璞玉;现在则是一件温润、璀璨的宝玉,不仅仅变了外在,也变了内在。

“本来就是真的——你比我好看!”“嫦娥”如是说。

“什、什么?”俞钱儿瞬间惊悚,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指着风尘,结巴道:“你说他他他、他比你还帅?”她在二人的脸上流连、比较,却怎么也看不出风尘比“嫦娥”帅的地方在哪儿!

“男人扮女装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都比女的好看……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然,前提是别长残了,要是贾队长那种(《地下交通站》中的一个角色)扮出来也不会好看,但却也能做到女性中中等偏下的姿色。好看是谈不上的……所以,他作宝儿姐,我作嫦娥的时候,是很难比较出来的。可以说是各有特色吧,但你要细看我二人的妆,是不是一下子发现问题了?”“嫦娥”解释道:“我的睫毛是假的,他的是真的,我的妆很浓,他却仅仅只是修了一下眉毛……”

而实际上,风尘的脸上几乎无妆,那是皮肤的“天生丽质”,而他的眉毛也未曾修理,乃是先天境界之后,一种身体的自然的变化:

先天境界,女斩赤龙,男伏白虎。其表现之一,便是腋毛、阴之毛、体毛脱落,身体的杂毛不生,光洁如鸡子——这便是他眉毛、鬓角如修过一般,实却是自然变化的;表现之二则是在喉结,这一突出的性征会逐渐消失——只是比起蜕毛,这却是一个比较“慢”的过程,需要时间。

是以便利店的员工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是男性。变得若隐若现的喉结依然是喉结,是显现的。

若是如“嫦娥”这样,天生喉结就隐藏的男性,是看不出来的。

说话,三杯咖啡便一应端来……

“请慢用!”

女服务员借着弯腰的动作,特意细看了风尘和那“嫦娥”一眼,脸也微红了一下,就退走了。

风尘拖着杯垫将咖啡拉到跟前,说道:“我哪儿是不化妆啊,只是不会……”

“嫦娥”道:“那太可惜了,要是化一下,一定更惊艳的。”又说:“你今天要是也扮嫦娥,三个嫦娥待一起,才叫有意思……”

三人抿着咖啡,边是聊天。“嫦娥”很大方的给风尘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图库——其中有生活照也有cos照,cos的角色多是女性角色,都一样的美。男性角色有赵云、兰陵王、许仙,简直帅的一匹……还有一个背着剑匣的慕容紫英,蓝色的琼华服饰,仙气四溢;生活照是正常的帅哥造型,有的是长发、有的是短发,帅的不得了。也的确如俞钱儿所说,和某只鹿是不一样的——

身材欣长有型、皮肤白皙,面容立体、英俊,有些像谢霆锋。这也是他女装能够惊艳的一个重要原因:

底子好,一个美男扮起女人来,是会让人绝望的。

他能够驾驭男,也能够驾驭女——他作女时,无丝毫做作,发乎自然。便是女装也不会翘兰花指,依然故我,但却让人以为这就是一个“女人”,很可爱的“女人”;并不会因为反串而养成一些女性化的习惯,成为娘炮;男装时,也是同样的自然,却只让人感觉很男人,很帅气,没有一丁点儿的阴柔。

那不是游走于阴和阳之间的中性,不是因为一点权重的变化,就偏向一头。而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极致。

这一点和所有的、其他的反串演员是截然不同的!

他叫“卓灿”,是一个学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学校,而是一所专科,学习的还是美容化妆的专业。

也是这个专业让他自己“试手”拿自己开刀练功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特产,然后加入了动漫社,在cos圈子里有了不大不小的名气,也喜欢上了这种游戏。风尘告诉他自己是一位科学家的时候,卓灿只感觉不可思议!

“你看,那边儿的那几个正往这儿偷窥的,都是我的同事……是不是感觉我们都应该是那种很无趣的人啊?”

卓灿的表情明显,风尘又怎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来。于是便指点了几个偷窥的同事,给他解释了一下。

卓灿道:“是,还真没想过。原来科学家也玩儿cos……”

“爱好和专业,那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风尘道:“我们还打算玩儿几天,等漫展之后,去苏州哪里游一下园林,然后就要回去开工了。你俩要是有时间,咱们倒是可以一起玩儿!”

第七十九章 维系异类存在、修行的三种方式!

“这感情好,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哈!”俞钱儿老不客气,一口就应下了,心下略是得意于自己“见缝插针”的机智——人与人之间的亲疏、远近这东西,不都是交流、接触之后,才自然衍生出来的嘛!她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苏州我很熟,忘了告诉你,我从小就在苏州长大,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有我带你们,可比导游实惠多了……首先,不用你们去购物花钱,其次真的能玩儿好,最后,我免费的!”

风尘愕然,问道:“那你的工作呢?”

“工作?”俞钱儿道:“能让风大侠尽兴,一高兴传我个一招半式,这可比俱乐部的工作重要多了。而且俱乐部是我的,我想开门就开门,想休息就休息……当老板,就是这么任性……”说罢,就轻轻挑眉。

卓灿有些惊讶:“俞钱儿姐你开俱乐部的?”

俞钱儿道:“嗯呢!龙腾拳击俱乐部……”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卓灿一张,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总经理:俞钱儿”的字样,下面则是联系方式和地址,简约而大气。俞钱儿道:“就在新区,有空了可以去玩儿。我看你手长脚长,很适合拳击。适当的锻炼一下,既能锻炼身体,又能一定程度上拥有一些自卫防身的能力!”

卓灿:……

“我、我不住这里的。”

“我知道,豫省嘛……没关系的,有时间就去玩儿。全程免费,姐亲自做你教练。”

风尘看两个嫦娥交流,浅笑不语。

卓灿道:“这个!”

“别这个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根本不给卓灿反对的机会,俞钱儿就给定下来了。话题一拐,又和风尘道:“要说苏州,最好玩儿的就是太湖,闲适清雅,我保你们不虚此行。记得啊,要教我几招!”

“拳击就个直拳、摆拳、勾拳加步法……我还能教什么?”风尘有些无语。

俞钱儿道:“有的,有的……”

像是一只偷了小母鸡的黄鼠狼。

风尘莫名的扭头,看肩膀上的含沙……含沙一眼瞪回去,然后闭上了眼睛。卓灿、俞钱儿二人都被风尘、含沙的互动萌翻了。卓灿本就喜欢小猫、小狗这些小动物,看的一阵眼热;俞钱儿则是喜欢那种萌态……“风教授、风大侠、风格……你告诉我,你这只宠物哪儿买的?太可爱了。”俞钱儿提高了声音,双手抓住风尘的胳膊——虽然含沙一直都在风尘的肩头,可之前一直都很安静,除了皮毛光洁、金黄外,似乎也没发现这么可爱啊!

风尘笑,轻轻抚摩一下含沙背上的皮毛,脊背上的皮毛一伸一缩,就像是荡漾起来的水波一般。

道:“这可不是买来的!它,宠物店里可不敢卖……”至于原因:该生物携带大规模生化杀伤性武器,一个屁能把宠物店灭了!当然,这个原因风尘没说出来,还没说呢,就被含沙用尾巴在嘴上抽了一下,卓灿、俞钱儿更觉这只黄鼬可爱,简直喜欢的不行。

“哇,太可爱了。它竟然能听得懂我们说话……”

“黄鼬很聪明的……”

“嗨,你好,含沙,你喜欢吃什么?”

俞钱儿一副忠仆的模样,巴巴的看着含沙。含沙直接指了鸡腿,然后鸡腿一份,含沙跳上桌子就开始吃。

卓灿趴在桌子上,很没有形象的看含沙吃。

风尘:……

含沙施施然的,在卓灿、俞钱儿的注视下用爪子抽出了纸巾,擦擦爪子,那娴熟劲儿让卓灿和俞钱儿二人一阵目瞪狗呆——这、这绝对是成精了吧?会自己用纸巾擦爪子、能够听懂人说话,这简直不可思议。

卓灿羡慕:“我要也有一只多好……真太聪明了,都成精了。”

风尘心道:“的确成精了,一身学问、学识比你强了不是一丁半点儿。”说道:“我们这是缘分,你们就不用羡慕了。羡慕也羡慕不来……这还是去年,我回老家住了一段,想要安静一段时间,一天,它就自己跑我房间里去了,托梦说想要成为我的道侣。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风尘简单的,将他、含沙的相识经过说了一下,并无夸张,也不隐瞒,只是在卓灿、俞钱儿听来,却有几分灵异和玄幻——什么托梦、什么阴神出窍、什么红袖添香,俞钱儿自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她以为这是风尘逗趣,以一种很无厘头的方式在介绍而已。她只相信一点,那就是风尘和含沙真的有缘分。

一只野生的黄鼬跑到了风尘的家里,然后就在一起了。

卓灿则有些半信半疑,却也不多问。

只是……

依旧羡慕啊……

“等我回家也找一找,说不定也能找到一只呢……”

语气中,满是憧憬。

“别,这个千万别主动去找!”卓灿的这个思想很危险,付诸于实践的话,更容易害人害己,风尘连忙阻止。看卓灿一脸迷茫、不解,风尘解释道:“你知道,对于动物而言,可以出神,就意味着它们可以以另外一种状态存在——这种状态,失去了身体,本身的情绪、欲念就会逐渐散失。所以这个时候,它们往往会想办法利用别人的欲念、心念、情绪为填充,来弥补这一点,不让自己的神死去……而通常,它们会采取三种办法!”

风尘竖起食指:“第一,建设庙宇金身,使人供奉。至于手段,有的是托梦,有的则是害人,无论让人敬还是让人畏,都可以达到目的……在古代,这个被称之为淫祠!”

风尘竖起中指:“第二,扶植代理人,通过解决一些丢魂、邪祟等问题,来寻求人的感激、思念,这被称之为出马。一定程度上来说,这种法子比淫祠要好,因为随时可以上代理人的身,获得代理人的情绪,一代一代,几乎可以做到不死不灭。但其中条件,也是苛刻,必须要代理人的排异反应很小——这也就是许多代理人都是大病之后,突然获得了黄仙垂青的原因。大病之后,本身的防御能力几近于无,这是可乘之机。”

风尘竖起无名指,大拇指压住了小拇指:“第三,这一类是既无法利用第一种,也无法利用第二种的,它们只能用第三种方式——托梦,让人欲念蒸腾,吸收情绪。这种方法对人有害,对它们却有益……”

“你若是主动去找,极有可能找到的是第三种。这会让你疾病缠身,对你本人非常的不好……”

“这,是真的假的?”俞钱儿对此表示狐疑。

风尘道:“这没有对错,一切都是基于生存。就像是我们饿了要吃饭一样,它们也要吃饭,也要活着。人的七情六欲,就是他们的食物、养分,欢乐的情绪太难,但某些欢乐的情绪却很容易,咬牙切齿的恨很难,但有些恨却也很容易。它们调动人的这些情绪,就像是养庄稼,人就是土壤,它们就是农民,养好了,割上一茬。聪明的体恤一下地力,会休耕,傻的会可一个人坑——这种傻的不是被同伴干掉了,就是被道士收拾了。想要与之为友,除非你的……”

卓灿、俞钱儿问道:“什么?”

风尘道:“学识,在学识上超越它们,让它们敬佩。就像是故事、话本里面,红袖添香夜读书,那些妖精为什么不找一个樵夫,而是伴着书生?而那些书生是不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呢?”

这个共同点,就是只要科考,不存在被掉包、舞弊的情况下,都金榜题名了。并且许多人还成了状元!

“智慧、知识、学识——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人类得天独厚。但对于异类而言,这些就更宝贵了。因为只有人,才有系统的学问、学识,它们渴望这些,所以有学问的人才会收到尊重……”

“……”

卓灿吸了一口气,苦笑道:“看来,我这种学渣,是没有希望了。”

俞钱儿道:“你怎么不去写灵异啊?这设定我感觉绝了。”

风尘心道:“我这都是实话好不好?你不信就算了,还说我这是设定……不过,他也倒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一个cos圈子里小有名气的cos,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吸引异类的“资源”啊,演艺圈最容易调动人的情绪,也就是说,是可以作为“黄金搭档”存在的。只是,风尘却没有说,也没有要给卓灿介绍一个“异类朋友”的意思——这样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风尘说道:“这个就别想了,养猫养狗也挺好的。”

“我家就有四只猫……”一说起这个,卓灿的心情又好起来,打开手机相册给风尘、俞钱儿二人欣赏自己养的小猫。

他显然很爱自己的小宠物,cos的照片和本人的生活照都没有设置密码,偏偏自己的小猫却设置了密码,寻常不让别人看。俞钱儿大着脸问卓灿:“你把小猫送我一只怎么样?”

卓灿想想,却不松口:“我把小猫的照片送你可以……”

自家宝贝辣么可爱,才舍不得送人呢!

第八十章 两只嫦娥鸣翠柳,一个宝儿姐上青天

“切,小气!”俞钱儿被卓灿“小气”到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把咖啡杯一推,软趴趴的伏在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风尘忍俊,宽慰道:“现在舍不得,你等他猫下崽了,让他送你几只啊……”

卓灿养的猫并不是什么英短、加菲之类的品种猫,而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猫,有狸猫,有长毛的,有短毛的,有胖的也有瘦的——这些猫要是拿到市场上,几乎没有市场,但对于喜爱它们的人而言,却是“无价之宝”:是无法用具体的金钱来衡量的!只要自己有口饭吃,便是有人出上一万块,也不换!

而一个真正爱猫的人也不会养英短、折耳之类的……更不会给猫儿做什么绝育,甚至会保留猫的指甲:

看着英短、折耳时,他们的心会痛;看到品种猫,心也会痛;看到有人给猫儿做绝育,心同样会痛。

那些是喜欢“萌物”的人喜欢的——他们需要的并不一定是一只猫,只要萌就好了。

卓灿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对,俞钱儿姐,等生了小猫我送你两只。不过提前说好了,你不能丢弃它们,也不能给它们做绝育——那很残忍的!”顿了一下,卓灿说道:“至少,从我手里送出去的猫,我要给他们找一个好人家,你必须要保证以上两点,我才会给你。你们城里养宠物的我太清楚了,什么都做绝育……”

俞钱儿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在苏州老家郊区有房子,还有一个大院子,养那里可自由了。”

“那就好……”

二人口头协议达成,俞钱儿立刻满血复活。

“小灿灿,你看咱们也熟了,帮姐拉点儿人气怎么样?”俞钱儿笑嘻嘻的拉起卓灿,卓灿道:“好啊!”俞钱儿又问风尘:“你呢?”

风尘道:“一起吧!”

一行三人便去了七个黄人那里。

这个角落依旧门可罗雀,冷清的不行。

七个黄人见俞钱儿领着一只嫦娥,一只高手宝儿姐过来,忙很狗腿的围过来,“师姐”“师姐”的叫,俞钱儿一摆手:“一边儿去,我管不了你们。让你们过来做一下广告,这几天你们说说,拉了几个客户了?简直一点儿用都没有……这几个都是我师弟,打小就跟我爸爸学功夫,都是劣货。别理他们,小灿灿,姐可就靠你了!”而“小灿灿”的号召力也的确不是盖的——美美哒嫦娥姐姐往这里一站,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一会儿功夫,就汇聚了一群人。

而且还是两只嫦娥一起,那效果可不是11=2那么简单的,又有一个宝儿姐,原本冷清的场合竟然变得热闹无比!

围观、拍照、合影、录像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一个小小的角落围的水泄不通。张天野和那几个记着也在外围起哄,不停拍照。张天野还用手机给风尘发了一句歪诗,曰:

两只嫦娥鸣翠柳,一个宝儿姐上青天。

风尘看一眼,回他俩字:

孙子。

然后,手机里就收到了一大片的“金馆长”动图,又贱又张狂,简直让人有种把他活生生打死,埋坑里踩上一万只脚,再封上一层水泥的冲动。眼不见为净,风尘干脆不看手机了,用手整了整帽檐,用宝儿姐那种特有的,空无的眼神四顾——那空无中,竟然透出了一种好奇,很奇妙。

便听的俞钱儿腰侧有一阵细微的震动声,这个声音很小,只是风尘能听见,风尘便看过去,见俞钱儿取出手机来接听……

对于旁人而言,听筒的音量很小,纵然听见,也如幻觉一般,不知说些什么。但于风尘而言,却听的很清楚。

电话的另一头是电影《拳击少年》的发行方,隶属于美都娱乐影视公司,打电话来是因为行程安排,在片中短暂出演的拳王泰森会参与宣传,发行方应要求,要为泰森选择一家拳馆进行一些日常的训练……龙腾拳击俱乐部因为优良的基础设施和口碑,成为了备选之一,对方希望和俞钱儿进行磋商、洽谈!

结束通话,俞钱儿再压不住自己的兴奋,大声宣布:“好消息,我们俱乐部可能会接待拳王泰森……”

七个黄人也是一脸激动:那是泰森啊!

这是一个传奇。

你可以不知道拳王阿里,但你一定会知道泰森——哪怕是拳击圈子以外的人,也都知道它。

俞钱儿道:“小灿灿,风大侠,你们想不想见一见拳王?”柔的如水一般的眸子在卓灿身上略微停留,然后在风尘身上定格:“泰森啊……或许有机会和他过招呢!”俞钱儿认定风尘是一个高手——单纯的从拳力上而言,他是超越了泰森的。所以,一个挑战拳王的机会,她以为风尘是很期待的。

但……风尘又不是拳击手,风尘干脆道:“我怕被一拳打死!”话说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够不容易的了,没事儿作什么死?

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未知,他的理论还在研究,就算是打不死,伤了脑子……他的脑子多金贵啊。

“你,简直没有斗志——”

俞钱儿无语。

这要是她师弟这么说,早就被她一脚踹个狗吃屎了。

风尘无语,看她道:“喂,你看我傻么?要不你让泰森跟我比一比,看看谁的理论研究更牛逼怎么样?”

俞钱儿:……好吧,刚才她倒是忘记风尘的另一个身份了——科学家啊。的确是没道理和人拳拳到肉的,这要是有点儿事儿,损失可就大了。貌似,在近一百年前,英国就有一位科学家是跟人决斗死的,这要是不死,说不定现代的科技还会更发达一些……俞钱儿道:“好吧,我错了,但你不想看看活着的泰森吗?”

“想啊,怎么不想!”毕竟他研究拳击,在模拟的过程中,是极多的使用了泰森的拳击录像的,泰森的拳法,也的确高明——

就咬耳朵那一次,要不是拳击比赛规则限制,对方合理利用了规则的话,能被泰森打出屎来。

而泰森最经典的是什么?是进攻,是破防!

一晃一拳再一拳……

通过晃让对方产生错误的判断,通过进攻让对方露出破绽,然后经过连贯的进攻,打开破绽,再就没有然后了。风尘模拟泰森的拳法,以第一视角感受,自然最能明白其中的“厉害”,最厉害的不是小刺拳,而是下勾拳,也就是俗称的“耗油跟”——几乎每一次打开对方的破绽,都是小刺拳加上身法勾引,然后一下下勾打开对方的门户,重拳ko,几乎没有例外!

当对方处于防守,被假动作和试探骗过之后,一只突兀而来的拳头从手肘、肩膀聚拢出的三角区突然插进去,自下而上,一路冲向下巴……这很黄很暴力!

破瓜之后,防御就被撑开了,无论是对方主动放开防御,还是用力夹紧,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重拳ko!

听起来就是简单的三板斧,但却技近乎道——哪一个对手没有分析过他的技术特点?可分析出来了,知道了,又有个卵用,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这就是一种境界,用武侠小说里的描述,就是“大道至简”,是“化繁为简”。

风尘笑,说道:“我不会和泰森打,那是找死。但如果可以交流一下的话,应该也不错。它一定会好奇一个瘦弱的人,是如何一拳打出一千四百多斤的力量的。你说,是不是呢?加上我,他一定会去你的拳馆,甚至于连旅店都不住……”既然想要见一见泰森,风尘也不介意加上自己这一个权重!俞钱儿眼睛一亮,问:“你的意思是?”

风尘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待会儿和我去录个视频,然后给泰森发过去!”

漫展继续——但作为猪脚嫦娥们和宝儿姐、龙珠战士们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一直挨到了漫展结束,风尘、卓灿二人就连衣服都没换,便被俞钱儿拉着一起出去,到了一辆宽敞的墨绿色的商务车跟前。车上还贴了“龙腾拳击俱乐部”的广告贴——这女人的广告意识之强,简直令人丧心病狂!

“我和同事们说一下!”风尘拿出手机,给同事们群发了一下,称自己和佳人有约,让张天野负责。

张天野是一路跟着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一对“狗男女”要去做什么,拍着胸脯表示:“有我在,你放心。你的僚机时刻准备着……喂,美女,我什么时候能叫你嫂子啊?”这厮满口胡言,惹得俞钱儿一阵脸红——然后,张天野就跑了。开始安排归程。风尘、卓灿也上了车,看七个黄人把那台沉重的拳力测试的仪器搬上车。

这种沉重的体力活儿,自然是要交给七个黄人这种肌肉壮汉的,像是俞钱儿、风尘和卓灿这种柔弱的人,看着就好了。

虽然,真论起来的话,风尘的力量要比这七人大好多。

就是卓灿,那也是看起来柔弱,实际上农村出身的他,就负重之类的能力,也要比大部分的“壮汉”强一些。

第八十一章 瘦见丰腴润无骨,玉润珠圆

拳力测试仪很重——尤其是底盘,更是重的惊人!七个黄人,二人抬仪器、五人抬底盘,抬上车都是大喘气,而仪器上车那一刻,车的底盘都明显的沉了一下。关了后门,七人也随即上车,一人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拐上公路。正好是交通的高峰,道路上车流密集,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若是从天空看下去,简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甲虫。拥挤的车流以龟速爬行,走一阵、停一阵,在临上高架桥的时候,更是停了足足有十五分钟。上桥之后,一下豁然开朗,撒欢似的跑开了……

桥畔的高楼、大厦向后流过,依据远近分出了层次,错落而妙曼。

俞钱儿看一眼车窗外,说道:“城市大了就这点儿不好,早晚都堵的厉害。不过上了高架桥、环线就好多了。”

卓灿道:“我打小就羡慕大城市的人。”

风尘笑,卓灿出身农村,他一样出身农村,卓灿的想法他也有过,并且为此努力过。他是很理解这个想法的,说道:“都一样……自己选择的道儿千千万,但都是想要走出去,去大城市看一看……真的很令人羡慕!可看开了,大城市和乡村,应该各有各的好,谁也没必要去羡慕谁!”

俞钱儿说道:“也是,城里人羡慕农村的安静,可真要让他去待一辈子,不,就只是待几个月,也受不了了。农村人羡慕城市,可来了之后,巨大的生活压力也会接踵而来。”

“可农村……尤其是一些穷山僻壤的地方,教育资源、社保资源,各种的资源都落后太多了,不是农村人挤破了头,非要来城里,而是这些资源就集中在城里……”风尘感慨了一句——人都是逐利的,更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儿子、女儿和自己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做令人看不起、为人鄙视的工作。

能改变这一现状的,就只有教育——尽量好的,在承受范围之内的教育。

卓灿说:“我们豫省最穷,每年高考的分数线却是最高的……”

风尘道:“越是穷地方,分数越高。越是赋予地方,分数要求反倒没那么高……尤其是在京城的,不仅仅分数线偏低,而且试题也偏简单。在豫、冀成绩三百五六的成绩,换上京城的卷子,能拿五百多分。所以表面上看,京城分数线没低多少,但实际上呢?因为题的难度小,这就是接近二百分的差距……我上学那会儿就做梦,想着要是高考的时候把我们省的卷子和京城的卷子换一下,会是什么结果?”

卓灿想象一下,京、冀或者京、豫的卷子换过之后高考的画面……那画面简直太美了,京城非被剃光头不可——

而被换掉的那个省则是敲锣打鼓,普天同庆。

“那,京城可就招不到一个京城人了……”

俞钱儿道:“所以,这怎么可能嘛!”

卓灿道:“哎,那你说,既然京城的成绩那么次,为什么黄冈的试卷那么流行?”

俞钱儿道:“京城啊,最好的师资力量都在哪儿了。所以出的卷子水平肯定也是最高的,这没毛病。而且平时课堂练习,难度也是适中的——再有,这些人的接触面、押题的几率比较大一些,懂吧?”

“哦……”

卓灿一脸懂了的表情,看着倒是可爱。

三人就“教育”的话题,忧国忧民了一路,车也终于到了地方。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大厦底商,玻璃门,能看到里面铺设的地板、拳台、沙袋等各种训练设备。龙腾拳击俱乐部几个字圈着led的灯光,很亮。

在广告招牌下面,则是一条长长的,有近二尺宽的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一堆办卡年费优惠套餐之类的……

风尘下车的时候,“亲子八折”的广告正滑过去。俞钱儿嘱咐了七个黄人把设备搬回去,自己则是带着风尘、卓灿进去——现在还不到时间,训练的人并不算多,穿着黑背心的健壮教练见俞钱儿进来,纷纷打招呼,叫“俞姐”——称呼上,和那七个黄人明显不同。而俞钱儿对这些教练的态度,也不一样。

俞钱儿表现的有些客气,说道:“一会儿人来了,都活动活动,准备准备……对了,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咱们开会,记得了。”

又和风尘、卓灿说:“我带你们换一下衣服!”带着二人进了更衣间,打开衣柜,里面都是训练服——各种型号的裤衩、背心。

“都是训练的衣服,你们将就一下吧……”俞钱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这里实在没有适合二人的衣服,穿着cos的服装,又显得有些不合适。风尘倒是不介意,道:“无妨,脱下来的衣服放哪儿?”俞钱儿打开另一个衣柜,衣柜里是一些女士衣服,也有训练服,说:“这个衣柜是我的,你们的衣服就放这里吧。”然后她便等着,二人则是进了里屋,开始换衣服。

二人的动作很快,只是一会儿工夫,就换好了。一人一条大裤衩,一件印着龙腾字样的黑色紧身背心。

二人又都是皮肤白皙之人,这一黑白对比,强烈而动人。一走出来,便让俞钱儿感觉到眼睛一亮——

当真是漂亮,无论是风尘,还是卓灿,二人都并不“瘦弱”——他们只是欣长一些,而细一比较,二人也有所区别:卓灿的胳膊上,多多少少的,还有明显的肌肉轮廓,腹部的腹肌也比较明显,但这些,在风尘的身上却没有……看上去,风尘给人的感觉就是“珠圆玉润”四个字——没有棱角、沟壑隐隐,身体如珠玉一般,见不到骨骼的痕迹,肌肤却如同玉一般,荧荧带光,如笼罩了一层灵气。

这和俞钱儿之前设想的很不一样:她本以为风尘的肌肉会是棱角分明的,应当是那种穿着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显肉的体型。

但——风尘却既不显瘦,也不显肉。明明应该是偏瘦的身材,却偏偏有一种丰腴的感觉,看不见骨头。

俞钱儿惊讶道:“你这么这样?”

风尘看看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你肌肉呢?”

风尘:……

捏拳、屈臂,肱二头肌圆润的拱起一个弧度,但看着并不炸裂,也不棱角——就像是从未锻炼过的人一样,手肘根部也同样看不见因为肱二头肌拱起后拉伸韧带的线条。风尘对俞钱儿说:“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俞钱儿摸了一下,表面很柔软,但里面却很硬。就像是一层橡胶包裹着一块圆滑的钢锭,她试着用力去抓——结果,肌肉纹丝不动,不管她怎么用力去抓、去抠,都不动!

“咦……”

惊!有木有?怎么可能抓不动?

不,确切的说,是掐不住——旁人的肌肉隆起,肌肉、肌肉之间、肌肉、骨骼之间是自然会产生凹痕的,顺着纹理一下抓下去,就可以让人疲软,也能让人的肌肉一下子如同过电一般,变得更硬。但风尘的肌肉却不然,他的肱二头肌就像是抱住了骨骼一样,根本不给人抓、抠的口子,绷的紧紧的。

“这么硬,竟然看不出来……这莫非又是什么锻炼方法造成的?”俞钱儿嘀咕了一句,脑海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风尘说的“数学工具”——

十有八九,这样的肌肉,就是眼前这个男子利用数学方法总结归纳,然后锻炼出来的。而他的身材,也因此而来。

这违背了瘦人显骨,胖人丰腴的矛盾的身材……简直令人羡慕。俞钱儿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说道:“风哥,我要用最大的力气了啊。疼了你可别咬牙硬撑!”手上突然加力,俞钱儿已使上了技巧,但却依然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掰了三五次之后,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喘着气放弃。

最终,只能不甘心的送给风尘两个字:

变!态!

缓了几口气,俞钱儿感慨道:“我算明白了。你不跟泰森打,不是怕泰森把你打死,你是怕把泰森打死吧?我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硬是弄不动你一块肉——我敢说你上台站那里让人打,都能把人累死!”

风尘无语,说道:“你再这么说也没用,我可不敢和泰森放对。”

泰森啊……不曾在第一视角去体验过,根本就无法想象那种犀利、恐怖和绝望!偏巧,风尘模拟过泰森,也模拟过泰森的对手,亲身体验过泰森的诸多战斗——泰森的拳,真的令人很绝望。

“那,和我打一场总行吧?难道说,你还怕一个女人?”俞钱儿退而求其次,实际上她求的就是这个“其次”,风尘能看到她眼里的跃跃欲试。风尘也不好拒绝——虽然她的激将法对风尘而言威力为0——而风尘实际上也想要找一个拳击手实战一下,泰森那种大牛不行,但俞钱儿这种,似乎正合适。

风尘点头,说道:“好,那咱们点到为止。主要就比一比技巧吧!”他的提议正合俞钱儿的胃口。

“好!”

风尘那不戴拳套都有一千四百二十五公斤的力量的拳头,要是全力以赴的话,那就不用打了,俞钱儿直接躺在地上装死好了:不装死,真的会被一拳打死。

第八十二章 小试身手;请教

俞钱儿应的飞快,生怕风尘反悔。又道:“你们等我一下,我也换下衣服!”便从衣柜中取出衣服,进了里屋。风尘、卓灿二人便坐在靠墙的软包条凳上等,风尘隐约可以听见里面换衣的摩挲声,脑子里禁不住的遐想。卓灿道:“风哥,俞钱儿姐似乎对你有意思啊?”这小子很八卦的挤眉弄眼。风尘无语道:“别瞎说……”

卓灿低声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风哥你信我的,没错。”

“我……”风尘正说了一个“我”字,俞钱儿便推门出来,一身紧致的黑色的运动五分裤,一件兜住了胸,裸了大片的肩、背和腹部的黑色小背心,显得极为精神。脸上的妆容也卸掉了,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脚上则是一双拖鞋。俞钱儿狐疑的看二人:“你们刚在说什么?”

卓灿道:“我们在说俞钱儿姐你很漂亮……”俞钱儿不禁笑,这种搪塞的借口她听师弟们说的多了,笑道:“你要是我师弟,我肯定赏你一个狗啃泥!”

卓灿:“……”

俞钱儿扬扬下巴,用下巴指着门,说:“走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三人出了更衣室便奔擂台。

俱乐部的人比之前多了一些,却依然显得稀疏。见着三人出来,去拳台,不禁好奇。打听跟在俞钱儿身边的二人是谁……俞钱儿翻身上擂台,对风尘道:“来啊!”风尘道了声“好”,却直接迈步,一步就撑上了擂台,看着就像是“走”上去的一样,钻过了绳圈,就站在了擂台上——

擂台的地面呈黑色,以弹性、韧性的塑料制成。中心位置是一拳很像《拳皇》的logo,是一个夸张的、近乎闭合的对勾形状的火焰,中间夹了直棱直角的“龙腾”两个大字,后面缀着“拳击俱乐部”五个字。

“龙腾”两个字,就像是从那金红色的火焰中淬炼而出的!

风尘左走两三步,走到他左前侧的柱子跟前。

柱子上挂着绑带、拳击手套。

对角也是一样——

俞钱儿在对角,正在绑绑带。风尘也取了绑带开始绑,先用大拇指压住一端,然后开始缠绕,手背、手指,一点一点的缠绕,力度以稍微显得有些紧,却又不勒得慌,握拳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股力量为标准,将两只手都缠绕完毕。就像是戴了一双露指手套,风尘捏了捏拳头,然后就将拳击手套戴上,粘黏扣固定牢固,拳击手套也戴好了。另一边的俞钱儿速度要比风尘快了一些,早已经等着了……见风尘也弄好了,俞钱儿便撞一撞拳套,发出“噗”“噗”的声响,“咱们切磋,也不需要裁判,就来吧!”

双拳曲臂防御,脚下挪动,便朝圈内蹭。

风尘上臂一动,如扇翅一般张合了几下,脚下速度却快,更大胆,两步就靠近了俞钱儿,上来一拳便自面门方向来,俞钱儿的防御自然上移,手肘以下的地方瞬间便出了空当。

下勾拳一掏,风尘的右拳就自那一片才出现了一丝空当的间隙向上——

俞钱儿的两条胳膊被从内粗暴的打开!

风尘的左拳回拉了大约一尺的距离,变作一个左勾拳,冲着俞钱儿的头就冲了过去。这简单的三拳,却让人有些懵——整个过程太快了,旁观者都看的不是很清楚,更别提是当事人了。就在俞钱儿愣的时候,风尘的右拳停在了俞钱儿的下巴尖,左拳则是停在了俞钱儿的脸侧——距离的把控,可谓是妙到巅峰!

“厉害!”俞钱儿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败了。原本我以为单比技巧,我能够多坚持一会儿的,没想到连一下都坚持不了……”

“……”

风尘也不知道怎么说好,难道说这是正常的?自己以阴神模拟、复盘的,都是泰森或者泰森的对手,其水平自然和俞钱儿不是一个档次的。

拳台之下,一阵杂音起于微末……

像是一道旋风,席卷了擂台外观战的教练、会员——俞钱儿的厉害,但凡不是新学员,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俱乐部里,纵然是那些胳膊上能跑马的教练,也没一个是俞钱儿的对手的,往往三五个回合就会被放倒。但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一个白白净净的,一双白腿比女人还要白,一根腿毛都没有,臂膀一样白、修长的男人,竟然只是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就用三拳搞定了俞钱儿:

更不可思议的是拳居然是挨着俞钱儿的下巴、脸停住了,并没有打上去——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议论声、质疑声、惊叹、不可思议之声四散……

众人的心中更有一个疑问:

他是谁?

来俱乐部学拳击的也好,俱乐部教拳击的教练也好,无一例外都是喜爱这项运动的人,一些国内、国外的知名选手哪一个不认识?可偏偏,风尘就是一个生面孔,那一身白肉也不让人认为他是专业的!

风尘说道:“防御的时候尽量使用步法,通过距离来达成目的。而不要用你的胳膊和拳头去挡……”

俞钱儿沉吟片刻,又问:“那,进攻呢?”

风尘道:“要攻破防御,第一还是距离,第二则是引诱。首先你要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然后为这一个目的去服务。我刚才的第一拳,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的双臂向上一些,这样原本被你藏起来的双臂夹成的三角区就暴露出来了。然后通过上勾拳去穿插进去,破开你的防御,你双臂一散,自然无力,这时候我的左勾拳你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简单不简单?”

这些是说起来“简单”,听起来“简单”——但要做到,却并不“简单”!

俞钱儿泄气,道:“说的容易。”

风尘双臂一举,护住头脸,做出防御的姿势,双脚虚实变化,准备随时移动,对俞钱儿道:“来,你照我刚才做的试试……你看我怎么做的!”

俞钱儿也不废话——开局的一场秒杀,已经说明了风尘的技术。现在对方有意指点,她当然不想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俞钱儿便依照风尘适才的法子去攻,当她以拳去试探时,风尘上身左右半摇,脚下向后滑动了一些,却依然将身体弓着,不给俞钱儿丁点儿机会。反倒是借着她力量用老的机会一步上前,朝着俞钱儿的肋下打出一拳——这一拳同样是挨着俞钱儿的肌肤,便停住。俞钱儿的动作,也为之一停——

“看到了,进攻的时候,这里就是破绽。你要乘着他还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打击过去……控制距离,脱离、欺近的变化,都在其中。”

“不要多想,也不要不想……要实时变化,机会,永远是存在的。无论对方是在防守还是在进攻。要学会把握主动,而不是被动的去防御,被动的去进攻。被动的防御,就意味着你要挨打,被动的进攻,就意味着你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圈套。”

这一段话,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就是一句空话。但对有着亲身感触的俞钱儿而言,却并非如此!

其中的感触尤其深,她的眼中并无沮丧,反倒是目光炯炯,看向风尘。

风尘将手一蜷,也不解扣,便将拳套拔了下来。

散了绑带,是一双莹白如玉,圆润无骨的手。

修长却圆润无骨。

风尘道:“也没什么秘诀,就这些了……”

靠近拳台的一个啤酒肚学员趴在边上问风尘:“你好,你是新来的教练么?是职业选手退役的还是……我经常看比赛,没见过你。刚才你和俞经理打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泰森!难道您拜泰森为师了?”

他不提,别人还真的想不起来。毕竟泰森淡出拳击比赛已经很久了,大家看比赛第一时间也联想不起来。

可他一提,大家伙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可不是么?风尘的进攻风格简直和泰森如出一辙,假如忽略了风尘的体型和肤色,那简直就是泰森附体了。进攻浑然天成,那种莫名熟悉的犀利,那种令泰森为人追捧的短平快的ko风格,简直不要太燃……然后又是一阵议论声扩散,风尘对胖子说道:“我认识泰森,泰森不认识我啊。什么拜师,没有的事儿……”

想了想,又举了一个例子:“王者你玩儿吧?拳击其实和游戏是一样的,都是天赋第一。有天赋,你玩儿起来就轻车熟路,没天赋,连小学生都打不过!”

“你也玩儿王者?对了,你的id是什么?咱们加个好友怎么样?”胖子一听“王者”顿时就来了兴致,问风尘要号。风尘果断摇头,告诉他自己对这些游戏没兴趣,胖子“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也仅仅是片刻失望而已……然后,就继续自来熟的和风尘聊,告诉风尘自己是多么的苦逼——他一个游戏宅好伐,除了上班爱老婆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了,可老婆认为他太胖,会影响健康,就自作主张给他办了卡,来这里学习拳击,也当是减肥、运动一下。

听这哥们儿说的苦,风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哥们儿,你这老婆是真爱啊。看开吧,锻炼锻炼也的确对你好……真要是不爱你,才管你是死是活呢,你说是吧?”

“是,是……”胖子心情大好。

第八十三章 录制视频

风尘、胖子聊时,俞钱儿却自顾自的在拳台上盘膝坐下,戴着拳套的手随意的放置在膝盖上,人如打坐入定一般,沉吟思考。眼见已经“结束”,人都堆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教练们便出言回拢学员,不时学员就各自回去训练,台上只剩下风尘、俞钱儿二人,卓灿在台下,含沙蹲在一根角柱上——

角柱为了防撞击,包裹了一层衬了绵的皮革,很柔软,且有二十公分的直径,上面足以让含沙容身。

这是一个极为不错的,观看比赛的角度!

过的一阵,俱乐部中人渐多了。俞钱儿才从地上起来,语带抱歉:“不好意思,这是我小时候就有的习惯,一下子把你们给忘了……风哥,谢谢。”俞钱儿很正式的向风尘抱拳、行礼,“几句指点,让我茅塞顿开!”

风尘含笑言道:“你功底扎实,不然我几句指点,你也不会茅塞顿开的。”

俞钱儿道:“不管怎么说,没你指点,我也顿不开——网上不是说那个爱迪生的名言,说什么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重要,但没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就是无用功!打了几下,肚子都饿了,走吧,咱们去吃饭。隔壁就是火锅城,咱们去涮锅……”俞钱儿也不换衣服,就穿着黑色的紧身小背心、运动五分裤,带风尘、卓灿出去。

转进了火锅城,寻一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便让服务员点火、上菜。俱乐部和火锅城紧邻,她与服务员也熟悉,服务员问她:“这两位帅哥是你什么人啊?”

俞钱儿笑说:“这是我半个师父,这是我半个弟弟。”

“半个师父”指的是风尘;“半个弟弟”说的是卓灿。

风尘、卓灿只是回以浅笑、颌首……

“俞姐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端菜。”火锅已经开始烧,服务员轻快的将菜优先端过来,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大盘大盘的羊肉卷,更是占据了主流——显然,俞钱儿也算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食肉动物。

只待锅中水开,一盘的肉便倒进去。“我和师弟们经常在这儿吃,价格便宜,东西也好。你们尝尝……”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俞钱儿吃了一嘴的油,问二人:“你们喝啤酒吗?”卓灿点头,道:“我喝。”风尘则道:“我不喝酒。”

“行,那我俩喝啤酒,你喝饮料怎么样?来,服务员……”虽然熟悉,俞钱儿却并没有叫服务员的名字,只是笼统的叫“服务员”——不然让其他的顾客感觉她们认识,总会让人产生一些不舒服的感觉:比如为什么先给风尘一桌上菜,我们却等了半天没动静等等。简直是给人家添麻烦。

这年头,许多人都是“事儿逼”,本来没什么的,硬是要没理搅三分。服务员过来,俞钱儿说了一下,啤酒、饮料须臾功夫就来了。

俞钱儿开了一罐,一口就倒干净了。却面部红、心不跳,又了一大筷子肉,蘸料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你们俩可别跟我客气,咱们吃饱为原则。想吃什么自己填,我是不跟你们客气的,虽然今天是认识的第一天,但我感觉咱们有缘,是吧?来,走一个,卓灿你小子行啊,来,干——”

俞钱儿豪放,卓灿也不差,一转眼三罐啤酒就进了肚子。风尘不喝酒,也就不跟着起哄,拿了两双筷子,两副碗碟,右手自己吃,左手给含沙弄。

左手、右手各行其是,丝毫不乱,却是在不经意之间将“左右互搏”这项绝技表现的淋漓尽致,自然而然。

含沙自是满意的,蹲在餐桌上,屁股下还坐着纸巾。不用什么表示,就一个眼神过去,在不刻意隐瞒、掩饰的情形下,风尘也能看出个三五成,极有眼色。把这位“大仙爷”伺候的服服帖帖……

六七盘羊肉一扫而光,又是六七盘,俞钱儿、卓灿二人也喝掉了二十罐啤酒,眼见喝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继续,转而专心开吃。

二人的小腹不见隆起,风尘的小腹也同样不见隆起,但桌子上的食物却在不断的减少、再减少。

再上了三次肉、两次菜,直吃了一个多小时,三人才结束饭局。

俞钱儿依着“老规矩”,让服务员记账,月末的时候去隔壁结算。她则是带着风尘、卓灿抹抹嘴走人,回到俱乐部时,俱乐部已经满是人了。男的、女的上班族换上了训练服,或者打沙袋、跳绳,进行一些训练,或者是围在一起,听教练讲一些技巧、战术,还有的手痒痒,上台过一过打拳的瘾头。陪练也是俱乐部的,多防御少进攻,进攻也是点到为止——到底就是一个给人解压、挨揍的角色。

俞钱儿带二人穿过训练的区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分成了内外两间,不大,里面还有一个钢管床。外面就一个办公桌,装了一台电脑,布置了一个直角沙发,深褐色的沙发面料看着整洁、简明。

俞钱儿道:“刚还没来我的办公室,感觉怎么样?这里我也不常待,就是有时候在这里午休一下……”

风尘道:“看得出来。”

“坐一会儿,休息一下……视频咱们待一会儿拍。我让云骄去借设备了,一会儿等设备来了就拍……”

设备的来源是距离这里大概五百米左右的,一家婚纱影楼的摄像机,很专业的那种。因为设备专业,所以专业的摄像师也会一并过来:摄像机金贵,可不放心直接甩手不管。而且这一次录像也不是免费的。风尘几人在办公室中待了一阵,又在俱乐部中转了两圈,摄像机和摄影师就到了,俞钱儿口中的“云骄”将人直接领过来,俞钱儿客气道:“今天这事儿麻烦王师傅了……”

王师傅道:“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侬不给钱了嘛。咱们要在什么地方拍?”王师傅打量了一下场地。

“这里人多,我们把仓库收拾了一下……咱们去仓库吧!”俞钱儿引路,一行人便进了仓库。

这间仓库说是仓库,实际上就是一间和教室差不多大的房间,原本是用来放置一些闲置的物品、器材的。

现在仓库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地面铺了一层深蓝色的泡沫地板,拳力测试仪靠着南墙放置,一双拳套、绑带挨着测试仪放置……王师傅准备了一下,先问了一下拍摄事项,弄明白要拍什么之后,就开机,将机器对准了风尘。风尘全身放松,跳跃了几下步法,随意的出拳、收拳,表现了几下基础的拳击动作——摄像机将之一一收录。然后,又是对着拳力测试仪来了一套组合拳,1418、1426、1424三个数字在显示屏上刷了一遍。至于此,录像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王师傅放下机器,说:“行了,我晚上忙一下,明儿就能给你剪出来。”关于泰森要过来的消息,王师傅已经从云骄的口中得知,知道时间紧、任务重——能不能真的来,接下来可全靠他了。

“那,就麻烦王师傅了……对了,王师傅,你能不能把原始视频给我留一份,我要学习学习……”

“行……”

“明儿过来拿……算了,还是我剪完了就把原始视频一起给你发过去吧。你告诉我一下邮箱号!”

“邮箱就是qq,我告诉你一下号码……”

俞钱儿找了纸笔写下自己的qq交给王师傅,王师傅也不多停留,提着摄像机就走了。俞钱儿长出一口气,说道:“该努力的都努力了,剩下的就看运气怎么样了。不过,我想概率应该蛮大的。风哥,我刚才才发现,你在出拳、发力的时候,动作似乎和标准的拳击技巧有些区别——我刚才看你肩膀,在出拳的时候,你的肩膀并没有整体发力的时候明显下沉、扭动的现象,反倒是……膨胀了一下?”

“厉害!”风尘送给俞钱儿一个大拇指,说道:“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些都是根据数学计算出来的,趋于完美的发力方式……”

俞钱儿笑,说道:“看来等风哥出了书,我必须要买一本好好的研究一下了。现在我能不能提前感受一下?”

风尘道:“可以,你把手放我肩膀上,感受一下……”

俞钱儿将手放在风尘的肩膀上。

风尘也不如何动作,只是活络肩关节,做了一个简单的圆周运动。俞钱儿但觉手下的肌肤似一下活过来一般,开始移动、运动,有一种把握不住的感觉。潜藏在皮肤下的肌肉、骨骼只是简单的运动,在她感觉就是在滑动、蠕动,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风尘停了动作,问她:“感受到了没有?我们的关节、肌肉之间,运动的关系……不单是肩关节,其他部分的关节也是一样的……”

俞钱儿喃喃惊叹:“真不可思议。”

卓灿跃跃欲试:“风哥,也让我试试呗!”

“行……”

卓灿将手放在风尘的肩膀上,触手柔软、滑嫩,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那白皙,那清凉,让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玉骨冰肌”这个词;但那种柔软、无骨,却又让人想到了“丰腴”这个词……当真是妙,不可言。

第八十四章 致而不欲前越;见故喜而不眠

就当卓灿为那嫩、滑、柔、软、白、细的肌肤触动,稍有愣神时,便听风尘道:“注意了,我要动了。”他以为不可查的幅度,将肩、臂活络一下,动作幅度小的看不见,卓灿却分明能感受到手掌下如龙蛇起陆、地蟒翻身一般的汹涌,又像是摸在一个滚元的、滑不留手的圆球之上,极是奇妙。卓灿收回手,啧啧道:“真奇妙,竟然还可以这样……”

俞钱儿自己感受过一次,又看卓灿感受了一次,却依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很直接的想不明白就问:“这,是什么道理?”

风尘吟笑,讲道:“这,就是肩关节的理想运动轨迹。关节限于结构,运动的范围是有限的,在这个有限的幅度内,有一些运动会磨损、损伤关节,有一些轨迹则不会,有一些,则最容易发力……研究跑步、跳跃这些人体运动学的,几乎少有从反方向研究的。他们都是根据运动的样本,进行大数据分析;我呢,则是从关节、肌肉本身的几何结构,从人体的组成,进行反向的运动推演……”

俞钱儿道:“完美的,关节运动方式?”

风尘道:“不错。”

“都看什么看?不干活儿了?”俞钱儿扫了一眼,对几个兴致勃勃的师弟嗔了一句,几个师弟不敢反驳,落荒而逃。顺手将门给带上,俞钱儿嘀咕了一句:“整天就知道瞎混,正经工作不好好干……咱们去逛会儿夜市,一会儿我送你们!”

夜市很热闹——一出门就是,下了班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的一起,商场、小吃店中满是人烟,宁静的夜色下,喧嚣出一种人间气象。

逛街的本质就是“逛”,这家店看一看、那家店走一走,吃一点儿夜宵,玩儿几局游戏。时间在夜色中无声流逝,整条街逛了一圈,就已经是十点钟左右。俞钱儿开了车,按照路途的远近先送了卓灿,再送风尘。“我到了,你路上小心。”在酒店广场前停车,风尘便推门下车,俞钱儿道:“我会小心的,你早点儿休息。你那个纲手姬,我还是蛮期待的……哈哈,走了啊……”

广场上,几个同事正在玩儿。几个人围了一圈踢毽子,还有几个玩儿呼啦圈的……这些小玩意儿都是酒店提供。

风尘打了个招呼,便回房去,脱了宝儿姐的哪儿都通制服洗一个澡,然后就开始了“工作”。

“虽然那一拳是一个意外,但随后的表现,因势利导,却做得不差……”含沙幻出一身白的修身衬衫,一条高腰、束腰的浅蓝色一步裙,高雅而气质。

“你这满满的‘孺子可教’是怎么回事?”风尘吐槽一句,便展开日志,结合晨起的运动,对比、分析十八作……

之后,风尘便又来了几场“拳赛”:将影像资料建成三维图像,然后将自己的阴神和其中一名选手同步、重合,模拟动作——不是单纯的模拟,还要在这一过程中,进行改良,使之符合数学意义上的完美、和谐。模拟、单独建立人物模型,分析动作——这一个过程对风尘而言,更像是之前的“工作”之后,一种难得的放松。

一番“放松”的研究之后,便是最挠头的“虚空凝点”了——关于虚空凝点、自旋的问题,二人依然一筹莫展。

“明天,试一试凝动点吧。直接凝一个动点,使其做规则运动……一个动点,这个应该更简单一些……”

“明天就试试……自旋的方法肯定有的!”

阴神归于体。

垂帘且静,三尺灵台光明耀,已是如堂皇大日一般的气象。在静前四声真言作的一曲委婉后,显得纯粹无垢。白的光明,似乎在更加的光明,但比白更白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却又看不出来,只能用一种“更”来描述——但他却始终不曾人为的,跨过这一程度,进入那一种身死而神活的状态!所谓“身死而神活”,乃是一种大光明、大智慧的境界,一身之气,因身死而上行入脑,至人的思维、思想的大活跃,是以为身如枯木,神似锦绣。而与之相反的另一面则是神死、身活——人只剩下本能,知道吃喝、行如僵尸朽木,却身体强壮、力大无穷,二者合一,便是这一重境界。

这,便是所谓的“活死人”——身死神活者,谓之智;神死而身生者,谓之僵。

风尘不迈出这一步,只是静!

……

一个时辰后,静罢,便躺下来,舒展身体,睡过一觉。醒来便已经是翌日的清晨,风尘自衣柜中取出了假乳,装在身上,又穿了肉色的全身紧身衣,忍者的网格状的内衣,一条紧身裤,白色短褂,系上腰带。最外面罩上了一件宽敞、大袖的袍服。袍服的背面是一个醒目的“赌”字,额头上随意的贴了一个棱形……搞定。

最后一步功夫,就是要用自己灵活的双手将头发盘起来,然后戴上金黄色的双马尾假发,于是一个纲手姬就新鲜出炉了。

张天野则是cos了大蛇丸,嘴里叼着一根舌头,不时的吐出来,让人莫名的感觉这不是大蛇丸而是白无常。

魏琛则cos了秋道丁次——这胖子很适合这个角色。

秤不离砣的瘦子则是鹿丸。

“呦呵,今天是火影班大集合吗?”风尘出来之后,看到大家几乎清一色的火影角色,不由吐槽。他双手叉腰,样子看起来很纲手。一群人嘻嘻哈哈,把张天野和另一个扮演好色仙人的一并推过去,三忍齐活儿。大巴车将一群人送到了地方,一群火影忍者就各找各的乐子去了,风尘转了一上午,也没见俞钱儿,倒是卓灿来了。今天cos的角色是赵云——一根银枪在手,莫名的帅气。

风尘问卓灿:“俞钱儿没过来?”卓灿说:“我也没见。问那几个……师弟。”其实他是想要说“黄人”的,“他们说早上就没见他们师姐……”

俞钱儿自然不会来——她此刻正趴在卧室的电脑桌前,睡的正香。昨天视频出来已经是一点多钟,她是硬等着视频发送过来,准备检查一遍再睡的……

只是,打开视频,将原始视频和几个剪辑过的视频看了一遍后,却忍不住去研究风尘的动作、技巧。于是就将视频定格、慢放、回放,看了一遍又一遍,连时间、睡觉都忘记了。只是后面也不知道看到第几遍,就一趴,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而这个时候,天已经接近亮了,她一夜没睡!

电脑的视频已经结束,只是播放器的页面还亮着。在风尘、卓灿和她的师弟们在漫展玩儿了一上午的同时,她也结结实实的睡了一上午……

手机的来电“嘟嘟”的震动,铃声很大,但她却毫无所觉。整个后半夜聚精会神的观摩、分析,让她消耗了大量的心力!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俞钱儿才是从电脑桌上趴起来。就感觉自己的一双胳膊麻痹,腰酸背疼,脑袋里空落落的。稍微愣了片刻,一下子注意到了时间,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检查了一下邮箱,幸好昨天视频已经发出去了。否则这一下耽误多少事儿呢!再看看手机,未接电话一大堆,没有影视公司的……庆幸。

这要是放了鸽子……一个活生生的泰森就飞了啊。赶紧收拾、出门,俞钱儿直奔漫展,风尘和卓灿都还在。

身边围着不少的人,纲手姬那傲人的乳量让俞钱儿一阵自惭形秽,和赵云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俞钱儿的脑子里冒出一些很腐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昨天看视频太晚了,今天睡过头了……”这话她已经说了好多遍,首先就是电话一一回复,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现在,又和风尘、卓灿解释了一遍。风尘道:“别这么熬夜,身体受不了……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事情?”俞钱儿点头,说道:“是的,也不是……我就是有些抱歉,昨天约好了,今天却爽约了,所以哪怕已经快要结束了,我也必须过来。然后,来的路上我接到了电话……”

“泰森先生已经看过了视频,他的经纪人之一菲特会在今晚八点钟到达上海,然后亲自看一看你……”

“哦……”

风尘表示明白:毕竟他的视频中,那个拳力显得太过于不可思议了一些。泰森自然是要证明真伪的:

真的,自欣喜万分,喜不自胜;假的,那么这样没有诚信的俱乐部,不去也罢。就是这么简单。

“菲特既是泰森的保镖,也是前ufc的职业选手之一,兼职泰森的保镖。所以他很可能会要求跟你打一场……即便不打,他也会亲自试验一下你的拳力,是不是和视频中的一致。拳力测试仪可以作假,但打在人身上,却是肯定假不了的。你有多大的力量,他挨一下,就清楚……”

俞钱儿详细说了一下。

“明白。”

风尘点头。

第八十五章 全力以备战

菲特是谁风尘并不知道,但“ufc”的大名却有所耳闻,至少知晓这是全世界范围内,最顶尖、最权威、最全面的格斗赛事!随行而来,距离的纲手姬大概两米多的大蛇丸有点儿不淡定了,一把拽下假舌头,激动道:“ufc?真的假的?”他看看俞钱儿,又看看风尘,“晚上带我一起去,竟然是ufc的职业选手,啧啧……”

风尘无语,道:“你去干嘛?看我挨揍?”顿了一下,又问他:“咱俩都去了,这里的人谁管?”

“噫……”张天野“噫”了一声,道:“虽然大家宅了一点儿,可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吧?好歹都是成年人,大巴车一趟就拉回去了。你还怕少一个两个?行了,等会儿别忘了我,不然我跟你绝交!”张天野冲他竖起中指,“哥们儿是给你去加油打气的好不好,就算万一真的被揍了,我也能给你叫救护车……”

风尘道:“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张天野道:“行啊,等你赢了……”

“滚,别给我乱插旗……”

张天野:……

他满眼的委屈,巴巴的看风尘,似乎在说:“是你让我说好听点儿的啊。”

“行了,你要去就去吧。群里说一下,毕竟是集体活动,还是要委托一个临时的领队的。让他们自己说说谁合适!”风尘取出手机,群发了一个语音消息。手机中须臾就回复了数十条的语音,一人一条,很有调理。一一听完,有一部分也想去看一看,剩下的一些人估计也想去,就是不好意思说。风尘干脆的就问俞钱儿:“我同事也想去看看,你们那里方便不方便?”

俞钱儿道:“可以啊,本来今天晚上临时闭馆,不营业的。你同事多少人?”

风尘笑,说道:“一大巴车!”

俞钱儿道:“那等会儿直接让大巴车开过去就行了,晚上再送回来。这一趟的费用算我的,等会儿结束了就过去,我定个餐。”

俞钱儿取出手机、订餐,选的是距离俱乐部三百米左右的,一家位于商城六楼的餐厅,一大巴车,五六十个人,俞钱儿按照七个人一桌的标准定了八桌,让老板尽量的留出一些好位置,过一会儿就过去。待漫展结束,风尘和一群同事便上了大巴车——俞钱儿则是开车跟在大巴车的屁股后面,一路到了风尘和同事住的酒店。风尘和大巴司机说明了情况,这种赚外快的机会,大巴司机自然没意见。于是大巴车在外面等着,风尘等人便进去换了衣服——换成了来时的统一服装:

黑色的半长五分裤,白色的t恤,灰色的马甲。一群人再上了大巴车后,司机就由俞钱儿引路,直接开到了俱乐部后面的内部院子停车,从后面进了俱乐部。

连同司机一起,以及几个师弟,同风尘一行人一起去了餐厅。五十多人,三部电梯分了三趟,才全部上去。

服务员引导诸人在预定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就开始上凉菜,过了十分钟左右,就陆续开始上热菜……

一群人开吃,同桌之间笑谈不止。

足是一个多小时,接近了一个半小时,大伙儿吃了一个杯盘狼藉。菜足饭饱,俞钱儿便去结账,罢,诸人便回俱乐部。

俞钱儿道:“这里设备很全,大家可以随便玩儿。”随后便接到电话,说是菲特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左右就会过来。俞钱儿对风尘道:“风哥,你先换一下衣服,简单活动一下吧!”毕竟菲特是前ufc的职业选手,说“不紧张”却是假的。风尘“嗯”一声,点点头,说道:“也许并不需要打,多做一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俞钱儿笑一下,说:“我可是很想看你正经打一场的……”

风尘摆摆手,去换衣服!

因为要面对职业选手,而且还是ufc的职业选手,虽然带了一个“前”字……风尘选择服装的时候,充满了谨慎、细致:

并未选择宽松的,拳击手常穿的宽松短裤,而是选择了一条极为紧身的运动打底裤,蓝色的打底裤上,带了一些宽大的白色条纹,像是斜漾起的水波,和腿部的线条形成一种流线型的曲线。上身是一件紧身的,同样带着蓝色条纹,却是黄底色的紧身背心……

将打底裤、背心穿好,风尘便开始收拾自己的长发——

他将自己的头发挽紧、盘了一个圆盘状的发髻,固定的牢固。这个发型有些像是芭蕾舞女演员的发型,和选择衣服的标准一样,力求贴身、干净、利落,让人不容易抓握、撕扯,以影响自己的活动。风尘换好衣服、挽好发型,便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照了一下,贴身而紧致的紧身衣物,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被拉扯、抓握,光滑、厚实的面料可以减免一部分力量,更容易挣脱——而衣服上的白、蓝交错的流线型,更充满了一种心机,一定程度上可以在人眼中形成视觉误差。而他的发型——看起来虽然女性化了一些,但却真的利落,可以有效防止对方抓头发,紧贴头皮的一根根头发,在稍微出汗后,更容易感受到移动过程中的风……或者,可以说是清凉。

虽然只是一场“可能”的比赛,但风尘却将准备做到了最充分,将自己的优势扩大到了极致。

他出了更衣室,便径直上了拳台,在中央站定。

俞钱儿、张天野、同事的目光便跟随着他上了擂台,只见他站立不动,须臾后,便演起十八作,犹被贬谪凡尘的仙子一般,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间。一种若有若无的,生命的“萌动”滋生、酝酿,随着一十八个动作破土、萌芽、生长,迎着凛冽的春寒,料峭而生,薄发的生命在阳光下绽放……

此时,无声、无言、无人想破坏那种奇妙的感触。风尘的动作停了,体内的流却不停,他一如往常一般沉吟、琢磨,复再一次。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看着他舞蹈、动作,众人的思维似都为之一空,时间变得毫无意义。

半个多小时的光阴似被纳为一瞬,只是一个思维的空挡,就消失的无踪无影。一十八个动作一次又一次,却变成了无分先后,怎么也想不起是如何运动的梦幻,只本能的感觉那很美,很动人,美的不属于人间,动人的如同仙人的舞……超越了人世的红尘纷扰,男女老幼和众生,无我也无众生。

他再一停,便不继续。一个扮演过龙珠的,俞钱儿的师弟领着三个人进来。为首的一人膀大腰圆,尤其是脖子上虬龙绕柱,异于常人,是一个黑、白混血的大汉,皮肤呈现出一种浅一些的棕色。

一头白发束成低马尾,穿了一身西装。风尘直觉这就是菲特……

另外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都是亚洲人,女子嘴唇略厚,看着像是菲律宾一带的,实际上却是中文翻译,另一位男子则是影视公司方面的随行人员。菲特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风尘身上……他认得风尘,在视频中看到过。

“神奇的中国男孩儿,见到你很高兴。我和我的同事以及泰森先生都很好奇,希望这不会是一个拙劣的魔术、骗局!”菲特飚出一段英文,意思风尘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到了翻译的口中,就变了:

“菲特先生说见到你很高兴,希望你们不要让菲特先生失望。泰森先生很忙,希望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

如果说菲特的话是一种直来直去,性格上的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那么这个翻译就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了。风尘对菲特点点头,说道:“事实胜于雄辩,要验证一件事的办法有很多,你就是来验证的,不是么?”

菲特看翻译,翻译忙将意思表达了一下,主观上认为风尘很嚣张,就是一个小丑。风尘并不在意翻译怎么说——意思对了就行了!

但让他在中国的土地上说英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如他言:事实胜于雄辩。

既然在漫展的大庭广众之下,打出了1425的拳力,还广播于网络,为众人所知,便已经不是秘密,无法掩饰。索性,便大大方方的好了。菲特直截了当,问:“更衣室在哪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风,我想并没有什么办法,是比面对面的较量一下更准确的了。机器可以骗人,但身体不会!”

相比一台仪器,菲特果然还是更相信拳拳到肉的感觉。拳力是否达到了那个层次,试一试就知道了。

菲特换了自己的专业运动服,只是一条裤衩,裸出一身健硕却并不突兀的肌肉,手上只是缠了绑带,却没有戴拳套。

一双手靶被他拿在手里,菲特大声道:“来吧,小伙子。先让我感受一下,一千四百公斤,将近三千磅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用力碰撞一下手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然后将手靶对准了风尘。很认真的提醒风尘:“小伙子,你最好戴上拳套,不然拳头很可能受伤的……”

第八十六章 一拳之后!

“无妨!”掸水一般,向下甩一下手臂,一双手用力握紧、松开,重复了两次,复成虚握,形如握着一颗网球,裸在外的,原本白皙、细致的肌肤,刹那作色,成了淡淡的粉红,衣服包裹下的皮肉,同样粉红。风尘进步、出拳,拳、肘、肩走一圆弧曲线,虚握的拳“砰”的一声,砸在菲特右手手靶之上!

“砰”的一声,沉闷、沉重,本已做好准备,双脚一前一后,弓步成马,双臂一左一右竖起来迎接的菲特竟被一拳打散了架子,右手向后抛起,脚下更是一连向后退,直撞在擂台的绳栏之上,弹了一下,才止住。

“买告……”菲特惊叫,这一拳的力量简直惊悚。

右臂上臂、肩膀衔接处的韧带有着拉扯后,轻微的疼痛!

再看刚接了风尘一拳的手靶,皮革龟裂开蜿蜒的口子,里面的填充料都显露出来,被击中的地方,更明显的塌陷下去一些……这,这样的力量。菲特“喃喃”道:“真的不可思议,这样的力量……而你,竟然还不是超重量级的,您的体重是60公斤左右?这真是人体的一个奇迹!”

脸上、身上的淡粉色散去,风尘的皮肤再次回复了白皙,声音轻缓柔和,说道:“这是真的,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不是吗?”

菲特激动道:“是的。”

风尘道:“本来我做了和你打一场的准备,看来不必要了。”

菲特道:“是的。”

菲特拉起最下层的绳子钻下台,问男子要来手机,给泰森拨了电话,一串带着激动的英文突突突的冒出来,将详细的确认情况告知泰森——另一边的泰森很高兴:“太好了,菲特。真的不可思议,我会去会一会这位神奇的中国小伙子的!超人一样的力量……真的令人期待。菲特,你就在那里等我吧!”

“是的……泰森,也许我有机会和神奇的小伙子切磋一下功夫。我感觉他用的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是那种神奇的内功……”

“我看到,当他出拳的时候,他的皮肤改变了颜色。他的皮肤很白,但用力的时候,就变成了粉色。然后当他完成了出拳之后,皮肤的颜色就变回去了。我猜这应该是类似于紫霞神功一类的内功……”

也幸亏“紫霞神功”几个字的英文翻译、“内功”的英文翻译很奇葩——所以风尘没听懂他说的是紫霞神功、内功。

而泰森、菲特则聊得很嗨皮,一会儿从内功、紫霞神功到叶问、李小龙,一会儿又变成了少林寺……

风尘在菲特下台之后,也跟着下了拳台。

至于一群同事……好吧,还没有来得及过来围观,一场“测试”就已经结束了。一个同事问张天野:“老张,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裤子都脱了,就给我们看这个?”张天野指着正神聊的菲特,解释道:“你以为呢?咱风大主管那一拳把这小子惊着了。你特码知不知道职业的ufc选手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全世界格斗、打架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他们是实用至上,不讲究这门这派,哪门哪派的,八角笼里被打死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刚刚那一拳,直接都弹绳子上了,要是大街上遇到了,这小子一拳能被打残!就这一拳,你们用脚后跟算一下,就知道了……”

“卧一个槽,咱主管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这简直和变异差不多嘛……”

“去去去,穷人才靠变异,咱主管靠科技。”

“我服,回去之后我就跑步……”

“同去同去。”

张天野:……貌似自己要是不坚持一下的话,就真的要成为全实验室里唯一的“弱鸡”了吧?想想都纠结。

见风尘下台、过来,张天野压低了声音:“这洋鬼子是真厉害,还是银样镴枪头?”

俞钱儿也过来,问:“你真的练的是紫霞神功?”引得风尘一阵诧异,俞钱儿便忍着笑把菲特、泰森之间,菲特的话简单讲了一下,又惹来一阵笑。一人捧腹道:“哪儿能呢,我们主管大人练的可是葵花宝典——日出东方,唯我不败。”这样的玩笑话自然没人当真,一群人一边闲聊,一边候着菲特。一通足足有半个小时左右的电话打完之后,菲特就又很客气的和俞钱儿说了一句,然后和风尘来了一个拥抱:“伙计,你不去ufc,真是格斗界的损失。但见到了你,我已经无憾了!”

二人分开,风尘摊开手,说道:“可是我认为我去了格斗界会是科学界的一大损失,我的兴趣更多的还是在研究未知上。寻找宇宙的大一统理论,解开宇宙的所有奥秘,这才是更有趣的事情……”

菲特道:“好吧,我理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做的事。而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事,并且成为职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是的……”风尘笑,点头道:“正如那一句诗说的一样: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翻译再作翻译,不过一句“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该如何翻译却犯难了——

诗句要翻译的不仅仅是原句,还有意境。这很难,难的翻译纠结了一下,只能用最生硬的方式翻译成英文。于是,支零破碎之下,菲特别说理解这句话的意境了,就算是理解这句话的本身,都是一件考验智商的事!

风尘听的忍俊不禁,最后和菲特道别。和俞钱儿等人一起将菲特送到了门外,目送菲特乘车离开……

意料之中、想象的到的结局,却依然让人兴奋。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几个师弟这时候才大喊大叫起来,刚才菲特在的时候,他们激动却也只能忍着,根本不敢这么放肆。生怕一个不好的印象,就会让菲特改变主意——泰森的到来,对于俱乐部的意义可不止是“偶像驾到”那么简单!泰森的本身,就是一个名牌,一个巨星,对于拳击俱乐部的名声、广告,以及未来可能产生的利润,都是不可想象、不可预估的!想一想,一家泰森都称赞的拳击俱乐部、泰森来中国后首选的俱乐部……泰森称赞技术、泰森认为很牛逼、泰森……

正因为这样的“重”才压的他们不敢乱来,甚至于刚才风尘的同事们谈笑,他们都不敢插话,尽量闭嘴,做自己的陪衬!

但……这只是师弟们的想法,很直观、很简单,却忽视了一个人:

风尘。

但俞钱儿却没有忽视。

俞钱儿很正式的,对风尘做出了邀请:“风尘,我以龙腾拳击俱乐部总经理的名义,特对你发出邀请——邀请你成为我俱乐部的特邀荣誉教练,平常不需要来上课,只是在每年你空闲的时候抽出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来对一些会员进行函授就可以了。每年,俱乐部给出三十万元的年薪,并享有百分之一股份!”

几个师弟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下子就哑掉了。一年三十万的年薪不算什么,在上海这一片寸土寸金的地方,真不多。

但百分之一的股份……这就有些太重了。几个人纷纷看向俞钱儿,俞钱儿则一脸认真的看风尘!

风尘、张天野等人也看俞钱儿。这其中的内容他们门儿清,都是华清尖子里面的尖子,俞钱儿的心思他们怎么能猜不透?

特邀荣誉教练——一年只需要一周或者半个月授课,甚至这一周半个月都可以免除掉,只要一年露个面就行。甚至,只需要有这么一个名儿,这么一个人就行——这看似是白送的,但俱乐部却享有了“风尘”这个名字带来的加成:现在看这当然是不合算的,风尘的名头并不很大,也就是有关记忆的论文火了一把、《大演说家》火了一把,在格斗圈子里却是真正的籍籍无名!

但,那只是现在,却不是未来……

当泰森真的来了之后,见识过风尘的拳头、拳力之后,结果就不一样了。或许泰森会在一些采访中说起风尘,被泰森赞誉,想不火都难!

泰森说风尘的格斗、拳击自己都比不了,拳力惊人。那时候,拥有这样一位特邀的荣誉教练的龙腾俱乐部,就真的火了——别说是给风尘百分之一的股权分红,就算是给出百分之十都是值得的。甚至,如果说风尘愿意参与管理、参与到俱乐部的日常活动中来,俞钱儿都能丧心病狂的开出一半股权的条件!

这种事要趁早,一旦等风尘这个名字从泰森的口中说出来,上了新闻报道,那就不会是这么便宜的价码了。

风尘看着俞钱儿,默了一阵,问:“你认真的?”

俞钱儿道:“认真的。”

风尘深吸一口气,沉吟一下,心中快速的算了一遍,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在商言商,年薪三十万可以,但股权分红太少。百分之十吧,你要同意,咱们就定下来。你要不同意,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俞钱儿眼中洋溢出一些笑意:“买定离手,不可反悔。商谈完了,今晚我就弄合同,咱们明天就签约!然后,我们来说说朋友之间的事儿,虽然才认识两天,但我感觉——你真黑。”

风尘笑,说道:“彼此,老实也不代表要吃亏不是?”

第八十七章 触境

30万年薪,10%股份,这是一个既不“轻贱”也不“沉重”的价码,二人一拍即合:风尘认为合适,即不轻贱自己,也不轻贱俞钱儿。他不是“金钱至上”的簇拥,也非“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士,在他眼中,金钱,或者说是“利”,是衡量价值的标准之一。他具备这样的价值,便应得这样的“利”。正所谓“有无相生”,又“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天地之始”“常有,欲以观其妙”“常无,欲以观其徼”“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此二者,有与无,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风尘提出这一不高、不低,恰如其分的价格,正也是合了“有无相生”的道理。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真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然而然,莫不合于此理!俞钱儿认为合适,是这一价格符合她的心理预期,甚至低了一些——本来的价值,是在商言商,低出的一些,则是相识、相交的朋友之谊,这是一个既兼顾了商业,又兼顾了情谊的价格。

听风尘称自己是“老实人”,俞钱儿不禁嗔了一句:“哪儿呢,就没见过您老这么精明的老实人。”

生意、人情,计算的如此之精,怎不是“人精”?

风尘“呵呵”笑,反驳道:“实,是一种态度,不代表不精明,不代表就要吃亏。钱儿姐,时间不早,我们就先走了。明天签约是……”风尘故意的将“俞钱儿姐”省略了一个字,变成了“钱儿姐”,语带戏谑。

俞钱儿道:“明天上午我去接你,签约需要去一趟苏州,牵扯到股权光我这里盖章签字不行,还要我家老爷子点头。”

“嗯,那行吧,我明天就在酒店等你!”

一行人出俱乐部,俞钱儿亲送出来。

上车之后,俞钱儿站在门口,和大家挥手再见。车上一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挥手道别是送给风尘的,于是便一起“吁”出声起哄,风尘站在大巴前门处,探出半个身,摆摆手,便关了车门。大巴车转出停车的院子,扬长而去……车上,一群人很八卦的盯着风尘,问:“什么时候,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哎,我魔法工会又要少一员干将了,痛心疾首乎,不胜悲乎……”

“谁乐意待魔法工会了?”

张天野用胳膊肘碰了风尘一下,说道:“行啊,这么快,都卿卿我我了……果然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么?”

风尘回应道:“哥不仅有颜,还有学问。胸有诗书气自华,何况我原本就这么帅。”说着,便幽幽感慨,“我怎么之前就一直不修边幅呢?怎么就……悔不当初啊,要是早点儿捯饬自己不早就脱单了?”

张天野“咚”的一下撞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幸好用手垫了一下,大声道:“你还要不要脸?”

“你想要啊?可惜长在我身上,不能给你……”

张天野:……

“说一下,刚都知道了,我明儿要去签约,还要跑一趟苏州,所以漫展我就不去了。你们让这货带着——”他一指张天野:“有事儿找他,一个都不能少啊。我呢,也顺带的去给你们打个前站,看看苏州哪儿比较好玩儿,到时候过去了不走冤枉路……”

“得了,你就是想跟美女压马路,我们谁不知道啊……”张天野白眼,一群人又是附和,风尘干脆闭上眼,懒得理会他们。

含沙被他双手笼着趴在大腿上一动不动,身上那种热透过皮毛和风尘的大腿接触,很舒服,很温柔。

若是到了冬天,那种感触会更加的舒服,更加的温柔、温暖。

耳畔的嘈杂声似乎远去……

似乎,那声、那色都被无限的排斥到极远处,可以听得清晰,却过儿无痕,不在他的思维、思绪中留下丝毫痕迹。一切都是似有似无,如梦如电的——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句略带弯弯绕的话,却在这一刻体现的分明。于是玄虚,也变得不那么玄虚,是感受的到、体会的到的,实实在在的感觉!

这一种恍惚、飘渺,却有介乎于真实、虚幻的感觉在大巴车在酒店门口停住的那一刻便消散了,如潮水退却——

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充满了一种渐变的过程:

声、色离近,而后合。

事与物。

重新变得凝实。

人,却像是从极遥远处归来,望乡心切。再看那景、那色,却如许美好,再回味刚才那种虚幻一般的感触,却须臾便不记得,只是记住了那一种感觉,越是想,越是想不起来,却又想到了初中时候第一次憋着气,被人恶作剧的压胸时候的场面——那似乎便是同样的远离然后黑暗!

只是刚刚并没有黑暗,却只是有那一种和世界隔离的感觉。他隐约中有一种直觉,感觉自己刚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变化:

却不知那变化究竟为何。

吃了一些夜宵、回屋、洗澡,再出了元神,与含沙研十八作,复又琢磨了几轮拳击,搜集、分析数据、动作、距离运算等。一番整理、归纳之后,有关拳击的内容、数据都尽数记录、整理、归纳,原本的日志也变得系统,有了一本书的模样。含沙道:“初稿算是出来了,暂时看来没有需要改的地方。你要认为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要投稿了!”风尘道:“没问题,投吧……”

这一个过程,他全程参与,如果有改动的地方,早就改动了。有问题也早就发现了。既然没有发现,那就没问题。

含沙道:“好,明天开始,我们就研究一下法国的踢打术吧。这个看着挺有趣的!”

“听你的……西方的格斗术种类较少,除了拳击、踢打、柔术之外,也就剩下自由搏击还有一些古法的兵器对抗了。不过,兵器类的咱们暂不考虑……”风尘一边说,一边就调出了关于凝定点、旋转定点的一些内容。风尘道:“今早试验直接凝动点,试直接做圆周运动失败……失败的原因……”

移动凝定点很容易,但直接凝动点,却并不容易——尤其还是要让动点做规则的圆周运动,就更难上加难了。

只是约束了半周,风尘就无力继续,动点自行溃散了。

二人分析一番,风尘道:“也许以后,等我注意更强时,可以做到。但现在,是做不到的。”

含沙道:“这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明天,我们试一试往返吧……”风尘看一看已经定好的实验方案——虽然这一个方案看起来似乎更“难以实现”一些,但不试一试,谁又知道?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项任务,风尘便回了神,入静、睡觉。

第二天早起依然是口诵真言,再习十八作。稍后便开始试验,使一点做往返运动——然并卵。

失败之后,换一个方法继续……继续然并卵。

直到八点钟左右,也依然一无所获。同事们已经盛装待发去漫展了,风尘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便见俞钱儿开车过来——是一辆棱角分明的越野车,看着就有一种凶悍、霸道的气息。心说:“这年头,女的倒是喜欢这种凶悍的越野车,男人倒是成了小鹿儿乖乖了,果然是女汉子都喜欢小鸟依人的男生吗?”

俞钱儿开门、下车,她穿了一条黑色的皮裤,紧紧的勾勒出笔直、纤细却充满了力量的双腿,一双臀股曲线诱人。

上身则是穿了一件灰绿色的长袖紧身上衣,罩着一件四个兜子的马甲,马甲是浅咖啡色的帆布面料,看着又厚又结实。与之相配的是手腕上硕大的腕表,表带也是粗大的,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的半指手套。茶色的墨镜,干净的马尾,便构成了今日俞钱儿的整体形象。俞钱儿走进来,到风尘对面坐下,问:“我没来晚吧?”

不等风尘说话,就又自言道:“不过晚了也不能怪我,昨天晚上拟定合同到后半夜。我平常可不熬夜的,连着两次熬夜,也都是因为你!”

俞钱儿略带娇嗔。

风尘的确是一个令大部分女人都心动的男人:帅气、阳光、干净、潇洒、学识、智慧、力量……既可以是阳刚气息十足的帅哥,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小可爱”。浑身都有一种令人想要亲近,想要欺负一下,想要去依偎、依靠的魅力。她看着风尘,眼睛很亮很亮。

风尘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模样:“这个我可不敢。以后你可就是我的老板了,万一你一不高兴把我开了咋办?”

俞钱儿哼哼一声,说道:“算你识相!”

风尘问:“你穿成这样,究竟是要回家呢还是准备去吃鸡呢?”俞钱儿这一身装扮和游戏里面的人物装扮简直太像了。风尘调侃了一句,又要了两杯咖啡来,俞钱儿满意的搅动咖啡,坐了一会儿,休息一下,喝了咖啡之后,二人这才上路——去苏州。

第八十八章 道友有礼了

越野车行过半个上海,上了环线,再上高速,直去苏州。俞钱儿把控着车速,说道:“我家离景区不远,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什么叫‘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了。白墙黑瓦,小桥流水,美滴很!”她过了一阵,又说:“杭州实际上不如苏州美的,也就一个断桥嘛……新白蛇之前,也没几个人惦记断桥的。”

“也不是吧?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西湖之美,北宋苏轼都写了……夸苏州,也没必要非踩一下杭州才行,是吧?自古吴越之美,春秋时便已有流传了。”

风尘笑言一句,觉着俞钱儿踩杭捧苏很有趣。

俞钱儿脸微一红,嘟囔了一句吴越软语,道:“要不要这么认真了?你看,前面那条就是京杭大运河……”

车从运河上面穿行过去,桥很长,河很宽。风将河面吹起了鳞片一般的褶皱,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跟着一股子水臭从空调中进来,过了河才散去。

一路上俞钱儿不时指点、介绍,显示对这一路极为熟悉。从高速上直接上了苏州城的环线,自北面绕了一个半圆,直接前往西郊,下环线后,车速也慢下来。俞钱儿提醒风尘:“一会儿你见到我爸爸妈妈,如果他们问你做什么工作啊,收入多少啊,父母做什么的之类的,你就担待一下……反正也就两三个小时,一会儿咱们就回了。”

风尘一听便笑,问:“怎么,家里逼你找男朋友?”

俞钱儿道:“嗯,都烦死了。”

想到电视剧、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临时男朋友”,风尘不禁问:“那你没想让我冒充一下男朋友,骗过家里?”

“想过……”俞钱儿说罢,又是泄气,道:“可你逢年过节能来?能隔三差五的应付我爸爸妈妈?不行吧?所以说,这毫无意义!对了,你别打岔,我还没交代完呢。”俞钱儿便继续介绍——“我家是家传的武功,听了你的事之后,爸爸一定会想和你过过手的,你到时候可悠着点儿,别把我爸爸打坏了……”

“哪儿敢呢……”

“算你态度端正了。老人家嘛,又对传武蜜汁自信,实际上打不来的……虽说我们俞家的功夫,是出自于先祖俞大猷,俞大猷也挑过少林,一根棍子打的少林没脾气。可人家先祖是先祖,俞大猷首先是打出来的——我爸爸从小就没怎么跟人打过,听我妈说是怕出手伤人,而实际上我高中接触拳击,学了一年多的样子,我爸爸就打不过我了。搏击这玩意儿,说到底还是要对抗、对练的。要不然你一揭一劈练的再好,没打过,也不行……”

“俞大猷之后?之前你可没说过!”

“噫……咱们才认识几天啊?什么话都往外说。”俞钱儿白了风尘一眼,满是风情,跟着道:“你别小看这两下,一揭一劈,和拳击异曲同工。我练了拳击之后,才发觉我家的武功并不差!”

风尘道:“这个我倒是听过。俞大猷挑少林,一根棍子就打服了。然后僧人还跟他学习棍法来着。”

俞钱儿道:“是刚听我说的吧?”女人挑眉,一脸的得瑟。“我家的棍子,就是那个剑法,实际上很简单。直白讲,和你打我的那一下下勾拳没有区别,就是穿进去,然后利用格的同时向上,将对方的兵器揭开,同时捅对方的要害部位。可以是咽喉,也可以是胸口、腹部,很随意的。不过棍子毕竟和拳头不一样,它还能劈——说是劈,实际上和揭一样,针对的是兵器,攻击人的时候,实际上还是戳——”说罢,自己都忍不住吐槽:“我感觉这位英雄都是开医院的。”

“啊?”

风尘疑惑,不知道“开医院”是什么梗——

俞钱儿一本正经的飙了个段子:“大铁棍子医院,找捅主任!”

风尘嘴角一抽,这话从一个美女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感觉别扭。问:“你还听郭德纲的相声?”

“多新鲜呢……我又不是周丽波那种上等人,喝咖啡的时候没两瓣儿蒜还真的缺了点儿味儿……”

这个吐槽略显得有些犀利,风尘干脆没有接……

俞钱儿继续介绍自己家——目前家庭成员是三个人外加一只鹦鹉,爸爸、妈妈和她,爸爸是俞家一拳一剑的正宗传人,她就是下一辈,没得选择,要不然就后继无人了。虽然找了几个徒弟,但不是放弃的,就是没天分的,俞钱儿可以说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个,本人也拿过亚洲青年女子拳击比赛的成绩,虽然只是进了半决赛,却也很厉害了……而妈妈则是俞钱儿的爸爸以武会友骗上手的,乃是一个川妹儿,精一手峨嵋剑术,手上的功夫也不差,可以一巴掌拍碎鹅卵石,练的是内家功夫,手上看不出老茧,也不曾变形。乃是传说中,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峨眉山后山上,一位得道的老尼的衣钵传人,一身武功、剑术皆出于此……据说:她妈妈很漂亮,和她这个女儿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

俞钱儿说:“我妈妈根我爸爸不一样,我听我妈妈说她上学那会儿把同学打的不敢去上学,是真的实战派……”

“你爸爸和你妈妈谁厉害?”风尘忍不住的好奇。

俞钱儿笑的诡异:“爸爸一直说要以理服人。”

所以……是打不过吗?

俞钱儿道:“我学拳击,也是妈妈支持的。不过……哎,还比不上你这种!”车进了一个村子,在一户人家的门外停住。“嘟——”的一声鸣笛,大门打开,俞钱儿就将车子停了进去,便让风尘下车:“到了,这就是我家。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幸亏的这里离得旅游区近,要不然这种江南风格的家宅你是见不到了。”

风尘打量一下,衷心道:“真漂亮!”

“你个皮猴子舍得回来了?这个小伙子就是你之前说的风尘?”一发挽的干净,饰了一朵淡紫色发花,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上缀蓝色走线形成的荷花的成熟女人自车后转过来,上上下下的在风尘身上一阵打量。便不需要猜,风尘也知道这是俞钱儿的母亲了……

俞钱儿嗔了一句:“查户口呢?”

风尘道:“阿姨您好。”

俞钱儿母亲态度和蔼,颌首道:“风尘,我就叫你小尘儿吧。你们跑了这一路也辛苦,就先去里面坐,歇一下。她爸爸要等一会儿才会来。”让进屋子,上了煮茶的炉子,极显手艺的煮来,一股独属于茶品的清香便弥散开,令人精神为之一震,风尘深吸一口空气中弥漫起的香气,说道:“虽不会喝茶,但能闻出来,这是好茶。令人神清气爽,精神舒畅,心都一下子清净了几分。”

俞钱儿母亲道:“所谓茶道,无外便是以之调心,使人清净、自然。茶圣陆羽因茶而超凡入圣,便是如此。”

风尘笑笑,附和道:“阿姨说的是……”

予他倒了一杯,俞钱儿母亲顺口问道:“昨儿我家妮子也就说你厉害,是一个高手,可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是北方的?哪个市的?”正当风尘要答时,便听外面有人在敲院门,发出一阵金属震颤的“咣”“咣”声,俞钱儿母亲让俞钱儿陪风尘:“你和小尘儿坐着,我去看看是谁!”

俞钱儿母亲婀娜起身,步履如云一般,便飘出门外,打开了院门,却惊叫道:“师父,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风尘、俞钱儿也向外看去,却是三个尼姑。一个看起来足有八十多岁,满脸褶子的老尼,两个年轻一些的女尼——身上的袍子是黄褐色的,一尘不染。风尘的目光不期然的在老尼身上停住,老尼也似有所觉,目光落在了风尘的身上——

风尘从沙发上起身,面向老尼,声音温和、平静:“在下风尘,道友有礼了!”能得“道友”之称的,自是同路人,同为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真人。

老尼亦开口,声音也是一样的平静:“道友有礼了。贫尼六觉”停顿了一阵,才又道:“万丈红尘,滔滔浊世,不意竟有道友这般人物……善哉!善哉!”老尼的目光又落在含沙的身上,同样客气、双手合十:“这位道友,也有礼了。”含沙直立起来,以爪还礼,风尘介绍道:“这是含沙,我的道侣!”

老尼道:“同道难求,看来老尼心血来潮,来这里却是对的。”老尼走进院子,使二年轻女尼给风尘见礼:“你二人且见过真人。”

“见慧(见性)见过真人!”

俞钱儿之母却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见礼。老尼六觉显是感觉的出,摇摇头,毕竟不是先天真人,心有芥蒂,是放不开,也放不下的。便解围道:“阿淑,你非我门中,乃俗世之人,便不需这些了。咱们各论各的……此番我来,一是自感大限已到,命不由己,觉我应来此地,却可有一番机缘,想来这机缘,便应在道友这里了。”风尘摇头,笑道:“却不知这机缘又如何应在我身上的!”

第八十九章 言出法随,得而予之

“贫尼亦不知……”六觉微颌首,问“阿淑”道:“阿淑,与我寻一间房舍,不要多大,只需僻静一些!”俞钱儿母亲忙扶了老尼,引着去西侧的厢房,语中透着一些亲昵:“师父,这是钱儿的房间,她一直在上海,也不怎么回来。您就委屈一下,在这里休息吧!”俞钱儿的房间很简单,没有女性常见的那种“娇柔”和“粉红”,倒是简洁、大方,一侧的墙上,还有一个从海报上剪下来的、一身紧身的背心、军绿色紧身裤,背着弓箭,手持手枪,一身硝烟、灰尘,却给人一种十足的侵略性,如火一般的劳拉——配合上一张简洁的木床、落地的沙袋(这应该是最贵的一样了),倒是相得益彰。

六觉进屋,便将屋内的陈设扫了一眼,看向俞钱儿的目光多了一些柔和、慈祥,声音也柔和了几分,道:“真是好孩子。”

俞钱儿有些局促,看老尼,又看自己的妈妈、看风尘。

“这妮子,怎么不谢人?”阿淑踢了俞钱儿一下。

六觉看她一眼,道:“别迫孩子!阿淑,你先去陪客吧。我和见慧、见性要做功课。”说完,便在床上盘坐,见慧拿下包裹,从里面取出了经书、木鱼,眼见的如此,阿淑便将想说的话咽下去,退了出去。但听的“哆”“哆”的木鱼声起,平静、安宁的唱经生便想起来。念得乃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一老二青三尼诵经声杂于一处,但六觉的声音,在风尘的耳中却是如此的特别,竟是和见慧、见性截然不同!

六觉的声音平静、安宁,却有一种佛性——或者,说是从起时,便拥有一种令人平静、安宁,去除杂念的力量。风尘从中听出了“哞”之一音的影子,这一音化入了每一言,每一字,令六觉颂出的每一个字,都于无形中携降魔伏虎之能,令人听之不觉便杂念震散,安宁祥和。

原来真言竟还可以这般,融入一言一语之中!

风尘心思触动,于是驻足。

暗道:“是了,我之前也将真言化为乐曲,乐曲也可以配合词唱出来的。六觉以真言诵经、引导,乃是要引导两个弟子潜移默化,学会真言的……我既承了这点拨,便也助道友一臂之力好了!”心念及于此,风尘便随之合拍,一起颂了一段,大概百来字: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他之声、音宏大,内中却蕴了哞之一音,比之六觉来却更强、更纯粹、更恢弘,简直如黄钟大吕,震慑人心。又如龙象的降魔真意降下,令人杂念不生,不觉就被引导。六觉之音于之合,犹小流汇聚于江河。

见慧、见性更于不知不觉之中,声音中透出了一些佛性,带有了一些真言的能力。虽是浅薄,却终究有了!

一段经后,俞钱儿的房内一声“慈悲”,六觉道:“不意道友佛法修为竟如此精湛,今日引导之恩,贫尼谢过了!”

风尘道:“道友客气。正所谓你度我来我度你,刚我听你诵经,心有所得,故有回馈,乃是正理。”

又道:“幸亏你颂的经我也读过,不然也是无法。只能作个木鱼法螺,大吹特吹,来引导了。”

这却是真话——佛经、道典他读过不少,却也去伪存真。诸如一些咒骂人下地狱,非佛谤佛如何如何,以之为名的,更是不看。道家典籍中,一些乱七八糟的,也都排除了,譬如什么开天经之类的。

他读的、看的,乃是诸如金刚经、道德经这一类增长智慧,阐述妙理,或具体一些讲述术数玄通,魂魄造化乃至符箓一类书籍。

真要念什么谤佛如何如何……就爱莫能助了。

但:六觉这般已经成就的人物,又岂会念这种东西?

六觉道:“这也是我弟子机缘!”

一饮一啄,似乎就是天数……再过了一阵子,诵经声便又响起来了。只是少了风尘,润物无声的真言便似乎少了大半的力量。风尘、俞钱儿和俞钱儿的母亲阿淑三人回到了客厅,俞钱儿上上下下的打量风尘,感觉怎么也看不够、看不透——“为什么我妈妈的师父要和你道友相称?你信佛?”

阿淑也看风尘,和女儿一样同觉不可思议。风尘的身上,似乎多出了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她显然也好奇这一个答案。

风尘沉吟,道:“这个,要怎么说呢?首先我不信佛,也不信道。只是读过一些佛经道典,取其智慧罢了。”

而至于六觉、风尘之间为何以“道友”相称,这个问题太简单,也太复杂,以至于风尘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他好一阵琢磨,才说道:“夫上古天真之人,提携日月,把握阴阳,这话你知道吧?逆反先天,成就婴儿,这便是真人了。真人和真人之间,有资格称道友,我和六觉,都是真人,所以称道友……”

俞钱儿道:“真人?就和丘处机那样的吧?”

“差不多!”

阿淑却比俞钱儿知道的多一些,毕竟从小跟着六觉,耳濡目染,惊讶道:“那,就是成仙作祖了……”

风尘点头,说道:“的确已和凡人不同。譬如寒暑不侵、逆转未来、玉骨冰肌、蚊蝇不落、趋吉避祸等等……某种程度上说,所谓‘真人’实际上已经‘非人’。”风尘只是极其简单的说了一下,却也听的俞钱儿、阿淑一阵目瞪狗呆,直觉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听神话故事一样。

“但我们也要吃喝拉撒,还是需要亲口吃饭,亲自喝水的……”他笑一下,说了句笑话:“纵然是真人,也比不了人家小鲜肉,全部都能让人替……”

俞钱儿忍俊不禁,噗嗤一口,将茶水喷了一桌。阿淑也是忍俊不禁,却是嗔了俞钱儿一句:“一点儿也不像个女生,会不会矜持?赶紧擦一擦,差点儿喷客人身上……”

俞钱儿抽出纸巾,一边擦,一边道:“才不会……什么时候仙人这么弱了。能被人泼一身的水?”

风尘无语,说道:“吕洞宾好像被狗咬过……”

“……”

“你俩坐,我去做饭!”见着时间差不多了,阿淑就去做饭,只是将风尘、俞钱儿两个人留在了客厅。俞钱儿干脆将支撑在茶几上,下巴放在手背上,很痴女的看风尘,胡思乱想的说道:“哎,你说咱俩是不是有些搞反了?七仙女是女的,董永是男的。换一下才刚刚好,仙凡恋诶……你这么帅,我感觉我不会反对的!”

“你不怕玉帝跑下来,给你来个仙凡永隔?”风尘白眼之,很是无语。心说:“你倒是不反对,可我也没同意啊……”

俞钱儿“哼”“哼”两声,娇憨道:“你可别欺负我读书少,封神榜我也看过,里面的神仙也没多厉害。商朝那些异能人士就不说了。光光普通人对决仙人,只要力气够大,仙人不用法宝,分分钟就能把仙人灭了。”

风尘道:“那你是没看过洪荒流,同样的神仙在那里能毁天灭地,别说金仙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姜子牙级别的修士,也不是凡人能抗的。”

“战设定有意思吗?”俞钱儿挑眉,虎他:“你不会是性取向有问题吧?”

风尘:“……”

“没问题的话,我这么个香喷喷的大美女就坐在你对面,你怎么就不动心呢?”这女人调戏的风尘一阵脸热,方才得意的挺了挺胸,取笑道:“哎哟脸红了,我就说嘛……喜欢知男而上的不少,可你肯定不是。”俞钱儿志得意满,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风尘是真人也好、假人也罢,对她而言却也没什么的。所有的好奇也只是源自于六觉这个老的掉牙的尼姑竟然对风尘客气而已。

便是阿淑,也是一样的:或许对和师父一样的人有所敬畏,但风尘的年龄、帅气的外表却很难让人有那种压迫和距离感,反是让人不觉的就生出一种亲近……

俞钱儿给风尘倒了一杯茶水,笑盈盈的送上来,道:“看把你脸红的,喝口水压一压。放心吧,姐对异地恋没兴趣,而且咱俩阶级差距太大了,仙凡有别。自古以来七仙女也好织女也好,就没有个好下场……”

风尘问:“消遣我有意思啊?”

俞钱儿道:“这么可爱的蓝孩纸,忍不住就想逗一逗,哈哈……”

风车无语问苍天——这还是之前的那个俞钱儿吗?在上海的时候虽然也会开玩笑,可也没有这么过分、放肆好吧?但他却也多多少少的,能够明白一些……或许,她表现的并不如何在意,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却有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的“在意”,所以才会如此出格的玩笑、调戏他,来下意识的消弭那种“在意”。

第九十章 “止”和“断”有大不同

这种“我不紧张”“我不在乎”是一种人之常情,几无人可以免俗。但这种淡淡的、连本人都不曾觉察的情绪,却无法持久。只是一会儿,就消散了。坐在客厅,可以听见外面的厨房切菜、炒菜的声响。诵经声也渐结束,便听的六觉教训弟子:“止欲念,非断欲念!欲念是断不绝的,却可以止住——就像是你画了一条线,欲念不能逾越藩篱。何时能止,慧剑光明,何时便可成就阿罗汉果!”

六觉声音不大,却因点拨弟子,依然真音化于言语,故才有了“当头棒喝”之能。便是俞钱儿似也有所悟。

俞钱儿思索一阵,忽而问道:“何谓‘止欲念’?”

她看风尘,眼神很纯粹!

风尘沉吟一下,组织了一番言语,讲道:“欲念、杂思,是每个人都有的。就譬如你从地上捡起一个钱包,你会兴起自己收了、交给失主、交给警察,失主拿到了会不会给我好处,万一不给也太小气了之类的,由一个钱包引出来的想法,都是欲念、杂念。通俗来讲,我们的理智不被左右,不做错误的事,让自己后悔的事,顺从自己真实的心意——这就是止。六觉大师所谓的慧剑,就是这样的一个标准,是由戒而养,由定而成,由慧而止的,是戒定慧的一种成就!”

“戒是戒律,不偷盗、不奸-淫邪、与人为善等,皆是戒律。儒释道都有类似戒律戒条,就像是一刀给你厘定了一个规矩,去遵守,去养成。”

“定是心静的功夫,欲念源于此,心静了,欲念自然也就少了。”

“慧是智慧——可以是诵读经典,领悟智慧。也可以是如六祖慧能那样,天生异于常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所谓‘存天理,灭人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这样的修养。‘夫物芸芸,吾以观复’亦然,皆是‘一日三省吾身’的道理……释家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说法不一,道理却是相通的。都要你明白,去控制自己的欲望,而不是去释义的,让自己的欲念野蛮生长……”

俞钱儿“哦”一声,感觉风尘说的每一个字分开来都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一团浆糊了。

一脸的“你说的很好,可我一句也没听懂”的懵逼样。风尘干脆闭嘴,无语的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

俞钱儿小意的低声道:“那个,我还是不太懂!”

无语……风尘也干脆不给她讲了,直接说刚才六觉为何教训见慧、见真二人,“适才六觉大师教训两位弟子,是因为你妈妈做饭的香味让二人流口水了……这就是二人欲念不能止的表现。止的意思,就是心里头可以产生‘饭好香’的想法,但却不能让这种想法主导自己的身体,产生出生理上的反应,也不能影响自己的理智、判断;而所谓的断,就是你根本连这个想法都不能有,有了就不行,要见了饭不论香的还是臭的,都一样……”

“那要是一坨狗屎……”俞钱儿突然蹦出一个很恶心的想法,嘴也和想的一样快,直接就说出来了。

“狗屎也一样!”风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都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那有断的没有?”

俞钱儿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风尘道:“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应该是你爸爸回来了,钱儿姐你快去开门吧。问的我都快没词儿了。”

“你又知道了?”不过俞钱儿还是信的,起来过去开门。果然是俞钱儿的爸爸——也不见得帅,却长得圆头圆脑的,不是很胖,却给人一种“圆滚滚”的感觉,刮了一个大光头,衣着也很随意,笑的像是弥勒佛一样。且爸爸的个头也不高,和俞钱儿站在一起,足足低了一个头,爸爸问:“几点回来的?风尘在里面?”

他推着一辆有年头的二八进来,一阵节奏的“砸砸砸”的低音密集,俞钱儿接过了车子推着,说:“回来都快俩小时了,风尘在里面呢……对了,妈妈的师父也来了,就在我屋子里住着呢!”

“六觉大师也来了?帮我把车放墙根——这可是你老爹的定情信物,可金贵着呢,别磕碰着了,哎,小心点儿……”

俞钱儿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将家里这一件最有年头的老古董放到了墙根,然后就进了屋,和风尘说道:“还真是我爸爸——听我爸爸说,那辆车是当年的接亲车,之前就承载了二人的感情了。都老古董了舍不得,还在用,我说放库房里收着,爸爸说放着容易坏,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直用着,一直保养,才能一直好好的……”

风尘道:“这话没毛病啊。”

“还保养呢,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整个二八大铁驴,样子不好看也就罢了。我就怕车子念头多了出事儿……”

“我那车好着呢,风尘你好。我是俞锦荣,俞钱儿的爸爸。因为俱乐部的股权都在我手里,所以要转让十分之一的股权,是需要我这里过手的。”和风尘握一下手,俞锦荣就在风尘的斜侧坐下来,客厅沙发的格局如此,是一个“匚”字形结构,俞锦荣道:“拍的视频俞钱儿也发我看了,英雄出少年。真的英雄出少年……俞钱儿说你还是华清的物理研究所的科学家,真是……”

“这只是个人的一个爱好……”风尘很是谦虚。

俞锦荣道:“等下咱们喝几盅?”

风尘道:“那个,我不喝酒!”

“练武的不喝酒?”俞锦荣提高了声音,看风尘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俞钱儿叫道:“爸爸!人是科学家,喝酒坏脑子的。而且不是练武之人,风尘是业余时间研究了一些人体运动的东西。不是武林中人,您别拿这一套来……行了,您还是去看看妈妈那里用不用帮忙,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俞钱儿拉起俞锦荣,把人推了出去。俞锦荣嘀咕道:“你这丫头,正主可是你爸爸,你看我下午给你签字。”

“有本事你别签!”

走你!

风尘:……

“一会儿吃完饭要是切磋,你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可别把我爸摔了啊,要不然你那股份可就没了!”俞钱儿叉着腰,再次“警告”了风尘一句,生怕风尘忘了之前自己提醒的,打起来一招把老俞给放倒了——毕竟年纪大了的人了,身子骨不如当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哭都没地方哭去。俞钱儿道:“你别怪我偏心啊,我也是没法子。劝不动我爸爸,只能威胁你了!”

“人家都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朋友事,亲情亦可抛。你倒好,为了老爸插朋友两刀,说好的义气呢?”

“孝义孝义,孝在义先!”

俞钱儿理直气壮。

风尘挑眉,道:“哟呵,这道理一套一套的,那你来说一说光速为什么是绝对的,光速不可超越是不是也是绝对的?”

俞钱儿努力挤出了一些水波,将眼睛弄得水汪汪的:“你这种问题提出来不是故意为难人吗?我又不是学物理的,谁知道什么光速为什么绝对,为什么不可超越啊。那我还问你管理呢,你懂么?总之,轻拿轻放,爱护老年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现在的老年人可是很厉害的哦,一躺就是好几万。”

风尘深吸一口气,送给俞钱儿一个大拇指:“算你狠。”

须臾功夫阿淑就来叫二人吃饭,二人也不再说笑嬉闹,出客厅去了院中。院内摆开了一张大桌,六觉、见慧、见真也赫然在列。桌上的饭菜有荤有素,但对于僧尼来说,也都是荤腥了,风尘倒是不觉怪异,知道六觉可不是一般的尼姑,修的是渡己的小乘佛法,念的也不是一家的经,乃是三教合一,自出机枢。在戒律上,必然是不同于大乘佛教的,吃上应该不怎么在意是否是荤腥,是否又是素餐。俞钱儿则是不解又好奇,六觉笑一下,对这个“外孙”一样的大姑娘很是喜欢,说道:“我们不忌口的,虽然穿僧衣,念经卷,修小乘,实际上却是非释非儒亦非道,又是三教合一,剃发是一道关,若连这一关都舍不得,那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峨眉多僧道,彼此之间,也难分明。做尼姑装扮,许多时候也方便一些,后来习惯了,也就这样了。你若是见了峨眉山上一个和尚满口道家哲理,这不需要奇怪。见了道士精通佛理,也是正常的……”

俞钱儿感觉这个世界简直太乱了,她想要静静。六觉和两位弟子吃饭时遵循食不言的规矩,吃的很细致。

每一粒米都细心咀嚼、嚼碎,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像是进行一场科仪法式。风尘细看之下,也发现了一些门道:这分明是一种高明的炼精化气之法,是将功夫做到了每一个细节,从食物入口的一刻开始,一直到排出,都是功夫。风尘暗自记下,也化到了自己的身上,咀嚼时更认真了几分。

第九十一章 见食量而知高人

一口食咀嚼几分,和唾几何,又经食道、胃肠,可各获其精,贮于脏?这些是看不出的,但却可以算出。风尘夜夜琢磨自身之运动,其中脏、腑之功能、运化水谷,贮藏五气,以为营卫便是其中之一,详细数值、算法,更是精微。是以记下,暗自推敲,便将其中最关窍、精细的一部分推演出来,竟是一口食,便至于最佳!风尘食而不言,细体变化,感受这种精细、精微之妙,却也知这是一种日积月累之功,短暂的吃饭时间,或是三五日,是很难看出效果的,非要十天半月不可……阿淑吃饭时,亦有一些这法门的影子,只是明显看出功力不及六觉,但比之见慧、见性来,却并不差。

风尘心道:“却是难怪阿姨保养的如此之好,和俞钱儿站在一起,像是姐妹……这传自六觉的饮食之法,应当起了很大的作用!”

再看俞锦荣、俞钱儿这一对父女,却是没有“细嚼慢咽”的习性,大口吃,大口喝,分明是一桌人中的另类。含沙则在风尘身前,蹲在桌子上,小口小口的吃,却速度极快。风尘动作如械,不紧不慢,米饭吃了一碗又一碗,见着阿淑铲米饭铲的辛苦,便问:“有没有大大一些的碗?”

阿淑道:“这里都是小碗,买不到大的。你尽管吃吧,家里都是练武的,饭量也都大,所以多做了,够吃的……”

南方是少见“大碗”的,问一句也是抱着个“万一”的意思,风尘将空碗递过去:“那就麻烦阿姨了。”

“麻烦什么?不麻烦……要说碗没大的,饭管够。一来苏州的时候我也纳闷儿这儿的人了,一个碗刚好塞进我一个拳头,这么点儿的碗,也能吃饱饭?后来回四川的时候,我还特意带了一些大碗来,还被这儿的人笑话了……现在咱们用的,就是老古董,都快二十七八年了,这儿的盘子碗,我现在都用不惯!”阿淑笑说了一句,又给风尘盛满一碗,还特意堆的高高的,风尘双手接过。

他吃的随意,毫不拘谨。俞钱儿吃饱了,放下碗筷,去倒了几杯水过来,用托盘端着,一人跟前放了一杯。

俞钱儿问风尘:“网上说你们那儿饺子按斤卖,那要怎么吃?”

风尘道:“一般像是普通人,都是两斤饺子,爱喝酒的还要来二两白酒。基本上正好就吃饱了……去,再给我来一碗。”空碗递给俞钱儿,风尘没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俞钱儿铲一碗送上来,风尘继续吃……又一连吃了足足六碗米饭,方才吃饱。便才停了筷子——实际上想要再吃,也就剩下一口了。

“就剩下一口了,你干脆也吃了吧……”俞钱儿干脆又把剩下的一口饭硬塞给风尘。风尘笑,说道:“好吧。”

左右只是一口米饭,且他也不是暴饮暴食,多一口还不构成超负荷,对脏腑系统也无什么危害……

六觉也先他一碗的时候,停止了进食。这二人之食量,却是惊人,以六觉之高龄,竟只是比风尘少吃了两碗半米饭——也亏的是二人一起在吃,若只是一个人,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感觉尴尬。阿淑熟悉自己师父的饭量,俞钱儿见过风尘的吃相,可以说这母女二人反倒是最淡定的,最不淡定的,也就俞锦荣一个。俞锦荣在风尘、六觉二人身上一阵注目,心中无比确定这二位真的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高人:

是和小说演义里,那个可以一顿饭吃三大桶,然后数月不食的张三丰一样的高人。一个是食量一般的高,另一个则是听妻子说过,师父六觉的高;听女儿说过,风尘教授的高。两个高人,可谓是如出一辙!

饭后少歇,阿淑、俞钱儿收拾碗筷,见慧、见性也去帮忙。风尘倒是想帮一下手的,不过却被俞钱儿拒绝了:“这里不用你。你就和我爸爸待会儿吧……”

六觉冲风尘点点头,就回到了房间。

风尘、俞锦荣进屋里坐。

俞锦荣道:“坐……10%的股份,不在少数。你或许厉害,但我真想不出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值这些!不过,既然俱乐部已经交给了钱儿,那具体的经营上,我就不会过问,也问不了。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是相信我的女儿!”

风尘道:“能够理解。”略是沉吟,道:“这件事和泰森去龙腾有关,泰森选择龙腾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我打出了一千四百多公斤——这会随着泰森的采访传开,我本人除了是一位科研工作者外,也因在《大演说家》上的演讲小有名气。你的女儿认为,现在签下我,是最经济、最实惠的,这正好是一步扩张的好棋。10%的股份,实际上换来的,就是我的名字、名气、号召力!”

俞锦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是泰森都认可的!”

风尘点头,说道:“不错。”

俞锦荣不再说话,皱着眉思索了足有十多分钟,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但单纯从你的角度来说10%低了……”

风尘“呵”的笑了,摇头道:“不用,10%的比例正好,低了,我觉着不好,高了,俞钱儿心有芥蒂。叔叔,你的担心不必要!”俞锦荣话里的意思,风尘自然能够明白——就是想要用更高的股权拉住他,将他绑住。和俞钱儿一样,俞锦荣很敏锐的觉察到了风尘身上所蕴含的巨大价值!风尘的回答,则让俞锦荣明白:他和俞钱儿之间的合作,除了生意,还是朋友。

俞锦荣朗声大笑:“好,是个人物。不喝酒,咱们就拿茶水走一个!”俞锦荣端起茶杯,期待的看风尘。

风尘也举起茶杯:干杯。

俞钱儿和母亲收拾了碗筷便进来,问:“你们在说什么?可不能拜把子啊,你们要是拜把子了,那我怎么办?”她说的好笑,俞锦荣放下茶杯,说:“你把人带来,从我手里买股份,我这个最大的股东还不能详细打听打听了?信不信我开董事会,把你的总经理给开了?”俞锦荣作势发怒,俞钱儿却不睬,迎着话锋道:“有本事你就把我开了。就您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徒弟,啧啧……一个个我让他们去宣传宣传,到了地方就趴窝,正事儿不干。就和九叔(林正英饰,林凤娇,僵尸系列电影主角)的徒弟似的,半点儿用没有。你要把我开了,我还省心,上海那地方,我什么地方找不到工资更高更省心的工作?”

老俞:……

这果然是亲闺女,妥妥的是小时候小棉袄,长大了就是软猬甲,还是两头带刺那种。才说一句话,就被怼的无话可说了。

“去把合同拿出来,赶紧签字赶紧走,再呆一会儿能让你把我气死……”

“得令!”

俞钱儿立正、敬礼,麻溜的去拿合同。

在茶几上摆开,指着签名的位置让老俞签字。俞锦荣的字很硬挺,比划转折的位置圆润,但笔势却如沉重、厚实,给人一种山一般的感觉。一根水笔,硬是将纸张压出了一道道明显的笔迹。轮到了风尘,同样签之后,俞钱儿自包中拿出印章,“啪”“啪”“啪”几下,就搞定了。

“后续的变更事宜你们等着就行了……风尘,你的股份分红我会帮你建立一个工作室,工作室就挂在俱乐部下,是一家拳击运动研究性质的机构。”

“好……”

风尘点头,俞钱儿的“分红”可谓周到,一来是可以通过工作室的方式进行合理避税,这样实际到手的收入,就会多很多。这种在规则之内,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避税的方式他并不反感;二来是这样的一个研究机构,或许的确是可以对他有辅助作用的:一些不很重要的研究,都可以在这里委托进行,能够极大程度的减轻自己的工作强度。风尘笑道:“工作室尽量聘用一些专业人才,这可不是空壳。我会有研究任务下来,这里负责一些……还有,算了,以后再说吧。”

“走,姐带你出去逛逛……”俞钱儿竖起大拇指曲臂向后一指,正好指向外面。“村里转一圈儿,附近有个公园。转一圈咱们走……”

“江南水乡我还从没见识过……叔叔,那我就和俞钱儿出去逛一逛!”风尘和俞锦荣说了一声,就被俞钱儿带出门去。俞钱儿拍拍胸脯,得意道:“够机智吧?再留下去老俞肯定要找你比武。咱们去公园待会儿,那儿可正宗的园林,有山有水……我嘴笨,你就照着叶圣陶的课文自己相像体会吧……”

这一个公园不远,园林也显然是近年新建的。楼阁、回廊、树木、流水池沼、假山曲径因地制宜,走进之后,犹如置身于另外一个独立的世界。

远和近、高和低、水、木、山、石和谐、统一,重构为一处绝妙的景致。风尘走了一个来回,更是心生惊讶,这林园的布局之中,竟见一些易学、玄学的影子,有九宫八卦的格局在其中,正是因此,也才会有那种和谐之美。

第九十二章 气法十二

天色正好,午后的阳光被错落、高低的树木阻隔,透过了细筛一样的,疏密层层的叶,落在地上,已成斑驳,更没了那种温热,剩下的只是一种清凉——像是凉水之中,稍微勾兑了那么一点点的热,若有若无,却不会给人一种“阴”的感觉。行在斑驳的,不规则的石头铺成的小路上,风尘道:“设计这个园林的,是一位高人。你看这空间、布局,处处都透出一种自然、和谐的意味。走到哪里、看到什么,道路的蜿蜒、通向,更合了奇门术数之妙,走一走,便能体会到……”

俞钱儿笑颜如花,说道:“设计这个园林的,的确是一位高人。是一位老苏州,更是省建筑园林设计院的讲师,也是环境布局与建筑研究会的荣誉会长……”

什么“环境布局与建筑研究会”的,风尘一听就明白:这就是一个研究风水、阴阳,做给人选址、看宅,并承揽更加高端的设计、布景的综合性机构——比一般的风水师高端,就高端在可以做设计;比一般的设计师高端,就高端在精通风水术数、玄学易理。之所以不挂什么“风水研究会”的招牌,却是碍于法规,办不下来。这种事,在国内和常见,但凡是挂什么“算命、起名”的,肯定也只能是苍蝇馆。俞钱儿这么一说,风尘也便知道设计这座园林的人,究竟是谁了:

在一进公园的时候,入门处就有一块大石,上面就有“寄情山水以忘忧”七个字,落款便是这位“荣誉会长”,名字叫做“张玉林”。字的笔迹以红色的颜料填充,谈不上好坏,风尘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

“这会儿还有人锻炼?”至于一处位于人工湖湖心,由三座石桥相连,分别朝向三个方向的湖心岛,便见岛上有人在练功。

练的是八段锦,只是一个动作的重复,看着并无美感。

一上湖心岛,气温也一下子热了……

阳光照下,热的舒服。

俞钱儿展一下胳膊,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说道:“老人家嘛,没事儿来公园锻炼锻炼,还分什么时间?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你。”扭头看风尘,问:“你昨天晚上练的那个是什么?像是舞蹈一样,我都恍恍惚惚的,没记住……”

“那个啊……我叫它十八作,以前十二个动作的时候,叫十二作,现在十八个动作了,就叫十八作。”风尘笑,细了眸子,很享受阳光挥洒在身上,那种暖融融的触觉。

“十八个动作,就叫十八作,这名字真够随意的。”心说:“这么随意,怎么就没叫十八摸呢?”

“这一套动作,蕴含了人体气、奋、形、力、劲、筋、骨、肉、血、脏、腑、营、卫、腺等诸多元素于一体,是自然而作,自然而动。譬如说气,呼吸的方式有哪些,长、短、深、浅的变化,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其中的配合,又是怎样的?我呢,通过计算、实践、总结,将气分了抑、扬、顿、屏、凝、湍、洞等,一共是十二种大类,其中运用时的细节变化,更可谓无穷无尽。”

风尘简单的,将气的一部分介绍了一下,可在俞钱儿听来,却也足够的复杂了。一脸的生无可恋:“啊,这也太难了吧。想想还有奋,有形,有力……我本来还打算跟你这儿偷师呢,怎么也能琢磨个只鳞片爪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无语……“偷师”这个就不用说出来了吧?风尘继续道:“就譬如说我们用力拉一个东西的时候,往往用的就是屏气,而后抑气,将之下沉,充分利用肌体的力量,将气通过血液泵入到身体各处。一件沉重的东西,原本拖不动,你这么‘嘿’的一下,就将之拖动了。像是电视里,那些看着并不很胖,甚至有些瘦弱的人,练习气功之后,就可以将一辆卡车拖动,甚至还有人能拖动火车头……这,就是其中的原理!”

“那,你就教我一个,我用得上的!”

俞钱儿很是期待。

“你能用的啊……”风尘沉吟,须臾道:“那就是凝气、洞气和湍气了。”风尘做出一个简单移动、出拳的动作。

便就动作,细予俞钱儿讲了一遍。凝气、洞气、湍气这三种呼吸法,凝气在于集中精神、积蓄力量,保存体力,可以让人耐力持久,动作灵活,头脑清晰;洞气则是一种出拳、发力的气息运用方式,至于湍气——这分明就是一种类似于武侠小说中写到的“天魔解体大法”,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兴奋,爆发力量的呼吸法。但缺点就是太过于消耗体力,一旦力量消耗过了阀值,就会立刻脱力,连抬一些手臂的力量都不会有。正如风尘给它取的“湍”这个字一样——就是一股湍急、冲击力强劲的流!

听风尘将三种气的训练方式,运用方法一一讲完,俞钱儿就迫不及待的尝试了一下。试着凝气、呼吸,利用气法偷气。只是一动,往常积年累月训练出的呼吸习惯就不自觉的打架,主导了身体。

俞钱儿呼出一口气,道:“看来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适应才行。不过,我能感觉出来,真的有用……”

风尘摇头,笑道:“你都成我的实验品了,还这么高兴?”

俞钱儿道:“就算是实验品,也是第二个。”

第一个,自然就是风尘自己……

风尘呼出一口气,扶额道:“好吧,你说的如此有道理,我竟然无力反驳。但还是小心一些,咱俩的身体情况是不一样的……”一个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先天真人,和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情况,是不同的。是以风尘提醒了一句。俞钱儿点头,说道:“安了、安了,我就熟悉一下,不会乱来的。正好你在,也能指点指点……这么好的机会,要是等你回了京城,我再想问也不容易了。”

风尘摆手:“那你练吧。”风尘便在假山脚下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来,看俞钱儿摆开架势,练习呼吸、发力和步法。

俞钱儿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裤勾勒出纤细、修长而有力的美腿,紧身的长袖上衣,贴身的马甲使得她动作之间,赏心悦目,矫健的如同一只雌豹。每一次进步、出拳、发力,都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俞钱儿练习几次就问一些问题,纠正一下自己的动作、呼吸,一会儿的功夫,就练的满头大汗。

“不练了,好热!”俞钱儿走到风尘身边,也在石头上坐下来。

她的脸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头发也湿透了,衣服同样是被汗水浸透,一边喘气一边说:“我以前练习一个半多小时,都没这么累的。这个湍气……呼、呼……这才试了几分钟,我都要脱力了。”

风尘道:“你很有天赋,学的很快。”

俞钱儿道:“那是……”

一旁的八段锦还在练习,脸上渗出一层细汗。俞钱儿挨着风尘,将风尘当靠背靠了一会儿,体力、精神都恢复了一些,便又起身转了一圈,从公园的另一边的门离开。再便一起回家,进门就见见慧、见性二女尼正手持长剑,彼此技击。剑很快,相击是“呛喨”有声,却是一触即分。早在远处时,风尘便听见了动静,却不知是在练剑,还以为是打什么东西。风尘、俞钱儿进来,并未影响到击剑的二女尼,也未影响到六觉。六觉对风尘微微颌首,便点评道:“击剑时,非为击剑,乃以克敌制胜为要。一剑既出,便不能忘了目标为何,要去权衡、判断,不怕错,就怕延……我门剑法,讲求一个先字,即先出、先决、先断、先谋,是慧剑。你二人尚且击剑有声,未达真境!”

观战的阿淑、俞锦荣夫妇亦若有所得,听的津津有味。六觉道:“你二人且静一下心,再来试过!”

又忽问风尘:“道友以为如何?”

风尘道:“果在因前,其于未出之时,结果已定。其无思亦已有所得,不需算,身已得。故剑出于果后,因置于果后。”

六觉言:“善。”

二人一问,一答,玄机莫测。现场的七人之中,除开风尘,唯有三人听懂了七成,这三人便是阿淑、见慧、见性三人——三人同出一门,同学一剑,故能听懂风尘所言,正是本门剑法之根本,但其中玄机,却只能懵懂的听个对折。至于俞钱儿、俞锦荣父女,却是连一丁点都听不明白……六觉、风尘二人所言,太玄!

俞钱儿听不懂,就问:“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六觉听她问,爽朗的“哈哈”一阵笑,收声道:“果然是好,好孩子,我与风道友适才所言,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你可以理解为数控机床,数控机床要制造出什么东西,在制作之前,就已经决定了——都是之前就编程好的。这就是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在执行这个结果之前。可明白了?”

第九十三章 以佛陀悟道寓

风尘所见的第一位修士,便是华山的舒玉曼,不仅衣着时尚,见识广博,且还有侣、有子,故六觉知晓“数控”并以之为喻给俞钱儿解释,他也并不以为怪——倒是俞钱儿、俞锦荣一对父女,却感觉怪异、惊讶:一位隐修于山野,不履世俗的修道、修佛之人,竟知晓数控机床,似对编程也有了解,这也太、太……

父、女二人,都找不出一个适合的,可以形容的词汇出来。阿淑言道:“你俩愣什么?”二人这般表情,却让她很是不满。

六觉摇头,声音慈悲,道:“我等修行,却也不是不理世事变迁的。”这一句话,便算是解释了。又对风尘言:“道友这便是要走了?”

风尘道:“是。”却心中一动,想起昨日在大巴车上回去时,突来的那种恍惚的,真实而虚幻,便寻思着:“或许六觉师太修行多年,会有答案也不一定!”于是,便道:“倒是有一疑问要请教大师。昨日的时候,我坐在车上,忽而进入了一种状态,世界像是被剥离一般,似乎有一层无形的罩子将我和外面分隔开,所见的光线极暗,所闻的声音也极小,可却偏偏能听的清楚,见的清晰。看过的,不能存留,如浮光掠影。时间的长短,我不能觉察,那种状态之后,我只觉过了一瞬,又感觉过了很久……却不知道,大师能否为我解惑?”风尘描述的极为详细,说完,就恭敬以待。

既是“求教”便应有求教的态度,诚恳、恭敬是必须的。

六觉亦是沉吟,一串佛珠在手中捻动,急转。

佛珠在握,智珠在转。

“昔年佛还不是佛时,曾是王子。王子为寻求智慧,放弃了权势、功利,出家随婆罗门修行,使用、尝试了各种修行方式……可,智慧最终没有眷顾他,于是,他选择了禁食这一种苦修的方式。他相信,只要一样、一样的将欲念放下,最后将自己的生的欲念也放下,那么他是可以得到智慧的……”

六觉讲起了“佛”的“悟道”的经历,这个故事风尘不是不知,而是一下子没想到。六觉只是讲了几句,风尘便似乎已经明白了——

王子已经饿的皮包骨头,前心、后背都几乎贴在了一起,但智慧和觉悟依旧没有眷顾他,这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正途!

就在要死的时候,他接受了牧羊女供奉的食物。在力气逐渐恢复之后,洗了一个澡,在菩提树下坐定,这一坐,便成了“佛”。这一个“故事”犹如一道闪电,而那一番经历毕竟只是昨日的经历,还很新鲜——他的思维、思绪,一下子就被劈开了。一下子明白了那是什么……

“佛”在悟道之前,那一番苦修,尤其是最后的绝食,险些死去,气若游丝。气已经不足以运行身体,更不足以运行大脑。

而当他得到牧羊女供奉的食物之后等于是重新完成了一次“认识”,然世界重新走入了自己的心灵,这一点一滴的过程,是一个积累。然后,终于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于是,这个世上就有了佛。

而他昨日的那种“经历”正是佛还未成“佛”是,饿的快要死掉时,所见所闻的景象,所以才会有那一句著名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已经明白了,想通了这一切后,风尘苦笑,道:“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了。这一法,我本就在锻炼,只是未能达到极致……”

达到极致的办法有,但却危险——那便是用自己的肢体辅助,以物理的方式进行“缺氧”,人为的进入到那种状态之中。

于是,风尘只剩下了一法:练习对气的控制,更精细、精微的控制!

含沙注视风尘,明显松了口气……风尘没有要用物理方式“缺氧”,它也就放心了。风尘自感觉的到含沙的关怀,抬手抚摸了一下它的皮毛,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用那种方法的!不着急……大师!”风尘道:“多谢解惑,我们也该走了!”

六觉双手合十,微微一礼。

待风尘、含沙坐车远走后,六觉道:“见慧、见性,继续练吧……”言中似有一些未尽之意,却不再多言,只让弟子练习。又看了东方一眼,暗道:“好个年轻的真人,好一个风尘,如此年纪,竟已触了涅槃之境界……一遇风云便化龙,有今日这番指点,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恩情,我若去后,见慧、见性也不至于无依了……只是,单单如此,怕也还是不够,说不得……”

念头按捺了下去,不越藩篱。慧剑划出的一条线就像是一道天堑。

越野车出了郊区拐上外环……

俞钱儿忍不住问风尘:“六觉大师讲的佛祖悟道的故事我知道,你说你昨日那个,又和这个故事有什么联系?我听了你说,又听六觉大师说,却是不懂!”俞钱儿透过后视镜的反光,瞄了风尘几眼,好奇的很。

“懂了几分?”风尘一边问,一边沉吟,思索着应该如何给俞钱儿讲解。

车速慢了一些,俞钱儿道:“我就听懂了你昨日触及的那种境界,似乎是和佛祖悟道之前的那种境界极为相似,所以大师才用这个故事点拨你。但其中的共同点是什么,又有什么关联,却不是很知道了。那,你要是悟道了,会不会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呢?”

“这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一定听过‘做自己的国王’吧?这两者,是同一个意思。”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而且,我已经是自己的国王了——逆反先天,成就婴儿,婴儿的本身就是这样的,时时刻刻,都如婴儿一般,这也是大觉悟的境界。所以,我只是遇到了类似于佛悟道之前的状况,但我已经过了那一个阶段了。而我要求的,恰恰是佛在悟道之前,那一种快饿死的时候的精神状态,对物质世界的感受状态……那是一种很像是的状态,六觉大师点拨我的,其实就是这种相似性!”

“哦……哦、哦……”俞钱儿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于是又问了风尘一个问题:“你不会去绝食吧?”

风尘道:“不会。”

“就说嘛,饿瘦了就不好看了……”

风尘:……

“鸳鸯比翼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俞钱儿笑着,哼出了一段“女儿情”的柔美调子来,听着竟然毫无违和感。有着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风味,声音中透着一种糯,酥酥软软的,很舒服,她飞出一个媚眼,唱:“低头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风尘没好气道:“美滴很!你好好开车吧。要不然贫僧连留在女儿国的机会都没有了,注意交通安全啊……”

俞钱儿说道:“你不懂,通过和副驾驶聊天,可以有效的防止作为司机的我瞌睡、走神的情况发生,而和司机聊天,则是副驾驶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风尘道:“行吧……也不知道都是哪儿来的歪理!”

二人一路说,车就在半天的金黄中进了上海。下了环线之后,车挨着车,异常的拥堵。西边天空的火烧云变换着形状,那一种看着缓慢,实际上却转瞬即逝的雍容,将“快”和“慢”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堪称是鬼斧神工。当人注视着天空的时候,你会感觉云似乎就是待在那里,永恒不变的,即便是变化,也缓慢如蜗牛。可一眨眼,一低头,再看过去,却早已经面目全非。

东边的天空则已经可以看到夜色的深邃了,路灯在太阳还没有落下之前就亮起来,将东边的天空也渲染出了橘黄……

一边像是火烧,一边则是淡淡的、单薄的渲染,浅显的如同迷雾。

“要不咱们就近找个地方,先吃饭吧。”俞钱儿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打算将车开出车流,先解决吃饭问题——这么多车,又是高峰时期,无论是去俱乐部还是去风尘住的酒店,估计也都要到八点来钟。而等到八点来钟,交通虽然还拥挤,但却不会像是现在这么堵了——吃完饭也刚好八点钟左右,正合适。于是,主意一定,问了一下风尘,风尘也没意见,二人就就近找了一家做鸡蛋煎饼的小店。

小店不大,却很干净。有八个桌子。二人进去的时候,正好最里面的一桌人要走,二人就坐了进去。

要不,连地方都没有。

服务员一身红色的制服,过来收拾了一下。俞钱儿、风尘点了饭菜,便等着。等了一阵子饭菜就上桌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还有小菜放了四个小碟子,二人先吃菜,又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上鸡蛋煎饼——制作的极其滑嫩、可口,若是喜欢,配上一些酱料,味道就更加独特了。

“煎饼在给我们上三十个……再来两个菜。帮我去隔壁买一个水晶肘子,我看旁边有一家馆子……”

二人吃空了一桌,有继续点了三十个煎饼,又让服务于去隔壁买肘子。服务于撤了空盘,就赶紧去了,有鉴于二人的食量,服务于提出要将之前吃空的结账——一般人赖账的话还好说,损失不大。风尘、俞钱儿这一对组合就……这个真的损失不起!

第九十四章 肘子

风尘、俞钱儿对视一眼,俞钱儿自右手畔轻巧的,以大拇指、无名指两根手指夹住了手机的腰,中指在开关键上点一下,复又以食指录了一下指纹,一根手指极为轻巧的,点开了里面的app,将自己的余额给服务员看了一下,俞钱儿道:“看到了?去吧,先给我们叫鸡蛋煎饼,再去买肘子……”一串动作,娴熟、技术,帅气的一塌糊涂。服务员见了余额,也就放心了,去和领班交代一句,由领班暂且负责风尘、俞钱儿二人这一桌,自己则是支取了一些钱,去隔壁买肘子。

俞钱儿将手机交左手,放到近前,好笑道:“真好笑,服务员还以为咱们俩是来吃霸王餐的。”

风尘颇是“八卦”,问:“你手机上存了多少?怎么小哥儿一看就放心了?”

俞钱儿“嘿嘿”的笑,弯了眼睛,道:“不告你,所谓富二代,白富美,就是要有这种神秘的气质。”

“哟,竟是白富美当面,失敬!失敬!”

风尘抱拳、作揖。

心里估量着:“就你这‘富二代’‘白富美’,估计连富一代加起来,也就是梅雪收藏的两块表吧?”他可听张天野说过,梅雪收藏中那些名表的“恐怖如斯”——一块就是千万身价,最贵的一块接近了两千万。他老人家见了都是贴着墙根绕道走的,生怕被一块表给碰瓷儿了——赔不起,太贵了!

和梅雪这位“大姐头”一比,俞钱儿根本就不算是“二代”。俞钱儿“嗯”一声,对风尘的恭维很受用:

“客气,客气,不过我这个人很低调……”

“碰巧,我也是。”

领班也未让二人久等,率先上了十个鸡蛋煎饼,同时和二人商量:“这位先生、女士……这是十份鸡蛋煎饼,剩下的厨房还在做,您二人先吃!”等领班一走,俞钱儿就夹了一个鸡蛋煎饼,一边吃一边道:“说的好听,让咱俩慢慢吃,一会儿就上……肯定是先给别的桌上了……”

风尘说道:“鸡蛋煎饼就得热着吃,都给你送过来,一会儿凉了就没法儿吃了。”一阵极细的“嗡”声自远而近,听着是一只苍蝇!

风尘抬眼过去,注意在苍蝇身上——苍蝇的躯体立刻僵硬,翅膀停止了震颤,从距离天花板大概一尺左右的高度一滞,垂直落地。

这一眼注意,无人觉察,一只苍蝇的死,更无人觉察。

这一眼注意,如无形的刀、剑。

十份鸡蛋煎饼吃的还剩下两份的时候,领班就又送来十份。俞钱儿停了筷子,只是看着风尘吃。左手随意的划拉手机,看一些时事新闻,一边等着大肘子过来后再开启最后的“狂欢”——肘子没来,肯定是要留一些肚子的。正好搜索到一个问题,俞钱儿便叫风尘帮忙:“风尘,风尘……我刚好搜到一个悟空问答,题目正好适合你。假如有人把头伸进粒子对撞机里,会不会死?”

“这问题是谁问的?历史上有个人把脑袋塞进去瞅过,没死!也没有病变……”风尘停止进食,说道:“但,这只是个例。也许人家没事儿,换一个人就死了,要么脑癌之类的,总之你想吧!”

“那就是没事儿了?”俞钱儿很愉快的“卸磨杀驴”,让风尘继续吃。她则是百度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前苏物理学家——

阿纳托利彼得罗维奇布戈尔斯基

这个人是唯一一个(或许不是,但为人所知的,就自由他一个。)因为机器故障,把头伸进大型粒子加速器维修的时候,被质子束来了一个满脸花的牛人——然后他是活的,虽然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副作用:他的左脸上,岁月似乎定格了,不会衰老,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但右脸却一天天老去,并且伴有一些其他的并发症,诸如神志不清、恍惚等……但,是活着的。

俞钱儿看完了这么一个像极了“地摊文学”的报道,将之黏贴进了答案中,很实诚的标注了转载,内容的真实性不予确认。

俞钱儿道:“这个到底真的假的?”

风尘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不过我听我的导师说过,毛子那些科学家,是真的虎——幽灵、超能力这些,他们是真的研究过的。怎么说呢,国外和我们的研究环境不一样,八成……有八成是真的。”俞钱儿想了一下,耸耸肩,说道:“好吧,反正我回答了这么长,一定排第一个!”风尘道:“你可真闲!”这种回答问题,抢一个毫无用处的排位的事情,在风尘看来,却是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既无用,也无利!

“哎,肘子来了……”俞钱儿戳了风尘一下,就见服务员端着水晶肘子上来,放在桌上,道了一声“慢用”。俞钱儿举着手:“这个时候让我来,是时候见识真正的技术了!”

俞钱儿很小心的将一截骨头从肉里抽出来,在肉上面轻轻一划,就把肉给划开了。俞钱儿长出一口气:“厉不厉害?”

“你当这是万三蹄髈呢?”风尘轻笑,学足了播音腔配音:“沈万三有点儿犯难了,在皇帝面前,是不能动刀的,不然就会被治罪。朱元璋倒是要看一看,这沈万三究竟要怎么办。沈万三灵机一动,将肘子中的一截骨头抽出来,划开了肘子……”他的播音腔学了一个十成十,俞钱儿笑的捧腹,道:“你真有才。”又道:“不过,这蹄髈是不是沈万三的,关系也不大吧,至少都是可以把骨头抽出来的……区别,就是万三蹄髈有秘方,骨头更容易抽一些,肉也更糯一些,肥而不腻……”

“行家啊?”风尘送给俞钱儿一个大拇指。

俞钱儿道:“那是,不会吃,能长这么水灵?”大块分肉,鸡蛋煎饼再上,又要了几个小菜,还找服务员切了连根青辣椒。

青辣椒切条,不需要任何的作料,放了满当当的一盘。吃的时候将肘子肉和辣椒条儿一起吃,原本就不腻人的肘子肉一下便显得更加可口——风尘尝了一下,的确是不错。一个肘子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二人消灭了干净。俞钱儿直接扫码、结账,也不跟风尘aa,潇洒的一挥手:“走了,先送你回去。”

小店中一群吃客不约而同的,或者明目张胆、或者隐蔽的,有意无意的送给了风尘一个鄙夷的眼神,似在说:“小白脸,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

鄙夷之外,则是三分嫉妒、七分羡慕,有一种“为什么不是我”的怨愤——难道就因为长得帅?

上车,便奔风尘下榻的酒店去。外间的天色已经彻底是夜了,风尘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张天野的。

风尘按下接听键,张天野问:“哥们儿,这都快九点了,你回上海没有?”风尘道:“已经回来了,刚吃过饭。现在往回赶呢。”张天野明显放心了一些,“那就好,你是不知道,我们今天扑的老惨了……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们被人当成空气。亲亲的,我们求求你,明天快来拯救一下我们这些苦逼……”

“你这是哪个版本的大妖在冬季?”风尘无力吐槽。

张天野在另一头一阵嘚吧嘚,说的没完。

聊了大概十来分钟,才挂了电话。

风尘道:“张天野的。”

俞钱儿笑,说:“你朋友蛮有才的!”她练武的出身,耳聪目明,距离的风尘又近,彼此之间也就是一个档把的距离,却是将电话的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风尘道:“嗯,是挺有才的。”

“要是这会儿车少一些,一边开车,一边看夜景,也不错。”走在路上,路边是灯红酒绿,晚上的风光,却要比白日更美。只是密集的车流却让人有些走走停停的憋闷。风尘将头转向车外,看着城市的霓虹,问俞钱儿:“你来上海多久了?”俞钱儿说道:“满打满算有两年半了,之前我就在俱乐部里做教练,经营是我爸爸负责的。之后就做我爸爸的助理,一直熬了一年多,才当上经理的……”

“哦……”二人之间一阵沉默,车在夜色中流淌过,像是一条鱼,在鱼群中穿行。大概是四十分钟左右,才抵达了目的地。

风尘下车,道:“进去坐一会儿?”

俞钱儿道:“不了,我要回去好好补觉,都两天没睡好了。都是你害的——这样,等事情完了之后,你要请我做美容……我请你吃饭,你请我美容,够公平吧?”

“让我跟你去做美容……”风尘真想把俞钱儿的脑瓜子打开,看一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亏你想的出来。”

“去不去吧?”俞钱儿看他,问。

“你先让我考虑个一年半载的……”风尘刚说完,俞钱儿就“砰”的一下关上了副驾驶的门,扭给风尘一个后脑勺,表示“姐生气了”。说了一句:“你怎么不想一辈子?请女孩子做美容那么难吗?”然后就开车扬长而去,车从风尘身边扫过,起了一阵风。只留下风尘一个人在夜色中凌乱……

第九十五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俞钱儿一车绝尘之后,附近溜达的几个同事就过来,一脸的八卦:“怎么了这是?你怎么得罪人家美女总裁了?”“这,是闹别扭了?”“说说、说说……”“你不会是……”六七个人,七嘴八舌,风尘被围在中间,无语凝噎。张天野人未至,声先到,一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嚷嚷着:“让让、让让,让专业的来!”挤进去后,上下打量了风尘一阵,“啧啧”有声:“啧啧,刚才还和人家吃饭,怎么一下子就来这么一出儿?”很“专业”的摩挲着下巴,张天野一本正经,“什么情况,你说说,做哥们儿的给你分析一下。俗话说一个臭皮匠,顶的上三个诸葛亮,啊不是……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看到没,咱们可没一个臭皮匠,全是诸葛亮。业内顶尖豪华阵容分析师团队……”

“去、去……”风尘没好气的拨开张天野,走出包围圈,说道:“她刚让我请她做美容……”

张天野,几个同事纷纷看他,张天野拿着小心,问:“那,你答应了?”

“她是要去做美容,我怎么答应?”

“你傻呀?”

一群同事,包括张天野在内,都是痛心疾首。一人道:“这么难得的机会,你竟然拒绝了……难怪!”“哎……”一个个的,摇头叹息,似乎风尘拒绝了请俞钱儿去美容,是多么天怒人怨的一件事一样……

“这简直就是福利呀……为毛就没有美女让我请spa?我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的,不解风情如斯……”

“简直没人性!没天理!完了,你肯定是弯的。”

“……”

风尘迈步就走,朝酒店大堂进去。任身边这一群“痛心疾首”,一直进了大堂。对于风尘拒绝俞钱儿美容这件事,依旧是无法释怀,风尘领着一群尾巴去点了一些茶水,很是淡然的在前台不远处的一处茶桌坐下来,鄙视了这群人一眼,说道:“说完了?敢数落主管,你们信不信我给你穿小鞋?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hellokitty呢?就算我是hellokitty,那也是知名人物,是你们这种小瘪三能招惹的?”

稍停一下,又道:“一个个的,让你们现在去超市买根验孕棒、卫生巾都战战兢兢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还跟着美女去美容……你们想一想,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的吗?”

张天野心虚的左右看一看,干咳一声,假模假式的说:“你们去苏州都干啥了?不可能只是签合同,然后什么都没做吧?”

风尘道:“喂,你的思想健康一点。就是去签个协议,还能做什么啊?”

茶水送上来,风尘道了一声“谢谢”,就若无旁人的抿了几口,慢悠悠的说:“当然,也在俞钱儿家吃了一顿饭,还逛了一下她家附近的一处园林公园……再然后,我们就开车回来了。就这么简单,更多细节,无可奉告!”

“你倒是好,陪着美女逛公园。我们今儿可谓凄惨,和人撞衫不说,一比较,我们分明就是山寨出来的伪劣产品……”

张天野抓起风尘的茶杯,“咕嘟”一口,就没了……

风尘:……

“哎,茶是无辜的!”风尘叹息,似乎张天野是做了多大的孽似的。见同事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且都围了过来,不用问便知他们“八卦”的是什么,风尘很怡然的、老爷般的坐着不动,宣布道:“第一,签约很顺利。我现在是俱乐部的第二大股东……第二,你们期待的,很羞耻的不知火舞别想了,你们主管我这几天要集训,准备应对曾经的拳王泰森,所以,剩下几天你们就自己玩儿吧……”

“什么个意思,竟然想放我们的鸽子!”一群人起哄,然后是一串的“没门儿!”“窗户也没有!”“通风口也堵上了”的跟进——

最终,由魏琛、张天野联合放出大招——“想放我们鸽子,哪儿有那么容易?又不是非要漫展才能cos?咱们不是还要去苏州游玩儿几天嘛,正好队伍里一群大老爷们儿,缺少一个性感的小姐姐来调节一下气氛……”风尘心中寻思:“去苏州的话,许也没时间和同事一起玩儿的。”便道:“苏州我可能另外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玩儿。不过到时候俞钱儿会做你们的导游……”

“啊,原来是嫂子带队啊,那感情还好。既然嫂子带队,你要去干嘛?”杨锴挑眉,直接就叫上了“嫂子”,这自然是一个玩笑。

“对啊,你要去干嘛?”张天野问。

“一个个的都这么好奇干嘛?还有事儿没?没事儿就让开路,我回去休息。”风尘看了一圈,问一句。

张天野道:“行吧,既然你苏州有事。那cos不知火舞就只能在动车上了……嘿嘿,到时候检票的时候,动车上的小姐姐……”脑海里很自然的,就浮现出风尘一身不知火舞的cos装扮,检票、上车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那种“羞耻”,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更是暗自期待……

其他人也想到了,纷纷道:“对,苏州不cos,只能动车上了。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拖到假期结束的。”

“车站好歹都是陌生人,要是在华清cos,那可就……”

“你们对现实一无所知。”风尘起身,临走来了一个群嘲:“你们可以看一下风尘这个贴吧,估计华清超过大半的人都知道了,而且也不一定就局限于华清……所以,动车上cos无所谓的,回华清cos也是无所谓的!”风尘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他走进了电梯,闭合的门切断了视线……

张天野手搭凉棚,像是孙猴子,望了又望:“刚才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位王者。”

又有人道:“咱主管这叫什么?”

张天野总结陈词: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风尘回房,便开始放水、脱衣,走进烫热的水中,在浴缸中躺下。浑身都弥漫起一股懒意,含沙仰面躺在风尘的胸口,四肢伸开,水正好淹没了它的皮毛,头却浮在水面之上。风尘闭着眼,一动不动,和含沙说道:“呵,想看我出丑?怎么可能?一群渣渣,他们根本就不会懂得真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更不会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卑微,不过是旁人对你内心的折射!”

“所以说,自信的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我倒是突然有一个想法,一会儿咱们细说……”风尘躺在水中,看着每日洗澡都会看到的顶灯,顶灯的光线朦胧,是一种极为温和的、温馨的柔肤色,照在身上也似乎是暖的——虽然这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这种错觉对风尘的作用几乎微乎其微,是可以有,也可以无的。

让风尘一下子生出想法的是这个灯的瓦数并不大,也就是十五瓦左右。这一往常熟视无睹的物件,却让他今日一下有了灵感……

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的奇妙。就像是苹果树下的牛顿也许被苹果砸了不止一次,但许多次中,却只有那么一次让他闪烁出灵光,于是有了万有引力定律!每日里熟视无睹的风景、事物,实际上每一天都是不同的——至少,对于观察者而言,每一次观察,都是新鲜的,是全新的。

这就像是看一本书,每一次去“看”和“背”是不一样的:一本背会了的书,并不会主动予人回想,有所收获!

即便是一本背的滚瓜烂熟的文章,也只有在你重新拿起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品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其中一些新的内涵,生出新的品位。

熟视无睹的灯泡,却在今日给了风尘灵感!

洗完了澡,风尘只穿了一件内裤,便抱着含沙出来,在床上选了个极其放松的姿势,随意靠在床头。含沙靠着他,待在一边,而后出窍。含沙幻了一身青花瓷的旗袍,气质卓然,显是受到了阿淑那种温婉、成熟的影响,觉着好看。头发则是一个干净的发髻,盘在脑后,使用了同样的青白的头花,眉目如画。风尘道:“真婉约,有风情万种。”

含沙浅笑,言道:“不需你夸。”又道:“你洗澡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说一说,咱们讨论一下……”

“之前我们走入了一个误区,即切割磁感线这一个实验。我们不敢直接在自身上定点,害怕伤害自身。但实际上,只要我们控制好电压,逐步试验,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所以这里的关键就是电压——不是高压,就不会有危险。我小的时候,有同学摸过家用的220v的电线,说是电了一下,很疼!”

“所以,这个试验,是完全可行的。也是安全的……”含沙的眼眸一亮。含沙回忆道:“上一次确认注意点存在的时候,电压表测出的电压似乎并不算高。距离220v都差了足足一个0!”

风尘点头,说道:“对,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直接试一试!”

第九十六章 指尖的闪电

阴神交流,无“意犹未尽”,只是一言,便将言外之意亦都涵盖其中。含沙一听,便闻弦知雅意,尽得了风尘的意思。说道:“实验分成三个方向,一是虚空凝聚单一的定点,以我为动点,或手或脚,旋之而动。一试是否可使定点自旋,成为自旋点;二试电、磁之转化。二是虚空双定点,以手、足注意,凝聚点,进行切割,转化;三,便是将点尽数定于身体之上,然后……”

风尘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虚抓捏拳,接道:“掌心雷!”

含沙透着一些期待,道:“也是随身雷!一步一雷、一作一雷,其定其动……如若实验可成,那勾连网络,操弄电波,亦无需出了阴神才行。阴神之能,显像、投影,不虚出神,便可有功。这已是神通了……”

二人阴神交流,一言便能尽意,旁人听来,如打哑谜,二人却是如“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般,跳跃性极大。

说一句话时,话中蕴含之意,便尽数表达。

定了这一实验之后,便开始十八作——调出日志,分析、对比、复盘、模拟。用作记录、模拟的模型,经过磨合、修改,体内气的运行、营、卫、激素的作用方式、过程,都得以细节的呈现——其中激素、营、卫之气的作用机理、过程,因无法直接感受,是使用了模型数据,进行逆推之后,才得以呈现的!模型极大程度的,模拟了风尘的动作、运作,更优化动作,使之完美——诸多元素,越是丰富,也就越完美。

放慢了模型的速度,一个细节、一个细节,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分析,再将早时的影像重叠,和模型同步运作……

一些小问题便体现了出来,含沙指着那些缺陷,道:“看,这里、这里,还是有些小缺陷。昨天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出现缺陷,今天却出现了。”

风尘道:“阴神看看……”

影像、模型分离,风尘融进了模型中——风尘开始运作,二人反向调节,风尘以阴神之能,使时间坍缩,含沙则使时间抻拉,二人彼此合作,含沙看到的细节却更细、更微,这一番运动之后,含沙便将观察、记录的影像、数据交给风尘。道:“你自己看一下,就明白了。阴神状态,几是完美的……模型毕竟是模型,可能和身体的真实情况存在偏差。”

就几个不一致的细节看了一下,风尘道:“那,就这样吧。含沙,刚才的分析消耗不小,你休息一下吧!”

含沙一笑,盈盈道:“我看你踢打术!”

“踢打术”起源于十九世纪,据说是水手们根据越南的传统格斗结合了拳击而创造出的一门武术,他以踢击为主,腿法干净、漂亮,在欧洲十分流行。风尘从网上找到了一些影像资料,进行了一番筛选之后,便将十多个堪称顶级的踢打术大师级的作品留下来——然后,选择了其中之一,将原本二维的影像进行了一次三维拓展,变成了立体的。这件工序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是难的。

但对风尘、含沙而言,类似建模、拓展、拉伸乃至于是美化、特效的功夫,更多的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阴神登陆网络和用电脑登录网上,自然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阴神,一个是电脑——终端都不一样!

一场踢打术的比赛开始呈现,赛场上的两名选手皮肤变得透明,骨骼、肌肉都显现出来,血管、气的运行,也通过鼻孔的开合、变化,以及从网上搜集来的选手的肺活量、血压等健康体检数据,进行了相应的调整。将一个人整体的情况,以及细节尽可能的显示了出来——数据正分别在含沙、风尘的正面显示,流过心头。选手的每一个动作、发力的细节,都丝毫毕现,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再换视频、换人,继续分析……一共是三十部视频,都进行了初步分析,然后进行大数据的运算。

踢打术的踢法特点是长,一脚背为主攻,而不是小腿的迎面骨、或者膝盖。常有以扭动大腿,屈膝弹踢的方式的快速的、多角度的攻击。这一种攻击,更多的是出现在电影的打斗之中,现实中的比赛至多也就踢上两脚,便无以为继——更多的,是以假动作出现的。但在一些电影中——

踢打术通常会出现于打斗中,腿法凌厉、刚猛,一条腿支撑地面,一条腿攻击竟是能让对手连连后退,还手不能!

初步分析完毕,建立了模型,风尘便停了工,道:“我若是在虚空凝出定点,以踢打术的腿法踢击,刹那雷光四散,是不是很帅啊?”

含沙“嘻嘻”笑道:“是啊是啊,很帅,很厉害。”

风尘无语,白她一眼。便阴神归窍,等着含沙也回了身体,眨一下眼睛后,这才念了真言,化作一曲委婉,随便静了。这一静,便是两个小时,复又躺下,闭了眼睛后,一切的思维、念头都在一瞬间被拉长,那一个过程也同时被拉长,至于极致的时候……“嘣”的一下,就断成了片段,涅灭于暗……再一睁眼,便已经是翌日的清晨。风尘从床上起来,穿了衣服,简单洗漱!

含沙自床上一跃,跳上风尘肩头。风尘道:“为了实验方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于是,风尘就到了天台。

天台的四周围了一圈一米多高的、混凝土灌注的墙体。墙上还立着三米多高的网墙,不妨碍风和阳光透进来。四下空旷、无人,正是一个实验的好地方——风尘择了一块空地站定,平心、静气,一曲真言象、鹤合真,终以一声不高、却震慑心灵的“嚏”为终结。他注意虚空,于身前二尺距凝定点、再一点……

复意守于右手指端,朝前一个手刀插去——

“噼啪——”

手穿过两个定点之间时,注意于指端的点便穿了过去,于是便产生了放电现象。一声并不响亮的“噼啪”声,刹那间,电火花闪烁,四下散乱,足有一尺长度,分成了数股,绽放出电流击穿空气时,所特有的纹理。

瞬间的绽放、消失,譬如梦幻,唯有空气中那一种难闻的,令人喉头发干、鼻翼发痒的臭味,作证了这刹那的成功!

脑海中,那一抹闪电绽放、残留,却足足驻足了有数十秒。风尘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捧着含沙,激动不已:“含沙,我们成功了!成功了!”他激动的捧着含沙,连亲了好几下。含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也充满了激动——虽然早有预测,但当真正的,亲眼看到风尘在不借助任何的工具的情况下,释放出电流,那种激动依然是令人难以控制的!

这,分明不是人应涉足的领域!

在希腊神话中,在北欧神话中,只有神王才能掌控闪电。

但纵然是奥丁、宙斯,亦需要雷霆的权杖!

……

“对,咱们还有实验要做,继续实验……”一阵激动后,风尘终于冷静下来,继续进行实验——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掌心雷。风尘将含沙放到肩头:“这次,是掌心雷……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风尘张开手,向前虚抓,手就像是鸡爪子一样抓握。一股极大的排斥力膨胀一下,旋即消失——

咔嚓——

一道湛蓝色的电流喷出一尺,形如长蛇吐信,却是一条,并不如刚才的实验那般散乱。相比虚空注意,凝聚一个定点,意守或者说注意于自己的五指,在指端凝聚点,似乎要更容易很多!

五个手指、五个动点,彼此做切割磁感线运动。

便是一条电蛇!

风尘摊开手,看自己的手掌:

无论是手指,还是手掌,都没有被电之后的轻微痛感——这很奇怪!刚才,第一次实验的时候,他以为是错觉,但第二次实验也没有被电击的感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本人释放雷电,雷电并不会伤及本人,这就是事实。风尘笑一下,捏了捏手,轻声道:“这感情好。”又拍一拍含沙的背,说道:“放电性质的实验已经完成了,含沙你出窍吧……”

含沙跳走于墙根趴窝,阴神出窍,以手机连系风尘。道:“这可是真真的雷法,不是小说里写的那种虚幻的东西!”

风尘笑,说道:“是的,这是真正的雷法,符合电磁转化原理。它并不是一种超能力,并不是科学理论不能解释的东西……虽然,为什么不会电到自己这一点,似乎无法解释。但终究有一天,还是可以解释的——含沙,我们走出了了不得的一步。”他说着话,就开始了下一步的实验:

以虚空凝定点,以“我”为动量,通过多动点协作,制造自选点。

含沙做好准备,示意风尘开始……

虚空注意,凝聚定点……这一过程对风尘而言,便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再于双手之上,凝聚注意于指端,风尘便试着以双手虚笼,似打太极一般,于定点周围和定点产生联系,以之为动力,或者推动、或者拉扯,使定点旋转——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揉动一个无形的球体,不要求方向、不要求过程,只需要让这一个点旋转起来。然后,这一个点在风尘、含沙的观察中,竟真的旋转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触及“禁区”,大欢喜

屏息、凝神,双手如云,推、揉、运、转,神意元转,手指尖触感实质、圆滑,如实还虚,滑不丢手,渐至于一个方向,亦不虚用力,风尘全神贯注,心中杂念不生、杂思不存,就在双手丢丢之时,指尖推、扯之力一逝,便自然停了动作……他整个人都停下来,注意也停下来——目光注视前方于胸齐高、前一尺处!

那里便是他注意、凝定的一个点——一个经由他一番推动,自旋起的一个点。当这一个点自旋起后,便有了和定点所不具备的性质:

当注意停止后,自旋的点不消失,且冥冥之中,和风尘有一种神秘的联系!

这一个点,看不见,却能“知道”,就在那个位置,就在那里,定在那里……

它——存在。

风尘一动不动,目光涣散,看着那一个点。足过了好一阵子,目光中才见灵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喃道:“自旋点没有随注意的结束消失——也就是说,自旋点,已经是切实的‘存在了’……这,分明已经是虚空造物,无中生有!”他的浑身,都忍不住颤栗,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大欢喜,便是灵魂,都为之雀跃。造物——虽只是造出了一个不知用途,不解其性质的点,但这毕竟是造物!

“造物”那是上帝才能做的事!是人类所不能触及的“禁区”——这几乎是物理学家们的共识,一直到现在都是!

“我,制造了一个点——”那种大欢喜难以抑制,风尘也不抑制,他痴痴的笑,看着那一个点,就像是傻了一般。

阴神状态的含沙在风尘停了的一刻,就已经感受不到那一个自旋的点,只是风尘停下后的呆滞却让她在意,一直陪着小心。待到风尘表现出那种大欢喜,从身体、从灵魂一致的欢喜,自言那一个“定点”在被推动之后,竟然成为了一个“自旋点”存在而不消失,不再依注意而存在,也是一惊。

含沙问道:“可是真的?”

风尘吸一口气,心下的大欢喜依然弥漫,情绪却平静下来。喜悦并不影响他的理智,只是在淡淡弥漫、扩散开。风尘道:“是真的……古人所言‘闻道之喜’,从未有此时这一刻来的明白!”他的声音,似融在了风里,轻轻的散开。那一种轻缈、飘忽,就像是在飞,享受着那一种由心的快乐,“这,就是一个奇迹——”

含沙道:“我们设想过,不可能自旋,或者是在外力的作用下进行自旋,失去外力就会停止,却未想过这一个虚空注意而生的点,竟会因自旋而存在……”

风尘“嗯”一声,道:“不说这个了,含沙你归了阴神,我要平复一下心中念头,开始练习十八作了……”

“好。”含沙道了一声好,便归于身体。且听的风尘口中发出象、鹤的鸣、啼之声,转化自然、婉转,其中“嘤”的声音间或隐约——“嚏”一改那种炸裂,似化作了无声的滚雷,于无声之处,融于佛、道真言之底域,成为了一种基础。声音中竟是莫名震慑,长音足有数分钟,才是停住。听的含沙只觉浑身酥麻、杂念不起、欲念不生,思维空空荡荡,如同身体和灵魂都置身于温泉,模样在温暖的阳光下一般。

那一种滋味,简直酥到了骨头里。它细了眸子,躲在角落里,东边上来的阳光正好将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映的毛色金黄。

风吹不透它金黄的皮毛,但阳光的温热却留下了,于是那舒服就显得更甚!

眸子里的人儿已经开始了舞蹈……

动,起于无声、无觉,犹似春雷之后,万物懵懂时的那种生机,只是今日那种野蛮生长、顽强、坚韧的生机,似乎更盛、更强了——不用等春雷,不用等惊蛰,即便是严冬、酷寒之中,亦可破开风雪,将娇嫩的枝桠吐出来,在风雪中傲然独立。就是这一种生命,在大欢喜之后,便一下子变得如许的浓烈、粘稠……

那,是一种生命,从未有这一刻一般饱满。演绎这一种生命的风尘就像是九天谪落凡尘的仙子,遗世而独立。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只有一道身影孑然,飘渺的似乎要飞去、要远走。

气在十二正经中行,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于有、无之间,却能够感受到经脉的那种饱满、凝实,这是一步一个脚印,从简单的十二作,到现在的十八作的积累……其中的生机、萌动,更于今日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程度。与之前比,是云泥之别——之前是泥,现在却是云。

一十八个动作便是一个周天,形于奋、力于气、身体之形、奋、力、劲、筋、骨、脏、腑、气……诸多的元素,细节,亦成一环。

气不多不少,正一个周天,风尘停住之后,气却不停,依趋势而行,竟是走出了大半,方才后继无力,散于无形。

这一行,竟比昨日强出了许多……

风尘停下来,细细的体会身体内一点一滴的变化,暗道:“刚有大欢喜,习十八作时,竟有如此精进……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我平复一下,再来几次……”平静之后,便不再以真言起,便又是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直练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便才结束了十八作的练习。

风尘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含沙说道:“走了,含沙你想吃什么?”

含沙道:“今天吃什么都高兴……”

风尘练完功后,它便已出神,停止了对风尘运动十八作时的采集工作——利用网络,开启采集图形、影像、声音功能,并实时利用网络算力,进行分析这一过程并不需要含沙一直出神盯着,就和架设起录像机、集音器等设备,开了机之后,就不用人看着一样,只需要在结束的时候停止就好了——也就是如此,不然单凭每晚的那点时间,许多东西的计算,根本就无法完成!

含沙只是说了一句,就回归了身体,轻巧的跑几步,一下跳跃就跳上了风尘的肩头。这一份跳跃的力量,却也是“非凡”的!

即便是擅长跳跃、攀爬的猫儿,也比不上。

走向楼梯,风尘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我感觉自己状态特别好。大喜悦之后,十八作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云泥,便是感知,也更细腻了。而且……”风尘探出右手,手心向上,气随之聚,一双手便在顷刻之间变色——由白而红,不是之前那种淡淡的粉色,而是一种很暗的红——像是红和黑的掺杂,红占据了多数,而黑占据了少数。这一只手,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这是一只铁手,而且是一只被炉火烧的炙热的铁手。

红和黑掺杂成的暗红,沿着手臂,一路蔓延,至于肩膀而后全身,整个过程如同渲染,最后风尘的脸,也一样变成了这一种暗淡、深沉的红色——

风尘道:“这样的状态,昨天也还是做不到的!而且,似乎还可以更多、更强一些,含沙你看看……”

风尘再运气,更多的气聚入身体,原本光滑的如同抛光的金属一般的皮肤上,一点点的鸡皮疙瘩迅速的爬满周身,像是一粒粒细小的铁砂,远远看去风尘整个人的身上都像是多出了一层鳞片。到了这一步,便已经是风尘的“极限”了——若聚更多的气,他的血管就会暴起,在身体表面上形成如同老树盘根一般的凸起,并且肌肉也会暴起,皮肤塌陷,整个人变得如同老树一般。

风尘以为那种状态,实际上就是气无法进入到细小的血管,无法做有用功的状态。虽然那一种状态,因为气的充盈,会让人更强……

但,却容易致使血管破裂,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危险,故不取也!

风尘虚握成拳,身形一弓,像是一张弯曲的扑克,左右迅速的两个勾拳,爆发出极限速度的勾拳更快、力量更大,风尘能感觉到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的速度、力量、反应都变得更强,风掠过皮肤时,也和寻常状态时截然不同——似乎自己变得皮糙肉厚了很多,像是真的变成了铁人!

这简直就是一个肉体凡胎一眨眼就变成了终结者机器人。

“力,形之所奋……或许,当年的墨子就发现了气、力、形、奋、劲这一系列的联系,墨家之武、墨家之术,才能显赫一时!”风尘散去了身上的暗红,感慨了一句。读过墨家的经典,才会知道其研究之深、之细——足足领先了世界两千多年,便是牛顿提出了万有引力定律,也不曾超越!

那,简直就是一个“巅峰”,是经典力学的巅峰。甚至于在宇宙观上,要比经典力学更进一步,提出了类似于相对论的观点,描述了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时间和空间之间的关系等等……

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一个事实。无数热爱科学的科研人员无一不遗憾。如此先进的理论、成系统的体系,竟沉寂了两千多年!

若这两千年不沉寂,那中国的科学,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光景?

第九十八章 得大欢喜,无言以述

一个四四方方、五尺宽门房,装了一扇灰绿色,近于蓝色的铁门。进去了便是最高一层到顶楼的楼梯,一直可以下到负一楼……风尘走进来,右脚一迈,一声轻微的“咚”的声响,便一步下到了楼梯间的转折平台处。他的动作随意、轻松,像是在云中漫步,落地的声音更显得轻微,风尘歪头,看肩膀上的含沙,笑道:“我这月步如何?”

含沙黑豆般的眸子灵动,揉他一眼,便懒得理他。风尘走出一步,过了转折,便又一步,再听“咚”的一声,便到了最高层——遂,便转出楼梯,朝不远处的电梯过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聚气、运气、行气这些,以后要多做一些适应性训练。需要主动的去适应、练习,不能单靠十八作!”

“还要测试一下聚气之后的力量、速度、反应……”

风尘便想到了“龙腾拳击俱乐部”——那天拍完视频后,拳力测试仪也不知道是否还在那个仓库里面放着。他想:“若是测试仪在,倒正好是没人的时候,测一下。至于瞬间速度、移动速度、奔跑速度,这些却不需要旁人来测的。”只需要以阴神沟通网络,开启摄录,然后一分析,速度就出来了——比秒表都准!

至于电梯,按下1楼,屏幕上的楼层数就开始显示。从三楼开始,到了负一层后,才向上升起。

风尘道:“哎呀嘿,还有去负一层的,这是开的钟点房吧?”

含沙再送他一个眼神,如水……

电梯上来时空无一人,下去的时候,却多出了几个房客。出了电梯就是酒店的大堂,有十多个同事正在吃早餐,是酒店提供的早餐,有面包、油条、灌汤包各种早点,喝的有豆浆、小米粥、豆腐脑任选。风尘走过去,在一人对面坐下来,问:“就你们几个?他们人呢?”同事吃掉了手里的一截油条,喝了一勺豆腐脑,说道:“出去吃了,顺便逛逛,估摸着再有一会儿就回来了。”

风尘笑道:“倒是挺会享受生活的,我也去弄一份儿早餐……”风尘起身去端了一份早餐过来!

他不喜欢灌汤包,因为他不喜欢吃姜,而灌汤包无疑是姜水味儿最重的。肉包子的姜味儿也同样重,所以就选择了二十来个素包子,包子个个顶大,又来了一大碗豆腐脑,加了通红的辣椒油、咸菜,分量十足,味道十足。

给含沙的则是单独的一份烤肠、牛奶和一块豆沙馅儿的小面包。

包子吃完,有蓄了两碗豆腐脑,外出就食的同事也都陆续回来,这个时候,电梯门再开,几个刚起来的同事才姗姗来迟——张天野赫然在列,穿了一身碎花的连衣裙,还一个劲儿的根身边几个人说:“你们别看风尘cos起美女来不要脸——那纯粹是人长得好,像是我这样的才是勇气……哎,我说,我不怕……我不怕呀我不怕……”风尘看的眼角直抽——这孩子莫非是失心疯了不成?

张天野两只手一只手揪着一个麻花辫,扭呀扭,扭呀扭,动作夸张而滑稽,一呲牙让人莫名的就想到了“九妹”,脑子里也魔性的“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起来,简直有毒!

话说……谢娜有这么丑吗?

而且“九妹”不是应该穿的花衣裳吗?怎么成了裙子了?你这cos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尊重人物角色,要走心的意思啊……风尘看看左右,憋出了一句:“这特么的哪儿来的?cos不喷颜,不过没说过不动手吧?”

旁边的同事甚是同意:“我也感觉可能会被打死!”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这么努力,你们居然还说我……”张天野撒泼,远处的前台妹纸都快要笑抽了。

“没事儿,你很努力,节哀顺便吧。”风尘摊手、耸肩,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无所谓”,只是要一起去参加漫展的同事却不乐意:“反正到时候你单独行动吧,别说我没认识你。一会儿下车等我们都走光了你再下去!”“对,我们坚决同意。你这个太走心、太艺术了,我感觉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不合适……”

“想的美,本主管……”张天野才说了几个字,一群人就起哄:“副的。”张天野翘着兰花指,“副的也能管你们。”

然而,在此之前,先要吃饱肚子。几个“后起之秀”吃了早餐,大巴车也正好来了,就留下风尘一个人,走的一干二净。不多时就收到了俞钱儿的电话,俞钱儿道:“风尘,泰森今天上午就会来,下午要进行电影宣传。你等一下跟我去一趟……接机,我去捎上你。你可是陪泰森的主力……要不然,光我们的小身板儿可扛不住!”

风尘说道:“你来吧。我就在酒店……”

等待的时候,风尘便打开了手机,点出里面的围棋游戏,和电脑对战。只是简单模式,他沉吟、思考,若无旁人。

含沙蹲在一旁观战,并且不时的注意风尘的面色……风尘专注于一步、一步的计算,他的面色先红,再青白,额头更见是肤色见红。那种颜色,就像是夏天穿了厚衣服,捂出来的腮红一般,直到一局棋之后,风尘回过神来,才觉身上、脸上、手上都凉飕飕的,头也有一点轻微的、晕乎乎的感觉。过了好一阵,这种感觉才是散了,风尘看棋局——这一次是赢了,虽然赢的是电脑,还是简单模式!

以前几次风尘和含沙玩儿,和电脑玩儿,可都是没赢过的。只是,这一次身上那种脱力一般,似要休克、昏迷的凉却是少见——以前或许疲惫,但却不会有这种透支、极限的感觉。

但,却赢了……

这莫非也是“大欢喜”带来的吗?

想着,便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发出了一行字:得大欢喜,无以言述。遂便关了手机,他已经听到了越野车的轮胎碾过广场的地砖的声音,朝外看去,果是俞钱儿的座驾。俞钱儿穿了一身整齐、得体的铅灰色西裤,细腰的西装,头发也盘了起来,为了显得气质,还特意佩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作为装饰。一缕无法束住的发丝自额前垂下,沿着发际线零散,反倒是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动人、风韵……风尘评道:“你今天真漂亮,看着有一种都市丽人的知性之美!”

俞钱儿颇是得意,说道:“就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这是照着电视剧里面的职场女性打扮的!”

“这个——”

风尘送给俞钱儿一个大拇指。

俞钱儿伸手理了一下那一缕不长不短的、俏皮而不听话的发丝,说道:“就是热一些,里面衬衫外面套西装,你说办公室那些人怎么受得了?”

“你也说了在办公室,空调开那么低,不穿西装还冷呢是吧?再说一般公司也不要求着装不是?”

“也是诶,反正西装也不是天天穿,忍忍就过去了……”

风尘随俞钱儿上了车,车便朝着机场去。俞钱儿将冷气开的很足,车里显得凉飕飕的。“泰森几点到?”风尘问了一句,心说:“这要换个人还不给冻死,冷气开这么大。”俞钱儿告诉风尘:“十点半到,如果飞机没晚点的话……左右咱们去等一会儿,你看,我这个总经理亲自去接,还有你,多隆重啊!”

风尘笑道:“那也应该是劳斯莱斯吧,你个越野算什么隆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越野,有你我二人,这就够了。再说了,泰森嘛,劳斯莱斯那种车怎么适合呢?就这越野才合适,有棱有角,看着就霸气、凶悍。”

风尘:……

貌似这逻辑没毛病。

上海国际机场,车于停车场停了。二人便进去接机,俞钱儿将一块极其醒目的,还挂着一个拳击手套的牌子杵在地上,既有英文名,又有醒目标志,泰森想要看不见都不容易。听着广播飞机起落的消息,等听到泰森所乘坐的航班已经降落之后,俞钱儿就举起牌子:“快快快,要出来了。”

“牌子给我吧……”风尘见她举牌子,就把牌子接到了自己手里——俞钱儿举牌子是两只手,风尘则是一只手。

举的高高的,就像是在打伞一样……

“行啊风尘,晚上加鸡腿!”话音才一落,就见泰森和几个保镖出来了,其高大、健硕的身材,着实醒目。俞钱儿叫道:“来了来了。”双臂高高举起,用力挥动,大叫“海尔海尔”,吸引泰森等人的注意力。就听泰森说了一句:“看到了,在那儿……”“接机牌上挑着一只拳套,简直太有意思了……”

随行人员问:“那个就是风尘,风先生。一个了不起的人!”菲特给泰森指点举着牌子的风尘。

泰森也看到了风尘,说道:“说实话,直到看到他本人,我依旧无法相信他的身体内所蕴含的力量。这太不可思议了。”一行人大步流星,朝着风尘、俞钱儿走过去,很快就汇合到了一处。泰森伸出手,和风尘、含沙分别握手,自我介绍:“你好,风尘先生;俞钱儿女士,我是迈克泰森。”

“你好,先生,我们的车就在外面。请随我们来!”

第九十九章 hello,泰森

俞钱儿作请,走在前面,姿态卓然,引泰森一行穿人流,过去停车处。便邀泰森、翻译、保镖三人坐自己的越野,剩余随行,则上了另一辆七座的商务车。泰森、翻译、保镖三人坐到了最后排,翻译、保镖一左一右,泰森在中间,像是一尊黑塔——坚硬、坚实而巍峨,使得车内的空间都显得狭小了几分。

依然是俞钱儿开车,风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辗转腾挪,出了停车场,离开密集的车流上了通外环的路,一下子就“松”了很多……

七座的商务车紧随在后!

一路无言!

到了俱乐部之后,俞钱儿停好车,一行人就下车。俞钱儿一口流利的英语:“这里就是我们的俱乐部,我们可以从后门进去……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突发情况,我们暂时选择了封闭场馆,今日只对高级别的vip会员开放,不会打搅泰森先生日常的练习,也方便您与风尘先生进行探讨……”

泰森道:“你真是一位美丽而精明、周到的女士。”泰森进了俱乐部,观察一下,道:“看起来非常正规!”

“是的,我们的俱乐部自一开始,就是立足于国际的……”

俞钱儿笑出两个酒窝,透着一种谦虚、自信,只是她说的话,却和她那笑出来的酒窝有些不搭,甚至是有些“狂妄”。

泰森走到一个落地沙袋跟前,随手便是两拳,道:“真的很不错,这个俱乐部我很满意。听电影制片方面的人说,俞钱儿女士曾经在亚洲青年女子的拳击比赛中,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成功的晋级过半决赛……尤其可贵的是,你还并不是职业选手的身份!”泰森道:“我在一开始,也不是职业选手,并且不被人看好。”

俞钱儿道:“是的,但您用拳头证明了自己!”

泰森道:“风尘先生,我想亲眼看到您的表演,或者是亲身感受一下!”

风尘暗道“来了”,道:“当然可以!”

他上前一步,正对刚被泰森捶过的沙袋。吸一口气,随意的跳了三两步,而后便是极快的刺拳、勾拳、勾拳,一双白皙、纤细、修长的手,虚握成拳,连续的三拳就在瞬间完成,风尘以手指的指背攻击,不以关节接触,而是自手掌向上的第一道指骨为主,第二、第三指骨则曲张卸力,三拳之后,风尘便是停手——和沙袋接触过的指骨没有丝毫泛红、充血的迹象,依旧白皙如故。

“不可思议……”泰森的心情就和他的语言一样,感觉到“不可思议”。风尘的步法、拳击乍一看很标准,但在泰森这样的大咖眼里,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这些“不同”很不规范,譬如风尘在运动时,胯、臀会有外扩,似乎呼吸一样。他的肩膀,也会有一样的,幅度极为细小的外扩——且肌肉不符常理,没有那种明显的隆起、运动,单凭这一点,泰森的心底就做出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假如在擂台上遇到了风尘,这绝对是一个比某个利用规则耍赖的欠揍家伙更难对付的角色!

往常预判对手动作、判断对手进攻方式、力量的办法,在风尘的身上完全不适用。

于是,就不可能知道风尘下一招是什么……

可怕!这很可怕!

而更可怕的,则是风尘那种和身材相比,完全不讲理的拳力。

这“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理解。

菲特道:“嗨,伙计,我可很少见你有这种表情。不如打一场怎么样?我想,我们都很期待这样一场比试……我已经见识过风尘先生的力量了,刚才看风尘先生打沙袋,似乎技巧也不错,速度更快。泰森,你难道没有心动吗?”

他问泰森“你难道没有心动吗”时,在场的众人,也都“心动”了,忍不住对这二人生出了一种期待!

泰森看向风尘,道:“当然,风尘先生?”

泰森的眼中如烧!

那是期待,是兴奋,是如火一般的战意……

“我也很心动!”风尘点头,他已经和泰森“打”过不止一次,所以也就期待现实中的这一次——阴神状态的比赛投影,都是泰森的上升期、巅峰期,是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辉煌和荣耀,无论是信心、技术、力量、敏捷,也都是巅峰!而现在的泰森已经年逾五十,无论是体力上还是敏捷上,也都大不如前……唯一的优势便是一场又一场比赛沉淀下来的经验和智慧,以及战斗的直觉!而且,只是切磋,也不是比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甄子丹也和泰森切磋过不是?或许,这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但当泰森当面时,风尘真的生出了切磋的想法——

于是,也便不犹豫。风尘道:“那,咱们就换一下衣服,切磋一下!”

此言一出,原本心中的种种犹豫便也都放下了!

换衣、登台。

泰森穿了一条白裤衩,风尘则穿了一条黑裤衩。菲特也进去换了一条大裤衩,准备着一会儿也上台打一打,切磋一下。二人分别戴缠好了绑带,戴上拳套。只是切磋,也就无所谓裁判不裁判的,二人一黑一白,一高且敦实,一稍低一些,却修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红一蓝两个拳套撞了一下!

然后,泰森、风尘二人的切磋,就开始了:

在拳套结实的碰撞一下后,风尘右足在地上一踏,左脚一滑,以极快的速度撤开了距离,泰森也向后撤出了一步——动作虽然有所不同,但彼此的反应竟然是如同照镜子一般,如出一辙。遂,二人便彼此接近,不同于寻常拳手的那种磨蹭,反而是极快的接近,在彼此的距离近到一定的程度时,便出拳、试探!

泰森右拳直接一个勾拳,自右下方攻击风尘的肋部,左臂弯曲,护住了自己的头脸——在他的经验中,现在风尘只能有两个结果——

一是肋被击中,导致身体向着左侧弯曲,动作无力。另一种结果就是躲开了,但不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风尘的左拳都是无法发力,击打出有力的拳头的。所以不需要管,至于右拳——泰森的格挡不是摆设!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泰森的这一下勾拳风尘并没有选择躲闪,而是手肘向下一沉,正击泰森的拳头,同时右臂也正发力,一拳沟通腰背,招大力沉的朝着泰森的面门就冲了过去。二人一下接触,风尘不动,泰森却连着后退了两步。泰森道:“再来一个回合,如果还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就没必要打下去了……”

菲特扶着擂台,叫道:“刚才那一下,是利用了肘部撞击防御住了泰森的拳头。这一下简直太巧妙了!”

泰森一方的一个人嘀咕道:“拳击比赛可以用肘的吗?”

另一人耸肩,问:“这是拳击比赛吗?没有裁判,没有规则,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一次切磋而已,而且风尘先生也没说是拳击手不是么?”一句话顶的那人无言以对,这人却眼中透着一些狂热,声音像是飘在云中:“这一定是中国功夫,我之前就听菲特说风尘先生一定是华山派的高人,会紫霞神功,一运功全身都会变成淡粉色……”“买告,我也感觉这是真的,你们看,泰森这么大的块头,刚才只是一招就被击退了!”

“泰森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我们谁也不是对手,连一招对接不下来……”一群人叽里呱啦,而在擂台上,缓了口气的泰森、风尘则开始了第二轮的接触!

这一次泰森深思熟虑,改掉了自己一如既往的风格,选择了防守。双拳曲起,小臂在头脸面前形成了一道铁幕!风尘一连四拳都被挡住了,泰森通过前、后、高矮的变化,接下了风尘劈头盖脸的攻击。再一轮拳,泰森边防边退,一路退到了一根角柱近前,突然一闪身,想要闪风尘一下,反将风尘引到角落。同时,反击也开始了,一击自下而上,直接了当的攻击风尘双臂夹出的三角——

这一下如果击中了,那简直就是一条驴大鞭插进了娇嫩的花蕊,一下子就裂了。可惜这一下并没有中!

风尘把握距离,一退就闪开了。

泰森的拳头擦着风尘的双臂来了一个“耗油跟”,风尘再次抓住机会,将膀子一晃,扭腰,身体左右弯了一下,分别两下勾拳,击中了泰森的肋部,那种感觉就像是击中了橡胶轮胎一样,弹力惊人。二人离得如此之近,却没有选择搂抱——在正规的比赛中,搂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但这却并不是正规的比赛!

一拳、一拳、又一拳,二人彼此防御、攻击,拳头的力量也在逐渐加重。在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防御力之后,也都“放心”了许多——防止距离过近、预防搂抱,这是台上二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于是,台上片刻焦灼……

在十拳之后,泰森终究又退后了一步,喊了一声“停!”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一来是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下去,气已经不足;二来即便坚持,他的经验和技巧,也无法发挥出来,他的速度,无论是出拳的速度,还是反应的速度,也都跟不上了。所以,这一场切磋已经可以停止了,泰森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跳,说道:“即便没有那种非人的力量,现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而配合上您的力量,即便是这个世界上的巅峰拳王,也不会是您的对手,您的实力毋庸置疑!”

第一百章 一招致晕!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泰森或许犯过许多错误,但却人如其拳,是一个磊落的人——赢得起也输得起,拿得起,也放得下!何况,是以这种力量、速度、反应正面的对抗的方式!有一些“输不起”也只是对于那种利用规则,如同黑暗的地老鼠一样搂抱的“对手”,其可气程度不下于老赖……

泰森道:“非常感谢你,风尘先生……自90年以后,你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拳击的快乐,这种快乐,已经近二十年没有了!”

他有些追忆,有一些唏嘘,但那一种快乐,却是发自于内心的。

他曾说过“已经不喜欢拳击了”!

这其实并非是他真的不喜欢“拳击”这一项运动了,而是不喜欢蔓延开的,地老鼠一般苟且的胜利方式,利用规则,老赖一样的胜利方式!所以,他不喜欢了,甚至要厌恶它、远离它——但今天,他却又在风尘的拳下重新焕发,那似乎是一种看不见的精神、意志,不激烈,却有一种回味的温情。

像是陈年的米酒一般的醇厚、甘甜……风尘轻笑,道:“那真是我的荣幸,能让你感受到曾经那种快乐!”

泰森大笑,说道:“进攻,正面的力量、速度和技巧的较量。这才是属于男人的战斗方式……”

风尘也笑,说道:“我们的菲特先生已经等的猴急了!”

“不,我只是想跟真正的男人战斗!”菲特大叫,风尘能听出他言语中是有风趣的意思在里面的,却无法理解这种西方式的幽默,一群保镖、同僚却笑了。泰森双手扶住绳栏,“伙计,你会被打出屎来的……我很确信风尘先生的犹有余力,他的反应没有丝毫的急促,他的速度游刃有余,都在控制之中!”

菲特一手抓住中间一道绳栏,向上爬了一步,钻进拳击台。手上只是缠着绑带,却并没有带拳套。

菲特举着双手,大声道:“真正的,属于男人之间的战斗,虽败犹荣!只有地老鼠和臭虫一般的胜利,才让人有一种吃了屎一样的恶心……嗨,泰森,你赶紧滚下去,别耽搁我的战斗!”他驱逐了泰森,面对风尘,很正式的鞠躬:“菲特,精通空手道极真流、拳击和马伽术、柔术以及各种流派技击,请指教……”

“你等一下!”风尘只是一抽手,就将拳套从手上脱离,随手将拳套扔给了俞钱儿,对菲特说道:“可以了,我目前只是研究了拳击,来吧!”

但——他身体的运动、发力却并不限于拳击。只是除了拳击之外,没有研究其他的格斗(踢腿术研究了一半,所以不算)。

二人距离靠近,菲特便试探性进攻。谁知只是试探性的一拳,却被风尘直接抓住了,来了一个“布”对“石头”,菲特再一抽手却抽不出来,风尘就势靠近,脚下如同犁地一般,双腿更是蓄满了力量,提防着菲特可能使用出来的地面技巧——然并卵,这是切磋,不是比试,地面技巧就是有机会,菲特也不敢用!风尘的力量大,反应快,一旦柔术不成,自己就成皮球了,躺在地下,就是任人宰割,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正规的比赛是有裁判的,裁判会给人站起来的时间,切磋不会——

只要倒下,一脚就能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甚至这一招都不需要多厉害的高手,普通壮汉一脚足球踢都能达到目的!

而这,也就是“柔术”只能作为格斗赛场上的专用技能的原因!

所以,面对风尘迅雷不及掩耳的靠近、贴身,菲特选择了摔跤的技巧,另一只手向风尘的肩膀抓过去,脚下试图用一下拐子,把风尘扳倒。风尘只是系统的研究了拳击,要说腿上功夫和地面技巧,应该是不怎么样的——他的想法很美好,动作也很快。就是没想到风尘的反应竟然不合常理,这一下欺身突兀一停,再一撤,他的另外一只手就被风尘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拳头,而后风尘将双手一拉,打开了自己的胳膊。菲特的胳膊就被固定成了一个“x”的形状,如穿上了束缚衣,一膀子的力量就被废掉了。

这一招并不是什么格斗的招式,而是风尘顺手而为,因势利导——严格说起来,这种困人手脚的方法多见于男孩子之间的打闹——但只能说,真的很有效。风尘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菲特亡魂大冒:

他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拉的佝偻,风尘那看起来纤细、修长,比女人还要笔直漂亮的腿就不轻不重的撞击在他的胸部——虽然不重,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钢铁一般生硬的接触。菲特的呼吸为之一窒,眼前都是一黑。

等眼前重新光明的时候,他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拳击台上了,风尘正居高临下的看他。

菲特坐起来,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一下子就败了?”

泰森幸灾乐祸:“你被抓住了拳头,然后被一下膝撞,就倒下了!”

“谢特,不是,我是问我为什么会昏迷?”菲特有些气急败坏,风尘的那一撞的力量不大,理应是不会让人昏迷的——但偏偏就那么一下,他昏迷了。他坐起来,问风尘:“风尘先生,您刚才的那一下,用的是神奇的中国功夫吗?是不是点穴?可点穴不应该用手的吗?”他很话痨的问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听的风尘很无语——这货铁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风尘看其他人也不理解,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就简单解释道:“菲特你昏迷过去,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大脑缺氧造成的短暂休克!”

“大脑缺氧?这不可能……”菲特感觉这里有太扯淡了,他可是职业的!职业的!职业的!这么重要的内容,一定要说三遍。

一个职业的选手会被人用一招打缺氧?开什么国际玩笑?无氧训练是不是都应该喂狗了?

“人在屏息的状态下,胸部受到一定的力量压迫,就会导致短暂休克。因为受力原因,大脑中的血液回回流,然后……”

风尘解释的倒是真简单——他绞住了菲特的双臂,本身就有一定的力量在压迫胸部,只是菲特毕竟是专业的,所以才没晕。而风尘跟着的一下不轻不重的膝撞,却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下子就让菲特晕了。在对抗中,菲特为了不至于无力反抗,是一直屏息、挣扎的……

一群人……

俞钱儿吐槽:“这个还真够简单的……”

“真是神奇的技巧!”菲特迷恋一般的呓语,那群外国人还好,俞钱儿和几个师弟险些忍不住笑喷了——是啊,这技巧太神奇,太了不起了。他们上学的时候就玩儿过,至今想起两个脸上的巴掌印,依然记忆犹新。

但——能够在如此激烈的对抗中,想到用这个技巧,瞬间反应、判断如此之迅速,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一招不算是多神奇,却在风尘的手中化腐朽为神奇。

泰森随行的一群人听了解释之后,也忍不住比划,实验这一招的效果。菲特问道:“风尘先生,假如我刚才用的是脚,而不是拳头,您又会怎么应对?”他不再动手,因为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就直接问了。风尘的回答也是简单:“切磋的话,我会把你的腿当成一根棍子,抓住脚踝,扛起来,扔到身后。如果不是切磋,而是威胁到性命的情况的话,我会把你头朝下砸下去……”

菲特一个激灵,干笑道:“那可太不美妙了。”

风尘笑……

通过这一次战斗,他也在那瞬息万变之中,感受到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接受信息、处理信息的能力,比凡人强太多、太多了……就拿他抓住菲特、绞住手臂、顶撞这一个过程来说,对于菲特而言,根本就来不及想太多,没有了预定的战术,最快的反应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进行挣扎;风尘却能够轻易、自如的进行判断,选择最佳的方式进行应对。于瞬息万变之间,游刃有余……这其中的差距,简直不能以道理计!可以说,菲特的“昏迷”是风尘精心选择出来的一个必然结果!

看了一下时间,一名随行的人员走到泰森近前,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时间到了,应该去预定的酒店休息,方便下午的电影宣传。泰森大声道:“抱歉,伙计们,咱们该走了……”又和俞钱儿、风尘道:“根据行程安排,我现在要去酒店休整,下午的活动之后,我们会直接过来,风尘先生,时间有限,希望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尽情的交流一下。您是一位伟大的强者……”

“谢谢……”风尘道了一声谢,心说:“好嘛,现在都跟伟大沾边儿了。等过段日子,还不知道被你吹成什么样的呢!”

泰森一行人离开后,俱乐部一下空旷了很多,俞钱儿开始吩咐师弟们:“机会难得,晚上有机会多跟他们请教一下,学个一招半式也好……晚上应该有高级的vip会过来,你们要注意,别让他们打搅了泰森先生——还有,刚才的比赛内容和比赛结果不要讨论,晚上的时候,要尽量让学员注意到泰森和风尘的谈笑风生,要让人知道泰森是很佩服风尘的武功的。还有……录像的事情要做好,这件事要是砸在手里,我一定一个一个的,把你们的屎都打出来!”俞钱儿很凶狠,很不放心的瞪了几个师弟一眼!

第一章 青花美人

“就没一个省心的!”——才一项一项,事无巨细的吩咐、叮嘱过几个师弟,让他们赶紧去干活儿,俞钱儿稍松了一口气,这么感慨。风尘宽慰了一句,说道:“看你说的,你师弟都多大人了,还用你这么耳提面命的操心啊?”俞钱儿“噗嗤”一笑,旋即做出一脸的苦闷表情,唉声叹气道:“他们啊……”又开颜道:“这次真该认真叫风哥了,真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居然打败了泰森,连菲特这样的ufc前职业选手都一招搞定了……咱们是不是去小小的庆祝一下?”

“你这里不看着了?”风尘问了俞钱儿一句。俞钱儿果断道:“不看着了,看他们就生气……”

语气中那种“恨铁不成钢”却做不得假,俞钱儿是真的为了这些师弟操碎了心。

风尘道:“行,那我去换了衣服。总不能这样出去……”

俞钱儿点头,笑道:“对、对,这一身上好的白肉,瘦而丰腴,堪称极品,若是让人看了,岂不是吃亏?”

风尘无语……

去到更衣室,风尘便从柜子里拿了自己的衣服,进里间去换。俞钱儿在条凳上坐着等了一阵,风尘便从里间出来。一身休闲、简约的黑白搭配,看着却极有味道。一根根的头发也都束起来,扎了一个马尾。风尘道:“我好了!”

俞钱儿打量一番,鼓掌,道:“perfect!非常完美。”

风尘道:“哪儿那么夸张!”

“这个‘那’‘儿’是怎么发音的?我学了好久,都学不会你们的儿化音,太难了。”俞钱儿很好奇风尘发出的“哪儿”的儿化音,风尘笑,一边走出去,一边说道:“这算什么难呢?俄语你知道吧?那个发音才叫难——你听着啊!”风尘顿了一下,便用俄语念了一段《海燕》——一首很著名的诗!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有一只海燕,像黑色的闪电般,在高傲的飞翔……”

这首诗还是他从四老汉那里,一侧《高尔基文集》的俄文版中看到的,由于中文也学过,所以就记住了一些——只是,因为语言的关系,中文的他能够做到背诵全文,俄文的却只是记住了第一句,却比不上四老汉,人家那是俄文朗诵,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听着就和念什么“之乎者也”没区别!

于是,风尘就只是背了这这么一句,俄语那种拗口的,舌头后半部分两侧向内卷着打天花板的发音方式,听着就很令人绝望……

《海燕》更是一句也没听懂!

俞钱儿一脸懵,问:“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她是一句都听不懂(要是英语没问题),也能听出那是俄语。风尘说道:“我刚才念的是高尔夫的鸡,不是,是高尔基的诗《海燕》……就是宋小宝念的那个……海燕呢,你涨点儿心吧!”俞钱儿笑的不行,掩口道:“就是那个给人看五行(航)的吧?”

“是,怎么样,俄语和儿化音哪个难?”

“我还是学儿化音吧!”

二人说话,就出了俱乐部。沿着街一边走、一边学儿化音。大概是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俞钱儿终于学的像模像样了。只是有些分不清楚那些字是可以儿化的,那些是不可以儿化的,风尘便简单的给她列举了一些可以儿化的字,俞钱儿学的很愉快,开始在说话的时候加入一些儿化音。发声依然带着一些南方的腔调,但儿化音却没问题了,稍微有点儿怪——就像是一个在北方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南方人!

逛了一阵街,俞钱儿便领着风尘回到了俱乐部,检查了一下几个师弟的工作进度,也没什么纰漏,都完成的挺好的……

见俞钱儿一回来,就一通忙,风尘心中生出一些不好意思,说道:“俞钱儿,你也挺忙的,尤其是今天。我自己转一转就行了……”

俞钱儿道:“but我已经忙完了!现在距离十二点钟也就四十五分钟了,眼看就是吃饭的点儿了。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安排安排,咱们去吃饭!尝一尝正统的上海菜,若是来一趟上海,还没吃过上海菜,岂不是白来了一趟?”俞钱儿让风尘“稍等”一下,安排只是占用了极小的比例,反倒是换衣服用了一些时间——头发用的时间更是长了那么一点点!

俞钱儿换了一身很有旧上海风格的旗袍,是青白色的底子,且用亮线走出了银色的带有枝蔓、叶、花的牡丹图案,胸前只是一朵,攀上了右侧的胸部,被支撑的故起来,纤细的腰身和丰满的胸部使得衣服透着一种生香活色!

赋予了一种美的律动!

腿上是一双肉色的丝袜,脚上一双浅蓝色的高跟鞋,头发也盘的考究,头花的颜色选择了白、黄、青三色,和衣服进行搭配。既保持了和谐、一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嫩黄色,使得整体的气质都透出了一种淡雅的春意,似乎有一种鲜嫩和芬芳。略施淡妆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温婉。

她问:“风哥,好看吗?”

风尘点头,道:“好看。”俞钱儿这温婉、淡雅的一面,着实是有些惊艳。

俞钱儿伸出手,示意风尘牵住自己的手。风尘便伸手,牵住了俞钱儿的手。俞钱儿拿着腔调,像是公主一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不会迟到吧?”风尘颌首,道:“不会的,我们走吧,时间刚刚好……”俞钱儿一手抓着手包,一手由风尘牵着,款款的走出了俱乐部,几个看见的师弟搞怪、口中“等灯等灯……”的配音《婚礼进行曲》,俞钱儿也只当没听见,将之甩在了身后!

走出了俱乐部,便在街边停住,风尘问:“远么?远的话咱们坐代步的电瓶车过去。”这种代步的电瓶车很多,但凡步行街基本都有,只需要投上一块钱的硬币,就能坐一个来回!

俞钱儿道:“不远,你能给我打伞吗?”

“可以……”

风尘便回转进俱乐部,取了一柄铅灰色的布伞出来。打开来,斜在俞钱儿的头顶。俞钱儿双手叠着,压着手包,走在布伞支撑出的阴影下,也不说话,透着一种静怡。她的脚步很轻,和往日很不同,风尘随着他走,进了一家传统的上海菜馆,然后就进了包厢。风尘将伞收拢了放在门后,二人对面坐下。

俞钱儿似透着一些期待,看着风尘,风尘很容易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便拿起菜单,递过去,“想吃一些什么?”

俞钱儿矜持的接过菜单,选择了一番,点了许多的菜。服务员记录完毕之后,道了一声“稍等”,就退了出去……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罗马假日》,感觉真的很浪漫……后来,我就有一个梦想,有那么一天,可以有一个属于我的罗马假日!”俞钱儿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碰巧你就在身边,是一个很帅,很有魅力的人。这一个生日我不想和师弟们过,也不想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我想过一个属于我的罗马假日,彻彻底底的,属于我的一天。会邂逅一个英俊、潇洒而拥有风度的男士,成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我知道有些冒昧,你……能够陪我过完这一场梦吗?”

俞钱儿眼含期待!

风尘看着俞钱儿的眼睛,心里想着,若是拒绝了,她应该会很失望吧?今天是她的生日,生日不应该是开心的吗?何况这并非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风尘点点头,说道:“这是我的荣幸,俞钱儿公主!”

含沙歪着头,观察俞钱儿,眼神中透着一些莫名。有一些东西,风尘不会觉察,但作为同性,含沙却觉察到了……

俞钱儿起身,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这也是我的荣幸,风尘先生。您能给我讲一讲您的故事么?”

俞钱儿似乎很入戏,风尘食指轻轻在鼻翼侧的小窝蹭了一下,说道:“我的故事啊,当然可以……我小时候,在农村……后来……”风尘便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成长、点点滴滴,俞钱儿听的入神,双手托着腮,时而觉着风尘的童年很苦,时而又为风尘的努力而感动,不觉之间,已经过了许久,服务员敲门上菜之后,俞钱儿便要风尘继续讲,一直讲到了上大学,才停下来。风尘道:“再不吃,菜就凉了……”

“对、对、对……”俞钱儿这才醒悟,“上海菜做的就是一个精致,凉了就不好吃了。风哥你小时候真苦,我小那会儿一天都有十块钱零花钱的,都是我爸爸偷偷给我的,妈妈从来不许我乱花……”

“一会儿吃完饭想做什么?”风尘问。

“我想去游乐场!”

“好……”

二人一边吃,一边说话,讲一些儿时的经历、丑事、趣事,一男一女如是一对璧人。一直到了一点五十分左右,快两点钟的时候,才是吃罢。这一餐是风尘出的钱——既然知道了是俞钱儿的生日,那就不能让寿星来结账了。风尘很绅士的牵着俞钱儿,出了馆子,便打车去游乐场……

这一场生日,便肆意、尽兴吧!

第二章 张无忌,恁老娘说的没错,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对的!

新区附近的游乐场不在少数,既有水上的,也有旱地的,室内、室外、亲子的,可谓是应有尽有,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迪士尼”。只是俞钱儿并不喜欢那两只老鼠,也不喜欢唐老鸭,于是便去了别处——是一家以摩天轮、卡丁车、鬼屋等成人游戏项目为主的游乐场,游乐场正门的广场上,可以看到一些穿着布偶,将自己装扮成可爱的小熊、香蕉等角色,擎了一大片彩云般的气球售卖的小贩,有一些嬉笑的,三五成群的年轻女孩儿,有一些成双成对的情侣,很是热闹。

风尘下了车,一手打开车门,一手在车门顶部压着,防止碰头。俞钱儿这才款款的从里面猫腰出来,轻盈的下地,一双妙目含波,莹莹的、水水的,在风尘身上淌过,道:“还好多人呢!”

出租车司机摇下窗,看二人。风尘取出手机,道:“扫码吧,你是用支付宝还是微信?”

“哪个都行!”

司机取出一个方形塑料夹出的双面牌子,大概是一块麻将牌大小,一面是支付宝,一面是微信。风尘就手扫码、支付,司机的手机“叮咚”一声提醒,忙划开看了一下,数目没有错漏,是正好的。同时,风尘将牌子递还给司机,道:“好了,师傅。”出租车也不停留,倒了个车就拐上路,走了。风尘疑惑道:“这儿人这么多,不停下来拉活儿,怎么就走了?”这周围可是不少的出租车的!

俞钱儿道:“可能不是这一片儿的吧。同行是冤家……”顿了一下,又说:“也许是正好有人约了车,要过去……”

“喏——”风尘把伞递给俞钱儿,说道:“自己拿着吧,我去排队买票。”

“嗯。”俞钱儿忙接了伞,一脸幸福。

风尘走到队伍的末端,随着人流朝前涌动,人流被齐腰高的栏杆折成了规整的,见棱见角的“己”字形,六名保安分别站在栏杆内侧维持秩序。整条队伍就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虫子,风尘和其他人一起,构成了虫子的躯干……蠕动,售票口一个人、一个人的过去,看着就像是挤牙膏……

随着队伍蜿蜒、接近,终于过了十来分钟,轮到了风尘。风尘拿着手机,告诉售票员:“两张票!”

售票员要风尘将手机对准窗口那一个巴掌大小的口子,用扫码枪“哔”了一下,才推出了两张票。风尘拿了票,便去找俞钱儿,“买上票了,我们进去吧!”递给俞钱儿一张,又接过伞,尽责的给俞钱儿打伞……扫票,进入游乐场,俞钱儿做主引路,风尘只是跟着。俞钱儿走的不快、不慢,到了卡丁车赛场停下来,指着卡丁车说:“我要先玩儿卡丁车,你把雨伞先放这里好了……”

于是,交钱,二人一人一辆卡丁车,俞钱儿“呀吼”一声,用力一踩油门,就率先跑了出去。

风尘也踩了油门跟上,足足跑了十来圈,才是尽兴。

然后又做了一圈摩天轮、过山车,俞钱儿不恐高,也并不觉过山车有多刺激,但还是被车上的人感染,跟着一起尖叫,兴奋的不行。从空中下来的时候,俞钱儿的脸上还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如一抹淡妆——

就像是一抹不胜娇柔的羞涩,呼吸也变得浑了一些,风尘都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和心跳的声音。

俞钱儿拉着风尘,从过山车一路小跑,目标是距离过山车大概一百多米的一处碰碰球场,球场周围围了一圈的铁纱网,漆了白色,网眼足有拳头大小。

由于是穿的高跟鞋、还有并不太利于跑这一活动的旗袍,俞钱儿跑的时候步幅很小,脚下也小心翼翼的,一步只是跑出一尺左右。趴在网外,向里面看了一阵,俞钱儿兴致道:“这个好玩儿,我要玩儿这个!”

“你穿的高跟鞋怎么玩儿这个?”风尘看了一眼俞钱儿的鞋。俞钱儿歪头,道:“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咱们俩换鞋子穿吗?”

风尘看她,问:“这也可以?”

俞钱儿反问:“为什么不可以?”而俞钱儿的理由也很充分:“而且这样子才公平,要不然你比我厉害那么多,肯定每次都会把我撞翻,那样玩儿还有什么意思?”故意亮了一下自己的小虎牙,俞钱儿俏皮道:“再说了,我看你脚也不是很大,咱俩的应该差不太多。我的鞋子你能穿,你的我穿着也合脚……”见风尘不语,俞钱儿催促道:“今天可是我生日诶,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穿过高跟鞋,还怕人笑话?”

“能一样吗?”风尘哭笑不得,却还是迁就的脱下自己的鞋子,根俞钱儿换了一下。还别说,二人的脚大小还真相差不多,俞钱儿的高跟鞋他穿在脚上,也就稍微紧了一点,并不很拘束。

而穿上了俞钱儿的高跟鞋,风尘的个头也一下子窜起来一大截,一下子从原本的接近一米八,变成了一米八五……

俞钱儿换上了风尘的鞋子,脸上一阵得意,冲着风尘挥挥小手:“哈哈,这下被我骗到了,你来追我啊!”

“嗖”的一下扭身就跑,少了高跟鞋的限制,俞钱儿的步幅也比适才大了那么一点点,但速度却快了不是一星半点。风尘一头黑线,好嘛,原来换鞋就是为了这个……他作势追过去,高跟鞋对他几无影响,每一步身体都自然而然的,为之做出了细微的调整,每一丝动作都趋于一种完美,跑的韵律、自然,兼备了一种矫捷和轻盈,如猎豹,如清风。俞钱儿还没跑多远,就被风尘追上,抓住了。风尘道:“好啊,原来你耍我!”

“哎呀,失算了。你怎么穿着高跟鞋还跑这么快?”俞钱儿自省,煞有介事的道:“我真笨,应该连衣服也换了才对!”

“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嘛?”风尘瞪眼。

“你知不知道,咱们国家只规定男人用强强行凌辱妇女算强奸罪,但反过来,如果是一个女人……嘿嘿,那就不算犯罪了……”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俞钱儿做出一副痴迷的样子,“我想把你吃掉!”

正这个时候离得二人不远,一个男人气急败坏:“郑佩佩,你自己玩儿吧,我受够你了,不伺候!”

风尘、俞钱儿闻声看去,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瘦高男子将一双高跟鞋摔在地上,光着一双脚转身就走。女的穿着一双大了许多的男鞋,声带哭腔:“你走,你走啊……呜呜……”然后,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二人无语凝噎,风尘小声问:“这是谁的锅?”俞钱儿左右看一眼,说道:“反正跟我没关系,就是她男人玩儿不起而已!”

风尘“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赞同俞钱儿的意见,道:“不是玩儿碰碰球吗?咱们买票进去吧。”

眼见的有人朝那女的指指点点,还有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注意风尘、俞钱儿二人这里,风尘便果断的拉着俞钱儿跑路了。买了票,一人套了一个球球,俞钱儿发出大魔王一样的叫嚣声:“风尘,我来了,你受死吧!”俞钱儿闷头加速,朝着风尘就撞。风尘脚下一错,右足向着右前方走了一步,身体却在同时向左转了六十度左右,左足一步后撤,便恰好的躲开了俞钱儿的撞击。

他的这两步一进、一退,进中有旋,退步生根,却是极其的精巧。于旁人看来,更是生出了一种两步走出一种弧形轨迹的错觉——

俞钱儿毫不意外的扑空了,本来准备发力、撞击的,一下子扑空,人就结结实实的在地上一趴、一滚,然后倒栽葱栽倒在地,两只脚一阵乱蹬,想要翻转过来。可那球却只是左摇右晃,前后摆动,就是转不过来。

“混蛋,你快把我翻过来!”俞钱儿气的大叫,气急败坏。

风尘忍着笑,提醒道:“你准备好了啊,我要撞了!”风尘小步跑了几下,蹲低了一些身体,用自己的球在俞钱儿的球上面一滚,俞钱儿就一个翻滚,正好站立起来。俞钱儿一朝自由,便想给风尘一脚,奈何球在外面支撑,腿短踢不到,只能踢空气,风尘只是用球抵着,连躲闪都省了……

“混蛋,你躺下让我踢一脚。我让你躲……啊呀气死我了……”俞钱儿再次一脚踢空,失去平衡,躺在地上。

“这次我没躲啊……”风尘很无辜。

这一次他可是很配合的好不好!

自己踢不中,气的摔倒这种事也太奇葩了一些,却是想不到俞钱儿竟然还是这样的俞钱儿,俞钱儿很不讲理的在地上滚,大叫:“我不管,就怪你……反正你别动让我撞一下,不然我会恨你的,恨你一辈子……啊啊啊……混蛋,你看着干什么?快点儿把我弄起来啊,好气啊啊啊……”

尖叫声穿云裂石,风尘无语的过去,用脚在球球上找到了一个发力的点,用力踢了一下,把俞钱儿弄立起来。

俞钱儿却是记得要撞人的:“你别动,就站在那里……我来了!”

风尘:……

刚才的气急败坏都是假的是吧?

张无忌,恁老娘说的没错,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对的!

第三章 一顶一个倒栽葱

愤愤的磨牙,蹄子——啊,不,是脚在地上很用力的刨了两下,俞钱儿兀的“呀嘿”一声,屏息、沉气,同时矮身拧腰,便合了一身之力,“砰”的一下,就撞在风尘的球上。毕竟是有着一身的武术功底,又用了风尘教过的呼吸法门,这一下可谓是“招大力沉”,若是挨这一下的不是风尘,换上一个人,非飞出去不可——

但风尘却之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咧了一下,一扭一动,脚下划了一个半弧,身上的大球也跟着一旋转,俞钱儿正面的撞击力就被带动,斜到了一旁,竟然是滑不丢手。

俞钱儿却是被弹的后退了一米——

正好和撞击的方向呈现出一个120°的角!

“太可恶了,你不许动!”俞钱儿气急败坏,从风尘的侧后方顶了风尘一下,将风尘顶的一个踉跄,这才得意:“哈哈,这一下你怎么不卸力了?”——侧后方这个位置,算是半个视觉的死角,又因人的生理结构使然,却是最不好防备的。故俞钱儿这一次没用多少的力,就撼动了风尘,和刚才那一下截然不同!

当然,这其中也有风尘几分“放水”的意思,要再把俞钱儿顶飞了,估计会被气哭的。至于是不是“放水”,俞钱儿才不管:

把风尘撞翻就好了!

“立正,稍息、立正……”俞钱儿喊着口令,让风尘立正,然后纠正了一下动作:“双脚脚跟并拢,脚尖分开,呈六十度。双腿打直、并拢,中间不留缝,要能夹纸,双臂自然下垂,中指……挺胸、抬头、收腹、含下巴,目视前方,对,就这样,保持啊……”把风尘调整了一个标准的立正,俞钱儿就开始调整角度——绕着风尘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依然选定了侧后方的位置……

屏息、后退、悄无声息的拉开距离。在拉开了十多米之后,俞钱儿感觉差不多了,就开始奔跑、加速,如出膛炮弹一样,很凶残的撞在风尘的身上!

然后风尘“嗖”的一下就飞了!

飞起足有两米高,六米多远,划出一道圆滑的抛物线,头朝下栽到地上。他也会凑趣,被撞飞起来的时候,还喊了一句:“我会回来的!”引的俞钱儿“咯咯”直乐,跑到风尘跟前就是一阵踢!

“让你躲……我让你弹,这一下满意了吧?哼哼……我踢……我再踢……”穿在身上的球不知道挨了多少叫,风尘两腿朝天,很无助!

“你能不能把我弄起来?”风尘很无语,“做人不能这么落井下石啊。喂……你还踢!”

“好容易撞出一个倒栽葱,为什么要翻过来?”

俞钱儿理直气壮。

风尘:……

“有本事你自己翻过来!”

风尘继续:……

前、后、左、右的踢了一个过瘾,俞钱儿的脸上透出一些兴奋的红晕,气息微喘,这才把风尘翻过来。风尘一正,脚一落地,就把俞钱儿拱的头下脚上,恶意道:“刚才很嚣张啊,也让你体验一下倒栽葱的感觉……”风尘作势要踢,俞钱儿求饶:“别踢,千万别踢,我的鞋好贵的,蹭破了皮就完了……”

这一个理由果断的让风尘一个踉跄,无语的俯视俞钱儿,问道:“你这关注重点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啊!”

默了一下,风尘道:“你这是早有预谋吧?”

俞钱儿无辜脸,言辞闪烁:“你,你别胡说。没有预谋!”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且都不带一丁点儿掩饰的。

“你跟我换鞋,第一个目的就是想遛一遛我吧?然后,你没想到本人这么厉害,驾驭高跟鞋毫无问题;第二个目的,就是……嘿嘿,只能你踢我,不能我踢你。太鸡贼了你,我的鞋也不便宜……”风尘做出一个推眼镜的手势——虽然他没有戴眼镜,但这个姿势却很应景,很小学生!

俞钱儿撇嘴,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跟人家女孩子斤斤计较,好意思吗?再说了,我的鞋是限量的,你的又不是!”

风尘道:“那你这鞋不行啊,紧的我脚尖儿憋得慌……”

俞钱儿:……

“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茜茜公主……”风尘忍着笑,说:“像是洋葱公主!”

“你等我起来……”

“你起不来!”

“……”

只是让俞钱儿“倒栽葱”了一会儿,风尘也不过分,就将人正了过来。俞钱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再也不想玩儿碰碰球了。俞钱儿说道:“不玩儿了,整场就你欺负我!”没有如愿以偿的压着风尘欺负,这让俞钱儿很有挫败感:虽然是成功的欺负了一次的,可首尾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风尘问:“那接下来去哪里?”二人说话就去休息区脱下了身上的球。

俞钱儿说道:“勇夺冠军!”

屋顶上一线金黄一闪,肩头一沉,含沙便从一旁的屋檐上跳下来,正落在风尘的肩头。风尘、俞钱儿二人穿了球,去玩儿的时候,它便在这个二层的白墙建筑的屋檐上待着,惬意的晒太阳,倒是很享受。俞钱儿和含沙摆摆手,打招呼,“嗨!”含沙看她一眼,就当是招呼了,然后便不理会,一派高冷。

风尘道:“什么‘勇夺冠军’?”

“就是一个节目啦……报名闯关的那种。都在公园摆了一个夏天了,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过关,就可以获得奖品……”俞钱儿解释了一下。

“就是和那个什么‘大冲关’一样的吧?”类似的节目风尘也看过,有些电视台中午的时候会放一中午,夏天看那些参赛的选手失足落水,倒是清凉。而通关者也令人兴奋,其中许多笑点,奇葩,收视率不差。

“就是那个……一等奖是周大生珠宝提供的钻石项链,还有冰箱、平板电视、笔记本……”俞钱儿一一念叨,眼睛发亮。

风尘无语,问:“你又不缺这些东西!”

俞钱儿道:“风哥……”

这一声“风哥”又酥又嗲,听的风尘都是一个激灵。俞钱儿抱住风尘的一条胳膊摇,胳膊和俞钱儿的旗袍面料轻轻一触,便能感受到光滑的丝绸面料上那种温润,还有刚刚运动之后,被细汗浸透的潮湿,以及隐约的,皮肤的触感——那种触感,要比直接触摸皮肤更光滑、更嫩、更润……风尘缴械投降:“行,行……那咱们先把鞋换回来……”

俞钱儿一扭头,给了风尘一个后脑勺——发髻上的花朵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俞钱儿道:“不,高跟鞋不受穿,你的鞋穿着舒服……”

风尘:“……,那你还穿高跟鞋?”

“穿旗袍,当然要穿高跟鞋才搭配啊!”好吧,俞钱儿的这个理由没毛病。

风尘道:“那你穿我的鞋子配旗袍,是不是不合适?换回来了咱们走……你不说要‘勇夺冠军’吗?旗袍配男鞋,上去了也不好看是不是?”风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俞钱儿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就勉为其难的和风尘换回了鞋——风尘的一双脚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果然,俞钱儿说的没错,自己的鞋就是舒服。俞钱儿斜了风尘一眼,颐气指使:“打伞,不见我晒着呢?”

“是、是,俞钱儿公主……您忠诚的仆人为您服务。”风尘抚胸鞠躬,像极了英伦风的管家,张开雨伞给俞钱儿支撑起一片阴凉。

二人出了碰碰球场,俞钱儿引路,风尘尽职的撑伞,用阴凉笼罩了俞钱儿。俞钱儿双手压着自己的手包,走的翩翩,忽而心中一动,想到了《上海滩》里许文强给冯程程撑伞,行走在雪中的场景,幻想了一下,问:“风尘,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是冯程程和许文强?”说完,也不等风尘回答,就又道:“你说,英国女王那种,天气多热都穿着长袖衣服,穿套裙、西装,还要戴着皮手套,是不是傻?”

风尘道:“英国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全年几乎都是西风,温差也不算大。他们哪儿几乎就没夏天,所以穿西服不冷,也不会热。至于要戴手套,有个说法是为了女王的健康着想……”

俞钱儿问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风尘笑,说道:“因为女王每天都要接见许多人,和各式各样的人握手。为了防止这些人身上携带细菌,让女王生病。应该就是这样吧……”

“好吧,我还以为纯粹就是臭美呢……”俞钱儿嬉笑,说道:“反正我感觉英国女王年轻时候不好看,老了也不好看……哎,风尘,你有没有看过新闻,听说港岛那里有人喜欢对着女王照片那个……”

风尘:……

俞钱儿问:“这是不是真的?”

风尘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真的假的?”见俞钱儿不高兴的撇嘴,风尘道:“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我不说话……不过,俞钱儿公主,您刚才的言论很不符合您公主的身份。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是有责任规范您的言行的!”风尘脸一板,逗的俞钱儿“咯咯”笑了一声,旋即捂住自己的嘴,把脸一板:“死奴才,信不信本宫让人把你拉出去,杖毙!”

第四章 报名,参赛!

“……”风尘不理她,俞钱儿则是兴致盎然,散发着自己的幻想……“嗯,不对,应该赐你一丈红,一会儿你……”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扭头,问风尘:“你怎么不说话了?”风尘干巴巴的说道:“你不见我都‘无言以对’了嘛……反正,你高兴就好。”俞钱儿轻轻一跳,雀跃的转身,问:“生气了?”

风尘否认:“没有。”俞钱儿笑,问他:“渴不渴?我请你喝冰镇饮料……”俞钱儿指着距离二人大概二十多米处,一处露天的冰饮小摊位,小摊位只有一张遮阳伞,一个冰柜,冰柜旁摆满了各种矿泉水、饮料、冰激凌。一旁则是一只小熊熊,站在太阳底下,手里抓着一大把的气球,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白的,绚烂缤纷。还有一些是卡通动物的突然,汇聚在一起,像是一片彩色的云。俞钱儿道:“但你要送我气球,我要hellokitty那个,还要那只鲸鱼!”

风尘道:“好啊……”

二人便过去,凑近了伞阴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要两份!”俞钱儿要了两份冰激凌、两瓶水,一人一个冰激凌,一瓶冰镇的绿茶。

风尘从小熊熊的手里接过一个hellokitty,一只鲸鱼,在熊胸前的二维码上扫了一下,便牵着气球转过身来,问俞钱儿:“美丽的少女哟,你要的是这一只hellokitty呢,还是这一只鲸鱼呢?还是都想要呢?”

俞钱儿挖了一口冰激凌,一口“嗷呜”下去,像是一只小老虎。将嘴里的冰激凌吞干净,俞钱儿道:“哇,是河神。”

风尘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的“贱萌”:

“美丽的少女哟,你要的是这一只hellokitty呢,还是这一只鲸鱼呢?还是都想要呢?”

俞钱儿将小木勺一插,送给风尘一个“鄙视”的眼神,竟然是跟风尘对上了台词:“现在的男神,都要不要这么娘炮?hellokitty是我的……鲸鱼也是我的,都先寄存在你那里吧,也许下一次你找我的时候,可以会多出来一只金hellokitty一只银hellokitty,那我一下子就赚大发了……”

俞钱儿一副财迷的表情,看着风尘的双眼都在放光——没错,这才是河神的正确用法,想我女娲大人要买包包、要买钻戒、要买……

总之作为一个剁手党,多少钱也不够花,河神这个男神虽然娘炮了一点儿,但还是蛮给力的。不仅仅拥有颜值正义,而且财富增值也牛逼到爆有木有?俞钱儿想到美妙处,心中叫一个酸爽,连忙又吃了一大口冰激凌压压惊。

风尘提醒一句:“你还有一只鲸鱼!”

“安了安了,都放你那里……鲸鱼,那是多少金子啊……我似乎都能拿钱把宙斯和拉砸趴下了,雅典娜那小娘皮还想跟我抢钱包,不是,是抢男神……那个河神,女娲大人赏你的冰激凌不合胃口吗?为什么不吃?”

“梦做一会儿就行了,你吃那么快干嘛?怕我跟你抢啊?”风尘打开冰激凌,无语的看俞钱儿大口、大口的“嗷呜”,一合冰激凌已经见底了……

然后,就眼巴巴的看风尘手里的冰激凌,像是一只饿了几天的流浪猫……“得了,给你吧,我和点儿绿茶好了……”风尘把自己一合还没有动口的冰激凌塞给俞钱儿,然后就看到俞钱儿抓着小木勺,小口小口的细,和刚才的豪放完全判若两人——这刚才吃那么快,分明就是惦记着自己那一份吧?什么一人一份,风尘算是明白了:他不生产冰激凌,他只是俞钱儿的搬运工!

“走喽走喽……”

吃了几口,俞钱儿便起来,咬着小木勺催促风尘继续上路!

俞钱儿一路吃一路走,即便是吃的很细,是舔着吃的,可那一合冰激凌也经不起她不停的舔舐,只剩下了一个空盒子。俞钱儿道:“哎,吃完了!”

举手用力摇一摇空盒子,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俞钱儿一丢手就把空盒子扔进了三米外的垃圾桶里。

“咣”的一声,完美入洞,显示出俞钱儿不俗的身手。

“走,报名!报名!”

俞钱儿拉着风尘的手就跑。

风尘手里的气球在风中后扬,一上一下的跳跃,向着距离二人大概二十多米的报名处移动过去。

报名处的背景是一块大型的喷绘,就挂在铁丝网的丝网上,蓝色的水浪背景、一个水滴状的卡通小人,以及“勇夺冠军”四个字,就构成了这一块喷绘的主体——下面则是这一活动的举办时间,是从六月份开始一直持续到十月13日,一行“清凉一夏,等你来夺冠”九个字更是勾人,一项一项的奖励,也写的清楚、明白:

在规定的时间内通关,可以获得周大生珠宝提供的一等奖:价值十二万元的钻石项链一条;

通过到第七关,可以得到价值一万元的电冰箱一台,或者是等价值的笔记本电脑、液晶电视等家电——具体奖品,主办方会定期更新!

通过第五关,可以获得智能电饭煲一个!

在喷绘旁的一个展示栏里,则是罗列着活动期间的中奖名单,一等奖目前还没有出现,而成功获得了一万元家电的则是一共有七个人,获得智能电饭煲的足足有九十三人,这个几乎是天天中奖了。俞钱儿负责排队,风尘就在一旁给她打伞,只是过了五六个人就轮到了俞钱儿,要来表格填了一下,递上去,交钱——

一人200!

然后就进了赛场,在起始位置,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正和一位选手进行互动,赛场外也有不少的人在观看,极为热闹……

在简单的问询、介绍的互动之后,冲关就正式开始。

“勇夺冠军”全赛程一共九道关卡,第一道关卡叫做“滚筒山”,是由活动的圆柱形滚筒横堆起来的“山”,足足有五层,需要选手爬上去……这一关很难,因为滚筒是可以滚动的,手抓上去一用力,反倒滚下去了,而且又足够的高,这一关在风尘看来,就足以淘汰百分之六十的选手——而实际上比例却更高,这位选手爬了半天都没爬上去,最后使不出力,被滚筒送进了水里!

接着,第二位选手,也同样栽在了“滚筒山”这一关,第二关的“接天莲叶”只有一个有些黑瘦,娇小的女孩儿,介绍说是在校的大学生,学的是财会的成功踏足,却也在第三片泡沫做成的荷叶上折戟沉沙——

难,简直太难了!

选手们在第一关、第二关溅起的水花络绎不绝,场下正在排队的选手则是一边对落水者表示同情,一边吸收经验教训。

一阵“噗通”“噗通”的水花四溅,便终于轮到了俞钱儿、风尘二人,二人一起上台,两个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二人的名字,职业,在填写职业的时候,俞钱儿给自己填写的是俱乐部经理,风尘则是俱乐部的特邀荣誉教练,并未提及科学研究者的身份。女主持人道:“看来我们‘勇夺冠军’的高难度赛道终于引起了高手的注意了。俞钱儿小姐,风尘先生,你们感觉自己能够通关,拿到最终大奖吗?”

俞钱儿挥一挥拳头,大声道:“有信心!”

“那么,风尘先生呢?你看,女孩子都那么有信心……”男主持人故意把风尘架了一下,风尘一笑,却不受激,说道:“试过才知道!”

有关“勇夺冠军”的九道关卡,他在台下就已经一一作出了评估,但这种评估和实际的操作毕竟是有区别的,所以要试过,才会知道。主持人又问二人谁先开始,俞钱儿说:“我先来……”

她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穿着旗袍跑了几步,到“滚筒山”的跟前就停了,然后很无辜的扭头看风尘:“那个,我忘了我穿着旗袍,根本就跑不开……”

两名主持人:……

风尘:……

候场区和场外的观众都是一阵笑,这一幕简直太可乐了。

俞钱儿巴巴的跑回到风尘身边,元气满满的捏一捏拳头,给风尘打气加油:“你加油!我的项链就靠你了!”

“风尘先生,请准备……清凉一夏,等你来夺冠……三、二、一——开始!”

风尘脱了鞋,整齐的放在一旁,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

随着一声“开始”,应声而动……

那一道身影,像是一袭突来的威风,恍惚即过。风尘起跑的位置距离“滚筒山”不过十多米的距离,风尘双胯一左一右,谐和如一,揉作圆周运动,分顺逆,有阴阳,一双腿在这一张一合之间,便跨出去,步伐轻盈、步幅极大,至于“滚筒山”时,竟用了不足一秒——

而在这一刻的瞬间速度,则更加的快。

他足下发力,在平台上一踩,人便如纸鸢一般飞起,右脚在上升的过程中于第三层的滚筒上点了一下,便又上升,然后越过……一下跨越,犹如跨栏一般的动作,下一刻他的左脚则落在了第二关“接天莲叶”的第三块莲叶上——一共是六块莲叶,第三块已经是中间的位置……

“砰——”

脚和绿色的泡沫莲叶“接”在一起!

第五章 通关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近一搾厚,圆的、绿的泡沫荷叶在一瞬间停滞,前倾。而后一沉、一弹,瞬息的巨力压迫,使得莲叶前端沉浸入水,后端翘起,全裸出了水面。而水面巨大的张力,却通过泡沫板做成的荷叶,传导至风尘的脚部——就像是用力踩了一下蹦床,人借弹力,瞬息而起,跃出一个高挑、流线的弧度!

这一下落脚、借力,简直帅到没朋友。其高、其远、其妙,亦是几乎无法复制……于是再一落足,便是第三关的平台!

这一下,当真是乘着莲叶不注意,就过去了……

风尘一足落地,五根脚趾和地面一触,便自然的一张一缩,脚跟下沉,将这一下的冲力消弭了一部分,以确保不会损伤自己。更多的力量,则化为反冲之力,人借力起,开始了第三关“逆流而上”——这一道关是一部极宽的电梯,电梯在没人的时候,会缓慢运行。一旦察到有人上去,就会加速,并且有一道三十度的坡度,跑的慢一些的都抵消不了电梯的速度。更难的,是上面还会往下“流水”——

就像是人工冲浪一样,水流很急,一者会造成湿滑,二者会成为一种阻力,让选手无法快跑!

但——

这一关再次失算了。

风尘借着冲力,一步就踩在电梯上,距离下端足有一米多远的位置,设置在开端的红外感应自然不会有反应,慢吞吞的电梯依然慢吞吞,上面的水流也不下来,二十多米长的电梯被风尘顷刻过了。速度丝毫不减,一跃而起!

双手抓住滑索的手柄,但听“唰”的一声,只是滑行两秒,风尘便落了地。几无停顿的再次加速,一气呵成。

前方独木桥摆动的大锤如同摆设,风尘的速度丝毫不减的过去……

下一关大转盘——

依然是速度还不曾提起来,人就已经过去了。

第七关:地动山摇!

三排红色的,一尺大小的圆球,由绳子从中间穿过,松松垮垮的挂在两头。这一关同样足够的难,难的不是过去——普通人死皮赖脸的挂在绳子上,也能过去——但这样过去毫无意义,因为宝贵的时间已经被耽误了,即便可以通关,也是超时;这一关难,就难在用最短的时间过去,飞一样的过去。

即考验人的平衡性,又考验人的心力、意志和体力!

奈何风尘不在此列——这一关的难度对他而言,几近于无。他的速度使得圆球的滑还来不及作用,另一只脚就踩在另一颗圆球上了。而他对距离、落点的精确把控,更是使得圆球没有表现自己“灵活”“好动”的机会——他站在圆球上不动,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而高速的奔跑之下,只是瞬间落脚,就更不存在问题了,他只是左脚、右脚一共踩了三下圆球,就过了“地动山摇”这一关……然后第八关,激流勇进!这一关是要逆流而进,坐在一个皮划艇中,通过双手拉缆绳,让自己达到彼岸!

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这一关风尘也没法子“飞”一般的感觉了,但他体力充足,拉绳轻松,这一段激流也只是用了十多秒的时间,就到了最后一关——

最后的关卡,包含了从绳网上走或者爬,以任意方式到达另一端,然后顺着一根拉起来的绳子到达最高的平台上。

拿起槌在铜锣上“”的一下,作为结束:然后就是最终的大奖!

按照之前的“风驰电掣”,拿到大奖是毫无疑问,板上钉钉的。即便最后一关放水,溜溜达达的过去,时间也都很充足。但是,风尘却还是想要看一看,自己极限的成绩究竟会是多少!他调了一口气,便攀爬上了绳网,整个人便如同是一只大蜥蜴一样,手足并用,以腰部发力,快速的在绳网上移动、攀爬——

快的惊人,一扭腰,手足发力一弹,便“嗖”的一下,窜出一米多的距离。这还是因为绳网是软的,要是在平地上,说不得这速度比起他冲刺的速度来,也慢不了多少。周围都是一阵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关注……

俞钱儿捏着拳头,聚精会神的盯着风尘的身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含沙暂时停在了她的肩头,看着风尘,亦是目光炯炯!

两名主持人也保持了沉默,风尘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们都来不及主持、解说,只能充当了看客……

他们也看的全神贯注、目瞪口呆……

终于,过了绳网,已是最后一段。

风尘抓了绳子,双手快速的倒替,丝毫不见体力不足的疲态,轻松至极的落在平台上,一手抄起了鼓槌,便在铜锣上敲了一下——“”的一声,位于终点的计时器也停住了,全程九道关卡,赛道总长二百米,风尘的总共用时为:43″,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是浪费在皮划艇和绳网这一关的。

剩余的关卡,就是百米冲刺,全速冲刺。

“这……天啊,观众朋友们,这绝对、绝对是今天,也是本年度,本节目举办以来的最好成绩,一个史无前例的成绩。43秒,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风尘先生,我能采访一下,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看您的身手,像是做过职业军人,而且还是那种非常精英的那种,简直太厉害了……”

风尘忙否认:“没有,我没有做过军人。”

主持人道:“那您是通过什么样的锻炼方式,才有这样的身手的?如果方便说的话,可不可以告诉大家?我们都挺好奇的!”

风尘沉吟一下,却不妄言,只道:“有练一种类似八段锦的养生功夫,还有每天都会跑步,有时候还会跳绳之类的……运动这个,有时候也看天赋吧!”

“那您来参加节目是为了您的女朋友吗?最终大奖也是送给俞钱儿小姐的吗?”主持人问的很快,风尘还不及否认,主持人就当他是默认了:“天啊,做您女朋友真是太幸福了。我代表我们节目组,预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可以白头偕老一辈子,不负今天这一场轰轰烈烈……”

“谢谢……”风尘只能说一声“谢谢”,这种事儿是解释不清楚的,越解释越乱,锅底灰抹脸上,也就别用手去蹭了,只能蹭的满脸花。

心说:“你这嘴,比华少还快。突突突的和机关枪一样,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全权代表了!不过这项链,我要也正没用,就给俞钱儿当生日礼物吧……”风尘想到这里,便不再多想了,随着主持人一起到了起点的舞台上……

“恭喜风尘先生,俞钱儿小姐……我们的大奖一直放在这里,今儿终于算是有人拿走了,也让我少了点儿念想……”女主持人说笑了一句,男主持人损道:“你可拉倒吧,天天节目结束了就见你后台练,现在都几个月了,连第一关都过不去。你这不是念想,你这是做白日梦……”

“万一我也有一个风尘先生这样的白马王子呢。在紧要的关头突然出现,赢了比赛拿走奖品,然后单膝跪地送给我,简直太浪漫了……”

女主持人一副花痴的表情。

风尘则是哭笑不得——傻子也能听出来,女主持人和男主持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撮合二人,也是在暗示:小子,你还犹豫什么?拿了奖品后赶紧求婚,没有什么地儿比这个点儿这个地方更合适的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万众瞩目,又有周大生的一等奖钻石项链,又是女生正情绪激荡感情用事的时候,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错开了这个场合,这个时间,女生可能就因为害羞拒绝了,但这种倒逼宫的情况下,只要是郎有情妾有意,基本上就没有不成功的。如果有,那就是女的真的很讨厌你!

可是,问题是……他,和俞钱儿,算是男女朋友吗?宏观意义上来说,似乎是的,毕竟性别不同。

但从“男女朋友”的特殊含义而言,似乎又不是:

他们才相识不足一个星期!

“下面,就让我们来见证这一个时刻!我们来颁奖……”穿了一身曳地的白色单肩礼服,戴着长袖的白色丝绸手套的礼仪小姐便双手拿着一块一米来长的硬纸板上来,纸板上印着奖品图案,表明了一等奖的字样。将纸板交给了风尘,风尘在主持人的示意下举着给观众们展示了一下,摄影师也跟着转了一下。

随后,第二位同样装束的礼仪小姐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来,打开来里面便是考究的红绸,一条精致的鸡心项链就躺在里面,在鸡心的位置,镶了钻石。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风尘接过了盒子,便转身递给俞钱儿,说道:“给你了,不是早就想要了吗?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风尘很干脆的,将项链送给了俞钱儿,又问工作人员要了一支笔,就在项链的盒子上写了一行字,字硬朗而骨感,透着一股子苍劲:祝俞钱儿生日快乐,谨以此礼以表寸心——风尘。

第六章 梦醒时分

一男一女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只属于俞钱儿的一天,确切的说是“半天”,从中午的共进午餐开始,玩儿了卡丁车、摩天轮、过山车、碰碰球,以一种非以往的“小女人”的,犹如心中幻觉一般的角度,享受了一段并不真实,但感觉又那么好,那么令人沉醉的“梦境”——穿上青花色的旗袍,盘出考究的发髻,淡雅而温婉,那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俞钱儿”,只是俞钱儿的一个梦,那是梦境中,一个很想做的俞钱儿……很美,很温柔,也会撒娇,像是小猫一样的俞钱儿!一个可以有“白马王子”出现在身边,陪伴她,忍受她的小脾气,无论怎么也不生气,很绅士风度,很有些可爱!

“白马王子”最后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是童话的结局。当看童话时,哪一个女孩儿不曾幻想过?

当接过风尘的“生日礼物”,俞钱儿忍不住轻声哭泣,明知这只是一场属于自己的“罗马假日”,是一场梦境,却依旧忍不住,哭出声来,一个人在上海工作的孤独、生活上、事业上独面压力的委屈,都一并哭了出来……

“呜……呜——”

俞钱儿轻声的啜泣,抱紧了风尘的礼物……

两名主持人将之理解为感动,自觉的为二人留出了空间,也留出了时间。

风尘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对方。

俞钱儿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轻轻用手指抹去了眼泪,脸上的淡妆也有些花了,梨花带雨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些哭腔,声如蚊蝇般的细:“你,能不能抱我一下?”俞钱儿一手掯(四根手指弯曲,用力夹住)着长方形的盒子,上前一步,张开胳膊抱住了风尘。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年纪相逢的女性抱住,风尘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便如桩子一样,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搂住俞钱儿……

俞钱儿的胸贴着风尘的胸,贴的很紧,脸枕着风尘的肩膀。风尘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滑而柔的触感,还有俞钱儿身上的香味。

“在童话故事里,最后白马王子一定会抱住公主,在晚霞的映衬下,凝固成一种永恒。泰坦尼克号里面,杰克搂着萝丝的腰,说‘你跳,我也跳’。在我心永恒的歌声里,哪一个女生没有幻想过自己就是萝丝,会遇到自己的杰克……那之后,无论是遇到什么,也都是最幸福的……”

“最后、最后……梦结束之前……”俞钱儿的声音更小,最后的几个字就是以风尘的耳力都不曾听清楚。

但却听明白了俞钱儿的意思:她不想给自己的“梦幻”留下遗憾——过了生日,她依然还是那个俞钱儿。

可以温柔、可以任性、可以那么完美、大方的不真实的俞钱儿本就不属于真实,过了今天,便只存在于记忆中!

风尘轻轻的,一手环住了俞钱儿的腰,一手扶住了俞钱儿的背,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俞钱儿抬起头,显得有些用力:“谢谢你,这一天我很开心。就这样,多一会儿……然后,就这样吧!”

“好……”风尘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这一个小小的,甚至于有些卑微的请求。给予了她一会儿时光和温存。

再然后,就真的结束了……虽不至于是漫天的火烧云作为背景,但时间却已经不早了,要从这里回到俱乐部,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出了游乐场,叫了车来。俞钱儿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对风尘道:“最后一会儿了,再让我娴雅一会儿。”

风尘笑一下,便给她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自己才坐了进去,“既然想这样,喜欢这样,那为什么不一直这样呢?”

“可那样多累啊……”俞钱儿偷偷脱掉高跟鞋,把脚踩在鞋上,努力的活动脚趾,“就穿了一下午,我的脚都疼!整天整天的穿,我都受不了,何况还要坐的有形有样,要注意仪态,时时刻刻的端着。”

“也是……”风尘听的笑。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把我当淑女培养的,只要是在家里,妈妈就要我坐有坐相,连两只手那一只压在上面都要管,衣服从来都不许有褶皱。跟我说这就是‘戒’,无论是戒什么,只要坚持,就会有所得。只是去了学校,妈妈就不能盯着,根本没法儿管我,后来看我实在不是那块儿淑女的料,也就不管我了。”俞钱儿笑,扬起脸来,眼角都是笑的。一说到回忆,谁想到的不是美好呢?

风尘点头,说道:“戒而能定,定能生慧,阿姨说的也不错。戒什么,真的不重要。你像是印度的那些巴巴!”

俞钱儿打断,说道:“道理谁不会讲啊。”

风尘道:“也是!”

“道理”谁都会讲,这个世界也不缺讲道理的人,缺的反倒是去践行道理的人。知道一个道理,那很简单——要做到一个道理,要持之以恒的去贯彻一个道理,这却很不容易。王阳明说“知行合一”,却依然有人问出了要怎样做,才能“知行合一”这种问题,明知了道理却还要问应该怎么办,这是何等的荒诞?

俞钱儿吟吟的笑,双臂环住了自己的小腿,将膝盖弯曲,一双纤细的脚丫子便放在了座椅上,语气中透着一些自豪:“所以啊,我妈妈就告诉我,既然践不了那么多的道理,那就少一些,坚持一个也行!”

“说啊,练武是持之以恒的事情,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哪怕天上下刀子,该练也还要练,是这个道理吧?”

“守不来其它的,就守这一个……”

“在之后,我每天都会进行定量的锻炼,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无论工作多累。早上误了,没时间,白天上班,太忙,那就晚上。总之,每天那一个训练量我是一定会完成的,不需要人来督促,不需要额外的说辞——这就是我守的一个道理,我感觉我挺厉害的,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也难以守住一个道理,而我,却守了一个道理!”

风尘点头,说道:“这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很难。毕竟天气不好的时候,可以借口外面天气不好,就不出去锻炼了。要是下暴雨,更有担心感冒、担心危险的说辞……”

俞钱儿道:“对!”

风尘感慨一句,“老子说,执一就可以为天下式了。大约也是知道知行合一的难。朱熹讲天理人欲,规范五常,欲使儒家之学可因戒而定,使人持之行之,且以为善。奈何又有谁人做到了?王阳明于理学之上,进而提出知行合一,又有谁人做到了?人总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理学之糟粕,亦由此而来。”

俞钱儿道:“现在网上不都说是朱熹是伪儒,是犬儒,篡改了儒家经义,实际上原来的儒家不是这样子的啊。这些我也不太懂,不过感觉他们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风尘道:“也谈不上篡改。确切的说,应该是继承与发扬,当时其实是处于一个儒释道三家争夺信仰的重要时期,上层士大夫好佛慕道者众多。你看佛、道那些开宗立派的祖师,多是出于唐宋,以前或者以后,都是很少的。相比佛、道两家来说,儒家的学问少了一些哲学上的东西。也就是解释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这种问题的东西……很多儒学功底精湛的人,却因为这些问题,投入了佛、道之中,其实当时,儒家的上层建筑已经崩了。朱熹等人吸收了佛、道的哲学思想,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了儒家自己的哲学上的概念,也就是修行的概念,天理人欲……”

俞钱儿道:“这样啊。”

风尘道:“我个人认为,就是这样的。”

说话,车就到了地头,俞钱儿放下腿,穿了高跟鞋。风尘刷了车费,二人从两侧先后下车,便进了俱乐部。俞钱儿道:“咱们分头换衣服?”她用了一个疑问句。风尘则用了一个肯定句:“嗯,分头换……估摸着泰森也快来了。”风尘、俞钱儿二人便分开,一个朝着办公室去,一个朝着更衣室去。

“风哥!”见着风尘,俞钱儿的几个师弟就挤眉弄眼的和他打招呼。那神色之间分明是透着一些好奇——好奇风尘、俞钱儿一下午都做什么了……

还有眼尖的注意到了俞钱儿手里拿着的周大生的盒子,竖起大拇指夸风尘“大方”的,风尘只得道:“行了,行了,我还去换衣服呢。你们忙着……”然后,风尘就加快了步子进了更衣室,去换衣服。

换上了一身适合运动的紧身背心,一条紧身裤,风尘才出了更衣室。走了几步就是之前拍摄视频的仓库,风尘推一下门,门并没有锁。那台拳力测试仪还在那里放着,灯也关着,一个人也没有。风尘便进去开了灯,将门关上。然后将测试仪打开,屏幕上红色的四个8闪了四下,然后变暗。

机器已经启动!

第七章 观十八作以坐忘

略是一作气,稍是奋形生力,风尘左、右连续出拳,“砰”“砰”“砰”“砰”“砰”“砰”便是六拳,一拳一拳,快速、扎实,显示屏上143、145、499、500、887、891六个数字闪烁过去,却是风尘普通的聚气,不使用皮肤变色而打出的纯粹臂力、腰背发力、周身整体发力三种数值,却也已不凡。稍是一顿,其肤便泛起粉红,便再六拳,依然是如刚才一般,分为纯粹臂力、腰背发力、周身整体发力三个数据——

纯粹臂力为222、221;腰背发力为813、811;周身整体发力为1429、1430。

又,再聚气,肤色成赤。

纯粹臂力为412、414;腰背发力1313、1311;周身整体发力为2129、2133。

风尘心头纳罕,暗道:“只是成赤,光是腰背发力,就要顶的上皮肤变成粉红时全身整体发力了……若是全身转为黑红,或者使青筋暴起,裸出肌理,如老树一般,力量估计会更加惊人。”那个力量,会达到何种程度,风尘却不敢尝试了——那绝对已经不是人应该拥有的力量了,拳力测试仪定是不会做的那么高的!

若是再试,极有可能会打坏机器!

“叩——叩叩!”

一长、两短三声叩门声。

风尘过去开门,俞钱儿就站在门外,右手还捏了一个敲门的手势,脸上挂着笑颜:“我换完了衣服就不见你,听这里有动静,估计你在这儿……”俞钱儿换了一身正装,是一身黑色的亮面西装,内衬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处簇出了大片的、雍容的白花,遮了大半的胸,一条半长的,如领带一般的细条长出了一截,很是漂亮。头上原本箍住发髻的白、黄、蓝三色的头花,已换成了一朵紫色的头花。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成熟了几分,隐有一种干净、利落的强人风范!

“我看里面没人,就进来玩儿一下拳力测试仪……”风尘将俞钱儿让进了库房。俞钱儿问风尘,“晚些你想吃什么?”

风尘道:“也没个主意!”

俞钱儿道:“那你快点儿想,咱们早点儿把餐定了,让送过来……要不,咱们还吃上海的传统菜?”

风尘道:“行,就吃上海菜。”

“我给你多订点儿……”

俞钱儿订了餐,复又对风尘说道:“你不练那个了吗?”俞钱儿的“那个”说的便是十八作,风尘吟笑,颌首道:“练。你想看?”俞钱儿声带娇憨,嗔道:“当然想看了,跳的那么好看,非要叫十八作,也真够了!”

风尘笑一笑,口中由无渐有,起了声音,其中尤有雷音之宏正、震慑,却发于无声处,惊蛰一般,无声无息,却焕发了生机……象、鹤之音,一圆润、厚重,如鼓、如牛角号的沉和旷达;一如利剑破空,清悦、高远、飘渺、恍惚,一音便至于极高、极远,那似乎就是一副天地开辟,日出东方,清浊之气两分,清气升而为天,至于极高远,浊气沉而为地,至于极厚重,惊蛰之后,万物皆生的一种感觉……

风尘沉心、静气,生机萌动、勃发,忽而动作,自然而然。随着动作起,气便在十二正经中行。

气有清浊,一升一降,如幻似真。

他不思虑,身形气至,动作自然,发乎自性。一连十八作,构成了一副极为妙曼、动人的图景,那舞蹈便在俞钱儿的眼中过去,像是溪水流过,而圆润的鹅卵石上,却未曾留下丝毫的痕迹,但似乎又有了痕迹——

流过的水,看似无痕,却打磨了石头的棱角。俞钱儿的思维几乎停了,成为了一种空白,不思考、不思想,而至于一种静!

她无意识的观看风尘独舞,当一舞之后,才是回神,却怎么也想不起风尘是何时开始又何时结束的,印象中那舞蹈的影子模糊,就像是梦里所见,有仙人在舞蹈——那舞蹈是无穷无尽、天长地久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想不起任何一个动作,但偏偏似乎,自己又知道是,或者不是!

风尘停了,在默,亦在注意体内那一道气的自行。俞钱儿丝毫不敢出声打搅,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看着风尘……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风尘便再作十八作,玄妙一如之前!

俞钱儿感觉,那真的很好看,于是便再次看了、忘了。

她不知这是“坐忘”——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这就是坐忘!

连着三次,风尘便不再继续,俞钱儿幽幽道:“若能整日见你舞蹈,便是什么也不做,都是最幸福、快乐之事……”风尘笑,摇头道:“若真的那样,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再说我也不能整日整日的练,动静之机,一张一弛,皆需有度,过犹不及啊。就譬如说一人天生的肺弱且小,那么瘦弱一些,反倒是好处。你要给他一身施瓦辛格或者健美先生一样的肌肉,却是要命了……形体要和气息和谐、统一,动和静也要和谐、统一……”

俞钱儿一想,就觉好笑,说道:“也是,给一个气息不足的人一幅施瓦辛格的肌肉,便是坐着,也都是不小的消耗,稍微走几步,肌肉的负荷就会令人气喘吁吁,甚至还会因为劳损,让原本就瘦弱的肺部不堪重负,生出顽疾来……”

一个壮汉的模样,却比林黛玉还要娇喘连连,貌似就是如此了!

风尘点头,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古话才说‘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武自然是搏击致胜之道,是锻炼肢体,强壮肌肉之法,但那功,却是练的气,练的呼吸。只有呼吸强了,肌肉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不是负担。很简单的例子,为什么练健美的论起力气活儿比不过干体力活儿的?大力士挑担比不上农村的大妈?”风尘只是用两个极其简单的例子,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因为健美只是练习肌肉,气息跟不上。肌肉对他们的肺部而言,是一种负担,而不是游刃有余的驾驭。干体力活儿的却不然——虽然不是刻意的练,但他们的气无疑是足以驾驭身体,不至于让肌肉成为负担的。”

“大力士亦然,气息不足,肌肉可以短暂爆发,却不能长久。更多的肌肉意味着更大的需氧量,人的肺就那么大,除非他再加上无力外挂——多安装几个肺装书包里。”

只是目前还没有这么先进的生物技术!

俞钱儿道:“所以,对于搏击运动员而言,每天的长跑是一种不可或缺的锻炼方式,目的之一是活络身体,目的之二就是锻炼自己的气息。肌肉太多反而不好,所以搏击圈子里也很少有人去刻意锻炼一些肌肉的——更多是锻炼发力的肌肉群,不需要的干脆就不锻炼。很多道理,都蕴藏于平实,只是却被忽视了!”

“对……”

风尘点头,出了仓库。

俞钱儿一起出了仓库。

俱乐部的大厅中已经来了一些人,却要比往日少很多。都是一些高级的vip会员,一个一个自顾自的练习,也有在拳台上对打的。这些人的技术或许差了一些,但却也打的拳拳到肉,闪避、步伐有模有样。俞钱儿用下巴指了一下台上的二人,对风尘说道:“你给他们指点指点,都是高级会员,让你这荣誉教练出马,也不掉价吧?”

“看你说的,我还占着干股呢。俱乐部收入多一些,我不也多一些?”风尘说笑一句,便和俞钱儿一起走到台下,完整的看二人打了一轮!

这二人之一身材敦实,厚重,头发是黑白掺杂的,年纪大概已经接近了五十;另一人稍微年轻了一点点,却稍微瘦高了一点——但还是处于同一重量级的。

俞钱儿小声给风尘介绍了一下,其貌不扬,身材敦实、厚重的叫赵龙,是上海友华国际的老总,另一个是一位大学教授,是外国语学校的,专门教俄语言文学,名字叫做张龙。两个人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龙”字,混的很熟,经常一起对练,平时也会一起喝喝茶之类的,算是朋友!

“俞经理……”二人停了对打,和俞钱儿打招呼,问:“这位是?”

俞钱儿笑的细了眼睛,弯的如月牙一般,介绍道:“这个是风尘,我们俱乐部特聘的荣誉教练,虽然不打比赛,不参与职业圈子里的事情,但却很厉害……上午的时候泰森过来就和他打过一次,只是两轮,泰森就服了。后来泰森的保镖菲特上场,直接被风尘一招制服,泰森佩服有加,直言说是风先生让他时隔了二十年,再次重新喜欢上了拳击的热血和激情,等一会儿泰森还要过来,你们可不要激动……”

两轮打服了泰森,一招就制服了泰森的保镖,泰森佩服有加……这些介绍怎么听都有些天方夜谭,弄的两条龙面面相觑,不过等一会儿泰森要来是真的。今天他们俩特意过来,也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一位拳坛偶像!

第八章 来

虽觉难以置信,赵、张这二龙却很客气,便用拳套卡了护栏,扶着与风尘道:“风教练你好,来打一场……”语气中,分明是有要抻一下风尘的轻重,这却是应有之义——谁让中国的拳击水平本就是下游中的下游,几乎都垫底了,而他两轮打服泰森、一招制服菲特的“战绩”又太过玄幻呢?风尘道一声“好”,手在绳栏上一拉,便抬脚直接踩在拳台边缘,利落的钻进绳栏,上场。

遂开始缠绑带,缠完之后,俞钱儿便从下面给他扔上来一双拳套,却是不想风尘去用二人脱下来的……

风尘接过拳套戴好,用力握了一下,将拳套彼此砰一砰,道:“我准备好了,你们两人谁来?”

赵龙声音洪亮,大声道:“我先来!”

他却是有心试探,最后一个“来”字未曾落,便一拳偷袭过来,只是风尘却闪躲的轻松,只将身体一摇、一仰,重心后移了一些,便避过了这一下偷袭。双手随意作势,摆出防御的架势,任由赵龙第二拳的勾拳过来……直拳、下勾拳、左勾拳……一拳接着一拳,却尽数落在了空处——没有一拳能够碰到风尘,每一拳都击打在空气中!

看似随意的滑步、躲闪,左一些、右一些,却将距离把控的妙到巅峰,明明人就在前方,可却如隔天涯,根本就无法触及……

赵龙的一套进攻打完,就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俞钱儿笑着说道:“赵哥,这教练怎么样?”

赵龙道:“就凭这距离的控制,就是真高手。”亲身感受过,才知道风尘的厉害。和其他的教练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赵龙攒簇(有教唆的意思,无贬义)张龙:“老张,你要不要试一下?一世人,两兄弟,咱们扬州双龙从来都是共同进退吧?”张龙听的好笑:“你自己栽了,还要我来?不过,我真的也想试一试……风教练,你也别不还手,这样多没意思?你也让我们看看你的拳法啊……”

“对,我们扬州双龙,从来都是倒霉的事情一起来,有了好处各自飞……哈哈,风教练,别给俞经理面子……”

“那可不敢,万一经理不高兴把我开了,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风尘说笑了一句。

遂,便和张龙开打,风尘依然躲闪了几次,让过了对方一套拳,这才猛进穿入,一个下勾拳便切进张龙双臂夹出的三角区,贴胸而上,轻碰了一下对方的下巴,复另一拳击在张龙脸上,这两拳皆不算重,却也是实实在在,让张龙做了一个后仰侧仰的颈部运动——张龙不比俞钱儿,二人的技术水平不一样:

和俞钱儿过招的时候,他只需拳头朝俞钱儿被攻击的部位一搁,俞钱儿就能立刻明白,并且收住手,做到收发自如;

但赵龙、张龙这样的学员是收不住的。

不想挨一下,便只能这样不轻不重的攻击,虽然打在身上不至于疼痛、受伤,却可以有效的通过力的作用,来瓦解对方攻击的可能——于是,既没有鼻青脸肿也没有流鼻血的张龙就被一股力量控制着转了半圈,有些不明所以的在台上走了两步,这才控制了身体。甩甩头,拱着拳套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厉害、厉害……哎,我突然想起来了,风教练你的名字很耳熟,风尘、风尘……我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赵龙道:“大概是名字像的吧。你学校里那么多人,偶尔有一个和风教练名字差不多的也不奇怪……”

“也是……”张龙放弃继续挖掘记忆——赵龙说的很有道理。大概就是名字相似罢了,这种事儿多的很。

俞钱儿却是知道这个“相似”可不只是“哪儿听过”这么简单——张龙好像是听过的那个人,一定就是风尘没跑。

毕竟,张龙是大学的教授,和风尘算是同一个圈子里面的人。之所以记不住风尘,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外语专业的,不对口罢了……专业外,或者是听同事讲过,或者是偶尔接触过相关消息,却因为不是自己的专业而不怎么在意,便成了“似乎在哪儿听过”——若是换成复旦大学理工的那一群人,一提名字就知道是谁了!

俞钱儿却不说破,对赵、张二龙说道:“什么扬州双龙,这下还不成虫了。也就我爸爸不在,要是让他知道你俩让我叫哥,肯定跟你们急……”

“怕他啊?”赵龙笑,说道:“叫你爸别躲乡下天天围着老婆转了,有时间出来玩儿,跟太湖边儿上都快成仙儿了……”

俞钱儿:“……”这些高级vip里,几乎都是叔叔伯伯辈儿的,上了年纪的一群人,都是之前她爸爸时的会员,和她爸爸有着不错的交情,更可以说是看着俞钱儿从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路成长起来的,什么“俞经理”之类的称呼,不过就是打趣。俞钱儿也和这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像是邻家的叔叔伯伯一样,也不怕得罪了他们。蛮声道:“行,我回头就告诉我妈妈去,然后让我妈妈去告诉阿姨,说你们人老心不老……”

“得得,丫头,怕你了……”赵龙苦笑,投降。转而问道:“泰森要什么时候过来?小钱说活动完了就过来了,几点钟活动结束?”

“差不多也快了,就这个点儿。应该在路上了……”俞钱儿看了一下手机,估摸估摸时间,现在泰森是应该在路上的……

大概是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泰森一行人便来了,与泰森同行的除了菲特、翻译和一些工作人员外,还有一年逾三十,身材精壮的亚洲男子,这人戴着墨镜,一头毛寸短发,身上是一件黑灰色的夹克上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着装看似随意,却是精心搭配过……这人风尘看了一眼,便觉着眼熟,似乎是一个明星——

似乎是……在脑子里将这人的形象盘旋了好几圈,风尘终于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托尼贾!

是一个很著名的动作演员。

俞钱儿惊讶道:“托尼贾?”

俱乐部中,一个一个的高级vip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一行人,他们对托尼贾这个功夫明星可要比风尘熟悉,一眼就认出来了。泰森一进来,就解释了一句:“托尼贾听说我要来这里,也很想见识一下,又有时间,就一起过来了……我们是刚参加完活动!”托尼贾双手合十,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语气中有一种泰语特有的节奏,给人一种缓慢、祥和的感觉!

俞钱儿走上前去,语带矜持:“那真是意外之喜。我很喜欢你在电影里面的格斗风格,很硬朗!”

托尼贾的中文有些硬,却还能听懂:“这是我的荣幸。”

俞钱儿道:“那我们往里走吧,那些都是我们俱乐部的高级会员,不会打搅你们之间的交流……”

一行人让进了拳台的一侧,那里有各种的训练设备,早已经准备好的摄影师开始录像。俞钱儿解释说道:“泰森先生、托尼贾先生,请你们放心。这里录制的内容并不会用作商业用途,只是留作一个纪念……”

“这是一个好主意,今天午夜我还要参加这里的首映。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一份拷贝!我将会在明天中午离开。”

只是一晚的交流显是不能尽兴,更不能尽窥风尘的技术、技巧,有了录像拷贝就不一样了,自己获取一份,可以随时观摩、学习和研究。泰森说完,便由翻译进行翻译——而内容俞钱儿不用听翻译说也能懂,不等翻译说完,就答应了泰森的要求。只是告诉泰森或许有可能来不及,所以可以的话,尽量要有一个心理准备——留下来一个人等待录像的拷贝,或者是留下一个通讯地址,将录像拷贝发过去。

泰森思索一下,道:“可以,如果不能够及时拷贝出来,我会在临走之前给你留下电子邮箱……”

托尼贾并不参言,只是一样设备一样设备的试用了一下,直夸这里设备齐全,而且设备的质量很好!

泰森走到一个落地的沙袋跟前,对着沙袋来了两下肘击,说道:“在拍戏的时候,我和托尼贾学了几招泰拳,发现泰拳的发力方式和拳击有一些不同——它的攻击力更大,多用肘部攻击,但速度却并不如拳击快……”“不,不是慢,而是视觉上的一种慢,因为半径变小了一半……”风尘展示了一下拳击、肘击,便和泰森说到一处。试过了一轮设备之后,托尼贾也加入进来……

几台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这一切,俞钱儿更多的是听,还会凑空问泰森、托尼贾一些关于拳击、泰拳技巧方面的东西。

俞钱儿的师弟们则是拉着泰森、托尼贾的保镖切磋、请教。

高级vip们也不练了,都围在摄像机的圈子外观摩——泰森和风尘这二人说的东西,都是最顶尖的,一般的时候想要听到都没机会。许多的躲闪、发力、攻击的技巧,更是属于一些职业训练的手段,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而泰森说的一些东西,对于风尘而言,是极为有力的补充,更是从其比赛的视频中看不到的!



第九章 交流,核心机密

风尘习拳击,源自于书籍、影像等资料,亦用数学工具进行辅助,阴神和三维的影像相合以体验、琢磨实战、技巧,可得其理,可明其行,却不能够得其知——而“知”是由“理”而至于“行”的一个桥梁,是一种提纲挈领的“中心思想”,一如李小龙提出的“以有限为无限”的格斗理念一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技巧”和职业化的训练方式,也多有借鉴、思考的意义。

这一个“意义”于风尘而言,便是茶余饭后的一点甜品、干果,值得咂摸,弃之又不会感觉可惜,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对俱乐部而言,却是一个了不得的“意义”——就光凭泰森漏出来的这些东西,就足以令龙腾晋升为亚洲一流的俱乐部!

甚至……是可以更好、更强!

泰森一边比划,一边阐述。他翻来覆去的提到了“冷静,用眼神盯住敌人,一定要足够的凶狠”“不要犹豫,当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去执行它,忘记那种可能的后果”还有诸如“在精神上蔑视他,不要在意他”之类的,林林种种……系统的阐述,对泰森而言有些困难,他十四岁就开始浪迹街头,和人打架,后来开始打拳,一直都是用拳头来代替语言。这一种归纳、总结性质的阐述,并不适合他——但结合他的比划、动作,风尘还是理解了他的格斗理念是什么,只是很难用一句话阐述!

有一点儿零散、零碎,许多地方也说不清楚,还有一些地方是遗漏的。如果非要做出一个比较,可能一个经受过作文训练的孩子表达起来,都比他来的更清晰……

托尼贾则是讲了一个字:

禅!

泰拳凶猛、凶狠、残酷。

但其思想的中心,却是“禅”,是讲究的一种极致的静,许多的泰拳手都会选择不定期的出家、修行,来琢磨自己的禅,修行自己的精神——当在格斗之时,他们便犹如机器,犹如活死人,精神的静让他们无视激烈的接触所带来的痛苦,可以让他们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不为情绪左右,这就是他们的“禅”!

如同使一个人的精神、躯体分离:精神只是注视,操控肉体,却可以无视掉来自于躯体上的苦痛,忘却苦痛……

又示范、讲解了泰拳的腿法、拳法,手、肘、腿、膝,动作起来,犹如有八条手臂,却无愧于“八臂”这一称呼。

风尘则是展示了一下自己极致的发力、运劲,讲解了一些其中的小关窍。泰森、托尼贾现场实验,风尘一一指点,却一时之间,难得精髓,只是有了大概三十公斤的提高——这却也让二人一阵高兴……

“泰森……已经七点半钟了,我们应该走了……我们需要赶到天都影院参加今晚的首映典礼”

作为泰森的助手,菲特一直都在关注着时间——就是支棱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也没有忘记接下来的行程。

《拳击少年》这一部电影首映典礼的正式开始时间是八点二十分,嘉宾要求在八点十分之前到场,他们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但实际上,这个时候,天都影院外面的红毯上已经开始了争奇斗艳,一个一个被邀请来的嘉宾,尤其是女性的演员,搔首弄姿的开始在镜头前彰显自己的存在……人,已经去了很多!

“真的很遗憾!”泰森、托尼贾告辞,原本安静的拳击俱乐部里在又足足的安静了大概三五分钟后,忽的一下子就炸锅了……

激动……无法形容!泰森——他们竟然见到了活的,而且还和风尘交流了那么长的时间——这不是做戏,因为泰森的身价没那么廉价。那么这就是真的,等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们就“刷”的一下,一起将目光投到了风尘的身上。俞钱儿乘机给大家介绍:“来来来,大家都见一下……这是咱们俱乐部特邀的荣誉教练,风尘先生!风尘先生的实力,想来是有目共睹了吧?”

这个的确是“有目共睹”的,泰森刚才走了不到十分钟,还热乎着呢。

俞钱儿道:“因为风尘先生的主职业的关系,并不能够常驻我们俱乐部,对大家进行指导……不过呢,每年风尘先生都会抽出一周左右的时间,来指导大家的,到时候大家有什么疑问和不解的地方,有什么技术性的难题,都可以请教!现在泰森也走了,我想大家是没心情练拳了,咱们提前关门怎么样?”

一个老资格问她:“你这生意做的也太任性了,你爸爸知道吗?”一句话就惹得一阵笑,俞钱儿撇嘴道:“那你们想继续练就继续练呗?”

“练什么练……我现在就想出去找几个人喝上几杯……打了这么多年拳,终于见着泰森了,而且还是活的!”

这还是刚才那位,噎的俞钱儿一愣一愣的。

又有人道:“泰森比你还小三岁呢,怎么就不是活的了?”

“……”

这些人抬着杠就去了更衣室,隔了一会儿出来,便是西服领带、衣冠楚楚,少有那种不修边幅的。扬州双龙穿上了西装后,那种成功企业家和知名学者的气质也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当真是应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那句话。这些会员陆陆续续的走完了,俱乐部里就只剩下俞钱儿、风尘还有俞钱儿的几个师弟了——这么一次重要的交流,俞钱儿却只是让自己的师弟来,其他那些教练全部“休假”了。理由是只接待高级vip会员,用不了那么多教练,有这几个就够了,而且那些教练的资格,也够不上指导高级的vip——这些高级vip以前是俞钱儿的爸爸亲自负责,后来多了弟子、女儿帮忙,然后就成了俞钱儿和师弟们负责,那些普通教练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这里面有着明显的“私心”:师弟们是自己人,但那些教练不是。这些个师弟,即便是真的有人想要单出去,自己干,那也还是师弟!

那些普通的教练,就是来打工的——除了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外,连朋友都算不上。

核心——就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泰森在这里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算得上是“核心”,是俱乐部未来腾飞的翅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俞钱儿集中了师弟们,说道:“今天拍摄下来的完整视频之后我会一人给你们一份,都给我记住了。这一份视频不许下载,只能存在u盘里,观看的时候不许上网,谁泄了,别怪我不客气——这次不是玩笑,逐出师门别怪我!”俞钱儿的态度很认真,眼中的凌厉、警告更令人害怕!

一个师弟道:“那,要不是我们泄的呢?”

“闭嘴,我说的是你们,不是别人。平常马虎大意也就算了,这件事不许马虎大意。里面的技术你们给我努力掌握,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几个师弟一个激灵,这样的状态的俞钱儿还是很吓人的。

俞钱儿放缓了语气,说道:“这是咱们俱乐部的核心竞争力。就算是在欧洲,这种职业选手的训练技巧,还有一些心得,都不是一般的非职业的俱乐部可以获得的……你们要知道它有多宝贵,在商言商,咱们做俱乐部,不能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不能够有自己的独有的本事,不能够垄断这样的本事,谁来?”

“眼光放长点儿,你们有出息,我爸爸这个做师父的也放心。你们父母也放心,不用为你们发愁,是不是……”

“师姐,我们也很用心啊。也就是小事上皮一下嘛,大事我们从不含糊……”

“行了,解散。等下就送餐过来了,你们去摆桌子……”

师弟们被俞钱儿警告、教训了一番,就被使唤着往外搬桌子,摆了两个大方桌,正好够坐下吃饭。风尘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吃饭?我看一些电影里,带徒弟好像都是这样子的!”

俞钱儿“嗯”了一声,说:“是这样,他们也都是我们本地的,拜师每年要交食宿费,我们家旁边那个院子记得不?那里以前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一年四季,他们都住那里,每天早起练功,然后去上学。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寒暑假别人放假了,他们依然要留下来练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不是说说的!”

风尘问:“他们的父母舍得啊?”

“现在的初高中不也这样吗?只是我这些师弟更早了一些罢了……”俞钱儿的一句话,竟然让风尘无言以对!

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初高中即便不住校,刨开了早晚自习、补课之外,每天也几乎就是和家里父母照个面,连几句话都说不上。真正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所差无几,更别说是有一个师父看着,父母还省心——这可能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交了食宿,万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须臾功夫,送餐小哥就将饭菜送了进来。因为订的很多,这一辆车上就全部是俱乐部里面的饭菜,倒也省心省力。



第十章 三位七法

许是包的严密,路上又花了些时间,菜端上了不仅形、色上差了许多,便是味道也差了一些,感觉像是冷过之后,又蒸了一下——却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要送来,还不能凉,这已经是做的很好了!且那形、色上的“许多”,味上的“一些”也仅是于风尘而言的,他的耳、眼、口、鼻诸多触,却要强出凡人一截!

这一个“许多”就只是俞钱儿、俞钱儿师弟们认为的“一丁点儿”,至于味道上的“一些”更是丝毫吃不出来……

这“许多”和“一些”并不影响风尘,区区口腹之欲,早已去了。

好也不会多吃几口,心中辗转;

差也不会少吃几口,厌食恶餐。

他吃的不快、不慢,动作随意、自然,快餐盒内装的米饭换了一份又一份,一餐吃完,却是丁点儿不剩!吃罢之后,时间也不算早了,已是快要九点钟的时候,俞钱儿便让师弟们收拾,自己则提出来送风尘……便在一群师弟的“吁”声中,带了风尘出去。上了越野车,俞钱儿发动车子,便开出去,一路上了环线,俞钱儿忽然道:“你送我的礼物太贵重了,我在想应该送什么还你……”

风尘看着前方,道路两侧的灯柱、橘黄的灯光似从一点拓展而来,快速的向后掠去,那快速的光影,在他的眼中分外清晰,似没有视觉的残留。

风尘道:“算不上,你别多想……”

二人便不再说话……

夜,微凉。

越野车在酒店外的广场上停下,风尘便下了车。俞钱儿也下车来,自车头转了半圈,走到风尘的对面,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谢谢你……那个,早点儿休息!”俞钱儿又转回去,上车,发动了车子离开。一群同事正在接近,风尘权当没看见,启步朝着酒店的大门过去,一见如此,就听某人喊:“堵住他,别让他跑了!”

原本快步走的一群人,一下就变成了跑,酒店广场上的保安已经熟悉了这群人,倒是见怪不怪,知道不是打群架、堵人,便不理会。

于是,风尘就被围住了。他一脸的无辜:“你们干嘛?”

“我们就是好奇,围观一下……”

然后,就真的围观了……

风尘:……

回客房,放出热水泡在浴缸中,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风尘便一如往常一般出了阴神与含沙交流、研究,坐而论道。

先是十八作,再便是踢打术,含沙予他想了一个极好的锻炼法,言道:“我倒是想到个练腿、练脚的法子——腿法,用作攻击的部位无外有三,其一是足,其二是小腿,其三是膝部位及往上一些;其法,无外是扫、顶、夹、抽、弹、蹬、踩。”含沙一边讲,一边以阴神之态,开始动作,她幻的一身银灰色的小脚裤,白色的斗篷装衬衫,腰有系带,一松一紧,却有别样风情。

但见她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一只支撑,一只弹起,分别展示了扫、顶、夹、抽、弹、蹬、踩七法!

扫——以旋腰带动周身之力,其用作攻击的部位可以是膝盖靠上一些的大腿,也可以是以小腿迎面骨为主,还可以是脚背;

“扫,是一个很全面的技法,涵盖了几乎双腿所有的部位……顶和夹,则只是针对于膝部——顶就不必说了,这一下夹则是利用弯曲膝盖的力量,反向锁住敌人的攻击,或者一招致命的方式。”

含沙动作凌厉、刚猛,将扫、顶、夹重复示范了数次,使风尘明白自己的意图。罢了才又示范另外四法!

抽正则以小腿的迎面骨、脚背为实施攻击的部位,反则以小腿的腓肠肌、脚掌为攻击方式;弹的攻击方式是以脚背,小腿迎面骨实施攻击——是由扫和顶变化而来的一种变招,亦可以单独存在;蹬以脚掌、后跟为主,涵盖了低、中、高三种形态,最后一下踩,也是用的脚掌、后跟!

含沙停了动作,言带自得,说道:“三位七法,我想完全可以融于行走之间,走即可踢可打,一步走出来,是走也是打,将之完美融于一体,击出于自然……跑步的时候,夹其法于其中,一步之间,腿法由单一而七化,由刻意而自然。以至于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时,再配合你的速度、力量、反应……啧啧。”

含沙细了眸子,满是憧憬……

风尘道:“将走、踢融于一体,由刻意而自然,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脑子里想象一下一走一踢的画面,不禁就想到了聂风,想到了风神腿:电视剧里面聂风追泥菩萨的场面,似乎就是这样的,当年看的时候都被帅了一脸。风尘想到此,便道:“那不就成了风神腿了?”

含沙笑,问道:“这不正是我们以后要做的?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风尘送给含沙一个大拇指:“厉害!”

“腿说了,咱们再说一下胳膊吧。腿有三位七法,这是目前总结的。那么手臂呢?因为形状、结构的关系,所以腿部的三位七发,胳膊也肯定是具备的,且不止是如此——譬如光是手的形便有各种各样,既可以是掌刀,也可以是拍是抽,是正是背,还可以是戳是砍,是抬是砸……也可以是锤,如你一般虚握,如多数人一般握实……”白皙而细致、精巧的手,轻巧的做出手刀劈砍戳刺,抽拍抹拿,虚握拳的顶砸握抓,擒拿扭腕,单只是这些,就已经算得上是变化纷杂了,而……“至于小臂、手肘、大臂、肩膀,亦有诸多法,这个都是很值得探讨的!”

看含沙侃侃而谈,手法变化,极尽所能,风尘只觉沉迷其中,一招一式的变化都记忆下来,手里下意识的进行归纳、总结、整理……含沙演示的,几乎已经是全部,无需补充,也无可补充。

网络的算力自动进行了整理,将之变成一个整体的体系——这不是基于任何的格斗之法,而是基于风尘、含沙二人对于运动的研究,基于风尘的身体而来的一系列技法!

腿法、臂法,一一记录,而后变成了一种数学方式的记录,这也是风尘最熟悉的一种记录方式,很精确,也很直观。

将记录给含沙看了一下,含沙笑一下,说道:“看着还不错,也就不知实际的效果如何了。”

风尘道:“慢慢完善就是,世界上那么多格斗术,还有各种奇妙的技艺,也不需非要局限于格斗,譬如跑酷,譬如说……”心头一动,风尘道:“军事技巧!”

“嗯,不说这些了。咱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含沙掩口浅笑一下,说道:“今天进了这么一大步,后面又有的熬了。不过,终究是打开了‘应用’的口子,又有阴神沟通网络,构建算法的一些经验,应该会比之前的容易很多吧?”风尘也是笑,掩饰不住的喜悦,说道:“现代的文明,几乎就在电和磁上,咱们下一步的功夫,就应该是把这些都弄清楚,把这个基础上的东西都理解一下……”

含沙的声音变得悠远,道:“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风尘道:“是的,这是一个大工程!”

“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数学、物理、化学各个方面的进步,让我们可以立足于巨人的肩膀上去摘星拿月。若非是这样一个时代,哪怕你我找到了电磁转化的奥秘,也顶多就是一个释放雷电的莽夫,就像是奥丁、宙斯、雷震子一样。做你我眼中,那粗浅的不能再粗浅,粗鄙的不能再粗鄙的事!”含沙一声感慨,她的声音就像是天空的云,飘渺无定,风尘只觉她说的那样好,那样正确。附和道:“是的,我们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无数人杰造就的时代!”

之后,二人便进入了正题,开始具体的研究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关于“怎么做”有一点是一致的:

风尘需要一个安静的栖身之处了!

涉及到电、磁,为了安全、隐蔽,他都需要一个独立的,属于自己的房子。研究所的宿舍对他而言,剩下的就只有不便。所以,这一次假期结束之后,他就应该考虑买房的问题了:但在京城这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房似乎不怎么现实!可要是离开了京城……那现在的研究又该怎么办?这却是一个比较挠头的问题!风尘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咱俩商量也没多少用,不如这样,我去试探一下同事们的口风,要是行的话,我就把这个项目一并搬出去,找一个距离京城不算远,交通条件便利,我又能买得起房的地方……”含沙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咱们就不讨论这个没用的了!本来是说电磁学的应用的,都怪你,一扯就扯到买房上了……”

风尘:“……”果然,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妖精,都是不怎么讲理的——成就了先天可以阴神出游也一样。



第十一章 走、踢难合,寄神练习

“走”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踢”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将“走”和“踢”这两件容易、简单的事情,合在一起,寓走于踢,寓踢于走,却变得难如登天:“走”和“踢”一起的时候,所有的简单亦都变得坎坷,风尘晨起便上了天台,酒店的天台足够安静、隐蔽,是一个练功的好地方,他想:自己要买房,也一定要买这种有天台的,或许可以将天台一起买下来,种上一些植物,于周围圈起绿强,既阻隔了人的视线,又是极美的风景!先将十八作练的饱了,风尘便试着将“走”“踢”结合,当走时,走出一步,要起脚踢击、发力,却是骤要调动周身之力,合为整劲,于是节奏一下便乱了……一踢完,就像是卡壳了一样的生硬,难以继续走出下一步!

“走”只是寻常的迈步、走路,“踢”却要灌力于足,要力量、要速度、要精度、要控制,一松一紧,一寻常一不寻常……

多次尝试之后,风尘便舍了一应变化,只留了“顶”这一法。

三位七法,一一尝试后。

“顶”无疑是最契合、最容易融于走中的。

他再吸了一口气,吐故纳新,迈步便走,突兀的抬右膝,向前顶撞,随着动作,其人也向前顶,腰板挺作了括弧,再落步时,虽有踉跄,但却能跟上,另一只脚并未间断,跟上了一步走。走了几步,调整一下,便又换另外一条腿——随着练习,风尘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娴熟,走和顶也变得更为融洽……

他练习、尝试时,含沙便一边出神观摩、帮之矫正、提点,一边摄了图形影响,留存下来,待晚上研究使用。

手机正沟通了视频通话,放置在墙根下:含沙少见的穿了一身红色的丝绸质地晚礼服,露出光滑的肩膀、迷人的锁骨。左手绕胸托着又肘部,右手则是有意无意的,耍弄着自己的发丝,盈盈道:“由简单而复杂,这是一个法子。顶已经初步融进了走里,但二者还是分离的,什么时候不分彼此,也就成了!”

风尘道:“顶是最简单的,下一步就要彻底把顶、走合在一起,然后便继续将膝法中的夹融入进来,遂可由扫而抽……”

含沙道:“一步一步来,这个可不容易。今天你也没事儿,可跑不了了。你那些同事一定会把你带去的,不知火舞!”含沙说着,便掩口笑,在风尘的身上打量了几眼。先天真人,成就了婴儿,天人化生,男相、女相已经模糊了许多,这已经是和凡人最大的不同了——有一点儿不需要怀疑,若是风尘扮出不知火舞来,那肯定是极好的。含沙建议道:“你倒是可以展示一下不知火舞的招式,一定能吸引很多人的观看。”

“你猜猜,它能活多久?”风尘从兜里取出一个烟盒,用手指敲击一下。含沙歪着头,笑说:“我看也活不过三秒钟!”

风尘说道:“我认真的……”

含沙眨眨眼,透着一些俏皮,声音中透着一些迁就,说道:“好像我就不认真了一样。那,要不就三分钟?”

风尘:“……”

他默默的打开了烟盒——烟盒里并没有烟,只有一只蟑螂。这种生物生命力顽强,全国各地也到处都见,以“耐操”和“适应性强”闻名!早上上楼的时候,风尘就在电梯里发现了这位小强兄弟,纵然是心中有些悸动,感觉昆虫一类的东西瘆得慌,还是硬着头皮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个干净的烟盒,收拢了这只堪称“幸运”的蟑螂:

不是随便哪一个蟑螂都能遇到先天真人的,更有幸成为试验品,挑战一下自己的生存极限——

好吧,如果这只蟑螂的脑子够用,它是一定不会想要有这样的“幸运”的。

谁爱要给谁……

原本用作试验的时间,风尘也因它而有了心得安排:以后没有试验,就进行对昆虫的注意试验,将自己的意念“寄”在昆虫的身上,控制昆虫的行为,并且要逐渐的从大到小,一步一步的提高自己注意的精度——就从这只蟑螂开始,注意而不死,如果一直可以持续到寿终正寝了,就可以换小一号的!逐步、逐步的变成蚂蚁、变成跳蚤,甚至于更小的螨虫以及更加小的……虫豸。

这一训练对以后的试验、对他本人而言,都有极大的好处。这一个“精度”所提高的,就是试验的水平,也是他本人施展一些手段的能力——就算是同样的掌心雷,也会有个强弱之别不是?

风尘便注意上去,小心的控制注意的强度。一种属于蟑螂的视角、感官就出现在风尘的感官里,和风尘的五感六触并不相扰……

一直持续了十七分钟零四十三秒,小强就扛不住了,全身抽噎一下,就死掉了。

“貌似还不错哈……”

风尘对这个数值很满意——以后多多练习,肯定是能够做到让蟑螂寿终正寝的。而那种可以让自己多出来的,属于另一个物种的感官,也非常的棒。这要是进行一下窃听、偷窥之类的活动,其隐蔽性可不是一般的强。

罢了,风尘便将蟑螂一扔,随风而去。没有扔地上踩扁,实在是因为对于这种东西,没有下脚的勇气,太膈应了……

风尘走到手机跟前,拿回了手机,和含沙说道:“不知火舞,身上穿布条……这个感觉耻度好大啊,我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啥也不说了,回屋换衣服呗……

含沙亦归了阴神,还于黄鼬身上,跳到风尘的肩头。便和风尘一起下了一层楼,乘坐电梯回了客房。风尘拿出了全身的肉色紧身衣、不知火舞的套装:红布条?和扇子。先贴好了假胸,再穿上紧身衣,然后穿了白色的文胸、内裤,又把布条给穿上。不知火舞的头发倒是马尾,只是额前留了一些发丝、刘海,简单弄一弄也就好了。风尘捉了扇子,“刷”的一下将扇子打开,掩住了半张脸,只是露出一双眼睛——

这一下动作,当真予人遐想。风尘对床上的含沙说道:“不知火流,舞参上——请多指教!”

含沙似乎带笑,人立而起,拱爪……

这是“幸会、幸会”的意思吗?

“啪”的一下,扇子又一合,随意在手里转了一下,扇子尾部的穗轻盈的舞动了一圈,在风尘的手中乖顺的很。风尘露出一个笑颜:“走了,含沙,咱们去吃饭……”含沙一跃跳上风尘肩头,风尘便出了门。

不知火舞一出现在大堂中,便引来一阵侧目。正在吃早餐的同事一个个停滞下来,“这、这是什么情况?”

风尘清浅的一笑,口作成熟、妩媚的女声,道:“当然是去给你们这群弱鸡撑场子啊!”便点了一份早餐,随意坐下来,开始吃饭。

吃到半途,几个睡懒觉的也下来了,很是一阵“我屮艸芔茻”,一个一个用劲儿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以为还没睡醒……风尘有意无意的提起了把实验室搬出京城的意思,说:“京城的消费也太高了,大伙儿琢磨着把实验室搬出去怎么样?也不离得太远,选择一个交通便利,距离京城大概高铁半小时以内就能到的小县城,一来物价便宜,咱们生活的也轻松一些,二来空气也好一些,三来……”

“要是交通能半个小时以内,倒是挺好的……”有人这么说。在京城,这些研究人员不缺钱,但也买不起自己的房——许多都是单位分配的宿舍或者职工房,宿舍就算了,职工房是轮不上的,竞争的很激烈。

如风尘所言,去一个不算远的小县城也不错——他们的钱不仅够买房,而且还能买好几套。

有人说:“其实一个小时也能接受。就算在京城,上班坐公交、坐地铁也都不止一个小时。”

这是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目前是在京城租的房子。单位的房子抽号没抽上,也只能这样了——如果他们的实验室可以搬迁,挪到小县城,这对他的家庭而言算是一件好事!至于说孩子上学……都是京城的户口,大学毕业留在研究所的时候,户口就跟着过来了,到时候只要让孩子去京城高考就行了……不过,小地方的师资方面,却又让人纠结:教师的水平肯定是比不上京城的!

但,总体而言,这个建议是“利大于弊”,至于说这一个“搬迁”通过的可能性……百分之一百不敢说,但百分之九十是有的!

只要跟着大学的一部分教学资源一起搬就好了。这种节约经费,主动帮助上级分忧的事情,上级是很欢迎的。

一群人于是便就这个问题开始了探讨:什么地方合适,哪儿的风景好,区位优势、交通优势、教学资源、消费水平等等,叫一个热火朝天。一直说到了大巴车过来,这群人才停止了讨论这件事,上车去漫展。车行不多时,风尘便收到一条微信,却是梅雪的:

厉害啊,这才一个多月没见,就给我搞了个大新闻!

末尾,是一个大拇指。



第十二章 不知火舞是一位忍者

???(黑小哥楞逼脸)——风尘回复了消息,只是过了几秒钟,就看微信提示“对方正在输入”,好一阵子,梅雪才发来一大段的文字:我去,你真行……什么时候你成了令泰森万分佩服的搏击高手了?还有“勇夺冠军”里面的飞人又是什么情况?一段文字之后,则是配了一个扎着两个冲天的麻花小辫子,红红的脸蛋儿,穿着小肚兜的小姑娘正用一根小木棍戳对面小男孩的小弟弟,一副好奇模样的动态图,图上的文字不断的闪烁——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风尘默了一下,写道:“姐,咱正经点儿行么?”

对面不理他,并发来一片动图:

捧腹大笑、满地打滚儿大笑、食指戳到眼跟前的贱笑(周星驰表情包)……几下就把刚才的字顶没了。

风尘:……楞逼脸。

一条语音弹过来,梅雪特意压低了声音:“不和你说了,我要上节目啦哦……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节目,记得要看哦。小声告诉你,导演说了,帮忙拉观众,可以多给小钱钱的哟,这样人家就有钱买冰棍了哟……”

梅雪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小孩子的稚嫩,学的惟妙惟肖。

“我去……”张天野就坐风尘的旁边,着实是被梅雪的声音给惊吓到了,“我怎么就感觉这么惊悚呢?这是一休哥?一定是我幻听了……”

风尘回了一个笑脸,便收起手机,撇张天野一眼,语气发飘:“果然,某人的贱气是发自骨子里的啊。但凡你争点儿气,也就没姓云的什么事儿了……啧啧!”张天野恼,“切”了一声,说道:“我不争气也是华清的,姓云的争气,也不过就是北师大——比北大简称多了一个字,牛逼啊?”又得瑟:“咱们是做学术的,是金钱为粪土,视美女为……嗯,美女还是要的……哎,风尘,你和那个叫俞钱儿的不会真的搞上了吧?这才几天啊?我可提醒你,咱安小妹还等着你收呢……”

顿了一下,张天野一本正经:“俺娘说了,男人不能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俺娘还说了……”

“你也别说了……”风尘无语,心道:“你俩每次见了那腻歪劲儿,当我眼瞎啊?”只是奈何,安落、张天野这俩当局者那是迷的一塌糊涂。将彼此当成了天敌,根本就不曾意识到彼此在对方心中,已经留下来痕迹。

“真的,我听人说……”张天野开始卖弄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从种种的蛛丝马迹中分析,安落是对风尘有意思的!

听着哥们儿絮叨了好一阵,风尘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操着不知火舞的扇子就在张天野的脑袋上“啪”的敲了一下,愤愤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安落喜欢你你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不找别人的茬就跟你过不去?为什么你俩一点就炸?为什么有人告诉你这些?你究竟明不明白?”风尘的话,又急又快,声音也不算小,全车也都听见了。几个女性家属纷纷赞同:“就是,小张,听风主管这么一问,人家姑娘估摸着还真就喜欢你……”张天野则是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安……落,那个母老虎,竟然喜欢他?这怎么……想到这里,便戛然一停,一个“可能”便吞了回去!

安落,喜欢他!

张天野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些痴傻一般的笑容。隔壁座的一个同事问风尘:“他这是傻了?快、快抽他一巴掌……”

好嘛……这绝对是单身狗的怨念。

风尘挪一下屁股,靠外坐了一些,离得张天野远了一点点,然后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一个人流着口水嘿嘿傻乐去了……这货足足过了十来分钟,似乎才理顺了其中的因果,把口水抹了抹,就开始对风尘以及那几个已婚人士进行轰炸:“你们给我分析分析,安落是真的喜欢我还是……”

“我该怎么找安落约会?”“是吃西餐好还是吃中餐好?我感觉西餐那玩意儿太装逼了,中餐的话安落会不会……”

一车人都闭嘴了,就由着张天野自己说吧。让一车人都无语的是张天野竟然兴奋的说了一路,翻来覆去的颠倒着说,听的人头都快炸了——众人一致感觉,这货可以送精神病院好好治疗一下了。不就是被确认人家安落喜欢他吗?就至于这么兴奋?就至于这么一路吵吵的大伙儿都头大?

这……简直了都。

大巴车终于挨到了目的地,等着风尘一群人下了车,司机就驾着车落荒而逃了……这一路上简直够够的,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漫展已经是倒数第二天,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热闹。广场上的广告投放却没有减少,各种的cos横行,现在的天气正是不冷不热,一群人便在广场上寻找漂亮小姐姐——专业做模特、扣造型的姑娘们姿色都不差,一群人就是一通合影。风尘的肩头趴着含沙,含沙将尾巴在风尘的脖子上卷了一圈,像是围脖一样,一人一鼬便随意走动,欣赏广场上那些专业的广告cos,一些衣着暴露,却蒙面的游戏角色无疑是最吸引人的:那一种遮掩,却比全裸更有诱惑力,谋杀着一群人的手机内存——风尘的身边,只一会儿功夫就聚集了一群人,相机闪烁,前些日的几个网络记者也挤了进来,很是熟络的和风尘打招呼:“哎呀,风哥你来了,这一身不知火舞简直绝了!”称赞了一句,又说:“得亏您来了,这几天没有大佬的日子,我们的新闻点击量都下去了三分之二……血亏啊!”

风尘笑,说道:“那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啊。羊毛不能可着一只羊褥,不然就秃了。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昨天又来了一个女装大佬,也是萝莉风格的……”

这关注重点也没谁了!

“风哥你是这个!”一个举着手机拍摄的,送给风尘一根大拇指,讲道:“昨天记者采访泰森,问泰森活动之后急匆匆的离开去了什么地方。没想到居然是找你切磋去了……啧啧,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能跟泰森切磋,那就一定很厉害……”那人颇为激动:全国人民都知道泰森多牛逼——但他们却不愿意承认,实际上十多年前的时候,泰森就已经打不过现如今美国的一些不知名拳手了——是真的不知名的普通职业选手,一个是训练上落下了,一个是年龄上劣势了,最重要的一个,则是现在的职业选手那都是数“地老鼠”的,风格一个比一个龌龊,一个比一个无赖,将比赛规则利用的淋漓尽致,一切以得分、胜利为目的,而不是把对手打倒……

这是一种职业比赛发展起来的必然,是胜利的机制决定的。注定了只有用尽一切手段在规则内获得胜利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所以,泰森才不喜欢拳击了……这就是原因。

“风哥真高手,我昨晚看勇夺冠军,整个人都惊到了。草上飞啊……等一会儿能不能给我们表演一下火舞的绝技?”

“这有什么难的,来你们稍微让开一些,看好了啊……”只是略回忆了一下游戏中,不知火舞的招式、动作,风尘便手臂自旁一伸,折扇冲下打开,挡住了自己的眉脸,也挡住了旁人的视线。随后便随意踢动了几下,又以臀后的衣摆做饵,配合扇子,给人的感觉就是腿法神出鬼没,如魔术一般……只是展示了几下,风尘便停下来,说道:“其实,不知火舞是一个很保守,很传统的女性。但她同时也是一名忍者,继承了不知火流的骨法和忍术,所以不知火舞在战斗的时候,才会穿这样的衣服……这种大胆、前卫的设计,在针对男性格斗家的时候……”嗯,大家都懂的,不过听风尘讲来,还是感觉到津津有味——这就是忍者的战斗风格,不计较是否公平,是不是什么武士道,是以完成任务为目的,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不折手段用尽一切办法的。不知火的服装、道具、战斗风格,都将之体现的淋漓尽致。风尘最后总结道:“如果不是比赛有一些限制,我想下毒、暗杀之类的,让对手连台都上不了就弃权或者死掉的手段,才是不知火舞第一时间会用的……”

“天……我感觉我的女神已经坍塌了。风哥问你一个问题哈,你说要是不知火舞穿越到火影忍者里面实力会是什么层次?”

“大概是中忍、特别上忍的程度。毕竟两个世界的环境、力量体系都不一样……”

“大蛇要是穿越过去肯定是无敌的,一个阳光普照下去就是最后的大波斯也死翘翘了。要是后期,两千之后的舞姐过去,我感觉应该是可以无敌的……”一个小伙伴儿很是憧憬的脑补了一番,一边走一边说,这一行人倒是玩儿的欢乐。风尘的不知火舞流武术,却也在同时上传了网络……



第十三章 漫展落幕,日出

一行人边游边聊,从不知火舞到民工漫,再到一些出色的cos,留影、合照,虽多是萍水相逢,但却也聊的甚欢。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一晃的就过去了,翌日则是漫展的最后一天,人气少了很多,但cos们却没少——今天会评出最佳cos、最搞笑cos等等:虽然只是一个名号儿,毫无实质,但对来玩儿的cos们而言,却是一种极大的精神奖励!

上午的时候,最霸气的东方不败、最御姐范儿的火野玲还有纲手以及昨日的不知火舞这四个角色统统入围!

下午,风车就以东方不败、不知火舞两个角色斩获了人气奖和最佳cos……

主持这一次评奖的,却有一个“熟人”——那个主持“勇夺冠军”的女主持人,男搭档则是换了一个,二人不时依据数据,将被评选出来的人物扮演者邀请上台,进行采访。背景的大屏幕则是播放着cos角色,cos者则是以寻常的姿态上台,形成了一种不小的反差。只有少数人依然是cos装扮,想来是怕自己的爱好被熟人察觉。等到风尘一上台,女主持人自然就认出来了,讶道:“哎呀,风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您cos的角色都这么的……嗯,这么的美。”

风尘言简意赅,态度却很和善:“过奖。”

“我太好奇了,您是怎么把角色cos的这么的,形神兼备的?看到您cos的东方不败,我就感觉真的像是面对东方不败一样,那种天下无敌,那种一统江湖的霸气,简直让人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自然吧……”风尘想了想,讲道:“只要不扭捏、不紧张、不刻意,都是可以cos的很好的。”

“好吧,那……”一番互动,女主持人便让礼仪小姐上台,将主办方准备的礼物送给风尘——不是很贵重,却用了心。

那是一个厚厚的相册,里面有风尘cos照,有东方不败、火野玲、纲手、宝儿姐,也有昨天才cos的不知火舞。每一张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处理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步,风尘也着实佩服主办方了——这图片处理绝对是开挂的吧?这么多的cos,这么多的照片,不仅仅要处理、打印,还要装订,还不能耽搁了颁奖,啧啧……拿着相册下了台,一群同事便抢了相册扎堆去看,风尘不理他们,继续看台上颁奖。这些cos们的奖励基本上都是相册,这也是最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轮到最搞笑的cos的时候,张天野就上了台,等到主持人给他颁奖的时候,张天野问了一句:“你们别给我相册了,换一样行不行?”实在是相册里面的照片实在是难以入目——搞笑是挺搞笑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老娘看了会怎么样!要是影响了吃饭的胃口……

总之,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留下照片供人观瞻?妥妥的都是黑历史,以后更会成为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张天野死皮赖脸的让主持人给换一个,只要不是相册就行……这也无不可,于是就换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手办“炮儿姐”,这厮乐滋滋的下台……

这一场颁奖、评选就是大众评选,基本上二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中奖的,热闹了足足一个下午之后才是结束。

风尘以及同事们回了酒店之后,便早早的吃了晚饭,开始休息:大概是早上五点钟左右就要出发,去苏州。之所以这么早走,其一就是想要避开上海的早高峰,去了苏州以后,交通压力也不会如上海这么大,再一个早点儿过去,上午就能开始玩儿……至于风尘,他的作息却是很“稳定”,依然是如往日一般先洗了个热水澡,再出神来,与含沙研究探讨、琢磨十八作,研究格斗,一起翻阅电磁学的应用,相互印证学习,提出一些想法来……

只是,今晚的格斗已经从法国踢打术变成了巴西柔术!

对于旁人而言,巴西柔术比之拳击、踢打术来,自然是更难的。其中的关节、力学、杠杆一类的东西,学起来很麻烦——但对于风尘这种,巴西柔术反倒要比什么拳击、踢打术更容易。只是用了往常不到一半的时间,就理解透彻了,再“亲身”的跟着柔术大师柔上几次,便开始和含沙一起,着力于走、踢的结合一事——在阴神状态下,将走、踢结合,纠正起来也更直观、更容易。

而阴神的“熟悉”亦会成为一种经验,反馈于真实的身体运动,这一点风尘是深有体会的……

练习之后,二人便安静的通过网络下载、浏览电磁学的一整个系统的东西,哪怕是最熟悉、最普通的,都重新认真的过了一遍……

时间差不多时,二人便结束了今日夜里的功课。各自的阴神回归身体,风尘又静了两个小时,便开始睡觉。

凌晨四点钟,风尘便醒来、穿衣。洗漱、如厕,一番整理之后便一一敲门,通知大家起床、收拾,争取早一点,下楼吃些早餐。肚子里有了食,坐车的时候也不容易晕车——就是这样,等到大巴车来了之后,还是多等了十来分钟,一直到五点二十五分才在朦胧的晨光下出发了!

几个孩子只是刚上车的时候兴奋了一番,他们还没见过整个天空都还暗着,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蓝色,但东边却已经见了灰白——灰白的光线似乎不强烈,但却刺眼的古怪场景。等到了大巴车上了高速,疲惫就再次袭来,一个个困觉了……

孩子就横陈在爸爸、妈妈的腿上,熟睡。

“咱们去了苏州以后,就按照小组进行活动。太湖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咱们一窝蜂的过去,也玩儿不好,三到五人一组,各组新建一个微信群,另外都把我拉进去……按照兴趣自由结组,想品位当地小吃的,就去吃,想看风景的,就去看。但小组就是最小单位了,为了预防危险情况,严禁单人行动!”风尘讲了一下规则,这一个“分组”的建议倒是蛮好的——可以由着兴趣来,不会说你去的地方我感觉没意思,催促快走,喜欢的不能尽兴,不喜欢的又感觉耽误时间。

于是,队伍便很快的分好了,只有风尘、张天野没加群。

车窗外的天色由暗而明。

三到五人的小组纷纷调整了座位,让自己小组坐在一起,也方便讨论去什么地方玩儿,怎么玩儿。有家庭的也很自然的组合成了一个大组,商量着去“寒山寺”见识一下——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一句诗,简单的十四个字,却令人由衷的想要去看一看,那姑苏城外的寒山寺,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讨论的生意不大,都刻意的压制了许多,小心着孩子被吵醒。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燕子坞、参合庄……连哪吒三太子故居都出来了,太湖也应该会有燕子坞吧?”

张天野挨着窗户,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很是憧憬。嘴里一阵嘀嘀咕咕,听的风尘无语无语的——说的好像你能学会斗转星移似的!心下暗道:“心累,这娃已经没救了……不过,有没有燕子坞、参合庄呢?”

一抹银亮沿着地平线向两侧散开,那一抹银亮锐利、无声,于瞬息之间将天地剖开成了两半,一半是天,一半是地!天和地、由此而分,那一抹银亮就是无坚不摧的刀锋,有着可以开天辟地的力量和伟岸——然后,天和地被剖开的口子流血了:

红色,冰冷中却透着一种热,通红的色就沿着那一道伤口散开,扩散,然后朝着上面和下面渲染,整个东边都浴血了。

又过了一阵,就有一轮红色的圆盘升起……

开天!

辟地!

盘古为防天地合,便以身支撑,天地日远,盘古日长。最后,盘古轰然倒下,身体化为万物,眼成日月——如果忽略掉眼成日月,那这一个神话,和这一抹光彩的变化,是有多么的相似、多么的一致!

神话源于现实,或许正是那日升、日落的自然变化,让人想到了开天辟地的传说。而开天辟地的可以是盘古,也可以是女娲(最早的开天传说,是女娲,而非盘古。开天、造人、造六畜,制音乐、婚姻、作陶——那一个神话中,她便以一人之力,奠定了一个文明。这个传说是最早的,但现如今最熟悉的,却是盘古开天,女娲造人。)风尘的心中想着这些,却莫名触动……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变化自然。

他说不上那是什么……

终于天色大白,那种万籁寂静的令人心中寂静,不生杂念、不生波澜的时刻,便远去了。一车的人在不觉之间就大了一些声音,世界也都变得鲜活起来。这一种变化,一人时不觉,但置身于一车人中间,却是那么明显。风尘的心中忽然多出一些奇异的感触来:“道人修行,常于日出时分静坐,采天地的那一缕紫气……莫非,怕不是为了那一抹紫气,而是为了这一份日出时,内心的静怡吧!”



第十四章 提携日月,把握阴阳

日月交替、四时、六气之变化,岁月之轮转皆在影响人——白日工作,夜里睡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起日出时,由眠而觉,生理、心理上,皆处于复苏阶段,自然安静,随之精力恢复,犹骄阳上升,自然精力逐渐充沛、思想开始活跃,至于下午,精神逐渐下降,身体也开始疲惫——这也正是许多人午后困乏、瞌睡的原因。现代人多熬夜,不注重日升、日落的规律,按时作息,便是亚健康产生的原因……甚至,一些极端者,会因连续的熬夜而导致“猝死”!道人讲的那一缕紫气,不在于日出之象,而在于日出之时,每于此,便是日、夜交替,阴阳变易之时。老阴去,少阳生,人由阴中醒来,于阴、阳变化之机间,去寻求那一种静——天地之阴阳交替,人之阴阳也在交替。这无疑是修行、入静的一种极好的法门,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谓是“天人合一”的妙法……这一念便在风尘的思维间荡漾,天地运行有日夜,人有昼出夜伏,亦有一些动物,昼伏夜出,无论正反,却皆合于天时,体内的新陈代谢,子午流注,皆是一阴一阳,合乎天时。又应地处不同,合乎地利,譬如各地不同的作物、生物,会造就不同的饮食习惯、风俗等。天、地、人,时刻都是一个整体,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人不是孤立的,而是受到了天、地、人的影响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清淡的笑意,风尘呼出一口气,便静下心思,将这些泛起的念头一一平息,竟是变得一如日出时分那种静!

含沙很喜欢的趴在风尘的腿上,由风尘的手扶着。当风尘静下之后,那种宁静的气息让她分外舒服,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不时的抬头看风尘一眼,透着一些满意和欢喜……

静功竟至于斯——以婴儿之境界,把握住少阳初生之机,大概,这才是“把握阴阳”的真正含义吧?风尘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却是让含沙对于“提携日月,把握阴阳”这八个字,有了全新的认识,以及诠释:

“提携日月”乃是以天象而寓,乃是日、月交易、变化之机,提携便是拿着、捉住、提着,和把握的意思是一致的!

“把握阴阳”是一种较为直观的描述,初为少,少则生、则壮,至于极则衰,谓之老。阴有少阴、老阴;阳有少阳、老阳……把握阴阳,就是要把握老阴——少阳——老阳——少阴——老阴这一循环之中,变化的根本!非要守其时,乃是要夺其机。每一天都按照天时变化,守时守序,那是遵循阴阳——只有可以控制、可以把握,才是“把握日月”——不拘于时间,不拘于地点,所谓“顺成人,逆成仙”,便是如此。

这一个“逆”不是要强拧着来,和老天爷对着干,而是一种掌握、一种控制,一种不需要天时辅助,就可以达到的境地,使天时不能制!

含沙心道:“我可找的好道侣。这一份才情,却要慕煞旁人……”

风尘以婴儿境,持少阳心,在大巴车进了市区离得下榻的一家极富有江南水乡的,古香古色的,白墙黑瓦的园林、屋舍的假日酒店不远时,便再把持不住,似是入静达了时限一般,杂念纷纷,如潮一般,汹涌而来。风尘轻抚含沙脊背,使得含沙的皮毛都是一张一缩,如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光滑、柔顺的皮毛泛起了一层细光……

淡的、朦胧的,如铜镜反射出来的那种光。

且轻、且长的徐出了一口浊气,车便经由大门进入了酒店。园林风格的建筑,二层的黑白小楼在林荫、假山、蜿蜒细流、亭台、长廊的映衬下,和谐而自然。一群人下了车,直说风尘这家酒店选的好:

即便是不出去逛,单单的是在这家酒店里玩儿,也是值了……几个孩子也来了精神,妈妈便干脆带着孩子游起了园子,剩下的人则去办理入住,领取房卡……

一行之人,分散了大大小小,一共是六个院落。院内亦有假山、凉亭等建筑,十步一景,墙有或是扇形、或是圆形的窗,以偷旁院、外景,构成一种独特的远近、内外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的视觉体验。一群人也不急着进自己的房间,就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体会了一下这种“江南大户人家”的生活——或许,在古时候,那些人丁兴旺的大家族的生活,便是这么一个样子的吧?就和红楼梦里写的一样,一大家子,在一个大院子里隔出了属于自己的偏院,甚至隔着一条街,也是同宗亲戚……

“过去的大宗人家,真正的地主豪强们,住的就是这种地方吧?”一人顺着假山的石阶而上,上了上面的小亭。

八角的小亭很小,直径不过一米五左右,也就能容上两三人,再一多便显得拥挤了。小亭内的视线宽广,掠过院墙,可以看到外面的影影绰绰,山水亭台在柳树的遮掩下,犹如一位害羞的小娘子一般,羞答答的挡住了自己的半个脸,将一种“欲拒还迎”体现的淋漓尽致!

山脚下一个人蹲在那里,伸手在清凉的水中划,凉丝丝的水稍微带了一些冰,自手指间流淌过去,有一种粗粗的力感……

说道:“你羡慕啊?反正我感觉挺恐怖的……你想啊。要是这么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每年一回家,这个亲戚那个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

想象一下被七大姑、八大姨包围,好容易杀开了一波,另一波就又围上来了,各种“有没有对象”“人家谁谁孩子都打酱油了”“一个月多少收入”之类的……换算一下,三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那么……这妥妥的是恐怖片啊!大家顺着他的话一想,这尼玛妥妥的就是恐怖片啊……

“幸好,我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不用受到这种恐怖片的摧残……”张天野拍拍胸,一脸的心有余悸。

“你滚丫的,不是单身狗装什么装,要不是早上听风主管说,我们都不知道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叛变了……”这一声控诉,称得上是痛心疾首,然后又喊上面的那位:“来一首诗,登高不赋诗,对得起李白杜甫白居易吗?”

上面的那位: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这才早上,抄也要抄的认真一点好不?你这个太尴尬了……”一群人就差给上面的“诗人”扔白菜叶、臭鸡蛋了。八角亭上,那位同事一脸无辜:“拜托,我又不是文学系的?你们让我作诗,这个简直太凶残了……”

“切……咱们虽然不是文学系的,可也是研究理论物理的。这一行你没有个想象力、创造力能行?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哲学家不一定是理论物理学家,但理论物理学家一定会是一位哲学家;艺术家不一定是理论物理学家,但理论物理学家百分百的都有艺术天分,努努力就能成为大师……他们在创作、创造的领域,在哲学的思考上,在艺术的领域上,都有着非凡的天分……这一个天分,就是我们研究理论物理的火种!”张天野反驳——虽然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名人”说的,但却足够的有道理:

爱因斯坦的小提琴拉的就很不错……绝大多数著名的,为理论物理学做出了杰出贡献的科学家,几乎都有自己在艺术上的一技之长,或者音乐、或者绘画,技艺之精湛堪比大师一级的人物!

所以:研究理论物理的人都是很牛逼的!

他们至少身兼了一个哲学家、大半个艺术家和大半个数学家,以艺术家一般的创造力进行哲学一般的思考,以数学语言和方式(如果没有恰当的数学语言,身子会创造一种,比如说牛顿和微积分)来描述自己的思考,构建完整、自洽的模型——就问问可不可怕?

风车问张天野:“一会儿去哪儿?”

张天野问:“苏州这儿哪儿有特色吃的?咱们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再说去哪儿的问题。”

风尘道:“那,就去玄妙观那里吧。”

风尘倒是对玄妙观有些兴趣,心中寻思着:“玄妙观,也不知里面是否有真修。”想着便朝屋内走,沿着木质的楼梯上了二楼,进入到属于他的一个单间。房间布置的古香古色,墙壁雪白,木窗、木床都是红色的,白色的磨砂玻璃装饰的细小窗棱像是糊了一层麻纸。将背包放入了低矮的衣柜,衣柜上面是一面圆镜,是用作梳妆的。风尘放好东西,便又出门,张天野也随后出来……

张天野说道:“里面倒是像模像样的,床、枕头、被褥都是古香古色的。我还看了一下卫生间,啧啧……马桶像是木头墩子一样,洗澡还有那种木桶,正好可以坐进去。风尘你是怎么找着这地儿的?”

“就是来苏州嘛,怎么也要找一个特色的不是?一眼就相中这里了。不说这房间,就是这园林,也值了吧?”

“值了……”



第十五章 粗大腿,交换

说是要去玄妙观,风尘、张天野二人却并不急,这是“旅游”又不是“旅行”,将自己弄得紧赶慢赶、行色匆匆的。二人出了园林式的酒店,便也不坐车,以手机的地图导航出了玄妙观的位置看,也就是离得这里大概37公里左右,只是散个步、遛个腿儿的功夫,也就到了,于是二人便不乘车,就沿着人行道,一路的闲适……

一边走、一边随意四顾:城市很干净,道旁一些铺子已经开了门,路过的各式小吃店里人坐了三三两两……

张天野走慢了几步,很鸡贼道:“要不,咱们在街面上吃?玄妙观那里的东西肯定贵,还不一定有这些小店来的实惠!”

风尘很随意,说道:“行啊,我没意见!”

自出了酒店这一路,他一路走来,不时的穿插顶法,从幅度极小的低位(只是膝向前一突,却不抬起,如一个<形一般)到高到了胸口,几要贴上的高位……一边走一边练,也不耽误和张天野一起闲话、看风景。路人倒是不以为怪:现在还是早上的时候,出来锻炼的人多了,这很正常。将顶融于走,合乎于行,经过这一路的磨合,却是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也顺畅了很多,风尘说完,就和张天野一起,朝着就近的一家小店过去。一个四十多岁,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围着围裙过来,一口吴越软语:“二位要吃什么,都写在墙上,自己点……我们这里有汤包、花卷、馒头……”

墙上是一张大的挂画,上面印着各种小吃、早点的图片,下面写着价格——这倒是省了印菜谱了。

“一样来点儿吧……”张天野在挂画上瞅了一阵,就决定各来一点,尝尝鲜!

“好,你们稍等!”

旦一听张天野的口音,又听他“一样来点儿”,那中年女人就知二人是游客,是来苏州游玩儿的,这种“一样来点儿”明显算得上是一个大单,中年女人脸上泛起了一些分外亲和的笑容来,传了一声后厨,便先给二人沏了茶水——茶只是普通的茶,不是佳品,但态度却让人很舒服……

张天野吹一吹水,小抿了一口,颇是得意,吹嘘道:“那种一个小店客人排队等着吃,说是有多好吃的,我一概不信!相反,排队的人越多,可能就越不好吃……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过了一会儿,张天野等不到风尘的“问”,就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风尘将含沙放在腿上,轻轻的给含沙用手抚摸毛发,看了张天野一眼,说道:“你都让我别问了,我还问?”

“……”张天野无语,顿了一下,说道:“好吧,你赢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吃过……”

“这事儿说来也好笑,如果我吃之前,有人告诉我这是京城里某个特别牛逼的小吃铺子出来的东西,是有人排队排了好几个小时才买上的,那我吃的心情和感觉可能完全不一样……但没有,所以,那家小吃店做出来的油条还不如学校门口的铺子做出来的好吃——这简直了,一直到我爸出来,告诉我这是警卫一大早去买的,我才知道原来那么有名的小店,竟然是一个‘浪得虚名’罢了!”

“这个故事你跟我说过这是第几遍了?一百次,还是一……”风尘掰掰手指,貌似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张天野:……

“一个故事能说上百遍,你的人生经历是有多匮乏啊?”戏谑了一句,又道:“不过,每次听,我都感觉你是为了省钱——你丫的都快顶上天花板了,居然连吃个早餐还想省钱。啧啧……真屌丝,就连出身都改变不了。”

“你说的那是以前,你看人家二代到处撒野,我妈大学的时候连零花钱都给我断了。一句话,家不远,饭还是有你一口的!”张天野一脸郁闷:“这是亲妈,真的。和别人一比,我连一根毛都算不上……所以,吊丝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妈。哎,没把我养成一个正统的二代大少爷,让你没机会抱大腿,您一定很失望吧?真的对不起!”张天野双手合十,举起来对风尘拜一拜,搞笑的不行。

“别,你这大礼,我可消受不起……爱卿平身,快平身!”心头却道:“你这大腿我当真没抱吗?”

实际上是抱了的:不然换一个人,换一个不是张天野朋友的人试一试!研究成果被人顺手做了人情,也就那样了。

补偿?实验室主管?

想多了……

风尘这一个“实验室主管”的补偿,就是因为张天野发力了——所以才能有这样的补偿,甚至于在系统内,风尘这样年轻、这样资历的“实验室主管”是独一份!甚至于很多人的成果要比风尘多,可到头来,熬了十多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够有资格评上这样一个位置——位置的重要并不在于位置的本身,而是位置背后的级别评定。什么位置,需要什么样的资格匹配,在国属单位而言,这已经是“开挂了”,说是加倍补偿也不为过!

没有张天野这一层,即便他的导师使力,也拗不过体制的惯性,即便是有一些补偿,也就是多发些奖金,加个绩效的安慰!

想到此,风尘便不免想起那个拿他做人情的,却让他无可奈何的“国宝”来……可恨,却又有些恨的哭笑不得:

怎么说这么一个人呢?搞科研是素质过硬的,没有玩儿权谋、耍手段的本事,却偏偏以为自己的手段是极为高明的,大家都看出来是他做的,他却以为大家都蒙在鼓里,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每一步都是妙到巅峰!

他拿风尘做人情,却是一种“顺手人情”,顺手就做了,做的连张天野以及张天野父母都事先不知道……

这一手低劣的溜须拍马甚至于成为了一种习惯。

犹小丑一般!

这个“国宝”自风尘回来后,就在研究所销声匿迹了。研究所和风尘认识的,也都对这位“国宝”闭口不言,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一样……但他们不说,但风尘又如何猜不出来?无非是所里对风尘的“补偿”抽了脸,没脸在这里呆,自己申请平调去别处了,或者是回到自己来的地方了。这一个结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只是风尘自己的一种“猜测”,也仅限于是“猜测”!

这就是张天野的“大粗腿”,承认不承认,他就在那里,就那么粗。随意的动一动,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都能让地抖三抖……

想着,风尘便笑了,说啊:“对不起,貌似我已经抱过了。你们一家子这腿,可比大象腿粗多了……有些事儿,你们不和我说,是怕我回想那事儿,心里头不痛快。但究竟如何,我也猜的出!”

张天野听了,一默,神情间有些苦涩。过了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出来玩儿是图的高兴,别给我说这些不痛快的!”

“行,不说……其实你也不必介怀。你应该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我的名儿你得了,不管怎么样,名儿就是你的了。这种学术丑闻影响太大,太恶劣,是不可能公开的。我的补偿已经补偿了,而且还算得上是十倍补偿,下去一些市里拿出级别来比较一下,估摸着能和市长之类的平起平坐了。这要是哪一天,咱们新的成果再一出来,解释了物质、空间,构建了大一统公式,到时候你是什么?”风尘拍拍张天野的肩膀:“你就是靶子,国外能得到会想尽办法贿赂、引渡你,不行会杀了你。而你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只能干掉你——你看,得了我的名,你还要承担这样的果——你遇到这样的危险,总比我遇到这样的危险好的多。因为你有保镖,我没有。你的保镖都是专业的,最好的,你这算不算是救了兄弟一命?”

张天野默了一下,道:“我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合着我挨枪子你高兴是吧?真够恶毒的!”

中年胖女人陆续将小吃端上来,都不多,正好是一人一个的分量。一样一个,却摞起来厚厚的十多个笼屉……

张天野用筷子轻轻在汤包上点了一下,汤包便是一个激灵。张天野道:“嘿,这个有意思,比咱们那儿的汤包劲道,这真手艺嘿……”

然后就拿起吸管,戳出一个洞来,吸里面的汁……

风尘也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汤汁的味道很香、很鲜,吃了几口,就将吸管给了含沙,让含沙也尝尝。含沙便吸了剩下的汤汁,皮就交给了风尘,风尘吃完,说道:“味道还真不错,你那句‘mmp’就不要讲了,‘讲文明,树新风,从我做起’这句标语是谁说的来着?”

张天野道:“我爸说的,你有意见?”

风尘道:“我没意见,就是提醒你,要跟紧你爸的脚步,听爸爸的话,懂不懂?”

张天野道:“懂,不听话的屁股都青了!”

这绝对是血一样的真实经历……



第十六章 普化应雷度真如

各种包、饺、卷的,一样吃一个,张天野就被小吃撑得肚圆……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看坐在对面的风尘——平坦的小腹毫无凸起,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阵羡慕、极度之后,张天野便要了一壶茶上来,一人倒了一杯,便是小口的嘬、抿,休息肚子,边道:“哎呀呀,这肚子算是装不下了,一会儿要是再遇见好吃的可咋整?”

“走两步,消化消化。等逛完了玄妙观,估摸着你肚子就空出来了……”风尘笑说了一句。

“你说,玄妙观里有高人没?”

“大概有吧……谁知道呢!”风尘随口应了一句。

恰是中年的女人过来,弯腰拿桌下的塑料垃圾篓,听二人说玄妙观,就提了一嘴:“观里哪还有高人啊,都改的旅游了,收门票的!”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原先是有厉害的高人的,听说因为没证,不能在里面住,就自己找房子了……你说现在啥都要考证,道士、和尚还要文凭……”

风尘、张天野听她说的有趣,忍俊不禁。张天野说道:“对,现在连那什么都搞歧视,大街上扫个地都要大专文凭……”

风尘笑说:“那是度牒,古时候也有的。”

“这个样子啊……”

收拾完垃圾篓,塞回去后,中年女人就走了。

风尘、张天野也不多坐,只是又做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便离开了小点,继续朝着玄妙观过去。玄妙观、寒山寺——这是苏州最、最出名的两个文化名胜,一道一佛,拥有着丰厚的历史底蕴,是以也分外的让人期待:但真当二人去后,心中的那种期待便荡然无存了——道观就在楼宇的包围之中,虽然已经过了十一假期的高峰,但来此的游客依旧不少,算不上人山人海,却也没了那种清净!

各种的兜售平安符、各种纪念品,小吃,还有练摊批命的,将这一片清净之地弄得烟火气息十足。

观内也有职业道士的表演,各种法式、科仪等等,和其他的旅游区的道观没有什么两样。至于高人,一直到从观内出来,风尘都一点儿感触都没有:若有真人,同为真人,自有所应,那是一种极为玄妙的,不可言喻的“直觉”,是会相互吸引的——就像是他成就了真人,含沙找到他;六觉一来,他心生直觉一样……

没有,那就是没有!

事实上,当一个原本用于修行,本应安静的道观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之后,哪一个真人又乐意呆在这种地方呢?便是有,也都走了,重新寻找一个修行之地……离开了玄妙观,张天野憋出了一句:“我感觉就是有真人,那些真人也不如你!”

风尘无语,道:“你哪儿来的这种感慨?”

张天野道:“这不明显吗?他们怕人间的烟火气,所以躲的远远的,你不怕。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的那一颗心,比他们的更干净……对他们而言,是很有诱惑力,容易让自己道心失守的东西,对你而言就是一个屁!是吧?所以,你比他们厉害,就这一点就厉害太多、太多了……”张天野顿了一下,很认真的说:“所以,哥们儿认真的,是真的想跟你学一学,真没开玩笑!”

风尘停步,看着张天野的眼睛,说道:“其实说难也不难,说简单,是真不简单。它的难,不在于道理多难,而是没几个人能照着做……”

张天野道:“听着呢!”

风尘道:“所谓真人,你放下了,再拿起来,就是真人。放下,很难,很多人都放不下,所以你可以看到古时候那些道家圣贤,譬如说是张伯端吧,他接触修道,已经是人到中年,当时他是被贬谪的,正是人生失意的时候……失去的东西,最容易放下,他放下了,然后成了赫赫有名的张紫阳,其金丹之道,又谁人不知?你能放下,或者说,你什么时候能够从心里,真真正正的放下……”风尘顿住了声音,骤然以雷音作底,低声道:“虚其心,实其腹。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放下,放下后天认识的一切,归于婴儿一般,如人之初生,以婴儿初生之性,认识世界,认识自然,明悟自我,重走认知之路——这就是先天之人的婴儿境界!但这个婴儿要养,要守,不然就会重新便成‘成人’。”

一言一音,低至于细微,雷音大化而入心。风尘极好的控制了声音,使之细微的,只有对面的风尘,以及肩头的含沙听的清晰,再远一些的,都听不到了。

张天野只觉思维一下空白,似有惊雷潜出,使他一下愣住,风尘的话说进了他的心里,也让他真的明白,什么是修行,什么又是真人——就如风尘说的一样,说难不难,但最难的地方就是真正的放下……

张天野深吸一口气,久久回神,感叹道:“这法……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听着简单,做起来却太难了……语言是苍白的,行动是有力的,但再有力的行动,却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放下,自然要一点一点的放下,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六祖慧能那样的一朝顿悟毕竟少有……放下,清净,配合天时,还是可以的!”想着今早所思、所悟,风尘便以此借鉴,借天时以助人和,教于张天野:“你每日一早,乘着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就要起来,然后面东盘坐,念呼、吸以应气,借阴阳交泰时,那一缕紫气让自己静下来……一开始肯定困难一些多一些时日,就会有效果。放下也就更容易,相辅相成,应该是可以的!”

张天野道:“什么叫应该?”

风尘道:“应该,就是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这个主要看你自己!你看练体育的那么多,刘翔就一个,刘易斯也就一个……”

“好吧,可那什么紫气也太玄乎了,你给我讲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却是理科僧的秉性作祟,容不得“紫气”这种不能理解的存在。听的张天野这么问,风尘倒是笑了,言说道:“紫气啊……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一个名词,它所指的,就是阴阳交泰的时候的那一个瞬间——因为那时候,你会看到一抹紫色,所以就叫紫气了!”

这解释……好吧,绝对是能把道士气死的一个解释。

但……对张天野而言,却很明白!

这就是一个时机!

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

张天野翻了一个白眼,对风尘很无语:“您老人家直接告诉我,就是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不就完了,还紫气。”

风尘笑,说道:“这样不是显得有逼格嘛……而且和传统接轨,等以后你触类旁通,要观看一些典籍的时候,也不会一脸懵逼的抓瞎!”

张天野怒了,大声道:“我至于那么不学无术吗?”

“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斩赤龙,降白虎?”

张天野:“……”

这他哪儿知道去?

风尘一转身,抬腿就走,留给张天野一个潇洒的背影。张天野追了两步,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你说斩赤龙,降白虎是怎么回事?”风尘“哼哼”一声,也不作答,只说:“你不是知道吗?我至于那么不学无术么?”风尘学着张天野的声音,很是戏谑。张天野比划了一个中指,送给风尘四个字:

“小人得志!”

但“斩赤龙”究竟是怎么斩的,“降白虎”又是怎么降的,这其中蕴含了怎样的奥秘,却着实是在张天野的心里犹如养了一窝耗子一样,痒痒的不行。走出了一里多地,张天野憋不住了:“哥,你是我亲哥,你就告诉我吧!今天中午饭我请,咱们太湖船上一边湖光山色一边山猛海鲜……怎么样?”

风尘乐道:“行啊,先兑现,后告诉你。”一脸的“我不放心你的人品”的表情,让张天野憋的相当难受。

“你看这天气也热,咱们要不坐车过去?”张天野很狗腿的指着远处一亮三轮电瓶车改出来的敞篷带了遮阳的载客车——这种车在夏天的时候坐着可要比什么出租车舒服多了。张天野一招手,将车叫了过来,说明了地点,谈好价格,二人就上了车。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干瘦的、皮肤被晒的黝黑,却极为精神的老头儿,一双眼睛贼亮。上了车,老汉一边在辅路上不快不慢的开,一边和二人说话,问二人:“是刚从玄妙观出来的?”二人点头,说是才从里面出来,这就要去太湖。

老汉说话慢条斯理,给二人讲,现在玄妙观除了古建筑之外,就没什么看头了。倒是寒山寺因为在山上,游客上去不便,反倒是好了很多。

这老汉却是谈吐不凡,许多典故也信手拈来,也不知是为了生意特意学过的,还是本身就有丰富的学识。

一路聊着,至于太湖,也不觉着过了多久的时间。



第十七章 夜半哭声

租了一条舫,又备了菜,二人便泛舟湖上,吃喝、观景两不误……这一番做派,在旅游的人中,绝对是“不务正业”的典范!整自中午,几一个下午,都飘在湖上,湖中许多的景点、小岛也是过而不上,也不合影、留念。舫也干脆的,放任自流,使之随着水流,漂到哪里是哪里,那叫一个惬意、舒心。

犹古之名士一般,二人亦随口念几句诗,或是唐宋名篇、名句,或者张冠李戴者有之,却也不乏一些“放任轻舟随水流,湖光山色两相和”之类的或者通,或者不通的原创。这一漂,便见了那最美的湖光、山色——

西边的半个天际都泛起了火烧云,云挨着山,山接着湖,水映了天,交汇、连接成为一片。

火烧云是红的,在天空中不断的变换着形状。

倒影在湖中的橘红被皱起的随波推动,亦变换着形状。

火烧云下的山是暗的。

对面的岸却是亮的——是一种极为明艳、动人的橘红色。

金鳞生波,纷繁如潮。

若是此时、此刻,自湖水中突的跃出一条美人鱼来,溅起闪耀着金色的水花,那一定是极美的。

舫也开始朝着岸边过去,二人上了岸,天空的最后一抹火烧云也在这个时候褪去,一轮残阳尽了,依山而尽。于是一下子,原本就显得残、暗的天色,失去了那一抹红之后,就变得更加的暗,有一种喧嚣尽去的清凉、宁静。张天野道:“这一下午,倒是真的有了一种远世俗的感觉,一上岸,就又是人间……只不过一下子脚踏实地,却反倒是有了一种摇晃的感觉!”

舫上开船的船工收拾了一下,下了舫,说道:“是船上呆的久了,像是我们这样整天在船上讨生活的,都习惯了。”

船工是一位中年男子,长得丰硕、结实,一下午与风尘、张天野二人相处的极为愉快。

一上了湖,船都不用开了,直接放任自流,旁的客人哪儿来的这种惬意?

旁人是“赶”的,要快,要从这一个景点出来,赶紧到下一个地方;风尘、张天野这两个人,却是真的在享受——泛舟湖上,弄几个小菜,惬意的令人羡慕,给人一种远离了尘世喧嚣的高远、飘渺和逍遥之感。“大哥你算一下,我们还需要补多少?”张天野问了一句,二人租舫的时候,是照着惯例来的——整整一个下午,肯定是超时了,而且是超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

船工道:“租的时候,是照着三个小时给的。你们再补两个小时的钱就好了……”

张天野问:“这行么?您不吃亏?”

舫是快十二点的时候定的,现在明显已经是六点多钟了。这位大哥足给二人少算了一个多小时。

船工“呵呵”的笑,说:“一下午我的船都是漂的,根本就没怎么费油。我也就一来一回开了一下,太湖开船这么久,我也还是第一次这样子……”颇是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今天赚的比往天要多了好多……”这是一句实话,正所谓“投桃报李”,张天野一句问,担心他吃亏,却也赢得了这位船工大哥的真心,告诉二人“比往日赚的多”的事实——“今天光是油费,就省下来几百块!”

张天野道:“那行吧!”便取出手机,又支付了两个小时的费用。遂便和风尘离开,出了租船的小岸,二人随意走了一阵,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张天野道:“今天晚上我是不想吃东西了。零零碎碎的吃了一下午,感觉一点儿都不饿。”

风尘道:“不饿,那就不吃呗!”

一手搂着含沙,一手梳理含沙那一身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芬芳的皮毛。看着窗外的城市霓虹,风尘感慨一句:“哪一个城市也都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都感觉不到陌生。”

张天野道:“不然呢?”

“我就感慨一句,哪儿来的不然?”风尘应了一句。

约莫是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二人就回到了下榻的园林式酒店。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尽为幽暗、深邃的黑蓝色笼罩。处于城市之中,星光在灯光中隐没,只剩下零星的几颗星辰能看得见,若有薄云或者风掠过去,还会一闪一闪的,调皮的眨。园林式酒店的长廊、小亭、楼角都挂了灯笼,朦胧、神秘。正要走到自己住的院落时,突然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哭声——那哭声来的如此突然,惊悚!

能听出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声音中听来,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是第三个院子,几个有孩子的都住那里!”只是瞬息之间,风尘就判断出了位置。这种听声辩位,又是如此明确、高亢的童声,风尘要分辨出位置、距离,简直不要太轻松。风尘断定之后,心中便知是同事的孩子,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又是什么事……于是便跑起来,快速过去。

他快跑了几步,进入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一个孩子正站在一个人工湖边的长廊栏边,吓的脸色发白,嚎啕大哭。而吓得孩子这般的,却是湖里飘着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风尘能够看见,但却知道,普通人一般是看不见的。那是一具漂浮在湖面上的女体,身上被捆绑,口中还塞着一个球一样的东西,头发散乱,就落在水里,却诡异的不随着水流的流动而飘动——这个“东西”孩子能看见,是因为孩子近乎天真,近于婴儿;风尘能看见,甚至能分辨普通人是否可以看见,是因为他已经是成就了婴儿……

这是看见脏东西了,吓得!

孩子的母亲、父亲带着慌乱正跑过来,大声问“怎么了”,孩子却只知道哭,二人虽然担心,却又看不见那女体,只能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一个劲儿安慰。风尘吸一口气,说道:“有东西,孩子吓着了,让我来吧!”

同事和同事的媳妇都看向风尘,风尘向二人点点头,给了二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蹲下来,正这时,张天野跑了进来:“怎,怎么回事?”

风尘暂不理他,而是看着孩子,开口道:“童童,别怕……”只是四个字,叫了一声“童童”,说了一个“不怕”,却透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安心、安定的力量,富有一种慈悲,让孩子不禁便停住了哭声,巴巴的看他。风尘道:“那个姐姐应该是一个可怜人,她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她也不想的……童童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有善良的孩子才能够看到她,因为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帮助她……”

童童的父母不明所以,根本就听不懂风尘口中说的“姐姐”是谁,又怎么吓唬了自己的孩子,但见有效,也只能暂时压抑着!

安抚了童童,风尘便揉一揉通通的头,说道:“乖,先和爸爸妈妈一起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其他的几家人也先后赶过来,将现场搅的如同大集一样,也都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风尘再看一眼,那一个女体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显然这么多人,是对她的出现有影响的,风尘隐约猜测,这个大概就是因为“人气”的作用,使得这一个女体的形象被遮盖了,或者说是冲散?张天野问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听见哭了,这好了?”

风尘道:“还没好。”风尘斟酌一下,组织了语言,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小孩子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个一般都认为是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

“你是说……见着鬼了?”

这一个答案简直呼之欲出,毕竟风尘已经说的那么明显了。风尘点头道:“是真的见鬼了,这东西,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是不信的!”但看那一女体的形状,却分明是被人虐待致死然后抛尸沉湖的,既然看见了,又怎么能视而不见?若是未曾遇到,也就罢了,既然见了,那便要“沉冤昭雪”。风尘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见鬼,怎么样?”他的这一问,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很荒诞——见鬼?怎么见?

于是,便有人问:“鬼真的能看见?是不是用柳树叶子、牛眼泪啊?”又有人说:“不会是真的吧?真是孩子见着了?”

这些人中,有不信的,自然也有信的,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不难,不是什么柳树叶子牛眼泪之类的东西。这件事对你们而言也不难,都是属于专业内的东西……和酒店借一些原料,咱们来做一些线圈,只需要一圈,按照一定的方式排列,构成一个场。应该是有极大的几率成功的!天野,这事儿交给你了。酒店要是不同意,你就见他们经理,说这个院子有过失踪人口,让他们自己掂量……这个人的身份,我会探查清楚。警察那里也会有备案……”风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冰冷的如刀!



第十八章 解鬼

一听风尘那语气,又是“失踪”“警察”“备案”的,张天野便知事不小,忙拍了胸脯,满口应下来,“这事儿你包给我!”说完,就拐出去,寻负责人。剩下的一干人则是好奇不已,纷纷询问:“这用几个线圈,组成一个场,就能把东西显出来?”问题的,同样选择了“东西”这个词,似对“鬼”字有几分忌讳。

正是天色俱暗,夜凉时分,不论是信的,还是不信的,说“鬼”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心里头有种毛毛的感觉。

“从理论上讲,是可以的!”风尘道:“只是,这一件事,我以前也未做过。所以也不敢保证绝对可以——或许,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一种尝试!”

“理论上,是什么理论?”“风尘,你能看见?”“……”听了风尘的话,一群人又七嘴八舌,问了许多问题。

点点头,风尘答道:“正如你所问,我能看见。它就漂在那儿,一动不动,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镂空蕾丝胸衣和内裤,躯干被绑了龟甲缚,双手在背后手肘相对,绑的死死的,口中塞着口球,头发凌乱,眼神带有恐惧——而他的尸体,很可能就被人沉在了湖底某处,童童就是看见了这个,吓到的……我听见哭,就赶忙过来了,就看见那东西在水里,并且,伴随着童童的恐惧、哭声,它有了活动的迹象!”风尘吸了一口气,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说明,一……”

风尘摆开了“一、二、三”一一分述——

一是,这一个“东西”不是因此地环境特殊,富含四氧化三铁等原因,因雷电等特殊、极端气候,形成的一种“磁记录”,一个是记录条件苛刻,二个是显现的条件也苛刻,必须要相同的雷雨天气,且普通人就能肉眼看到。这,和这个“东西”只能被真人、心思纯粹的孩童看见的条件不符;

二是,这一个“东西”可以吸收恐惧,就相当于一段僵尸程序借用了一些人的电脑的程序复活;

三是,能吸收恐惧,凶手依然活着……

四是……

“地球的磁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互联网络,一个云空间。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处于身体的时候,就是有终端的,这就是活着——终端死去之后,灵魂依然可以依托于这一个云系统存在,但却失去了运行的能力。就像是僵尸程序一样被存留下来,其实这就是死了……但有一些却因为某种原因,死前带有强烈的恐惧、怨愤,会无师自通,本能一般的吸收怨气、恐惧气,保留自己的一部分‘生命特征’!这个通常会变成厉鬼,会很难缠!”有着含沙这样一个经验丰富,学识渊博的道侣,这些东西风尘自然知道的清楚——有一些虽然没见过,但就理论而言,却是超过了许多大仙儿的!

鬼的形成,实际上和异类修行的三种方式有极大的相似性,本质而言就是一个东西,只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异类修行,为求阴神长活,便有建设庙宇金身、牌位以供奉;扶植代理人,解决一些丢魂、邪祟的问题,以寻求人的感激、思念,此为“出马”;三以人之喜、怒、哀、乐、愁、恐、惊为资粮,以维系生存。

鬼的存在条件之一,为有家人立牌位,香火供奉——这样的鬼,经常有给家人托梦,预言示警,帮家人渡过难关。

另一种便是没香火的,恰巧能蹭上人的香火,感受人的情绪,被动懵懂,这一种就是通常说的孤魂野鬼。

再一种,就是因横死心有恐惧、怨恨,长流不散的一种。虽然也属于“僵尸程序”的一类,但却是一旦收到强烈的情绪、思念的刺激,就会被激活!几乎本能的,就回明白了如何获取恐惧情绪,便如异类为了存在的第三条路,也同样成为一个异类——这也是这种“鬼”最可怕的地方——它是人变得,拥有人一生的阅历,比之单纯的只是为了求活,延续自己存在的异类而言,其危害之大,可不止是大了一星半点儿!一群人听的也是浑身发冷,感觉气温都凭空降下去很多——

这不是鬼故事,而是拥有童童、风尘两个目击者的“真事”,另外的几个孩子则是被爸爸、妈妈挡在了身后,根本不敢让孩子去看……说是不信,实际上只是没有轮上本人罢了!关系自己的孩子,他们“宁可信其有”。

风尘又看一眼那女体,心中暗叹:“人死为鬼,也是异类。若你得了家人香火,以思念为料,倒是逐渐可磨去恐惧、怨恨,奈何——”

风尘左手抱着含沙,右手在含沙的背上抚摸,转过身去,正面那女体……女体显得有几分模糊、朦胧,忽而失笑,说道:“幸亏的只是恐惧、怨恨,却没焦虑。不然以现代人在城市中的压力,这要是成长起来,恐怕任谁都要头疼了啊……不过,既无人惦念你,我却也只能做一个恶人了!”他满是悲悯——是打心底里不想做这一个恶人,但却又实在是不能放任它在这里不管!

如是在深山老林里,人烟稀少,他倒是真的就放任了。

可这里却是一家酒店,人来人往。

微信响了。

风尘点开一看,是含沙的消息。

适才风尘和大家说话、讲解的时候,含沙便已经阴神出鞘,将那女体探了一下。微信的内容有文字,也有女子生前的图片,甚至连同凶手的照片,都显示了出来。风尘翻看了一下,便将女子的死因了解了清楚——这个女子是本地一家地产公司的销售,生活中颇有一些小癖,有一个男友,而这个男友正是凶手!

说起sm这种癖好来,有些难以启齿。女子一般都是偷偷的去酒店里开一间房,自己解决。

这一天下班她同样定了钟点房,就是这家酒店,这个院子,自己取出了东西把自己捆好,谁想男友就突然进来了,抓着女子就是一阵打,像是疯了一样,说她是一个贱货,自己早就知道了她和经理有一腿,这下果然抓住了……男友大叫着“你不是贱么?你不是xx吗?”拿起了一个塑料袋套在女子头上,女子挣扎不已,又叫不出来,过了一阵子就窒息死了。含沙翻了女子的记忆,就截至这里……风尘看完之后,默然无语,这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该解决的事情,还需要解决。

又过了片刻功夫,含沙再次发来一条消息:

孙伟的号码已经停了,目前有三万多个孙伟分布在全国各地,号码新办的有三百个,应该就有那个孙伟。

风尘想了一下,给含沙发了消息:“这事交给警察吧。”怀里的黄鼬一动,是含沙回到了身体。

这个时候,张天野便带着经理来了。经理带着一脸的惶恐,西服下面的衬衫都湿透了,西服也有大片、大片汗湿的痕迹。

经理双手抓住风尘的手,抓的很用力:“先生,先生,您可一定要帮帮忙了……这种事情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

风尘说道:“东西借来了没有?”风尘问的是张天野。

张天野点头,说道:“都带来了。”说完话才几秒钟,就见着一些服务人员将一些电线、电机之类的东西搬了过来。风尘拍拍手,说道:“都干活儿了,一会儿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一群人便纷纷开始忙起来,缠绕线圈,制作线路、制作……经理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风尘,问道:“先生,你们这是……”

张天野插进来,问经理:“陈经理,你还没见过鬼吧?”坏笑了一声,“今儿就让你开一开眼界……”

“见见见……见鬼?”陈经理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有点儿哆嗦。

张天野指着那些正在忙碌,制作设备的同事,说道:“没错。你看他们制作的那些东西没有?等做好了一通电,鬼就能看见了!”原理他不清楚,但他很相信风尘——见鬼这事儿风尘说是有很大的几率,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经理擦着汗,心脏剧烈的跳动,看着湖面,目光呆滞……据说,鬼就在那里!

这事儿却是由不得他不信的:这个院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现在已经淡化了,但许多本地人都知道——也就是外地的游客不清楚罢了。

为此酒店还特意请了道士、和尚秘密的做过法事,可谁知道那玩意儿竟然还在……

这简直了。

风尘温和的笑了一下,声音中充满了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说道:“陈经理你别怕,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又不是拍鬼片!”

陈经理被言语安抚,逐渐平静下来,风尘道:“咱们等一会儿,我让同事们见识一下,然后就把它带走了。不过尸体还在你的湖底下,你要通知警察弄走……”陈经理听的心头一念叨:“难怪了之前的法事不管用,明明在湖这里,我让道人去屋子里做法事,地方都错了,有用才怪!”



第十九章 十分钟,廿七年!

一群同事在忙,陈经理站在风尘身侧,态度卑微、尊重,像是一个小厮……风尘凭栏而视,注意过去——关于这一个“女体”的故事,他已通过含沙,知了前因、后果,心头不仅唏嘘、感慨,若非那孙伟太过嫉妒、自卑、偏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惨事发生?又想到:“灵、鬼、阴神、阳神这些,其实皆是属于异类了——只是异类,却不够明确。这种状态,脱离了身体、形骸,寄于天地磁场等特定的场中,是因生命、生物而衍生,应该是称呼为‘生衍物’才更为确切!”心念一动,风尘便在“生物”这一大类的基础上,给予了阴神、阳神和鬼、怪、异类之属,定义了一个名:

生衍物!

注意着那“女体”,不觉之间,风尘竟隐约的,有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却并不陌生,正是他注意昆虫,将自己的精神、意志寄托上去后,所获得的一种观感……他本只是思索,却无意识的进行了“注意”!

多出的这一种感觉,是一种死寂!这一种死寂,原本是不应为人觉察到的——因为女体的本身,观察之能,是消失了的;运行也是没有的!

什么都没有……

但——偏生风尘却有,有属于自己的五感六触,可以感知周围的存在,变化,听见同事们制作器械时候,彼此交流。听见风吹柳叶时候,那种细细的婆娑……还能感受到来自于身边那位陈经理的紧张,看得见湖面上的“女体”。和“注意”那些小昆虫不一样,女体丝毫没有崩溃的意思,风尘的注意便有意识的加强了。得到了注意,那组成女体的魂与魄竟然开始运行,一点、一点的,运行起来,像是被注入了一种生命——但生命的主人,却已经不再是那一个女人,而是风尘!

位于魄中的,本属于女人的记忆,便纷纷扰扰的出现在风尘的脑海里,被他知晓。而后,这些记忆,便如斑驳的污垢一般,从女体的身上落下去——就像被强力的清洁剂给清洁了一番一样,一点点的被剥离……

和女体凝望,注意,风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是短暂的十多分钟,却也是漫长的二十七年!

十分钟,是风尘的十分钟!

二十七年,则是属于一个女人的二十七年——那并不是一种记忆的侵袭,只是被他注意后的剥离,从浅层、到深层,事无巨细的阅了过去,从一个女孩儿的呱呱坠地,一直到最终死去的那一刻,以一种违背了时间、事件的发展规律,极为杂乱的方式,被风尘阅读了一遍。而那一个女体,也终于在十分钟后,完成了自己最后的蜕变:

原本属于女人的,足足二十七年的阅历,纷飞如屑,如同粉尘一般随意散落于天地之间,寄存于磁场之中……

或许,这些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也会因一场雷雨,化为无有。亦或者,也会成为某人的“灵光一闪”,被get到,这谁又知道?

但那女体,却已经纯粹。

纯粹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基础、最稳固,也是最剔透的构架。

女体的感觉也终于复苏了——就是风尘熟悉的,那种阴神的感知状态。但较之风尘而言,却又多多少少的,有一些不同。这或许是由于天生的性别不同,所造成的……女体看风尘,风尘也看女体。风尘并不使女体动弹,依然保持了原状,若是动了,等一会儿显出来,也就不好看了。风尘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这一具女体,看这个已经因为注意,属于了自己的“阴神”——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天生丽质,本身极有音乐上的天赋,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歌手,父母也培养她学乐器、声乐,但却不希望她进入这一行,只是作为一个爱好就好了。大学时候,学的也是音乐……一些独属于这个女人的天赋,也便成了风尘的天赋!它已经成了风尘!

摇摇头,风尘心道:“我这算是什么呢?直接挂了一个阴神?”回忆了一下刚刚,那种极为奇妙的,注意之后的状态,风尘又想道:“还是不错的,不仅得了一个阴神,还得了一些音乐天赋……”

这似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风尘抿唇一笑,和那陈经理说:“这事儿你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陈经理言无不尽,真人面前不敢说假话,说道:“之前警察来过,又是封锁现场又是调取监控,这湖也抽干了,也没找着尸体。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不放心,怕晦气,就又请了高人来给看了,做了法事……”

“嗯。”风尘“嗯”了一声,说道:“湖都抽干了,没找到尸体?不对,尸体一定还在湖里面……”

“可,这湖里……”

“横死之人,无人祭奠、思念,本身是没有任何的运作能力的,但这种存在,又和骸骨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彼此牵挂在一起,尸体去哪里,它就会去哪里……我这么说,你应该能够理解吧?你就当是‘故土难离’吧!”风尘并未细讲,只是告知了经理“尸体还在湖里”这一个结论——因为女体在这里,所以尸体就在这里!

经理一咬牙,断然道:“那,今晚先把这湖里的水抽了。明天白天我找人来挖……”之所以是晚上抽水,白天挖,却是害怕——

比起大晚上的挖尸体,白天无疑胆气更加壮一下。这大晚上的,估计就算是花钱,也没什么人愿意来做这种事。

风尘道:“这事儿随你,待会儿你给这个院子换一下。估计旁人也不敢住了,怎么样,我搬来这个院子,一个院子你按照单间的价格给我……”经理听了,忙是摇头,直说“不敢”,这样的高人,主动提出住这个院子,这分明是要给他镇压一下这里的邪祟,若是他还要跟人家要房钱,那就太不应该了。经理道:“哪能跟您要钱,这可是折煞我了……您能住这个院子,这是我们的福分。只要这院子能没事,您要多少孝敬都行!”

见他误会,风尘也不解释,说道:“那我就搬过来了,至于孝敬……这个就不用了。这事儿也不是你请我来的,是我自己做的,再说,你已经免了房费了。”

便是说话的功夫,大家伙儿的设备也做好了,都是一坨一坨的,很不好看。他们这些搞理论的动手能力却是差了一些,但做出来的东西却也能用。张天野问:“已经弄好了,风尘,这些东西要怎么用?你可别搞砸了啊!”

风尘道:“砸不了,来,这个放假山地下,那个放那边。这个放横栏这里……”十来个用作放电的线圈围着不大的湖,正围了半圈,另外半圈则是依托假山,形成了一个月牙形。连着发电机、电瓶的线爬满了地面。一群人忙碌、布置完毕,然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湛蓝色的电火花,长长的探出,彼此勾连。那种闪电特有的纹路,似乎将空间都龟裂成了大大小小的块状。

空气中一股令人很难受的,刺鼻的臭味弥漫,刺的人鼻子、嗓子都一阵发疼、发痒,皮肤表面的一根根汗毛也都竖起来,根部扎在皮肉之中,就像是钢针一样,有些轻微的痛痒感,而在电弧笼罩的地域之中,一道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出现在了湖面上:

那是一个女性,只穿着胸衣、内裤,遮住了三点。身材极好,却在夜色里,闪电的映衬下显得苍白、朦胧。

头发是凌乱的,身上的“绳艺”,口中的口球可以清晰的看到。

“看到了吧?”风尘略有得色,说道:“这就是童童看见的东西。陈经理你仔细看一下,失踪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个吧?”

陈经理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有些模糊的女体,和记忆中的那个失踪人口对比了一下,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就是她!我不会记错的!”风尘点头,说道:“那行了,它我就收了,剩下尸体的事情你处理吧……”风尘说是“收”,实际上之前就“收”了,也不见风尘动作,那女体便如光晕一般变化——身上的绳索散了,一头乱发也以恍惚,就变得平整,身上也多出了一身衣物,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她的相貌很美,并不让人有一种面对鬼魅的可怕……

这一幻化,于风尘而言实属寻常,但于旁人看来却是分外的不可思议。风尘的女体阴神上升,然后化作虚无。

阴神有聚、散之功,可聚可散,一散便是无形。依靠着冥冥中的联系,女体阴神就在风尘的身边,于湖底尸体的联系则在记忆、阅历被剥去之后,便消失了。风尘给了大家伙儿一个和煦的笑容,说道:“好了,已经解决了。这事儿可给孩子吓坏了,没事儿就早点儿休息吧……”风尘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

但大家伙儿却不想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他们一肚子的话都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陈经理也不想走,也有话想问,但见风尘示意散了,却不敢留,生怕触怒了高人,带着一脸的不舍得,灰溜溜的就散了!



第二十章 见鬼后讲鬼故事

紧张、兴奋……或者简而言之,刺激过后,一松懈下来,一身的虚汗就出来了。被夜风一吹,人都一下被吹的虚了几分!这和什么“阴气”无关,只是一种刺激之后,身体受到激素的影响,短时间内兴奋后,一种很自然的现象。同事刚见了“鬼”,而“鬼”也被风尘收了,于是剩下的,便只有好奇,便大声讨论。有关“鬼”的故事,真真假假的,太多,有同事便说起小时候,父亲遇到的一些离奇经历……那时,他才小学三年级,一家人就租在一个院子里,同院还有一家住户。两家住户都在南房,房东一家人则住在北房(正房)。

那一天其父因为应酬,后半夜大概三点来钟才回家,而这个时候,另一户人家已经起来了——是卖煎饼的,要早起打面糊,备料。

通常是前一天的下午将脆饼、肠、酱备好。菜、葱花之类的,则要第二天早起弄,要不然葱花就萎了,菜也蔫儿了,不好看不说,还不好吃。

总之,是辛苦生意。

那天也怪,父亲一回来,正房房东家三岁大小的闺女突然就惊醒过来,大哭不已。而南房里正打面糊的男人却一下子翻了白眼,身体一僵硬,就躺在床上一跳一跳的,媳妇吓得大叫,他父亲和房东也过去帮忙,却是怎么按也按不住,后来房东媳妇就说是不是招了什么邪性的东西了。院里就他父亲一个人是后半夜回的家,要带回东西,也只能是他父亲带回来的,这时候不管真假,就试试吧!

父亲便打开大门,出去了。而那男人立马就好了,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讲完,他还问风尘:“风大师,这个是真的吧?”

风尘无语,说道:“我哪儿知道?”

又有人讲邻居家一个老奶奶,年节的时候老伴儿给她托梦,说是想要自己那件呢子大衣,天天晚上梦,怎么打点也不行,后来将呢子大衣烧过去了,这才消停……林林总总,却都大同小异,有的说是亲戚,有的是邻居,有的则是父母,还有一个说的是自己——

在太奶奶死了之后,看见太奶奶趴在窗户那里看他。

这一阵鬼故事讲的……

夜色、冷风,一声虚汗,被故事一折腾,尤其还是这种多多少少,算是“真实经历”的故事一折腾,那威力可比什么《张震讲鬼故事》的力度大的多了。一人拉了一下另一人的胳膊:“哥们儿,一起上个厕所?”他的意思,是要去公共卫生间:因为公共卫生间没有镜子,多一个人,也不会令人感觉到瘆得慌……那哥们儿答应的飞快,“一起去。”显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尿意,等人陪伴。

“哎,我说你们这是数九天儿里吃冰棍儿,就天气呢吧?”轻轻扶额,做了一个“法式头疼”的表情,风尘无奈道:“刚才见了鬼,就开始讲鬼故事玩儿了。你们这么作,爸爸妈妈知道么?”

“法式头疼”的笑忽而变成了一抹坏笑,风尘道:“既然如此,我干脆也给你们讲一个吧,这就是一个故事,你们别当真啊……”

不提醒这么一句“这就是一个故事,你们别当真”还好,这么一提醒,反倒是成了一种强调,让人认为这就是真的——

这是一种心理学应用的经典“套路”,纯是故意的。

“这事儿我也是听我爷爷他们讲的,我老家哪儿是草原,到处都是撒野大滩的,村子里的羊都是一块儿交给羊倌儿放……那一次羊倌儿放羊回来,发现少了两只,就去找。他爹熟读命理,会算卦,就找他爹算了一下。他爹说是丢在东南了,你去找今天晚上肯定回不来,后来果然和他爹说的一样,当天晚上他就没回来。就在撒野大滩里迷路了。那种野地里,你说看星星找方向,真的迷路了之后,星星都看不懂了,东南西北都一样,看哪儿都是生的,他也只能朝着一处有灯光的方向走,近了一看是一户人家,就推门进去……”风尘说的不快,娓娓道来。同事们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突——荒郊野岭,孤零零的几户人家,这简直就是“有妖气”的模版了!

但,事实上,在北方,这种只有十来户人家,甚至于是更少的只有六七户的小型自然村是存在的。

好几个自然村,依托于一个大一些的行政村存在。

于是,便有同事给身边的“科普”了一下。

风尘便继续讲:

羊倌儿借宿,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看年纪大概是二十来岁,说自己明天要出嫁,今天留人实在是不方便。羊倌儿就说自己在堂屋将就一宿也可以(堂屋主要是做饭、放置一些柴草、工具之类的)。女的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羊倌儿就将就了一宿,等到第二天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坐新坟旁边,身上还沾了不少的土。坟头没立墓碑,但白天了,羊倌儿也认出了这座坟是隔壁村子一家姑娘的坟。是几个月前才死的,得了病,治不好死了,听说是白血病还是什么的!

羊倌儿才起来,就听远处吹吹打打,就有一群人过来。一问才知道是配阴婚的,姑娘家和另一户人家结了阴亲。

……

故事讲完,却有一些意犹未尽,看着一群面色发青,目光变得又薄又怯的同事,风尘问道:“你们说,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遂,便一摆手,说:“不跟你们扯了,我去把行李拿过来。”风尘便出了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自己的背包取了,再回去。

第三个院子里几户同事都在服务员的安排下,重新规划了院子。风尘选了一个很考究的,有一张大八仙桌,双人木床的房间,放下了背包。后又出去,问一干同事:“你们回不回?现在回去,要不敢走,我送你们。要是不走,我一会儿可不管了……”

“风天师高风亮节……”“回,我们回……你要早这么说,我们早就回去了……”一群同事麻溜的应下来……

“好嘛,刚才还是大师,这会儿子一下就成天师了。”风尘笑说了一句,便开始送同事们回去。

他要送第一批走,后面的人却不想,或是说不敢留在院子里——少了风尘这一颗定心丸总让人感觉这院子里阴气森森的,似乎狰狞的树荫里,随时都可以冒出一个鬼来……原本园林式的山水,曲径通幽,配合上昏惑的灯光,是一种温婉、轻柔的美。现在倒好,全成了自己吓自己的惊悚了!

就像是一个鬼片的开头倘若是在现代都市里,人是并不会感觉多阴森多恐怖的。可要是换成二三十年代的老洋楼、旧家具,配合上大红灯笼高高挂那种色调,啧啧……简直就是童年阴影。

大红灯笼高高挂、红高粱颠轿子那一段,谁看谁知道:荒诞而不似人间的布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群鬼,很吓人!

于是,风尘就带了一票的尾巴,送完一批,尾巴就少一批。好一会儿才将同事全部送回了各自的院子。

再回到那个院子之后,院子里已经空的无人了。原本散作无形的阴神聚起,婉约、美丽的女子一身简单、紧身的紫蓝色连体衣,料如流苏,裤管裹住了一截小腿,衣袖裹住了一截小臂,脚上是一双紫蓝色的平底鞋。头发紧盘成发髻,戴了一朵浅黄、浅绿和月白三种淡雅颜色组成的花。

足下离着地面有一尺多高,女子悬浮,某种神光熠熠——纯粹、干净的不见任何的杂质。女子开口道:“阴神聚、散之功,果然玄妙。”

阴神有聚、散之功……但却是第一次,风尘散开了阴神。散开之后,那种无形无体的状态,和聚的状态,截然不同,但其中又有同一之性!阴神状态之下,女子的声音只有风尘能知,便是含沙,不出阴神,亦不能觉察。女子继续感受,咂摸道:“散时犹融于天地,万物喻于中,聚时则不然……”

“含沙,你来,咱们研究一下……”风尘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就离得湖不远,放置在回廊上。

地上的电线、线圈、电机之类的物件也就那么放着,不过连接的电源却都已经拔掉了,不会有危险。

风尘坐好,将含沙放到了自己的腹下腿弯。

含沙遂便出了神。

“看着还不错呐……你别动,咱们研究一下!”含沙欺身上去,两只手在女子的胸部抓了一下,阴神和阴神之间,触感有几分虚幻,却不如肉身的诸般觉来的真实。含沙貌似认真的感受了一下,点评道:“差一点就要比我的还大了……这简直不科学诶!”又绕着转了两圈:“这一双腿,铅笔腿啊……并拢起来,应该能夹住a4纸吧?”这些关注重点,让风尘一头黑线,风尘护住了自己的胸,对含沙道:“够了吧?你这大仙爷我严重怀疑是假冒的,关注重点也跑的太偏了!”

含沙停了,眼中全是笑,说道:“很纯粹——所有的渣滓都没有了。来来来,说出你的故事!”



第二十一章 射影,极境可期待

含沙未见、未知风尘注意女体,得此阴神的过程,却在女体变化、消散这一过程中,看出了几分端倪,此时阴神一出,一见女体,便以阴神触感之妙,认得了是风尘。捉弄了风尘一下,她便含着期待,让风尘“说出你的故事”。风尘吟了一下,便将经过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阴神之妙,言无未尽之意,含沙听罢,就了解了整个过程——包括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关窍。

风尘道:“就一下注意,我自己都不注意,就得了这一个阴神。这究竟是怎么得的,刚才人多,也没细想,你帮我一起分析一下……”

含沙含着笑,说道:“首先,咱们从根子上说。你的‘注意’,是可以将自己的精神,注入到其他的生物体内的,这有些像是‘夺舍’。其次,你的这一阴神,之前我观察过,本身已僵,不能运行,且记忆因为受到刺激,也变得乱了。我引导、察觉的时候,感觉分外凌乱,这是记忆上的不牢固。这么纯粹的阴神,真让人亲近,来,让姐姐抱抱……再次,是你本身的强大生机。这是三个基础因素,我们就由这三点,来延展、考虑!”含沙一边说着,就一边轻轻的绕到了风尘的身后,环臂搂住了风尘的小腹,轻盈而俏皮。

阴神的触感,带着几分恍惚,风尘扭了一下身子,说道:“这么说,这个阴神的记忆被剥离、脱落,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在于其记忆的紊乱,导致了其根基的不稳定……”

就像是老旧的墙上,风化的老皮,起了龟裂,只要受一些不大的力,就会脱落!

于是,当风尘注意时……

属于女体的记忆、阅历之类的,一些后天附着上去的,进行装饰、点缀和丰满的东西,就被注意撑了一下,就开始脱落——尤其是风尘在看女体不似蚂蚁、蜜蜂、知了、蟑螂一类的昆虫一般,会因脑容量不足而死去:女体本身已无实体,起构架便是“主体”加上一些装饰性质、功能性质的东西。当这些都尽数剥落,其阴之纯粹,便达到了极致,没有了一切后天的点缀,只剩下先天的构架——先天者,胎光、幽精、爽灵也,谓之三魂。

三魂七魄,魂为先天,当人之初,一个精和一个卵相遇,属于生命的那一点胎光便开始生出,然后引导着,逐渐生成婴儿。

胎光者,自有胎之初而生。

幽精于后,随胎儿成形而成,掌呼吸、心跳、脏腑、新陈代谢等。

爽灵为运动之构架。

魄丰之。

含沙说道:“纯粹,是你注意造成的!而一个纯粹的,毫不设防的,却不运行的阴神,你却在注意,所以,顺理成章的,这就成了你的……”

这么一分析,似乎还真的是“顺理成章”的。风尘又想了一遍,理顺一下,说道:“这么说也是,记忆、阅历等一应后天的东西,都脱落了。这简直就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地方,谁进去了就是谁的!”

含沙道:“那个也出来,你可躲不来懒!”环在风尘腹部的一只手向上蛇移,攀附在胸部,轻轻捏了一下。

风尘:……

本身的阴神跳出来,风尘道:“我来了。”

含沙看看自己抱着的,又看看刚出来的,说道:“这个是风尘,那个也是风尘,这么叫着感觉有些乱啊……这两个阴神,就像是左右手一样,虽然都是手,但也分左右的。你说左手知道是那一只,但说手,就不知道左右。我给取个名字吧?”含沙透着一些期待,看风尘。只一个名字,风尘倒是不介意的,而且含沙说的的确有理,便道:“行,你取吧!”

含沙“嘿嘿”一笑,说道:“就叫‘射影’吧,风尘含沙射影,正好是一套。而且跟我的名字很搭配……”

风尘无语,道:“我好像不姓射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含沙摆摆手,松开了射影,说道:“总比风尘2号或者风尘女号好听吧?”

“射影”就“射影”吧,听着倒是蛮不错的。含沙说道:“风尘、射影,你这也算是主角标配了吧?一体双魂,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听听。”

“什么想法?”风尘问。

“就利用你今儿收这个射影的法子,来纯粹你的阴神。若是一步一步,按部就班,想要达到这般纯粹,却是至于老死都不可得。对于旁人而言,这是一种只可以奢望,却不能企及的境界——因为人不可能无知、无识,人每日、每时、每刻都在接受源自于‘我’之外的信息,丰富自身。即便是先天真人,能如婴儿一般……”含沙说了自己的想法——一如她独创的阴神上网、阴神幻化一类的手段一般,充满了灵性,发人之未发!

逆反先天,成就婴儿,虽有一个“婴儿”,但其本身的构架之上,却依旧附着,甚至于说是嵌入了一些顽固的、后天的东西、秉性……

若依得射影之法,二者一转,以风尘在外,而射影在内,以行注意之法,对风尘的阴神进行一番清理,那么——

……

这一个法子并不复杂,也即为可行。因为今日的事情,已经证实了它的可行性。而其中真正令人不能及的,却是含沙那种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一般的思维。简直犹如一位挥毫泼墨的大师,发人之未发,想人之不能想,一个简单的转化,便是化腐朽为神奇。射影一转身,含沙搂着射影小腹的动作就变成了搂腰,二人成了面对面的状态,射影说道:“含沙,你真的太棒了!”

射影道:“若是这般,两个阴神反复洗练,那就是真的婴儿,不是如婴儿了。”

含沙道:“要不要这么含情脉脉的?十八作练还不练了?总不总结了?”

射影道:“风尘练,我又不练!”

含沙道:“你也给我练去,虽都是自己,但男、女毕竟有别,无论是思维、想法、感悟,都会有所不同。”点醒了风尘一句,又道:“你的十八作,虽雷隐于九天,万物惊蛰,生机萌发,但于生生之道,一个男的就算是打破了头,也比不过一个女的。其中原因,就不必我说了吧?所以,射影你练,便有别于风尘。风尘,咱们来研究……”射影开始练习十八作,女性的阴神,锻炼起来,姿态却更加的优美,比之风尘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柔。动作不曾变化,但神韵却不同,是真的不同——这正是含沙刚说的“有别于风尘”的地方!

风尘、含沙调出了记录,边研边纠,完成之后,就且作放松,再研究了一番泰拳的技巧、手法。

遂,便是电磁应用、虚空凝定的一些想法,多了一个射影,二人的研究过程似乎也分明的轻松了许多。

一直至于夜深了一些,含沙、风尘便是归了身体,射影将阴神一散,以作无形。风尘从椅子上起来,抱着含沙去泡了个热水澡,便又在古香古色的床上静下来……这一次的静,似乎有灵,不是刻意追寻,刻意去灵动,但那种灵动却出现了。静和灵,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静却更静。

三尺灵台光明耀,其中恍惚有形象。

内无其大,外无其小。

一个时辰后,风尘自静中醒来,更是一丝杂念都不生,口中轻吟了嚏之雷音为底,哞之象音为宽广,鹤之清呖为高远,融于嘤之念,合乎寻常,成为一曲宁静的夜曲,比之从前多了一种音乐的灵动,像是被赋予了某一种灵魂。

躺下来,闭目睡去。一闭眼、一睁眼,就是一夜,晨起后稍作收拾,风尘便出了院子开始十八作,一遍又一遍,其运作之间,生机萌动,却更多出了一些灵性。那一丝灵性很淡,但却可以切实的感受到。至于体内的那一丝气,在运行之后,也更多了几分韧性,其似乎真实又似乎虚幻的感觉,更加的强烈,如梦一般……真,似更真了;虚,似更幻了。

每次行一遍十八作,他便会细细的体味良久,才开始下一次。而那种感觉,也在隐隐约约,变得更强。

随之动作,风尘身上的气质也在变化,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练完了十八作,就是走踢,沿着院中观景的路,随意走动,一走一顶,几步一顶或者一步数顶,高低变化,随心所欲。暖洋洋的晨阳中,风尘走、踢,射影亦聚成了形体,随着风尘一起走踢。阴神不能显,只能隐,却有聚散之功——她和风尘一起练习,于风尘却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走、踢……正锻炼的时候,陈经理就来了,见着风尘忙客气、恭敬的过来,口称“大师”问候了一番,让人赶紧收拾昨天的电线、线圈之类的东西……

陈经理说道:“大师,一会儿就抽水了,动静有点儿大。我怕您还没起来,打搅了您休息,您看……我给您安排了一间静室……”

风尘说道:“不用了,我也看看。抽完水挖出来,入土为安。”

“是,是……”



第二十二章 挖尸

陈经理连声道“是”,便让人把施工的工人放进来,指着院里的湖,告诉诸人:“就是这里……”工人商量一下,便分了工,留了两个人装水泵、铺管子、接电,剩下六个人分了两组,穿上防水的胶皮衣裤,戴上橡胶手套,下水施工。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把入水、出水的两个口子塞住了,水泵也安装完毕,管子引到了外面的河中……

一阵“嗡”的轰鸣,“突”“突”了几声,水管便被水撑的鼓起,跟着水流的“哗哗”声便和水泵的“嗡嗡”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声音听来,简直如瀑布飞坠,落于深潭的声音一样。

湖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下沉——

机器工作了,工人们就等着。

湖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了底。陈经理便指挥工人,开始在湖底进行挖掘。他倒是记得风尘昨夜里说的那句“尸体去哪里,它就会去哪里”这句话,于是挖掘时,便要求工人以他划定的,昨夜射影出现的地方,垂直向下的位置为圆形,向旁边扩散——工人挖的时候,陈经理就在岸上紧张的张望,不时的走几步,让自己冷静。一些酒店的员工,以及风尘的同事听了动静,就纷纷过来,在岸上围了一片。张天野代表这群人,说出了心声:“这热闹见多了,挖尸还是头一次!”

说着话,胳膊肘还在风尘的臂膀上轻轻碰了一下。

风尘小声道:“你声音小点儿,工人要是知道挖尸体,肯定就不给干了。到时候没了劳力,你去挖?”

“他们那儿顾得上!”张天野却也是从善如流,压低了声音,“说的也是,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不给干的,多晦气……”

“什么东西?”一个工人一锹下去,不防就觉着挖到了什么,铲出了一铲子散发着恶臭、腥气扑鼻的淤泥之后,淤泥上还带出了一截泛白的骨头,地上也露出了一截骨头……陈经理心中激动,捏着拳头,低声的自言自语:“挖着了!”又和工人说道:“各位师傅,你们小心点儿挖,看看是什么……”

小心了一些,顺着那一截白,一个人脚部的骨骼就出现了,看着是一种面冲下的姿势,因为脚是脚背朝下的。

就只有骨头,早没了血肉……眼看的已经证实,陈经理就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他将自己的职位、地址等情况快速的讲了一遍,这一段话说的很快,显然是已经在心里打过不止一遍的腹稿了。打完电话之后,就以“保护现场”为由,让工人上来,然后直说抱歉,并且承诺会多给工人三倍的工资,去一去晦气之类的。又让员工拉起了警戒,把人都挡在外围,十多分钟后,警察过来一看,还夸了他两句:“陈经理你做的不错,在发现骸骨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住了现场!”

陈经理道:“我雇工人过来,原本是想要清淤的,谁知道竟然挖出了骸骨……”陈经理按着之前报案的说辞,又讲了一下。

带队的警察“哦”一声,却不再问。然后就让队员下去把骸骨完整的弄上来。工具就是征用的工人们的工具,只是一会儿工夫,一个明显的,能看出来是女性骸骨的白森森的骨架就挖了出来,很完整——

整体的姿势是一个跪姿,上身匍匐,栽在地上。极不容易降解的塑料口球也在头骨下方被发现、挖出。

“队长你看!”一个队员便将口塞举起来,让岸上的队长看。然后,就把口塞密封装好,整一套流程都走的熟练。

尸体也装了袋,然后湖底又搜了一下,没有再挖出东西。那名队长也不多说废话,就和队员说“走”。

一人问:“队长,咱们不问问?”

“没必要,走吧!”队长很是惜字如金,便带着人、尸骸离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尸体被放进了后备箱,车便朝局里开。一人说道:“这个尸体是从湖底发现的,会不会和这家酒店里之前出现的人口失踪那个案子有关系?”队长则说了一句:“那个经理没说实话!”像是这种发现尸体、处理尸体一类的警情,几乎是不会交给派出所处理的,一般都是刑警这种专业的人员,进行处理。

而刑警是干什么的?就这队长的本事,陈经理有没有说实话,一耳朵就能听出来。更何况陈经理做的还并不漂亮:

哪儿有清淤,是从一个地方向着周围辐射的?

队长到了现场后,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陈经理就是在有意识的往出挖这一具尸体。至于是怎么知道的……队长道:“一会儿回去,查一下那个院子的客人,这个不要往记录上记,这事儿怎么都特妈的邪性!”

院内、湖边,工人们开始去了出水口、入水口堵着的东西,两个口子同时开始进水。酒店的一群人算是心落在了肚子里,彻底的放松了——陈经理又一次感谢了风尘一下,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作为酒店经理,什么和尚、道士、风水大师的见的多了,一个一个神神叨叨的,可从没有一位是有风尘这样的本事的。那种用放电方法显鬼,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鬼超度了的本事不说,单是随便一句话,就让自己把湖底的祸害给端了——这要是湖底留着一具骸骨,谁的心里没有个疙瘩呢?

“大师,您能不能也给做个法事?”陈经理很小声的,带着一些讨好,求着风尘:“我也知道这事儿是解决了,可心里头总归是没底……”

风尘失笑,摇头道:“我不会做法事。不过,我可以和你、你酒店的员工说一句……”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大家都安心,这里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什么鬼不鬼的,都没有。要是你们感觉还不安心,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们不信我啊……”他的声音并未夹杂真言,但酒店的人听了,却也就安心了。

不需要什么法事,只是需要他这一个有身份、够分量的人的一个保证,就足够了。经理忙道:“大师,您和您的同事也站在这儿快一上午了,昨天晚上也因为这事儿忙了一宿,不如这样,今天中午我让厨房弄一些菜,也是聊表心意……大师,您不要钱,总不至于连一顿饭都不吃吧?”

于是,中午的时候,便在酒店一处湖边摆了一片大桌,就着园林美景,陈经理一尽地主之谊,还特意请来了一个乐队助兴。

下午的时候,风尘的一干同事就决定也不小组出去玩儿了,一起去寒山寺逛一逛。陈经理还帮忙雇了一辆大巴车,又让一个本地门儿清的,长相清秀的姑娘作陪,一起过去。风尘一行人在寒山寺下车,开始游寺的时候,刑警队里的一群人才开始吃午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之前的卷宗。“是科学家啊,那个风尘……名字很熟,对了,想起来了,他还参加过《大演说家》的节目,听我儿子讲过!”一个扑克脸一边吃,一边琢磨,倒是想起了风尘是谁。

没错,一回来,这群人就开始分头行动,查阅卷宗的查阅卷宗,通过网络系统查询酒店信息的查询酒店的旅客信息。

风尘这一行人的信息就出现在了一群刑警眼前。

“这个骸骨,跟这群科学家有不小的关系!”这是一个不难得出的结论,否则那经理就不用等到今天才挖了。要知道,昨天风尘等人才住进来的。队长嘱咐了一个女同志:“燕子,你方便一些,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打听一下。这事儿你拿手!其他人,这案子就先放着,等燕子的消息,事儿多着呢!”

……

一路安步当车,风尘不紧不慢,和张天野一起吊在队伍的尾巴上。一边走,一边和张天野说:“这事儿肯定还没完,你看着吧,那个刑警队长最迟等到后天晚上,就会来找咱们!”

张天野说道:“不来找你才不正常。那个经理傻逼似的,看着精明,怎么就犯了那么明显的错误呢?”

“你遇到这种情况,还不一定比得上陈经理呢!”风尘揶揄一句。

“等人家警察来找你,你怎么说?”张天野问。风尘耸耸肩,说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那种人你就别想着说瞎话了。一个个阅人无数,什么奇葩没见过?真话、假话一听一个准儿。而且酒店里那些人,你以为能够保密?过上一两天,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他们会忍住不找我探一探?”

“好吧,你赢了。哎,现代社会啊,想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都不行!你这简直就是一只一千瓦的大灯泡,走哪儿都发光!”

风尘:……

忽的心有所觉,眺目越过了众人,便见三尼一俗,那三尼却正是六觉、见慧、见性以及俞钱儿的母亲阿淑。他的目光于六觉一触,便轻轻颌首,道了一声:“六觉道友。”六觉亦道:“风道友!”



第二十三章 说真人,道真人

风尘与同事说了一声:“我有事,你们先玩儿。”说罢,便朝六觉四人走。张天野也道:“你们玩儿,我也去。”便追上风尘的脚步,刚六觉、风尘二人一声“道友”,他听的明白。他倒是听风尘说过,这一个“道友”可不是一种客气,不是道士之间的互相称呼,而是真人之间,才有的一种资格:

同为真人,方才有资格,互称一声“道友”。

却是不能错过!

六觉于弟子道:“阿淑,你们不用管我,我和风道友聊一聊!”

“是,师父……”

阿淑、见性、见慧行礼,便去。

六觉只是瞥张天野一眼,却如无物,只跟风尘说话:“此番再见道友,果是缘分。你我二人,皆就先天之真人,不若便论一论这先天,这真人,如何?”真人之间,也无客套,六觉便起了一题。一边沿路散步,随意行走,六觉问风尘:“何谓‘先天’?”

风尘道:“于天地之先,谓之先天。世间之生灵,于母体、卵中,于见天地之先,皆为先天……人之生后,见天地,所学所见,至于成年,皆为后天。若以一法,可去后天之见,复归于婴儿,涤除玄览,便是逆反先天,归复于婴儿。此境亦可以称真人——于后天之人而言,真人有许多异,不可尽数。”风尘说罢,稍停了一下,又总结似的,简化了《黄帝内经》中的一句话,作为总结:

“真人者,道生也。”

六觉道:“昔佛陀有三十二般相,先生之异,又得几何?”

风尘道:“真人之异,外道罢了。何必细数?”

六觉道:“既论真人,自有真人之异!”

风尘沉吟,一边踱步,一边思索,说道:“要说真人之异,其一为提携日月,把握阴阳,能寒暑不侵,颠因倒果,顺、逆天时,朝时可如暮,暮时可如朝,其心若定,可得其阴阳之机,不受天时之困惑。其二在于其身异,玉骨冰肌,汗毛尽去,其阴、腋之毛发落,毛孔细致渐至于无,身体轻灵、有力,骨骼坚固,肌肉若一,形、神俱足。体型趋于美态,喉结渐隐,下有马阴藏相渐成,臼齿并联、生长,渐成一体,门齿整齐,脏腑协调,疾病不生,外邪不入。其三在乎神异,思维敏捷,少见、知之障,天马行空,不受人之成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于险崖之上,如在平地,落脚之所,便是广厦。不至于险,故不见于险。不见不闻,而有惊觉,不知不觉,避如巧合。此三者,真人之异……”

这三异,便是风尘自己的总结。未凑三十二相,也不齐三十六天罡之数,七十二地煞之全。

张天野听的风尘言“马阴藏相”便不觉朝风尘的那地方看了一眼:

“马阴藏相”是什么他知道,传说佛祖就有这种表象,记载中是其阴平滑如镜,有莲花之相,见识过的宫女一个个自惭形秽,张天野倒是真的很好奇,风尘要是真的有这种相,那下面是不是也是平的?一个古怪的念头,便在他脑海中一闪:“等回了京,一定要请他洗个澡……”

却听六觉说道:“这一提携日月,把握阴阳,便含了诸般相。其身之异,又有诸般相,神异诸般相,或暗合,却有别……果不可尽数。”六觉感慨一句,行礼道:“道友见识精湛,佩服、佩服!”

风尘道:“他之前问我,什么是真人,我告诉他把拿起来的东西放下,再拿起来,就是真人了。道友以为然否?”

风尘指了一下张天野,六觉又看风尘一眼,说道:“不见燥性,颇有根器。只是红尘烦扰不可尽断!”

六觉似乎答非所问,却也是答是所问。风尘“哈哈”一笑,说道:“世间真人能有几何?”

世间真人能有几何?——世间真人太少,一道友难求。

功名利禄,是人生百年!

青灯古佛,也是人生百年!

调素琴、阅金经,还是人生百年!

同是百年……

长、长不得多少。

短、短不得多少。

人的一世,就在这一个区间之内,谁人又愿这般的寡淡?

人会选择一种生活方式。

生活方式同样会选择一种人。

渐至于一间偏舍,周围却已清净的没了游客,六觉引风尘、张天野进去。六觉说了一句“请坐”,便在一蒲团上坐下来。风尘、张天野亦坐下。风尘盘膝而坐,张天野却是叉着腿坐下来——盘膝是能盘的,但却不习惯。盘上一会儿,非腿麻不可。六觉道:“我之前在这里挂了单,此次我来苏州,一是心有所触,二是来看一下我那俗家的弟子,她自婚嫁之后,与我也多年未见了,又自小是跟着我的,总有感情……哎,真人也不是泥胎木偶,还有我那两位弟子……”

风尘听出一些言外之意,问道:“道友这是?”

“生、老、病、死,怎得脱?”六觉语气平淡,说道:“我大限将至,两个弟子却修行不成,未得真法……”

稍停顿了一下,六觉便说道:“我有食气法门一部,引导动作功法一部,三脉七轮密宗的秘传一部,名为《大藏转轮经》,乃是得自于藏地一位活佛,其中详述了佛理、医学、三脉七轮之奥秘。又有道经一部,命理、风水、天星若干,若以此为筹,道友可否照拂我门下弟子一二?也不求道友照料其生活,只是望道友在见性、见慧有惑时,可出言提点一番,成就真人后,传下经卷,续我道统!”

六觉这一“筹”可谓重,那食气法门,风尘算是见识过了。管中窥豹,其中精微、经验,也都宝贵异常。至于其他的引导动作功法,三脉七轮秘传,道经之类的,也都应当是极为珍贵、不凡的……

风尘沉吟、权衡,六觉垂目似定,张天野只感觉空气都一阵压抑。过了好一阵,风尘终于算是权衡了利弊,便开口应下:“那我便应下了,可在见性、见慧有惑时解惑!”

六觉双手合十,再一分开,扶地贴额,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贫尼谢过道友,明日此时,我将于阿淑村外,靠北一处无人之处圆寂,道友可来观礼……”

风尘沉声道:“明日此时,我与含沙定去。”

六觉脸上升起一些大满足,说道:“圆寂之时,尚有真人观礼,却也无憾了。”她一声感叹,人竟然寂去。风尘拉了一下张天野,轻声道:“走吧!”出了偏舍,一直出了院门,张天野才问:“那个师太要死了?”风尘唏嘘一声,说道:“百年黄土,谁能逃得脱?真人真人,也是有一个人字的。”

张天野试探了一句:“那明天……”

“你啊……”风尘摇摇头,说道:“六觉圆寂,除了两位真传,一位俗家弟子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在场。你去了,不合适!”

张天野道:“好吧。”

这其中的轻重,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接下来的游玩儿心思,却也没了。

等了其他同事游玩儿过后,便一起回到了酒店。吃了晚饭后,风尘便早早的回了那院子,含沙、射影、风尘三神齐出(射影本就在外,只是散了,此刻便聚了出来。)含沙感慨了一句:“世间又少了一位真人!”射影便舞起来,十八作、走、踢不休,风尘则和含沙说话:“明天就去送师太一程吧!咱们早点儿过去,许还可以和师太说上几句话,若是最后的时候,还能探讨一番道理,想是师太也会欣慰!”

含沙道:“那样的确也无憾了……风尘,你说我要到了大限的那一天,却又没有找到化形法,又该怎么办?”

风尘拉住含沙的手,说道:“一定可以找到的。”

含沙“嗯”了一声,便不说话。

风尘道:“那我也开始吧,咱们先看看今天早上的……”调出了数据、图形,纵然没有调出昨日的,却也能看出一些不同来。风尘指了几处,让含沙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了不少的变化。以前的时候,腰、胯没这么灵动,现在似乎更加协调了一些,整体的数据收敛,都趋于这一条线……又生出一条对称的线,似乎……”一个只能够被在阴神状态之下,利用网络构建出来的,超出了三维的四维坐标中,所有的数值都归于一个三维的体上,形成了一个弹簧一般的双螺旋形曲线,收敛成一个简单的公式……

这一个公式,涵盖了人体的每一个部分的运动,最完美的一种状态。代表了身体的每一寸筋骨、肌肉、血液的流动、气的巡行、脏腑的蠕动、激素的分泌、体液的循环等等每一个细节的收敛之后。

一种极致的完美——

这似乎是一个无法被证明的结论,黎曼的那一个猜想,还是一条直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证明,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双螺旋形的曲线了。但,不能被证明,却不代表不能被发现,不能被计算机这种东西给计算出来——当所有的被计算出来的数字组合起来,便形成了这么一个双螺旋曲线。



第二十四章 巧合,炼阴神

这一“双螺旋曲线”在有射影之前,是没有的——之前只是一条处于平面坐标中,一个圆、椭圆的一截。只是一条线;在射影以阴神练过十八作,自己今早再练,数据上的一些变化,就导致了另一条线的出现,与之对应,于是坐标、公式也相应的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双螺旋曲线的公式——虽然两道线,都是一截,却因为对称,一下就看出来了。这似乎是一种冥冥中的“巧合”,竟和基因的双螺旋结构是一样的,更巧合的是,这一个双螺旋处于三维坐标系中的范围:

是一个过x轴和y轴的±1/2的圆形轨迹!

如果,这是巧合,那么这真是一个美妙的、令人心动的巧合。依据这一双螺旋曲线上的数值再行反推,落实于诸元,一些极细微处的运动,就显示出了一些变化,体内脏腑运行时候,一些趋于完美,却不协调的地方,反倒是原来公式的偏差——本身的新陈代谢反倒更是接近一些(但与常人而言,便是不完美的公式,也都是完美的)。风尘的声音中,压抑着一些兴奋,便是阴神状态,也抑制不住的兴奋,“竟然是一个双螺旋曲线,含沙你看,是双螺旋……”

射影是风尘,风尘也是射影。射影亦是有些兴奋,抑制不住,动作之间,似被注入了一些东西,产生了一些看不见的变化。

含沙喃道:“基因、双螺旋、生命密码!”

忽的,含沙便觉察了射影因那种兴奋、欢喜而产生的变化。阴神不受激素的影响,本身的情绪几无,只有喜欢、不喜欢和既不喜欢也不不喜欢。这一种源于灵魂的喜悦,便分外的纯粹,这种纯粹,表现在数据上的,便是更合于完美。含沙建议道:“你双神同作,我细看一下!”

“好!”风尘待射影一遍作完,后才与之同步,二神同作,动作之间互有影响,却妙不可言。

含沙盯着数据、图形看了一遍,说道:“好了,你二人作时,已见完美。”风尘、射影便停了,一起过来,也看了一下数据,几是切合了那一条完美的线。惊讶道:“这么完美?那若是我将阴神合二为一……”风尘心中一动,二神同归,岂不是便合二为一了?这样一来,十八作便也是完美的。含沙“嗯”了一声,掩口笑道:“这你可以尝试一下,若是不行,也顶多算是撞客了一下。再说又都是你,几不会有问题!不存在排异问题,就没有危险!”风尘道:“那待会儿我便试一下。”

“等等!”含沙心中一动,却想到一事,“之前便说,要以双神洗练,纯粹阴神。倘若二者合一,却分不开了,不就不能纯粹阴神了吗?”

“刚一下有了想法,还真没想到这一关节。要是为了二神合一,却误了洗练阴神,岂不是因小失大了?”风尘一下惊醒,亦有几分庆幸,若非含沙提醒,自己还真的就可能一下子激动,犯错了。

那虽然只是一个“可能”,但却是不能容忍的“可能”!

风尘道:“待会儿完事,便先炼阴神!”

含沙笑着说道:“那我可定要见识一下,不过现在嘛……来,先看看这个,今天的内容是马伽术,传说中的以色列军警格斗术,也是被盛传的,最科学的格斗术。”含沙放出了资料来,却是一以色列女军人,穿着背心,紧身的长裤、军靴,手上戴着皮手套。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为健康的小麦色——这是一段教学视频,里面不仅仅有以色列的马伽术,还有一系列的,基础的军事技能和知识的教学。

它不是一部单纯的格斗教学视频,而是以色列的军事基础教学视频,格斗只是占据了其中一个极小的方面!

“学马伽术送军事技能大礼包,风尘你好好研究一下吧。说不定研究完这个,就成了那什么‘兵王’了。”含沙玩笑,揶揄道:“以后什么美女总裁,冷艳女教师,美艳寡妇还有腹黑小萝莉,都会投怀送抱哦!”

“呃……”好吧,风尘有些跟不上节奏。

既然都有了,那就研究呗!

视频的开头是简单介绍了各种的枪械,长的、短的各种型号,怎么瞄准、射击,算是基础中的基础。

跟着,是寻找掩体、翻越障碍、通过火力阻击等一系列的规范操作。附带了简单的坦克驾驶、装甲车驾驶等内容。

马伽术则是被放在了最后——以色列女人军开始和另外一名女军人一起,演练、讲解马伽术的技法、特点。

动作很快、很干净,但却不难发现,这是一门易学难精的格斗术。招数简单、直接,并没有太过于复杂的动作,打击也干净、利落,许多招数还会利用一些反关节之类的技巧,打击要害、薄弱处。这些动作,学起来不难,甚至于对练几次,就代表着“会了”,但想要将之应用于实战,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所谓的“会了”在一个人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还是“不会”,能记得抡起王八拳,已经可以松大拇指了:至少没有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毫无反应!

但风尘看了一遍,却是将马伽术的技法特点、格斗理念都了解了。之后便将其动作、呼吸方面进行了一下“优化”,变成了自己的。

风尘、射影便自己打自己,将马伽术发挥出来,彼此搏了一番。由于都是自己,知根知底,却是没有胜负。

学完了马伽术,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之后。便是今日的最后一项了:充实电磁学的应用,研究细节、并转化其思路,可以“为我所用”。关于虚空凝点、动点、自旋点这些,只是简单讨论了一下,彼此发散一下思维,主要以借用网络上的闲置的运算力进行暴力计算为主。一直是以阴神的角度,过了足有十个小时,含沙便说道:“今天就提前一些结束吧。你不是要洗练阴神呢吗?”

风尘“嗯”一声,说:“那就到这里吧。我等下就置换一下,让射影归体,先洗风尘……这叫什么,接风洗尘?呵呵!”

含沙柔声道:“是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之风尘,差射影太远,纵然是婴儿,你本不纯,又怎么能再洗射影?先让射影洗一下你,而后你便会比射影纯粹,然后你再洗练射影,如此往复,便可以至于极致……上次你注意射影,不过十数分钟,便成了。我看想要洗成极致,约莫也就是一晚的功夫!”

风尘说道:“若是一晚能行,那可了不得了。这种事情也没人试过,一晚上能洗多少,试试看就知道了。”

风尘便滞留在外,射影归了身体。这是射影第一次主躯体,却无甚不适。因为射影也是风尘。

风尘于含沙说道:“你先回一下神,等下射影念完了真言,平复心意之后,你再出来。我,就接受一下真言洗涤——”

若是换一个阴神,如含沙,定然是怕那真言的。只是一声雷音,一声象哞,便能将阴神震散,然后死去,成为无意识的,不会运行的阴神:

但风尘有了射影,却是不然。

射影主了风尘的身体,口中雷音隐隐,逐渐多出了龙象嘶鸣,一股震慑外魔,降龙伏虎的意志、力量便散开,涤荡在风尘的阴神之上,便使得他一阵恍惚,似乎错乱颠倒,记忆、阅历都开始变得紊乱,阴神体上,更是有虚影散了几散,待射影停了真言,含沙再出神去看时,便被风尘此时的模样惊了一跳:

但见的风尘阴神,斑斑驳驳,予人一种青一块、紫一块的感觉。含沙识得这乃是魄混乱之后,所成之相——一应后天的东西,都错乱了。

便在此刻、此时,射影便注意了风尘。

风尘身上的斑驳纷纷扬扬,化作了光屑,散落,然后无形。就好像是春天夜里的一团篝火,细小的火星被风吹起,飞扬的到处都是,然后却熄灭在黑暗里,什么都不曾留下。风尘在注意下,一点一点变得纯粹。像是一件落满了锈蚀痕迹的青铜器皿被打磨、抛光,最后发出奕奕光彩。那,是一种怎样的光彩呢?

是一种极致的透彻,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的点缀,没有半分不透明的杂质,只容得下射影的注意,也只有射影的注意。

在含沙阴神的观感中,那一种剔透,似乎都要隐去。

光线不能在其中存留,亦不会被折射。

纯粹、剔透如透明琉璃。

阴神透明。

含沙小心翼翼的注意这一变化,心中将之于射影之前被洗练过的阴神进行比较,射影是宛然如生人的,清晰的,却没有触及这种剔透。那剔透的近乎于隐去的阴神,还能够称之为阴神么?含沙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风尘的大造化,这是阴神的极致!

是一种无法企及,也难以奢望的极致。琉璃一般,近乎于隐的风尘再幽暗了一些,复又在表面生出光彩。



第二十五章 返得阴神似琉璃,圆寂

那一层光彩,似蝉翼一般轻巧、透明,半遮半掩,似给风尘的阴神上了一层色……不真实的如梦幻泡影,只是出了,便不增不减,保持了毫末之状态,附着于阴神之表,缭绕如烟霞,袅袅轻盈,却是本身不动,却似“流动”的。散落的一点、一点斑驳的光彩,重新于虚空中点燃,像是一点一点的星火,逆反投回——

便似之前,洗练时,光屑离散的倒放,原本熄灭的,重新点燃,原本暗淡的,重新光明,原本寂灭的,重新生生。

一点一点的光,纷纷扰扰,多的如同六月间草丛间的流萤。

流萤倒卷,飞向那一动不动的人,静默、安逸,在一投入那一层薄的几不可见的光彩之中后,便熄灭其中,成为了光彩的一部分。那光彩依旧是不增不减的,越来越多的光点,越来越多的投入,一切都那般无声、无息,更远处、更多的光点,也在如繁星亮起,便是漫天的繁星与之相比,也都黯然。甚至那一些光点,已不属于原本风尘的见识、阅历,却为那冥冥之中,一线晦涩的共性,串联、沟通,亦投入过来。这是何其震撼、惊人的一幕……一直过了夜半,那光点才依稀少了许多,还有亮起的,却为不可查。

这是何其震撼、不可思议的一幕?

含沙都为之痴了。

她已不去思,不去想,只是看这一切,生出欢喜。心中暗道:“这便是阴神至于极后才有的智慧吗?”

整整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她都不曾觉察,一直到东边的天空亮起了一抹冰冷的红色,那一种红,将风尘的阴神亦渲染成了一样的红色,却多了几分深沉,阴神的表面,一层七色的光圈勾勒出了风尘阴神的轮廓。

终于,所有的光点尽去,风尘的阴神便“活”了过来,只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风尘一睁眼,就看到了含沙,又见了天色,说道:“一下子,竟过了一夜!”

含沙目光盈盈,问:“怎么样?”

风尘默一下,道:“说不出,说不上!”那是一种冥冥之中,极为奇妙的感觉,便是意会也难以做到。若是要强行的解释一下,那应当就是一个土坯房子变成了一座利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主体,砖石为填充的大厦。是一种彻彻底底,于内于外,都不同的构造。但风尘却已经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但说起“感觉”这种主观之外的东西,风尘却显得很明确:“我知识、阅历,一切后天之见、识去后,已无所觉。却以射影以为观察,二者皆我本人,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一风尘、一射影,两个阴神,却同为一人。是故原本不应被观察,处于“黑箱”的一种状态,就被风尘察觉,观测到了——

当风尘阴神至于透明、纯粹时,一切后天的,包括是先天由母胎养出、生成的三魂中,一些本身就携带的不完美,一些残缺,一些bug就都在那种停滞的状态中,或被修复,或被剔除,成就了完美。

这一个过程并不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而是一个“人为”的过程,就像是磨一把锈迹斑斑的刀一样,风尘是刀,射影是磨刀人。

先以大磨石蹭去锈迹,只剩下刀的本身:一切后天见识,都因此消失。再以小磨石细细的研磨:研磨三魂之构架,磨至于完美。

再之后,业已完美的魂,便重新拿起了曾经的阅历、见识、知识,重拾后天的一切。重拾的这一切,都融于一炉,成为了魄的组成。那一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重新合理的排布之后,有许多的玄妙亦只有在归于身体之后漫长的日子里,慢慢的显示:身体会因此朝着完美的方向蜕变,于魂合。

含沙说道:“这,是不是算是阴神中的真神了?真人,是放下之后再拿起。真神,便是阴神的放下,再拿起!”

风尘道:“若不是有射影,我也不能做到这一步。”说着,便心头一动,和含沙说道:“以后咱们留意一下,或许也可给你找一个,一体双神,便也可以这般洗练阴神,至于极境,成就阴神之中的真身了。”

含沙糯声道:“我的真身可承受不了。”含沙至于风尘跟前,轻轻环住了风尘阴神的胳膊,一种强烈的虚幻、失真之感便传递过来。

含沙一说,风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他的脸色很差,皮肤虽然依稀细致、光洁,却能够感受到其中原本充沛的体力、精力的流失。射影一出体,风尘便归于身体。射影说道:“只是注意了,却没想会如此耗费体力、精力。若不是你提醒我,我都不注意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

注意、寄神,都是会消耗体力、精神的。而他却结结实实的注意了一整夜,将自己的阴神洗练到了极致。

风尘回到了身体,完美的魂和重新被构架的,同样圆润无暇的魄,对身体的感触也更加的清晰,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极致到了可以清楚每一丝、每一毫的肌肉纤维,感受到其中最细微的变化。于是,也就能更加细致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的疲惫,甚至于在无知无觉中,度过了两次极限!

射影道:“要调养好身体,使之饱满,下一次洗练我时,却要至少一个星期才行。含沙,你也出神一晚上了,回去吃些早餐,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我把你放背包里!十八作我自己练习一下就行了,等身体恢复一些了,便也睡一觉。等睡起来,咱们就去给六觉道友送行……你睡吧!”

含沙回了身体,风尘便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中。拉链稍微拉了一半,便背着出了房间,出了院子,找了一块不错的地方,开始练习十八作!

十八作一起,风尘随心动作,任性自然。体内的气在十二正经中行,一切都在有意无意之间,一遍动作,风尘的气力就恢复了许多,虽不至于饱满,却也没有了那种疲惫。只是作的过程当中,却觉处处不能如意挥洒,充满一种晦涩滞感——身体的不完美,灵魂的完美,这一种互动,感觉却分外明显。

风尘只是练了数次,便不再继续:一夜的疲惫,对身体的消耗,不是几次十八作可以彻底恢复的,是需要慢慢调养才行……

去吃了早饭,正见着了几个同事,便打了个招呼。同事问他:“今天准备去哪儿玩儿?”风尘便说有事,可能不去玩儿了。吃了早餐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上午十一点钟。

吃过了午饭之后,风尘便打了一辆车去俞钱儿家所在的村子,也不用人引领,便直觉的出了村子,找到了六觉、见性、见慧和阿淑,便是俞钱儿的父亲也不在场。风尘来了之后,在场的便成了五个人,还有一个含沙!

六觉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面色平静。两位真传一位俗家三个弟子却都面有悲色,生死离别,无疑是最令人心痛的。

“风道友来了,两位道友请坐!”

风尘点点头,便在六觉对面坐下来。含沙则是坐在了风尘的腿上,正盘坐成了一个小窝,坐着很舒服。

六觉和三位弟子说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你们不必悲伤。待我去后,见性、见慧你二人万要勤勉,若有不通、不明之处,可询风尘道友。风尘道友指点你二人,可为半师,你二人当称先生——另外,我已将门下经卷、藏书皆托于风道友,你二人在我去后,要将之尽数交与风道友。”

“非是我不愿将经文留于你二人。只是不为真人,不能观其精微,见的多了反倒放不下,若是留着,你二人定会观看,阻碍道途。再者,交于风尘道友,换来一个半师,能在我去后继续给你们解惑……”

六觉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疲惫、老态,真人自有真人的神异。交代了亲传弟子,又交代视之如女一般,从小看着长大的阿淑:“你虽在尘世,但也得了我的法门。为师也希望你有朝一日,可见真人,有所成就。自古之真人,由小时便学的成道几无,反倒是半途入道的,多有建树,红尘权势、欲望,很迷人。看透了,放下了,再拿起来,也就成了……这些是教不来也学不来的。”

阿淑道:“师父,弟子明白……”

“我那孙儿……”六觉面显慈悲,对风尘道:“她是有慧根的,若是可能,也希望道友照拂一下。总之见性也好,见慧也罢,我那孙儿也是,都希望你能多少照看一下……不需要耳提面命,只是关口的时候,当头棒喝便可!”

风尘颌首,应声道:“这些自是应当!”

遂,便不见言语。

一行人只是坐、等。

等待六觉圆寂那一刻到来。某一刻,六觉便开始念经,是念的金刚经,翻来覆去的念,声音中的佛意越发恢弘,其面目上更是显出了一些金色,像是蒙了一层金纸一般。当念到“般若波罗蜜多”时,留觉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射影便看到一尊金灿灿,毫光绽放的法身自六觉身上出,其形有三十二般异象,大异于人。那法身见了射影,异色连连,透着一些不可思议:“风尘道友?”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一“证”!

六觉之法身,说有“三十二相”乃是虚指,并非定于“三十二”之数,其肩宽、圆,胸厚且正,其长、其广端以正等,足平手长,丰腴无骨,垂手可至于膝,唇厚且宽,目狭有慈,牛睫,瞳有金华。法身之外,金光丈许,六觉的一声惊疑,“风道友”三字深远、厚重,尾音袅袅,却又是一异。

射影明眸观之,言道:“我是射影,乃是前日时候所得。”她也未与六觉细说,又道:“射影、风尘,同是一人,道友不必介怀!”

“射影、风尘……不意世间竟有如此妙法,叫人叹为观止。只是可叹我已圆寂,这一法身也即证寂寞。届时,便是真的是‘四大皆空’了。道友既出神来,我二人当再证一场,寂灭之前证一得,可以圆满矣!”六觉赞叹一声,法身真言厚重、深远,犹如洪钟一般,袅袅不绝,她问风尘:“我读佛经,见佛主割肉为鹰,又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言。自也有所解,却不知道友何解?”

这是一场“证”非是辩,“证”的人是六觉,于是问的人便是六觉。她问的,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也是一个最深奥、复杂的问题。

“割肉喂鹰”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似风马牛不相及,一者记载于经卷之中,乃是正统的,讲述佛祖遇到一只鹰,追猎一只鸽子,追到了佛祖近前时候,佛祖护住了鸽子,鹰说鸽子吃谷,我吃鸽子,乃是天经地义,你不让我吃,我便要饿死。佛祖就允割自身之肉喂鹰,以偿之。于是割尽一身之肉,才于鸽子等重。待到一身肉尽时,便一下风云变色,成了真的佛;一者只是出于故事绘本,非佛家正统之言。六觉将此二者同问,显是要证己心中的一个答案!

而“割肉喂鹰”则还有另一个版本,说鹰乃帝释天所化,是特意为了考验、点化佛祖的。却不必细究,或有不一,乃是记述之错漏,却不影响其要说的东西!

理还是那个理……

“我想,这一个故事,和现在一些人关于插队这一个问题的看法是一致的。譬如说有人着急,想要插队,你允许他排在你的前面,那么作为代偿,你要补偿后面的人,就要自己离开队伍,去最后面重新排去……佛护了鸽子,便要偿还鹰,佛的一身之肉,和鸽子等重,便寓意为平等,这话的真意,便也在其中了。既施慈悲心,便要承其果,若不明这个道理,将家养的猫狗放生,便不是慈悲,是罪业。将食人鱼放入鱼塘,也不是放生,是罪业。这是佛祖的慈悲、佛祖的为善!”

“佛说因果,这就是因果。至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除非是如佛祖一般,偿还了自己的业,了结了自己的果,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刀,否则,这就是一句屁话……”

佛祖救一只鸽子,尚且需要用自己的肉,去偿还;一个土匪恶霸、杀人放火之徒,又有何资格,被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就?

六觉肃穆道:“道友细言之。”

“一个恶人所行之恶,须偿还之后,才可放下。若是一僧一寺要度一恶,便需承受其恶,去补偿被恶人所伤害的人,这就是割肉喂鹰。六觉道友你此问,不就是在问割肉喂鹰这一个道理吗?”

“我只是在问自己之业!”六觉说道:“早年时候,曾经有一女子做了恶,害人无数,以残害孩童肢体,使之乞讨为生,不知为何,竟然到了山里,说要出家,洗涤自身罪业。我听闻她的罪业,便送她一柄刀,说道:你的罪业,便用一身的肉来偿还吧。她便大骂我冷酷无情,是杀人犯,当她要跑时,却被我拿住,困死在后山一洞穴之中。后来每每想起,只觉自己动了无名火,实属有违我佛教诲,一直不得解脱、开释。故今日一问道友,看是否解开我的心结!”

“道友的心结可解开了?”

“解开了、解开了……”

六觉法身光明,却比之前多了一些圆润、圆满。

六觉双手合十,凝实、厚重的声音回荡,说道:“道友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屠刀不在手里,而在心头。业,佛法不能解,唯偿其因,方得其果。佛法为教人觉悟法,非代人觉悟法,若言读经可去厄,如是皆魔道。”

“得证无上圆觉,无憾矣!”

这是六觉的最后一句话,言罢法身便驻于虚空,渐容于虚空,不见形象。

这,便是阴神、阳神、法身的最后归宿……

大寂灭,也是大解脱。

她于世间之一切空、色,皆再无干系。她于“我”亦无干系,一切皆去,一切皆空。六觉的肉身就坐在那里,生机已去,体内的气脉断绝,却依旧宛然如生。风尘见证了这一场圆寂,看着六觉,说道:“大师的遗骸可有交代?”见性道:“我会和见惠一起带师父回去,安置于门中放置先祖遗骸之处,先生不必要挂心!”风尘又问:“可需要我帮忙?”见性道:“不必,待安置了师父的遗体,我二人便来寻先生!”

风尘念了一个地址、手机号码,说:“这是我的住址、联系方式。你二人要寻我,可以打这个号码……”

“是,先生。”

二尼执弟子礼,也不需要风尘帮忙,便一人前一人后,用一个竹辇一样的东西抬着六觉便走,阿淑遂跟上去,送了一路。

风尘则是告辞,回去。到了酒店已经是夜了。吃了饭,只是和同事说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安静的静默了一阵之后,才道:“含沙,咱们开始吧!”一人一鼬便相继出神,风尘的阴神一脱肉身,就觉畅快,在身体时候那种晦涩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有一种脱了樊笼重返自然的感觉!”风尘如是道。

含沙听他说的好笑,便掩口笑道:“是的哩,肉身就是臭皮囊,你扔了好了。何苦在里面晦涩呢?”

风尘道:“净取笑我。来看看今天的十八作——”今天的十八作是射影记录的。多出来这么一个阴神,倒是不需要劳烦含沙来做这个了。而且风尘也可以实时分析,现如今拿出来的,便是结论——这功夫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含沙看了一下,比昨天要强了一些,看完还白了风尘一眼,嗔道:“这你还不满意?还想要一蹶而就,一下子毁天灭地,和太阳肩并肩不成?”

风尘无语,干笑道:“这个还真不成,我还上不了天!”

“哎呀,还行。乖,一定会上天的!”

含沙笑嘻嘻的抬手在风尘的阴神上揉了一下,语气中透着迁就、鼓励。风尘被揉的没脾气,二人复合了一下数据,再合了阴神,模拟了几次完美的状态,使阴神记住这种状态。然后便开始继续熟悉、解析武术——今天是一个不小的课题,是菲律宾格斗术和克格勃的看家格斗术桑搏。这两种格斗术唯一的共同点都是重杀伐,是一种“你死我活”的手段,二者的区别却又是很明显的。

桑搏以摔跤为原型,融合了柔道、空手道、拳击中的一些技法,分外凶狠。菲律宾格斗术则是讲究灵活、机动、迅速。

这两种武术,是风尘、含沙的一种特意选择。菲律宾地处东南亚,因为人种、身高的关系,格斗术的技巧又和泰拳之间有着某种相似性,可以顺利的从泰拳延展过去,触类旁通,迅速学习;桑搏的柔道、拳击一些技巧,又是风尘熟悉的,也可以迅速理解,然后通过桑搏,了解一些摔跤、空手道等格斗术的技巧,然后再去研究空手道之类的,又会事半功倍……这一个过程,极其的轻松,于含沙、风尘而言,就是一个开胃菜。尤其是风尘阴神经过淬炼,已是一种极致,其思维之天马行空,发人未发,比之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灵感、灵光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计算、思索,也更加的快。

这一点在触及了之后的电磁学应用的熟悉、转化的时候,就显得更为明显了。只是阴神感知中的二十多个小时里,风尘就一口气做出了五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案,准备明天进行实验。这期间,间歇的还对走、踢有了新的想法,也准备着手尝试一下……

夜,渐渐的深了。风尘、含沙也结束了研究,阴神归体。放出了热乎乎的热水在木桶里,风尘整个人坐进去,桶内的一个小凳子正好坐的舒服。水淹到了脖子的地方,含沙从风尘的左肩出发,在水桶中游了一圈,就趴在右侧的肩膀上,惬意的摊开了自己的四肢。金黄色的皮毛在水中蓬松的散开,随着自己捉弄出的水波,轻轻动荡,像是水草一般。风尘闭着眼睛,射影也散了无形,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放松!

这一刻,心是安静的,世界便也一样是安静的。

一切都是安静的。

静。

在不言中。



第二十七章 五次实验

诗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不是“暖风”,却是烫热的洗澡水,这里不是“杭州”也不是“汴州”,却是一处令人心安之地——心安、心静、心惬、心适、心宁,便于这一桶烫热的水中,风尘便很自然的由身而心,自然而然的“静”了,在于那“似有似无”之间,无一切之刻意、成法,因身舒泰,故心得之静!

三尺的灵台,便如朝来——

于恍惚之中而见,三尺无岸,其色则晦。原是刺目、耀眼之大光明,却如同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黑色罩子,一切的光、色,竟是如同日全食时候一般,明明应是晴空白日,却显得无比晦暗,竟然要比傍晚的色彩还暗了数分。那晦光中,不见一丝、一毫的杂思杂念,但却又如迷幻一般,似有无穷念。

这一切光明、晦色,皆以三尺为界。三尺之外,为外,可照见四面八方之形象;三尺之内,为内,前后左右于上同俯视。

其外无量,其内亦无量。

似只是一恍惚……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纳于一瞬,那一瞬偏又似千年、万年一般漫长、永久。风尘的眼睫轻颤,掀开眼帘,一双眸平静、安详,其中的光、彩也似随那静中的晦色一同敛去,但细一看,却又能看到那一种不凡。风尘道:“这静功,也随着更近一步了!还是这么大的一步……”风尘的声音中,有一种轻盈欲飞之感,似如棉絮,只要一缕清风起,便能乘风去。

轻轻的动了一下肩膀,伸手接了含沙,风尘便从水中起来。一粒粒的水珠晶莹,反出光泽。

白皙、细嫩之中,略透出了一些红晕的肌肤上,水竟不能附着,只是聚集成一滴一滴的水滴,一起身,竟然就自行滑落了。风尘一抬腿,轻轻用肌肉弹抖一下,便踩在外面的拖鞋上,然后又迈出了另外一条腿。

他的身上已没了一粒水珠,就只有头发还是湿哒哒的。给含沙垫了浴巾,风尘简单的穿了一条短裤,一件背心,便开始伺候着给含沙吹毛发,将一身柔和的金色皮毛吹的蓬松、柔软而顺滑,最后才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含沙惬意的发出声音,风尘吹干自己的头发,便收拾了一下工具,放掉了浴桶里面的水。这才上了床,和含沙说道:“今日却是既有‘物伤其类’之同感,又有静功更进之喜。说是意外,却也不意外,我阴神经过淬炼,已近乎极致,若不习静,自然杂念纷呈,我静功精湛,自能更进一步……也不知等我这一双阴神相合那一日,究竟会是如何的光景!”

含沙半眯着眼,只任由风尘抚摸、梳理它的毛发,却也不出神来和他说话。风尘自语一阵,便不再说了。

夜又深了一些,房间内的灯也关了。

双人的木床旁的帘子放下来,便躺下来。含沙就挨着他,钻进他的臂窝里,蜷了一个极为舒服、温暖的姿势。风尘说笑了一句:“晚上可不许入我梦来勾引我……”却是被含沙在腋下的软肉处咬了一些,风尘“嘿”的一笑,便睡去。翌日的清晨,天还未亮时,风尘便已醒来,今天要有五个实验的可行性方案要试验一下,便只能早起,乘着四周寂寥、没人的时候,否则制造出了动静,却被人看见了,会很麻烦!

穿衣、洗漱,简单的扎起自己的头发。风尘便与含沙一起出了院子。院子里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天是黑蓝色的,一点一点的星,在无声无息的闪烁、眨眼。

天地同寂,万籁无声。

如水一般的冰凉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冻结,在蛰伏。这样的安静会一直持续,持续到阴阳变化,日升天明那一刻。“雄鸡一唱天下白”——似乎突然一下子,就万物复苏,开始变得喧嚣!风尘不等那一刻,现在的安静,对他而言却是“恰好”,安静、无人,足够他将自己的五个实验方案一一试验,提取数据、成果了。

“先是第一个试验!”风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些兴奋,口中念诵真言作了一曲音乐,让自己平静。而后,试验便开始了——

轻伸出右手,于手上,一共十七个点按照一定的规则、强弱凝于手上,寄神于上。十七个点,正好布置于十七个穴位之上,随心意于相关经脉之中,运行而过,其手上竟亮起来,如屏幕一般,手心中竟然播放了一首《一人之下》的片头曲!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风尘轻声道:“第一个实验证明成功!”

阴神状态的射影、含沙记录了试验的过程,以及结果。含沙道:“寄神于己身之穴,通过注意运行,依托于经络体系,这一法门是可行的。人身之窍穴,犹天空之繁星,多不胜数,其各种应用,也可多不胜数。刚这一个我看倒是极好的,至少看个动画片啊、电视剧啊什么的,多省劲儿?”

射影道:“其实,这只是证明一个方向,以及可行性。”可行,才能谈得上“应用”。然后,风尘开始验证第二个实验:

“这一个实验,要尝试将人的力量,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进行转化。根据原理,转化为电和磁应该是最容易的……”

这和“掌心雷”那一个实验不一样,那只是一种体力切割磁感线,形成的放电。这一次,却是要用人体内部的“力量”来完成——不需要外在的动作,一切都是在内部完成的。风尘将这一个实验定义的很安全,处于一个安全的阈值之内:试验过程中并未产生明显的放电现象,但他的头发却明显的受到了静电的作用,立了起来。这也就说明,这一个验证也是成功了的!

射影说:“这一招叫人体发电机怎么样?”

“第三个实验……”

第三个实验,是验证的“悬浮”:风尘短暂的悬浮起来十厘米的高度,并且维持了三秒钟的时间。

第四个实验,心灵沟通——利用电磁原理,搭建桥梁,和人直接进行心灵上的对话、交流、信息传输。这一个实验的对象就是含沙,却是失败了。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彼此的身体也好、灵魂也罢,都是独立的——排异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进行到了最后一个实验,播放、读取——即以磁场为媒介,将自身的想法通过磁场进行存储、播放,类似于一个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圆光术”。由于有了第一个实验作为基础,这一个实验成功的比较容易!

一共五个实验方案,成功了四个——这已经是极大的概率了。风尘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究竟是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天赋、所谓的智慧!丰富的灵感、敏锐的直觉,常人不能有!

含沙笑一笑,与射影说道:“五个实验,证明了四个。接下来我们先研究哪一个方面的?”

射影却胸有成竹:“一上来当然不能拿自己开刀了。咱们先研究外面的,将磁场的记录、播放以及其他的拓展功能都弄出来,掌握、熟悉了经验,然后再研究身体上的。一步一步的来……”

含沙掩口道:“你这也太小心了。”

射影道:“是啊,我可是非常惜命的。含沙,你想吃些什么?”顿了一下,说道:“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含沙道:“吃的啊,随便一些就好了。”说完,就回到了身体,不再和射影继续聊——射影是风尘,风尘是射影,接下来风尘要练习十八作,若是打扰了射影,却影响了风尘,却是不行的。

风尘开始十八作,射影也一起开始十八作。射影的阴神之上,正以一种极为和缓的,难以令人觉察的速度蜕变。

变得比之前纯粹——这一种变化,风尘本人的魂魄也在变化,但因为本身已经无限接近了极致,于是变化的也更加细微,更加的不能觉察。一道飘渺的孤影,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舞蹈,但那孤影的身上,却有光……暗的近乎于无的光,却蒙蒙的勾勒出了他的影子。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射影、风尘全心沉浸,体味那种黎明之前,于黑暗中,潜藏的生机。犹如春天早寒的时候的种子,虽然看不见,却已经开始萌芽,便是冷的料峭,却依然要破土而出,用自己娇嫩的躯体去迎接寒风,冻得遍体鳞伤,却依然顽强、野蛮的生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那一个奇迹,是生命!

怒放的生命,是春天的嫩草,是绽放的野花,是飞起的蝴蝶,是奔跑的马牛,是天地间的芸芸众生。

生机勃发,那一种纯粹就在风尘的体内酝酿,再酝酿。发乎自然的动作每一次都是接近完美的,那一种身体带来的晦涩逐渐少去。天下大白的那一刻,风尘停止了自己的动作,金红色的阳光照在身上,如沐浴了一层神圣。他看朝阳,朝阳也在看他……心中忽的记起一句诗来——

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亦如是!

我见朝阳,朝气勃发,初阳茁壮。

朝阳见我,也是朝气勃发,生机勃勃。



第二十八章 早餐,诚告

冰冷的金红化作橘黄,渐置于白炽,一股微弱的暖也发酵出来,使得阳光有了温度。细品着天地之阴阳交泰,万籁由寂而生动,阴尽而阳出,却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心头一念生出,因景所感:“夜为阴,昼为阳,阴者寂而阳者动——阴极而止,阳极而燥。阴神离了身体,便会止,阳神离了身体,便会燥,同样不能长存!”又想道:“‘阴神’和‘阳神’的区别,其一是阴神快而阳神慢;其二是阴神易成而阳神难成;其三是阳神可干涉物质,显化真形,却也因神、气交合,致使速度、灵活上差了一筹……但,也正是气,使得其具备了显化的能力,但失去身体,气便也失去了约束,便会燥乱。若有一法,合阴阳之妙,那倒是真的长葆之道了……”想到此,射影便记录了灵感,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风尘展颜,一抹笑容在晨阳中灿烂,和含沙说道:“咱们出去看看,哪儿有卖随便的——今天的早餐就吃随便了,呃——”

毛茸茸的金色长尾在风尘的脸上扫了一下,含沙威胁的“赫”了一声,对风尘呲牙。

风尘道:“你太过分了,有本事你再弄一下!”

然后就又被尾巴扫了一下。

风尘:……

含沙黑豆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些笑意,滴溜溜的看他。风尘便朝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踢,走踢结合。一双手臂也肩、肘、腕、指的活动。

穿出了酒店的园林,随意的沿街走、踢、活动,不时便会遇到一些早期跑步、锻炼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年轻人却是少有的。风尘一边走、踢,一边寻摸着找一些较为逼窄的小街小巷穿进去,试着看能否找到一些露天的小吃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穿过了四条小巷,到了一处有些年头,青石铺路的小街巷的巷口,还真的遇到了一个路边摊。路边套由一对夫妻经营,卖的是豆腐脑、油条。

妻子负责给人捞豆腐脑、配稍子(调料),丈夫负责炸油条,一擀一拉,一放一收,手法纯熟,显是老于此道。摆开的十来个桌子沿着街道成一条长龙,食客坐了大约有一半,风尘便过去,说道:“两碗豆腐脑,要咸的,加一些辣椒油。另外油条给我多来点儿,先弄二十根吧!”

“豆腐脑三块一碗,油条一块五两根。”妻子的个头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却一脸的朝气,说话的语速也快,但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吆喝了丈夫一声,便先给风尘捞了两碗豆腐脑。

问清楚风尘要坐哪个桌子,便跟着放过去,和风尘说:“油条要等一下才好。”

风尘“嗯”一声,便递给了含沙一碗,一手拿了一个勺子,左手喂含沙,右手自己吃。过不一会儿,妻子就端了油条过来。二十根油条是用带细眼的盆装过来的,看着很是“巍峨”,就在一群人的侧目中,风尘眼前的油条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降,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空盆子了。风尘却觉着还不太够,又要了十根油条,含沙已经不吃了,就在桌子上垫了一块纸巾坐着,看风尘吃。

这一人一鼬,引得阵阵惊叹。索性是没一个认识风尘的,吃罢了早餐,风尘便又带着含沙,安步当车,随意的游逛。

直在这颇有古意的巷子之间逛了几个来回,这才心满意足,原路回到了酒店。然后便也不出去了,在自己的院子里摆了一张摇椅,拿了一本书,满是闲趣的慢慢翻阅。他读的很仔细,一句一句的咂摸,过了不知多久,便感觉有人来了,说了一声“进来”,抬眼一看,却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刑警队长。

刑警队长走过来,伸出自己的右手:“风先生,我是杨天庆,之前我们见过。”他开门见山,目光锐利:“我们谈一谈!”

风尘伸出手,和杨天庆握在一起。杨天庆握住风尘的手之后突然发力,一双手就如同铁钳一般,要把风尘的手捏出一个形状来——杨天庆的手上很有力,手掌绵柔,一用力却变得如同铁砂一般粗糙。与之相反的则是风尘的手,滑嫩的不似一双男人的手,也纤细的不似一双男人的手,但偏偏这双手,却让杨天庆心中暗惊!

他用力捏风尘的手,但无论怎么加力,也都有一种无力感。风尘的手总是给他一种绵柔中透着力量的感觉——

像是一层橡胶裹着一块钢,根本就捏不动。

杨天庆心中想到自己搜集来的,关于风尘的资料。这一个看着并不粗壮,甚至于有几分清秀的男人,竟然在漫展上,将龙腾拳击俱乐部的拳力测试仪打出了一千四百二十五公斤的数值,且还在之后,和泰森亲切的进行了拳击交流,并且还以极快的速度取得了胜利……这一个消息对于杨天庆而言,并不难以获得;又有《勇夺冠军》那种非人的速度,作为科班出身,他自然知道,那速度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一个超人,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智商。看来资料上的话,是一点都不曾掺假的!

尤其这还是一位科学家,很厉害的那种……

就在这时,风尘开口了,说道:“你来是要问那个被害的女子的事情?”虽是问,但却极为肯定,风尘道:“我知道的,可以和你说。凶手是她的男友,名字叫孙伟,这个你们只要一查就能查到。”顿了一下,风尘道:“女子有一些sm的癖好,因为怕人发现,所以经常去酒店开钟点房。她的男朋友孙伟以为她和经理有一腿,那一天偷偷跟踪过来,在女子自己捆住自己之后,就冲进了屋子里,激情之下,用塑料袋捂死了女子!”

杨天庆点头,说道:“那一天死者公司的经理的确是在后于女子大概七分钟到的酒店,都是这里,同一家。”

“8号晚上,我跟同事游湖,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听同事的孩子怕咋咋的一声哭,我们就赶紧过去。你应该听过,孩子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孩子看见了,所以吓哭了……”

“是,我去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一个只是穿着三点式内衣的女人,就在湖水上面浮着,披头散发的,身上还绑着绳子。只是这些一般人是看不见的,我安慰了孩子,然后……”风尘毫不隐瞒,讲了那晚发生的细节,杨天庆很很认真的听,一边听,一边沉思,一直听风尘讲完了一遍后,也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情况和他知道的一致,不过由风尘这个当事人说来,却更加的仔细了许多。杨天庆想完,才叹一声:“这也算是天理昭昭了……”风尘也是一叹,说道:“算是吧,其实当时让鬼显形,也有一部分因素,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是否正确……”

“是验证你对鬼是什么的一种猜测?”杨天庆的反应很快,“因为你能够看到,所以对于有没有鬼,并不疑惑。你疑惑的,是鬼,究竟是什么……”

风尘点头,说道:“是的。”

杨天庆说道:“另外一个原因是你需要一些证人——这没什么是比一群亲眼目睹的同事,以及酒店的相关人员更合适的了。”

风尘道:“是。毕竟……正是青春年华,却……见着了,总不能当成没看见。可若是不让人见了,你们便不会来问我,不是吗?”

杨天庆也唏嘘一声,说道:“是啊,大好的年纪,只是比我的女儿大了一岁。可惜就这么没了。也确实如你说的,你如果不让那么多人看见,即便是捞出了尸体,也和你无关,我们也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力气——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也没有法子。我们手里的事情太多,要处理的太多,事有轻重缓急!”杨天庆的话不是虚言——民警的事情或者少一些,可以坐办公室喝茶,但刑事警,却总是人不够用的。事情多,人少,也就只能将资源放在急需处理的事务上,这是一种无奈!

风尘道:“似乎给你们出了一个难题!”

杨天庆道:“还是一个大难题。嫌疑犯我们要用什么理由抓?”他说完,却笑了,伸手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说道:“开玩笑……理由还不好找。”

风尘:“……”沃去,还有这种骚操作……

“行,打搅你了。我还要忙,就先走了!”问明白了事情原委,杨天庆就告辞,正好和张天野照了面,张天野走进来,问风尘:“果然来找你了?”风尘说道:“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你这起的够晚的。”

张天野嬉笑道:“这不能怪我,昨天晚上看了一场比赛,所以就晚了。”张天野走到风尘的摇椅上一躺,“97的半决赛,一直看到三点多……那操作,简直骚的不得了,我发现他们越来越龌龊了。你是没见那谁的八神,一穿三,把人打的怀疑人生了都。我要是有那技术,也去比赛了……”



第二十九章 恐女性用品综合症

风尘扯一下嘴角,一句话就真相了:“你是个‘谢谢参与’吧?”张天野双手捂脸,一双眼透过手指缝去看风尘:“你就不能委婉点儿?人家都没脸见人了。”说着,还很“害羞”的扭捏了一下。风尘无语,呼一口气,说道:“好吧,没有了你的衬托,97会黯然失色的,你也给很多手残找回了自信!”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张天野的水平并不差——是已经触及了专业那条线的,一般业余选手还真打不过他。

风尘也好奇,问:“你这是遇着职业的了?”

张天野一脸的沉痛,说道:“一水儿的一线、二线的,三线的都没几个。宝宝心里特别苦,就和吃了苦瓜拌黄连一样……”

“咔——”左手伸开,掌心向下,右手伸展食指,剩余四指弯曲,食指在左手的掌心一点,风尘做了一个暂停的收拾。说道:“直接说重点!”

“一会儿带你去‘为所欲为’!”张天野特意在“为所欲为”四个字上加重了口音,故意的卖关子,双眉挑了一下,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哟!”风尘注意了他一眼,却也没从眼神中看出“为所欲为”是什么。风尘轻飘飘的送了张天野一句话,就朝着屋里走……

“我还就不问,憋死你!”

张天野从摇椅上向前一摇,便借力站起来,跟着风尘的屁股进去,一边走一边絮叨:“你想憋死我,自己另结新欢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儿,窗户也没有,下水道都堵住了……那只网红熊知道不?”

风尘停步,转了半个身,扭头看张天野:“这就是你的‘为所欲为’?”

“网红熊”风尘也经常看,是一只发传单、做宣传的小熊,很欢脱,很讨人喜欢,在手机的小视频上有着不小的人气。张天野一说“网红熊”,风尘就知道他的“为所欲为”是什么意思了——肯定是披着熊皮到处“皮”一下,放飞一下自我。还别说,这倒真是一个放松心里、放肆一下的好法子。只是……风尘审视了一下张天野,摸着下巴,“你确定你不会被打死?”

张天野:“呃……”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但,好像——皮一下很开心,但被揍的风险还是蛮大的。

又不是美女熊,揭开头套一看,大家会原谅。

男的的话……

……

张天野缩一下头,道:“那还是算了。”又说:“原打算是叫上你一起去这里的商场为所欲为的……听说商场的七楼、八楼和九楼都是各种vr游戏、枪战,还有那种赛车,街机也有——这玩意儿,简直是古董啊。别的地方可都见不到了!”风尘一笑,说道:“行啊,那哥们儿就陪你过个童年呗!”

“去去去,什么叫陪我过个童年?说的好像我就没童年一样?”张天野嫌弃了一句,便转身出去。

风尘随在其后,一派淡然,说道:“每个人都有童年,可每个人的童年却都是不同的。你丫就是缺爱!”

张天野哭丧着脸停步,对风尘道:“扎心了老铁。”

风尘道:“你给我双几个666,点关注,不迷路,火箭来一波,哥们儿就不扎你心了。”

张天野叫道:“你这是敲诈!”

然后便“哼”的一声,留给风尘一个后脑勺。

张天野说的“商场”就在离酒店大概不足五里外的步行街上,是一栋九层的建筑,表面上通体都是蓝色的玻璃,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四四方方的。张天野观察一下:“蓝的,方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咱们先去吃点儿……”二人一进去,第一层便是各种的日化、金银首饰、珠宝等物品。顾客尽是一些女性,空气中都弥漫了一层脂粉味,张天野直接就上二楼的鞋帽专区,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么?”风尘瞥他一眼,很是无语。由于是来步行街、商场这样人多的地方,风尘便戴上了一只口罩,只露出一双精致的、毛珠一般的眼睛,随意一个眼神却也动人。戴着口罩的声音略是浑浊、含糊一些:“哎,多么卢瑟的处男心啊……不对,你这都快赶上钢铁直男了,佩服!”

风尘送给张天野一个大拇指——不就是一些首饰、日化之类的嘛!刚才一番上楼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丧家之犬。

张天野反击道:“我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你难道就不知道害羞和害臊这两个字怎么写么?你难道就……”说着话,就上了三楼,张天野的话戛然而止——一上电梯,就被两侧的胸罩、内衣糊了满眼。依然是如同一楼一般,落荒而逃一样的上了四楼,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卧槽,这商场是什么意思?”这种内衣、内裤之类的,难道不是应该在角落里的吗?怎么可以一上楼就是?

“两点!”风尘竖起两根手指,说道:“第一,害羞和害臊加起来一共是四个字,不是两个;第二,人家内衣放哪儿,只是跟商家租了哪一块儿位置有关……”

“哦,忘了……还有一点——”风尘似乎又想起来一点,继续给张天野来了一个暴击:“像是你这种恐女性用品症的人基本也不是商场的客户——死肥宅只会宅,他们的世界就是脑子里的主观幻想,哟,帮女朋友买内衣,好害羞好难为情啊……帮女朋友买卫生巾扫码的时候小姐姐表情好奇怪,太丢人了……幻想,知道么?这是幻想,是病,得治!我估摸着,你赶紧跟安落试着约会,慢慢的就会好了。”很是语重心长的拍了一下张天野的肩膀,风尘满是“哥们儿只能帮你这么多了”的眼神。

这种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张天野幼小、脆弱的心灵,他决定——今天的午饭必须让风尘请了。

四楼、五楼两层都是衣裤。

路过一些摊位时候,摊位的老板就会招呼二人看一看自己的服装,说自己经营的男装如何、如何的好。只是张天野、风尘二人却对那些西装一类的男装并没有兴趣,任老板说的天花乱坠,自己的摊位上看不满意推给身边的摊位,二人也依然是一副“铁石心肠”。拒绝了楼梯口的老板,上楼、再上楼。六楼就是各种的中餐、西餐、快餐,二人直接选择了29元快餐——这无疑是最实惠的。

张天野看了一眼店门上那一个很黄、很暴力的“29”,又看了风尘一眼,说道:“一会儿老板铁定会哭的!”

进了店之后,就又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海报:

本店今日举行“谁是大胃王”比赛,比赛报名时间从11:00开始,12:00比赛正式开始,一等奖会获得本店送出的,价值一千元的西装代金券一张,可在楼下任意换购西装一套,价格不足一千也按照一千元计算。二等奖电影票一张,三等奖……三等奖的奖励就是免单。张天野看的叫一个激动——这妥妥的就是送啊!神气活现的跳到风尘跟前,很有领导架势的拍一拍风尘的肩膀:“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哪儿报名?”后一句问的是门口的迎宾,迎宾是一个穿着红色的一步裙,红色比甲,白色衬衫的姑娘,看着很年轻。姑娘便指了一下报名的地方:“先生,就在那儿。您只需要去登记一下姓名就可以了!”

“好嘞……”

张天野摩拳擦掌。

就南方人的食量——张天野感觉自己也是很有希望拿下一个三等奖的。当然了,要是二等奖,那算意外之喜。

一等奖肯定没希望了,没人能吃得过风尘这牲口——就算是那什么大胃王密子君加上大胃王什么君的来双份,也要扑;而自己,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脑力劳动者的饭量和体力劳动者的饭量,那是差不多的!第一名一个人,风尘定了,第二名两个人,大胃王估计也筛出去了,第三名五个人,自己怎么也能进去!

走到报名的地方,排了一下队,然后就填上了张天野、风尘二人的名字,并且给二人准备了相邻的两个桌子。

分别是37号和38号——不巧的是张天野38。张天野:……

“三八就三八,伟大领袖……主席曾经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低声的胡乱嘀咕了一句,双手合十祷告一下,张天野就对风尘道:“你给我找点儿事儿,让我费费脑,一会儿多吃几口!”

“行,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把这个给我算一下。条件简陋,你就用手机上的计算机吧……”

“……”张天野看着手机上一个很复杂的数学公式,幽怨的看了风尘一眼。然后,就开始麻溜的计算起来,一边在手机的文档上做记录,一边用计算机进行算,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冲着风尘咆哮:“你以为我是高斯呢还是黎曼?我特么真想把手机糊你脸上,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风尘耸肩,说道:“又不是让你计算出来。你不是要费一下脑子嘛,我想也只有这种复杂的问题才适合你。”



第三十章 谁是大胃王

11:40,伴着“喂”“喂”两声试音,店内的音响作声,一位穿了红色的中式上衣,长得标志的店员便走出来,一手擎着话筒,“现在距离‘王者争霸’的时刻还有二十分钟,我刚才看了一下我们的报名人数已经突破了二百人……在比赛之前,我代表我们的自助餐厅感谢大家的参与、支持。”

“看得出来,大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俗话说的好,好饭不怕晚,只要你能吃,我们不怕被吃破产。”

“还要和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一次‘谁是大胃王’的比赛规则——比赛时间呢,是在十二点钟准时开始的,比赛以积分累计的方式进行,不同的食物,我们会定不同的分数,在食用的过程中不计时,只计算分数。但是呢,在吃的过程中,停顿时间不能超过二十秒,超过了就算是弃权,或者结束……计分的方式,分成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取用部分。即你拿食物的时候,我们就会在您的名下进行统计,当吃完一份再取的时候,我们是不算那二十秒的时间的;另一部分,则是结束之后,对剩余的食物进行扣分,剩多少,就扣多少。剩余食物的扣分,以双倍计算。所以我们的这一个比赛,比的不仅仅是吃的量,还有对自己的食量的预估……如果超过了……”

超过了,对不起,一分十元!

女店员很细致的,介绍了比赛的积分规则——其中对剩余的食物进行倒扣分这一个措施倒是蛮有意思的。

这倒是可以杜绝多拿、多占的浪费。而双倍扣分,分数成了负数还要惩罚性质的一分十元的罚款,食客们却感觉没毛病。

“我们会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分别是一等奖一人,价值一千元的代金券一张。这张代金券呢,是可以在楼下任意一家品牌服饰进行兑换、消费的。如果您买的衣服不足一千元,那么代金券是不会找零的,譬如说你买了一件八百块钱的西装,品牌店是不会另外找二百块钱给您的,如果衣服的价格超过了一千元,比如超过一百,您就需要额外的付出一百……但兑换,是仅限一套的,男士是一件西装,一件西裤,女士可以选择裙子、也可以选择套装。也并不是说,必须要一套,这位要问了,我就要一条裤子行不行?当然是可以的,您这么想,老板一定很开心……”

女店员一边说,一边就在餐桌之间游走,一群食客听了便很配合的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女店员从风尘、张天野的身边过去——

“我们的二等奖,是《拳击少年》的电影票,都是晚上的场次,既不早也不晚,没有尴尬到还没下班,电影就开了。又不会排到十点钟以后,很多人这个时候都睡觉了,看完电影十二点多,又夜太深……我们这两张票,就是今天的场次,八点钟开始放映,等到九点半基本上也就结束了……”

“影院就在咱们商场的地下,入口异常醒目……这两张票的位置,也是难得的好位置……”

举了一下左手上拿着的代金券、电影票给大家看了一下。

继续“三等奖”——

这个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免单!

讲完了一、二、三等奖,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不多耽误事儿,一个一个的取餐位置都准备妥当,挂出了具体的分数。其中越是油腻的,分数也就越高,越是清淡的,让人能多吃的,就分数越低。但只要认真计算一下,实际上还是在诱导人们选择油腻的——吃到饱,同一个肚子,也绝对是油腻的能多吃几分。风尘摘下口罩,和张天野说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照着饭量来。”

张天野小声道:“不用你提醒,他们这点儿小心机,我分分钟就算出来了。不免单也就二十九,当然是挑喜欢的来了。”

风尘道:“这心态,要得。”

张天野又说:“那个《拳击少年》好像就是泰森、托尼贾一起帮忙宣传的吧?要不一会儿咱们也买票去看一看?”

风尘倒是没什么意见,张天野一提,他才有些惊觉:貌似自己已经有四五年没看电影了。风尘点头,说道:“行啊,吃完了咱们就去看电影。真是的,人家看电影是跟女朋友,我跟你,想着都别扭……”揶揄了张天野一句,风尘便开始选择食物。风尘扭头,问肩头的含沙:“你喜欢吃什么?”

含沙便伸出爪子,点了鸡翅。风尘问那计分的小伙子:“它吃的不会算是我作弊吧?”那小伙子却也灵性,说道:“不给它计分就行了。”

单看含沙的体型就能看出来,这么小一个小东西,又能吃多少?顶天了四五个小鸡翅,对于比赛选手而言,也就是一个塞牙的分量……他自然不会在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上恶了客人,风尘便笑一笑,开始扫菜。

也不看分数,就挑了自己喜欢的整,从最低的1分到最高的9分都有。选了满满的一大盘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含沙就在桌子上坐下来,屁股底下垫着一叠餐巾纸,用一双爪子抱着小鸡翅,吃的欢快。张天野羡慕了一眼风尘,说了一句:“你家这位真成精了!”

遂,也开始吃起来……他是饿了的,吃的很快,满嘴流油。一会儿的功夫就感觉差不多了——独自一个人成功的干掉了一只三斤多的烧鸡,顺带的吃了一叠豆腐皮,还有一根完整的青辣椒。

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就举起手:“我吃完了。”

人是应该知足的,所以张天野吃饱了也就不再硬撑了。一只三斤多的烧鸡,是记了42分的,半斤7分,豆腐皮记了2分,辣椒则是记了5分,一共是49分。女店员进行了一番统计,就邀张天野起来,让大家见识了一下:

“恭喜张先生获得了49分,这一个分数很了不起了呢。这其中,一只烧鸡占据了42分,另外的……”

餐厅内的参赛者们都是短暂的一静,足足三斤多的烧鸡啊……这么快就解决了?而且明显能看得出来,张天野犹有余力,并不是吃到吐那种。这对于吃惯了小碗米饭,食量很小的南方人而言,冲击力是相当的大——反正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已经放弃比赛了。这个真心比不了,就凭这货的饭量,吃米饭还不得论锅算?

风尘依旧在慢条斯理,已经吃饱了的含沙就坐在那里,还会帮风尘剥几个虾:一双爪子抱住大虾,用尖利的牙齿一咬,一拽,便壳肉分离。

动作之迅速、灵活,简直不要不要的……

细咀嚼、津液满生,这一个控制的过程极为自然。每一口的食量需要多少的津液,都分毫不差,下至于食道、胃部,而后至于肠道,每一个步骤都犹如艺术一般。他一边吃,一边消化,小腹不见隆起,但桌子上小山一般的食物却在不断的下降、消失……然后便再去取上一盘,坐下来继续吃。

女店员妙目连连,眼中尽是异彩。十分的注意力有七八分都在风尘的身上,更是不时的偷偷去看一下风尘的肚子——

肚子依然是平的,人也还在吃。冠军算是没有任何的悬念了。

心说:“这帅哥可厉害了,这么能吃,一定……”她的心头浮起了一丝涟漪,不由得就想到了一些很不健康的地方,“之前看新闻说是一个人力气贼大,吃饭也能吃,去医院检查发现足足有四个肾……”她想,这个帅哥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真的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要是我也……

一共取了四次食物,风尘又一次吃完之后,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盘子里已经空了,分数正在统计:

足足有533分——这个分数,是张天野的十倍还多,都接近十一倍了。女店员惊讶的和人一起核实了一下这个分数——也就是惊讶这个分数。至于说风尘获得冠军这件事——女店员波澜不惊。

得不到冠军才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好伐?

冠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剩余的参赛选手也崩溃了。要说张天野的那个分数,他们努力吃,吃到嗓子眼儿或许还能超一下,但风尘这个分数,那是打死他们也超不过,撑死也超不过了……再看一眼风尘那平坦的不见隆起的小腹,显得修长、秀气的身材——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么一个人,竟然吃了那么多?

等了一会儿,一个一个吃撑着了的也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比赛由此结束。冠军是风尘,一张代金券入手。

张天野则是拿了第三名,成功的免单了……张天野勾住风尘的脖子,很是得瑟:“一千块的代金券啊,走,咱们下去换一套衣服去。我看有一套998的,正合适!”代金券不用过期作废,所以此时不去消费了,更待何时?

便勾着风尘的脖子,二人下了楼,直奔张天野口中的998,是一个黑色的连帽外套,配了一件休闲裤,还送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

很不错。



第三十一章 说道解意

黑色的外套于风尘而言,稍显“肥大”了一些,其实却是正好的,极宽松、舒服,衣服的料子,是一种精致、粗犷的风格——用一条、一条一分粗的经纬编织出一块一块一分大小的小方块,又以手指粗细的白线在衣服上交错出一个一个斜了45°的方块,每一个方块都有一平方分米,黑于白的交界处,则是模糊的过度,使得衣服很体现一种慵懒、随意的气质。风车的体型欣长,几近一种完美,特别衬衣服。

这一件上衣穿在身上,配套了腿上一条小脚设计的近黑色的裤子,却是无一不合适,无一不完美。

一松一紧,相似而不同的黑色,白色的条纹、黑色的方块……

风尘从试衣间走出来,张天野、女老板都看向他,一阵打量。女老板恭维说道:“这件衣服我卖了几个月,就没几个能和先生一样衬起来的……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都能去当模特了。怎么样,照镜子看看?”

“不用了。”风尘说道。他有射影,早见了自己穿着这身衣服的样子,却是没有必要去照镜子了。

张天野和女老板说笑:“他呀,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模特的。”从衣服兜里取出代金券交给女老板,女老板一看,竟然是大胃王的一等奖。也明白了张天野说“不可能当模特”的意思了:就凭这大胃王的分量,培养模特的那一套营养、饮食的控制,就绝对不可能。女老板收下了代金券,说道:“要是觉着衣服不错,下次还来啊!”二人表示“如果可能,一定来。”便走了。

风尘就直接穿着新衣服,也不换了,旧衣服直接装进了一个女老板提供的购物袋里,在手里提着。

“上七楼?”风尘自从29元自助餐厅里出来,便一直戴着口罩。走到了楼梯口,还将宽大的兜帽拉了起来,松松垮垮的,却很好看。才拉起来几秒钟,含沙就一钻,将他的帽子顶了回去,很舒服的在兜帽里一挂,蜷着去了——大大的帽子,像是一个吊床,可要比肩膀头子舒服多了,就像是某姨妈巾广告里说的一样,可以“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丝毫不怕掉下去!

张天野看的闷笑,说:“这衣服果然适合你。”

风车道:“要不你也来一套?”

“别,我可衬不起来。你穿上了,那是男神;我穿上了,就是要饭的。这长相吧,要看天赋,本人完美的避过了来自于父母的优点——这种遗传概率,说起来都是泪啊。你说我但凡继承了我妈一半儿的容貌……”张天野很有自知之明。二人一边说,一边就上了七楼,和下面楼层截然不同的“热闹”扑面而来。

大人、孩子、年轻人呜嚷呜嚷的多,各种的游戏机跟前都满是人。张天野四面瞅了一眼,就花了二十块钱,买了八个游戏币。

两块五一个,还真够死贵的。一人四个,已经足够了,没必要进行浪费。将手里的游戏币抛了抛,张天野指着远处桌面上的一个按钮,按钮旁边还有一个显示时间的显示屏,“挑战十秒钟,这个你行不行?”挑战十秒钟——只要正中十秒钟,是会有礼物掉出来的,会掉什么样的礼物则要看运气。风尘看了一眼,一个小孩儿正在玩儿,不过拍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说道:“就试试吧,应该可以。”

他盘算着,以自己的反应、预判的速度,以自己那种有意无意,果在因前之能,成功挑战十秒钟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等小孩子玩儿完,风尘就投了币,旁边的显示屏上就开始计时。秒表上最后的两位数快速变化、滚动,几乎都变成了88,但在风尘的眼中,这两个字却依然很清晰,他屏住呼吸,一手就放在按钮上,某一刻,便如神而明之,按了下去。显示器上除了10之外,小数点后全部都是0,再没有其他的数字。

“厉害,看看是什么奖品……”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便掉出了十来个游戏币。

张天野鄙视了一下:“这也太逊了,我还以为能掉出来手机什么的呢……要不要再来几次?”张天野挑眉,跃跃欲试。

风尘道:“要不你来试一试!我教你,你只要明白你的目标是十秒钟整,然后便放空自己,冥冥中一按,就肯定是十秒!”

张天野道:“可惜臣妾做不到啊。要做到这一步,怎么也要成了你这样的真人才行吧?”

风尘一笑,又随手投进去一个币,再一按,又是10秒整。机器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掉出来一个万能充——这玩意儿的价格也就比十个游戏币高了一点点,甚至在淘宝上一搜,还有更便宜的。风尘将万能充放进了购物袋,才说道:“也不是吧,你比如说rb的剑道大师——凡是进入了道,达到一种极致,那便是可以的。就拿拔刀术来说,修行进入到精神的层面,讲求的就是于未出刀时,已见生死!”

“拔刀、出刀、收刀,这是一个过程。这一个过程的结果,是在拔刀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而这一个禅,就是一种若有意、若无意的精神状态!他们于瀑布之前静坐,于樱花树下静坐,平静自己的心灵,追求的就是这一种极致——”

风尘以“拔刀术”举例——拔刀术可谓是知之者甚多,无论是国人早期的武侠作品,还是rb的电影,漫画,都有介绍。

张天野呼出一口气,说:“你说的这个更难,我还是老实跟你学学,看要怎么放下,再拿起来吧……”

“放下也不见得就容易。两只手捧满了东西,你就不能再拿起别的东西。想要拿,就要把手里的先放下来,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可就是放不下,为什么?”风尘笑着,点拨张天野:“这就是人的贪欲,就好像是有些人一样,吃饭不知道饥饱,明明饱了,还两只眼看着吃的,拼命想要往嘴里塞……我们的思想、精神,我们的灵魂,也是一样的。后天懵懂时候,来自于外界的各种东西都充斥在里面,这些都是你的,谁又舍得放下?可放不下这些,又怎么拿得起道呢?”

“道,是什么?道,生之。”

“道”即是“生之”,“生”的便是一个人对于外界、自我的认识,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外界、自我都反应在其中。它反映的东西,和外界一样大,哪怕外界无穷无尽,反应出来的也是无穷无尽。

故曰:域内有四大,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

一边说,一边就换了旁边一个游戏,也是考验敏捷的。就是那种抓突然掉落棒子的游戏,风尘投了币,注意力却似乎并不在上面,他一只手插着兜,一边继续和张天野说话,“然后呢,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看你那傻逼样,肯定也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手中神奇的多了一根棒子。一根突然掉落的棒子,竟然像是早就被他觉察,就那么安安稳稳的被他一握,抓在了手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巧如意。宛然就是一个婴儿一伸手,自然而然的抓住飞过的苍蝇一样……

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先天真人。

“反者,道之动。这句话的意思,用你听得懂的方式来说,就是我们认识了物质,然后凭借认识,反作用于物质,这就是‘道’的一种运作。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在阐述人的精神和客观的物质世界的一种关系: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作用于物质。这么一说是不是很简单?”

张天野一脸大写的“服”,虽然他政治也很渣,但这种不是很绕的唯物哲学观点,他还是很容易就能理解的——“所以,弱者道之用。就是说,箭羽就是我们的经验、知识的一种应用。这样可以让箭飞的更稳、更准、更远、威力也更加大。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规律总结,反作用于客观世界……”

“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道生之、德畜之……这不是说的很清楚吗?”风尘在说话的过程中,手里陆续又多了几根棒棒……

张天野……你这么玩儿游戏,让小伙伴儿们活不活了?别人都是紧张不已的去抓,还漏了。你倒好,五根手指,四个手指缝里都夹满了,剩下两根竟然还重复夹了一下……这确定是同一个游戏?风尘都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要把《道德经》啊《易经》之类的想的多神秘,多难。大道至简,里面的话一定是可以让人理解的话,难,为什么难?是被人注解的难了。你看了王弼的注解,再去看孔颖达的注解,看的越多,脑子就越乱。殊不知,人们争吵了两千多年的‘道’为何物,是唯物还是唯心,是什么还是什么,实际上,书里作者已经告诉你了。只是被无数迷障遮住了眼睛,视而不见罢了。”

“我去,真的假的?你这是作弊呢吧?”游戏结束,风尘手里六根棍子,枝枝叉叉的,简直了。

张天野问“真的假的”问的是风尘所言,《道德经》《易经》并没想象中那么难。“作弊”说的则是风尘的游戏。



第三十二章 尽兴

手指略是轮了一下,前后一动,被他夹着的六根棒棒就互不搅扰的舞出六朵棍花,给了张天野一个本应如此的眼神,便将棒棒一一的吸了回去,风尘道:“这个你要不要试一试?”张天野便走过去,投币。然后就躬身准备,虎着机器。全神贯注于六根棒棒之上,他深呼吸,张开的双手,和身体,如压缩起来的弹簧,准备随时动作:

相比风尘那种轻松、写意,就像是随手抄起一汪春水来的随意。这才是这个游戏机的正确打开方式——

落!

一根位于左侧,视线余光中的棒棒突然一落。

张天野迅速出手抓去。

手臂探出,张开的手掌一抄、一握,却握了一个空拳。棒棒从他握拳的空隙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然后,第二根……这一次终于抓住了棒棒。

然后第三根连着就落下来,张天野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就掉了。

第四根……

第五根……第六根。

六根棒棒,张天野只抓住了一半。第二根抓住了、第五根、第六根也抓住了。这一个游戏最难的地方在于开头——六根棒棒,会将人的注意力分散。尤其是其中两根的位置,几乎是处于人视线的余光中,如此一观察,正面的注意力也就减少了。于是,当棒棒掉落时,多会反应不及——随着棒棒数量减少,人的注意力也会越来越集中,当最后死盯着一个的时候,要抓住,就不是一件难事。张天野抓住了三根,这个成绩相较普通人而言,实际上还是蛮不错的。风尘指一下那些重新挂好的棒棒,说道:“你别注意它落,你要注意它动。磁力一消失,那一下速度是最慢的……”

“你平静下来,去感受,不要紧张。再来一次试试看……”

于是,张天野就再投币。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他并不能够做到风尘说的“平静”,自然也就无所谓“感受”了……不过,绷紧了精神,却也让他的精神变得锐利、敏感,就像是一张被绷的紧张的鼓面,稍有动静,便扩散于感知。他屏住呼吸,再次捉拿——这一次他特意注意那一根有动的迹象,然后就迅速出手。手靠上一些,乘着棒棒下降的速度还没有起来,立刻一抓,一抓一个准——但还是有一根因为连发,没有抓住。

五根!

“再来……”

张天野再次投币,这一次抓了六根;再投币,又是六根。连续玩儿了三四次之后,一下子就有了手感,又输出了两次,这才心满意足,“呵呵”一声:“小样儿,还搞不定你了还。走,咱们赛车去!”

便转移了阵地,去了赛车游戏机那里,二人投币之后,就开始飚。赛车游戏要一人投两个币才能启动,在音响发出的轰鸣声中,二人跑完了赛道:这一次赢的是张天野!张天野瞥风尘,说道:“不行啊你这,币不多了,再去赢几个?”玩儿了一趟赛车就交代了四个,挑战十秒钟花了俩,抓棒棒花了有七个,现在手里头也就剩下五个了。“不是。”风尘苦笑,这玩意儿输了是有原因的啊——真的不是他水平不够,而是游戏画面对他而言,太过于“卡”了。

在张天野看来,游戏画面很流畅,简直顺溜的要飞。但是在风尘的眼中,画面简直就是一帧一帧的。

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种“卡”……

之前过来、坐下,也没注意游戏的画面有这样的“卡”,但投币之后,稍一认真,那种“卡”的感觉,就明显起来。风尘心道:“大概我现在每秒识别的帧数要比常人高了一些。要是不太注意,还不能发现,刚才一玩儿,一上手,游戏画面的那种卡顿的感觉,就变得明显了许多……”

“找什么借口,搞币搞币!”张天野拉起风尘,就去搞币,在一台水果机上跑出来足足一百多个,收入满当当的。

有了这一百多个币,那当真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爽的不要不要的。先就来了一个vr,吃鸡、枪战、切水果。这一个游戏或许是帧数够高的愿意,风车倒是没有感觉到卡顿,全程高能,吃鸡、枪战起来,之前了解过的一些以色列军事技巧倒是用上了一些,动作也无旁人那种乱蹦……

“哇,好帅!”一个二十来岁,跟着女性朋友一起来玩儿的漂亮女孩儿捂着嘴,惊叹一声,看着风尘一阵犯花痴。

风尘摘掉了vr眼镜,问:“天野,搞定没有?”

“perfect!”

张天野摘掉了vr眼镜,看一看切水果的分数,问风尘:“为什么你的分数还是比我高?你是作弊了吧?一定是……”风尘白他一眼,说道:“你可搞清楚,我每一次都是完美,就你,渣渣……”

玩儿了一阵vr之后,二人就再战跳舞机。那个漂亮女孩儿拉一下女性朋友:“走走走,他们去玩儿跳舞机去了——”

跟的明目张胆!

“一、二、三,一起开始?”二人同时投币,一起准备开始。张天野的跳舞机玩儿的是不错的,只是舞蹈姿势嘛——很有一种广场舞的风范。风尘则是单纯的移动脚步,踩点。但他每一次踩的节奏,却是恰到好处,一路“完美”到了最后。张天野不服气的再来两次……好吧,差距不是次数可以弥补的。

再次嘲讽了张天野一句“渣渣”,风尘看了那两个明目张胆的跟过来的姑娘一眼,“要不,你跟她俩比一下?”

张天野道:“嘿,你说我这暴脾气。今儿我还就真不信了!赢不了你,我还赢不了她俩?你知道我这魔性的舞姿是跟谁学的吗?”

“来,那就互相伤害啊,我拍一下,你说你跟谁学的,我就给谁发。爱是你妈还是你的一休哥……”

“你狠!”张天野挑眉,对俩妹子说:“来一局?”

“行啊……”虽是萍水相逢,但既然都是来玩儿的,那尬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漂亮一些的妹子投币,一开场就看出来有两下子,脚下的节奏、身体的动作,都分外出众……于是,乐感不如人家姑娘的张天野又输了。

“打飞机去!”

再次转移了目标,二人一起玩儿了一局打飞机。一主一副配合的相当默契,张天野是本来就技术还不错——游戏这种东西,基本上精了一样,换一个差不太多的游戏,也不至于玩儿的太差劲。风尘是全凭了预判、反应,飞机灵活的穿梭于弹幕之间,各种的护甲堆砌起来的防御被他利用的淋漓尽致。足有四十多分钟,两架飞机通关,二人就开始了最传统的节目之一:

97不尬一下怎么好意思说玩儿了一趟游戏?三国战纪不打一轮怎么算是圆满?先是97对战了几盘儿,二人的手里就只剩下四个币了。

正好可以把《三国战纪》速通一轮,然后秒杀一轮……至于贪分玩儿法,实在是太过于遭人恨了。

等从上面下来,时间已经是六点来钟了,就在六楼找了一家餐厅,点了菜,等上菜的时候,风尘拿出了手机,“我和大家说一下,咱俩看个电影……我怎么感觉这句话就这么别扭呢?”

张天野点头,无语道:“我也感觉别扭。”

俩爷们儿,一起去看电影……又不是搞基,能不别扭吗?

“好久没这么尽兴了,你那俞钱儿姐姐不会是把你给忘了吧。之前还说来苏州给咱们当导游呢,这会儿倒是没影儿了。”张天野也取出了手机,点开一个消消乐的小游戏,一通消。风尘则是点开了一盘围棋——这段日子,挑战围棋,和手机程序斗智斗勇,已经变成了风尘的一大乐趣。

等上菜的这一会儿空挡,正好适合来一局简单模式。风尘凝神、计算,饭菜上来了,一盘儿棋局也结束了。

他的额头上、脸上都带出了一些脑力消耗过后的白,却不是很严重。

服务员见风尘面有苍白,便问了一句:“先生你还好吗?”风尘笑一下,说道:“我没事,就是下了一盘棋,心力用的多了一些,休息一下就好。”张天野送给风尘一个大拇指,嘲讽道:“哥们儿还是第一次见下棋把人下成这样的……”

“那是你没见过聂棋圣——人家都是直接吸氧的,要不然一场比赛都坚持不下来。”聂棋圣吸氧下棋这一个故事,风尘可谓是记忆犹新。那还是他小时候去同学家,同学父亲喜欢围棋,正看比赛。他一眼就看到比赛中的聂棋圣吸氧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下棋还能下到这种程度,脑力劳动丝毫不比体力劳动来的轻松。他想到此,就把自己小时候这件事给张天野说了一下。

张天野说道:“你倒是藏的够深的,以前就没和我说过。一点儿都不像是纯洁的我,连几岁尿裤子都告诉你了!”

“你不是说阿姨从小就给你用尿不湿的吗?”风尘故作感慨:“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啊,我们连什么是尿不湿还不知道的时候,您老人家就提前享受了。”

“尿尿不湿上也算尿,拉……”

“停,你恶心不恶心?”

“没感觉,你呢?”

“小心人把你轰出去,到时候别说咱俩认识。”

“……”

张天野做贼心虚,四下偷偷瞅了一眼,似乎还真有人往他们这一桌看,连忙闭嘴,不再继续这一个很有味道的话题。



第三十三章 《拳击少年》

《拳击少年》是一部讲述的是一个华裔少年安分(谨小慎微的父母,又是在美这一个海外之地,取名安分,是希望孩子平安长大,安守本分,不要惹事。)经常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同学欺负,而本身也调皮捣蛋的不安分(貌似这种性格,很容易被欺负?),跟着唐人街的武馆旁听练武,想要一雪前耻。在他要和黑同学一决雌雄的时候,惊闻黑同学妹妹被绑架,于是一起去救人,打入了一个小混混的基地,杀了个落花流水。然后黑同学请他去家里,见到了黑同学的父亲:一个因为疾病退役,生活艰难的拳击手。黑同学父亲坚强乐观,在交往中教会了安分许多道理,二人最后在天台上,由黑同学的父亲作为裁判,进行了一次正规的、男人的较量,最后一起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平心而论,这一个故事的线索是简单的,让人不需要太费脑筋,就能够知道在讲什么。脱开了其中闯入小混混基地这一段打斗,以及最后天台上的较量,这就是一部很温馨的,讲述了男孩儿之间的友情,又有一种奋发力量的电影。

它一反时下国内电影流行的纷杂、繁复,归于平实。

这一点殊为难得……

大概是从宁浩开始,“疯狂”模式的剧情、套路,就开始流行起来。九十分钟的时间内被塞入了太多的线索,镜头语言又费尽心思的倒叙、插叙,各种叙。再然后,无论是古装片还是时装片,喜剧还是动作,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而恰恰,风尘也正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不怎么喜欢电影的。

《拳击少年》的主演是一个其貌不扬孩子,名字叫王帅,在海报上,可以看到他和泰森、托尼贾等人一起的合照。

剧中那位因病退役的拳击手就是泰森,戏份不多,却足以利用其人气;托尼贾则是客串了小混混的头儿,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

二人买了连座的,位置稍微靠前一些的票,入场坐下来。正好八点钟的时候,电影屏幕上就开始亮了起来。电影开始了,风尘特意的注意了一下自己眼睛看电影的时候的状态——相比游戏而言,电影的画面给人的感觉更加流畅一些,那种“滞涩”的感觉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实际上电影每秒播放的帧数要远远小于游戏……

一开始,便是一身土,从外面回来的安分,安分的父亲一阵唠叨,骂骂咧咧的,尤其是一句“又让那个猩猩给打了?天天就知道打架,能不能让老子省点儿心?过几天又要交房租”吧啦吧啦的一通,很平常,却交代出了一家人的境况——生活上有一些艰难,安分经常挨揍,也分外的不安分。又指出了母亲让安分告老师,安分却不愿意……想要学武,父母却不同意,他就偷偷旁听……

很平实的开始,导演没有卖弄镜头,搞什么花哨。一直到了两个少年闯入了十多个人的混混基地中,利用功夫将一群混混打倒,也都不见花俏。

但那一刻的少年热血,却很燃……

属于少年的轻狂。

属于少年的热血。

有一种友谊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有一种有情是打出来的。于是,两个少年从之前的敌人,变成了朋友——安分在见到了黑同学查特家里比自己家还要差劲的生活条件,见到了查特会在上学之后做小时工,补贴家用。这让他分外触动,便开始和黑同学一起帮人除草、送外卖、发传单……这些是他的父母从不要他做的,因病退役的拳击手,查特的父亲乐观、开朗,总说“生活就是这样,上帝不会让人走上绝路。”在二人即将毕业的时候,二人在天台进行了一场男人的较量——

继续之前的胜负!

当大荧幕上两个少年倒下去,筋疲力竭,镜头转向了天空上的流云,电影就结束了。电影的最后是一首节奏明快,讲述热血的歌曲。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不知不觉就完了……张天野感慨了一声,说道:“时间真快。我看别的电影,只是一会儿,却感觉过了很长时间。节奏赶、剧情赶、说话也赶,太多的东西浓缩进来,反倒是没了主线,看不清楚重点。还是这电影舒服!”

风尘道:“的确。其实,感觉挺好的……我就记得我中学那会儿有个同学,名字倒是忘了,不过人们都叫他‘小字典’,人很猴,总喜欢把校服下摆塞进校服裤子里……猴嘛,被同学挂在后黑板的一个衣服架子上……”风尘说着,便笑——其实真的不必什么事情都扯到校园暴力,有一些还是挺有趣的。

说着话,二人便起身、离开。对于最后的彩蛋无论是张天野还是风尘,都不怎么感兴趣。出了影院,回到酒店,就已经是十点来钟……

“内个,一会儿连下线,我还有一个号儿,你帮我进一下比赛……”临走的时候,张天野拜托了一句。

“行,好说!”风尘便答应下来,不过补充道:“不过说好了啊,不能超过十一点!”他还要研究正事,十八作、各种武术、电磁学实践应用,哪一样不花费功夫?而且只是一场游戏比赛,研究过程中,分出一部分精神直接过一下还行,要是让他研究完了,要入静睡觉的时候,还给张天野打分,却是不行……为了一个97的比赛,放弃一次入静,简直不可理喻!

“可以可以……后面我自己打也行。前面你给我打一些积分,差不多也够了!”张天野连忙点头。

“行,那我回去了……”

风尘回院进屋,在浴桶中放了水,便脱下衣服泡了一阵。直至全身都弥漫、蒸腾起一种惬意,这才罢了。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和含沙的皮毛之后,便是出神,开始研究。同时沟通网络,连接了张天野,以念头交流。一出一入的信息,由于并不需要给别人看,所以也就没有显示出来,就直接被风尘get:

张天野提交了账号、密码,风尘便分出了一部分的精力进行“代打”,心念的速度可比什么摇杆操作牛逼多了。

他的念头、想法,经过转换,变成了操作指令,选择的八猪门就像是疯了一样。张天野的积分蹭蹭的网上涨。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个想法,就和含沙说:“含沙,你说我们能否制造一个虚拟的人物。就像是游戏角色一样,通过建模,然后赋予质感,再在内部假如一定程度的反应程序——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想法倒是挺有趣的。你是想要弄一个陪练是吧?”含沙含着笑,坐在床上,双手支撑着床,脚丫子一荡一荡的,很是俏皮。

“也许是一个完整的游戏呢?”风尘琢磨了一下,说道:“就像……就像是梦魇空间,里面包含了完整的世界、体系。”

想一想,弄这么一个东西,再把人拉进来冒险,也挺有趣的……

嗯,拉人进来这个也就是“想一想”。

……

研究了一番电磁学的应用,时间便接近了十一点钟。风尘下了账号,和张天野说了一声,就入静去了。

张天野则是一派的欢天喜地,这种线上的格斗游戏是只认账号不认人,更没有不让代打一说。风尘一个来小时给他打出来的分数已经足够入围了,自己再努力几把,把分数再稳定一下,妥妥的——对于风尘的97水平,张天野的评价就俩字:牲口。那玩意儿也不带掩饰的,全场一串三,一个八神简直真的成神了。其中的许多操作更是令人咋舌……反正张天野试着自己模仿着打一下,完全不可以!

“嘀咕”了一句:“这技术,我也想要啊。”便开始亲自下场,又打了三十来场,算是输赢对半开,和之前的成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qq突然弹来消息,是加好友的,张天野加了好友,对方自己介绍说是平台的工作人员,说是有人举报他作弊,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张天野也不隐瞒,直接回复:刚才是我朋友代打的,我比较菜逼,我朋友厉害。所以我让朋友帮我入围一下。你刚才也看到了,账号下了一下,然后就换我玩儿了……不存在作弊的……

对方发来吐血的表情,不过,好吧,这个还真不是作弊——那些大神也代打,这玩意儿当事人乐意就好。

工作人员过了半晌才又发来消息:

是这样,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毕竟有人举报了。我们的后台数据显示也是正常的,不存在作弊的情况,而代打,也真还不算……那就打搅了。

然后就败退!

张天野心头得意,手头上的角色也更加的灵动,竟然将胜率拉高了一些。颇有一些超水平发挥的意思。一直玩儿到了后半夜的三点钟左右,比赛才算是结束。张天野才倒头去睡,连澡都懒得洗,衣服也懒得脱,直接和衣而眠。于是,等到他再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半多钟了。



第三十四章 一滴水,一种法,一条路

风尘早起时天空就泛着阴郁,之后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开始兜不住雨滴,一粒一粒的落下来,越落越快。置身于长廊中,看雨滴洒落,在人工湖的湖面上溅起一点、一点的小窝,在假山的石头上留下一点、一点斑驳的湿痕,嗅一下空气中湿润、清冷的尘土味,却是别有一种令人安宁,舒畅的感觉。风尘轻喃一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自觉着这一种清凉,就和自己的心一样……

就这般静静的、静静的,缓步走在长廊中。听那长廊上惊溅起的雨滴发出一阵延绵成片的声响,看着砖石的地面被雨水浸透,一些细微的泥土被冲刷下去,让砖的颜色变得鲜艳、动人。

左手将含沙抱着,风尘的右手轻轻的抚摸含沙的皮毛。

长廊外的雨滴,从檐上汇成一串、一串晶莹的珠子,像是帝王的冕。“这儿还下雨,要是换了咱们那儿,肯定就是下雪了……”檐下的珠帘外其实雨并不算大,只是能湿透人衣服的小雨,落在身上,也没有那种砸落的分量,只是有几分如美人的手一般的滑腻、清凉,风尘伸出手去接了几点水珠——细细的、柔柔的、凉丝丝的。细小的水珠便在他的手中扩大,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水泡!

他的手,水不能侵,于是水便因为水面的张力的原因,变成了一粒办鼓起来的,蚕豆大小的小水泡。

光线落在上面,和水接触的一部分皮肤,也就变得更加的白……

这一幕景象倒极有趣。

心中念头一动,承着水珠的右手便轻轻的一抛,那一粒水珠便一整颗毫无留恋的飞起来,像是一颗小拇指的拇指肚大小,圆丢丢的豌豆一样,打着旋儿,在惯性的作用下稍变了一下细微的形状——以旋转的轴,向着中心稍微“扁”了一个极小的,很容易让人忽略的弧度。然后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便一顿,然后落下。水滴不偏不倚的依着原本弹起的路径,向着风尘的手心落。风尘的嘴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右手在水滴、手即将接触的一瞬间便以同样的速度向下沉了一下——

这一下动作由极致的“静”突然转为“动”,只是水滴在加速,风尘的手却是匀速,在水滴落在手上之后,他的手的速度便由快而慢,朝着斜处左右拂了一下,将水含在手心,动作轻飘的如同太极的云手。

于是那一滴水就很完整的落在了手里,没有因为落下的冲击力而散开。风尘低头问含沙:“我这一下因势利导如何?”

含沙用力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两只前爪,然后看他一眼,就平平的在他胸部一趴,舒服的挂着了。那神态就像是一个刚刚睡醒,伸展了懒腰,有赖在床上的女子……风尘笑,说道:“是挺厉害吧。今天这种天气,也出不去,正好也可以多试一试这一出一入!”

手一转,倒掉了水珠,风尘便注意于地面,依托于地面有形之物质,凝定了几个点,心头浮现出一只简单的,鞋的形状——

他是要试着将这一只鞋给利用磁场,“播放”出来,这个自然比单独的简单放电要难的多,又是涵盖了念-转-播三关,却要比直接沟通网络,放一段视频、音乐要难——那毕竟只是转换一下格式,使之可以播放罢了。

但,要将心念中的图形、声音,同步转换为一种磁场可以播放的格式进行播放,这就太难了一些!

转换的凝点应当如何布置,又要怎么和播放的凝点衔接起来,不同的点之间,要寄的神又需要多少……这些都没有成法,是需要不断的试验、完善,然后有了充分的数据之后,才能够进行计算、优化的。这注定会花费极多的时间,极大的精力,风尘在不断的变换,尝试,射影则是不断的记录:这也就是拥有了射影的好处,单独的一个阴神,是绝对无法同时完成这两件工作的。效率也一定不会有这么高!奈何地上的那一只鞋始终没有投影出来,射影在记录的时候,也会通过一些现有的电子资料,提供一些数据,让风尘尝试。但寄神和凝点和现有的电器、电路毕竟是有区别的。一阵试验,风尘便觉精力不济,就停了下来,大吸了一口气,说道:“就没一次成功的。”

便出了院子,沿着长廊走,一边走一边说:“本来想着之前那么容易,就成功播放了一首《丹道惊鸿》,这个怎么也不会这么难……”

谁想到,还真的就这么难。

“但这一法一旦真的成功,也就太厉害了——不仅仅可以通过这样的播放,凭空显出如同真实一般的像,给人造成视觉欺诈,还可以将这一层图像覆盖自己,那不就是变身术、隐身术、幻术的结合了吗?”含沙忽而出神,和射影说了一句。射影聚起了形体,讶道:“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但你这么一说……”

将自己的身体覆盖住,然后播放。譬如自己站在一堵白墙根,然后就把白墙播放出来,覆盖了自己的形象……那还真是隐身了。

而且……风尘一下子想到了一个更厉害的:当自己可以随时读周围的磁场信息,并且和这一法相结合时,那意味着什么?实时读取配合播放,自己就是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隐形人,无人可以发现自己的存在。

风尘心道:“这一点可一定不能让人知道!”像是什么不小心一拳打出了一千四百多公斤,这个并没有什么,个体的力量强一些,也顶多就是个“大力士”。对于国家、社会而言,是不值得去关注的——即便有关注,也是国家的暴力部门,有心查证之后,顶多会和海灯法师一样被招过去,训练一下武警、传授一点儿秘诀。仅此而已!但与之相比,看似无伤大雅的隐身术,才是真的会让国家重视的东西!

一个会“隐身术”的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以出入几乎所有的秘密单位如入无人之境,国家机密所谓的“机密”就是一个笑话!

在“国家安全”四个字的大义之下,这种人一定会被想尽一切办法抓捕、消灭。至于说是利用隐身人去取别国机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隐身人的隐身能力让这种人几乎不可能被控制,不能控制,还放跑,那就是放虎归山了。什么身上装炸弹之类的——想一想就是极度危险,走极端的手法。这种手法,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会采用的!风尘吸一口气,说道:“隐身啊,这个不管有多大的实力,也不能让人知道。除非是咱们不想在地球上面混了……”

射影说:“一个国家,或许会允许蝙蝠侠、超人存在。但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嗖一下就隐身了的东西存在。”

蝙蝠侠、超人厉害是厉害,但能看见……但隐身,却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的危险最致命!

含沙笑,掩口道:“所以,我们不告诉别人就好了。看来,为了研究方便,研究所挪出京城,是迫在眉睫了。”

“这个回头再说吧。等回去了好好和同事们商量一下,看看大家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学校和所里应该没什么意见——搬出去是大势所趋,就看往哪儿搬了。听说一个学院明年就要搬到兰芳去了。咱们研究的又是理论,重要归重要,真要说找一个山清水秀人烟稀少的地方,可以增加灵感,也行啊……”

射影说了一句。

含沙说道:“你那些同事,你倒是可以教他们一些东西。有一些东西也不是非要先天真人才可以的。你系统的把入静、凝点的一些功夫、理论整理一下,等他们学了一些手段,自然也就更加信服。一来可以让你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帮助研究,二来你有了什么决定也更容易通过,施行。三来……”含沙稍微顿了一下,说道:“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许多的研究都不必偷偷摸摸了。”

射影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等着假期之后我就系统的整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培养起来。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单凭一个人,研究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女性的阴神,声音委婉、动听,语气中偏生又有风尘本来的一种男性的阳刚、决断,听着却很舒服。

“正应如此,我回去了。晚上的时候反正也有很多空闲,不如就把简单的大纲做出来,然后从低级到高级,慢慢补充修改……”

含沙回到了身体,二人便继续走着,长廊外的雨水小了一些,却还在下。风尘带着含沙去到了酒店的餐厅,同事们多数在里面,有几桌已经开始吃了。风尘一进来,坐在里面一桌的张天野就吆喝他:“这儿呢,快点儿过来。我说你怎么吃饭的事儿也不上心呢?再晚一地儿我们都吃完了。”

风尘笑吟吟的过去,坐下来。说道:“外面的空气挺好,雨也挺好的,就多看了一会儿。”



第三十五章 一吸一呼有法度,真意就在简中藏

风尘来前,一群人就在商量着一会儿去打球——小雨朦胧中,一柄花折伞,行于街巷中的写意、唯美这群人没有:下雨天,出不去,何妨打球?下着雨还出去,是不是傻?是不是脑袋瓜子瓦特了?酒店内的室内运动场管才是好去处——室内保龄球、高尔夫,还有台球、乒乓、网球、羽毛球场,有篮球场。一些上学时候就比较喜欢篮球的,决定去打篮球,也有准备去玩儿保龄球、台球和羽毛球的,至于高尔夫这种“高雅”的运动,一群人却是兴趣缺缺……

饭后一行人就出发去场馆,沿着酒店院内的长廊,一边走一边欣赏那一川烟雨,却也是极其的唯美的,至少,风尘的那一份感性让他感觉这一幕分外的美。仿佛江南的水乡,本就应如此。

倘若是有一位穿着白底蓝花的旗袍的婉约女子倚在长廊转角的尽头,这一幅画面似乎会更美、更动人一些……

运动场馆从外看去,是一栋白墙黑瓦的四层建筑——建造的法式是现代的,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是和园林一体的,独有一种黑和白的婉约、动人。进去之后,风尘便和张天野选择了一副羽毛球拍,去了羽毛球场……另外也有几个同事,还有女性家属、孩子选择了羽毛球的。张天野随意的发了一个球过来,“接着!”

风尘便反了一拍过去,不快不慢,打的一手和平球。张天野也是和平球过来,你来我往的几十个回合,竟然球不落地,当真是有“宗师”的典范,大有大战个几百回合,三天三夜的意思!

球来球去,推推揉揉,一直到七十多回合的时候,张天野终于失物了一次。虽然是和平球,却也累的气喘吁吁,所以动作就走版了——

球直接挂在了网上……

“闭眼,吸气,全力扩张身体,你就感觉自己是海绵宝宝。吸满了,吸不动之后,尽量闭气!”风尘指点了一句,张天野便照着做,吸气的同时缓缓闭眼,就像是因为吸气而闭眼,全身却尽力的向外“扩张”——这种扩张,不算是一个动作,而是一种意会上的东西,似乎是一种膨胀。

依着二人的熟悉程度,张天野很容易就理解了风尘的话中的意思。等听风尘让他“慢慢吐息,不急不躁,睁眼”后,便徐徐的吐出了浊气……

但这一口气未曾吐完,就生出了一种后继无力之感:已经无气可吐了。

“再来……”

然后,张天野就又实验一次。忍不住又来了一次。只是三次,张天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量,变得精力充沛,全身都热乎乎的。原本有些湍急的心跳、呼吸也都恢复了平稳,但脉搏的波动,却依然清晰。

张天野不由惊讶:“这,这就恢复了力气了?”只是简单的吸气、闭气、呼气,被风尘一教,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风尘道:“不然呢?”又对另外几对打羽毛球的说:“你们也可以尝试一下。”再又讲:“很简单是不是?以后你没事儿就坚持练习一下,对身体很有好处。对了,你在扩张身体的时候,可以用力,这样可以锻炼肌体的力量,增加你肌肉的密度、韧性——要是跑步、锻炼的累了,也能快速回复一些体力。”

张天野道:“嘿嘿,那我就笑纳了。你要是说弄个难的,我学不会,这么简单的,我小菜一碟!”

风尘笑,看他一眼,说道:“简单?等你能做到每日坚持再说简单吧!”

张天野:“……”

张天野捡起球,再次发球。身体内颇是发胀的力量让他由衷的感觉舒服,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也都提高了很多。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手上的那种“敏感”似乎因为力量加大而变得迟钝了许多——这一次,风尘给他的球开始变得刁钻。张天野也开始蹦跳、活跃起来,几十个球之后,就又一次瘫掉了。

然后,就再次按照风尘教他的法门,吸气、身体充分的扩张,同时闭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用力,再于极致的屏息后,开始一个相反的呼吸过程。全身一紧一松,一下子就变得泰然了很多,原来有些酸涩的小腿,也没那么酸了。

如此三番,张天野才冲着风尘抓狂:“你遛猴儿呢?我差点儿就瘫了……哥,你是我亲哥,咱差不多就行了吧?”

风尘笑,说道:“就是拉一下你的极限看看。我给你的这个呼吸法,就是在大量运动之后最有效果——你看你是不是没有以前那种头晕、恶心的症状?也不低血糖了?”

被风尘这么一说,张天野豁然惊觉——还真是。他一直都有这些毛病,剧烈的大量运动之后,譬如说是上学时候体测,运动会长跑之类的,必然是会脸色苍白,嘴唇发干,还伴随着眼冒金星头晕恶心的症状。可今儿按着风尘教他的试验了一次,竟然除了一些疲惫,以及身上弥漫、充盈的热气腾腾的力量感之外,竟然没了那种感觉。少了那种头晕、恶心和头皮凉,运动后的那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张天野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挑挑眉,发自内心的高兴:“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然后,便双手抱拳,给风尘作揖。风尘见他耍宝,便也回了一礼:“这算是一个基础,你配合着跑步,好好锻炼……我这儿好东西多着呢!”

“一定,你就请好儿吧!”张天野摆出一副大无畏的模样,一手举拳头,脚下一个弓步,颇有年代的既视感——“风里雨里,我都跟你!”

风尘:……

“师父、亲哥,我要练到什么程度你传我新东西?”张天野扔下球拍,巴巴的爬在了球网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等你那一口气吐尽变得轻缓,而且充足的时候。”这一气法本就是风尘提出的,也最为了解,便给张天野定了一个小目标:

能够吐尽一口气,去没有后继不足的感觉,气息充盈,也就可以了——这就说明张天野的身体已经非常健康、气和形达到了一种相互匹配的程度。最主要的一点,是那个时候,风尘的“教材”也编出来了——自己练和教别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教的人还是张天野这种不是先天真人的普通人。

普通人不能如真人一般举一反三,一点就透,不能有真人一样婴儿一般的精神状态,进而被驾驭的身体——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不一样的。需要循序渐进,需要梳理出一个大纲、细则。

第一步怎么来,第二步怎么来,一步一步都需要有规矩。达到了一个程度,才能开始另一个程度。

张天野道:“好吧。那我那个早上日出时候采集紫气的功夫是不是……”

风尘送他两个字:“照旧。”

“哦,那就是说不用练了呗!”张天野搞怪的眉开眼笑,风尘听的险些喷了——这厮果断的是够够的,原来教他的东西是一点儿都没练。风车扶额,叹息一声:“收你为徒,是为师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继续,今儿不把你打的瘫了……”继续开球。张天野凭借着简单的呼吸法,不断的恢复,再恢复,竟然是坚持了一下午的高强度。等到晚饭的时候,更是破天荒的食量大增。坐在风尘的对面,一边吃,还一边说:“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能吃了,下一次去吃自助餐,我肯定也能得冠军……”

风车无语,嫌弃道:“看你那点儿出息。”

“我的出息也就这么多了……”

吃完了晚饭,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大家伙儿也没个什么活动,一下午打球又耗费了精神体力,便直接各回各的,趴窝去了。风尘回了自己的房间后,便稍微休息了一阵,等着肚子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洗了一个澡,然后出了神。三个阴神便开始了一夜的繁忙——一转眼就是夜里的十点多钟,而在阴神的状态下,含沙、射影、风尘却已经是度过了近二十个小时。一份关于修行的教材,也理顺出了一个大致的纲要,分成了大致的静法、气法、神法三个部分,以为初级阶段。

至于更高级的阶段,涉及到了凝点、寄神之类的,却是不需要现在就理清楚的——至少也要等这一个初级阶段有了成果……

阴神归于身体,风尘略是活动了一下,便又入静。静中灵台晦涩,其光也暗,但其中光明只比往昔更盛,其内似有象存,其外可知声色,一内一外,边界亦变得黯然……杂念不生,却见晦暗中恍兮惚兮,其中精湛似乎若存,又似乎不存,那一种象自然而生,自然而出,一切都是天然任性!

此,谓之曰:“我,自然。”

于这一种状态之中,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不见其始也不见其终,一张目,内敛的晦涩于眼眸中一闪,风尘的眸子就如同珍宝,内敛了风华。略是回味了一下静中的状态,风尘笑言了一句“有趣”,便躺下来,一闭眼,本无念的思维、精神就无限的延长——黑暗自黑暗中被拉抻到极限,然后断去,便不能觉。



第三十六章 贪得一缕先天紫

天还暗着,万籁俱寂。断开了的,一段、一段的思绪,在黑暗中沉沦、浮游,无声汇聚,又重新耦合连续,化作一个整体。轻、浅、绵、长的气息正作一呼,人亦随之睁开了眼睛。由一种时、空的尺度上的极致,归于复苏,风尘便不禁去回味那一刻的“妙”——纵然是这种感觉每一个早晨都会经历、体验一次,却始终令人回味!

就譬如“生”与“灭”,“涅”与“槃”,“静”与“动”,“寂”与“躁”,当睡时,思维中的念便被拉抻到极致,然后断去、沉寂,是一日之灭,是涅,是寂,也是静;再醒来时,却又是生,是槃,是动。

其交泰、化生之妙,唯可以意会,却难以言传。

他起床来,便穿了衣服,去洗漱。

又便乘着早,出去实验、练习念-转-播。知了其中之难,风尘便将这一过程分了步骤,一能见其色、闻其生,便可。于是,试验所用的各种寄了神的凝点少了很多,从简单开始,不断调整各个凝点的神的强、弱变化,记录相关数据。这一番功夫,一做就是一个小时,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才开始练十八作。只是一个人,在院中独舞,随着天光的亮起,作了一遍又一遍……

体内的气于十二正经中行,十八个动作,正好一个周天循环,不多不少。待人停后,便自行了一截,其气之纯粹、如真、似幻,无论是真还是幻,也都更加的清晰……东方的天空多出了一抹鱼肚白,风尘正好又一次停住,全身心沉寂于其中,开始默。

一阵脚步声踩着长廊的地板上,发出“吭”“吭”的声响,稍事顷刻,张天野就走了进来。

他看见风尘已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是惊讶,说道:“我以为我今天起得够早了,你却更早……”

“来了……”一直默完,风尘才和张天野说话。“就假山的亭子里吧,你朝着东坐,随意一些。”

风尘指使着张天野,去假山的亭子里坐。

亭子足够的高,视野开阔,可以极好的观摩日出的那一刻,让自己的心灵和那一种极致的阴阳变化相合……“平心、静气……就照我之前教你的呼吸方式呼吸,慑服心灵,以待阴阳之机变!”

张天野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开始照着昨日的法子呼吸,一呼一吸,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不让自己生出杂念。

既要寻其静,自然就不能够和平日一样插科打诨,不然杂念一起,想要再按捺下去,却是千难万难。

风尘也不再理他,便又将十八作作了一次。

张天野数着呼吸、垂目冥冥,虽不去看,但东方天空那一抹鱼肚白变成了亮银色,然后金红色的、冰冷的阳光一朝,便也感受到了。他的心神似在瞬间沉寂了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跳、血液的流动,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一下,然后又才活跃过来。心头一抹惊喜一出,那种感觉就立刻被冲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张天野的状态风尘自是注意的,射影在注意风尘的动作,也在注意张天野。故,风尘也不看他,说道:“还不错,刚抓住了那么一点儿。下来吧,咱们去跑步……”

张天野道:“好嘞!”

刚抓住了那一抹的玄机、紫气,这让他兴致很高。便从假山上快速下来,跑到风尘身边问风尘:“师父,弟子这天资怎么样?”

“资质还不错!”风尘笑言。风尘说张天野“资质不错”可不是一句恭维,而是真的不错。

却是张天野心中欲念甚少,也就是俗话说的“红尘气”比较稀少,这也使得他分外的容易静下来,去感受那种东西。

这样的人,可谓少有。

张天野打个“哈哈”,很是恬不知耻:“那我就当这是你在夸我了。”说着话,二人就跑步出去,风尘是走、踢合一,时走时踢,张天野慢跑,二人的速度倒是很一致的。风尘在跑的时候,便也纠正了一些张天野的动作——尤其是常人不注意的一些细节,譬如说是关节的地方应当怎样运动。有关一个运动的公式甩给张天野,风尘道:“照着公式来,哪儿不对自己调整,习惯一下……”

“这么扭屁股太娘炮了吧?”抱怨归抱怨,张天野的动作却还是很认真的,试着按照公式扭屁股,这让他很别扭……

风尘一双膝顶的或快或慢、或高或低,走的也看起来惬意、自然。其中的不自然只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出来,不断练习。一边和张天野说:“男的一般多用肩,女的多用胯,你觉着扭屁股不好看,可不扭你就学不会这些动作……内在,等你掌握了内在,你就能够知道其中的妙处!”

张天野一边练一边胡说八道:“是不是屁股大了好生养?你说这要是男的屁股大了是不是也容易生儿子?”

风尘随口回怼:“你或许可以试试。”

二人一边锻炼,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就由风尘引着去了前天的那条巷子,就见那早餐的摊子还在,坐了不少的人。风尘便和张天野跑过去,由要了三碗豆腐脑,又点了油条,那女人记得风尘,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给二人先上了豆腐脑。张天野吃了一口:“嘿,还不错。他们都说南方豆腐脑是甜的,假的吧?”

风尘道:“我前天就来这儿吃的,很不错……人家老板是记得我的口味,所以直接上了咸的,还加了辣椒油。”

含沙从风尘的帽子里爬出来看了一下,便朝着桌子上一跳。张天野也是凑趣的,抽了几张餐巾纸在桌子上铺好,很狗腿的点头哈腰:“含沙娘娘您请坐,小的已经给您垫了垫子。您吃豆腐脑还是……”

含沙灵动的瞥了张天野一眼,风尘打一下张天野的手,说道:“去去,含沙也是你叫的?以后见了叫师娘!”

含沙射了风尘一个眼镖,张开小爪子,将指头上锋利的如同镰刀一般的指甲亮了一下,每一根指甲都是半透明的,闪烁着光彩,极为剔透。张天野看的直乐,捶着桌子笑:“你被含沙鄙视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知道为什么人看不上你不?”张天野吃了两大口,说道:“第一是你的体型太大了,第二是你没有尾巴,第三是你身上没有漂亮的金色皮毛,美的一样你都不沾……”

风尘“哼”了一声,用一种淡漠的声音说道:“愚蠢的凡人啊,你可知道,人乃是万灵进化的一种必然。世间之哺乳类、鸟类、爬行类、鱼类之高级阶段,都需经历一次变态,而后成人——换句话说,人其实都是妖怪之后。这一种基因上的突变,无论是主动的还是为了生存,被动的,结果都是人,出现了……以一种进化的方式,出现了。”张天野给了风尘一个自以为很有效的暴击: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体型太大,你没有尾巴,你没有漂亮的金黄色的皮毛。骚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然后,还问含沙:“娘娘,你以为小的说的对不对?”

含沙大是点头,戏谑的看风尘。

正这时候,一大盆油条就端上来,二人也不再斗嘴了。风尘一边喂含沙,一边自己吃,只是一会儿工夫就把油条消灭的干净了。老板又端了一盆过来——基本上就是照着前天的分量来的,就是多算了一个普通人的量。早餐吃的又饱又舒坦,张天野拍拍鼓起来的肚皮,“这顿饭舒服,我请客。”然后就叫来女人刷了手机。又才道:“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啊……难道你刚才不应该主动说‘不用’,然后抢着买单的吗?”

“呃,你都说了要请客了。我一想也好,能省一顿饭前是一顿!”伸手到桌子上,让含沙走到自己的手心里,风尘抱起含沙。张天野也站起来,对着风尘比划了一个中指,便优哉游哉的连说带笑,就在这古旧的巷子里逛了半天。

张天野说这里很有烟火气息,比那什么玄妙观、寒山寺都有趣味。走到有些累了,就随意进了一个小公园,听着远处有若有若无的琵琶声,便循着声音过去。正好就到了一处安放了健身器材的小广场——一位很年轻的姑娘正坐在一个练习仰卧起坐的器械上面,穿了一身精致的旗袍,略施粉黛,架着腿,正对着乐谱弹奏!手法、技巧上有一些生涩,听着却还好一些。于是二人便听了一段,权作放松。

之后,二人便又去了别处。一天的时间很不经用,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第二天的时候,张天野又是一个大早来找风尘,听从风尘的吩咐,于假山凉亭之上,感悟那一缕紫气——这一次有备而来,那一种玄妙却反倒没有来。张天野不解其意,便问风尘:“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今天没感受到?”

风尘说道:“今天你心存期待,这便是刻意。你心中始终有杂念,你自己感受不到,但却骗不过你的内心。”



第三十七章 指月之指

风尘这一句话切中要害,说的张天野心悦诚服。他昨天见了那阴阳交泰、变易的一抹玄机,得了片刻的“静”,受了那妙,但却也存在了他的心里,成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欲念,于是至于今日,他想要静,却是始终心有此念,却没有静下去——舍不得,故此不能得。张天野呼出一口气,郁闷道:“你老人家说的还真对!”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谓动心忍性,曾弗异其所能,要有临渊不动,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这是一步慢功夫,你一点一点来吧,却不着急……我也不是一下子就放下的。”风尘的声音悠悠,“我从华山回去之后,便依我法行,做了自己小时便想做的一件事,使自己生出满足。又独居于我们村子的外面,除了和一个老人经常交流,以及偶尔和老人的儿子说几句话,便是一个人。天地旷野,远离尘世,一直好几个月,才终于让自己放下来,静下来,成了先天真人。”

“这不是说,我要放下,就放下了的。道理,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也最难的东西。道理在嘴里很简单,道理在身上,就难如登天!”

这诚是至理,但这一个至理,和不同的人说,就会有不同的反应。上士闻之,敏而行之;中士听了,会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然并卵。下士听了,就会呸一口,指着你指指点点,嘲笑你就是一个“傻逼”一个“奇葩”。

张天野应算是“上士”,是“敏而行之”的。

张天野说:“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受多了。我昨天看了《龙争虎斗》。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什么拔刀术的禅,什么有意无意的,我昨儿就想起来这个似乎和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李小龙的电影很像,里面李小龙教徒弟的时候,就有差不多的话。我就网上找了一下,还真被我找到了。”他顿了一下,说道:“里面他和老僧之间,以茶杯装水为比喻,说的道理和你说的是一样的,都是说要清空杯子,才能接受新的东西。教徒弟的时候,告诉徒弟,不要看手指,要看月亮,这就和你说的道理一样——果是在因之前的,当我的目光注意的时候,我的身体自然就有了反应。有意无意,其中真意,就在其中。”

风尘笑,点头说道:“不错,你倒是有心了。掰开了,揉碎了,道理就是那个道理。你就慢慢体会吧!”

张天野说道:“我就是不很明白,所以才问你。”

“指月啊……”风尘目光一动,他的手便动——手就指向了凉亭的一个角。说道:“这不就是了?”

张天野:……好吧,他没有看出这一下的玄机。

“看不出来?那就多看几遍《龙争虎斗》,里面其实蕴含了许多的道理,哲思。尤其是李小龙教徒弟那一段,你可以反复的看,反复的想。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你要反复的和那种思想进行交流。”风尘感觉这电影挺好的——以后真要教同事,也能省很多事情,直接看电影就可以了。

张天野又问:“还有一个问题,李小龙教徒弟的时候,既然强调了要运用冷静的头脑,为什么又强调别想呢?这不矛盾吗?”

“你等等,我想想。这电影儿太古老,我回忆一下!”风尘回忆了一下,大概想起了这一段的剧情来。

便道:“你以为对于格斗而言,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或者是说,其他的领域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张天野沉吟片刻,说道:“是……鬼知道是什么?你就直说吧,我听着。”

“是决断——”风尘道:“有时候,这一个决断的本身,是没有对错的。而判断对错的标准就一个,够快。你应对别人的招式,反应够快,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选择,你们你就是对的。等人的拳头砸你脸上了,你脑子里有n套方案,你脑内剧场无数,那也没什么用。所以要善于断。这就是一个抢答题,答案就是a或者b,而这两个答案都可能是正确的,唯一的错误,就在于你迟了!”

“放在格斗之外,也是一样。譬如你参加高考,人家七八九三天考试,你决定考不考到了十号才决定去考试,可能么?不可能。比如做研究,定下来一个方案,人家都出成果了,你还在考虑是否要投入经费……好嘛,这个不需要投入了……”

“这是否是一个道理?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能最快的决断。要用脑,因为它可以指挥你的方向。”

“不要想,指的是让你不要多想——时间够吗?”

张天野听的若有所思,似乎已经理解了一些……风尘讲的已经足够的明白了。见张天野若有所思,便又用了一个最为直观的例子:“你总不能说,来,你摆一个姿势别动,等我想一想怎么破你这一招。这不是现在传武常用的吗?你摆一个招式,只要你摆着不动,自然有无数的法子应付,但在电光火闪之间,可能容你想这些?”

张天野道:“不能!”

风尘道:“这就是啊……冷静,用你的头脑。不要惊慌、愤怒,那都会让你在一瞬间成为一个呆逼,那就是靶子。你就没有发现电影中的细节吗?李小龙为什么那么说徒弟?”风尘引导张天野再次回忆那一段剧情。

张天野一下子就想到了重点,“犹豫,他的弟子犹豫了。为什么要犹豫?犹豫,就是想多了。后来又没有注意他,这是没用脑,自然会愤怒……”

电影中,原本很不起眼的细节,被张天野回想起来,竟然感觉里面蕴含了那么多细节性的东西。

不禁感慨:“太精致,也太隐蔽了。这些根本就不是给普通观众看的。”

风尘“嗯”一声,说道:“李小龙的思想境界,已经接近于真人了。单从《龙争虎斗》中的一些细节就能体现出来……如果是牵强附会,是绝对不会弄出那种禅意,那种味道的。不达到那种境界,只会画虎不成。”

张天野道:“那照你这么一说,他已经接近了真人,那不应该那么早就死了啊。”

风尘耸肩,说道:“这我哪儿知道?”

便结束了话题,二人上了街,一人跑步,一人走、踢,今日却换了一个方向,又找到了一家卖小笼包的店铺吃了一顿。然后就又去了太湖上租了舫,船主依然选择了熟人——是头一天来的时候那位老哥。

从早上漂到了中午,就在船上收拾了一些饭菜,惬意的吃喝。湖上惠风和畅,舫随波逐流,直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风尘的手机便响起了《丹道惊鸿》,一看电话,是所长打来的,便接了。对面所长问了一句:“风尘,你们这是玩儿的乐不思蜀了啊,几号回来?”风尘应道:“13号晚上的高铁,我们直接从苏州这里走。”然后,对面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但风尘却依然听的清楚。

是所长在与旁人说:“风尘13号晚上的高铁……”

然后所长又和他说:“那行,电话里就不多说了。反正到时候你回来也能知道,就这样吧,好好玩儿。”

然后,就挂了电话。张天野问:“什么事?”风尘随口道:“所长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有什么事儿……不过应该不着急,说是回去就知道了。”张天野点头,分析道:“应该是好事儿,要不然就不是这态度了!”

“嗯!”

风尘点头。

泛舟至于夜色,二人才别了太湖,回到酒店。晚饭的时候,大家伙儿便坐在一起说着一天去哪儿玩儿,见识了什么风景,什么样有趣的事和人,时间如指尖的细沙一般流淌过去。一夜无题,翌日一如往昔一般早起,实验念-转-播,练习十八作,走、踢,引导张天野练习静功,而后跑步,吃早饭,随意逛一逛,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下午的一点时分,风尘就接到了俞钱儿的电话。俞钱儿问他:“你在不在酒店?我今天上午到苏州了,现在在家里。在的话一会儿我就过去一下,把工作室的资料都给你……”俞钱儿的生意透着一些清爽,干练。风尘道:“现在还没回去,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你过去吧……”

于是,也不继续逛了。就问了一句张天野:“天野,你回去不回去?俞钱儿一会儿过来给我送东西。”

“这么说,工作室已经办下来了?”张天野知道一些,又听了个只鳞片爪,便问了一句。

风尘点头,说道:“是办下来了。以后这可就是我私人的一个科研性质的工作室了。有一些我个人的研究都可以下放到那里。”

张天野眼睛一亮,说道:“这简直可以为所欲为啊。所里研究,项目还有批不批一说,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己的工作室,最大的好处不就是这个么?张天野问风尘:“有没有给我留一个位置?”



第三十八章 工作室:风神堂

“我工作室正值草创,就需要那种主动加班、不要工资、不要福利的奉献型员工。”风尘玩笑一句。张天野道:“哎哟喂,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我?”张天野夸张的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之后才认真和风尘说:“虽然有点儿不愿意承认,但你这工作室挂上我一个,等回头咱们再把一休哥拉进来,这就稳了。”

默了一下,风尘拍一下张天野的肩膀,说道:“谢、谢谢——”张天野打开他的手,语气有些冲,显然不满风尘这一声“谢谢”——“是不是哥们儿?是不是哥们儿?是哥们儿,就把那俩字给憋回去!”

风尘道:“你急什么眼?行,我憋回去。”

正巧一辆空出租过来,风尘便招手让车过来,然后打车回去。上了车,报了地址,二人便不再说话,只是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酒店。付了车费,打发走出租车,刚进了院子,手机便又响了,风尘一看,是俞钱儿的电话。便按下接听,才“喂”一声,就听的俞钱儿在另一头问:“我到酒店了,你在哪个院子?”

“你进门左转,然后一直走……我就在院门口等你。”风尘说完,就去院门口等着,须臾就看见俞钱儿穿着一件紧腿的牛仔裤,上身一件黑色的长袖上衣,紧裹出一条曲线,衣服胸前则是一节左右对称,像是蝴蝶翅膀一般的褶皱,头发束成了一个马尾,脚上一双并不高的坡底鞋,快步走过来,冲着风尘一招手:“嗨,风哥。真抱歉,来的晚了,本来还打算带你们在苏州玩儿几天的!”

俞钱儿的脸上略施粉黛,带着一些喜悦。

风尘说道:“你再晚过来一天,连人都找不到。”

“你好……”

俞钱儿又跟张天野打招呼。

张天野挎着风尘的脖子,指着风尘说:“可得亏是来了,我这哥们儿一天可念叨你八遍。”一口没影儿的都不带打磕巴儿的,张口就来,还要继续说,被风尘隐蔽的用手肘顶了一下,剩下的话也就被一并顶了回去——他和俞钱儿之间,并无那种“男欢女爱”的感觉,这么瞎说,却容易引发误会。风尘笑一下,也不解释,便请了俞钱儿进院子:“咱们进去说吧,酒店经理孝敬了一些茶叶,尝一尝!”

让进了院子,引二人进了古香古色的客厅,风尘便将一套茶具、茶叶都取了出来。茶叶是上好的毛尖儿,茶具也是正宗的紫砂——却是经理生怕有不周到,将自己一套珍藏的茶具、茶叶都给风尘送过来了。

毕竟是高人呢,一不图财二不求名的,也只能送上好茶表示一番心意。

俞钱儿却识货,一眼就看出是好东西……

“呦呵,这酒店的茶也太好了。还有这,这一套紫砂好几千呢吧?”她的目光在风尘白皙、细致的手上流转,那一双手精致的仿佛艺术品一般,手指如竹笋、葱根,粗细匀称,恰到好处,柔弱无骨,手背上也不见细小的血管。他的动作更是轻邈,一个简单的泡茶的动作,宛然就是一幕赏心悦目的画面……风尘并不懂得茶道、茶艺,只是普通的泡茶,但他身上那种先天真人独有的气质,却让这一壶茶有了道韵。一人点了一小杯茶水,风尘道:“尝尝,这茶我还没怎么喝过。”

俞钱儿端起茶杯,先凑近琼鼻,浅嗅,轻摇一下头,将腾起的袅袅白雾吸入鼻腔,复才凑近唇齿,小小的抿了一下,一脸的享受……俞钱儿道:“这茶简直绝了,你要不做研究了。去稍微学一下茶道,在这里开一家茶楼,我一定天天去!”

张天野一口“咕嘟”一下,也喝不出个好赖来,听俞钱儿说的像是那么一回事,问道:“真这么好?我怎么喝不出来?”

俞钱儿笑,解释道:“喝茶,不是为了解渴,而是为了品。所以在过去,喝茶又叫品茗、饮片。这茶上的功夫,一在火候,这是味。另一个,就在气氛,有了气氛,就算是茶水一般一些,也可以很有感觉。喝的方式,一般要先嗅,再嘬……”放下了茶杯,才又说:“这是一种文化,相比日本人的茶道,我们的茶道更随意一些,用画来比喻,我们的茶道就是国画,讲究的是一个意境。风哥刚才的手法,看似简单,实际上已经是一种艺术了,于随意之间,就让人有一种心神安宁!”

“这艺术我是欣赏不了!”张天野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口灌下去,问:“你这儿有没有大玻璃杯?”

“别这么煞风景行不行?你是想念你家的搪瓷缸了?”风尘忍俊不禁——

张天野欣赏不来这种牛眼儿小杯喝茶,张天野的父亲同样欣赏不来,家里喝茶从来都是用的搪瓷缸——上面还印着红色的“xx文工团职工”之类的字样!爷俩一人一个,绝对是古董中的古董。唯一的一套茶具,还是他妈买的,结果束之高阁,一直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张天野说一直都没开封!

张天野挑眉:“我家的搪瓷缸可值钱,别人家想要还没有呢!”

俞钱儿则是惊讶:“这会儿还用陶瓷缸?”

张天野道:“有啊,我不就是吗?”张天野大拇指指一下自己的脸,耍宝:“虽然勤俭简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我是不会骄傲的!”

俞钱儿掩口,忍俊不禁,道:“张哥你可真有意思。”

从包中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风尘,说道:“这是工作室的资料,营业资格。地址我就挂在了俱乐部。”

风尘接过文件袋,就打开看了一下。因为只是一个工作室,并不是公司,所以资料比较简单,工作室的服务范围写的就是提供数据支持(至于什么样的数据支持,却并没有明确的写出来。)然后,风尘就看到了工作室的名字:风神堂。风尘有些无语的看俞钱儿,疑惑道:“这名字……”

俞钱儿解释道:“原本打算叫风尘、风行的,结果都有注册了。就连风氏都注册了,没法子,我灵机一动,一下就想到这个了。”

风尘半晌无语,过了一阵子才说:“风神堂就风神堂吧,也不错。”

张天野问:“不应该是神风堂吗?”

“神风堂有侵权的风险,虽然能注册,但以后也会有麻烦。而且这顺序换一下,感觉也挺好听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神风”和“风神”的区别,却有效的避过了侵权的风险。风尘重新装好各种文件,说道:“这些我就拿着了,你这里需要留什么资料?”俞钱儿说道:“营业执照的副本我留下来了,这些资料我也有复印,你拿着正本。”

“行!”

风尘起身去,将文件袋放入了自己的双肩包中,便又出来陪俞钱儿聊了一会儿,一直到四点来钟,俞钱儿便说要回去。道:“四点多了,这几天我妈妈心情不好,我去多陪一陪,就先走了。”

“我送你。”风尘陪着俞钱儿去了停车场,俞钱儿说:“走之前说一声,我怎么也要去送一送的……”

“明天晚上七点十分的高铁……”

俞钱儿挥挥手,便开车走了。

晚上吃过了饭,风尘就问大伙儿:“明儿就是最后一天了,好歹来一次集体活动怎么样?”一阵议论,大家就纷纷表示:“没意见。”“也是,没有一次集体活动,总归不圆满。”“……”很容易的达成了共识,剩下的也就是玩儿什么,怎么玩儿了。有人提出:“咱们去拓展训练怎么样?听说项目挺多的。”

“投票表决!”风尘拍拍手,压下一群人的七嘴八舌,然后就开始举手表决,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这一个议题算是通过了。

“那大家就早点儿休息,咱们明天上午出发……”商议结束,然后众人就散了。有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去打球的,也有去散步的:

这些散步的是真的胆儿肥的……可风尘的那个院子,还是远远的避开了。这也使得风尘的院子分外安静。

风尘出了阴神,继续精研十八作,格斗、武术、运动以及念-转-播这其中的关窍。这一番研究,便至于近十点。洗个澡,入了静,再睡一觉,便是翌日。风尘按部就班的实验,只求显,而不求显什么,一番无功之后。便静心片刻,口中念诵了一遍真音,平复摄心,又开始十八作。

张天野今天起得却稍微晚了几分钟,过来的时候,风尘正在动作,人如贬谪凡尘的仙子一般一人独舞,遗世而独立。张天野只是看了几眼,就不免沉溺其中,忘记了其动作,一切有意无意,时间亦成空……

若有意,若无意,有意无意是真意。看着风尘,张天野心灵位置震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万事成空;忘记了自己,唯剩下那一种并不真实的恍惚——

恍兮惚兮,似若存——他未等太阳初升那一刻,紫气东来,却已然坐忘。只是看了风尘一舞,却似乎比什么入静的法,都要有效!



第三十九章 一观一想,两步功夫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却是有道理的。若非是和风尘要好,又在近前,怎么可能见了这样的舞?又怎么能“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以至于达于“坐忘”这一种妙境之中,于那舞中竟见了“天长地久”的“久”,也见了其“微”,时间于其中彷无意义,长久与瞬息,似纳于一瞬,一瞬却又是千年。在张天野的眼中、心中,那舞便是天地间的唯一,似已经鲜活,无有开始,无有终结,亦无有记忆……

他竟不能记住那简单的十八个动作,只剩下那种迷离、梦幻的泡影——若是要模仿,却有一种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不对的感觉。

他将动作对比一下……然后,就放弃了。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偏偏似乎又留下来一场大梦,沉淀在自己的精神中,令人生出一种极为玄妙的心境。张天野深吸一口气,咂摸着那种感觉,悠悠的叹:“你的这十八作有毒,真的!”

风尘已停了动作,正刚默完,便回了一句:“采你的一缕紫气去,乘着你刚观了我十八作,容易静心、凝神……”说罢,就不多言。

张天野吸一口气,迈步上了假山凉亭,面东盘坐,宁心静气。却果如风尘所言,刚看了风尘练习十八作,静心、凝神都分外的容易。处于下方的风尘又开始了十八作,一个动作连着一个动作,一种“萌发”之意,如青嫩的小草于严寒中吐出嫩芽,迎风凛冽,顽强生长。于身外,射影也在一样的舞——

射影、风尘同舞。

至于日出时,金红的阳光冰冷、刺目,几只是瞬息后,便转为橘红色,再成耀白。一轮日头也跳出了地平线,悬于东天。张天野心中持静,于日出一刻感受那一缕紫气,过了许久才是醒过来,他一睁眼,眼眸中晶莹而有神采,连说了三声“妙”,道:“妙、妙、妙!这一次我才真正感触,所谓的静,所谓的紫气,都是什么。简直不可思议,与这样的美妙而言,每日早起一些,却又算是什么?”

风尘点头,说道:“嗯……那你明日早起。下来,既然成功的采集了一缕紫气,静了下来,倒是可以和你详细说了。”

这一“采气”的功夫,无疑是一个“入门”。之所以在之前,风尘只教他一个大略,不讲太多,便是因为讲的越多,这一步入门的关口,就越难过。此时过了这一道关口,就自然可以将其中的功夫、细节讲一讲了。

张天野从凉亭下来,站到风尘的对面。

风尘开口,道:“于初阳之时,采一缕紫气,这是观。观初阳之时,阴阳变易,感受那一种静,这是天地和你同力、同心。观完了,就要去想,你要去想日出那一刻,紫气东来时候的形象,去赋予这种形象安静。一观、一想,两步功夫——你已经学会了观,下一步就可以学习想。”

张天野问:“那之后呢?”

风尘道:“之后,便是观之所想,想之所观。你可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观日出,采紫气,自成一统。”

张天野沉吟了一阵,将风尘的话消化了一下,点头说道:“这一点我明白了。第一步功夫去观,实际上是为了想做铺路,这两步功夫,实际上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静。”

张天野作了一个比喻:

这就像是一个人腿脚有了毛病,被治好了之后,一下子是站不起来的。所以一开始就要用手去扶着一些东西,需要依靠拐杖——那一缕紫气,就是这一根拐杖。至于后来,康复了,拐杖自然就不用了,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风尘道:“是这么个道理。今天要集体活动,咱们就别往远处跑了,早餐就回来和大伙儿一起吃。联系的大巴一会儿过来……”拓展训练的训练基地昨天商量完,就联系好了,是位于苏州北部山里的一个训练营。训练营有好几个,有一些是陆地的,有一些是水上的——但这个时节,水上的训练营那就不是玩儿,是受罪了。张天野点头,说道:“好,那就不往远处去了。”

二人便不远走,就围着酒店外围跑了几圈,张天野一边跑,一边按照风尘教的一些法子控制、调整自己的呼吸……

“以前也看你练那个,好像跳舞一样,也没见能把人迷了啊……这怎么一下子就那么厉害了?”张天野对十八作充满了好奇。至于原因,风尘大致有一些猜测,约莫是自己的动作至于完美所至——完美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自然会让人沉迷其中……虽然,这一种完美,仅仅只是接近罢了。

“你要学,也可以教你。不过这个可要你入静难多了!”十八作中所蕴含的道理,以及包含的各种数据、算法、细节足以让人崩溃。风尘却没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只要愿意,他是可以教的。

只是,张天野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学,打死我也不学,打不死也不行……你练这个看着还行,我要练这个,不成娘炮了?”

风尘无语,奔着张天野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

“你意思是我很娘炮是吧?”

“不是、不是……大哥饶命,我是说我自己长得挫,没你帅!”张天野捂住自己的屁股,加速脱离了风尘——当然,这是因为风尘没有去追。张天野跑出了二十来米,回头叫:“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颜值就是正义。”

“行了,饶过你。调整一下呼吸,最后一程,咱们拉一拉你的极限——”这最后一程大概有六百米左右,也只能拉一拉张天野的极限。风尘的极限则远的很,他也并不跑多快,只是追着张天野的屁股,逼着张天野用最快的速度跑……六百米,整个过程都用那种冲刺一般的速度跑完,张天野的脸就白成了金纸,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快死了的鱼一样……眼前的东西是恍惚的、肺是烧的、喉咙更是喷火,口干舌燥。风尘令他“吸气”的声音飘忽,他下意识的照着做,一次吸气、屏息、呼气之后,身体就恢复了一些力气,不至于像是刚才那般的难受……

风尘道:“走起来,一边走一边调整。”

剩下的也不用风尘多教了——就是一次一次的深吸气,使全身饱满,由内而外,屏息然后徐徐呼气。如此反复,等到了餐厅的时候,人就已经彻底活过来了。身体内弥漫着的,膨胀的热,让他精力充沛,极为舒服。

餐厅里同事们已经来了一大半,个别的几个稍微过了一两分钟,也都过来了。便一起吃了早饭,等着车来,就一起出发。

大巴车直接载人出了酒店后,就沿着大路向北,一头扎进了山里。那山青的丝毫不像是秋天。

一路蜿蜒,终于到了训练基地,便有协助的工作人员过来安排。步行进了训练基地的一个以考验团队合作的,足有四米高的木墙便停下来,一边听工作人员介绍,一边休息。过了一阵子,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又转到了下一处,是一个很高的架子——是高空栈道,极为考验一个人的胆量、意志。实际上这些东西,也是训练基地里面最好玩儿的……

很刺激!

之后又是各种团队类的游戏、冒险项目,一一转了一下,众人便商量着先玩儿哪一个。杨锴的意见,是从最近的这一处开始,是一种类似于橄榄球的群体游戏。球用的是气球,身上也会穿上那种极为影响行动的,胖乎乎的充气衣服,让人变得和胖子一样……这个游戏看起来就很有趣,一群人就开始穿充气衣服扮胖子。张天野穿上了胖乎乎的充气衣服,做出了一个蒙古摔跤的动作,问:“看,像不像是摔跤的?”

“就你?来,走一个……”风尘“笨拙”的冲着张天野勾勾手指。张天野缓慢的移动过来,二人便搂抱在一起,风尘用肚皮一顶,张天野就倒了……

然后,在地上像是被翻盖了的王八一样晃悠了好一阵子才是起来。周围一群很不厚道的同事们一阵笑。之后,分成了两队人马之后,游戏就正式开始。裁判就是场地内的工作人员,好几个人分别站在四周,防备发生意外。

游戏一开始,抱着一个脸盆大的球儿的就被一群人一哄而上,球飞了,人却没起来。

裁判:……

见过那么多次拓展的,就没见过这群人这么乱来的。连最起码的团队合作意识都没有,上来就是大乱斗——最后,球在没人管的情况下,自己被风吹到了场边。场内的一群人却是几乎全躺在地上,无人站立:要不说这群人够让裁判凌乱的呢,谁也别想爬起来,一旦尝试站起来,就被周围十来只手一拉……

然后,就只能无力的重新躺下。就在这种此起彼伏中,试着起来挣扎的,都被耗的没了力气,混在人群中的几个“坏种”这才爬起来。

“胜利属于人类……”

……



第四十章 打赌

“就这几个孙子!”一声喊,一只一只的手,就从地上“生长”出来,抓住了刚站起来的人,将人拉倒。一人嘲讽:“有本事再起来呀?”“应该摁倒了,再压上三百来斤,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一翻身,一个人就被几人压住,堆成了一个小堆。人群中泛起几朵“浪花”,刚才还喊“胜利属于人类”的几个“坏种”就变成了孙猴子:

一个、一个的,被压五行山下,再兴风作浪不得。却正是“五行山下定心猿”,直是几人求饶了一阵,这才被放过……

这一项拓展可谓是“稀碎”,什么团队合作、什么团队意识……不存在的。至于那一个本应该双方争夺的目标:球!没人在乎球去了哪里,反倒是彼此你拉我拽,玩儿的叫一个痛快,一旁的裁判目光呆滞,处于一种怀疑人生的高级阶段——

这确定是来拓展的?

风尘坐着,屁股底下垫着张天野,“缓口气,咱们去试试空中走廊。有没有人恐高的?有的话提前退出……”

“切,我们会怕高?”“是爷们儿就走两步!”“……”一群人嘻嘻哈哈,便坐起来开始脱身上的胖子装,张天野用力挣扎着将自己从风尘的屁股底下“拔”出来,气喘吁吁的脱掉了胖子服装,就感觉浑身都是一阵清爽,习习凉风一来,身上那种要烧起来的燥热一下子就退散了个干干净净……手握话筒状,张天野指一指裁判,还有几个预防危险性事故的工作人员,说道:“我代表一脸懵逼的工作人员采访你一下……我们这一次拓展训练的目标和意义是什么?”

风尘配合道:“当然是玩儿的开心啦!”

张天野摇头,说道:“不行,你这个真话私底下说一说就行了,咱们需要一个官方的,哥们儿也好下笔不是?什么重大意义啊,团队建设啊之类的,都说说!”

“主管表示我们的目标,就是没有蛀牙。这一次团建的最重大意义就是抓出来一批以张天野为首的坏分子,纯洁了团队……”旁边有人搭腔,还有人说:“我们的意义不就是毫无任何意义吗?”

“去去,听听你们这水平,果断是一辈子科研狗的命……都安静,听听咱顶头儿领导咋说……”

“领导讲话,你们是不是先鼓掌?”风尘故意拿捏,逗得一群人笑,然后鼓掌,很是配合。风尘干咳一声,说道:“既然你们要我讲,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张天野扶额,长叹一声:“完了(料),这领导一说‘简单说两句’,肯定没有半个小时下不来啊。你干脆就给我们把中间的掐了,直接来个一头一尾吧。”风尘笑,说道:“行啊,我就讲这么多,完了。”

一群人:“……”都在风中凌乱有木有,这也太“掐头去尾”了。

魏琛一副大义凌然,批评道:“张天野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领导讲话,你怎么能让掐头去尾呢?”

“就是……”

“行,那咱们采访重新来一遍……咱们这一次拓展训练的目标和意义是什么?您认为我们这一次团建是一次成功的团建吗?快快,都鼓掌……”哗啦啦一阵掌声,张天野冲着风尘挑眉,风尘又干咳一声,将模样做了个十足:“要说咱们团建的意义,是达到了的。我们可是科研单位,我们可是研究理论的……这是什么?这是理工科里面的艺术系,这一次突破下限的游戏,成功的让我看到了你们的下限——都是一群毫无下限的家伙。所以我相信,你们的灵感肯定也很没节操,没下限……”

然后补充:“尤其是以张天野为首的一小戳……”

张天野:“……”

“所以,我认为下一个项目就应该让这一小撮人先给大家示范一下,起一个模范带头作用,反正都已经是无下限的先锋队了。”风尘恶意的看了张天野一眼,张天野心中有怯,嘴里却丝毫不让:“就这,算个毛线?”

一群人杀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离地足有二十米高的铁架子,铁架子之间分别由一截十厘米宽的钢梁,二十来组晃晃悠悠的秋千,还有一截需要跳跃才能过去的“空档”,在下面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张天野一上去,两条腿都开始哆嗦了。不过,虽是如此,却也不怂,竟然还知道用风尘教他的呼吸方法尽量的平复一下自己的紧张——然后,就抱着钢梁,直接一点一点的蹭着,爬了过去……

秋千的时候,更是腿软的半天不敢动弹。闭着眼睛在上面晃,下面是一群人给他加油、打气的声音……

有直接“加油”的,也有变相宽慰的,跟他说“挂着安全绳呢,你怕个屁!”“你一步海阔天空,站着不动永垂半空”之类的,可谓花样百出。

花费了好一番心力后,张天野终于算是战战兢兢的过了秋千,最后一跳因为腿软,直接给跪了。

安全绳将人吊住,然后对面的安全人员把人拉上了平台。

后面几个刚才使坏的,也一个一个战战兢兢的走了一遭。其中几个并不怎么恐高,或者心大的,便张着胳膊,走过了钢梁。秋千那一关过的也并不很艰难,就是最后一关因为要跨越的距离足有一米五——平地上似乎不长,但在二十多米的高空,那就很长了。一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失足。一票难兄难弟过完,张天野等人就开始叫板风尘:“主管,你上来,别说我们都走了一趟了,你不敢吧?”

“风大主管,你的腿要不抖,我们就算你赢……”一个人开出了条件。张天野连忙补充:“他刚才说的不算——”心说那样风尘不就稳赢了?风尘可才和他讲过什么“动心忍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类的——就从这些话里,就知道所谓的真人,是根本不会在意是不是高,是不是只有立锥之地的!

果然,风尘上了高台,任由安全人员绑好安全绳,便给了几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说道:“我过去了啊……”

遂,便摸了一下肩头的含沙,随意的就走了过去。仿佛那一根钢梁就是平地上的一条线,风扯动钢梁,那种嗡嗡的轻颤,似乎不存。

他就那么若无其事的几步走过了钢梁,然后一步踩上了秋千,秋千的底板是一脚宽,原本左右动荡的秋千在风尘的脚踩下去之后,竟然诡异的静止。风尘也不用手去扶,另一只脚迈出,又踩在另一个秋千的底板上——一步一步,似有魔力,但凡被踩住,秋千就停止了晃动,脚一离开,就又开始前后摇晃。最后一步,只是迈出了一个大步,就站在了张天野等十来人跟前,挑眉道:“怎么样,是不是输的心服口服?”

张天野说道:“你这简直不是人,跟你打赌,就是我们最大的错误。”位于下方还没有上来的人中却有识货的,那是一个同事的媳妇,是在杂技团工作……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风尘这几脚的功力!拉着老公低声问:“没听说风尘练过杂技啊?”

话音虽低,但风尘却听的清楚,又听男的说:“这我也不知道……”然后第二批、第三批的人就陆续上来。

不论是胆大的还是胆小的,都走了一遭。大部分人下了地,都还感觉一双腿是软的,由此也就更加显得风尘那几步的“不凡”,一直在这里耽误了十来分钟,然后众人就又换了场地去玩儿拔河——一开始还好,后面就没法儿看了。自从一方来了个突然撤手之后,拔河就变成了斗心眼儿,绳子绷的挺直,就是两边的人不敢用力:怕被人摔屁墩儿。拔完河之后,已经是中午,一群人就在基地里面的餐厅吃了饭。下午的时候,就继续“拓展训练”,什么三人三脚赛跑、趣味投篮之类的。到了后来,干脆抛开了基地的项目,玩儿起了顶角,抱着一条腿连蹦带顶,却是欢乐的很。一些同样来“拓展训练”的十来人的小队伍与之一比,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什么训话、战术、拼搏、感动之类的……

最后,也是特意保留在最后的一项,就是毕业墙:四米多高的木头墙,上面是一片很大的空间,可以将人都容纳上去。

“最后一个项目了,这样,咱们比赛一下怎么样?”风尘指着墙说:“我一个人单挑你们所有人,只要你们上去的时间,是比我的时间x10少,就算你们赢!”不需要任何的理由,风尘一看这墙就知道——自己可以轻轻松松的上去。当人的能力达到了一种程度,这就是一种很自然而然的“知道”。

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能”还是“不能”。

“你一个人,挑我们一群?”一群人窃窃私语,经过一番探讨、算计之后,都表示“x10”简直太少了,魏琛等人更是丧心病狂的,用手机搜出了一些“三秒上房”之类的视频,好一阵子算计,提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提议:“至少x300”。这通货膨胀的速度都快赶得上第三宇宙速度了。风尘沉吟一下,一口答应:“行,你们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张天野道:“那你别用手,你答应么?”

简直无耻之尤!

风尘送他一个字:

“滚!”



第四十一章 登墙而上,力之用也

若是墙高两米,倒是可以一纵而上的——这是风尘的自信。就像是百分之八十的人对着一个一米高的台子,站在一米外,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嗖”的一下上去一样,风尘的自信只是比常人高了一米。这一种“认知”几乎就是本能的,不需要任何的后天的“试一试”,只要见了,就能有所判断——但是四米高的毕业墙,若是不用手的话……那他肯定已经不是地球人了。

风尘朝着墙近了几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道:“谁记时?”“我来……”一人举起手机,点开了里面自带的一个秒表程序……

他大声喊了一声“预备”,跟着就喊“开始”。

“预备……开始!”

“始”音才出,还不曾落,风尘便如矢一般冲出。第一步是一小步,第二步便是一大步,一脚就踩距离墙体大概三十公分左右的地面上,人以一个颇为诡异的姿态,将原本向前的冲力瞬间改变了方向,直直的向上。至于一米五左右的高度的时候,左腿便屈起来,小腿却稍微前伸——在墙上重重的一踩!

上升了大概又有接近一米的时候,另一只脚也一踩……再一踩!

风尘的躯干就直直的上升……

第三脚踩完之后,他的头、肩已经高过了墙体,这让风尘不禁眼睛一亮:貌似不用手,还真的可以上来。

一条腿贴身上扬,略是弓出了一个一百二十度的大夹角,脚面崩的用力,脚腕竟然微微的隆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这一脚的高度,恰好到肩部,脚掌只是一压,就压在了墙顶上,但见的风尘轻“嘿”一声,整身协作、运力,将劲惯于一处,便接着这一条腿“站”了起来,一下子,就站在了墙头。

风尘回转身来,居高临下,冲张天野勾一勾手指:“来,那个刚才谁说不用手的?我没用手,对吧?”

下面的同事都有些傻了,一些“三秒上墙”“三秒上房”之类的小视频看的多了,可风尘这么变、态的,却是第一次见:

四米高的墙,不用手,就这么跑上去了。

而他加速、起步的距离是多少?

就两步——

第一步是加速的小步,第二步就已经到了墙根。

然后墙上踩了三步,第一步的高度是一米五左右,第二步的高度是两米四左右,第三步是三米一,不到三米二……然后,就是最夸张的,上墙的那一步,一扬腿、踩下,人就上去了。而计时器给出的数值,却是还不到一秒钟。整个上墙的过程,竟然不足一秒钟,是在089秒的时间内完成的!

“这不可能,是我的手机坏了吧?”计时的同事揉了一下眼,风尘的操作虽然超出常规,大却不至于让人一下子呆傻掉。张天野看一下时间,说道:“这尼玛作弊了吧?肯定是作弊了……”

“这不科学……”一群人脑子里莫名的,就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这是你们孤陋寡闻吧?武当山有道长能上六米高的墙,我上四米就不可能了?”风尘反驳一句,又列举了一个例子:“我小那会儿就有个同学,体测立定跳远,一下子就来了一个二级跳……二级跳不科学吧?人还就跳出来了——只有一米二的个子,就因为半空中没落地,跳了第二下,然后一下子就跳成了最好成绩。比班里那些一米七的都跳的远……要不nba著名的小个子见识一下?”

“……”

一群人无力吐槽:事实胜于雄辩啊。

“不比了,我们认输。就算是按照一秒算,三百秒我们也上不去……”这群家伙干脆就认输服软了——三百秒,就是五分钟。但五分钟,他们这群人是绝对上不去的,所以还是认输来的痛快那么一点儿。

“果然,那个x10就是个巨坑啊……”一人拍拍张天野的肩膀,感觉张天野果然是英明神武、料敌先机的。

“认输也要毕业,都上来,然后咱们撤了……”

风尘在墙头蹲下来,说了一句。

然后,下面的一群人就开始了“叠罗汉”——几个小孩子和女性先爬了上来,然后是几个手臂上比较有力的男性,之后,这群人就开始往上挂人——用人做梯子,一个一个的网上拉。等人全上来之后,用时是十二分钟,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完全没有风尘独自一人上来的那种风采。

在台上歇着、喘气的时候,张天野就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风尘:“你就给大家科普一下呗,我们怎么就能和你一样上墙?”

“简而言之,就是力的运用——这里我来说一下一个根据我从《墨经》中得来的概念。即:力量是由形之所奋产生的,这个奋,不是动的意思,而是一种内在的,类似于兴奋的状态。而形之所以奋,则是我们呼吸的氧气在做功……说回到力,力在墨子的概念中,是没有方向的,力拥有了方向,就是劲。这一点,和我们现代力学的概念有些不同,我认为这一种区分更加的细致、合理,所以就要按照这个理论来说。劲,就是力量的脉络,力量如果是水的话,那么劲就是一条奔腾的河流——那么,河流的方向,如何改变?那么,自行车通过捏闸,改变用力的方向,进行制动,又是如何改变的?而上墙的关键,并不在于我在上面踩的那几步,那几步固然是一种技巧,但却很好学……”风尘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道:“难的地方,就是如何将自己的冲力转化为向上的动力——同样,又如何可以将跳下来的力转化为其他的方向,避免冲击。”

一人问:“那是如何做到的?”

“第一个要素,是自身本身的身体素质,要能够承受并且约束那一股力量,要整体形成一种力量的脉络;第二个要素,就是要精通力学,懂得分析受力,对于力量的引导,要如同大禹治水一般,进行水脉的理顺、疏导,因势利导。第三个要素,就是具体到技巧上面了,这就是个人的反应,反应一定要跟得上,本身还要有娴熟的技巧、技艺……”

风尘讲了其中的道理——这些东西对于大家而言,早已经烂熟了。但那不同于以往的一种受力分析,却让人灵光一闪,或多或少有了那么一点儿想法。

上了车以后,大家伙儿依然在讨论。

风尘抱着含沙,坐在前面。含沙似乎假寐,却已经出神。她便大模大样的坐在风尘的腿上,将风尘当成了肉垫,射影则是倚靠着车上的护栏,身上一件紫色的紧身衣,露出了半截白皙、细腻的胳膊,还有半截小腿。脚上是一双圆口的平底鞋,蒙着蓝色的布面。含沙慵懒的指点:“你站好一点,不要这么没有形象。”

射影无语,说道:“就是咱们俩,旁人也看不见!”

含沙道:“我看的见……你把手都放下来,乖乖站好。你是阴神好不好,又不怕车突然晃一下跌倒。腿打直了,稍微交叉一点,哎对……这样才好看。手放在小腹上……嗯,嘴角要带着微笑……”

“……”射影憋出一句:“你现在还坐在我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形象吧?”

含沙虎一下脸,冲她呲牙,“哼哼”一声,刁蛮道:“你不服气?”

射影道:“我服。”

含沙曼声道:“这样说还差不多……这样挺好的。就应该将一些无伤大雅的本事,慢慢给大家展现出来,让大家习以为常。跑的快一些,跳的高一些,这都是无妨的,只要别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去就很不可思议的就行。”托了武侠的服,又被功夫片洗礼,风尘上墙的墙虽然高了一些,但还真的不算是什么——比起电影里各种飞,简直弱爆了。射影挂着含沙要求的,标准的浅笑,说道:“我也这么想的,想要教一些东西,总要让大家有兴趣,想要跟着一起学才行……”

“是啊,上赶着不是买卖。”含沙一伸手,拉住了射影的手,将射影拉到自己跟前,揽着射影的腰,说道:“有兴趣,教一教,以后这些人就是你的同道中人。不需要偷摸的研究,正经做,也会快很多。一群人的智慧,是一个人怎么也比不了的!”

射影说道:“是,一个人或许可以提出一个开创新的理论。但要将这一个理论发扬光大,就必须要有一群人,一个团体。”

这是“敝帚自珍”永远也做不到的。

“敝帚自珍”,就无法更进一步——或许可以,但那个可能性却很渺小。说着话,风尘就心头一动,便由射影提出:“等回去后,咱们去找一找你认识的那些仙儿,和它们谈一谈,怎么样?这些,培训一下,都是合格的研究人员。”含沙听了,却是苦笑,说道:“都是一群疲于奔命的短视之徒,怕是希望不大。”

射影叹一口气,说道:“疲于奔命啊……”好一阵子,射影才又道:“那,也尽量试试吧。总会有一两个愿意的!”

含沙道:“你也可以再去华山一趟,试着请一下那位指点你的道友。”



第四十二章 戏射影以为乐

二人阴神说罢,就默了一阵,都心知不论是“大仙儿”还是“真人”,邀来的可能性都是“希望不大”。于是,便也不再说这些,含沙似一用力,让射影转了一下,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环住了射影的小腹,不让她动——却是风尘、含沙、射影叠了一个罗汉,一层一层又一层,含沙笑吟吟的,贴了射影的耳畔,声音和煦的像是三月里暖洋洋的春风……

含沙说道:“人家被你夹住了,这种感觉好奇妙、好幸福呢。”故意捉弄了一下射影,手指轻轻的,在射影的小腹上画出了一个圈,“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呢。出版社那里已经妥帖了,也许过上几个月,你就可以听到关于书的消息了……他们打算叫《boxing-and-mathematics》(《拳击与数学》)。”

射影轻声念了一句:“boxing-and-mathematics,这个名字倒是够直观的!”

含沙“嗯”一声,说道:“刚一出神,我就接到了消息。本来想马上告诉你的,谁让你站没站相,所以惹得人家跑偏了……”娇憨的埋怨了一句,才又是说道:“这样乖乖的多好,出版社那里谈的是13%,我也没太过计较。书是打算先预热一下,炒一下相关的话题,如果不出意外,明年一月份,就会正式发售。对方对这本书倒是很看好的,想要拿下亚洲部分的版权,不过我暂时没答应。”

射影任由含沙搂着自己,问:“那定价呢?定价多少?”

含沙说:“你听了会吓一跳!”

含沙说“吓一跳”只是一个比喻,阴神出体,来源于肉体的激素影响几无,这也就使得阴神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以及“既不喜欢也不不喜欢”三种状态,是极为理智、理性的,再如何惊悚,也无法让阴神受到惊吓!含沙又在射影的耳畔吹了一下,感觉这样子好玩儿极了,她说:“一本平装本,在美国本土的定价是137刀,他们认为这是一部很特别的学术性质的书籍,而非一本哗众取宠的畅销书……另外,他们还打算邀请麦哈顿大学著名的数学教授来作序。”

射影道:“137刀,当学术书籍来卖?”

137刀要是换成国内的钱,那就是九百多块钱,都小一千了。要是放在国内,这种价格的天价书也只能扑街了——但在美国,学生用的教材、教辅,还有专业的工具书,学术性质的刊物,基本上都是这个价格,甚至还要更加高一些。便宜的不是没有,但便宜的就是让人看了乐呵一下的畅销书!畅销书一般只需要十多刀,好一些的、著名一些的,三四十刀也就顶到了天花板了……

这样的“价格”的两极分化,体现出来的,是“知识”的价值:它很贵,不是什么博人一笑的东西可以比拟的。

想了一下,射影道:“那感情好,含沙你要成小富婆了。”

含沙道:“是呢!不过,小射影,你也是小富婆了哦……”

射影:……

“嘻嘻”一笑,含沙柔了她一眼,说道:“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你这么痴,是不对的?什么时候阴神也有这种情绪了?你逗我?”含沙又呲牙,坏坏的将手探上去几分,轻轻在射影的胸部一揉。风尘的内心是无语的,射影“哼”一声,道:“黄皮子!”心道:“你不说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吗?就叫你一声黄皮子看看……”然后果然阴神的额头上就挨了一下脑瓜崩——阴神状态之下,一切就是这么的神奇,这么的不可思议:

明明是含沙环抱射影的细腰,让射影坐在自己的腿上。可偏偏刚才的一下,二人是一下子面对面的,被当着面弹了一下脑瓜崩。

这一种阴神运转之妙,玄功之造化,简直颠覆了常人的时空观。但对于含沙、射影而言,这一切却又都是理所当然的——能够出阴神,且明白阴神的状态,便知道这一法本就是犹如本能一般的!

欲要让人见正面时,无论是处于何方,也都在正面。

射影有些委屈,撇嘴道:“你干嘛弹我?不都说不要在意这种细节的嘛……”含沙却道:“那是我让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又没有说我!”那种理直气壮,简直让风尘无语。射影只能认错:“我错了。你随意……”然后做出了一个闭眼的动作,是以含沙“随便整”,一副被玩儿坏了的模样。含沙不再玩笑,于他说:“不逗你了,这么可爱的射影,人家可舍不得欺负哟……”

风尘:……这都已经欺负完了好伐?

“你把刚上墙的记录调出来,咱们看一看!”含沙让射影将刚才风尘一秒不到的上墙的影像记录发出来。

射影便放出记录——记录中的风尘身体的骨骼、肌肉、皮肤都是通透的,一眼看去,便能看出其中形、气、奋、力、劲、营卫、激素等各方面的运作、协调。射影便是风尘,所以这一记录,便连内部一些可以感受的,也都直接记录了出来,不能感受的,便由公式进行推导,也同样显示了出来。这一个人形起步、一步、两步——这两步是一个加速的过程,第二步便有了转变力的方向的过程:

这一步,并不是向前奔跑的步子,而是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变成了“踩”,通过这一下“踩”的动作,变成了向上的冲力——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转化。

“是走、踢的一些结果……”

画面反复在这里重复,公式上的数据变化,含沙一眼就看出他的这一下动作分明是走、踢练习之后,才有的。若是之前,定然是做不出来的。这一下动作,最为难得的一点,就是整体的劲的调整,其中的难度不下于“黄河改道”。

劲是力之脉络也,劲力就是滚滚的江河水,要将河道改了,谈何容易?但风尘就是做到了,并且看起来也不是很艰难——

这既是走、踢练习的结果,更是他对于自身之运行、运动的研究的一个交代,也是阴神风尘经过了一次锤炼之后的纯粹。

射影道:“是。”

之后,画面就继续,开始了上墙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这三步被分成了三道立体的影像,然后同步——三个动作的速度、力量、动作,在数据显示上误差极小,近乎于无。他的抬腿、踩踏的动作,更是妙的无法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是一种反推力,他的躯干始终保持了和墙体三十公分的距离,不远不近,平行上升。因为小腿的那一个刻意的弧度,正好让腿的踩踏动作保持直上直下。

其功夫的细节,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至于最后上了墙的那一下,反倒是技术含量最低的一下!

“啪啪啪!”含沙拍手,说道:“神乎其技,你这翻墙的本事都能当毛贼的祖师爷了。”说罢,就忍俊不禁。

射影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这样了……小影影,过来再抱抱,等一下就要到站了,人家就醒来了。”含沙撒娇,将射影抱着又“蹂躏”了一阵,这才心满意足。不多时车到了酒店停下,要下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含沙才是回到身体。风尘将射影一散,便下了车,见着含沙已经归于身体,这才送给含沙一个脑瓜崩:“还你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含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似在说:“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顺路走了一段,就别过众人,进了自己的院子。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将背包背好,风尘将含沙举的高高的,一人一鼬大眼瞪小眼。风尘学着含沙的声音:“小影影……亏你叫的出来,你感觉合适么?”

含沙歪着头看他,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意思是:合适,很合适。

风尘:“……”

果然,女人、女妖精都一样,都是不讲理的。

风尘也放弃了讲理,将含沙放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出门。

然后一行人就去了高铁站,才下了大巴车,就见车站的广场上靠近入站口的位置那里,俞钱儿穿着一身酒红色的、宽松的长袖上衣,蓝色的牛仔裤,远远的朝着一行人打招呼:“嗨,这儿呢这儿呢!”

风尘也招一下手,说:“你等一下……”

取了票,风尘便和同事一起过去。到了俞钱儿近前,风尘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俞钱儿说道:“过来有一小会儿了,我问了这儿工作的一个同学,说你们还没来,就在外面等着了。看,我买好了站台票,送你们上车!”俞钱儿晃了一下手里的站台票,然后就钻进了风尘等人的队伍,一起随着人流进站。含沙则是在下车之前就钻进了风尘的袖子里,几次出行,过安检都有了经验了!

上次坐飞机,它就躲在风尘的袖子里,顺顺利利的就过去了。只要不动弹,机器根本检查不到它。



第四十三章 归途

众所周知,安检是将人、物分开的:包裹、行李要过机器,里面的东西是可以被看到的,但人不一样,人过去,就是被工作人员用“圣火令”在前心、后背扫一下,看看身上是否有金属物品,如果有,就看看是否是管制物品——活物是检查不出来的。(除非,是很不老实的在里面乱动,一般的小猫之类的,或许会,但含沙却绝不在此之列!)通过了安检进站,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开始检票。

“咱们人多,不着急,最后上也一样,都排队了……”风尘吆喝大家伙儿排队,也不跟前面拥挤的人流去挤,就在空旷处等着:

挤:这毫无意义!

高铁不会因为你“挤”到了前面,就提前开动,也不会因为你提前了,就多出来一个座位。一票一位,这是既定的。那及的上等一等,排在最后,不争不抢,安步当车来的痛快?庞大的队伍就像是挤牙膏一样,不断的通过检票口。

自动的检票口吞吐,熙熙攘攘之中,忽而靠中间的一个口子罢工,簇起了人流。就听嘈杂中,有工作人员呵斥,让人后退的声音,也有喊“机器故障”的……

“抢什么?”风尘一行人都是无语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不是因为机器坏了,而是有人争抢,同时两个人进了检票口,机器检测到之后,暂停了工作。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退出去,撤离黄线,机器才会重新正常运作。可拥挤的人流,却让人只能进,不能退,一直由工作人员疏导了一分钟左右,将后面的人分到两边的检票口,里面的人退出来,这才让检票口的工作恢复了正常。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风尘一行人才跟上去,由检票口进站。走在最后,全程无拥堵,慢慢悠悠的就上了站台,然后找到车厢、上车——回程的车票一共分成了三节车厢,不过也都挨着。于是队伍就分成了三份。俞钱儿跟着风尘,一直看风尘上车,用力的挥挥手:“回到京城后,可别忘了我。经常联系!”

风尘也挥挥手,说道:“一定。”

俞钱儿道:“你要不联系我,我就把你工作室贱卖了。”她喊的很大声,风尘却已经进了车厢,将背包放到了行李架上,风尘便透过窗户,和俞钱儿“再见”,然后用手机示意一下,表示一定会联系。

大概是过了不到三十秒,高铁就开动了,将俞钱儿甩到了后面……

加速,出站。

风尘起身来,把有同事的三个车厢走了一下,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同事们在三个车厢零星散布,不过多是二人一组、三人一组的,风尘却是独一人,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一个很年轻的,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棉质上衣,浅咖啡色百褶裙的女子,生的也漂亮。自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弥散开……香味透过了口罩,直进了鼻子,风尘都能分辨出其中人工香精的大致成分。他看女子一眼,便不在意,随意取出了一本线装书来看,是一本阐述命理、相术的书,由四老汉手抄、手订,书写用的是钢笔,一手硬挺的字迹,看着比不得文学大豪,但也自有风骨。

女子则是端着手机,塞着耳机,在玩儿吃鸡。一路上几乎都在玩儿,间或的会软声和队友聊天。

看着书,身边还有一个不丑且年轻的女子,这在高铁上已算是一种不错的境遇了。

夜色在窗外簌簌而下,可以看到外面城市闪烁的霓虹。

俯首观书,四老汉的学识,几尽在其中。这是一个“内秀”的人,虽然怯于在大众之前表现自我,但那六十余年的智慧、经验,以及对命理、相术、占卜、风水的研究,却是绝对的不同凡响。什么太乙、奇门、六壬,天象、易理,古老的紫微斗数、梅花易数之类的,也都有着不凡的造诣。风尘每去看这些笔记,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离开了那个村子,四老汉却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以作为送别——这里面包含了四老汉的一些希冀,倒是希望着风尘,能更进一步,走的更远、更长……多远?多长?那是无尽的远、无尽的长,这些便是风尘在道路上的助力!

这些书籍的内容,他也都尽数以阴神沟通网络,上传于互联网上存储,但有时间,他还是喜欢翻阅一下四老汉手写的笔记、书籍。这一种心灵安静、宁静,如同静静的河水在夕阳下流淌的感觉,是看电子版的时候,所没有的。

时间一如他的心境一般,静静的流淌。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他都沉寂其中,慢慢的翻页。一页一页的咂摸,一页一页的看……

最后的三页记了一些“古法”,一个是驱鬼、还愿的;一个是治疗撞客的;还有一个则是抓、杀狐仙、异类的。

抓、杀狐仙、异类之法,四老汉特意用红笔做出了标注:

此法有伤天和,能不用,就莫用。

这个字迹是老的。

但用了红批,可见其慎重。风尘长吐出一口浊气,车已经进了京城,速度也放缓下来,准备进站。风尘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尚且割肉喂鹰,何况你我?这抓杀一法,四爷爷也说过,干这个的人,就没一个可以周全的。要么脸上长出恶心的脓疮,要么生出一些怪病,总之是没一个善终的……”这其中便有因果——风尘也不曾和含沙避讳,讨论过这一个问题,也有了一个比较靠谱一些的猜测,即:异类(生衍物)的死亡方式,就是变成一种缺乏驱动的程序,存在磁场当中。这一种状态,是不会消失的,除非是地球的磁场因为某种原因消失了,或者一下子紊乱了——抓、杀的方式,却会使得这种程序得到一种怨恨、愤怒的情绪,以此滋生!捕杀之人,便受到了这种影响,和本身的灵魂之间,形成了一种“排异”的反应,用一种俗话说,其实就是“撞客”。

这是生衍物生出怨恨、愤怒,而非是吸收了怨恨、愤怒——因为被人为的灭杀,就不可能吸收了。但这些情绪,却会作用在消灭他们的人身上。

事实是否如此,还有待验证——但至少这一个说法是有那么一点点理论作为依据的。风尘收起了书,便不再想这些……

阴神之散之功,使得射影散开、弥漫,风尘于周遭一切皆藏于心胸。却犹如水过无痕,这些知道,都不曾在心头留下痕迹。

一路的风光、景色便这般流淌过去,许多的物、许多的景、许多的人,还有许多的车,都如梦幻泡影。

车停了,风尘一行人依然是“不着急”的那一群——这里已经是终点站,就算是再在车上坐十分钟,都没什么问题。一直等人下的差不多了,不再拥挤的时候,他们才是下车。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来自于京城的恶意:空气冷的厉害,哪怕是人流密集的车站,也都是冷的,天空阴沉沉的,看样子似乎要下雪。除了风尘以外,一群同事下了车之后,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真冷!”张天野哆哆嗦嗦的走到风尘跟前,模样就像是一只大马猴。他一边走,一边问风尘:“我什么时候能寒暑不侵?”

看着风尘那种淡然,他简直羡慕的不行。

风尘摩挲一下下巴,说道:“这个就要看你本人的天赋了。你要是天资足够,这种境界很快就能有。你要是一个麻瓜……那还是趁早洗洗睡吧!”张天野送给风尘一根中指,然后就一群人集合,进了地下通道。

空气中的温度登时一暖,暖的大伙儿想哭。然后出了站,就又是一阵让人崩溃的冷气,简直了。

一群人哪儿还有闲心慢悠悠?问清了等候的大巴车的位置,就立刻冲杀过去。一个个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巴车开动的时候是开着暖气的,很热乎。所有人都一起被送到了研究所宿舍,下了车,风尘道:“都完整的回来了,之后我可就不管了啊。一会儿吃饭爱去不去……”风尘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去,将背包放了。在风尘宽松的衣袖里呆了几乎一晚上的含沙也爬了出来,风尘抚摸一下含沙的脊背,问:“憋坏了吧?”

含沙听罢,便摇摇头,表示并不憋闷。

风尘道:“那就好,咱们去吃东西吧!”含沙便跳进风尘宽大的兜帽里面,跟着风尘一起去了食堂。食堂的大厨见了风尘,便问一句:“哟,风教授回来了?这可是出去好些日子,小半个月了!”

“还是老样子,给我多弄点儿。”说着话,三三两两的同事就过来,张天野也进来了,却让大师傅别给风尘做了。“师傅,你就别忙活了。风尘,刚我妈来电话了,让我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妈和我爸也刚回来,二老也很长时间没见你了……”然后,就在一群同事颇为羡慕的目光中,拉着风尘走了。



第四十四章 晚餐

出食堂,走过一段路,正到了研究所停车场,风尘便要拐进去。张天野将人一拉,痞声道:“嘛呢?”不等风尘问,就又说:“不用开车……咱们坐地铁过去!”搂住风尘的肩膀,张天野告诉风尘:“我妈连卧室都给你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咱们一起过来。你大晚上的还想一人儿回来?长得这么俊(zun)要是遇见劫色的咋整?”

风尘无语,挣开张天野,说道:“这是京城,所谓‘首善之都’是也,你以为这是浪漫的土耳其呢?”

好吧……神特么的“浪漫的土耳其”,简直“浪漫”的要死!

张天野表示惊讶:“哎呀我说,你这口条咋整的?”

“去,去,你才口条儿呢。”

说话便出了校区,直接走地下通道上了地铁。正是晚上九点半多、快十点钟的时候,下了通道之后,就可以看到不少下了班的上班族在等地铁,二人随意排了一下队,等了片刻地铁就过来了。上了地铁,也不跟人抢座位,就在门口处把着杆儿,站了一站。张天野倒是很会玩儿,学着一些小视频里面的情节,把手一点儿、一点的往上挪,故意去接近风尘的手。风尘白他一眼,手往上走,问:“你恶心不恶心?”张天野一脸无辜:“我做什么了?”风尘提醒他一句:“你就没看见周围的眼神?”

张天野的“玩笑”是引的一阵侧目,男男女女,看张天野和风车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对基佬……

张天野偷瞥一眼,低声道:“反正也被当成基佬了,不如我们……”

“滚!”

张天野:……

一站之后,二人就下了地铁,仅有通道上去。到了张天野家所在小区,走过了一趟门禁程序,二人才是进去。一路上所见,错落的林木已经落叶萧瑟,秋日的气象分外浓郁,走进张天野家的独立小院,一进门就见张天野的父母二人正都在厨房,二老谁也没闲着,在一起煲汤、炖菜。听了动静,秦璐瑶便自厨房中探出头来,看一眼,见了二人,便道:“哎呀,来了,可就等你俩了。今儿你叔露手艺,顿了一锅甲鱼汤……都直接进来,别换鞋了……”便喊了二人进去。就见餐桌上已经用罩子倒扣了好些菜,既然人来了,最后的一道汤也上了桌子,张父道:“都坐,我可许多年没下厨了。”

张天野把菜上面的盖子都去了,还没吃,就吐槽了一句自己老子的厨艺:“您这多少年了,怎么还是乡下红案的手艺?”

“能的你,有本事别吃!”张父瞪儿子一眼,秦璐瑶也坐下来,“咱们就开饭吧,好容易有个空闲,可以一块儿坐下来吃个饭。”

“我尝尝这红案——”张天野夹了一个小鸡炖蘑菇尝了一口,肉做的很嫩,蘑菇也一样的嫩,嘴硬道:“这技术,也就一般般的……爸、妈,我给你们说啊,刚才来的时候笑死了。”这厮就把地铁上被人误会是基佬,被人一路围观的事儿跟父母说,也不感觉这话题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一说这个,秦璐瑶就问了:“你俩到底咋回事儿?要是再不找女朋友,我可真当你俩有事儿了!”

这话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张天野把脸一拉拢:“这找不上女朋友不能怪我啊,谁让我落地儿的时候特意完美的规避了你俩的优势,就整了一张大众脸呢?我要有妈你一半的美貌,也不会没女朋友不是?”

张天野振振有词,找完客观理由,就放狠话:“当然了,要是我脑门儿上写上‘总理的儿子’或许能找上一个……是吧?”

秦璐瑶道:“那你倒是努力找啊?等过上几年你爸换届了我们俩也就该休息了。”这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抱孙子,风尘听的暗笑。心说不论是什么身份的父母,到了年纪,想法也都是一样的:都想着儿子的婚事有着落,然后可以抱孙子。只是关于安落和张天野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张天野不开口,风尘也不好开口说。张天野为了摆脱秦璐瑶继续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做文章,很干脆的就把风尘给卖了——开始讲风尘在漫展上“搔首弄姿”,是一个多么可爱的“男孩纸”,又讲风尘的艳遇……

故事添油加醋,讲的很是生动。秦璐瑶问张天野:“那个俞钱儿是开拳击俱乐部的啊?一个女孩子学这个,会不会太暴力了一些?长得怎么样?屁股大不大?”虽然不是张天野的艳遇,但风尘也算是半个儿子——秦璐瑶问了个详细,简直像是查户口。就连“屁股大不大”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

却也是想要给张天野一些压力:你看人家风尘没怎么找,都有女的追了。你自己就不能主动一点儿,努努力?

“妈,你怎么能问人家女孩儿屁股大不大这种问题呢?”张天野被问的崩溃,“屁股大生儿子那是迷信。”又是一阵泄气:“何况那还不是你儿媳妇!”

“来,小风……咱们都算一家人了,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秦璐瑶很是周到的给风尘盛了一碗汤。

继续听儿子讲沿途的趣闻——最离奇的自然莫过于风尘把“鬼”给弄出来那一场了。秦璐瑶和丈夫听的也面面相觑,秦璐瑶道:“还真有这玩意儿?”张天野道:“还真有,你儿子我可是亲眼所见,看的真真的。当时我们一群人脊背都是凉的……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就把那个女鬼给弄没了。”

至于跟风尘学静功、跑步之类的,他倒是没说——怕被说不务正业。

张父听完了闹鬼那一段,倒是有些惊讶,问:“小风你还有这本事?”

风尘道:“当时也只是一个基于个人的理论上的猜测,总要实验过了,才能够知道是不是准确。没想到还真成了。有一些东西,其实吧,理论并没有超脱于现如今的理论,只是因为难以被观察的原因,所以才导致的无法证实。我只是得到了一些便宜,恰巧可以看见,所以才能想法子论证!”

“家里就别说这些了,什么理论不理论的,家里就聊家里的事情。小风,你就没想着和那个姑娘处一处?”

“这个就顺其自然吧……”风尘也是哭笑不得。

“小风啊,阿姨跟你说,这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儿……”秦璐瑶便开始讲了一些“经验”,把女孩儿、女人之间想法的区别,剖析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张天野问:“那你是怎么看上我爸的?我怎么也看不出我爸当年有什么优点啊?”张天野挤眉弄眼,说道:“这个问题不仅仅我好奇,全国人民都好奇……”

“他呀?”秦璐瑶看了张父一眼,似乎有些回忆,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和一个猢狲似的,可没现在胖。刚从村里进县城,天气又冷,就蹲在剧团门口,我一出来就看见了,那叫一个可怜。我一个心软,就不知道怎么的看上他了……这个吧,女人的直觉,挺莫名其妙的!”

“我哪是可怜了?当时农村可比城里好多了。就是那天进城不小心钱让人顺了,天气冷,就打算去县里剧团那儿避避风,将就一宿……”

风尘、张天野:……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只谈生活不谈工作,时间过的很快,风尘把多余的饭菜都解决了,张父赞说和其之前所在的农村里,一个力气很大的相亲有一比,据张父说,那人两根手指头就能捏着一大块钢板抬起来,力气大,吃的也多。至于后来,则是因为身份相差越来越悬殊,乡里乡亲的消息,也就渐渐的没时间关注,不怎么理会了。

吃过了饭,又坐了十来分钟,就已经是快要十二点钟了。便给风尘安排了收拾好的房间,睡觉。

风尘依然做了入静,过了两个小时,才是躺下睡觉。第二天的时候起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是六点多钟,张天野也起来了,秦璐瑶、张父二人还在休息。二人便蹑手蹑脚的出了房子,就在院子里开始练习——张天野尝试安静,开始面东等待日出,风尘则是处于张天野的背后,开始练习十八作。站在张天野的背后,就可以避免张天野看他,十八个动作,一一而作,恰如流水,过而无痕。张天野调整了呼吸,也逐渐的静……等着一抹金红突然出现,天和地被开辟,张天野便在一瞬间静去。

金红色的阳光照在风尘的身上,透着一股冷意。那种冷是由老阴而初阳时候,没有半分热量生出的冷。

宽松的黑色的粗线纺织成一分大小的方块,布满了巴掌大小的,又白线隔开的方块的上衣上沐浴了金色,整个人似乎都多出来一种说不出的冷,以及寂……如仙人一般遗世而独立的舞姿,一舒一展,皆是萌芽。

于无声处,万物萌发,潜于下,生机勃勃。只是随着动作,萌发、生长,一次十八作,便是一次茁壮,一次生长。



第四十五章 听雷无声处,渐顿斯有别

喷薄的红光,冰冷冷的散在地上,敷在墙上,渐便“生”出了丝丝的暖意,与日同升,那金红渐转,便已白昼——风尘停了十八作的最后一次动作,张天野也从静中醒来,随着日出之后,气机牵引,天时的变化使得阳气茁壮,从而心生躁动,杂念纷沓,便如是烧开了的水一样,再也把持不住。这一种把握“紫气”的过程,就像是他骑了一辆自行车,身后赶来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当二者处于同一地域、时间的时候,他努力蹬踏,去追逐,去和汽车肩并肩,但却始终只是片刻,不得长久——于是就被汽车的速度拉的筋疲力竭,最后只能看着那汽车的屁股,消失于自己的眼前。

日出之后,天时变化,他却要持“初阳”之心,把握那种天时带来的“静”,在阴阳变化之后,阳要生,性要起,于是他的心,便会和天时越来越远……最终,那种力量变得强大了,也就不能抵挡了。

就像是有一些小说里说的那句“神通不敌天数”一样:天数、天时,亘古不易。

呼了一口浊气,张天野起身来。在冰凉的地上“静”了半个多小时,静前、静后加起来,足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的气血却活泼、灵动,毫无被那种冰冷影响的懈滞,也没有长时间盘坐之后,那一种腿麻、脚麻的感觉……只是因为静了,身体反倒是自然而然,气血自洽运行,至于了一种“健康”的状态。

张天野道:“我去留张条儿,咱们早起也别地铁了,跑步过去怎么样?”张天野提议跑步去研究所。风尘是没意见的,点头道:“好。”

便和张天野一起进屋,张天野找了一张便签,又找来一支笔,在便签上写:

爸、妈,我跟风尘去所里了……

风尘看他写,口中便潜出一道极为轻、渺的,近乎于虚无的雷音,这一声雷音接近了无声,却还做不到无声。一股震慑心魔,合乎内外的音,便绵绵柔柔的在房间内回荡,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每一个角落。他想着:“叔叔、阿姨繁忙奔波,我也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让他们睡一个好觉!”处在这样一个繁忙的位置,成天奔波、操劳,既劳心又劳力,心里全是各种的念头,想要安生的睡好一觉,却很难……于是,临走的时候,风尘便潜出了这一声雷音,发于无声处,润物细无声。

这一音已经是风尘此时可达的极致:实际上其声音自细微,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已经无法听见了,大概只有一些职业的,做鉴音、调音一些天赋异禀之人,才能听见……风尘自己,却听的清楚——

他明显能听出在这一雷音绵延下,张父、张母二人一些团簇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安静,若有若无。

于是,便会是一场好觉。无梦,无杂,睡得安稳而踏实。

二人出了院子,就开始跑。张天野慢跑,风尘则是一边走一边踢,速度和张天野保持了一致。

静过之后,身体内的循环经过了一番自然任性,正是舒泰的时候。再跑起来,身上竟然不觉着冷,看着路上穿的厚实的路人,张天野有些惊觉:“我还以为天气不冷呢,原来那是我的错觉!”

“不是,是你的身体这两天一来有静功调理,入静之后,心中无杂念。原本你身体中的一些不协调,就会被修正一些。你的气血、内分泌乃至于是脏腑的消化、运转,都得到了改善;二来是你开始跑步了,入静之后,身体本就达到了气血自然,循环往复而无懈滞,之后跑步,就是加速了这一个过程……所以,在这一个过程中,你身上的气血运行是极为顺畅的,处于肢体末端的血液,能够及时回流、替换,自然就不会冷了。中医说通,则不痛,其实通了,也就不会那么怕冷和热了。只是,你的身体毕竟差,所以等运动之后,气血沉寂,后面还是会感觉冷的!”

所谓“寒暑不侵”的门道于风尘而言,却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一个气血通畅的问题。

张天野停住,问:“这么说,我也算是半步寒暑不侵了?”

半步寒暑不侵……你这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风尘白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再来一个半步寒暑不侵巅峰?然后再来个寒暑不侵大圆满?”

风尘说着话,一双腿就在原地极快的顶、踏、扫了二十余次,快的让人感觉眼花缭乱,而双腿的频率却并不相同,多多少少的,并不规则。

张天野挑眉,说道:“哎哟,这个提议似乎不错哟……风尘,我要多长时间才能够真正的寒暑不侵?”

沉吟一下,风尘又高踢了一下腿,说道:“至少要百日筑基。三个月的时间,身体慢慢调养,把身体的亏空、不协调都练没了。让身体真正达到自然任性的状态,气血运行有力、饱满,动脉、静脉之中,血液运行不能有丝毫懈滞。”顿了一下,又道:“唯如此,才可以更好的维持身体的恒温。使肢体不怕寒暑——人身体的这一个恒温系统,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系统,但道理和所有的恒温系统都是一致的!”

这一个一致,就是热的传导,制恒循环,传导、制恒优良,自然身体处处的温度保持一致,手脚的末端,也保持温热,自然就不怕冷,也不怕热了。

张天野道:“三个月……还行,只要不是三年就能接受!”

“我带你,三月就可。你要是拜入一些派系之中,想要寒暑不侵没个十来年的功夫都出不来!”这不是风尘自负,这是一个事实:

这就是顿悟之人,以渐进之法传人,直接引导。和渐进之法数代传授之后,一次又一次转手之后的“传授”的区别。前者是洞悉其理,后者是按部就班,且越是后来,越不明白其中道理,更是因为代代传承,而产生了许多谬误——于是,风尘说的“十年”都是轻的……若是让风尘、张天野二人分别找一个人,教这个东西,张天野是拍马也比不上风尘的。所谓的“顿”于“渐”——

“顿”是开创的,“渐”是跟随的,所以“顿”是没有限制的,但“顿”却是“渐”的一个上限!

在渐进之法上无人可以超越祖师,唯有行顿悟之法,才能开宗立派,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因为我要引导你,所以才需梳理,将这些东西变成一些步骤。以渐进的方式,一点一点引导。若不是为了引导你,我就不会这么做!”风尘说:“说到底,这一个方式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始终不能尽知。”

张天野道:“是这个道理。”便又慢跑了起来,呼吸稍微粗了一些,却并不湍促。风尘举了一个最直接的例子——

“就像是相对论,没有人可以比爱因斯坦更理解相对论。我们虽然在用,却不可能尽数理解,顶多是向着爱因斯坦的思想靠拢。再说我的物质-空间-维理论,咱们实验室的人应该算是最清楚的了吧?可是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我更准确的知道这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是我的,我最了解,你们无论怎么去想,也都会和我有出入!”

这一个“出入”就是渐进之法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是一条无形的边界,你可以去无限的趋近,却永远不能够达到。

更不用说是“突破”了……

张天野说道:“我明白。这就和全真教掌教王重阳教三代弟子和让全真七子教三代弟子一样——学王重阳的永远不可能超越王重阳,经过了全真七子的转手,三代弟子自然也就变得更菜逼。要是三代弟子交给王重阳来教,那弟子的水平自然就会和全真七子一个水平,这个道理懂……跟别人学,还不敢定几道贩子呢。所以跟你学,就能体会到那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跟别人就不可能。你可以随口就告诉我一种呼吸法,因为这些你都已经透彻,你知道是什么,怎么做。但那些人不行,他们不敢改更不敢变,生怕一个走岔气就走火入魔——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又是为什么,只知道照着做了,就能达到什么。口口相传,又有了遗漏,简直是又慢又危险……”那些练气功练的走火入魔半瘫的、中风的、进了精神病院的,简直多了去了。为什么?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行啊,嘴巴巴的挺溜的。咱们加个速,拉一个极限……我不欺负你,我一步至少踢三下,多了的算是随意,怎么样?”风尘提议。

“想坑我?”张天野鄙视了风尘一眼,大大的翻出白眼:“没门儿。”然后还是照着自己的速度慢跑。

风尘:……

躲在帽子里,热乎乎的蜷缩的含沙忍俊不禁,就在他的帽子里一阵笑抽,弄得风尘后背都是痒痒的。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慢跑,不多时间就到了校区,径直朝着食堂过去!食堂里人还不多,只有稀疏的十多人,二人点了饭菜,便在窗口等着。师傅说:“你们去位置上坐,我一会儿就让小王给你们端过去!”



第四十六章 风尘猜想

合金餐盘摞满了、尖的小山一般的鸡肉卷,小王一路小跑送过来,又跑了一趟,给二人一人弄了一碗豆腐脑,加了腌制的梅菜、海带,又泼了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光是一看,就让人极有食欲。小王说道:“风哥、张哥你俩慢用,我那儿还忙……”和二人招呼一声,便回了后厨,自去忙了。张天野“嘿”一声,道:“看咱俩这人缘儿!”抓了一个鸡肉卷,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啃。他说的确是不错:

这就是人缘儿——在食堂这地方,甭管你是学生,还是教授,饭也都是要自取的。能让人送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权在手,不高兴就能把食堂撵出去的;另一种就是风尘、张天野这样,和大师傅、工作人员很熟,又能放下身段结交、说笑的。

“此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风尘的声音轻缓、舒适,听着就像是春风一般和煦,正如《兰亭序》中“惠风和畅”这四个字,令人听之,如沐春风。

说话,便也开动,拿了个鸡肉卷开始吃。边是吃着,还会很细心的给含沙挑出一些里面的鸡肉,黄瓜、番茄的清爽、酸甜和肉融合在一起,使得肉也同时具备了那种清爽和酸甜,吃起来味道很不错。风尘吃的精细,但却并不慢,他吃完了两个鸡肉卷,张天野才是吃了一个,张天野目睹了风尘这种集合了优雅、速度于一体的进食方式,不禁评价了“牲口”两个字——

牲口,名副实归!

正吃了过半,二人的手机微信就先后来了消息,取出手机一看,都是梅雪的。内容也都相差无几,问二人:“在哪儿?方便不方便?”之后过了几秒钟,二人就被拉进一个群里面,梅雪发出了满屏幕“怒火”的表情……之后,便是一句话:帮我来骂人,太可恶了,哇啊啊啊啊……

风尘发出一串“???”,然后又发了一个黑人小哥的懵逼脸。张天野也是一片懵逼的表情!

梅雪:别说了,快上车。

然后就发出来一张截图——是微博截图。里面梅雪发了一张照片显摆自己的表,然后底下就被人骂了。风尘、张天野对视一眼,很是无语,张天野回复道:姐,我的亲姐,我俩连微博都不玩儿好伐,你这是要搞事情啊?您老随便卖上一块表,直接雇佣水军喷死丫的,这多简单啊!

梅雪:我是那种雇水军的人吗?不是(正直脸)。人家这么可爱,竟然都有人骂,简直太气人了,去给我打爆他的头!

风尘:怒赞,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天野了。

张天野:……

梅雪:你俩是不是已经在京了?

张天野:昨天刚回来。

梅雪:真巧,下周我要在京待上三四天,一起为所欲为啊。

……

风尘、张天野一边吃,一边给梅雪聊天。不知不觉,鸡肉卷就被二人消灭的干净,然后还给梅雪发了一张光溜溜的餐盘的照片。梅雪发出了语音:“天野你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难得早起啊,原来你俩在一起,忽悠我呢?我还以为你俩不在一块儿……”别问为什么“不在一块儿”——因为往常这时候,张天野还没睡醒。张天野压低了声音:“一休哥,你小声点儿,在食堂呢。这里可有你不少粉丝,所以……”

“啊,真的假的?”梅雪突然提高了声音,显然是故意的。张天野惊得差点儿手机都摔了——这尼玛太吓人了,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啊。幸好手机在手里,手在桌子上,所以手机没掉地上。

“我手机差点儿摔了!”张天野发出自己的怒吼,然后……然后梅雪果断的就没听他消息,直接就闪人了……

张天野盯着手机瞪了一会儿,抬头问风尘:“这算什么情况?吓完人就跑?”风尘忍着笑说:“我肯定雪姐根本没听你发的语音……”

张天野:“……”好吧,估摸着梅雪那精的发贼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听的。说不定这会儿都暂时把他给屏蔽了——这都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实”。张天野泄气,问风尘:“你直接去实验室还是回宿舍?”风尘反问:“你呢?”张天野起身来,说道:“作为一对好基友,当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送你一个字,哥温——滚。”风尘也起身来,二人一先一后出了食堂。风尘回宿舍,张天野也跟了过去。

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多天没住人,宿舍需要通风换气,也需要收拾一下。二人将各自的床单被套晒了出来,又开了窗,将桌子、地面都清洗了一下,然后也就该是上班的时间了。一起去了实验室,同事也都来了一些,该收拾的也收拾好了,等着又过了一会儿,人到齐之后,风尘就拍拍手——开会。

“玩儿了半个月,也该收收心了。我来说一下咱们接下来的研究——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在没有灵感的情况下,就用笨办法吧。”

“实验室搬迁那事儿……”有人关心风尘提过的搬迁,就问起来。风尘道:“这个我需要搜集一下大家的统一意见,然后制成文件,再和所长商量。你们没事儿也琢磨一下,不过别耽误了正事儿就行。说起这个,我倒是想给大家分享一个发现……”风尘说着,就在实验室内一块用于记录的白板上,用笔几下勾勒出了一个复杂的坐标,以及双螺旋曲线——然后,是一个计算、收敛的公式。风尘说道:“这一个公式,只能算是我的一个发现,而不能算是一个证明,按照惯例,它可以定义为‘风尘猜想’。你们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在多维的尺度上的数据,竟然会收敛成这么一个东西……”

一群人登时来了兴致,便按照这一公式进行了代数——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最后的数值都却只能在这两条曲线上!

一阵子过后,才有人叹了口气:“黎曼的猜想还没解决,你这就又来了一个风尘的猜想。吃着理论物理的饭,砸着数学的锅,主管你这样真的好吗?”

风尘道:“你们说,我将这一发现公布出去怎么样?”

这当然是极好的。

“必须的!”

而就在风尘和同事们说这个公式之前,射影已经将这一个猜想投了著名的数学期刊。一篇大概有三页左右的论文,用极为精炼的语言进行陈述,至于这一篇论文通过的概率……数学是最单纯的,所以这个概率是一定!风尘更隐约预感——这将会是数学界的一场地震。估摸着以后几百年的时间,甚至于是上千年,都会有数学家被坑在这里,成为数学的未解之谜之一!

他想着,便不禁的笑……却是蛮有趣的。

“就说这么多吧,我去所长那儿入个头(露面的意思)。”风尘结束了小会,让大家开工,自己则是出了实验室。正巧没走几步,就和郑云鹏照了个面。

郑云鹏招呼道:“风尘,正好。所长刚让我叫你过去呢!有部队上的人来找你。”郑云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听人说好像是东风神剑的人,一个个老牛了。要是机会你可抓住了,看所长那样子,是好事儿!”算是提点了一句,然后就绝口不提这一话题,便问风尘出去玩儿的怎么样。风尘便应和着,给郑云鹏讲了一些,不多时就到了所长办公室,将风尘带了进去。郑云鹏道:“所长,风主管叫来了。”说完,自己就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个所长,还有两个军人:很精悍,穿着迷彩军装,军衔风尘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二人坐在沙发上,腰背笔直,像是两尊铁塔。

风尘疑问:“所长,这两位是?”

所长笑了一声,介绍道:“风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部队上的同志,这位是李铁上校,这位是杨志上校。”

二人便“唰”的起立,冲着风尘敬礼。然后又放下来,和风尘握了一下手,二人的手掌有一种粗棉布的感觉,摩擦力很大,却绵柔,而且充满了一种热乎劲儿——这代表着二人的手很有力量。李铁也是疑问:“风尘教授当真一拳打出了1425公斤?看着不像。”通过一下握手,感觉就更不像了。李铁说话倒是直来直去,分外直接,有疑问也不拐弯抹角。风尘笑一下,点头道:“如假包换,再握一下手试试!”

李铁“哈哈”一笑,自理解风尘的意思,便一伸手。蒲扇般的大手便和风尘那双显得纤细、白皙而细致的手握在一起。

一大一小两只手接触的时候,就发出一声“啪”的闷响,风尘收紧手,也不太过于用力,便将对方捏的变了脸色,一身力量都发作不得。

风尘问他:“如何?”

李铁大声道:“好手劲儿,这力气做不得假。这一次我们来找风尘教授,倒是真的对了。王所长,不知道您能否回避一下?”李铁提出让所长回避。所长也是知机的,明白一些保密上面的内容,便退出了办公室。杨志则是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无误之后,才和李铁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第四十七章 无常之邀

“风教授,在我们开始谈话之前……”李铁一伸手,杨志从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交在李铁手中。二人动作之间,自然、流畅,配合的极其默契。文件又递到风尘手中,却是一份“保密协议”,李铁道:“还请您将这一份保密协议签署一下……”事涉机密,这是一个极为必要的程序——

保密协议一共三页,字是大四号的字体,风尘逐一将保密协议看了一下,其中的大致内容为:对此次谈话内容保密;对未来工作的内容保密;对所属部的保密(包括但不限于地点、番号、通讯方式等)。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也不能往外说!

翻至末页,风尘便在签名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风尘”二字简约、硬挺却流畅,李铁看了一眼,就收起了保密协议,赞道:“好字。那么,我们就开始正式交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铁,隶属于首都军区,对外身份为东方神剑第三分队队长,杨志,是第三分队的副队长、政委。而我们的另一个身份!”他顿了一下,道:“特级特殊打击作战部队无常大队队长、副队长。我是阎王,他是判官!我部是一支专业从事于特殊打击的专职特殊部队,作战意图就是破坏、打击、斩首,包括但不限于破坏、打击、斩首等,是以消灭敌人破坏敌人后方为目的而存在的军队——换一个说法,我们不反恐也不搞侦查,我们的作战目的,就是尽一切可能的方式,对敌人进行打击。为了应对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新的战争形式,我部于今年三月初正式建制,受到了中央的大力重视,允许从全国范围内抽调、选拔精英人才,铸造最强的国之利刃!”

换一种说法,这一个“无常大队”就是特种部队中的“职业的”,不再是如之前一般集合了各种功能于一体,而是单纯的一把剑,一柄刀,是刀刀见血,刀刀朝着心窝子招呼的刀!在捅刀子上,他们就是专业的。

这就是要“一招鲜,吃遍天”。比不上一般特种部队的多能,却专精。

和李铁、杨志这样的人说话很简单,风尘也直奔主题:“那么,你们找我是为什么?”

李铁反问:“两年内,一拳拳力1425公斤,够不够?不够的话,泰森对你的拳击水平赞誉有加,而华人中,泰森只是这么赞誉过两个人!”李铁盯着风尘,一字一字的说道:“第一个人是李小龙,第二个就是你。李小龙本身拥有极大的名气,我们不排除泰森是有讨好李小龙的粉丝的意思,但……”

但,显然风尘并不是。所以泰森对风尘的赞誉,实际上比对李小龙的赞誉更有分量!杨志接口道:“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你是一位高手——并且还是在两年之内,从一个普通人蜕变成的高手。”

杨志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且你在勇夺冠军的视频我们也做出了分析,并且还进行了模拟测试。结果显示你的速度足足比我们专业的、身经百战的队员快了13倍……”

杨志问:“13倍,这意味着什么?”

风尘道:“生或死!”

李铁、杨志对视一眼,心中都觉风尘是一个通透的人,李铁说道:“所以,我们希望风教授可以考虑一下……”李铁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可以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正要拿出联系方式,风尘却已经有了决断:“这个不需要考虑,我可以答应你们!”风尘的目光迎向二人,干净而坚定——这是源于先天真人的意志,有了决定,就不会动摇!

“好!”李铁、杨志二人愣了少刻,便叫了一声“好”,杨志说道:“风教授的性格,倒不像是一个学者,而是一个军人。不犹犹豫豫的,来的干脆利落!”

“因为我也爱这一片土地,且爱的深沉……”风尘笑了一下,问二人:“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矫情?”

“矫情个屁,我老李看,这才是真性情。现在的人,都一个个娘们儿鸡鸡的!”高兴之下,李铁就爆出了一句粗口,说完之后,就又有些后悔,拉着风尘的手拍了一下,说道:“既然应了,那咱们就算是自己人了。欢迎风教授加入我部……你忙不忙?不忙的话,咱们就出去一起吃个饭?”

风尘吟笑,与二人说道:“我不喝酒,要是单纯吃饭,还是可以奉陪的!”

李铁愣一下,道:“不喝酒,不喝酒,就吃个饭。”

杨志道:“是。咱们这是入伙儿饭,这以后无常大队里除了阎王和判官,也就多出来第三号儿人了。风教授……”风尘打断道:“别教授教授的了,就叫我风尘。”杨志道:“那行,就叫你风尘了,按着咱们的规矩,你也该起个号儿,想想看叫什么中意?”风尘倒是随意,说道:“既然有了阎王和判官了,那我就叫司命吧!”

“司命、司命……”杨志咂摸了一阵子,便笑起来,说道:“这个名字妙,阎王、判官、司命,那群外国佬估计也分不清楚这三个究竟是什么区别……三个管生死的加上一群黑白无常,够人喝一壶的了。”

李铁道:“咱们这就是阎王下帖三更死,无人敢留到五更……”

杨志介绍道:“要说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么个好名儿。谁让那群孙子把什么龙虎豹的心肝儿肺都不放过,轮到咱们这里hellokitty的毛儿都没一根,于是咱们就灵机一动,干脆不从这些畜生身上下功夫了。直接来个牛逼的——无常牛逼不?专职索命夺魂,就是奔着死人去的,也正好合了咱们部队的宗旨。”

风尘道:“是不错,比什么虎头豹爪的好听,也有气势。”顿了一下,又问:“是不是去了要剪头发?”

杨志和李铁都以为是风尘舍不得自己的一头长发,便相视一笑,说道:“咱们是特殊部队,和常规部队不一样。你这头发剪不剪都是可以的……”

“这个也可以带着吧?”风尘让含沙出来,和二人照了个面,介绍道:“这个小东西和我有缘,其中的感情不足为外人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丢下它不管的……”关于风尘的事情,二人也多少知道一些,便点头表示理解:训练的地方连老鼠都是有养殖的,也不差多这么一只黄鼬。便道:“这个没问题。”然后,便又取出了一份表格,让风尘进行填写,风尘按照要求一一填写,杨志给他介绍:“这一份表格填完之后,你的人事档案我们会进行安排,从研究所这里转走,提高保密等级。你看最近三天内哪一天方便,可以将这里的工作暂时处理一下,我俩带你去认认门儿。”

“我下午会处理好!”风尘填写完资料,李铁、杨志二人将资料收起来,之后只需要再走一下程序,风尘便会成为军中人,成为无常大队的三当家。

三人算是交流完毕了,便一起出门,风尘和所长说了一声:“所长,我去和部队的两位同志吃个饭。”

所长嘱咐了风尘一句“少喝酒”就放行了,他也能看得出来,三人谈的很顺利。至于说是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所长却是不想知道,也不敢去打听。既然是李铁、杨志要请客,那自然是以李铁、杨志为主导的。

于是就在校外找了一家火锅店,要了包厢,三个人便热气腾腾的涮起了锅。餐桌上也不说一些外道话,李铁、杨志二人便讲了一些训练时候的笑话,气氛倒是热闹。谈完话出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十一点钟了,等到涮完了锅,时间就到了十二点半左右。三人出了火锅店,才是分开。风尘回了研究所的宿舍,将含沙放在床上,说道:“这般际遇……”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际遇。

含沙出了阴神,笑吟吟的掩口,看他,说道:“你小的时候便喜欢穿四个小兜子的军装,这会儿是不是有一种圆梦的感觉?”

射影一聚,便显出了形体,声音柔柔的,有着一种梦幻、迷离,说道:“是有一种感触……少梦难圆,有了这一环,算是真正的圆满了……不只是进了军队,而且还是特种部队中的专业部队,这可牛逼大发了……等到过些时日,将射影洗练过,再重洗练一下风尘,到时候阴神应该就是真正的圆满、无暇了吧?”

含沙好奇,问:“若是再纯粹、无暇,是不是就真的‘消失不见’了?”然后,含沙的想法就拐到了一边:“要是那样,人家看不见你,你却看得见人家,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思维——但含沙却不知道,这一个“正常的思维”所推演出来的景象,是并不会发生的。那时风尘的状态,便是现在的风尘,亦无法测度。风尘此时却只觉好笑,刮了一下含沙的琼鼻,笑说:“那时候就不知道谁要欺负谁了……”

含沙的媚眼如丝,“哼哼”的威胁了两声,便抱住了射影一阵蹂躏,和风尘来了一次亲密无间的,阴神上的交流。

风尘:……

第四十八章 进了一个草台班子

被含沙“欺负”了一阵,待含沙归了阴神,风尘才将射影散了。他的心头,依稀残留了适才那种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也不是一种“平静”的感觉……咂摸了一番,心中暗道:“阴神有喜,有不喜,这一种不同于此的感觉,却又是什么呢?”一念在心头委婉,却无答案,便暂且按捺了下去。

明媚、白炽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阳光铺满了大半张床。将床晒的烫呼呼的,躺上去显得特别的舒服,在阳光照射下,人一安静下来,来自于身体内部的“流动”就变得清晰,那一种内在的力量,也同样清晰。风尘就顺长的躺下,置身于阳光之中,舒服的晒着太阳,闭上了眼睛一阵假寐——这一种感觉当真是极好的,他也不刻意去约束自己的念头,就让浮游一般的杂念驰骋,但却又偏偏安静。

一丝丝、一缕缕的念头,只是蜉蝣于表面。他始终还是安静的,但这些念头中的一些灵犀、想法,却真的很奇妙……

他想着:“脉搏的搏动、血液的流淌,每一次都一伸一缩,那一种力量是那么的硌得慌,似乎每一下,都推的床都会晃悠一下……这种力量,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错觉?血液在流动,应该是真的吧?”

如果这一种“力量”是可以如同天时一般被把握的,那么……这一个念头滋生、壮大,纷纷的杂念亦变得茁壮。

嘴角多出了一丝清浅的笑容,肆意的杂念、杂思便烟消云散,风尘轻声道:“这倒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且记下来。人的脉搏、血液环流泵行之力,试与之合,犹合天时,采紫气,天时合于动作,力合于力,不知那力是有几何?”思念至于此,他便坐起来,半躺着又发了一阵呆,又是十分钟左右,才从床上下来。含沙懒散的,黑豆一般的眸子看他一眼,便“嗖”的一下纵身,跳跃至他肩膀中转,进了兜帽里面。风尘笑说:“你倒是会寻舒服的地方,咱们去把工作安排一下……”

风尘前往实验室,便告知了大家消息:“孩儿们,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俺要跟那大唐的和尚唐三藏去西天拜佛求经去了。此去多则数年,少则数月,你们一定要勤勤勉勉,好生照看洞府,莫要被人欺负了。”一句笑话惹来一阵笑声,风尘正色道:“严肃点儿,别笑,我说真的呢。上午部队来人找我,要我参与一个项目……所以这里我可能经常性不再,很多工作就要麻烦大家了。不过放心,咱们也是有筋斗云的,说不定隔上那么几天就会回来看一看,大家有什么问题就先攒着,自己有方向了,就加把劲儿。就这样,我明儿就走,你们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去你大爷的,有你这样要大家主动表示的吗?”张天野抓起一个不知道在实验室放了多久的毛绒玩具,丢在了风尘身上。

风尘“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怕大家想不起这茬儿吗?万一我走了之后,你们这群孙子才想起来——哎呀,怎么就忘记了送一送主管了呢?”

“你放心,我们不后悔!”

张天野代表大家表态,语气很坚决。

“不开玩笑,因为有保密条例,做什么不能告诉你们。所以啊,你们也别问就对了。”风尘摆摆手,这就算是交代了。

然后,又谈了一些研究上的事情,大家伙儿进行了一个下午的头脑风暴。到了晚上的时候,一群人便拥着风尘,去ktv唱k,足足闹到了十一点多,才是散了。一群人倒是没有多少即将离别的愁绪——毕竟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有空,风尘隔三差五的还是会回来的。一群人回了宿舍,便各自睡去。风尘出了阴神,继续往日的功夫,按部就班的研习十八作,各路格斗术以及电磁学的应用转换,罢了静过之后,一闭眼一睁眼,一夜的时间就过去了。早上吃过了早餐,李铁、杨志就开了一辆军用的越野过来:车看着有棱有角,车轮粗大,底盘很高,一看就有着优越的越野性能。挡风玻璃看着狭长,且都是平的,不见任何的弧度,整个车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

硬派!

白色的军用车牌,更显得醒目。

车就直接停到了风尘所在的宿舍大门外,二人连车都不下,就在车里等风尘。见了人之后,便招呼一声:“风尘,又什么收拾的没有?”

风尘道:“已经收拾好了,我去拿一下就好。”风尘回了一趟屋子,就把一个双肩包背了出来,包内是一些书籍,以及换洗的内衣、内裤和袜子。至于外套,他倒是没有准备:实际上即便是内衣内裤,到了地头之后,后勤也会发给他。不过听李铁、杨志的建议,自己的衣服最好也带一些,这才带着了的。李铁一手压着方向盘,看了一眼风尘的包,说道:“这东西够省的,上车!”

风尘便开了后门上车,将背包在座椅上一放。车内和车外一样的简约,似乎有一种极简风格,不见任何的装饰。

车也很宽阔,做进去感觉空间非常开阔,视野也很不错。

风尘啧啧道:“这车硬是要得。”

却是学了一句四川话。

“要得要得……”李铁也是点头,发动了引擎,须臾功夫就出了研究所的范围,拐上正路之后,便上环线,李铁介绍道:“我们先从这里出发,去军用机场,然后坐直升运输机过去,正好是顺路!”军用机场自然不在城里,出了市区进了山,道路也变成了军队修筑的临时砂石路,坐在越野车里,却并不感觉如何颠簸。又过了一阵,就到了军用机场,三人依次下车,然后就上了一辆绿色的运输直升机。

三人坐进了后舱,舱内是一箱子一箱子的给养,包含了医药用品、弹药和一些高热量的压缩食物。李铁问风尘:“第一次坐这种运输机吧?”

风尘笑,点头道:“直升机不是第一次坐,不过这种军用的运输机却是头一次。感觉比普通客机要颠簸的多。但比起小直升机,却又平稳了很多。”风尘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运输直升机和小直升机、客机的不同。

李铁二人又给风尘介绍了一些箱子里面的东西,风尘听的津津有味。二人又说了当下无常大队的情况:

三月份成立的无常大队,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正式的开始选拔。目前只有后勤人员、训练基地基本到位,各种训练设施也已经齐备了。战斗成员,那是一个都没有——这不是李铁、杨志不努力,而是俩人跑断了腿,不是人家不放人,就是不合适。这一个“合适”,可算是要了卿命了。现在风尘已经成了“自己人”,二人也就忍不住的倒苦水,风尘听的也是无语,假做抱怨:“合着我是进了个草台班子!”

杨志道:“怎么说也是无常大队的司命,你也帮忙出个主意!”

风尘道:“我刚进来,什么都不懂,能出什么主意?”

“哎,这不懂才正好。大胆发言,我和老李绝对不笑话你!不懂,才有可能突发奇想,想到我们俩想不到的地方。”

“行,那我想想啊……”风尘便认真的琢磨了一番,试着说道:“咱们能查一些兵员信息吧?当兵之前的查不了,当兵之后的肯定能查。我觉着吧,先把那些不怎么生病的挑出来……”

“不爱生病,或许体力差一些,耐力差一些,滑头一些,都不是问题。不爱生病就代表着体质好,体质好,我就能给你们带出来。弄一群能够适应极限气候,去南极圈里窝几个小时都不带生命危险的狠角色。你要说别的,我不能保证,但调教几个不畏惧寒暑,能够适应各种极端的、严苛的气候条件,具备超人的忍耐力的特殊战士,我还是可以的……至于其他的军事技术,就要看你们的了。”

“真的能适应各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不用在南极窝几个小时,只要能够在东北的大山里面一天一夜冻不死,那也足够厉害了。”

“能!”风尘点头,说道:“我可以这么说,你要我把战士们教的力大无穷,这个或许困难一些,但你要我将他们调弄的不怕寒暑,这个却不难。”

李铁看杨志,问:“老杨,你看呢?”

杨志又问风尘:“风尘,咱们就敞开了说,掏心掏肺的来。你能教什么,教到什么程度,给我俩透个底!”

风尘道:“寒暑不侵,适应极限气候这个刚才说了。另一个就是超越常人的力气,这个有一定的难度。第三是攀爬、障碍,这个你们也应该知道。还有一个,我则不知道是否可以教出来,但若是成了的话,那无常,就是真的无常了!”脑子里翻动着念头,风尘悠然神往——诚如他言,若是成了,那就是真正的无常。若是不成,那估计就是一个笑话——和当年的气功热一样的一个笑话。

第四十九章 聚气、敛气法,但求心无愧

杨志打断道:“这个咱们回去说!”便转移了话题,道:“一会儿先办了风尘的事,吃个饭休息下,咱们再商量着怎么分头行动——咱们那儿,除了信号不太好,交通不便利,可以算得上是山清水秀,一派原始的自然风光。等下午时候,我俩领你去转一转,看一看,熟悉一下咱们的基地,你整理一下训练计划,我和老李就去各个部队转一转,给搜刮一些苗子上来……”

风尘“嗯”了一声,点头说道:“这些由你们安排。训练大纲和计划,总需要在人来之前都做出来。”

杨志道:“是这么个意思。”

李铁道:“尽心整!也许咱们还能赶上明年春季的大练兵,到时候演习上好好教教那群龙虎豹,不把他们收拾成广州名菜‘龙虎斗’,我老李的‘李’字倒着写。”李铁“嘿嘿”恶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恶意……有压低了声音:“就这群小猫小狗的,舍不得人,一个都不放,我***的!风尘,这除了玩儿枪、打炮,剩下的基础体能训练、攀爬、滑降这些,可都交给你了。到时候给你请功!”有力而温热的大手,便在风尘的肩膀上一按,李铁的心中显然憋着一口气,却又充满了信心:

既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动力,是一种永不言败的信念!

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风尘听的一笑,用力说道:“一定把他们炖一锅龙虎斗,让他们后悔惹了阎王!到时候就拿他们下个帖子练练手。”

这长志气的话,李铁、杨志却都爱听:他们不需要打击,这段日子的打击已经够了。去了哪个部队,哪个部队的人都没个好脸色,简直了……风尘忽而问了二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们说,要是人的体温在夜里的时候,体表温度和周围的环境保持一致,或者是差异极小,会怎么样?”着却是他突然而来的一个想法,李铁、杨志二人听的也是大眼瞪小眼,二人对视了一眼,李铁忽而站起来,转过身就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单兵夜视仪出来,罩到了自己的一只眼上,朝风尘看:“你能做到?”风尘实话实说:“没试过,不过感觉应该可行……”

聚气,使肢体作色,几为赤铁之色风尘做过。但与之相反的,将位于体表、躯干的气大部分减少、收敛于脏腑,这一个他却并未做过——但一聚一敛,同出一理,风尘想着:这或许是可行的!

位于四肢的气收敛入脏腑,躯干的气也极大程度的收敛,巡行于躯干、四肢的气只是保持了一个稀薄的,可以维持的程度,几乎接近了极限。

风尘感受到了冷——四肢百骸如坠冰窖;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热——五脏六腑,脊柱脑髓,却如炉火,炙热、炽烈。

冰冷、炽热,同出于一身。

李铁脸上闪过惊愕,突然“草”了一声,一把将夜视仪拿下来,激动的压低了声音:“老杨,咱们这次是真的得到宝贝了……你看看!”

杨志也看了一下,也是一声“草”——他喃喃自语:“这不是说一到了晚上敌人就全部都变成了瞎子!”

当一群明眼人和一群瞎子玩儿捉迷藏的时候,那会是一种多么令人绝望的场景?就单凭风尘这一手,只要将兵训练出来,那一个一个的,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鬼。在夜色中,敌军无知无觉,观察不到,然后莫名其妙的就会被干掉!杨志道:“这还要什么技术?随便一个侦察兵,学了这一手,也他妈无敌了!”

“可以?”风尘见着二人的表现,就心中有数。

杨志道:“太可以了!”

李铁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信这玩意儿是人能做到的!”他咂巴一下嘴,将夜视仪放回了箱子里。

风尘一脸的和煦笑容,说道:“气于天地之外,则包裹天地,气于天地之中,则运行天地。于人而言,亦然——我们呼吸氧气,由血液泵行全身,氧气运行身体便会产生热量,这个热量就是体温。氧气多,热量就大,氧气少,热量就少,如是聚……如是散……”

气在风尘的手中聚。

他聚的速度不快,肤色渐生粉红,又转为赤,再成赤黑之色。他的手,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只铁手,散发着一股热、燥的气息。

再便又散——转为肤色之后,进而苍白。

不见一丝的血色。

风尘问:“如何?”

这一番聚气、散气,他第一次显示于人前。只是因为一种感动:他们会为国家舍生忘死,抛头颅、洒热血,自己又何苦吝啬这一个法门?何况,这本就是一门适合于军旅的东西,放在自己手里秘不示人,岂非蒙尘?他的心头一丝念头泛起……作为无常的一员,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战友牺牲,又是否会心中不得安宁?这一念才去,另一念又起,想:有了这聚气的法门,许多的“烈士”便不会再是“烈士”,可以平安归来,可以退役后平淡生活,可以让陈列烈士衣物的房间内,空空荡荡!

这,无多大的理由,只是一种即将为自己的责任垫付的一种心安。

心安才能理得——心安理得。

默了一阵,李铁压低声音,问:“你这儿还有多少本事?别藏着掖着,一会儿,一会儿你都给老李我倒出来,别介一会儿弄出一个来,我有心脏病,受不了……”又补充,“咱们这儿可是要打仗的,他们来咱们这儿,熬出来,是要去打仗的。尤其还是咱们这种性质的队伍,说是九死一生毫不为过——深入敌后,缺乏支援,陪伴自己的只有孤独和危险。你多教会一点儿,他们的生机就大一点儿。你是司命,你总不能让咱们的小鬼成了死鬼,是不是?所以,有多少本事,都亮出来,有多少能耐,就都使出来。风尘,你没经历过,你不懂……当你看着亲手训练出来的战友死去那种感觉。你会悔恨,悔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更狠一点儿,明明这小子那一块儿就勉强及格,你要严格一些,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你要是直接把他淘汰了,是不是也不用死了?”

杨志道:“咱们这群人,最大的心病,也就是这个了。”

风尘没说话,只是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能够感受到二人的那种真挚。

直升机似乎转了方向,开始降落。果然不多时,就感觉触地了,舱门打开。李铁、杨志、风尘三人便先后下去,搅动空气的螺旋桨也在“坨坨”声中渐渐缓慢、停止。李铁说:“下一次开始飞机就基本不会降落了,所有物品会空投到指定地点。咱们的营地也会进行转移,保证外人找不到!”

“走,带你参观一下咱们现在的宿舍、操场!”二人龙行虎步,带着风尘大步的朝着远处的一排简易板房过去。

这是一片山谷,地面平整,已经经过了人工的修正,建设了一片假楼,高度有七层左右。还有铁丝网、射击、掩体、障碍等训练设施,几个泥坑还只是停留在“坑”的状态,并没有加水。

至于跑道之类的……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跑道。山野间就放肆的奔驰吧。李铁、杨志二人给风尘一一介绍,之后就问风尘:“要不要试一试?”

“先吃饭,我说老李你不地道——风尘才来,你就要试试。之前不是试过了吗?先吃饭,其他的事情咱们下午再说!”

便先带风尘去了厨房吃饭,风尘也不客气,便吃了一个十成十的饱,笑说:“这里的伙食不错,也不知道住的地方怎么样?”

“别着急呀……走,我们哥俩带你去把手续办了。”左右也就这一排房,出了这个门再进那个门儿,找了文职人员,将风尘之前填写的入档,然后领了单子,就带着风尘去领取衣物被褥之类的——被褥两套,方便换洗。衣服主要是训练的衣服,内衣之类的,就个头而言,风尘要在这里选择合适的服装并不难——唯一的难点,就是鞋子。风尘的脚是典型的“女人脚”(脚小),平常买鞋,男士最小号的39里面都要挑选最小的,一般而言都显得有些大。所以仓库选了一圈,男款中都没有选择到合适的。李铁、杨志则是感觉好笑,拍着风尘的肩膀说:“风尘,我们以前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要不你去女靴那一堆儿里看看,也许能找到合适的。”说笑归说笑,笑完了却很认真的对风尘讲:“鞋子一定不能大也不能小,必须要合脚才行。你要是为了面子,选的大了,后面训练开,哪怕是教官,也有你受的!”这一份儿忠告,可谓是诚恳——

作战、训练的靴子必须合适,这里面的理由不用杨志说,风尘也都能明白。便去女款那里找了鞋子,试一试:

女款的39号正合适。

李铁、杨志对视一眼,都感觉风尘似乎是投错胎了:就那一身白细,就这一双脚丫子,应该投女胎才对!



第五十章 换装

男、女作战靴的区别,几乎就是“没区别”——只是女作战靴的码要小一些,再一个便是鞋稍窄了一点,索性的是风尘的脚不是“粗短”,好几双39的垫上了鞋垫踩一踩,试一试,脚趾有一定的活动空间、不憋屈,又不晃荡,他也不怕麻烦,试出了合脚的靴子,就装回鞋盒,一票带走——手套也同样选了女款,李铁、杨志已经无力吐槽了。

选好了物质,二人便帮了把手,带着大堆、大堆的东西,一起去了宿舍。宿舍里一张单人的铁管床,一张两个抽屉的课桌,刷了一层新油漆,黄的发亮。放下行李,铺床、衣物归了储物柜,便算简单收拾了。

李铁道:“我俩就在隔壁,先去躺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出去练练!”

留了风尘一个人,二人便走……

关上了门,风尘走到床边坐下来,含沙从帽子里出来,跳到床上,很是搞怪的人立起来,学着人走正步,仰着头,一派臭屁。风尘忍俊不禁,说道:“你这得意什么?”含沙来回走了两趟,伸爪给风尘敬礼,然后便四仰八叉的坐在床上,一双爪子在床上捶,摆出了一副要笑死人的模样。风尘无语,道:“你笑就笑吧,手脚长得小,这不怪我。”说着,心头却想起一篇上学时候汪曾祺的短片小说《陈小手》来——虽然只是语文考试的阅读理解上出现过一次,但许多的文字都模糊了,课文也不记得有什么,但这个故事却记忆犹新——

尤其是这一刻。

妇科圣手陈小手,啧啧。他想着,便摇摇头,这一篇文章里“陈小手”的悲哀不在于手小,也不在于技术精湛,更不是性别——而这一切结合在一起,便是一种悲哀!

只是动了一念,他便静下来。一抄手抱起含沙,便脱掉了鞋子合身在床上躺下来,闭上眼睛,须臾便睡去。含沙黑豆一般的眼睛盯了他几下,便在他的胸口一趴,懒散的感受着风尘那种有力却若有若无的脉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是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风尘便睁开了眼睛,与含沙说:“午睡最忌长久,只是睡一会儿刚刚好。若是太短,会歇不过来,若是太长,又会头胀头闷。”一手自头顶顺着发丝梳过,又沿着马尾顺到了末端,风尘摇头晃脑,拖着声音,道:“此中玄妙,存乎一心,不足与外人道也!”

“切~”含沙发出一声拟音,送给风尘一个小眼神儿,让他自己体会。风尘从床上起来,问含沙:“换哪件好?”

含沙轻盈的脱出了阴神,幻出一身军绿,样式却是一身连体的紧身衣,头上戴了一顶小船帽,很是凑趣。

含沙道:“现在的时节,你看外面的叶子都黄了,就选那身冬季的挺合适。”含沙也不多做考虑,便给风尘做出了选择。射影未显形态,只是散开,其觉内、外同作,声亦内外同作,在含沙听来,竟是同在前、后、上、下、左、右,于任何处同来:“有你真好,却是不用我纠结穿什么了……选择困难症诶。”

含沙的阴神一动,说:“这个好玩儿。”言无不尽之意,却是感觉阴神做散的状态,声音这般极有趣。遂,便也散了形体——

这却也是她头次散开形体,阴神便散成了气一般,笼罩了大片的地域。那一种妙觉,只感觉范围内之一切,皆是通透的,自然而然有一种内、外同触同觉,了然一切的玄妙。含沙体味了一下,才道:“原来这种状态,竟然这般美妙……风尘,要不是你收了射影,大胆一试,我都不敢将阴神散了!”

“我也是有了两个才敢——未知,或许并不危险。但每个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所以对于未知,我们总有应该的郑重和谨慎!”

二人的阴神散了,却又在一起,彼此就如同两团云雾彼此交融在一起,你的声音,我的感触,都是像由自身而出。

但彼此之间,却又泾渭分明!

妙,不可言。

含沙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慵懒:“是呢,哪里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之后,话音就变得有些古怪,问风尘:“如此这般,如水交融——咱们这是不是‘巫山云雨’‘神交已久’了?”语意中,充满了一种暧昧、风情。射影和她交融在一起,其中细微的情绪,竟然体味的比聚出形时更加细腻、直观——只是因此,也更加的缺少了一些调理,变得有些“无尽细”,不及聚之后,那种透彻,太杂冗了一些。射影亦回了一念,只是一念,却不是声音,声音只是念的一种具象,是可以有,也可以没有的——二人用言语交谈,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但这不代表念,就不能交流。所以,才有阴神状态,言无不尽的说法,本质而言,念才是交流的方式,言语只是一种幻象、表现。射影告诉她:“道侣不就应该如此?等你化形之后,还要给我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含沙问他:“那你呢?”

“我负责躺懒、看电视、玩儿游戏、吃饭,欺负你……”

射影说了一句玩笑话……

风尘则开始换衣服,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内裤。一身白皙、细嫩的白肉散出一种莹润,白里透红,那种红淡淡的,像是一层浅薄的烟霞。他的躯干、四肢上的肌肉丝毫不显,线条极为柔和,曲线亦趋于中——即非男相,也非女相,马阴藏相已半成,喉头渐隐,不细看都不能觉,锁骨出,胸线柔,腿部笔直,线条欣长、玲珑,虽看似瘦却偏生矛盾的丰腴,含沙笑这是“集环肥燕瘦于一身,四大美人已得其二”。风尘便穿上了配发的贴身的背心,又穿了长袖的内衣,再穿上一条贴身的秋裤(贴身的衣物,尽数都是棉质品,穿着很舒服)。

然后便是冬季作训的迷彩,衣、裤一穿,再穿了袜子,靴子,将裤脚塞进靴子里,系紧鞋带,扎了腰带,风尘问含沙:“看着怎么样?”

“嗯,挺好的——”含沙坏坏的说,“就是怎么看都是兵妹妹,不是兵哥哥诶。新兵来了肯定会误会的!”

“那不挺好?以后他们有了是非,也找不到我头上!”射影如是说。

“你把头发盘起来,不然帽子没法戴!”

射影提醒一句。

“是。”

风尘便散开了马尾,将头发盘成了一个扁圆的发髻,再用橡皮筋扎紧。然后取出了军帽在头上一扣,问:“这次感觉怎么样?”

含沙便又让他戴上了皮手套,给自己敬礼。提醒完之后,就忙回了身体,风尘给她立正、敬礼,她就立起来,也给风尘来了一下,颇有一种部队首长检阅的既视感。正过了不多时,李铁就敲门,从窗户外瞅了一眼,大嗓门儿道:“哟,这是干嘛呢?”风尘开门让他进来,李铁摩挲手掌:“哎呀哎呀,我这一中午都没睡好,风尘,走呗,亮亮相!”

风尘笑,说道:“行啊,含沙!”

含沙便跳到了风尘的肩头。

出了门,李铁“啧啧”一声,说:“要不说衣服穿着也看人,你这一身穿起来,就比我们穿着精神、好看……”这是一句实话,而李铁内心的想法是:这他妈也太好看了一点儿。李铁说着话,就去了隔壁,“咣咣咣”砸门,把里面睡觉的杨志暴力唤醒,杨志闭着眼睛就知道干这事儿的是谁……

“李狗子你***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大吼了一声,快速收拾一下,就开了门,见着风尘、李铁,便道:“风尘也在?”

然后就问:“这个哈士奇也把你折腾醒来了?真他妈不是东西,拆家没输过,打架没赢过的孙子!”

风尘笑,说道:“我之前就起来了。”

“哟呵,叫你起你还不乐意了?”李铁损了一句,杨志道:“什么时候小鬼们就位了,我也就解脱了,你***祸害他们去!”

李铁“嘿”的拖长了声音,提着调门儿:“我还就不惯着你的臭毛病,到时候老子每天给你吹紧急集合,你想睡安稳觉,没门儿!风尘,我跟你说,这位杨志同志,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抽空就偷懒。作为同事,作为未来的铁三角,咱们一定要相互帮助,纠正纠正他的坏毛病。”

风尘忍着笑,看杨志踢了李铁一脚,李铁揉着屁股蛋子又骂了一句。二人这一打一闹,只是几步功夫,就来到了一片铁丝网跟前……

李铁不跟杨志闹,给风尘介绍:“这个见过吧?一共十五米,要匍匐过去。”然后又介绍了下一处,一堆用轮胎做出来的障碍——有的是需要绕行,有的是需要翻越,有一处地道,还有各种坑、沟,独木桥、浮桥,一直介绍到了最后一处,也就是回到起点位置的对面——假楼跟前。李铁说:“这么来一趟,最后到楼顶,我和老杨在那儿等你!就是一趟线,全程距离一公里左右,加上爬楼,行不行?”



第五十一章 显艺

这一趟障碍限于场地,走了一个不规则的s形,单程五百米,折返一千米,比之常见的四百米障碍足多了一倍再加一半——这一个项目,是最为士兵们“深恶痛绝”的,有着宁跑五千不跑四百的说法。风尘说:“这个我也没试过,老李、老杨,你们谁给我示范一下?我看一下,再琢磨一下方案……”

“那……不行!”老李把一个“那”字拖的老长,然后断然一个“不行”,一副“我已经看破了你的阴谋”的可恶嘴脸:“你就别找借口了,想让我们垫脚,门儿都没有……老杨你说呢?”

老杨直接说道:“我俩上楼等你,准备好了示意一下,我们给你掐表。”

俩人说完就走,近了假楼之后,李铁突然喊了一声“跑”,俩人就不分先后的助跑,然后挂了安全绳,通过窗户,向上攀爬。

上一层楼,再一层楼,互不相让的齐头并进。

终到了第七层。

李铁借力上跃,杨志却稍慢了一只手,也翻上楼去。风尘便看着二人上楼,心中赞叹二人的“技艺娴熟”——他们的速度太快了,上一层楼,也就一秒钟多一点的时间,一直到上了第四层,速度才稍微“慢”了那么一丢丢……就是这一丢丢,便能看出李铁的体能要比杨志好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很不起眼的一点点,但若是在实战中,这一点点很可能就会决定“生”或者“死”。

任何的一丢丢、不起眼的一点点,都是在和死神竞赛。所以,任何的一丢丢,哪怕是001秒,也都至关重要!

二人冲风尘一挥手,姿态潇洒。

风尘收回目光,便开始琢磨着应该如何“通过”这些障碍——常规的通过方式、动作风尘是知道的,他琢磨的,自不是这种“常规”,而是一种最快的、最极限的方式。这其中独木桥、吊索、浮桥、绳网一类,风尘只是看了一遍,就有了预案。在匍匐的一段,风尘则是看了许久,然后整个人便趴下来——他的四肢犹如蜥蜴一般张开,支撑身体,躯干、大腿和上臂并没有接触地面,和地面形成了一个一厘米左右的间隔,呈平行状。只有手心、脚心支撑地面,也不往前走,就是脊柱扭动,左手、左脚只是差了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右手右脚却差了近一米八左右的距离。然后,脊柱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扭动,右手、右脚缩,左手向前伸出,左脚一蹬,便正好是一个相反的过程。

像是一只已经老了的、蹒跚的蜥蜴,风尘的动作极其缓慢,缓慢的让李铁、杨志以为自己在看慢动作……

脊柱扭动着s,但行动却是一条直线。缓慢的扭了几次之后,风尘就从地上起来,然后又去了地道那里,钻下去,又从另一头出来。再然后,风尘就回到了起点的位置,对二人做出了一个手势:“可以了。”

楼顶上,李铁便取出了秒表,喊了一声“预备”,再喊一声“开始”,与此同时,按下秒表,风尘也在同时动了。

风尘瞬间吸气、启动,周身因聚气而成了赤黑之色,一股热意弥漫。风尘裸露在外的脸是赤黑的,唯有瞳孔周围的眼白依稀。

他这一动,就如霹雳弦惊,箭矢飞空。一根平衡木他只是开头踩了一脚,下一脚就已经落在了平地上,用以翻阅的高低障碍,直接被他踩踏、奔跑过去。地面上的深沟为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至于匍匐地段,他一个前跃、趴下,便一下子窜进了铁丝网下,如同一抹绿色的闪电——然后下一刻,他就变成了一只大壁虎。只是脊柱一扭,嗖的一下,不足两秒,就过了这十五米,地道中的情形看不清楚,但李铁、二人通过秒表上的数字可以知道,那是一个远快于一般特种士兵的数据!

过浮桥,滑吊索,最慢的一项就是绳网。但看起来也是行云流水,如同一只大壁虎一样攀爬而过。

绕桩更是贴桩绕过,如游龙一般……

一折一反,便开始蹬楼。

接着高速前冲的惯性,转换力的方向,风尘扶摇而上,手抓脚踩,借力的动作轻松自然,假楼那明显的窗台、凸起和凹陷让借力变得分外轻松,至于最后一层,他整个人都是腾空起来的,和李铁、杨志二人来了一个面对面。朝前走了一步,就上了七楼最高的位置——他没有打安全绳,一是因为不会,二是因为他不认为这会有危险。上不去了可以抓住,也可以骑在某一层,却不会掉下去。

“好……”李铁下意识的一捏秒表,停了表,杨志问:“多少?老李?”李铁把秒表扔给杨志,让杨志看。

杨志接过表一看,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斯巴达的。在秒表的电子屏上,赫然写着2′57″33!

杨志结巴道:“两、两分五十七秒三三……这!”

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就相当于是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完了一千米的障碍,爬上了楼。加上七层楼差不多接近二十米的高度,这……如果不是障碍拖后腿,那风尘的速度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他想着,再看风尘,就看到了风尘渐渐褪去铁色的脸,赤黑的颜色逐渐的去了,又恢复到那种白皙、自然。

李铁道:“我特么也楞的一逼。”李铁呼出一口气,看着风尘,简直视如珍宝。声音中都透了一些小心,问:“告诉我,我老李没做梦!”

风尘耸肩,说道:“咱们没那么熟,老杨你告诉他吧!”

杨志抬手就给了李铁一巴掌,问:“真的假的?”

“啪——”

那一声,脆极了。

老李捂着脸,道:“老子牙都要掉了。真疼,这特么是真的!”然后就乘着杨志不防备,送了他一个窝心脚,说道:“一报还一报,扯平了。下死手!”杨志从地上爬起来,说道:“这速度比常人百米跑都要快……这是要吊打小盆友的节奏啊!”李铁咧嘴笑,说:“那是,爸爸打儿子,还不是随便打?以后咱是要牛逼了,不愿意叫爸爸的,全给他丫干挺了。”笑声中,透着一股子夜枭的渗人味儿。

风尘道:“刚才的速度,应该还不是我最极限的速度。如果对这些障碍更加熟悉一些的话,还会更快。”

李铁道:“再快还让不让人活了?大司命同志,要给人留一条活路。对了……”他神秘兮兮的,“给我们哥俩透个底!普通士兵,可以调教到什么速度?”

风尘回答的干脆:“不知道。”

李铁、杨志二人郁闷。不过,他们却还记挂着另一个问题想要问,那也就是在直升机上面被杨志打断,没有说的内容。此时此地,四下旷野无人,却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二人问起,风尘便给二人讲:“有关于一些闹鬼之类的民间传闻,你们知道多少?”李铁说:“听过,没见过,不过咱们训练一直在深山老林,要么就是沙漠戈壁,一些古怪倒是见过的。老杨就在一次训练中见过鬼火……”

“嗯,我之前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个。人和动物实际上都是有一样能力的,是可以让自己的阴神出窍的。”

“出阴神的动物,我们一般称之为大仙爷,或者是保家仙等等,各地风俗不一样,称呼的习惯也不一样。而人出阴神,一般多是修行有成的人,也有一些人是天赋异禀的。我也不和你们说阴神是什么,你们就只需要知道——阴神这东西,是可以勾连现实中的网络,劫持互联网以及各种信号波,并且模拟假信号的。并且,这是一种任何的黑客都无法企及的,也无法对抗的……你们可以想想看,在战争中,如果敌方的网络系统被这样一群人把持,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结果?”

不寒而栗——二人顺着风尘的话,往下想,脊背都感觉到一阵发凉。并且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纷纷看风尘,“你是说。”

风尘道:“暗送无常,无形无质,这才是真正的鬼……在战场的侦查上,以阴神走一遭,敌人什么样的布置能隐藏下去?”

杨志用力在水泥地面上拍了一下手,说道:“暗送无常,无形无质。这不正是咱们无常大队的风格?”

李铁说道:“走,咱们下楼。这山里野味不少,咱们打一些开开胃。”

下了楼,含沙便已经在楼梯口等着风尘了。

纵身一跃上了风尘的肩膀。

李铁、杨志便去拿了家伙事儿,领着风尘进了山里面。二人对于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指了一些装了摄像头的树木给风尘,又各种陷阱之类的,也一一指点了出来。杨志说:“这一片大山才是咱们真正的基地,以后的山地训练,基本上就在这里了。至于一些特殊地貌气候的训练,则会借用其他特战队的训练场。”说着话的工夫,李铁就射出了一只弩箭,然后一只兔子就到手了,然后又是一只野鸡,一条已经动作不怎么灵便的蛇也被这厮从洞里揪出来,啧啧有声。

“这运气不错!”



第五十二章 篝火晚宴

山鸡、野兔、蛇、鼠零零碎碎的,挂在李铁、杨志的身上,一边走一边摇摇晃晃,伴着李铁那破锣嗓子嚎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密制一个微辣,再邀三两损友,全都吃的下,不浪费,促消化,长身体,顶呱呱”一路下山——这本是网络上一个笑话段子,后半句应是“来瓶雪花我们勇闯天涯”,却是被李铁改了,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比及丰获满满,身上挂满零件的二人,风尘却是空空如也:不仅仅是空,也干净,看起来毫不像是从山林中走了一遭出来的。

衣服上、身上不见丝毫的痕迹,只有鞋底上一些零星的腐殖质。

进了训练场,李铁就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风尘,你去把咱们的医生叫过来,老杨你去仓库把库房的俩人叫来,我去叫食堂的……”说完,还对风尘挤眉弄眼了一下——他说的这些人里,就只有三名军医是女性,算是基地中的唯一一抹红色了,剩下的厨房里五个人,库房两个人,都是大老爷们儿。现在整个山谷中,算上李铁、杨志和风尘在内,一共就只有十三个人。让他去叫军医,显然也是李铁送他的“小福利”,风尘哭笑不得,应道:“行,那咱们分头行动。”

三人便岔开了,分三路并进,李铁去食堂,杨志去仓库,风尘则是去了医务室——他还没去过医务室,只是听李铁、杨志介绍过,说是有三个标志的女军医。到了“医务室”的牌子前,风尘敲了一下门。里面一声“进来”显得有些清冷。风尘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医务室的三个人:

穿着军装,军装外面是白色的大褂,标配一般的听诊器就挂在脖子上,三个姑娘都是一头齐耳短发,不施粉黛,只是清秀了一些。

三人正呈一个三角,一人坐着一个小马扎……斗地主。

风尘进来,三人就看向风尘。

眼神中有些惊疑……一女扔下手里的牌,迅速的一搅合,来了个死无对证,问风尘:“莫非,你就是风尘?被特意请来的?”风尘笑的和煦,微微颌首道:“如假包换,不过等队员到了之后,你们就要称呼我为‘司命’了。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风尘问了一句,目光便在三人身上盈盈的一扫。被他这么一看,三人不禁脸红,忙介绍了一下自己。其中医务室的小队长也姓李,名字叫李娜,祖籍是四川的;另外二个队员,一人叫叶季芬,也是四川人,一个叫龚小云,是内蒙人。介绍完,就是一阵默,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风尘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气氛,说道:“行,李娜、叶季芬、龚小云,刚才我跟老李和老杨进了趟山,弄了不少的好东西,一起去烧烤吧!”

龚小云道:“他们一回来,我们就有口福了。”

李娜说:“老李和老杨啊,那是高兴了打猎,不高兴了也打猎,这山里的活物就没一个不想着让俩人消停消停的,都快没活头了。厨房里那个大嘴说,咱们的肉都要放馊了,再不吃都要浪费……”

龚小云又问风尘:“风尘,听说你以前是大学教授?”

“确切的说不是教授,但大家都习惯这么称呼……这就和那些知名的演员大家都捧场叫‘老师’一样,化妆、理发的都成老师了,我这一个教授也算是‘名副实归’的,虽然不教课,却也带研究员,传道搜业。”风尘稍微的解释了一下,道:“我看你们也没事儿,咱们这就走吧。”

“等下,我把大褂儿脱一下!”三人便脱了身上的白大褂——出去烟熏火燎的吃烧烤,穿着白大褂,那就太傻了。

白的又不好洗。

脱了白大褂,三人便随风尘出去,就见训练场的一块空地上六个人已经开始搭烧烤的架子,除了猎物之外,还有一头整羊。操持的是在食堂里有一面之缘的大师傅,也是五个人的食堂的领导者,风尘在人群中寻摸了一眼,也看到一个嘴唇比较厚的年轻人,想着这个应该就是“大嘴”了吧?老李一抬头,正好看见过来的四人,便招呼一声:“都快点儿,快点儿过来,跑两步……我们这都要开始了!”

三个军医不鸟他,就那么慢悠悠的走过去,风尘随着一起过去,然后“篝火晚宴”就正式的开始了——

单独的一团篝火烤羊,另外的一团篝火烤野味。

烤羊的架子一米高,由粗大的树枝支起两个三角,中间将羊穿了,陈在上面,不时的转动。

烤野味的则是一拍一拍巴掌粗大的木头,被劈成两半,平铺成了一列,形成一个一尺宽一米来长的三角形,火就在噼噼啪啪的烧,肉就在上面烤。只是须臾的功夫,一股香味就开始弥漫了起来,滋滋的油花落散进火里,一股并不呛人的焦糊味就弥漫开来,结合着调料,便勾起了人的那种极为原始的食欲——

或许是因为人类最初的时候,接触到的第一口熟食就是烧烤出来的,那一种“美味”已经根植于灵魂之中。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无法抵挡烧烤的香味的……风尘口中的唾液也分泌的多出来那么一丢丢。

蛇是烤的最快的——细长的身体让它最容易被温度侵蚀,内外都熟透了。利落的匕首将蛇肉切成了小段,大家一起分食。

三个军医里面就龚小云不敢吃蛇肉,四川的两个姑娘却是来者不拒。食堂里也有三个人不敢吃的,库房的两个人无欲无求,蛇肉兔肉都可以下口。龚小云和三个不敢吃的男人看他们大快朵颐,眼中尽是“这都吃,也不害怕”的表情。

风尘是没吃过蛇肉的,但却并不介意去吃。也实在看不出这令人极有食欲的肉段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嗯,活的蛇也不吓人。

成为真人之前,风尘唯一害怕的就是所有的昆虫以及八条腿如蜘蛛之类的;成为真人之后,这些昆虫,也顶多就是让风尘膈应,却再不会有“怕”这一回事了。所以,蛇风尘吃的是毫无心理负担的——

吃着味道还很不错,明显能吃出老李、老杨这些人都是老饕,山里的东西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

于是,龚小云和另外的四个人就只能等着兔子、野鸡这些了。

至于那肥大的老鼠,品尝的人就更少了——这个龚小云倒是敢吃,风尘小时候就自己抓过田鼠,也不怕这玩意儿。但除了老李、老杨这两个杂食动物之外,其他人是对此敬而远之的。那表情简直和刚才龚小云四个人看大家伙儿的眼神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这种眼神变的多了很多、很多。一共就十三个人,却只有四个人吃,九个人看。等到轮到了烤羊登场,在场的人里,几个女的已经吃饱了。

篝火在“噼啪”的烧着,烤肉落下的油脂落进火里,散发出一阵焦糊的味道。整只羊已经变得外皮金黄,撒上了孜然、辣椒、盐巴,一刀下去一大块,吃的叫一个爽——

龚小云说她一个内蒙人,来基地之前都没见过烤全羊的。

老李说:“一看你就是个假的内蒙人。”

老杨褒贬道:“对,你说的对。真正的内蒙人都活在人们的想象中,每天都是烤全羊手把肉,住着蒙古包喝奶茶,能歌善舞……”

老李反贬:“你也是个假货,你会说蒙语吗?除了户口外,你哪儿算蒙古的?”

老杨:“……”

风尘道:“原来你和龚小云都是内蒙的?”

杨志答道:“对,说起来咱们也都不远,咱们仨应该算老乡了。风尘,你会不会蒙语?”风尘“呃”了一声,说道:“跟村里的一个老爷子学过几句,应该算是会说吧。另外俄语什么的差不多也可以……”

四老汉精通俄语、蒙语、日语、英语、韩语、阿拉伯语六国外语。风尘只是跟着学过一段时间,也就几个月,却也算得上是粗通——

日常的交流,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你是咱们的大司命,也给咱们来一个才艺,亮亮相!”杨志起哄,自然就有人架秧子,三个女军医更是分外的期待:

网上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这句话虽然不是全对,但至少对了一半。风尘那几乎近了完美的肌肤、容貌,便自然得了这对了的“一半”,是先天就能加分的。更何况身上那种独属于先天真人,纯净如同婴儿一般的气质?风尘点头,道:“行,那我就唱首歌。你们也别觉着土,这歌儿我是真的挺喜欢的……”

风尘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便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一首歌,源于喜欢故而可以发乎于自然。

“向前、向前、向前……”

三个“向前”一个比一个雄浑,就如同滚石一般碾压而来,诸人一听,就听出这首歌是《解放军进行曲》,便听着风尘唱:“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其中那种大气磅礴、如同江河滚滚,旭日东升的气势,竟然比大合唱还要雄厚,还要动人。一个人,竟然就唱出了千军万马!



第五十三章 国之紫气

歌声中,能听出一种怒吼——那已经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这一声怒吼,便是撕裂黑暗的怒吼!那滚滚的、磅礴的潮,就像是自地平线跃起的朝阳,东方红,漫山的红,那一抹红色渲染天地之间,便再容不下黑夜的黑暗、冰冷!风尘唱着,心中不觉就升起了一种奇异的,说不出的共鸣,那是一种跨越了狭隘的天时、地利、人和的一种共鸣。他提携日月,把握阴阳,天时在握,心有朝阳。于是,那一抹紫气便升腾起来,和歌声中,所蕴含的那一抹紫气,竟合在了一处——那,便是属于这一个国家,从一种历史尺度上的黎明,冲破了黑暗,所绽放出的一抹初阳之气……

一日有老阴、少阳之变易!一年亦有万物惊蛰,由枯转荣之变易!一人有自极静而生动之变化,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亦有低谷和辉煌——

一日之极静而动,紫气东来;

一年之冬寂春萌,万物惊蛰;

一国之将起,于黑暗时刻,撕裂黎明,旭日东升,从无到有的高歌崛起;

一人……

此时,此刻,似乎唯缺了一人,唯独缺了自己!风尘受那气机感染,便自然的走了几步,口中歌不停,人已十八作。他的动作一起,一日、一年、一国、一人的那一抹阴阳交互变化之机,便结合于一处,他的动作中,那一种“萌动”茁壮,生机竟如旭日一般,高高升起,似有青草吐出嫩芽,在凛冽的寒意之中野蛮生长,推翻头顶的巨石,冲破地表的黑暗,在阳光下沐浴新生。

风尘一动,听歌的人就忘记了歌声。歌曲中因这一动,自然涌现的雷音使得诸人皆都杂念褪去,只剩下一抹纯粹,沉寂其中,不能自拔……

时来天地同协力!

一遍十八作,又是一遍十八作,风尘忘在其中,其他人也忘在其中。那一抹如遗世独立之仙人的舞,便犹水过无痕。

含沙却是清醒的,可她一双乌亮的,黑豆一般的眼睛却看着风尘,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了一眼!

眼眸中,倒影出一个小小的,舞动的身影……一瞬不瞬的,时间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烧烤的篝火已经燃尽,最后的一些星星点点的红斑,也都在夜风中寂灭……原本飞扬起来的,漂亮的火星,也彻底的消散了。

空气开始变得很冷,山风过处,都是一片含义。但看风车舞蹈的一群人却并不感觉到冷,他们就那么的看。

一直到风尘停止了舞。

悠长的,吸了一口气,极目那深邃的天穹,天穹繁星点点,可以看到远处更深一些的山体的轮廓,能感觉到山野间特有的那种安静。目光从极远处收回,便在众人身上落了一眼,风尘却是默的,体会着心中,那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首歌,歌当然不是主体,歌只是一个引子:

歌源自于一个国家的黎明,于是便有了那一种勃发的、积极向上的精神,是和清晨时分朝阳初升是一样的。

正是这一种初阳,和每一日的初阳合在一起,让风尘感受到了属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紫气”!

就如他和张天野所说,“紫气”并不是一种气,而是阴阳交泰,由极静而动之机,就是那一个瞬间;于一国一族而言,亦然。便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由苦难中蜕变,绽放新生的那一个转折点,那一个“机”。

而他本已在十八作中,有了万物惊蛰之懵动、勃发,再以那“提携日月,把握阴阳”之能,颠倒了自己的阴阳。

于是,这一刻,他便以一人而得一国之紫气,得一年之生发萌发之气,得一日之紫气,得一人之初阳。

四者同力,其境也深微、精湛。

风尘感慨一句:“这是大机缘啊……”

含沙一纵,就跳上了他的身,一钻就从扣子之间钻出一个口子,钻进了衣服里面。由腰带兜着,便出了神。她阴神一出,却不显示形态,只是散如气,和射影合在一处,也是如风尘一般的说:“这是大机缘啊……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一国之气运,竟然可以逆溯而上,得了那一抹紫气、机缘。”

射影道:“是啊,一国之紫气。自古以来,无数修真炼道之士,欲得而不能得的东西,便因一首歌作为引子,便成了……”

只是唱一首歌,便有了这样的结果,这是风尘自己都不敢想,也从未想过的。但却因机缘至此,反倒成了:

一者是他十八作日益精湛,更因给张天野讲解,一反一用,于紫气之认识更加深厚,纯粹,更达到了“提携日月,把握阴阳”之能,可随时、随地使自己心如初阳;

二者是他本就喜爱这一类歌曲:喜欢那种蓬勃向上,充满了积极的、阳光的旋律,而这些旋律中,本身就充满了那一个时代的影子。那一个时代,那一些人,为国奉献,积极向上的生活风貌,那一种改天换地的豪情,都在这些歌曲当中——这些歌曲被人统称为“红歌”,许多搞音乐的、小资都不喜欢,但风尘却喜欢;

三者便是他在这里——

军队!

无常大队的训练基地。

四者……是源于先天真人本身的那一种感动。

诸般因,合成果!

源于爱这一片土地,爱的深沉,源于他显示了自己的聚气、敛气之法,源于他展示了自己的极致的“奉献”——这一舍一得,权衡在心。非有功利的我舍出了这个,就应该得到那个的想法,所以才会生出感动。生出感动,才会情感上、精神上共鸣,最终也才得到了那一抹紫,独属于一个国家、族群的紫色。射影以念交流,和含沙交融在一起,将自己心中的感觉尽数传递过去,让含沙细细体会那种无法言喻的,奇妙的感觉。这一番神交,过了许久才是停下来,含沙似有些熏熏的,感慨道:“这个就好像是那本什么小说来着,里面写的主角重走长征路,从里面获得感动,明悟了家国天下的拳势一样吧?”射影道:“一样也不一样,但其中助力,却不可以道理计……种种的好,不可以言,只可以喻,但喻终究是有局限的,并不能说尽!”

含沙道:“我却已经得尽了。”

射影道:“等过得几日,我把我洗练一番,双神归体,再静一下,看看能够静到什么程度——这怕是要达到一种极致了吧?”

含沙道:“那时候,可一定要给我分享。有道侣如此,我都不必修行,就能坐顺风车了,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射影似乎在笑,含沙是这么感觉的。就听射影说:“这么偷懒可不对。”

“铲屎官哪儿来的评判对错的资格?”

作云雾状,如气一般的阴神似乎被含沙“捏”了一下细肉,然后含沙就回到了身体当中,风尘却是哭笑不得。又看了几个还在愣神儿的几个人,心道:“还是叫醒他们吧,夜里这么凉,他们的身体怕会受不住……”虽然,这一种状态对改善体质、调养身体气血是有好处的,但这深山里的夜里,却实在不合适:

风太恶了,也太冷了。

“都醒醒、醒醒……”风尘从架子上取下了为数不多的羊肉,尝了尝还没凉,透着一些温热。便叫醒了几个人,几人都是一脸的浆糊:

“怎么回事儿?火怎么灭了?”

“刚不是风尘唱歌呢么?怎么……”

“这么冷……”

记忆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于发呆过程中的一应事物,他们一概不知。风尘吃着羊肉,对诸人说:“看来我唱歌挺催眠的,唱着唱着,你们就都睡着了。我实在是怕你们在外面冻坏了,就叫了你们一声……”

理由听着有些扯淡,但貌似就是事实。一群人面面相觑,然后这一场篝火晚宴就算是结束了。

但这一夜,大家睡得却出奇的好——前所未有的踏实。尤其是李铁和杨志,似乎从成为特种作战的战士之后,就没有这么踏实过。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这一觉睡得,简直和死猪一样,就是炮弹打进来都醒不过来。”——这话没毛病,炮弹打进来人也不见得活了,当然醒不过来。

三个军医小姑娘更是一觉睡的晚点了……李铁和杨志也没有计较,左右就是这两天清闲的,过段日子等训练开始了,人呜嚷呜嚷的,想要这么踏实的睡个懒觉,简直就是做梦:

女同志总是要被体谅的。

风尘却是一如既往的早,天未亮时便已起来。将作训的冬季迷彩穿在身上,就出了自己的宿舍,在训练场上择了一块场地,开始练习十八作。罢了之后,便是走、踢的练习,这里障碍齐全、标靶也多,他倒是不需要纯粹的去踢空气了。道路的曲折、多样性,也让他的走踢结合起来,效率更高了几分。一直练到了太阳高高的升起,空气中的寒露被蒸腾去,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暖意的时候,他便去了食堂!



第五十四章 送君一别

早餐有粥,有馒头,还有昨天遗下的骨头被加工了一下,熬出来的汤,风尘打了两份骨头汤,一碗粥,又打了八个白面大馒头。将骨头汤、粥混合在一起,原本清淡的粥,就弥出了一阵骨头油的香味,变得滑嫩。独给了含沙一份肉汤,泡了馒头,风尘便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食物被牙齿碾碎,与适量的唾液混合,成恰当的糊状,便被吞咽下去。一口、一口,八个馒头不大的工夫,就成了他的腹中食!

含沙吃的略慢了些,趴在碗口,用舌头拘出一个小勺子的形状,不断的往嘴里撩,发出一阵轻、细的“啪”“啪”声,风尘一边看着它吃,一边和她说话。“看到没有,这里可都是狠人——骨头都要榨出油来。”

说着便笑,心道:“什么天津卫的狗不理,根这儿一比弱爆了。人这才是真正的狗不理,骨头扔出去,狗看都不会看一眼……”

含沙稍停顿了一下,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吃。

正这会儿,老李、老杨两个人就过来了,见了风尘道:“起这么早?”风尘笑了一下,说道:“早睡早起身体好,我习惯早睡早起。”李铁说:“是个好习惯。”说完,就和老杨一起去打了早餐坐过来,一阵狼吞虎咽,等吃了一半,才说:“我们今天下午走,坐火车去南面走一走,咱们上午把标准落实一下……”

然后,又是一阵狼吞虎咽。风尘便等了二人一会儿,待二人吃完饭后,就一起进了李铁的房间。

三人或床、或椅子,随意的坐下来。

便正式开始工作。

“第一,是自入伍以来的体质报告,要求是生病少,尤其是在遭遇到恶劣天气之后,生病的情况。还有一个,就是康复的情况,康复速度快,也在这一个标准里面……这个要求我一会儿会发往各军,让各军进行初次选拔。等我和老杨分头下去的时候,这一个普查应该也就已经完成了……”

“这一点有没有补充?”

说了一点,李铁就问二人一见,没有补充,就进行下一条。第二条选拔标准偏于传统,是在体力、耐力上下功夫——体力好、耐力好的优先。

第三点是军事素质……

第四,政审!

就这样,一共罗列出了四个大类,第四条是没有讨论的必要,前三条却要好生的说道说道,第一条全军的比例应该放在多少,选拔的范围又要包括哪些,第二点说的体力、耐力又要在以往的基础上下调多少。李铁、杨志都是明白人,也有往常的经验在,知道军队里练出来的体力好、耐力好的人,实际上身体免疫力方面或许会有一些缺陷。就拿野外生存训练来说,同样是吃野菜,有人没事,有人就吃出毛病来了。这就是身体免疫力不过关造成的——而这种人,实际上成绩往往更好。

这一个平衡,这一个标准,风尘毫无经验,需要李铁、杨志二人去商量,去把握。军事素质方面也是一样,风尘就旁听二人说就好了。

眼见风尘没事儿,干脆二人就让他做了记录——用电脑记录在文档里,然后通过专用的电子邮箱下达。

电脑是军用电脑,配制不高,但结实耐用。风尘都能看出这电脑的年头来。和电视里演的那种拿着玩儿游戏的不一样:玩儿不了游戏,当然了,你要说是俄罗斯方块、扫雷、扑克纸牌这种,那就当……没说。

风尘的录入速度奇快,和二人保持了一致。修修改改、填填补补,一篇会议的纪要就生成了,稍微修改了一下,就成了一份报告书。这一份报告书走上一遭程序,就会变成一个命令,下达全军。风尘在李铁的指点下发送了邮件,完事之后,已是近午,吃了饭后,二人就要离开。风尘和二人一起吃了饭,道:“我送你们去车站吧,也正好再回一趟研究所,昨天走的匆忙,都还没和领导交代呢!”

李铁道:“你这是拐弯儿抹角儿的说我俩去堵门不地道吧?昨天入伙饭都吃了,你才来这个,不地道!”

风尘无语,这究竟是谁“不地道”啊?

下午,一辆直升机降落下来,三人便上了直升机,依然是坐在运输直升机的装载货物的空间内进了京郊,然后三人就上了那辆军用的越野车,李铁让风尘开车:“借你爽一爽,等送完我俩,别介你回去找不到门儿。”二人说是玩笑,却也不算一个玩笑——正常人找到他们的基地都很困难。但问题是风尘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在飞机上,二人就给风尘留下了联系方式,声称等风尘不知道怎么“归队”的时候,会给予一定量的帮助。至于该告诉风尘的一些内部的沟通方式,也都已经告知了:

作为无常大队中的大司命风尘是拥有调动一定的直升机、装甲车等运载装备,从一个地点至于另一个地点的。

风尘笑,说:“丢不了!你们说要是无常大队的大司命竟然找不到基地,等你们把兵招来了那还不被笑死?你们就说丢不丢人?”

李铁、杨志一想,貌似还挺丢人的。

风尘开车,一路顺顺当当的将二人送进了火车站,上了火车。然后便开着这辆很拉风的座驾去了研究所,将车停好,便先去了一趟所长那里,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以后的研究安排,告知了所长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呆在军中,所里估摸着十天半个月能回来一趟,要是忙了就可能间隔更长。所长见他一身利落的迷彩,合身帅气,便拍一拍他的肩膀,说:“风尘,所里你放心,实验室那里有张天野,肯定出不来什么岔子……在实验室也好,在军中也好,都是为国做事,咱们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风尘立正、敬礼,对所长说道:“是,所长!”

所长道:“你去实验室看看吧。”

风尘便去了实验室,敲一敲门,听的里面有人开门。一开门就见着是风尘,便惊讶道:“哎呀,主管你回来了?”风尘笑,说道:“这不走了一天,放心不下孩儿们,就回来看一眼,看一眼,俺老孙还是要走的。”风尘进去,和大家坐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对张天野说了一句:“多听一听红歌,对你有好处。”

张天野有些懵,傻愣愣的问了一句:“什么好处?”

“日出东方!”

风尘上了军用越野的驾驶位,砰的一下将张天野关在了外面。只是留下来“日出东方”四个字,权且算是一个答案。

然后越野车就发动起来,离开了这里。再回到京郊的军用机场,联络了一架直升机,这一次是一架小型的直升机,他就坐在了前舱,可以看到下面缓缓掠过的,起伏险峻的山峦,山上青色的、黄色的植被背看了一个通透——过了一阵子的工夫,就从空中俯瞰到了基地,飞机落下来,风尘道了声“麻烦”就下了飞机。直升机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坨坨”的卷着一阵风,飞走了。

正式日头西垂,火烧云漫了半个天空的时候。此时的西天也给人一种宁静,但这一种静却正好和早晨的相反:

有一种暮气,有一种凉。那是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萧瑟。当夕阳落去之后便是夜色。

夜是安静的,也本应该是安静的。天地之交变,阳已经转老而生少阴,一丝丝的凉意逐渐变成了冷,山风肆意呼啸,可以听见山体夹出的那种尖锐的声响。山风吹过山和山之间的间隔,掠过山上的树木的缝隙,便如同在吹箫一样,呜呜咽咽的充满了一种秋日的悲凉……今天的风一下子比昨天的大,大的多。至少昨天是听不见这样的呜咽的,比之而言,昨日的风,却是小家碧玉。

今天的风,却是古龙笔下的风四娘,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是一个人人看了都会头疼的女妖怪……

就在这样的夜色里,这样的狂风中。风尘、含沙、射影便以阴神置于训练场上,风来风去,对于阴神而言,却若有若无,只是如同清风拂面。和肉体相比,这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有着共性的感受。

有关十八作的复盘、研究已经完成。三人便开始了关于军事技巧方面的探讨——这个工作是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的。三人极尽所能的,从网络资源中找到了大量的相关内容,进行分析、解析。主要便是分析风尘那个如同蜥蜴一般四脚爬的动作!昨天在复盘这一个动作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的许多问题——这是一种优于匍匐动作的运动方式,体现在速度快、便想灵活、重心低等方面。

只是因为第一次,所以动作中,有许多的不如意。而这一个动作,在研究过程中更被三人发觉可以刺激脊髓、锻炼脊柱,使脊柱更加的灵活。

这无疑算是意外之喜。

含沙问风尘:“你这一个灵感是怎么来的?”



第五十五章 且将技艺细参详

“也许,是壁虎?”风尘的语气不确定,用了一个疑问句——这又哪儿来的“灵感”,于匍匐、尽量压低身体、尽量快的前提下,这种类似于蜥蜴、壁虎一般的爬行方式,岂非是很“自然而然”的?因为人的身体结构确定了这一点——这不是一种灵感,而是一种源自于身体结构的相似性,导致的相似。含沙掩口,“吃吃”的笑,道:“净糊弄我……你趴下来,爬一段,熟悉一下!”

风尘之阴神便伏于地,摊开了四肢,形似壁虎。脊柱一扭、一抽,阴神便随这一动作一扭一扭的,快速的前窜。

含沙、射影观察、记录,一人记录数据,一人辅助分析,借用了射影、风尘同为一人之阴神的奇妙,通感通知,规范这一过程中,身体内气、奋、形、力、劲等诸多元素运行、协调之道理。于阴神状态,风尘这一窜一扭,却更快的多,一步便是手、足伸直的最大限度,达到了二米一!

单扭一侧,一侧收、一侧放,便是二米一。

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则是四米二——

这样的快速、灵活,更体现在左、右的横移,变换方向上。横向移动的幅度在半米左右,变化方向,几不受惯性的影响——超低的底盘儿,灵活的前进、后退、左右移动,转换方向,风尘似真的成了一只大蜥蜴,但灵活的却和壁虎一样,“嗖”的一下,一窜就是一大截。过了许久,将所有动作都试过了,风尘便是起来,说道:“阴神受到重力影响几无,空气也无什么影响,若是肉体的话……”将适才爬行的记录影像、数据放出,风尘便填设了重力因素,以及空气的影响,计算结果只是须臾,就出来了。风尘道:“以百米速度而言,这一爬行的过程并不会多费力,地面效应会起到一个托举的作用,抵消一部分重力。如果速度够快,这一部分重力甚至可以完全抵消,让我们的四肢变得如同船桨一般……”

含沙亦看了数据,说:“这算什么?人体地效飞行器?”

风尘:“……”

射影道:“明日便亲身实践一番,咱们边实验,便找理论数据。一天功夫应该够了……”这一波大号、小号的切换,却是自然流畅。又道:“然后,就可以指定一个可行性的动作规范了——”

含沙笑,吟吟的颌首,说道:“是。直接把这些数据拿出来,用数学意义上的完美去要求别人,是不行的。我们应该设定一个比较宽泛的动作区间,要能够兼容个体之间的一些诧异,虽然不能说是所有人,但至少要让大部分人,都能够适应,能够做到。并且通过训练,达到一定的程度。再一个,士兵匍匐的时候,手里是有东西的,枪、炸药、手雷这些,如何携带,如何保证速度,这个我没也应该考虑。不过这一方面,我们倒是可以慢慢来,先做好这一个匍匐的动作规范,然后再制定攀爬、障碍的一些技术要领。这些是简单功夫,争取在李铁和杨志回来之前完成……”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极有领导的架势,风尘、射影连忙点头,异口同声,称:“那是必须的。您还有什么指示?”

含沙道:“日常的体质训练,也要在人来之前拿出标准。这和你教张天野不一样。”

只是一对一的针对性教学,自然是能够灵活随意的。

但一教多,就需要一个规范。

射影道:“这是一个问题。不如我们就按照国内运动员的身体素质的平均水平作为依据,制定一个标准。照着这个标准,应该是合适的……这件事说来要比制定动作规范之类的容易了很多,就放在最后吧。先难后易,先苦后甜——也许这些动作,也可以成为体质训练的内容之一也说不准!”

风尘假模假样的点头,做出沉吟的模样,说:“我觉着射影说的有道理。”

“滚犊子……”

含沙双手一合,“啪”的一声,就夹住了风尘的脸,将风尘的脸夹的变形,狠狠揉了几下,凶巴巴的虎着风尘的阴神,忽而又是忍俊不禁,一双漂亮的眼眸眨动一下,如剪出了一汪春水,悠悠一声叹,问他:“跟谁学的?怎么一下字这么会玩儿了?”

风尘可怜巴巴的,看含沙:“你教的啊……”

含沙又用力揉了一下风尘,说道:“好像也是诶。”又问他:“还没问你,昨天入静,感觉怎么样?”

“效果杠杠的!”风尘语气夸张,却不讲细节、更不讲静中之象。含沙点点头,也默契的不问其中细节、形象——这些是她不可听的,听了便心有痕迹,入静的时候难免就会生出一些欲念、假象,产生错觉。若是错把虚幻泡影当成真实,那一身之修行,便算是废了大半。以前,风尘境界不及她,自可以讲,境界等同,也可以讲,但静功高过了之后,便不能讲了。

以前所讲,乃是她过去的境界;现在不能讲,是她未曾达到的程度……二人整日里以阴神耳鬓厮磨,彼此的境界、修为,却都心知肚明。

含沙理一下鬓角,说:“我也要照你的法门试一试,把一年之中,枯荣变易之机、一日之阴阳交泰之机、一国衰败、繁盛之气象变换之气,一人由极静而动之变化,结合在一起。不过,要合一国之紫气,却不容易……”

风尘笑,安慰她说:“那便不要强求了,顺其于自然。你一个大仙儿,本就是独居的,自然无法体会那种家国情怀,便不要这一条了。”

含沙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从懵懂到明悟婴儿之道,出了阴神,成就超脱于族类,实际上都是独自一个的,哪儿来的什么国家、民族?虽然偷摸的从小学的课程一直听到了大学,水平也不差,但有一些东西,没有经历,是体会不到的。便点头说道:“你说的对,那我就试一试,将三者合一,以为我助力。若非是你,我却是不能看到这样美妙的风景……”她动情道:“得君如此,此生无憾矣。”

风尘道:“我也是……”

空气安静的如水,有风声鹤唳,但却犹如是属于另一个世界,风和风声,都无法动摇那一种静。

过了许久,含沙才是打破了那种安静,说:“咱们开始电磁吧。”便主动开始调出资料,拉着风尘、射影,开始琢磨应用。

直过了好久,至于夜里的十点钟左右,阴神才是归了身体。风尘在床上盘坐,开始入静,三尺灵台中,那一种晦,越发的暗,一内一外,近于同色,边界则像是一杯水靠近了杯壁而起的那一条界限,成了一个圆。

静的无波无澜,静中有象,有无象,说不出形状,道不出状态。一直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风尘才睁开眼睛。

然后,睡觉……

翌日,便一身作训服,趴在训练场上,轻盈的左右扭动自己的脊柱,左、右、前、后各种作势,趴在地上,像是一只大蜥蜴的模样,却是惹得三个女军医出来看热闹,叶季芬操着川音,问风尘:“这个是在练蛤蟆功吗?和火云邪神比哪个厉害?”

风尘继续的揉自己的脊柱、背部的肌肉,活动了一阵,才说了一句:“小叶呀,你对速度真的一无所知!”

说话,便窜了一下,只是一下,就跑出了一个身位——足足有一米八的距离。风尘不断的窜、不断的移动,射影将各种细节记录、对比,然后风尘的动作不断的调整,一点一点的趋于完美。

这一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上午、一下午,第二天的时候,风尘则是在楼上爬上爬下,有的时候慢,有的时候快。

第三天……第四天……风尘便整日的在训练场上完善匍匐、攀爬、障碍等项目。

第五天的时候,便定下来一个初稿。

夜,温凉如水,难得的是一个没有风的天气。风尘置身于假楼的最高处的平台上,老李、老杨不在,这里便是一个极为安静的,属于风尘一个人的地方。射影于空中显示出了形态,开始接受来自于风尘的注意——这是风尘对射影的第二次注意。射影的身上,斑斑的色彩飞扬起来,像是一片一片斑驳的铁锈,被剥离下去。那注意的力量,让射影一点、一点的纯粹,变得透明,犹如琉璃!

自从上一次,射影注意了风尘,将风尘的阴神洗练的纯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风尘的身体终于达到了最佳的状态,并且保持了一天一夜这样的状态,又是一个夜里,风尘才开始了这一次的注意!

或许是风尘的纯粹,使得这一次的注意过程比之上一次轻松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其中的差距,或许用一个形象、直观的例子来说:

上一次是用石头制作一个石器,敲敲打打、费尽体力,却难以达到如意的效果。这一次,却是用制作好的石器去做石器……

效果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那一种轻松,是从身体,到灵魂上的轻松!



第五十六章 双魂合,灵肉合;新生哉,明化形

用一把石镰割草,和用一把开了锋的铁镰刀割草效率是不一样的,费力、省力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一片草,用石镰去割,既费力,又没有效率。用铁镰刀,却又省力又迅速。

这一次注意也是同样的——

片片的、斑驳的,源自于后天的记忆、习惯、习性等一切的东西,都被剥离开来,如星星点点散去、沉寂。

射影在注意中变得透明,彻底融入了夜色中,那一层轮廓竟然浅的难以觉察……风尘注意其中,然后属于后天的记忆,、习惯和习性,后天的一切阅历,都纷纷装裱了上去,像是一层极为浅的、透明的纱衣,模糊出了一个通透的形象。这一个过程终结,时间才不过到了后半夜的两点钟左右,距离天明还有四个小时。

过程结束了……

风尘收回了注意,便转一下,射影入而风尘出,同样的注意过程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是射影注意风尘。

琉璃一般的形象没有如之前一般星星点点的散开、剥离,却是如同脱衣服一样整体的被脱下来,然后被注意,再剥离、被磨练……

琉璃般的虚影、纯净的近乎于无,只剩下了一个浅的难以觉察的轮廓的风尘,和后天的一切认知组成的“衣服”一起悬在空中,像是两个人。

整整一个小时,风尘的阴神,先天、后天分离,足有一个小时。然后便霍然一顿,也不管置身于空中,那一件后天的“衣服”,便那般遁入了身体。于身体之内,射影同时深吸一口气,眼眸一阖,静了下来。两个阴神在这一刻同处一身,冥冥中,源自于先天的一点灵机变化让射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静——另一个风尘则是选择了抛开后天的“衣服”入了身体。

一静一入,便在同时发生,那是一种如同走路的时候,自然就迈出一步,不需要去思考迈左脚还是迈右脚,有应该怎么走的自然。

射影静了,一应杂念、杂思便丝毫不能存!

风尘是纯净的先天状态。

像是两滴纯净的水,处于一处,便融合在一起。本是一人,本已经属于一人,故而也没有任何的排异反应,就那般顺顺利利的融合。射影、风尘这两种先天性质的构架融合为一,便成为了一种全新的构架!既兼顾了男,也兼顾了女——但于马阴藏相之状态观之,似乎更倾向于女。可若照其内部,则是同有男相也有女相,构架中兼备了造化之能,阴阳之妙,这一融合中,风尘的呼吸转为无,身体一应机能,包含心跳在内,都片刻的停止。他的体温因为身体停止运行而下降,皮肤出现了青色,整个人就如同死了一般。

含沙的爪子用力的抓住地面,满是担忧的看着风尘——它的爪子抓的那么用力,身体充满了僵硬……

终于……咚咚!

连续的两声心跳,骤然的复苏,微弱的血流开始流动,停工的肺叶、脏腑重新焕发,风尘的肤色,也从青色逐渐转白,却是有一股难闻的血腥气从风尘的身上弥漫开,随着空气扩散到了周围。风尘抬起眼,看向了空中的“衣服”,嘴角多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然后,那衣服便犹如倦鸟归巢一般落在风尘的身上,消失不见了。

风尘蹲下来,轻轻的用手抚摸一下含沙的背,说道:“不要担心了,已经结束了。”声音中像是有一种魔力,让含沙放松下来。

风尘将含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才说道:“让你担心了。”

含沙出了阴神,问他:“刚,刚才为什么……我真的很担心。”风尘没有出阴神,因为他已经无法出阴神,但他却能够感受到阴神的存在,是的——不是看到,也不是听到,而是感受到。他能感受到含沙的阴神,也能感受到含沙的询问,不禁苦笑,说道:“含沙,我已经不能出阴神了?不过……”他说:“我能知道你,也能感受到你,刚才真的挺危险的,我也不知道当两个阴神同处于一个身体时,竟然会发生融合这种事。融合的过程中,身体自然就是无法工作的,这一融合,就这样了……或许,可以算是一种新生了吧!我,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状态……”

他的阴神,已不能出窍,于是便不能使那种表达未尽之意的手段……诚如他所言,这一次融合,可以算是一种新生——

射影之女性先天的三魂构架和风尘之男性先天的三婚构架结合在一处,相同的地方被覆盖,不同的地方被兼容、保留,这一种兼顾了男性、女性的三魂构架中,所包含的东西是无法言喻的。但这是一种完美——完美,却有代价!寻常的生灵,可修阴神,出而遨游天地,这本就是不完美的产物。

完美,却也正因为完美,使得神恰恰在身体之中,不能出去。这就像是一些小说里说的“灵肉合一”一般。

“更不知如何说的,却是以后……”风尘苦笑,便捡了能形容出来的给含沙说:“我的体内,会另外生出卵巢、子宫等器官,乳腺也会发育。这真的是……”纵然是先天真人,看淡了男相女相,可这种“神奇”的事情,也着实令人无语。含沙说道:“你人没事就好了,我刚才正担心你会死了……”

风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也是刚才,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明悟,却是和你有关。”

含沙问:“是什么?”

风尘道:“化形。”

含沙问:“化形?”

风尘很肯定的点头,说道:“是的,化形……虽只是一点灵光,但我却知若是遇到危机,我便能解开某种身上的束缚,可以让我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操弄风云,甚至于是将一个星球上所有的生命毁灭——代价有,但这一种力量,也令人羡慕,不是么?只是,这种最终的力量,却不能使用。”那一点灵光,都不需要任何的陈述,就能让他明白这一种最后的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一生的力量,刹那芳华,便如昙花一般,一开而败。使用这一种力量,就意味着不可逆转的死亡!

这是要将一个人一生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爆发,所以强大。所以其代价,便是在短短的时间内消耗完自己的一生……

含沙急忙问:“那,这又和化形有什么关系?”

风尘默了一阵,看着含沙,说道:“这一个过程,本身就是化形的过程。当我使用这一力量时,我便已不是人形。”

会是什么形状,他不知道——但不是人的形状,却是确定的。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点灵光,蕴含了生命进化的奥秘,蕴含了基因的密匙。风尘很郑重的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过程……我,会多做实验,含沙……”他说的很笨,但含沙却能够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不着急,我等你。比之于过去,终究是有了一个切实的希望,不是么?”

“是啊,有了希望……咱们回去吧,我也要好好洗一个澡。身上原本因为缺氧坏死的血通过毛孔排出来了,感觉腥臭腥臭的……”

“那,风尘,你以后要上厕所的时候,是要上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出门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

“呃……什么顺眼就穿什么,怎么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风尘被问的无语,但刚才那种有些凝重的气氛也没了……

含沙回到了身体,黄鼬那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风尘,在风尘的胸口蹭了蹭,风尘从假楼顶上一跃而下——他的手轻轻在假楼的窗口按下借力,使得下落的速度保持了一个不是很快的程度,按了三次,就落到了地面。人如纸鸢一般,落地无声,本就不强的冲力被他控制腿部肌肉,改变成了向着四周散开的方向,对于身体的控制,比之从前,更上了一个台阶——但身体糟糕的现实,却让他有一种开拖拉机的感觉,很是懈滞。

或许要身体逐渐改善、变化,这一状态才能减缓、消失。风尘回到了宿舍,拿了脸盆,去了洗澡的房间。

洗澡的房间有一排的淋浴,风尘开了一个,水是热的。屋顶的热水器晒了一白天的水,供应两三百人洗澡都不成问题——何况现在这里加上风尘也才是十一个人,水是足够的。

风尘将身上的迷彩服一件、一件的脱去,最后连同内裤、背心也脱了。把含沙放在盆子里,权且用盆子做浴池,让含沙泡着。自己则是在淋浴下一阵冲洗。温热的水珠落在他的肌肤上,只是聚集成一粒粒的小珠子,却并不散开。风尘便涂抹了一层沐浴液,让水变得更加细腻许多,这才成功的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

含沙将自己的身体泡在脸盆里,神则已出,就站在那里,做抱胸状看风尘,问他:“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成双向插座了?”

风尘道:“你哪儿来这么古怪这么腐的问题?女频小说少看点儿……”

含沙“嘻嘻”的笑,说:“以后再cos女角色,就不用贴假胸了吧?你说为什么灵魂构架兼容在一起,会变成这样?要是一个本身是女的话……一定高兴疯了吧?我知道很多腐女做梦都想长鸡鸡……”

风尘听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上架感言!!!

今天正午12:00,《超维之道》上架,已有免费字数4775万字……这是一篇上架感言,以前没写过,所以手生,很是麻爪。既然写了,那就借机会多唠一唠吧。本书中许多读者公认的毒点(虽然作者不这么认为)的第一章,以及昨天写的五十六章(估计会有不少的异议)估计会让许多人无法接受,那我也没办法,庆幸的是一个发生在开头,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免了浪费他们的时间。

在一个是五十六章,这个也发生在免费前,不至于上架之后被人说三道四。对于不理解这么写的,我只能做出一个解释:世界观。

这是一本怎样的书呢?书的标题是超维,实际上也正是写的一种超脱。作者要在其中臆想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这是用于满足,并回答自己问题的。譬如说这一个宇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宇宙之外又是什么样子的?又譬如灵魂这个东西是否存在,假设存在,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正是基于此,由一个大的前提,逐步堆砌出根基,然后建筑出一种本书的世界观。

具体的细节,就不在这里说了,毕竟算是感言……

但对于第一章和之后的五十六章,感觉还是说一说比较好。首先来说第一章的问题,看懂的自然懂是什么意思,看不懂的一肚子愤懑。有的人是不想懂、不愿意懂,有的人是真不懂。放下,再拿起来,正因为简单,所以才不懂,因为他们做不到。舒玉曼被他们厌恶,是因为舒玉曼会劝人放下,他们认为放下是不行的,不可能的,这么劝人简直可恶至极,你自己怎么不放下呢,口轻飘飘的,算什么东西?这种人很多,我不知道应该和他们怎么交流,因为我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们中有说一不二的皇帝,我的就是我的,能给不能抢,霸气的一逼;有着急了就骂人生事让猪脚去死或者让我本人去死的,抱歉的很,作者本人不会去搭理你们。因为除了在和你们对喷的过程中让我也生气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我放下和你们生气这种无谓的争执,我得到的便是自然舒心。

一只手只有空出来才能抓住新的东西。

一个杯子清空了,才能倒入新茶。

猪脚的遭遇,让你们看到了别人夺去了一切的成果——在你们眼里,成果实际上就是那一纸论文带来的名声,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做了什么?这种活在别人的世界里的滋味似乎很爽,不是么?夺去了这个,似乎就夺取了猪脚的一切。但实际上,研究的成果在猪脚的脑子里,灵感发于此,成果长于此,你不把猪脚的脑袋切下来按在自己的头上,那就不是你的,谁也拿不去。

一个人努力学习,学会的知识是自己的。有本事你把这种知识抢走?你或许可以考试作弊抄他一次,或者换了他的卷子。

但知识始终不是你的。

我知道这句话有人会继续抬杠,你们抬……随便抬,反正我是不理会了。

还有一个就是昨天写的五十六章,则是涉及到了一个性别的问题——是的,从这一章开始,猪脚的性别就不再是男性了(我知道,看到这里一定有人也要情绪激动,后面是没有耐心看的,不论是正文还是这一篇感言。但无所谓了。容易激动的人真心不适合看下去,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我的书是基于我的认识、价值观和世界观来写的。我们三观不合。)而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状态,一个单纯意义上的“人”——之前的婴儿,如果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超脱,那么这应该算是肉体上的半超脱。

因为他补全了身体,从灵魂层面辐射到了肉体层面的一种补全。表面看起来像是一种双性人。

无论是在书中还是现实,这都容易让人误会,歧视。但作者君还是这么写了。

在作者君个人的不负责任的臆测中,在人类战天斗地的时候,在吃生肉喝生血的时候,双性人实际上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独行性质的生命体,拥有性别之分的男人或者女人,因为繁衍的需要会聚集成群落,逐渐发展成以血缘为纽带的社会群落——这让他们在残酷的环境中得以生存,并且越来越好。但只是一个人,不需要交流,不需要抱团取暖,不需要找人繁衍的双性人,生存却是艰难的。尤其是在哺育幼崽的过程中,无数的猛兽让他们疲于应付,再加上人类族群为了繁衍,抓双性人进行交配这种事……作者君认为这个是很正常的,然后剩下孩子,自然主要的就是单性别的,要么男要么女,双性人的出现,就变成了一种非主流的小范围事件。

但这一个基因实际上一直都在潜藏着,只要碰对了点儿就会出现。

现在的统计,是全球大概有一千多万的双性人——中国和日本这一类亚洲国家和中亚地区的沙漠国家估计是无法统计的,应该是欧美的数据,欧美统共大概不到二十亿的人口,这还算是一个比较官方的统计,这个数据就比较惊悚了。

这也就是说世界上至少是有百分之零点五的双性人存在的。

所以……

作者君就在这个现实的前提下,展开了自己的推演、臆想。

再说回猪脚。

猪脚的这一次蜕变,是从“他”到“祂”的一种蜕变,是从一种生命蜕变成另外一种生命,除了外形和人类似,在基因上已经和人拥有了许多不同,这个不同或许要比人和大猩猩之间的诧异都大。所以说,泡女是不可能的,也没那个心情,就只是和道侣一起,探索前行。腐也是不可能的,那种低级动物才会有的交配方式早就不存在了。当然,在行文的过程中,猪脚未曾完全蜕变的前提下,我依然会沿用“他”这个颇有男性色彩的字,而不会用“祂”,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这算是一篇上架感言吗?或许算是吧。感言感言,不就是发一些源自于肺腑的东西么?我想,写了这么多,是不是应该差不多够了呢?

最后,一下子想起那个说我奇葩的了,说我把知识和智慧区别开很奇葩,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说一句:多读书,无知不是你的错,但别拿出来秀。你在嘲笑别人的同时,别人没有嘲笑你,不是因为你说的对,而是因为你实在不值得别人去嘲笑,那是降智!我在这里说这句话,之前没说,是因为不想搭理你们,现在说了,是真的希望你们可以多读书。你们没有智慧,起码要有一些知识。

这一次是真的最后——这一个世界观不是凭空设定的,关于灵魂方面,诸如阴神、保家仙之类的东西,都是努力找了现实例子里面的共性进行提取的。

所以不要和我拿别的小说来战设定,没意思。而且说不定你拿来战设定的那些小说我都没看过,那就尴尬了。

我不针对谁……

上架第一天,听说要多更新。今天放四章怎么样?我昨天听人说有放五章的,当时我的心里波澜不惊:

因为他的五章才一万字,我的四章却是一万两千字。章节少了一些,但字数够够的。

我们,上架见!

(天藏风)



第五十七章 非男、非女、非双性,此是魂肉圆觉生

含沙捧腹,指着风尘“哈哈”大笑,都有些直不起腰来。风尘扬一下莲蓬头,对着含沙的阴神冲一下,丝丝点点的细流,抛洒出颗粒状,形成一片彩虹般的水幕。含沙便在水幕中笑,水和阴神互不相扰,含沙道:“哈哈,哈哈,小尘尘你太可爱了……刚才我在网上找到了一点儿好东西,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不是看到、不是听到,而是一种“感到”的感觉,风尘能知含沙笑他,也能知含沙说了什么,那一种“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风尘却也好奇,含沙究竟查到了什么。便问:“你查到了什么?”

含沙道:“希腊神话中的海马尔弗狄忒知道不?赫尔墨斯和阿芙狄忒的儿子——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哦……”

风尘一边冲洗,一边回了两个字:“不造。”

“那,你知道中国古代……”

中国古代……这个他更不想知道了,一感觉含沙的话音、念头,就知道“没好事儿”,事实上是果然“没好事儿”。古时,这种兼备了男、女之性、相的人,被称之为“阴阳人”,是和太监一个称呼的,还被认为是“淫邪”——依照那种动不动就浸猪笼的尿性,这种人生存下去的概率,都是渺茫的。但细一想来,却又正常,若不是修行人,同时兼顾了男女之象,依照自己的便利,去做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因为这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就像是那么一句话说的:

刀在手里,戾气自生。

“你不会也做这种事情吧?”含沙一手掩胸,一手遮挡住下身,一脸怕怕的样子。风尘无语,问她:“你是希望我这样呢?还是希望我不这样呢?”

“你说,双性人为什么那么少?”含沙便不再闹,问了一个颇为古怪的问题。说:“按照道理而言,双性人在繁衍上,应该是具备了优势的吧?”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呢,你说一个双性人,需要社会、集群吗?或许在远古的时候,双性人是存在的,但是双性人独自就可以繁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形成群落,是独居独行的。他们需要独自哺育幼崽,独自面对危险。一个人十月怀胎,养孩子又要好几年,这一段时间里,老虎、狮子,各种的野兽,都会对他们造成巨大的威胁……所以,他们的选择,又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论——因为双性人不需要异性,就可以自我繁殖,导致没有相应的社会结构,独居、独行,风险承担能力低下,这一种“完美”就也成了最大的不完美。于是在进化的过程中,被淘汰,或者……或者,是加入到一些部落当中,和人通婚,于是基因就多数隐藏了,成为了隐性基因。

单性别的人,应该就是因为彼此需要,缔结了普通的群落,形成了类似于狮群的群体,这才成为了人类的主流。

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双性人还是会不时的出现几个。医学上更是将之当成了一种病,称之为“两性畸形”,就和人长了六指一样,要被人歧视。

世人皆五指,若有四指、六指者,便是异于常人,便是疾病,便要被人歧视。

若世人皆六指,那五指便是病,受人歧视。

含沙又问:“那么,你算不算是一个双性人?”风尘沉吟,这一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便从心琢磨,组织了一下语言,很肯定的说:“不算,于我而言,我是非男性、非女性的,是既不是男,也不是女,却又兼备了二者,不能称之为男,也不能称之为女,也不是双性。而是我魂圆满,灵肉合一,所至于的一种境界。这一个境界应是造化的,究竟如何,我也需要时间来品位、感觉。至于旁人见我若何,便不管我事了。含沙,你说若是有一个医生见了我,说我有病,要将我新生的造化去了,我会同意吗?”

含沙道:“断人道途,其无可恕。”

八个字,杀气腾腾。

风尘道:“正是如此。”

含沙问他:“这些器官孕育、生长,是否又于婴儿一般,需要数月之功?或者是要如十月怀胎一般,才能长的圆满。而后又要数年,才能长的茁壮呢?”

风尘道:“这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世上这样的成就者,我是第一个。所以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只有等到器官生长完成才行。”

含沙掩口笑,说道:“那么认真干嘛?”又见风尘冲洗完身体,便指使他:“你也洗完了,帮我洗一洗,咱们吹干了再出去,外面天气好冷的。”风尘便帮她洗了一下皮毛,然后用吹风机吹干,这才换了一条内裤、背心出去。含沙由他抱着,贴着怀,很是舒服。进了屋后,风尘便照例静了一下——虽然“今夜”已经不能称之为“今”,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近四点钟,距离天明不过两个小时左右。

风尘说了一句:“含沙你歇息吧,我静一下,今天也贪一下这真正的紫气,顺一下天时看看!”

说完便垂目、静去。双眼的睫向外挑出一抹弯刀一般的弧度,根根黑亮、匀称,便似刷了睫毛膏一般。

垂目冥冥,人在静中。三尺灵台依然三尺,其中晦却不见了,只有一种透,内外相透,有一种寂,一种冷,又有一种生动,犹亘古之宇宙一般,其中生动变换,却无声无息,由内而观外,由外而观内,边界就像是地平线一样,可以望却不可以及。其中之大,无垠也,其中之微,无端也。

无限的广大和无限的小就在这三尺之内,风尘静的无声息,却于静中照见,生出无穷玄妙——

这三尺灵台所见,既不是三维的、也不是二维、一维的,也不是四维、五维的。但却又将各种维度,皆涵盖其中,给予了风尘很直观的感受。一个恍惚,天色将明,风尘于床上盘坐,呼吸且轻且柔,且长且韧,每一丝气,都如同一缕钢丝,不断不绝,偏偏又韧性、弹性,勾连内外……

天时阴阳变化时,那一个瞬间,风尘静到了极致。时来天地偕同力,一静便在瞬间至于极限。

这已经是一种静无可静,无杂念无思念,后天一切皆刨开,只剩下了三魂的先天构架在运行,运作。身体也在这一过程中,分泌出一些不可知的物质,营养身体,产生出一些暂不可觉察的变化。

这一瞬间随着天时故去,也在片刻之后故去。风尘并不留恋这一种状态,去追赶天时,那样太累。

他起身来,便走出去,在训练场上择了一块空地,开始自己的十八作。

这一作来却异于往常,动作还是那些动作,其中内涵,却更加丰满、圆滑,动作之间亦多出了一些说不出的神韵,风尘不思不想,有清气自头顶百汇而来,亦有浊气自足下涌泉而上,一升一降,一阴一阳,汇而成流,巡行于十二正经,那一种若有若无,似乎真实又似乎虚幻的感觉飘渺、变化,一次十八作后,竟是自行运作,又完成了一周天,遂才于第二个周天完成了大半,才是停住。

风尘于晨阳中默,空气中弥漫起一阵不浓不淡的薄雾,使得他犹如置身仙境。一次十八作,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些“不足”:

就如之前的十二作的时候,感受到了那种不足,然后变成了十八作一样。只是现在,他还不足以满足那个条件,无法“解锁”新的姿势罢了。

深呼吸了一口清晨冰凉的空气,风尘便又作来,一次又一次,含沙就呆在一旁——军帽倒放着,含沙就蜷在里面,出了神,帮风尘记录——没有了射影,这件工作便又回到了含沙的身上。含沙记录了数据,便开始运算:风尘已经不能出神,所以运算这种事,也就不能等和风尘一起了,含沙的心中,颇是遗憾。但一想到风尘因为双魂合一,已经变得完美,更有了一个化形的盼头,心情又莫名的高兴起来。心想着:“一个人,竟然可以将自己修炼到如此程度,是天数,还是因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雾变成了金黄的,阳光开始发热。风尘不再十八作,蹲下身来拿起帽子,让含沙传出来,说道:“多谢你给我暖帽子了,这样戴上热乎乎的。”

放了含沙进怀里,风尘正了一下军帽,便开始走、踢练习,动作之间,逐渐增加了三位七法中的其他东西,不再只是顶,还有抽、扫等动作,度过了第一个难关之后,后面的融入似乎就变得顺利、流畅起来。

再填上手臂的功夫,手脚协作,走踢结合,不知不觉雾气就散了一个干净,风尘便回到了宿舍中,开始写自己的“体征记录”——记录的都是自己可以明确的感受、感知的,包括了一些器官的生长状况。他静至于无上,于是便能在静中关照内外,无论形象,无论大小,皆存乎于一心之中。

第五十八章 制定训练计划

笔尖在纸上摩挲出“沙沙”的细响,流淌出一行、一行整齐、规矩的字,字不多,多是一些公式,看着极为精炼。含沙在他怀里卧,蜷成了一个毛团,阴神则出在外,倒着倚在课桌上,用双手支撑着桌子,侧头看风尘写,提供一些数据支持——这些记录,精简了过程,便只剩下最后的结论,一页纸又一页纸,足记录了七页之多!

他写,含沙便看,至于最后一页,写到乳腺、子宫等内容时,风尘便只是留下简单的“有轻微、间歇痒痛”“乳的头部位变硬”等颇是含糊的描述。有关营、卫之气运作,激素生成等,却也是一个大概的数值,只是标记了“参考”二字。

含沙看的笑,盈盈道:“发育的时候,都会有轻微的痒痛,变硬。你这个就不用写的这么详细了吧?”

风尘头也不抬,将七页纸整理进文件夹,放进了抽屉当中。说道:“辣眼睛可以不看,你说人们要是看到我跟空气说话,会不会以为我是神经病?”含沙笑的不行,掩口说道:“就凭你的知觉,有脚步声来,老远就听见了;有陌生的气味靠近,也早就闻见了。你若是不想让人看见,谁又能看见?”

风尘道:“好像也是哦。看来我这蛇精病的保密级别还挺高的。”

含沙换了一个姿势,扶着风尘的肩膀,弯下腰,凑近了风尘的耳朵,似吹了一口气,说:“人家倒是好奇,你的知觉,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说你看不见我,却能感觉到我,感觉到我说什么,做什么,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怎么说呢?”风尘沉吟,想了一个较为形象的比喻:“就像是我看一段文字,然后从文字中,感受到描述的场景——这一种感受是主观的。但我对你的感受,却是客观的,你就是那个样子,你还舔我的脸,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故意用胸蹭我……”风尘说的时候,含沙就偷偷的用舌头舔风尘的脸,胸都压在了风尘的肩背上,却是被风尘脸不红,心不跳的一一陈述的出来……

含沙直起身来,撇撇嘴,道:“不解风情。”

风尘起身来,道:“你没听那句话吗?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有,结婚过几年,那友谊纯的杠杠的,一点儿邪念都没有。咱俩可算是‘老夫老妻’了。”

含沙嗔道:“谁跟你老夫老妻了,信不信我咬你?”

说话,就阴神归体。

心思一动,风尘道:“咱们来上一个小机关!”便打开抽屉,以桌体、抽屉二者分别注意,构成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小机关——如果不破开机关,直接拉开抽屉的话,就会释放出一道闪电,强度不算太大,却足以击穿空气,探出三尺左右。凡人挨上一下,只怕是要休克了的。随手布置之后,风尘便带着含沙,去食堂。一边走,还一边问含沙:“我的那个小机关怎么样?我感觉现在注意、凝点,要比之前轻松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或许,这就是完美和不完美之间的差距!”

含沙不理他,只是将头从他衣服的腰带向上的第二、第三个纽扣之间开了一个口子,冒出小脑袋,东张西望。

进了食堂,炊事员和三个女军医也都在吃饭,风尘去自己盛了饭菜,也凑近了和大家伙儿坐在一起,开始风卷残云……一边吃着,一边听几人随意闲聊,饭后就各自忙去了:其实也就是风尘一个人忙,其他人的事情并不多。

一个上午,风尘就在训练场上不断的进行尝试,按照标准修改一些标准,一份粗略的训练大纲已经做了出来:

从最简单的如何训练、提升耐力、爆发力,如何对呼吸法进行函授,通过有机的训练和既定的程序,让人在规定的时间内,最大程度的达成“不畏寒暑”的能力,至于如何“控制体温”这一项,则是要延后、延后再延后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先期的问题,制定这样的一个标准,按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指标进行制定,这并不容易。再到更细节的,要如何让人粗步的学会控制气,如何潜移默化,从易到难——这些都是问题,都需要细化、细化再细化!

风尘很努力的在做,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中午吃完了饭,下午还是这一项工作,然后又是一个下午。

晚上的时候,出神这一项已经没有了。风尘便出宿舍,直接在训练场最僻静的假楼顶上和含沙讨论,但原本那种漫长的时间,却没有了。

倒是含沙,依旧可以用那种速度进行表达,风尘也能够感受到那种表达。但风尘的表达,却只能是正常的速度——只是短短的不足三个小时,这让二人都有些意犹未尽。近十点钟时,风尘便回了房间,开始入静,然后睡觉。

翌日,晨起。又是十八作、走踢。做了记录之后,便去吃早餐,然后继续重复前一日的工夫。

又一日,一辆军用越野便在山间临时的小路上一蹦一跳的开进来,车中探出一个头来,是杨志,大声道:“风尘,我老杨回来了……”能听的出,杨志的兴致不错。风尘回应的稍微迟了一些,这时候杨志已经将车开到了近前。风尘道:“老杨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个计划大纲怎么样!”风尘将手边的文件夹递给了老杨。老杨问他:“这几天做出来的?”说着话,便开始翻阅。

大纲并不厚实,还可以看到里面修改的痕迹。杨志翻的很认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问风尘:“你给我演示一下……”

风尘道:“行。我给你一样、一样的演示。首先是关于匍匐这一大类的内容,我的匍匐方式你见过了,我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做的一个标准……士兵的身体素质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于是就用了全国范围内,运动员的平均水平做了标准!”一边讲,风尘就一边趴下去,四肢着地,躯干离地面有大概一厘米左右。以一个缓慢的动作,运动脊柱,左右扭动,同时扭动、屈伸的,还有手腕、脚腕、手臂弯和膝盖弯、肩膀和大腿根部,每一个部位要达到怎样的标准,动作要领是什么,风尘都一一讲清楚……“练习这一组动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循序渐进,因为练习的肌肉当中,有一些是我们寻常时候并不会用到的,尤其要注意肌肉拉伤的问题。有关这一动作的匍匐速度,我就不说了,你应该看过——普通士兵肯定不会有我那么快,但相比传统的匍匐方式,应该是更快的。”

他完整的,演示了一下练习法,杨志沉吟一番,趴下来说:“你教教我,我试一试。”看上一眼,又怎么比得上亲自试验一下来的有效?

风尘指点道:“不要用死力——来,你左右动起来,跟着我的节奏——左右左——收,躯干不要下去,也不要高,屁股不要撅起来……来,再来一次,左、右……”风尘便带着杨志,完成了一组动作。

然后就让杨志起来,问:“老杨,有什么感觉?”

杨志苦笑,说:“我这一把老腰都要断了。”

风尘道:“每天早晚各来一组,先适应一个星期,等你腰不酸了背不疼了,你就可以试一试这种匍匐的速度了。”老杨一只手放在背后揉,稍微缓了一口气,却惊喜道:“哎,你还别说,我感觉好笑比以前轻松了许多——你这起名壁虎式匍匐,怎么想的?”风尘问他:“你不觉着像一只壁虎吗?”

杨志“嘿嘿”一笑,说道:“我感觉这个像蜘蛛,还是成精了那种。”他那眼神中的东西,风尘一眼就看出了个七七八八,摇头说道:“老杨你这思想有问题啊。咱们说正事儿呢,你怎么能往女人身上想?”

杨志反问:“我的表情就这么明显么?”

“你没听过‘昭然若揭’这个成语吗?都写脸上了。不过你说这个,倒是真的一人一个样……李娜她们说我这是蛤蟆功。”

“哈哈……”

杨志听的一阵笑。

风尘道:“这一次很顺利?”

杨志提高了声音,说道:“顺利……这一次咱们不是奔着尖子去的,就是按照你说的那种体质标准来的——通选了一下,然后选择性的进行谈话。毕竟去哪儿当兵,也是个人选择,愿意来试一试的,我都给了他们机会。那些混日子的,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顿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这次咱们这儿的人数估计要爆表,原计划是按照一百人左右的规模留的,淘汰率在三分之二左右……这次光我这一趟走下来,收到的申请就有一千份,我和老李就通了个气,琢磨着和上级打个报告,把淘汰率再提高一些。这里训练的营房也增加一些……人多了,一些尖子也容易出来不是?”

风尘问:“你们这么随便儿,能行?”

“行不行,看命——”

故意一个大喘气——

“令,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

风尘:……

第五十九章 夜如水

“你这么大喘气差点儿让我闪了腰!”风尘揶揄一句,拿杨志开玩笑,说:“你这要去高级一点儿的酒店,还不闹出乱子了?啪的一瓶八二年的雪碧,人服务员一问,先生,开不开。你来一个开,啪的一下盖子起开了,诚惠八千八百八十八,你才捯饬韵一口气,开、开、开什么玩笑?你信不信服务员能把雪碧砸你脸上?”

“嘿嘿”一笑,杨志笑的在眼角外,夹出了三道深深的鱼尾纹,一左一右,倒是显得对称,以颇是自得的口吻说:“放心,老杨我这浑身上下,哪儿的皮都薄,就是脸皮够厚……走、走,一起坐会儿。”

“去哪儿?”风尘问了一句。

杨志道:“你不饿,我还没吃饭呢。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一下了火车,开着车就一路颠回来了。”说着,便朝食堂走,又问风尘:“你们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风尘道:“有红烧肉、青椒炒肉,还有一个酸溜土豆丝,一个烧茄子。饭是米饭。你这会儿过去,也只能是给你现做了。”

杨志道:“老王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风、杨二人几句话的工夫,便进了食堂。食堂里老王正和自己手下的四个炊事员洗涮,从厨房、餐厅之间的隔断窗口看见了二人,便颇是惊讶,“老杨你回来了?刚到的?”问了一句,就忙让一个炊事员去淘米、洗菜,自己则是从里面走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问道:“怎么样,这次?”

杨志“哎”了一声,说道:“我老杨啊,这次算是栽了。以前下部队去,那人们可都是恨得牙痒痒……”

老王道:“行了,还不知道你?要真不顺,你早就骂娘了,还假模假式的跟我这儿演。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说完,就回了厨房,杨志低声道:“这老王,一点儿也不配合。”寻了位置坐下来,便和风尘说:“这么短的时间,也没有什么经验借鉴,就能拿出一份可行的大纲来,你是这个!”杨志送给了风尘一个大拇指。风尘“嗯”一声,说道:“是挺不容易的,你和老李的意思,我也明白!”

李铁、杨志二人让他制定一个训练计划,却不给他以前的训练计划作为参考,其目的无非就是要他不受陈规所制,能够天马行空,提出一些创造性的东西。要是和以往的计划大同小异,不用风尘,二人删删改改,也能弄出来:

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们要的,是一份全新的训练计划,要不同以往,不守陈规。以我为主导,任我发挥,也正是希望我可以将自身的优势,传达给士兵,将之变成一种系统性的,简便易行的东西。所以,我就琢磨着怎么弄,就从自身的角度出发,从我们身体的运动、结构出发,然后简化、简化、再简化,系统、系统再系统……事实证明,这事儿不好做。你们走了这么多天,我也就弄出这么点儿。”

风尘轻轻的,用食指敲击了一下文件夹的封皮,发出两声轻轻的“嘟”“嘟”声,他的手上带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使得敲击的声音略是发闷。

杨志道:“先有一个框架,到时候来训的时候,一边训练一边改就行了。”宽慰了风尘一句,又告诉风尘,“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开始要搞特种部队,大家也都不知道怎么搞,训练大纲都是临时凑的。也是一点儿一点儿的练,一点儿一点儿的改,慢慢才有了完整的大纲,相比你这个,我们那会儿差远了。”

说了一阵子,老王就给端上了热乎乎的饭菜。杨志便不客气,左右开弓犹风卷残云一般,须臾功夫就吃了一个杯盘狼藉。

话也不说了,就甩开了腮帮子吃,一阵稀里哗啦之后,便干掉了桌子上所有能见的可食用的东西。

“喝口水……”老王又给他端来一碗热水,也在旁边坐下来。杨志打了一个饱嗝儿,拖长了声音:“舒服——”

“这一路可给人饿坏了……”

又与风尘、老王侃了一阵,便觉着困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怎么着也老了,当年一连的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觉着这么困……”说着话就起来,出了食堂。风尘便和老王打一声招呼,也一起出去了。杨志回到宿舍,倒头就睡,风尘便在训练场上继续琢磨、完善大纲,一下午的时间便在不经意间流逝。西边的天空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伴着冰冷,犹如一抹静止的色彩,却又瞬息万变。

橘红色的光芒落在人的身上,渲染的迷彩都多了几分橘红色的明艳,风尘结束了自己一天的繁忙,便快步的回宿舍,放好了文件夹,才去食堂。

这时的火烧云还未褪尽。

东边的天空却已经夜了,那一抹深邃的蓝色当中,星子点点,将天空分成了东西两片,一片还烧着即将散去的火烧云,一片已经是黑夜。这一幕只是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当风尘进了食堂,坐下来,那最后的一抹光彩便褪去了。等到吃过了晚饭之后,天空便只剩下一种颜色:深邃而凝重的一抹深蓝。风尘便随意的在训练场上散步,走到平衡的木桥时,便很随意的走上去,伫立于桥头,一动不动!

他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显得极其干净,少了城市中灯火的渲染,天空中一颗一颗的星辰也分外明亮。

他注视了天空许久,手轻轻的在怀里含沙的脊背上抚摸。含沙的脊背就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开,一收一放,轻柔而滑顺。山里的天气比城里冷,所以含沙也更喜欢呆在风尘的怀里,而不是肩头。风尘道:“每天看这夜晚的天空,但每天都感觉是新鲜的……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战栗……”

含沙的阴神出现在风尘的身边,和他肩并着肩,也一同看着夜空,说:“是呢,星空总令人敬畏,让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或许,我们今天可以不务正业一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一晚上的星空……”

夜。

宁静如水。

风尘便在黑夜中坐下来,身边伴着风尘,心中安宁的便像是夜空。不觉之间,便已是夜深,“回吧。”风尘和含沙说了一句,便往回走。含沙的阴神抓着风尘的手,便那么依偎着,一起回了宿舍,然后便和风尘一起去洗澡,再回来睡觉——风尘是照例静了一番的。静过之后,便小心的不去触碰含沙,胳膊挨着含沙躺下来,小心的盖了被子。然后才是闭目睡去,一夜无梦。

眼睛一闭、一睁,一夜就过去了。断开的思维重新连续、清晰,似乎丢掉了一些冗余,变得轻快。

他看了一眼含沙,含沙蜷着身体,躲在他的臂弯里,正睡得香甜。也是便也就不动,一直等着含沙醒了,这才是起床。快速将作训服穿好,洗漱,完后便将黑色的皮手套戴上,抱了含沙出宿舍。

在训练场的空地上,他开始轻盈的动作,一十八个动作舒展而自然,有一种飘渺的、遗世独立之感。其中绵密、顽强的生命在萌发、萌动,一清一浊,一上一下的两道流分别自头顶百汇,足下涌泉而入,涤荡身体。

清气如甘霖。

浊气似热汤。

二者交汇,有气巡行于十二正经之中,周而往复,绵延不绝。一次动作之后,气竟自行一周而不散,再复趋行大半,才散去。但那气,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锻炼,运作之间,变得气势更盛,越发茁壮。于是终究有一日,便可循环往复,无始无终……风尘练习一遍十八作,便默一阵,然后又作,又默。直至于结束,才会和含沙讨论一番心得体会,见一见数据。含沙说:“以后的十八作总结,便可以早上做了。”风尘点头,说道:“走、踢等,也可以早上。做大纲的时候,做这个,并不冲突!”

含沙眸中透着一些水气,阴神盈盈,说道:“于是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的看星星,看月亮……”

风尘“呔”的一声,学那孙猴子的语调,说:“尔那妖怪,休要魅惑于俺。且吃老孙一棒!”

说话,还特意挺了挺腰。

含沙送他一个白眼,便不搭理他。风尘闹了一个没趣,干笑一声,就开始走、踢,在训练场中随意而动。一步走出,或就上了平衡木的架子,一脚踢出,中途竟然变成了走,一种莫测的、无常的变化,就从他的双腿之间生出。正练的性起,杨志便也起来锻炼,一路跑步过来,就问风尘:“你这练的是什么?”

“走,踢。”风尘简单介绍,“就是将走、跑和踢结合在一起,是我自己琢磨的一个小玩意儿……”

风尘只是认为这算是一个“小玩意儿”,但杨志却并不这么认为,杨志眼光老辣,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价值——

“这个没在大纲里写……”



第六十章 杨志的坏水

风尘“嗯”一声,杨志就问:“为什么?”风尘练的这一走、踢,将走、跑、踢等一系列动作,都结合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其对于反应、敏捷和平衡性方面的训练有着极大的作用,而这一种方式竟没有写入到训练的大纲中去,便显得有些奇怪。他问了句“为什么”,便跟着风尘一起跑,风尘的动作却骤然一停,一连踢出了三脚——

只是在一步的空隙,突然停顿,然后膝一顶,小腿一弹,最后脚面又一压,落回地面的时候,竟然自然而然,又变成了一个落脚的姿势。

风尘说道:“这就是原因……”

“这是原因?是什么?”杨志并没有看明白这一个动作中,风尘所表达的原因。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看风尘。风尘摇摇头,说道:“太难了啊,学不会。走和踢,二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用劲发力,肌肉如何协调,都是不同的。这个就和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一样,若是每个一心二用的本事,根本就不用想!”杨志听的发愣,问:“一心二用?左右互搏?有那么玄乎?”

“你自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风尘如是说。

“那就试试!”

杨志便学风尘,试着在走中踢,一脚踢出,便觉失了平衡,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却是没想到这一个看起来较为简单的动作,真要去做,却这么难——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地上的,就感觉踢的那一下双腿打架一般,似乎扭到了一起。然后把握不住平衡,就一下子坐在地上了。

风尘伸出手,拉了杨志一把,说道:“也没骗你吧?”杨志却疑惑不已,问:“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作起来就那么难?”

风尘笑着摇头,说:“数学公式你要做成动态图也很美,你说数学简单不简单?老杨啊,怎么说你呢?”

杨志不信邪,说:“我再试试。”

便又试着踢了几次,要么是走的动作被打断了,要么就是踢不起来,倒是没有再出现一屁股坐地上的情况。毕竟是拿了小心的,看着要摔倒,就放弃动作,要么用手扶一下,可却是连一次完整的走、踢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于是,老杨放弃了:“跑步跑步,这玩意儿还是你自己练吧。我刚才还以为你这是藏私呢,没想到真不是人玩儿的……”风尘听的无语,说道:“你这张嘴,是和老李用的一个夜壶吧?”这话却是拐弯抹角的损杨志嘴臭,杨志却是浑不在意,故意落后了半个身子,看风尘走踢。

但见风尘走的自然,踢的也自然,踢的时候有快有慢,有轻灵有厚重,时而如羚羊挂角,时而又如风卷残云,走和踢自然和谐,融为一体,走便是踢,踢便是走,那一种随意简直慕煞旁人……

“风尘,一会儿咱们比划比划?”杨志心头一动,便涌出一个和风尘比划一下的念头,于是便问风尘意见。

风尘笑,说道:“可以啊……”

二人跑出了训练场,沿着崎岖的山路跑了大概五千米左右,便是折返。回程途中,杨志也有心和风尘一较高下,便进行了提速……速度越来越快,老杨的脸红的像是猪肝一样,一边拼命的大口喘气,一边偷眼看风尘。

风尘依然是一边走,一边踢,时而三步一踢,时而是一步三踢,随意率性,竟然是丝毫看不出疲惫来……

“我去……我不行了。”一回到训练场,杨志就脱下帽子摔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压扁了帽子,坐在那里喘气。

短短的头发上面,一粒粒晶莹的汗珠挂的满满当当,簇起来像是露珠一样的颗粒。清晨金红色的阳光照下来,一粒粒都是爆满的。

眼角的肌肉用力的夹紧,脸部的肌肉将嘴牵扯成一个大大的“口”字形,一张一收的大口喘息,“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就像是一台老式的风箱。杨志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口气,说风尘:“幸好没按照你的标准来……不然、不然等着人来了,就算是累死,也达标不了,呼哧……呼哧……你这,根本就是开挂……”

风尘站在杨志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他,说道:“你跑不动就跑不动,逞什么能啊?说的好像努努力,就能赢了一样?”

“你这太气人了啊……”杨志无语。

“你慢慢歇着,我先走了啊……”

“你等等我……”

见风尘要走,杨志连忙从地上起来,跟着风尘一起走。

一路走进了食堂,杨志也不那么喘了。

“等那群菜鸟来了以后,你拉他们一下怎么样?”端了早餐坐下来,杨志就出了一个坏,一边吃一边说,“到时候我和老李就说你是我们仨里面最差劲儿的,就让他们跟你比一比,就从距离这里二十里外的地方下车,然后沿途做出标记。一句话,谁要是比你慢了,就没饭吃,怎么样?”这个主意,简直损的不行,想一下也知道那群新来的菜鸟会是什么反应——拼死拼活的跑回来,饭都没有一口,迎接他们的却是森森的恶意。而这一个坏,却还没有发散完——

“等他们回来了,咱们再仁慈的给他们一个机会。总不能真的一个人都不要吧?让他们换衣服,领装备,然后就往宿舍里投催泪弹……”

“……”

这一套,从还没有进门开始,就透着森森恶意的计划,简直就是连环套,套连着套,坑连着坑。

本来就旅途劳顿,结果一来了就是一次注定没有结果的拼命狂奔二十里。然后才换装换了一半,以为可以休息了,谁知道窗外飞进来的是催泪瓦斯,等到出去了,外面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阎王”正等着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戴上防毒面具的,丢三落四的,这些就等着挨整吧。老杨这一串的坏水儿,就是不让人安稳,绝对比电视剧来的精彩。风尘听的无语,说道:“我说老杨,你总要给他们留一个休整的时期吧?要不然我那套可起不到多大的用处,我可提醒你了啊……”

老杨满口保证:“没事儿,这就是一个开胃菜。以后训练的时候会逐渐调整过来的。”说着话,一碗粥就哧溜了个干净。

风尘问:“这也算是让安逸惯了的士兵明白一下战争的气氛?”

老杨道:“也有这么个意思……”

吃完了早餐。

杨志就跟着风尘一起去了训练场,继续跟风尘学壁虎爬以及其他的运动技巧和动作要领,一点点的掰碎了去领悟,去记忆,去学。这一天下来,不断的进行针对性的训练,锻炼、休息、锻炼不间断的交替,倒是让他的肌肉没有那么酸疼了……至于说是壁虎爬的效果究竟如何,单单一天,是显示不出效果来的。第二天的时候,还是这一套壁虎爬,又是爬了一天,第三天李铁就回来了——也是和杨志回来的时候一样的春风得意。回来的时间正好是上午十点来钟,风尘正带着杨志练习,一辆直升机就“坨坨”的降落下来,卷的地面腾起了一圈沙尘。

李铁下了飞机,飞机也不停留,就飞走了。杨志从地上爬起来,说:“咱们的这个李队长啊,就爱坐飞机,每一次都是机来机往的,从少年时代起,就和飞机结下了不解之缘!”

李铁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像是终结者,朝着杨志看过去。

风尘、杨志便走过去。问他:“回来了?”

“是,这一次,开门红。”点点头,掩饰不住心头的那一点振奋,李铁又关心的问风尘训练计划准备的如何了——他这一回来,就意味着无常大队的运作,就要正式开始了。要如何训练,风尘的训练计划就显得很重要!

“我回来的时候风尘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在不断完善一些东西……不过计划我看着已经可以了。”

“那就行,一会儿咱们三个商量一下。”

三人便去了李铁的宿舍,分别择了地方坐下来,就之后的事情和安排开了一个小会。其一是关于一些外调来的辅助训练的人员,包括了岗哨、巡逻、搜救等的具体安排——这个会有工程兵过来构建临时建筑,日常消耗物资就不用他们操心了。第二个,就是关于这一次选拔、集训的规模——“上午我去了一趟师部,咱们这一次集训的规模定在了一千三百人,这已经算是超标了。我跟司令做了保证,不出成绩,我老李就脱了这身军装走人!但要是出了成绩,嘿嘿……”

“我就和司令说,我老李和老杨这儿你可以不论功行赏,可人家风尘那里,堂堂一个科学家,放弃研究,来应邀搞这个,可不能亏待了……风尘,你还别不信,我老李真就这么说的,没一句虚言……”

李铁说的生灵活现,只是话中的内容怎么听怎么感觉是在吹牛皮。

之后,便开始了具体的训练、选拔事项!



第六十一章 一招,还是一招

一场为时不足一个小时的“小会”开完,最忙、最劳顿的一段,便算过去了。老李用力的扩胸,挺腰,吸一口气。因着用力,他的嘴唇紧抿,被面颊的肌肉牵引,变得很薄,又一双眼睛自然的瞪大,“嗯”的一声吸气音,又沉又厚,那模样,看着倒是像卡通版的马云。复又将一口浊气吐尽了,便觉一身轻松:“总算跑完了,也能轻松个几天功夫。”于是,便也有心思放松一下了——“走,老杨、风尘,咱们去打拳。这些日子骨头都锈了,乘着有闲,好好的拿拿龙(修理、整治的意思)。”

杨志起身来,说:“是能闲几天,说起来,咱们还一直没见过司命的身手呢!你也别老杨了,从今日起,我们叫你阎王,你叫我判官,叫他司命……要提前适应,别介等到新兵来了,你还一口一个老杨,把我给卖了。”

“成,那,判官、司命——咱们这就走?”李铁麻溜的改口,三人便出了宿舍,走了几步,李铁说:“司命,我这次下部队,才知道司命是什么?”

见二人都在听,便说道:“这不管是大司命,还是少司命,那都是美女啊。尤其是那个大司命,啧啧……”

老杨:……

风尘听的笑,说:“你这说的是《秦时明月》吧?”

李铁道:“对、对,好像就是这个。是什么国产的动画片儿,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一个大老粗,又不看动画片,能记住“大司命”和“少司命”都是美女,也难为他了。记住也不过是为了揶揄一下风尘“司命”这个号儿,眼见没有效果,就放弃了。却不想风尘反将一军:“你可以去看看《百鬼夜行宴》,很老的一本书了……嗯,里面的阎王挺有趣的,清音体柔易推倒,呵……”

李铁:“……”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这谁特么写的?让我知道了非拉他过来帮他锻炼锻炼身体。”

“你一去看书不就知道了?”说实话风尘其实并没有怎么看过这本书,也就看了一个开头——但这已经足够对李铁造成暴击了。

杨志:“……”

仓库离宿舍也不远,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三人就到了仓库。和管理库房的人员招呼一声,就从里面取出了两副护具——一个是防护头部的,一个是保护躯干的,至于说护腿什么的,是没有的。护住了头、躯干,就已经足以。而且在这里,拳套也是没有的,扔给了风尘一套蓝色的护具,自己拿了一套橘黄红色的,便说着出门,和风尘道:“咱们这儿不讲什么格斗、规则的限制,没有不能摔,不能用肘之类的规矩,是随便打。所以,这不是擂台较量,你也不用给我留面子,就用你最强、最快的手段,让我见识一下!”

风尘挑一下眉,应道:“好呀!”

走出了大概五十多米远,李铁说:“就这儿吧。”二人便开始穿护具,风尘摘了帽子,将头部的护具戴上,又穿了防御躯干的护甲。老杨做裁判:“护甲穿好了没有?穿好了,那咱们就开始了……预备——开始!”得了二人示意,老杨就喊开始。在喊完了“预备”之后,“开始”之前,风尘的姿态就认真了起来:

他的呼吸变得更深、更绵长、韧性,目中充斥了一种锐利,如同刀剑一般,而他的心灵也同样变得薄而锐利,亦有一种敏感……这是他即将要认真战斗时候,自然而然的,出现的一种精神状态。

他的眼睛,就看着李铁的眼睛,一声“开始”的瞬间,却不见任何的周旋、犹豫,风尘竟是在瞬息之间,蹂身而上。

他的足下向着左前方猛然跨出一大步,右手一张,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李铁的脖子,大拇指、中指正好压迫住了李铁的颈部动脉,虎口压迫咽喉,使他瞬息之间不得呼吸,小臂则在同时由横而竖,下压前顶。隔着一层防护,小臂的压迫力量传递过去,令李铁的眼前都为之一黑。风尘却又将手臂一扬、一抛,李铁整个人都离地而起,被重重的惯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沉闷的如鼓。李铁被摔的七荤八素,却也因为风尘松了掐着他脖子的手,醒过来——

但刚吸进肺叶中的一口气却被这一摔震的散开,险些岔了气。这一整套过程太快,就如一道风瞬间袭来,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李铁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整个人的脊背、全身都是凉的。经历了各种大战小战,算得上是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的阎王明确无误的想到了刚才,若是风尘真的要下杀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真的是一个照面,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会死掉……那一种快、那一种凌厉,光是一想,就让人感觉到绝望!

这一下可怕在什么地方?最可怕的一点,就是风尘动作之间,竟然不存在试探,也没有试探,一上来就是一个“快”字——

这也正是风尘的一个理念:于战斗、搏击之中,要秉持一个“快”字,这一个快不是一种盲目的快,而是冷静的快——快于对手的反应,而不是等待去防御反击。对方出招快于己方,那便做出最快的应对,对方出击慢于己方,便让他无出招之机会——这就是一场出题、选择的较量。

出题的人天然占据优势、主场——是主考的一方。所以率先出招的一方,便是主考,而后出招的,便是应考。

应考者要做主考者的题,并不需要去选择一个正确答案——并不是正确答案不重要,而是更快的选择更重要。

更快的选择正确无疑是最好的,更快的选择不知道对错也是好的,因为在评判对错的过程中,你便已经是主考者,而不是应考者。这就是一种攻守之间的转换,永远占据主动,便永远占据大概率的胜利!

再一个便是“稳”,因为只有“稳”才能做到你预定的目标,你要去抓对方的脖子,脚稳、手稳、心稳,才能恰好去抓的住!

这就是风尘的胜机——当李铁还没做好准备,还准备试探、寻找机会的时候,风尘就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就这么的绝!

李铁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才是缓过来,他问风尘:“这是什么招?”其实他倒是很想问风尘,“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只是之前自己就说了没有规则,也只能将这句话咽下去了。杨志却是在一旁看的明白,却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他了解李铁的水平,被一招放翻,也实在是出人意料——这种事在以前从未发生过,绝对是属于新闻了。杨志吧唧一下嘴,说:“也没用什么招,就是跟你那儿错身过去,然后一把掐住你脖子,然后一摔,你老人家就躺地上了。”

这算是什么招儿?旱地拔葱还是打元宝?是二者合一的新技能?老杨说着也感觉无语无语的——

你要是被人一通组合拳也就罢了,被这么一招撂倒了,算怎么回事儿呢?

风尘对着李铁,张开自己的两只手,笑的灿烂:“怎么样,阎王同志?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一双手,可以抓可以抛。现在的主流观点都说远古的时候,人类是以采集文明为主,野兽是人类最大的威胁。工具的出现,才让人类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其实我个人的观点并非如此。人能够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就是因为这一双手。野兽最怕的,就是这一双手,因为它随便抓起一块石头,都可以变成远程炮塔,抓起一把土,就能迷了野兽的眼睛。所以,我们一定要善于利用自己的一双手。不要去捏起拳头,而是要张开自己的手……抓、抛才是最强的,干嘛要用拳头?关节的存在是为了让我们抓握灵活,而不是让你去砸核桃的!一抓一抛,二位以为如何?”

“再来……”李铁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说:“这一次我不会上当了。”却是用眼睛注意着风尘的手脚,随时防备他的动作。

杨志再喊一声“预备——开始”,话音一落,李铁就又飞了出去。

这一次倒是李铁先出手了,奈何出的盲目,被风尘一脚蹬在肚子上,折成了虾米,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这是一下极其标准的“正蹬”,周身一起,便似张弓,以脚跟发力猛然前蹬。还有一个更加有名的称呼,叫做“斯巴达踹”,据说这一招降服过很多、很多的英雄。倒在这一招之下,似乎比刚才的那一下“好看”多了,但结果却是一样的。风尘收回腿,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的格斗谁教的?”

李铁被问的楞一下,“怎么了?”又补充:“有问题?”

杨志也楞,问:“怎么回事?”

“有……而且还是不小的问题。刚才第一次的时候,擂台格斗,大家的通病,我理解,或许你可能是根这些人学的。这一次,我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你很不冷静,你不会用脑子,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懂得应该怎么去打。出手,快是没错,但你这一下出手,你为人很合适吗?你没有看着我,而是去注意我的手脚,这对么?如果是这样,那你永远走不出我一招,即便是我不用那么强的力量,不用那么快的速度,也一样。你走不出一招!我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量?又是多快的速度?阎王你是亲身体验,判官你是亲眼所见,可心中有数?”



第六十二章 真意可言难悟

正是如风尘所言,李铁是“亲身体验”知他使的力并不大,下手很轻,杨志是“亲眼所见”他的速度,旁观而言,那只是一个正常的速度,并不比李铁主动进攻的速度快多少,甚至可以说是慢了那么一丝一毫——但其中那种突然性和莫测,却让他两次简单的动作,都化腐朽为神奇,简单中透出一种神奇。听了风尘的话,二人就不禁陷入沉思: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看着对手、注意对手的手脚、动作有什么问题?打之前,试探一下,又有什么问题……似乎,很“理所应当”,但却又在被风尘指出后,似乎真的就有了问题!于是也不打了,李铁就那么坐在地上,一阵想。杨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起想。但想来想去,终究是想不明白,于是就问道:“究竟是什么问题,我们还是想不通!”

“这个……怎么说呢?”风尘沉吟,拿捏着说辞——让他们去看《龙争虎斗》里李小龙是怎么教徒弟的肯定不行:张天野能懂,甚至他的同事大部分也能懂,但对于两个粗人来说,这样的隐喻却太难懂——这不是歧视,而是事实。人和人的天赋、悟性、秉性都是不一样的,有所长就有所短。

许久,风尘才是想到了一个勉强一些的说辞,问二人:“甩狙你们知道吧?”这个二人简直太知道了,于是连连点头。

“甩狙,就是一下,一甩一枪,这个过程中有瞄准吗?”

风尘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正确,因为从最早的cs到后来的穿越火线,他是一个都没玩儿过,也就是偶尔看人玩儿过几眼,也就知道了还有“甩狙”这种操作,简直就是变态,看到敌人,枪一甩,人就死了。关于“甩狙”的这一个问题,李铁、杨志却更清楚,李铁说:“有一个大概的瞄准过程!”

风尘道:“说说……”

“游戏中也好,现实中也好,甩更注重一种手感,瞄准镜中目标一闪而逝,这一甩是瞄准一下之后的预判、反应。高手几乎十拿九稳——别的不说,不是狙的话,我用手枪不用瞄准,五六个酒瓶子扔天上,全能爆了。你要真去瞄准,时间是不够的,这里面更多的是一种经验,手感……”

“既然你能做到不瞄准,就用枪打掉五六个瓶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将同样的事情在格斗中做到呢?”风尘反问。

见李铁、杨志不语,显然是有些不明白。风尘就讲:“在你开枪打瓶子的时候,你的目光在注意瓶子,实际上这就已经完成了一个瞄准的过程。然后你拔枪、射击,只是让身体执行、并且完成这一个过程。你的身体经过训练,已经足以完成这一个过程——这也就是你所谓的经验、手感。”略微顿了一下,给了二人几分钟的思考时间,才又继续说:“我们说回格斗上,其实也是同样的一个过程。你需要注意对手,不要分散注意去注意他的手足,不要去做不冷静的事情,不要有多余的想法。你的对手就是那些啤酒瓶子,你的格斗术就是你的枪,你的子弹,由你控制。你的枪法已经千锤百炼,你的格斗术也千锤百炼——你需要去想那么多吗?想多了就输了。你不需要考虑,就像是那个心意拳说的,若有意,若无意,有意无意是真意。你能做到,就是另一番天地。你做不到,便只能是我一招之敌。这一个道理,我也只能说这么多,听得懂,听不懂,就要看你自己了……”

李铁默了半晌,一脸苦笑,说道:“道理是听懂了,可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到!”

风尘无语,反问:“那你的射击是怎么做到的?”

李铁:“……”

“重复这一过程,不是让你重复学习射击的过程,而是重复你做到打瓶子的过程。如果你分不清楚其中的区别,那么你的格斗,就停在这里了……”风尘以自己的见识,给李铁下了定语。

“老杨……不,判官!”李铁突然拍拍屁股,站起来。对杨志说:“你也试试手,我看一看!”

杨志瞪了他一眼,便让他脱下护具,对风尘道:“司命,手下留情啊!”

风尘怪笑,恶意道:“我会很温柔的……”

随着“预备——开始”,便是如对待李铁那样,欺身上去,一把掐脖,一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圣斗士星矢》里面有一句话,是说“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是没用的”,然而现实不是漫画,杨志见过一次这招式,但却愣是没反应,就被摔了。他的心中,他的动作,明明是对此有所防范、防备的——但风尘就那么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来,然后又……这种憋屈、荒诞而无力的感觉,简直让人想哭。

“是不是很快!”李铁注意了风尘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从如何斜侧出一步,到如何抓、如何顶,每一下都很简单,但结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

只是瞬息之后,结果就分。李铁采访了杨志一下,“感觉怎么样?”

杨志表示:都还没反应,人就倒下了。

李铁感慨了一句“神乎其技”,便问风尘:“想不想玩儿枪?今儿承蒙指教,不过我阎王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报仇不隔夜……不把场子找回来不甘心啊。我给你看一下我祸祸瓶瓶罐罐的能力!”说是要“找场子”,实际上却是对风尘指点的一种回赠——你指点了我格斗,我就指点你一下玩儿枪,风尘却也心动,道:“好啊。”

枪——他也喜欢,就没几个男孩子小时候不喜欢的。只是通常一般都没机会接触,而到了现在,经常在网上看到买仿真枪被抓的,风尘就为新一代的小屁孩儿可怜:这玩意儿他小时玩儿了不知道多少。

射那种小塑料珠子的,威力不算小,一下子能打碎玻璃。用车链子自己做的火柴枪,用木头自己雕的小手枪,多了去了。

而现在,有了摸真枪的机会。而且还不止一种——仓库里各种各样的枪多的是。这种好事儿,是十个男人九个心动,还有一个心动不了的,大概就是娘炮了。李铁大笑,说道:“我就说嘛,男人哪有不喜欢枪的?判官你学着点儿,这可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也是我之前太忙疏忽了,之前就应该带你玩儿一玩儿的……忘了告诉你这个三把手,实际上你老早就有领取枪械打靶,背着满山跑的权限了……”

“……”风尘无语,心说:“是没想起来还是故意的啊?”不过想一想之前,后脚跟打屁股蛋子的那种忙,想来也不是故意的。风尘想着:“我要早知道,肯定天天打靶玩儿个痛快……”

说着话,风尘脱掉了护具。李铁就帮风尘拿了护具,一边走一边给风尘介绍他们用的枪械,包括了手枪、步枪两大类。

手枪就一种,步枪的种类就多了,什么突击步枪、狙击步枪等等,又因为射程的不同分出了不同的用途。李铁介绍说:“单兵两把枪,手枪近战,然后就是一把突击步枪……狙击手的狙击步枪,那是一人一个有号儿的,金贵。这个不能给你试。”介绍着进了仓库,便让风尘取了一长一短,教给风尘怎么装备在身上,然后就带着长枪短炮出去外面,去了挨着山体挖出来的立壁前。山壁前,便是一拍标靶,李铁便取出手枪做示范,将动作教了风尘一遍,又指点如何瞄准、射击。

风尘看的很仔细,记住了李铁演示的每一个动作要领。只是李铁的动作虽然干净利落,但却在某些关节的活动上并不合理……脑中稍微一推演,凭借着自己的经验,风尘就做出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动作。

他拔枪,开保险,瞄准。然后开枪。

“啪——”

一声炸雷般的声响,位于对面的靶子被打出了一个七环。

李铁说道:“不错,第一次就打出了七环。”

话音才落,风尘开了第二枪——这一次枪口挑的有些高,和第一枪形成了对角,是一个八环。稍过片刻,又“啪”的一声,这一声炸裂的极快,比第一枪、第二枪的间隔要小,但却是十环,正中红心,不偏不倚。李铁惊讶道:“我去,行啊……是个十环,进步很快。再来一枪看看!”

遂,便又是一枪十环。

风尘静默了片刻,将手枪的保险闭合,装回枪套。和李铁、杨志说:“你们说不知道如何将打酒瓶子的过程转化入格斗中,去完成这一个过程。我现在就让你们看一下,我是如何将格斗的那一个过程,转化成为射击的过程的。刚才我开了四枪——”风尘顿了一下,指着远处的标靶,说道:“第一枪,我是在学习,体验枪的感觉,第二枪,我是在调整,看我对枪的作用、影响,第三枪,便是结果。第四枪,是验证这一个结果……那么现在,枪内还有十一颗子弹……”



第六十三章 触类诱旁通

大容量的双排弹夹,压满子弹,正好是15发。去掉了风尘打出的4发,便剩下了11发,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风尘言道:“对面还剩七个标靶,接下来会有七颗子弹命中靶心,剩余四颗子弹,会从右往左起,一、三、五、七这四个靶子,第一个压九环、八环之间的线,十一点钟;第三个压七环、八环的线,六点钟;第五个,压七环、六环的线,三点钟;第七个,最后一枪,压六环、五环的线,十二点钟……”风尘一一讲完,便又对二人说了一声“看好了”,便把枪、射击!

他拔枪的动作很轻盈,枪在他的手中像是一只活过来的燕子,就那般在手中飞起,然后射击——

并不见瞄准的过程,只听见规则、规律的十一声枪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清脆、干净。

只见对面的靶子上,一个一个的红心中央被击中,一直七个,然后从最后一个开始,又每隔一个,向左射击,子弹骑在风尘之前告诉二人的位置,竟然是四个标靶,分毫不差。说是在几点钟,就在几点钟——整个过程,就如行云流水一般,韵律而灵动,似乎流淌着一种犹如“庖丁解牛”一般的写意和随性!

这一表现,让李铁、杨志都是咋舌。李铁叹口气,说道:“你要说让我射中红心,或者只是打中哪一环,这我也能做到。打个几点钟方向,也差不来多少……可这样准确的骑在环的线上,这实在是……”李铁感慨说:“这已经不是天赋了!”

“有天赋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第一次摸枪的新兵蛋子,就额定的五颗子弹下来,也不比你刚才几枪差劲。”

“这就是我和你讲的道理,当我用眼睛瞄准了标靶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这一个过程。拔枪、射击,不过是在完成这一个过程!射击的结果,是在出枪前,就已经决定了的。阎王,你要把心里这个条条框框的去了——不是说射击方面的经验,就只是射击的经验,这个经验是共通的!”说罢,又夸了一下这枪:“这手枪不错,弹容量也够大,很适合中短距离的近战,我多带一会儿!”

李铁则是陷入了沉思——这一次沉思,却比之前的迷茫多了几分清晰,找到了些许的方向。

或者是因为他本身的枪械射击已经达到了那种手感,有了某一种意识,所以当风尘射击,再一提点,他似乎终于开窍了。良久的沉吟,李铁突然拔枪,以双手持枪的方式对着对面的靶子就是一阵射击。

清脆、干净的枪声节奏、韵律,从一号靶子开始一路射击下去,一直到十二号靶结束。然后,整个人就盯着靶子,又一阵沉默……

“判官!”李铁突然叫了杨志一声,对杨志说:“咱们俩试试手!”枪塞回了枪套之中,李铁便要在这里和杨志动手。杨志当即应下来,但看李铁的样子,显然是想通了什么,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阎王”究竟是领悟了什么必杀奥义。杨志道:“来来来,司命,你来给当个裁判。”

“好。”风尘说了一声好,便作裁判,喊了一声开始。、

“开始!”

一个“始”的音还未落,李铁就如猛虎一般朝杨志掠过去,竟是有一种黑云压城之感,使得杨志在瞬间,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方一出拳,朝李铁面门砸过去,却是被李铁的肩膀一顶,拳头打飞,本人却是被李铁贴上来,一下子从胯下将人扛起来,一转一摔——这一下正是训练了无数次的标准动作!

风尘叫了声“好”,李铁这一下着实漂亮,看来是真的想通了一些。杨志诧异道:“我说,就脑袋灵光一下,就这么厉害了?”

杨志、李铁二人可谓是知己知彼,李铁的格斗水平是什么样的,杨志知道——不如刚才这一下远矣。

李铁“哈哈”大笑,得意道:“老子可是天才!”

“我呸!”

杨志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就那一脸“老眉个褶子眼”的,还天才……

风尘笑,问李铁:“感觉到了不同了?”

李铁道:“是。”

杨志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问:“是什么是?你倒是说啊!”

李铁咧着嘴,说道:“我就跟你这么说吧,以前咱老李就是一个石匠,不值钱;现在咱老李,是艺术家,随便刻一下,别人都抢着收藏。这就是差别,你懂不?石匠的时候,你要雕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个什么东西,可成了艺术家就不一样了,那是天马行空的……有意无意,就好像是哪个大师说的来着,咱随便下一凿子,那都是深有深的好,浅有浅的妙!”却是一阵忽悠,把杨志给忽悠瘸了。杨志问风尘:“这玩意儿他说的对不对?”风尘忍笑,对杨志说:“说对也没错,说不对也不对。判官你也加把劲儿,怎么着你也比他有文化吧?”

杨志道:“那我也试试?”说完,也掏出手枪,瞄了几下,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摇头说道:“算了,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不适合我!”

“你个怂货……”李铁损了杨志一句,然后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就又将步枪介绍给风尘,告诉风尘怎么用。

又打了一个弹夹的子弹,风尘显得心满意足。说道:“今天可算是过足瘾了,真枪算是摸了个遍!”

李铁“嘿嘿”一声,说道:“这就算过瘾了?等过一段时间,真枪实弹的训练的时候,那会儿一定让你打枪打到吐……等训练完了,还能参加明年的军事演习,到时候你和咱们一起带队下帖,去玩儿玩儿。”

风尘讶道:“这个,我也能去?”

李铁道:“你是咱无常大队的第三把交椅,怎么就不能去了?”

风尘道:“那感情好。”

说着话,三人便往回走,再去了仓库将枪械归还回去。出来之后,三人便去了食堂,眼见的已经中午,却是该吃饭了。三人弄了一大桌子,一边吃饭一边聊,李铁感慨着风尘的一身天赋,却偏偏去当了科学家,简直日狗了……风尘笑,说:“这不也挺好的吗?你看,我研究出的方法,你们不正好需要?”

李铁吐槽:“你说你一个研究星星的,偏偏在格斗上面取得了成绩,你这也太不睦正业了吧?”

杨志说道:“就是,你让那些研究人体运动的科学家怎么活?”

“那是你们没听过一句话!”风尘一脸的古怪,说:“搞死你的不一定是同行,也可能是跨界……”

李铁、杨志:……

这话,没毛病。这会儿风尘不正是在跨界呢吗?二人对视一眼,杨志说:“对,对,搞死同行的,不一定是同行,也可能是跨界……同行的那点儿套路,业内都清楚。可跨界过来的是什么,那就只有鬼知道了!”说着,还用力拍了拍桌子,“要不是不能喝酒,一定要跟你干三大碗!”

李铁说道:“我认为这句话,正合了特种作战的真髓。就是要让人想不到,琢磨不透,一定要思维领先三步,速度领先两步,武器领先一步。让人想不到我们要干什么,我们才能为所欲为!”

杨志说道:“对,意识上、思维上,一定要是我们调动敌人,不能是敌人调动我们。速度上,一定是上手搞一搞,要学猫,手贱一点儿,再贱一点儿……”

风尘做了总结陈词:“虽然我没打过仗,更不知道你们特种作战是怎么样的,但我感觉你们俩说的都对……”

这一个理念,竟然是和风尘的格斗理念完全一致的。

“司命!你都说了,跨界的干死同行……你也来发个言,也让我们启发启发。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看看你的想法。你认为,如果未来发生世界性的大战,那么战争会是什么形态?”这一个问题很大,很宽泛,显然已经不是局限于军事本身的问题了——看李铁、杨志的样子,类似的问题,他们肯定不少讨论。

二人都有些期待风尘的答案。

不问具体的战争,只是问了战争的形态,风尘便在二人刚刚问完,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发生世界性的大战,那么首先飞在天上的卫星会第一时间被击沉。各交战国至少明面上的通讯设施会被最大程度的破坏——现代化的信息交流方式并不适用于战争,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战争会回到二战左右的状态!像是洲际武器这一种超长距离的武器很可能并不会发生我们设想的作用。”

“理由!”李铁问的简洁。

风尘回答的也简洁——同样也是两个字:

“制导!”

李铁道:“所以,你的结论是,现代的信息化作战方式,只适用于烈度适中的局部战争,而不能适应全面的,世界级战争。”

风尘道:“是。现代信息化,就像是一个棋盘。很多人都在下棋,所以一个两个实力不足的,就要遵守下棋的规则,所以局部的战争,就是在棋盘上进行的。而全面战争不一样,全面战争——”顿了一下,风尘道:“全面战争,就是砸了棋盘群殴,棋盘都没了,棋子还有什么用?”



第六十四章 山上风景独好

现代化战争思想,是基于社会全球化发展,不可能爆发全面的,世界性战争这一前提的。现代化的武器,是基于现代的通讯、制导的信息手段而衍生的,只要这一个前提存在,那么战斗的形式,就会是一种多元化、立体化、迅速、突然的模式——这是世人可以看到的,见于笔端、媒体的。更多的如信息方面的多元化战斗,却隐藏于黑暗,无人发现!

风尘基于自己的知识、认识,以自己的理解做出了判断。而这一判断,也同样是军队高层的一种共识。

李铁、杨志战功卓越,又能领命组建无常大队,显然是不缺战略眼光的——这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所必备的素质。

杨志道:“未来的国际形势,要发生全球性质的世界大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们也依然在防备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各军在进行现代化换装,改变训练方式,加大加强高科技武器的训练同时,依然保留了相当烈度的老本行——体能训练,依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这就是为了防止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在体能上,我们不需要比过去强,我们只需要比别人强……现代化的手段,我们不弱于人!如你所言,回到二战的水平,我们则要领先于人。这是我们基于形势,做出的一种判断!”

在局部的战场上,立于不败,不败就是胜!当然,更强自然更好……但许多的问题,却是局部战场无法解决的——强,也无法解决。

闻弦知雅意……杨志的话外之音不难听出来。

有些事,可以荤素不忌的说;

有一些,却要谨言慎行,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铁道:“所以,我们就说这个局部。我大队的属性,决定了我大队的战斗方式,是尽可能的打击敌人,那么,基于这一条件,司命你认为我部的作战原则和作战方式,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我和判官算是老于战争了,却也因为习惯了以前的战斗方式,怕把无常大队带的和以前的特种兵大队一样——那无常大队还有什么意义?司命,你就放开了说,你说错了,我和判官也兜着,保证不笑。”

风尘笑,说道:“我就当你们不笑了。从作战原则上说,我认为第一点就是要保证隐秘度,尤其是对于公众而言——公众不知道,影响力就不会大,而即便是敌对国,也会帮助我们隐瞒行踪,从公开搜捕变成秘密搜捕。这有利于我们完成任务、保存自身,并且持续的加强对敌国的破坏力;第二点是目标选择,不选对民众影响力大的,要选择知道的人少,但却不可或缺的,譬如一些不为人知的工程师,军队中某些有能力,却地位不是太高的中层人员以及底层的管理层;第三点……”风尘便提出了三点原则。李铁、杨志笑起来,过了一阵子,李铁才说:“还行,你说这一、二两点,第一点就和我们的思考方向有出入。我们就想着斩首了,却没想着去砍手!”

杨志说道:“对,这就是思维局限。而且目标选择上,你说的也很不错。选择影响力大的目标,固然可以打击敌人士气,但也可能引起强烈的仇视。但一些声望小,却作用大的螺丝钉却不一样了。”

三人一边探讨,一边吃。吃过了午饭之后,这一个话题也就这么结束了。中午休息了一下,下午的时候,三人就又出现在了训练场上。

一个下午的时间晃眼即过……

次日,一车的工程兵和两车的物质运输过来,山谷中又开始大动工。先是搭建了几个简单的行军帐篷,安排了住宿之后,工程兵紧跟着就开始施工。工程兵来了之后,整个山谷一下子都热闹了——早起的时候,多出了“牙二牙”的跑步声,整齐而喧嚣之后,便是热火朝天的施工,开始建筑宿舍。

一座又一座的简易板房立起来。

三个女军医也不在屋里待着,就来外面“调戏”这些干活儿的小伙子,整个山谷都似乎活了过来……

闲暇休息时,一些士兵还会试一试这里的训练场、设施和他们的有什么不同。也会组织一些爬楼、障碍之类的比赛项目。风尘则是整日、整日的早出晚归,成了基地中最“神秘”的一个人——许多工程兵甚至没有见过风尘,不知道基地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却是听人讲过,极其神秘,几是传说。

风尘早上起的极早,天还黑着的时候,便穿好了作训服离开宿舍,进了山里。夜色中的山林安逸、宁静,只有脚下被踩中的低矮的草会发出“沙沙”轻响……

彼此勾连在一起,生着刺的荆棘使得行走很不便。

作训服和低矮的荆棘摩擦,每走一步,风尘都能感受到小腿上那种缠缠绵绵却并不温柔的阻力,这种地方,若是不穿上作战靴和作训服,只是普通的衣裤,一路下来裤子肯定都要被划烂了。若是谁穿了短裤来这里……那真的是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山很陡,路很长,荆棘遍布,却也是一个好地方——这里练习走、踢,要比训练场更合适,更有效用。风尘一边走、一边踢,于险要、陡峻之地,漫步而上。

纷飞的枯草、荆棘,洋洋洒洒,或是被他一提脚,因快速、大力而连根拔起,或是被一扫,齐根而断,所过之处,便是一条路——身前荆棘遍野,身后康庄坦途!

一路到了山顶不远,困住人脚的荆棘已经没了。

只剩下一些草,被风吹的紧贴在地面,裸露出一些或大或小的石头。石头的表面被风吹的光溜溜的圆润。风尘就站在了山顶的最高处,是一片十来米直径的圆顶,并不匀称,左右的山脊勾连了旁边的山,形成大大小小的峰头。置身于此,天为之近,众山为之小,犹星罗棋布,俯瞰下去,山谷之中被雾气笼罩,别有一番风味。风尘便在这里开始练习十八作,迎接朝阳,再于此无人处,试验几次电磁的应用,尝试将心中景象、一念投影出来,一直见了旭日东升,金红变成白昼,才又下山去,回到食堂吃饭。这时工程兵多已经在埋头苦干,注意他的却少,故少有人见。

下山的路,依然走、踢,步履之间却见了轻快,不在破坏植被,而是尽量的让自己的动作轻巧、飘忽,和上山时的大刀阔斧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上山时是“疾风劲草”下山时却是“草上飞”,无论是“疾风劲草”还是“草上飞”都是一种极好的锻炼方式——

一者是凌厉,一者是轻灵。

他的身形在山野中灵活,或左或右,躲避着扑面而来的树木。前方的一处大坡显示着一抹褐色,是一株大树的树冠。风尘心思一动,便一步跨了过去,踩在了大约婴儿手臂粗的一截树枝上。

树枝被他身上携带的冲力压的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几乎贴在了地面上。风尘则是稳稳当当的走出一步,落地……

手在小腹上方轻摸了一下,里面却是含沙。风尘惬意的说道:“朝北海而暮苍梧……列子乘风,秉持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大略便是这般逍遥了……以前感觉武侠小说里高来高去,香帅踏月留香,很令人羡慕。现在却也可以自己做到了!这一种好,却又有几个人能够体会的到呢?”

说罢,便又提起速度,于陡峭的山坡飞掠而下,风迎面扑来,像是刀子一样又冷又硬,但刮在风尘的脸上,却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

山脚下,工地正在忙,风尘从背后下了山。这里虽然很陡峭,但是却距离食堂最近,风尘下山的第一步,就正好站在了食堂的屋顶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跟着,食堂中就传出李铁的声音:“你吓人呢?”

风尘下了屋顶,走进门去,说:“我试试这屋顶质量好不好。”李铁指着他说:“你昨天就是这么说的,这是第几次了?食堂的屋顶迟早让你跳塌了……你下次能不能换个落地的目标?”李铁很无语——昨天早上吃饭,他就吓了一跳。虽然实际上风尘这一脚并不重,外面几乎听不到多少声音,但架不住这是彩钢房啊——就说下雨吧,雨点儿砸在彩钢屋顶上,那声音就和挂了鞭炮一样。

屋内听起来,就是“咚”的一声。

风尘去打了饭,在杨志、李铁二人这一桌上坐下来,说道:“这不是正好距离食堂近么?我要是从别的地方下来,还要绕远。”

李铁吐槽:“那是不是还要给你开一个天窗?连跳下来都省了,直接从天窗进来。啧啧……”

杨志说:“阎王这绝对是羡慕!”

李铁:“……”

风尘一边吃,一边说:“这些工程兵真够快的。我刚下来一看,差点儿没认出来这是咱们基地。今天看样子就能完工吧?”李铁、杨志二人笑,李铁说:“那——必须的。我都问过了,今天下午两点来钟,就完工……等着我联系一下,让陪练们都来,我的老部队,让你见识一下特种作战!”

第六十五章 脑洞大开的“小鸡抓老鹰”

这一支“陪练”是应有之意——无常不是单凭十来个后勤,加上他们三个人,以及一群前来选拔的“菜鸟”就可以建成的!在这一个过程中,是需要一支“磨刀石”来打磨、开锋的。而对于李铁、杨志来说,这一支“磨刀石”自然是自己最为熟悉、最为了解的老部队来的合适,来的应手。风尘“哦”了一声,问:“怎么个见识法?”

他已吃完了早餐,餐盘、碗筷便放在桌子上。李铁、杨志也要吃完了,就剩下一口粥还没下肚。李铁端起碗,一口干了,说道:“想怎么见识,就怎么见识!”挑一下眉,问风尘:“来个小鸡抓老鹰怎么样?”

风尘无语,心说:“老鹰抓小鸡听过,这小鸡抓老鹰,还真没听过!”想着,便说了出来,“人家都是老鹰抓小鸡,到你这儿怎么就变了?”

杨志“噗嗤”一笑,说道:“小鸡抓老鹰——我特么也没听说过,更没见识过。阎王,你真是别出心裁啊。说说,怎么个搞法?”

李铁道:“就是让一群小鸡子,抓你这只大鹰呗。”

他用手指风尘!

所谓的“大鹰”自然就是风尘,而“小鸡子”就不用说了,是李铁老部队的队员。风尘张口欲驳,李铁却不给他机会,说道:“你可别说我异想天开,用一群专业的欺负你。就你拿身手,粘了毛比猴子还灵活,进了山就和回了家一样——我们下山为了追求速度,也顶多就是连打出溜坐土飞机带滚,你是直接跑下来的……就这,我都感觉你有点儿欺负人。跟你比,他们是真的小鸡崽子,你可不是一般的鹰!”见过风尘怎么上山、下山,在山里练习走踢的李铁表示——你这不是老鹰,简直是老鹰成精了那种,是如来佛的小舅子——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根本就不对等!李铁叹一口气,满是悲天悯人:“哎,我都担心那群小崽子连你的毛都摸不着一根……”

风尘道:“你可拉倒吧,要真那么厉害,我早就成精了……”

怀里的含沙抬起头,瞥他一眼。眼中满是一种揶揄的意味——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没成精一样!

轻弹了含沙一个脑瓜崩儿,风尘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丧心病狂的游戏都能想出来……”

“我看啊……还真不定就和你说的一样,那群小鸡子连一根鹰毛都摸不到!司命,你可是真成精了。至少人里头,我没见过你这样儿的!”杨志一口干掉了稀粥,说:“看看你手,又白又细,哪儿像是一个练武之人了?”

风尘:“……”

“再看看你的肌肉,你的力气……你就说,你哪儿还是一个普通人吧?”杨志一边揶揄一边笑——总之结论就是一个:风尘已经成精了。

李铁捏起一根筷子,然后在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成精了加一!”

风尘:“……”

“溜溜食儿!”李铁起身,便朝外面走。风尘、杨志二人也先后出去,三人出了食堂,便绕过了热闹,由僻静处上了山——自从工程兵来了这里以后,李铁、杨志、风尘三人的训练几乎就是在山里进行的。李铁、杨志二人爬山时,便特意选了陡峭一些的地方,用风尘教的匍匐方式,犹如大蜥蜴一样攀爬。在这个过程中,则是会告诉风尘一些野外生存之类的知识——譬如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哪一种草能治什么病之类的。三人彼此互补,相互学习,却是一整天都不觉着漫长。

一边爬,脊柱按照动作规范,左、右扭动,李铁、杨志二人的速度并不算快,却被细心指点,练到了每一寸的脊柱骨,以及周围的肌肉……

二人居于下,风尘则居于上,置身于林木的树冠之间,身体随着自身重量的压迫,树枝的反弹而一上一下的律动,风尘的身体则是稳稳当当,从一根树枝到另一根树枝,于摇晃、动荡之间,却如履平地——他和李铁、杨志保持了一样的速度,作战靴踩在树枝上,不断的做出调整……

更细一些的树枝、更干枯一些的树枝,一一尝试。具体到树枝的粗细、承受到冲力的大小、弹性,都一点一点的,在风尘的心头化作公式,以一种复杂的几何方式呈现,不需要计算,却更加的直观。

随性、写意,步履之间看不出丝毫的拘束和紧张,置身于树冠之间,腾挪运行,却犹如置身于平地之上,便真的似那一种写意的武侠人物走进了现实一般……

李铁、杨志二人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小声的嘀咕:“你说他一上树,小刀他们能找见?”

“要不,到时候别让他上树……”

“你这什么馊主意!”

“……”

二人聊得热火朝天,就连壁虎爬也不感觉那么累了。就钻了一上午的山林,中午的时候回到山谷吃了顿饭,下午的时候,三人就又钻进了林子里。再回去的时候,工程兵已经走了,只留下依山而建的宿舍,足以容纳一千五百多人以上的规模。这便已经相当于一个行政村的规模了。

工程兵走的很彻底,连边角料之类的都一并打包带走了。李铁说:“总算是走了,这几天吧咱们哥仨都挤进山里窝着了……”

风尘看着这些房子,说道:“过段时间,就又要住满了。”

李铁怪笑,说:“那没事儿……住满了,很快就会又空了的。估摸着头一个星期过去,就能淘汰一半人,再过上一个星期,又能淘汰个一半人,然后也就剩下三百多了……这三百多,就可以签署保密协议,开始按照你的法子训了。”是的:风尘的训练方法,属于保密协议中的内容——这就是属于无常大队的军事机密。

这也是不从一开始就教授,而是要等到三百多人的时候,才开始签署保密协议,教授学习的原因。

“经历过两个魔鬼周后,剩下的,便是拥有顽强的意志,拥有极强的判断力和自主性的好料子……”

吃过了晚饭,风尘便上了假楼之上,和含沙一起研究了一段空手道,之后便一起总结了一番早上失败的原因,记录在案。然后又重新安排相关的实验,等到明天早上的时候,进行验证……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在悄然之间流逝去,月光如水,风尘便干脆在这里静了,一坐两个小时!极致的静,无上的静,如宇宙之亘古,寂中有动,动却如寂,妙不可言。其中有形象声色之变化,亦无法言述。起了身来,自楼顶跃下,手不时在窗口、阳台的位置按一下,下落的匀称而安稳。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回到宿舍取了脸盆,去澡堂之中放出了水后,风尘便脱去了自己的衣物。他的身体玲珑、白净、细腻而无暇,如美玉天成。双腿之间,其阴已藏,囊袋萎靡,已成了大半之相。身上的肉质圆润,却并不显骨、显肌肉的线条。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柔和、丰腴。

含沙便泡在脸盆里,四仰八叉的躺着,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风尘在身上打了沐浴液,使得水质柔润,也更加细腻,清洁了一番身体。再一冲,便起了一粒粒的水珠,点点晶莹。他笑说一句:“看我水火不侵,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只是一抖,周身协同力,位于面部、肩膀、胸部、后背、小腹、腰、腿各个部位的晶莹水珠便被同时弹开,在灯光下炸出了一个迷离的光圈。

那一个光圈只是一瞬间,却极其的美——

炸开的一下,就像是风尘的身上放出了蒙蒙的毫光一样,却一闪而逝。风尘一手抓了头发,将头发中含着的水挤了一下,拧一个半干。就任由头发垂落肩头,美的犹似不是人间的人物,便空出手来,给含沙侍弄。

一人一鼬都洗了干净,先后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和含沙的皮毛后,风尘这才穿上了内裤、背心,踢了一双拖鞋,作训服和作战靴则是装了袋子带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时候,风尘依然是在天色未亮的时候便起床、洗漱,而后便出门,上山,开始自己的晨练。他走、踢相合,杂入手臂的功夫。显出枯色的野草、荆棘被他不时如犁的脚犁过,纷纷飞扬,或是拔起、或者贴了地。风尘的动作,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有时一走一踢,便上了树,他的路,在山中便是立体的。到了山顶,依然是老地方,风尘面着东方,一十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练起。

有清气自天而降,入百汇而下,涤荡身体,如沐甘霖,浊气自足下涌泉上,沸若滚汤,蒸腾而上。

气行于十二正经之中,十环。之后停了动作,亦自趋行,直至于三周又半,才是竭断……

风尘心中一动,想道:“每次都是后力不济,不能自己巡行。这次我试一试,新的动作便在第三周停顿的一刻续接起来,看看效果如何——”灵光一闪,风尘便不犹豫,又一次开始了动作——这一次,便是在十八作之后,气行三周之后,继续十八作。

于是,便在山顶上舞蹈!

第六十六章 精、气、神

天穹如盖,笼罩四野。天色依旧是寂寥、黑暗的深蓝,和蓝墨水一样的颜色,点缀了星星点点的星光,一闪一闪,尤其安静。天地间唯有东方的天地之间,多出了一抹白线,那一种白,比启明星暗淡,却比启明星刺眼。

有光从白线中散出来,使的白线中间的肚子鼓起来,颇像是一个消瘦一些的梭子。

遂,便霜白、银白、靓白

夜色被这一抹越来越盛的白色吞没,这一道白色的线沿着地平线,向着北方和南方蔓延,变得越来越长,那一道白色的口子,也越来越宽。东方的天空,也越来越白,周遭的事物,也开始多出了一些生动,色彩。一抹红的光,散开来,也同样是先一条线,然后扩散开,染出了一片红色

山顶上也染了一阵红,风尘在红色未曾泛起的时候就已然停止了动作,由着体内的气继续趋行,复行行

他在山顶伫立,只在意着那气,呼吸、心跳都是平稳、悠长的,不生出一丝一毫的杂念,安静以待。

迷彩的作训服上渲染了清冷的红光,变成一种颇为古怪的酱色,就和周围的草是一个颜色的。

气行第三周,风尘沉心静气,随之行第三周。

无思,无想,无念。

至于极

第三周之末,便是第四周之始,于将发未发之一瞬,他的体便动作起来。一十八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连贯。如一妙曼的仙人,在山顶独舞,出尘、高寡。他的动作之美,似有一种生命,像一株草,嫩、顽强,像一朵野花,在风中轻轻的摇曳,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在风中飞扬。那是一种于柔、柔弱之中的韧、强大。他一一动作,每一个动作都是完美的、融洽的。

动作起始,气便得动作之助力,再次运行起来。

一十八作罢,风尘又停

气又行三周生出疲态,他便又作,一次、又一次。

东方的天空一轮红已经悬起。

冰冷的金红色光芒万丈。

一直作了有七次左右,风尘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也不再继续。最后一次感受体内的气自己运行,却是至于了第四周,将将在末尾的时候停住了到了这里,就已经无以为继。风尘呼出了一口浊气,说道“效果似乎更好一些”

含沙说道“我看着是越发漂亮了,总感觉你有一种要乘风归去的感觉,生怕你一下子飞走了。”

她以神在一旁辅助,帮风尘记录数据,劫持了算力进行计算、分析,说着话,就将结果展示给风尘看或者说,不应该是“看”,而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让风尘“看”,风尘便感觉到了,这个过程只是眨眼的功夫。风尘看了数据,不清浅的一笑,说道“咱们来说一说下一步的功夫吧”风尘说的“下一步的功夫”指的是其子宫、卵巢生成、生长之后的一步功夫,所谓“未雨绸缪”这自然是要早做打算的含沙“嗯”了一声,便将数据展开,问风尘“你看,可从哪些方面着手”

风尘一阵沉吟,想了想,说道“气、营、卫、包括但不限于激素、体液我感觉。”说到这里,风尘挠挠头,“这些应该有一个系统的归类,明确归纳一下了,现在感觉有一些乱”

含沙建议道“以精气神分,如何”

风尘道“你说。”

含沙道“气,根据中医理论而言,便是呼吸之气,那么我们就单独把气分出来,特指运行体之气,把营卫之气剔除出去,放入到精的分类中。精就是水谷之气,水谷之气由脏腑生,分有营、卫的功能。而根据营卫的具体作用,我们可以将营气、卫气细分,根据数据的记录,营气有五大类,卫气有六大类。但若是细分一些功能”含沙以神之态,言无未尽之意,讲了一番

气气于体之外,则包裹体,气于体之内,则运行体。故气取呼吸之气,将中医的营卫之气,中气之类的,分离了出去。

精食物由腑器运转、消化,而成水谷之气。此水谷之气,不入脏中,故称之为“中气”即单纯的水谷之气,无状、无属,可营也可卫。“中气”入脏器,分营卫、五行,营卫之气,各有五行含沙以数据为基础,合五行大类,又将营气依照阳,分了天干,卫气以地支,分了地支。天干十,地支十二,每一天干、地支皆有三种变化,却也是同一个程式,只是“解”不同。

神二精相搏谓之神。医学上的神,指的就是各种腺体分泌的激素,便依照了古法,按“神”“魂”“魄”“意”“志”分其。

心属火,藏神;肝属木,藏魂;肺属金,藏魄;脾属土,藏意;肾属水,藏志。

“这些神,我们可以称之为物质神,即激素分泌而成的一种神”含沙做了一个总结,这神、魂、魄、意、志每一种的作用、形状,却不需要细讲。风尘却也因研究自运动,读过中医方面的理论,什么经脉、道、营卫之类的,可以说是内行。而经过了二人的重新诠释、定义,却也有了不少的差别。

这一次系统的归类、归纳,使得之前的一些数据分门别类,井然有序,更加方便研究。却也让二人的理论,更加的独树一帜。

含沙忽而心中一动,又说“既说到了神,那么那么”她一下子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只是“那么”,但风尘却与她心有灵犀,听懂了她的“那么”这不是言无未尽之意,而是根本没有说出来,但风尘却就是懂了。风尘替他说“那么是否,我们可以将这一个体系,引入到精神的领域呢”

含沙道“是这样”

“这个,我想想”风尘看了一眼天色,阳光中的冷已经尽数褪去了。空气虽然是冷的,但阳光却是的。风尘对含沙说“你先回了神吧,咱们赶紧回去,要不然早饭都吃不上一口乎的了”说完,便戴上了帽子,终跃下陡峭的山体,最陡的地方足有七十度,最平缓的地方,也有四十五度以上。风尘就像是纸鸢一样,人在山壁上飞,迅速的落下来,只是让人看了,就感觉一阵惊险但实际上,风尘的动作却很稳,每一次落脚,都能抵消掉一部分的冲力,速度则是控制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至于快要落下来的时候,速度就更加缓慢了。

平稳的落地这一次没有落在食堂的屋顶上。而是落在了侧面的平地上,蹲下体,同时利用腿部肌改变力的方向,进行卸力,风尘落地几乎无声。坚硬的军靴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啪”

他走进食堂,取了早餐,就开始吃。食堂的其他人几乎已经吃完了,所以剩下的都是风尘的,老王说“都还给你着呢,你要再不过来,我就关火了。”

风尘赔罪道“真不好意思,想了点儿事儿,就晚了。”

放下了心头的思索,风尘专心吃饭。对于旁人而言,心猿意马,最难降服,杂念不是说控制就可以控制的。但对于风尘而言,这却很简单,止住一个念头,约束一个念头,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食堂给他留的早餐一扫而光,风尘便和老王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食堂,去找李铁、杨志这二人。一边走,一边则是在想着如何将物质神这一体系,引入到精神的领域之内。脑海中的念头虽多,却井然有序,忙而不乱。李铁、杨志二人不在屋子里,而是在训练场上,风尘便去了训练场

他仆下山时,二人是在杨志的房间内的,等到风尘吃完了饭,二人就已经将阵地转移到了训练场。

风尘都没有刻意去听、刻意去嗅,但他敏锐、惊人的感知力却很实在二人用手抓桌子的声音他都听见了,何况是说话的声音。风尘到了训练场,训练场足足缩水了一半,二人正对练格斗,李铁一动一作之间,有意无意,却是将杨志摔的七荤八素境界压制之下,这一场对练,简直辣眼睛。

这,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战斗。

风尘看的不笑,说道“阎王你不地道啊,这简直就是欺负人了。”杨志一听是风尘,简直如逢大赦一般,赶紧道“司命你可来了,一早就被这孙子揪着陪他打,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拆了”

李铁翻出一个怪眼,“嘿”声道“你那老不牙茬子的胳膊腿儿,等过些子,你想陪我练,我还不找你呢。”

那神,活灵活现的拽。

杨志扯了一下嘴角,对风尘说“看到了没这玩意儿就这么气人。去,教教他怎么做人,什么叫谦虚”

风尘问李铁“试试手”

“试试”

李铁点头,跃跃试。

风尘阔了一下肩膀,双臂如翅膀一般扇动了一下,活络一下手脚,将腰肢、胯都活了活,做好了准备,对李铁说了一个字

“来。”<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六十七章 昔之得一者,术、势、法

随一“来”字,李铁碎起步、蓄力、借势,左臂格右臂进,拧腰一冲,大步窜来。像是一个蓄满劲、力之弹簧,骤然松放、弹来。这一进,便似虎啸山林,暴烈、硬朗,却又于一进一放之中尤留了变化之机这是一招用了脑子的进这,便是“旁通”之后,已算得上是在格斗上一朝顿悟,脱胎换骨的一招。

“好”一双明眸细起了锐意,如一抹刀光,风尘的整个人都多出了一抹锐意,自前一步,趋行如犁,左臂如椽子一般刺出,四指捏紧,大拇指压在了食指、中指的第二个骨节之上,以小臂和李铁的左臂一砰、一钻,李铁的胳膊就被一股向前的力一钻,因力处于臂弯内侧,略带上挑,便将他的胳膊一下子撑到了外面。于是,左臂的攻击便被化解,风尘的攻击却在同时来了

拳,至于肋骨侧下,风尘的手一张,用力一抓。

正抓住李铁肋骨下的皮。

抓了一下

一股让人无力的酸意,便以那被抓一下的地方为中心,突然蔓延开。使得李铁的另一只作为格挡的手臂也变得无力,被风尘另一只手拿住了手腕一拽,就变得空门大开。风尘在极近的距离内起脚,兀的一下,作战靴的底面就在李铁的面前停下,距离李铁的鼻子不过是一公分的距离,风尘道“ko,阎王,你还是败了。”说完,就收了脚,放开李铁的右臂,“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正而贵高将恐蹶。故贵以jiàn)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jiàn)为本耶非乎故至誉无誉,不珞珞如玉,落落如石是以”

风尘顿了一下,道“圣人执一而为天下式。”

此二者,皆出自于道德经。

却是风尘兴致即来,有感而发。正喻了李铁此时、此刻所至的境界。这一种如拔刀之术一般,果于因先,倒了因果,见于枪而至于拳脚,触类旁通,便可谓之“得一”,得此“一”,便可“执一而为天下式”

只是这一番有感而发,说与李铁、杨志听,却是对牛弹琴。李铁腆着一张脸,问风尘“这又是昔得一,天得一的,司命你说的是什么”

“你个文盲,这是道德经里的话,连这都不知道”杨志却能听出这是道德经里面的字句,便嘲笑李铁。

李铁问“你不文盲,那你说说,咱司命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呃”

杨志直接卡壳。

能知道这句话是道德经里面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指望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便也腆着脸,问“司命,你就说说,你刚才到底说了啥”风尘分外无语,心说“听你刚才笑话老李,还以为你懂呢。原来是装犊子”便清浅的一笑,说道“天下定于一,万物归于一,这一个一,由道生。你们说,这个一是什么阎王、判官,你们说,天下定于一,这个一是什么”

“是什么”一说到这种咬文嚼字的内容,李铁的脑子都不转了,就直接问。杨志却是思索了一下,问道“莫非,是最广大的群众的利益”他的语气分外不确定甚至感觉到有点儿扯淡。

“是”风尘肯定了杨志的答案,这让杨志意外。风尘解释道“侯王得一者,得的这个一,就是天下安宁的一,也就是最广博的,天下黎民的利益。天下乱,是因为天下人没饭吃,谁给了人们一口吃的,谁就称王称霸。当然,这一个得一,只是一种巧合,所以每过个几百年,当统治阶级失去了这个一,和这个一分道扬镳的时候,也就是合久必分的时候,是改朝换代的时候。这个一,是对于天下而言对于一人而言,得一,便是大,自古大人明理,可以心从所,而不逾矩。”

李铁不解,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风尘问“你得了一,不觉吗我之前指点你时,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段话现在一下子想起了,你却已经得了。不过,现在看来”风尘摇摇头,没有说下去怕是当时想起了这句话,说给李铁听,也听不懂。

李铁道“你是说,我格斗这个”

风尘点头,说道“是这个,这是一种禅意、境界。以前我不知道应如何形容,现在倒是一下子通透了,这一重境界,乃是得了一,执一而为天下式。式,便是规矩、法度,这一重境界,是得一、执一,以为法度、规矩。故而,姑且可以称之为势,携一而行,故往天下,无不利”

于是,这一重境界,便有了一个“姑且称之”的名目势。

风尘心念一动,于“势”之前,于“势”之后,也都变得清晰,明确起来。接下来的话,他像是在和李铁、杨志二人说,实却是在和含沙说“势,聚术以为势。自诸多繁杂之术中,取其一之共,凝之、合之、用之,这便是势。所以,在势之前,便是术,术就是手段,就是权谋,是各种各样,变化多端的。所以,术是权之变,是衡量形势之后,做出的变化、判断和选择”

“于势之上,法法,势之用。”

“是故于行者,当有术、势、法三重境界。懂权衡、知进退,能明时机变化,能促天时、地利、人和之利,谓之术。能聚术而成势者,得一也,执一而为天下式。善于用势者,法也,正、大、堂、皇。”

“”

李铁道“这么说,显得我好像厉害的。”虽然玄乎,但听着好像有bi)格的。于是就心里想着,“等得空了咱也买本道德经,就把这一段背一背,跟人吹的时候也有资本了。看看咱老李,又是得一又是执一的,还不把那群孙子侃晕了”转着这么个年头,他的脸上就显出了几分来。

风尘道“是厉害,能打过你的人应该不多了。不过,你要想赢我,却困难了点儿。”

李铁问“那,你已经是法的境界了”

风尘道“没有,但势和势也是不一样的。”

“不跟你说了,打击人。明明俩字长得都一样,全是新华字典里长出来的,怎么就变得不一样了。小学生都不服你”

说了一句俏皮话,三人便习惯的往山林里去。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山林中的树木大部分都已经枯黄,草也枯了荆棘上面的刺却更硬了。用李铁的话说,这真的很“他妈的”,草下面有时会出现一些蛇虫,零零星星。二人练着壁虎爬,常年锻炼的体,使得二人适应的很快,在林子里灵活的变向,爬行,速度竟然比两条腿走路还要快。手、足支撑体,尽可能时间长的支撑,通过扭动脊柱,手脚不动,只是运动手肘关节和膝关节,大腿胯部和肩膀来缓解肌疲劳,二人一爬就是一个上午要不是出了山,怕三个女医生看他们大蛤蟆一样的笑话,出来了也要爬一段。

这一个锻炼,效果极好。二人原本一些腰酸腿疼的毛病已经不显了,爬假楼也感觉手脚轻便了很多。往常时候,多多少少到了高处,都会下意识的心跳加速,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不恐高,但却忍不住那种兴奋。

现在,这一种感觉也减轻了很多,似乎再练习下去,就真的能如履平地了

这些都是爬行带来的好处。

还有一个,则是匍匐的速度。二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即一人用枪械进行瞄准,另一人用壁虎爬的姿态进行突进,发现这一种突进方法一是因为更加灵活的变向,让瞄准变得极其困难,二是在手里持有武器的况下,并不影响那种灵活、快速的移动。第三个,则是需要击的时候,可以比寻常的匍匐更快的进行瞄准、击。而经过简单的练习,李铁更是可以做到不用瞄准,就进行击这个就很厉害了。

就凭着这几点,风尘的这一种壁虎式匍匐就是成功的。李铁、杨志二人对于其他的一些呼吸、训练方式,也充满了信心。吃过了午饭,二人便拉着风尘,来了一场“实战模拟”

李铁作为防御方,杨志作为进攻方,风尘作为第三者旁观。他负责观察二人的错漏,总结一些攻防中的经验。

李铁隐藏在一个小碉堡中,守住了一片扇形区域。杨志便趴下来,一手拿着枪,就枪口冲前,将强横躺在地上。整个人灵活的如同壁虎一样快速的途径,运动出一个范围极大的“之”字形,极其风、快速的走位,寻找掩体、短暂休息。借助于地势的便利,竟然一路顺利的接近了碉堡。<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六十八章 总结,鹰

李铁窝在小碉堡内,居高临下,全程却只开出了两枪——两枪,却没有一枪落在杨志的身上,形似蜥蜴,压地爬行的杨志暴露的面积极小,而极大部分时间,都是借助了矮坡、石头进行掩护,趴下来都看不见人。等突然出现一下,不及反应,却又进了另一个掩体……这简直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这一次“实战模拟”以杨志成功突破封锁,李铁防御失败为结束。对于碉堡而言,一旦被人摸到了身后,里面的人就是鳖,碉堡就是瓮。

瓮中之鳖,岂非任人宰割?

虽是一次一对一的,单兵的攻、防演戏,既没有什么交叉火力压制,也没有队友的协助,但也足以表现出壁虎式匍匐的“优越性”。李铁骂骂咧咧的把头上的钢盔解开,“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指着杨志的鼻子,骂:“你这么鸡贼,你妈妈知道吗?特么的,你冒个头会死啊?老子的两枪都飞了……”

杨志鄙视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找医生,少在这里狂吠。输不起是吧?”

“我会输不起?”李铁提高了声音。

“……”

听着二人笑骂、争执,风尘一阵无语。

这样的“争执”和“抬杠”却也是二人的日常了,风尘已经习惯。

等了二人一会儿,说的差不多了,风尘才开口:“杠完了没有?如果杠完了的话,那咱们就总结一下……”李铁顺坡下驴:“笑话,我大人有大量,会和他抬杠?”杨志一脸的鄙视,废话也适可而止,不搭理他。三人便就地坐下来,开始讨论刚才的攻、防——单纯以一对一的角度看,这已经是一次极为成功的突破。探讨起正事的时候,二人倒是很客观,实事求是……“如果防御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火力网,想要突破并不会这么容易。一对一的情况,在真实的战争中,很少会出现……”

李铁沉吟,道:“对,一对一,其实在极大程度上压制了防御方的火力。要是规模变成了三对三,或者是两个完整的小队对抗。进攻,会变得极其困难!但,相比我们以往的战术动作和技巧而言,却至少容易了一倍以上!”

杨志道:“极低的匍匐,因为山体并不是平的,稍微有个凹下去的地方,就能掩护的住。而移动速度又快,暴露的面积又小,这就是优势……钢盔,会是我们一个必不可少的设备,毕竟暴露的位置,最致命的就是头了。”杨志说着便笑,几乎所有的特种士兵都不喜欢钢盔,所以也很少戴钢盔——这几乎都快要成为一种惯例了!因为钢盔太过于沉重,会影响他们的移动速度,增加负重。

李铁道:“钢盔也没什么,力气不是能变大吗?力气变大了,加上一个钢盔,也加不了多少分量。”说着,便瞥了风尘一眼。

风尘道:“技术上,我说几句,我是单纯的从数学角度出发,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俩可以提。你们看……”风尘捡起一块石头,随意的在地面上画出了刚才二人一攻一防的态势,将李铁的防御面,杨志的进攻路线,爬行、规避的轨迹都简单的画出来,有稍微完善了一下,讲给二人,“阎王你是一个人,没有队友,但你的防御方式——你看,这里、这里都有很大的空白,算是一个盲区。”

“判官的反应,还是很不错的。但在这里,我认为……”

三人一番交流。

太阳亘在天空释放着光和热,却已经是悄然的偏西向北了三十多度,一只苍鹰自极高处飞过,舒展的翅膀一动不动,浑身黑褐色,竟是给人一种铁打的一般。身上的羽毛都是硬的,硬的在风中不见动摇。地面上,一片巴掌大小的阴影移动,进入了风尘视觉的余光,风尘一抬头,便看到了它——苍鹰过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硬气!

“这鹰!”风尘“啧”了一声,李铁、杨志二人也是抬头看去。天空蔚蓝、无云,那一只鹰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但实际上却是动的。

“听说鹰是一辈子都飞在天上的,只有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在悬崖之上筑巢!”风尘的眼中,莫名的有一些神彩——这应该是他第二次看到鹰。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会儿还小,住在农村,村子里的一只鸡被鹰给叼走了,那鹰似乎也是这般雄壮、高傲!而那一抹高傲,似乎正是令人心中悸动、悠然神往的东西。他看着那鹰,喃道:“我记得上学那会儿,在考试卷子上看过一篇文章,就是说的鹰。”

杨志仰着脖子,也注视着鹰,感慨道:“你记性好,上学那会儿的卷子都记得。”

风尘笑一下,道:“也不是,该记得的记得。不该记得的,便记不得……那个文章里说鹰老了之后,因为喙弯的太厉害,爪子的指甲也弯的太厉害,太长了,以至于无法捕捉猎物。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在坚硬的石头上把自己的喙撞断,使它重新生长,然后用喙拔掉自己的指甲,长出新指甲……于是,便又会焕发新生!”

鹰,飞走了……

风尘道:“或许,故事只是故事,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但鹰的这种性质,却让人很喜欢。”

“是让人稀罕!”

李铁、杨志也赞同。

杨志笑,说:“《西游记》里,鹰、孔雀之类的,不都是凤凰之后吗?我就听人讲过,说这凤凰啊,非梧桐树不落,非仙露不饮,是不落地的。这个可和龙不一样,龙你说的好听,是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说不好听的,这不就是窝囊么?这鹰啊,这种傲气,就是跟着骨子里带出来的,娘胎遗传!”

李铁道:“这也就是那句话,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原本“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是说凤凰落了地,要比鸡还落魄,但在此时的语境下,李铁的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李铁的意思是说,凤凰很“不识时务”——这是一种宁折不弯的精神。哪怕落了地,依然有着凤凰的骄傲,你撒的种子我不吃,地上的虫子我也不吃,凤凰始终是凤凰。即便是落魄的飞不起来、饿死了,也那么傲!

李铁吸了口气,说:“可咱要的就是这股劲儿!这么一说,我倒是觉着凤凰比什么龙虎豹要好。龙虎豹能关进动物园,但凤凰却绝对关不进去!”

风尘笑,挑眉道:“这算什么?凤凰精神?”

“也许吧……”

风尘的心中,却是暗动了一下,涌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暗想:“或许,所谓的凤凰浴火重生,正是指的这一种精神。就像是孟胜和弟子之间,最后的一次对话一样,若是走了,就不算是墨家了。而留下来,共死,看似绝了墨家的苗裔,实际上那一种精神却拥有了浴火重生的资格——这,就是一种践行!”他又看了一眼天空,鹰早已经不在,只剩下一片蔚蓝。

“走,判官,咱们爬个楼。”业精于勤荒于嬉,李铁也好,杨志也罢,每一天也都不会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军事的各种技巧、本事,是不能离手的。

风尘道:“我去上面等你们!”

言罢,便率先上去——

他的动作比之从前更加轻盈,就像是一个被风卷起的纸鸢,轻巧的就上了七层楼。整个过程看着毫不费力,也不见迅猛,却快。李铁、杨志二人就觉一下恍惚、飘渺,风尘已经站在了七楼的最高处,就站在半尺多宽的墙上。迎着风,卓然而立。

“三、二、一……走。”

二人几不分先后,助跑、蹬墙、攀爬,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看着干净利落。一层、一层又一层,上到了第七层,风尘对二人说道:“感觉速度和昨天比起来差不多,以后的进步空间也不会很大了。”

李铁稍微有些粗喘,说:“不跟你这种变了态的比!”

“咱们比比下楼?”风尘提议道:“你们用速降绳。”

“可以!”

二人扣好了速降绳,然后由风尘喊“开始”,在二人向后一倒,朝下滑出了大概一步的时候,风尘便一跃而下。

这一跃,过了一层楼,就已经领先了二人。风尘让过了第七层的阳台,隔了一层,在第六层的阳台上用手按住,由压变挂,整个过程也不特别用力,只是起到一个缓冲作用,保持了下落的匀速。然后是第三层、第二层、第一层——至于第一层,风尘的速度已经很慢,下落的惯性对他丝毫不能构成影响。于是略一蹲身,腿部的肌肉膨胀一下,改变了力的方向,将反震减至最低,无声落地。李铁、杨志二人却还在四楼挂着,过了一会儿才下来。二人吐槽说风尘这不是速降,而是跳楼!

略是休息一会儿,又玩儿了几个障碍,折腾了大半的体力,休息休息,也就到了晚餐时间。

吃过了晚饭,风尘便一个人来到了假楼的楼顶。

含沙盈盈的出神来……

第六十九章 论神!

如水面忽显出的倒影,含沙的阴神,便盈盈的出现在风尘的对面。阴神凝于半空,离地大约有一尺左右,幻化了一席白衣、赤足,散开了长发,轻轻的动,像是月下的精灵一般,轻轻的提起一些右膝,一手张开,展臂,作飞天舞。一手则是一点,虚幻的触及了一下风尘的眉心,姿态极是妙曼、动人。风尘吟笑,说道:“才一出神,就调戏我!”

妙目一眨,修长的眼睫裁剪出一汪秋水,含沙装傻道:“有么?这个只是人家出神的一个动作,还没有来的及收回……”

风尘:“……”心说:“这借口还能再假一点儿吗?信了你的邪。”

含沙掩口笑,说道:“有一个邮件,是出版方来的,你看一下……”含沙说着,便打开一份电子邮件,让风尘看。邮件的内容,是和风尘提出的“风尘猜想”有关,风尘的论文在发布之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出版方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宣传机会,应该大力进行宣传、操作,一方面是义务性质的告知,另一方面,也希望风尘可以“合作”——如果能够亲身前往,出版方会安排一些诸如和知名的数学家的交流、座谈。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希望”,并不是合同之内的义务。

这些信息,风尘只一感觉,就秒得了。沉吟了一下,说道:“出国去是肯定不行的,你就和出版社说一声抱歉吧……就说因不可抗力因素,作者不方便出国,参与一些活动。一些电子邮件上的交流,却是可以的!”

含沙纠正:“是暂时不可抗力……”

这一个“暂时”可圈可点,却有防着出版社有恃无恐的赖账的意思——如果得知风尘出不了国,那天高皇帝远的,赖账是板上钉钉的。也别说什么出版社的信誉之类的……前提你要去起诉,还要有足够的曝光度,花费时间、精力还有金钱,这才有可能。而这些,一个连国门都出不了的人,能做到么?

不能!

但“暂时”就不一样了——“暂时”是具有时效性的,可能这会儿不方便,过两天就方便了也说不定!

风尘听的笑,说道:“就依你。有些日子没关注新闻了,我现在有多火?”

含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媒体上是这么形容的。你就是数学界的一颗深水炸弹,现在不仅国外炸了,国内也炸了……唯一遗憾的,应该就是找不到你人在哪里吧?”顿了一下,又说:“要说你有多火,这么说吧,你现在的名字,家喻户晓。人们比当初莫言得了诺贝尔都要兴奋,一个个都和疯了一样!”从网上摘取了一些新闻,国内的、国外的挑选了几十篇影响力极大的报纸、网络媒体的,给风尘看了一下,问风尘:“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一下好牛逼的样子……”

消化了一下新闻的内容,风尘长出了一口气,悠悠道:“还真的是火了啊。”一个猜想所引起的波澜,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含沙道:“以后出门都要戴口罩了,妥妥的国际巨星范儿。”含沙带了一些戏谑,戏弄了风尘一句。才又说:“早上说的将中医的五神,延伸到精神领域,我也有了一些想法。是你跟那个李铁和杨志讲得一,由此衍伸出术、势、法三个境界的时候,我一下子想到的……”

风尘道:“说说看。”

含沙道:“术、势、法三境,若要做一个比喻,术就是一堆铁矿石,权也好,变也好,只是矿石,而不是钢铁。势,便是一个熔炼,合一的过程,是从矿石里提炼钢铁的过程,这一个钢铁就算是一……而法,又是一个过程,是将钢铁重新变成了零碎,但零碎的钢铁,还是钢铁,而不是矿石。术、法很像,却不同。术的根基,不是一,法的根基,却是一,而我们将之说到神魂上——静是一个怎样的功夫?”

“静”是一个怎样的功夫呢?“静”就是一个祛除杂念、平静思维的过程,其法有数息、守窍、观想等,亦有动功,于动中求静。

这一个“静”的过程,便是以一念而代万念,以长念而代杂念,以恒久而代浮念。

终却是要至于“无”的!

含沙一言一句,都透着一种轻柔、温和,风尘则是笑吟吟的听,一边听还一边点头。含沙道:“神、魂、魄、意、志……意是纷杂、繁冗的,一念起一念灭,心猿意马,不能约束,常人的精神越是旺盛,也就越发无法专心,这便是意;若行静法,平息念头,不让心猿意马泛滥,守住那种静,是否也就得到了一?志者,恒念也,不可变易,这便也是一重境界了。魂魄二者,魄主记忆、身体运行,七魄之意,岂非如此——志是一,魄是七,你说……由志到达魂,是否就是一个分的过程?”

风尘问:“就如分数一样?”

含沙不答,继续说道:“由此而言,意为第一重,诸般念,因见声、色起,因世间有五音、五色、五味、五行……故,数用五,志为第二重,其有恒,故数用一,魄者,全也,数用七,及至于魂者,三,终至于神者,却不可以数论其穷!”

意为“五”,志为“一”,魄为“七”,魂为“三”——终,至于神者,不可数论其穷。

这,便是含沙的总结……

风尘沉吟,不语。沉吟这意志魄魂神,体味这一推演出的“过程”,结合了自身的静功,由意而志,恒意为志这一关,却是很容易就理解了。至于将志合于魄,却是纸面上的一种理解,他的本身也并不曾达到那种境界——只是相当于将一个一,作了分数,要如何分,却不知道,也不明白。

至于“魂”,至于“神”,就更是云遮雾绕了。风尘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似乎也太艰涩了一些。”

“你若不能理解,便更不会有人理解了……”含沙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天空,又说:“神、魂、魄、志、意——若是用以阐述神的境界,那么便应该是这样的一个顺序。我猜你肯定能够理解意,理解志,却不理解怎么到达魄。而这五者,也难说有绝对的高下、高低之分,这五者,也是每个人都有的。风尘,不要去执迷于境界,不是说志就高于意,魂就高于魄,不是这样的……便拿意而言,像是记忆迷宫这种记忆方式,还有一些心理学的手段,实际上涉及的,也就是意,你说是不是?”

“我也没有执迷啊……”风尘无语,心说:“含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执迷了?”说道:“我就是在想,想要想明白而已,很简单的动机好吧……不过,你说记忆迷宫,到也真是……意,也可以有意的作用,不能一概而论。”

含沙掩口笑他,说道:“你急什么?”

风尘道:“天冷涂的蜡。”

含沙笑,问:“怎么都说胡话了?”

风尘道:“容光焕发。”

含沙:“……”

简直不能好好交流了……虚踢了风尘一下,含沙插了腰:“不许再逗我,我现在可是魔女婠婠,小心我把你烤了吃。嘻嘻……”说着便忍俊不禁,刁蛮道:“都怪你,人家好好的人设,一下子都被你毁掉了。魔女不算魔女,淑女不算是淑女的……”罢了,又是狠狠剜了风尘一眼,一双明眸中的意味,却带了一些迁就,似乎在说:“真拿你没法子!”

风尘被她那娇憨、刁蛮的模样逗的闷笑,只觉可爱。说道:“若按意、志、魄、魂、神言,我实已至于志之极,里的魄这一境,也不过差了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过去了……只是,这一步,却并不好跨过去。”

含沙也不再笑,问他:“是不知如何分?”

风尘颌首,说道:“我以从‘一’这一整体之中,见了部分,其中有气、有形、有色,有诸般变化,这气也好、形也罢,岂非都是其中部分?气由主脉而分,岂非也是部分?主干支流,一而数分,一而再、再而三……可见,而不可操弄。”风尘的声音悠悠,飘渺随风,却是隐去了静中之象——身体之总、之分,周身百骸,脏腑、气血、肌肉、骨骼、脑髓、神经几可照见,却又偏生无法形容。因为每一象都有无穷形、色、声之变化,却又定于一,无形无状、又具一切形状。这些自不能与含沙说,便掠过了,直接说道:“这不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这是在身体之内,自有方圆,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知如何做到,但若至于魄,我必集一身之精粹,于脏腑之中,精益求精,易筋换髓,再造自我。脏腑,生生之根本,重中之重,脏腑成,则躯干自成。”

含沙听的心中一动,说道:“你说的这个,莫不是太阴炼形?”

风尘问:“什么‘太阴炼形’?”

含沙言道:“这却是见一一则故事,也不知你听过没有。你听的,我给你讲一讲……”含沙便给他讲起一个关于“太阴炼形”的故事——故事在夜里听着有一些渗人,含沙的声音柔和、糯糯的,甚是好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超维之道》,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七十章 太阴炼形

所谓“太阴炼形”者,乃指骸死、脏、腑生发,潜出肌肉、皮肤、爪牙,焕新生之术!含沙所讲的,便是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古时洞庭山一道人,姓周,名隐遥。其自称乃汉朝初时“南山四皓”之一的甪里之孙,累修数世而了道,曾于焦山得太阴炼形法,于山洞之中解脱形骸,六年,肉烂骨干,蛆虫遍生,唯五脏依然生机。至于六年,乃生。复又十六年,周隐遥便又死一次,七年后又生……如此死、生七次,周隐遥年过八十,却宛然如三十多岁的中年。据载,隋、唐二朝,皆召过此人,欲让他为官,却不肯就,归隐于山林……

听完了故事,风尘讶道:“这便是太阴练形?”

含沙道:“虽是故事,但就如此了……”

风尘颌首,道:“一身的营养、精华,皆贮存于脏器之中,能供六年生发,重长身体。这是要多少的营、卫之气呢?况身体腐坏,蛆虫遍生,又要保证脏器不被啃食……若是故事为真,周隐遥定是服用了一种驱虫的药物,药力就藏在脏器之中,使驱虫腐蚀身体,却不敢去触碰脏器。不管怎么说,这一法也太过危险了,说不得一个不小心,一个小疏漏,就真的死翘翘了。”至于说一套完整的脏器,可以重新生长出一套身体——这一点风尘并不怀疑,现代的生物学的探索早已经超越了这一步。只是依靠干细胞,提供充足的营养液,就能生成人体的任意器官,自然也可以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体。只是知晓这一点,却也无人愿意去相信这一个故事是真的!

但——以生物学论,这一个故事,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需要满足三点:

一脏器之中拥有充足的营养;

二脏器不会被蛆虫腐坏;

三适宜温度。

满足了这三个条件,一套脏器,就能重塑一个人。

含沙“嗯”一声,说道:“这种做法,是太极端。倒是你说的,集中营养于脏腑,渐进渐生,以新陈代谢,移形换骸,我觉着才是正宗的太阴炼形法。至于如何炼,咱们都不用动脑壳的,风尘你看!”含沙便给风尘展开了一个数据——这一个数据,包含了五脏六腑,一共是十一个部分,却自成一体。

每一个器官,都自成一体,十一个器官,却又构成了一个整体。含沙笑盈盈道:“这些都是现成的,只需单独出来,稍微收敛一下,就可以了!”

举起双手,给了含沙两个大拇指,风尘道:“厉害!”又泄气道:“可惜臣妾做不到啊,这个也太难为人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安了安了……”含沙笑嘻嘻的安慰了他一句,又道:“你这个应该是有六脏六腑的,你比旁人多了一个器官,只是没长成。到时候公式肯定会有所变化,但也是毛毛雨了,收敛收敛就都有了。”

“望洋兴叹。”

风尘笑,说了四个字,颇为自嘲。

忽的心中一动,却也想到了一个故事,对含沙说:“我这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故事?”

“我要讲的是八仙里面的张果老,赵州桥来什么人修哦,什么人骑驴桥上走呀诶呀黑。”说着,便还唱了一句,才接着讲,“你知道,张果老是有名的神仙中人,唐太宗也好,武则天也罢,都召见过他。张果老为了避免麻烦,就自己个儿装死——他死的时候,身上都生出了蛆虫来,生机全无。等到宫里的人一走,就又活过来了……”

“身体死了,是真的死了。不是真的死,不会发臭,不会生蛆——但从表现看,他的脏腑都还是活着的,只是将生机内敛,也不呼吸,才骗过了人。”

“这岂非也是太阴炼形?”

含沙听罢说:“你的故事不如我讲的好听。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了这里吧……光顾着说什么太阴炼形,却连明天的实验方案都没安排……”风尘说道:“明天的实验我已经有了方案了——我打算换一个方向。刚才倒是启发了我了,咱们,或许可以从这一个公式上出发!”

“这个要怎么推?”含沙问。

“这个,我也没有想好,反正就是试试呗。”风尘冲含沙眨眨眼。

含沙便剪了他一眼,眸子如水一般……风尘讲道:“我打算这么推……”便将自己的设想、灵感和含沙说了一下,含沙一琢磨,倒是可行的。便道:“行了,我知道了。”便一下消散了,回归身体。风尘手在墙体上一按,翻身而下,双臂自然的舒展,自由落体,手在窗户、阳台上轻巧的借力,缓解下落的速度,无声落地。

落步轻盈、无声,一路回到了宿舍之中,取了脸盆,就去洗澡。放出了热水,脱了衣服,便露出一身白肉及一身完美、柔和的线条,瘦而丰腴,在浴室内的灯光下,更是散发出一阵蒙蒙的莹光。

自莲蓬头下接了半盆的热水,放在一旁。含沙便进去,舒服的躺下来,眯了眼睛。

风尘便站在莲蓬头下,开始淋浴……

他的肌肤白皙、细致,水滴落在上面,便依然还是水滴,竟是不能浸染肌肤。涂抹了沐浴液之后,水似散开了,细看却依然是很细、很小的颗粒。身上的泡沫被莲蓬头的水丝一冲,就又变得爽利,关了莲蓬头一抖,身上的水珠便颗粒不剩。风尘去穿了一条内裤,便又进来,给含沙梳洗毛发。正打了沐浴液,含沙便又出了阴神,和风尘说:“我刚突然又想到……你的十八作,是否应该改上一个名字,分理一下各个阶段,更加系统一些。这样更加有利于十八作的完善、研究!”

“也是。”风尘手不停,道:“那应取个什么名字?”

含沙思索一下,说道:“你动作时,生机旺盛,姿态妙曼,如真似幻,几如天上的谪仙人一般,遗世独立。此法,亦发乎自然,作于自然,此为道之生,不若……就叫道生功吧!”

定了名,含沙便又分了阶段——

“起始时候,是十二个动作,此应为第一个阶段;之后成十八个动作,为第二个阶段;气于体内,可随动作,行一周天,此为第三阶段;动作之后,气能自己再行一个动作,为第四个阶段的开始,以一次作后,十二个时辰皆自行循环无端,不断绝,为第四个阶段的终点。目前,也就是分这是个阶段了……等你明日练功的时候,我便将数据在梳理一下,各个阶段系统的梳理一遍,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

风尘听了,就道:“真好,那我现在,应该就是出于第四个阶段了,也即是第四个境界。”

洗完了含沙,吹了一下毛发,二人便回了宿舍。

风尘一如既往,在床上盘坐下来,开始入静。三尺灵台,内外皆同,只一圈若有若无,颜色深了一些的,如同地平线一般的边界亘在那里。由内而外观,由外而内观,诸般象都有无穷变化,但本质若一,风尘静极了,无思无念,只是体味那种内外的感触……整个身体内外,几无隐秘。

这是一个整体,整体中蕴含了各个部分,但却自行自洽,不由人操弄。风尘骤起了一念,便从静中醒来——

这些当然不能由人操弄,若是境界不够,操弄这些,岂非就是“作死”——要操弄自身之诸元,却是需要资格的。风尘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心中暗想:“我是还没有这样的资格吗?但我却已经接近了这种资格。通过身体的表现、表征,用数学作为工具,进行推演、计算,终究是可以有这样的境界的!”

想罢了,便躺下来,睡去……

夜里,只剩下风吹过山体,掠过林木的呼啸。飘风在翌日的后半段,才安静了几分。老子说“飘风不终朝”,于是早晨便几无风——

这一句话看似无稽,实际上却正暗合了风的形成原理,是有着科学的依据的。

天还未亮,风尘便上了山,在山顶动作着原本叫做“十八作”,现在已经改名作了“道生功”的十八个动作。名字虽然改了,但内在的本质却没变,黑黢黢的天色下,一个人,独自的舞蹈,犹如谪仙人……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于夜色中,黑黢黢的山顶上,他像是冬日潜藏在地下的草根、草籽,努力的焕发生机,于惊蛰时分,破开土壤,直面冰寒……

又像是凛冽的冬梅,凌寒独自开。

那,是一种生命!

生机萌动。

他的口中有音,却如潜藏的雷霆,浑然无声。听不见,却在扩散,他一遍又一遍的动作,体内的气首尾相顾,不绝不断,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然后变成亮白色,然后一抹耀眼的白光将天地两判,日出东方。风尘才是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动作,风尘看着那天地之间的黑暗被破开的一幕,心中无比的安静。天地混沌一朝破开,那一抹光锐利的切割过去,便有了天地——

白光将天和地撑开,然后便流出了红色的血,渲染了半个天空。那口子越来越大,终究成了白昼!

这,便是由夜里至天明。

开天。

辟地。

第七十一章 开天辟地,灵鹫九部

“你知我在想什么?”风尘远眺,目中有日、有天,无穷之象,便聚敛成了瞳仁大小。他的声音轻缈、悠远,却蕴含了一丝宏大。虚无中,含沙散开的阴神便问:“在想什么?”风尘道:“我在想……盘古开天的传说,倒是知道的人多,可女娲开天的传说,知道的人却很少。”

一提到“盘古开天”,几是妇孺皆知;一提到“女娲开天”,却一脸的懵——女娲开天?开天的不是盘古吗?女娲不是造人、补天的吗?

实则“女娲”开辟天地的故事,却并不久远,却为人遗忘——虽然现如今有些地方,每年的正月初八还会摆出六畜,纪念土地神,但其中的缘由,知道的人却也不多了。这也只是成为一种习惯。

这一个故事,若是按照《圣经》体来写,那就是:

起初,天地未有分,天和地都是混沌的;

女娲滑行于水面之上;

女娲感觉世界太过于寂寞了,于是便捏出了一只鸡;

鸡在女娲撒手之后,就“咕咕”的叫,天门就开了,有了日月星辰,这是第一日;

女娲又捏了一只狗,狗一撒手,就到处跑,于是有地,有了东西南北,这是第二日;

女娲捏出了一只猪,这是第三日;

女娲捏出了一只羊,这是第四日;

女娲捏出了一头牛,这是第五日;

女娲捏出了一匹马,这是第六日;

第七日,女娲捏出一个人,赋予灵气,使人成万物之灵,掌管六畜。

第八日……

风尘唏嘘了一声,说道:“其实,女娲这个传说,应该才是最为古老的那一个,而且也流传的足够久。若不是现如今,网络小说繁盛,到处都是盘古开天地这种说辞,盘古开天即便是进了课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至少,每年正月初七为人日,正月初八祭土地神,老一辈人也多知道是为何而来……女娲生于混沌,滑行于水面之上,天地未判,阴阳未分,寂寞之下,创造了第一个造物:鸡。”

“鸡的一声唱,便开了天门,于是这个世界上有有了天。而千年万载,鸡也一直在履行这个职责,每天都会唱,一唱天下白……”

“然后有了狗,狗到处跑,就有了地,有了东西南北。”

“这,不就是开天、辟地?”

含沙掩口笑道:“你岂不闻牝鸡司晨?自远古之后,女系氏族转变为男系氏族,原本的神话、崇女之言,自要来一个笔削春秋的。原本姓是女子的,氏是男子的,后来不是统统变成了男子的?原本女娲开天辟地、造六畜,造人,制乐器、定婚姻,功绩无数。后来还不是给她配了一个伏羲?”

风尘道:“这倒也是。古今中外,也都是一般的。”

含沙问:“而你说的也不是这个故事本身!”是问,但却很肯定——如果只是一个神话,风尘又岂会在意、感慨?于是,风尘说的,必不是简单的神话。

风尘道:“我就是刚才天地阴阳变化,紫气东来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感想……我的静,已经达到了极致,就犹如是混沌的天地。天和地是混沌的,犹如鸡子一般。然却不可如盘古开天一般,开辟出来……”他顿了一下,和含沙说:“我静功太精湛,犹如钢筋一般,是一个整体了。但盘古开天,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那原本却是一团泥沙,自然可以一斧头劈开。我这个劈不开,所以只能换一种方法!”

含沙道:“于是,你就想到了另一个开天辟地的故事?”

风尘笑,说道:“是呢,心中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到了。或许这些故事,原本只是一个故事,但对我而言,却也是一种更进一步的法门。从志到魄,是一个兼和体的关系,诸多的、无数的体,混沌为一,就是兼,兼就是我现在的一,我要将一进行细分、理顺,就是一个开天辟地的过程。”

含沙却是和他心有灵犀,风尘说到这里,她却是被一点即通,说道:“是了。女娲开天,整个过程看起来也更温和,更适合你。雄鸡一唱天下白,你以真言更进一步,岂非正是这一开天的过程?”

风尘“哈哈”一笑,说道:“正是这一番道理。我以雷音划开一道口子,以鹤音开天,使之高远,以象音作地,可见四方八面。再混之,以嘤之念,引动万物萌发……这,不就是一次成功的开天辟地?天地混沌,不能为我所用。只有理顺了阴阳,使原本混在一起的变得条理,我才能一步一步,去近那魄,然后终究达到!”风尘很是意气风发——这,却是一条修行的康庄大道,只要一步、一步的过去,一步一步的接近。就犹如女娲开天辟地一般,顺顺利利!

含沙笑他,说:“这种事,八字还没一撇,你着急着高兴个什么劲,万一不成呢?”

风尘眨巴一下眼睛,委屈道:“我觉着可行……”

含沙又是一阵笑,却是觉着风尘这般“委屈”的模样,很是可爱。

笑了一阵,才道:“不说这些了,咱们开始试验吧。”

“嗯……”

含沙便留了摄录,回到了身体当中,趴在帽子里看风尘实验。风尘凝点、寄神,这一个过程已经熟稔的如吃饭喝水一般,须臾即好。由那一完美公式进行反推,得出的数值有没有用,怎么用,就在此一举。风尘屏息凝视,专注于地面上。

一层极淡的涟漪自脚下生出,荡漾出一米多,过了须臾,就变成了白……白色的光芒如同一个镜面,淹没了风尘的鞋子,也淹没了含沙。

小爪子抓在帽沿上,含沙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盯着充斥周围的白光,目中熠熠生辉,小爪子不自觉的抓紧……

成功了!

风尘也道:“成功了……看来,这一公式中所蕴含的东西,并不那么简单。”他说着话,却并不散去白光,也不继续注意,只是任由白光维持。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左右,白光摇曳了一下,才终于散于无形。风尘闭上了眼睛,极长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下一步,就可以着重于形状了。从无法显示,到显示,这可是极为重要的一步了。”

实验已经完成了,含沙便又出了阴神。含沙道:“下一步,你可以试着显示一下灵台妙境。若是投影其他,或许困难,但若是投影这一个,或许是比较容易的!”

风尘笑,说道:“无形无影,显出来怕也看不见吧?哎你说若是我真的把灵台投影出来,这算不算是一个领域?”

含沙道:“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

风尘道:“咱们回去吧……”

含沙回了阴神,钻进风尘的衣服里。风尘戴上了帽子,便下山去。才吃过了早餐后不久,就有大车、大车的军用物资送过来。一千数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训练消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需要提前运输过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古代如此,在现代更是如此。后勤的物资搬运了一上午,全数归入了仓库。

基地中,包括三个女军医在内,全部上阵,各有任务。足足是一上午,才全部搞定。吃过了饭,下午的时候,另一波人就来了——

是李铁、杨志二人的老部下。

是一支名为“灵鹫”的特种作战部队,名字取自金庸的《天龙八部》里面的灵鹫宫,天山缥缈峰,灵鹫宫,威压江湖,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生死,尽在其握。当初之所以舍弃了龙虎豹,用了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种霸气——灵鹫宫掌御之下,生死不由人。更是将下面的作战队分了九天九部。什么昊天、阳天、赤天、朱天、成天、幽天、玄天、鸾天、钧天的用了一个遍。而这一次奉命过来陪练的,正是处于休整的昊天部、赤天部和钧天部,三部一共九十八人,直接坐着直升飞机,就一片一片的滑降了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身装备,武装到了牙齿,头上带着头套,墨镜,看上去就是黑乎乎的一片,连个眼色都看不出来。

听到了螺旋桨的时候,基地中的人十三个人就都出了屋子,朝天上看过去。速降绳从直升机上抛下来,然后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落下。

“灵鹫大队钧天部前来报到!”

“灵鹫大队昊天部前来报到!”

“灵鹫大队赤天部前来报到!”

一群战士落下来后,便迅速整队,成了三个团体,对李铁、杨志等人立正、敬礼。李铁、杨志回以军礼。风尘和其他人也跟着敬礼——这是军队里的礼节。李铁咧开嘴,大声道:“你们是不是未卜先知啊?知道上午搬运物资,所以下午才过来?”开了一句玩笑,又道:“欢迎来到无常大队!”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在无常大队里,我是阎王,他是判官。这位是司命……也是我着重要介绍的,你们可以跟他玩儿玩儿……”

“对,他都给你们想好了怎么玩儿了。保证新鲜……”杨志憋着笑,只是那一脸的幸灾乐祸,却让三部的人都想起了某些并不很美妙的回忆——这种笑,肯定没好事儿。特么的这种笑容,当初选拔的时候,可是见的多了。然后,九十八道目光就落在了风尘的身上——这,是何方神圣?

第七十二章 让鹰先飞一会儿

目光中有疑惑、有怪异、有好奇……风尘看着欣长,并不壮硕,面部的肌肤更是白皙、细嫩,五官匀称、精致,无论是作男、作女,都兼了二者之长,却是“绝色”——可除了那白皙的、细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称得上绝美的相貌外,他们看不出这一位司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敢确定对方是男,是女!李铁道:“这游戏,保证你们连听都没听过,我特娘都感觉自己是天才——小鸡抓老鹰。”

他念完“小鸡抓老鹰”五个字,就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一群黑面神却是一动不动,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来。李铁说道:“你们说,谁是老鹰?谁是小鸡?”他这么问,却是憋了一肚子的坏……

果,一群战士嚷嚷道:“我们是老鹰,灵鹫大队都是鹰!”

“鹰个屁的鹰,都是一群小鸡崽子……”李铁笑骂一句,指一指风尘,说:“这才是鹰,而且还是神鹰,是《西游记》里如来佛见了都要叫舅舅的鹰!我看你们也精力旺盛,早饭肯定吃嘛嘛香,精力、体力也都充沛。咱们这儿人少,也搞不起什么欢迎仪式,不如就玩儿个小鸡抓老鹰的游戏,活动活动……判官,你说呢?”杨志看了一群昔日的队友几眼,笑说:“我怎么感觉他们现在心里一定在骂你呢?”

“你们心里有没有骂我?”李铁大声问了一句。一群队员默然无语——得亏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是灵鹫大队的正式队员了,要是还在选拔训练的时候,还要很羞耻的喊上一句“没有”,嗯,也有人喊“有”的——

结果却是一样的:喊“有”的,你们很诚实,就圆木上肩,来上两组再说。谁让你们这么诚实,让人这么不爽呢?

喊“没有”的,一群口是心非的东西,太特么气人了,也圆木上肩,来上两组再说……

总之都是送命题。

而现在,面对李铁的臭脸,他们可以选择:不回答。

钧天部队长大声道:“秃鹫,你是让我们来帮忙的还是来搞回忆的?让人记你点儿好行不行?”

李铁“嘿嘿”一笑,说:“这里没有秃鹫,只有阎王。你们是来陪练的没错,这不是你们跟司命不熟悉,让你们增进一下感情嘛……今儿不论是你们把他这只鹰给抓了,还是这只鹰把你们一群小鸡崽子给一个一个都抓了,也都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不是?”顿了一下,便开始讲规则——“规则,看到了没有,就是咱们四周的四座山,出了这四座山,就算输。在这座山里,你们手段尽管用,日落之前,你们给我把他抓出来,就算你们赢。”李铁开出的条件,可谓是优越。面部的肌肉抽了一下,显出几分狰狞,揶揄道:“灵鹫的鼻子最灵,眼最尖,这灵鹫的名头,可别在你们这儿给破例了……”他只是挤兑灵鹫大队昊天、赤天、钧天三部的人,却不说风尘的实力。

“一句话,你们行不行?”

“行……”

杨志则是有一种捂脸的冲动——这玩意儿简直太坑人了。李铁这损色儿,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李铁从风尘扬一下下巴:“你还不走?想在这儿偷听他们抓捕你的战略战术?”风尘却是熟悉了这货,说道:“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

“赢了的,不怎么样……至于输了的。”李铁透着满满的恶意,“最近我听说什么燃烧卡路里挺火的。谁输了,谁就穿裙子跳卡路里……”

风尘……

“那你就准备裙子吧,少了似乎不够……”风尘压低了声音,一转身,和李铁错肩而过。这句话轻的只有李铁和杨志听见了。

虽然“小鸡抓老鹰”这一个游戏中,他要在大山中面对将近一百名特战精英的围追堵截,但风尘却充满了信心。这一种信心,源自于他超出常人的五感六触,源自于他对自己的快速、灵动的身手的信心——这,是风尘本有的实力!而这群特种兵却不知道,他们并不是和一个寻常意义上的“人”在战斗!

转身间,一群战士才看到风尘的法式——不是军营中常见的短发,而是盘成了发髻,在帽子后面鼓起了一个包……

这简直有些不合常理……

“先把鹰放一会儿,我再给你们介绍。这个是饲养员,以后就管理你们的吃喝了。这三位你们可记好了,是白衣天使,你们不许惦记。”李铁扭头眺了一眼,见风尘已经进了山林,没了踪影,就道:“提醒你们一句,现在赶紧行动还来得及……”三队人却并没有立即行动,一个狙击手还说了一句俏皮话:

“让鹰先飞一会儿!”

自信,源于实力。

常年执行相关任务,极其善于搜捕、反恐工作的灵鹫大队每一个人都是这方面的天才,任务的完成率是百分之百,从来没有又一次失手过。灵鹫——这一个充满了腐臭的尸体气味的名字,令每一个听过这个代号的人都为之心悸、绝望。那一种心悸、绝望,就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一样。李铁嗤笑一声,就抱着胳膊看他们装逼,杨志别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李铁:“你这是要看他们装逼不成反被操?”

李铁也压低了声音,声音中透着一些郑重,说道:“训练场上装逼不成,顶多变傻逼。战场上装逼不成,就是尸体。不能小看天下人啊……你说——”

声音变得更低,更轻,就像是鬼在呓语:“如司命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杨志显然不知道答案……

过了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三部人就终于出发了。但一看三部人选择的路线,李铁、杨志二人就是一阵摇头——这群小鸡子注定是要空手而归了。风尘的速度他二人多多少少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而此时风尘又在哪里呢?风尘就在林中,坐在一颗树上,碗口粗细的树枝很结实,他的一条腿平放,一条腿竖膝,粗大的树干靠在背后,层层叠叠的树枝、树杈则将他的身形遮蔽,无人知道他就隐藏在树上。

士兵或者三人一组,或二人一队,彼此距离不超过十米,进行拉网式搜索。然而这些并没什么卵用——

本来人走过去,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痕迹。从泥土、植被的情况,可以大致的辨别方向、位置,进行针对性搜捕。

可实际上风尘却没有落地,于是也就没有脚印,没有痕迹。

风尘就在树上,看着一群兵搜寻过去……然后,过了许久,也没有人找过来。又看了看天色,风尘明智的靠近了山林的边缘地带,从高处看向基地。基地中,李铁、杨志就等在那里,灵鹫的三个大队的人马则一个没留,全部散进了山里。风尘笑一下,便出了林子,朝二人走过去,说道:“你说等他们从山里撤出来,看我在这儿,会是什么表情?”

李铁坏笑,说:“脸肯定都是绿的。”又问:“你怎么躲的?”

风尘道:“我就选了一颗高一点儿、大一点儿的树,坐了会儿。就看着他们从我身底下过去的……”

李铁:“……”

杨志疑惑道:“那不应该啊,如果是在树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风尘说道:“有一种人,就是大众脸,走在人堆儿里,就不会有人注意他。就算是见过几面,一转眼也就忘了长什么样子了……其实经过观察,你们就会发现这些人其实并不是因为脸长得大众,所以才被人忽视的。被忽视的原因,恰恰是因为性格上的小透明……而我,也就是扮演了一个小透明的角色,让他们‘无视’过去了而已。人们都说气质,说一个人的气质如何的卓尔不群,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黑夜里的萤火虫当然容易看见。但我若是一棵树的一部分,谁又会注意?”

不让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即便是眼角瞥见了,也会转念就忘掉。风尘当然不会告诉二人,自己是如何分散那些士兵的注意力的。

杨志道:“通过环境,来让人分散注意力?”

风尘道:“是。”

杨志默了一下,同情了灵鹫三部人一秒钟,说道:“这回他们栽的不冤枉。山林环境,本就树林茂密,再被刻意引导,分散了注意力。依照当时的情形,我猜测他们可能被你在一定程度上催眠了,所以形成了视觉死角——他们以为自己看了每一处,实际上你那棵树,你呆的地方,他们一眼都没看!”杨志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分散注意力的过程,本身岂非就是一种催眠的过程?风尘倒是有些惊讶,看杨志道:“行啊,判官。还没看出来,你对心理学也有了解!”

李铁咧嘴道:“司命,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我们弄这个灵鹫,判官认为在搜捕、反向搜捕这一过程中,心理学会有很大的作用,于是就自己买书研究心理学。还写过相关的论文……”

“只是,这些东西,一般人难以学会。大致的套路还能学会,可真正能将之运用到实战中的,也就判官一个人,也就成了屠龙技了……”



第七十三章 计算出的心理学

心理学在战争、军事领域的应用,主要集中在意志、士气、战后恢复等方面,至于如风尘这样,以心理学手段,利用环境、布局,分散、引导搜捕人员注意力,使之形成一种心理上的盲点、死角,躲避搜捕的手段,却是没有的——顶多,也就是一些融入训练中,形成的搜捕、观察技巧,以及针对性的特定环境,应如何按照步骤,进行观察。在单兵、小队作战中,心理学的应用仅限于此!

杨志问:“你是怎么藏的,说说!”

拾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一幅俯视的平面图,用一些原点表示树木、方位,一边用石头指点、布置。又指一下自己的位置,道:“当时,我就在这里……看起来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些显眼?但根据计算,你就会发现,这里就是一个盲点!”风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扔掉了手里的石头。

杨志盯着图,沉吟半晌,忽然却抓住了什么,陡然抬头,看风尘,问道:“计算?”

他还是头次听说,心理学,竟然是可以计算的!

他又补充,问:“心理学,还可以算?”

“当然是可以算的!”风尘迎着杨志的目光,颌首。说道:“你可知道,在哲学、心理学这两方面,中西方最大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是什么?”杨志忙问,李铁也一幅兴致勃勃,洗耳恭听。

风尘抿了一下唇,洋溢出一些自得,说道:“在国外,哲学就是看看月亮看看天空,悲春伤秋一下,就出来了。心理学也是一种经验的总结,拥有逻辑,但也不涉及一样东西……那,就是数学;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先贤啊……呵呵。说出来都难以置信,自古以来,自文明之伊始,我们就相信数、理是一致的!数即理,所以由此衍伸开,我们在哲学上的思考也是一般,怎么探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之类的问题,就要从数上出发,是计算出来的。而同样的,由此衍生出来的心理学方面,也一样,是计算出来的……也别说不科学,这个至少要比西方一拍脑子来的科学!”

杨志、李铁二人一阵不明觉厉,就听风尘说道:“这,也是同样的大洪水,西方人被按在地上摩擦,差点儿死干净。我们却有大禹治水,一手规一手矩,利用数理疏导,把洪水按在地上摩擦……他们是神的惩罚,我们是战天斗地的豪情。因为一拍脑袋的答案会认为神罚是理所当然,计算出的结果,却并非如此!”

杨志则关心“怎么算”,问:“这个又应该怎么算?”

风尘道:“太乙、六壬、奇门,此三式也。你们不探究其中玄理,就只需要记住如何排盘、运算即可。不过……”

李铁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风尘道:“传统的术数,皆和算命、风水撇不开关系。真要让士兵学这个,就怕影响不好,会面临政治压力。你们说,人民军队学这个,算什么事儿?”他看着二人,目光炯炯,一字一字道:“选择吧,有可能的政治压力和风险,提升战斗力……”

“还选个屁!”李铁一拳砸在地上,大吼一声:“干了!”

杨志也沉喝一声:“干了。”

李铁咬着牙,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都是命!谁他妈在这事儿上敢给老子叽叽歪歪,老子崩了他。”

杨志深吸一口气,问:“风尘,这个……你!”

风尘正色道:“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学,自己背。记住,这是个人行为,不是一种集体行为……我不会教你们奇门遁甲,你们学的也不是奇门遁甲!我们,学习的是心理学——只不过不是西方的心理学,而是我们土生土长的心理学。你要相信,有些人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的,他们不会上战场,他们只有自己,只有政治正确。就是一场仗打下来,死上万儿八千,他们都不会有丝毫内疚,甚至还有闲心拿着一把小刻刀吹着小调雕一方印,你信不信?别把命放在这群人的同情心上!你们征战一线,命要自己握好!我尽全力帮你们,也希望无常大队的纪念墙上,只有退伍,没有牺牲……”

“是我糊涂了……”杨志用力拍一下额头,又道:“阎王,你有意见没有?没有咱们就这么定了!”

李铁脸上的肉紧了一下,道:“定了。”

正这一句“定了”的时候,西边天空漫天的火烧云都迅速的收敛去,化作灰白,迅速暗去。

大半的夜幕由东边升起来,迅速的遮蔽了大半,只余下西方靠近了山峦的一线小口子。

李铁拍拍屁股,站起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估计也快出来了,一会儿咱们嘲笑嘲笑他们。”

杨志、风尘二人也起身来,便又等了一阵。

天色俱黯。

一颗颗的星子挂在天空,月上山峦。

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渐起,三部人马就三三两两的成组出了山,一群人一眼就看到了和杨志、李铁在一起的风尘,一下子就更加颓了。三部人尽数出来,按照昊天、赤天、钧天整队,核实人数,李铁、杨志、风尘三人便走过去,李铁道:“你们可真行,还让鹰飞一会儿,都他妈飞我们这儿聊天儿了。”

一群“黑脸”都是头套加墨色的护目镜,所以根本看不出表情来。但即便是脑补,也能知道这群人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又坏笑,问:“该干嘛了?愿赌服输!”

“你狠——”

三个队长一人送给李铁一根中指,但赌品却是不错,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纷纷整队,喊了一声“彼此间距二点五米,散开!”

队伍迅速的散开……然后,就听的很毁三观的破锣嗓子: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走!”

“每天起床……”

用吼军歌的方式唱燃烧我的卡路里》是什么场面?那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一个个脖子都憋粗了。一边唱,还一边跳,那叫一个“妖娆”,风尘都辣的快不敢看了……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恶心死人不偿命”。双方这一波“互相伤害”绝对可以给满分了。李铁果断的从上衣兜里取出墨镜,戴在脸上。

杨志、风尘……

“美丽……我要美丽,我要变成万人迷……”

群魔乱舞中……

风尘低声问杨志:“你们一直都是这么互相伤害的?”杨志也低声说:“你看他们唱的这么熟,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

“好吧……”他倒是听李铁、杨志讲过一些训练中的趣闻,比如类似的比赛,输了的节目由赢的挑,平日里小队和小队之间打个球儿之类的,也是如此。光看这些人的轻车熟路,就知道没少“丢人现眼”,脸皮都赶得上城墙了——话说回来,带着头套,也看不出什么脸皮厚不厚的。心中怪念头一闪,暗道:“莫非戴着头套,就是怕丢人现眼?”

一首辣眼睛版本的燃烧我的卡路里》完毕,然后三个队长还给李铁来了一个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表演完毕。”

李铁大声道:“你们唱的真特么好,老子的隔夜饭都差点儿吐出来。”

“……”

“看到没,那里新盖的房子,宿舍你们自己挑,自己选。今天晚上啤酒饮料小烧烤,明天就给老子干活儿。”

放过了一群人,三部只是用了不长的时间,就收拾停当了宿舍,然后出来,开始在空地上进行烧烤。十来个人一堆,一共分成了十一堆,风尘这一堆人里面则是参合了三个女军医还有昊天部、赤天部和钧天部的队长,大家一边吃,一边说。三部人也都摘了头套,赤天部的队长是圆脸,有几分像狐狸。而他的外号,的确也就叫“狐狸”,昊天部的队长是方脸盘,其貌不扬,钧天部的队长倒是有些小帅,鼻子很挺。诸人一边吃,一边说话,谈的是一些训练、日常的事情,还有一些是不保密的行动。三个女军医对此很有兴趣,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约莫的也有在女子面前显摆的意思,三人一阵口若悬河。风尘只是负责听,却并不主动说话,时不时的“嗯”一声,以作附和,却也不让人觉着冷落。

噼啪的篝火,烧出了漫天星。

火星飞扬、散去。

风吹过来,也都变成了热的。各种荤的、素的烧烤,加上啤酒、饮料,一直吃到了九点多钟才算是结束。

一地的狼藉收拾过后,便各自回去。风尘端了盆去浴室的时候,还没有人,等他快洗完的时候,三部的人就先后进来,见了风尘,就打了一声招呼。眼睛却在风尘身上看了又看,满是一种不可思议,以及一些留恋……风尘的肌肤、线条就像是磁石一样吸引人。风尘对诸人道:“你们慢慢洗,我先走了……”

过了好一阵子,浴室中才炸开了声音……

“我去,这司命可真白……”

“你说怎么练的?你看我,也挺白,从脖子这儿一下就黑了。老天何其不公啊……”

第七十四章 迎新

入静,睡眠。待一睁眼,便见的窗外一片霜白,那霜白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子,也让屋子变得亮堂,风尘起了身,穿了衣服,走至窗口向外看去,便见了地上不薄不厚的一层,山上的林木也披了一层,明暗点缀……雪是后半夜开始下,一直到现在,还在持续。风尘轻喃了一句:“下雪了啊,也是该下雪了……”

遂,便去洗了手、脸,漱口。洗漱完毕,便戴上皮手套、帽子,又让含沙钻进自己的怀里,便推门出去。

一开门,便有一股温柔的冷意透进来。

没有风,也不刺骨。

先是一种凉,这种凉若是持续下去,就会变成一种冷。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风尘关了门,走出了一串黑黢黢的脚印,他一边走,一边踢,落在地上之后,脚印的方向、步幅就变得甚为奇异,一路就绵延进了山中。走、踢,步履之间,足、小腿、膝及其上三位,扫、顶、夹、抽、弹、蹬、踩七法变化无方,已尽纳其中,一条上山路,雪沫翻滚,肆意荡开,竟如一条长龙,蜿蜒而上。而风尘,便是这一条龙的龙头,一路至于山顶,他的动作突兀的停住……

以脚扫开了一片空地,裸出一片被雪湿润成了深褐色的泥土,风尘摘下帽子倒放在那里,使含沙蜷了进去,便开始一一动作,练习道生功。

直觉不应继续时,才是停下。

含沙在进了帽子之后,蜷缩好身体,就出了阴神,开始辅助记录、计算,等着风尘练习完毕,便将数据予他,一起探讨了一阵。罢了之后,含沙便阴神归体,风尘才开始试验心念、心象的录-转-播的“播”,根据昨日的数据,进行微调,观察,然后再记录,丰富数据……一直到了天色大亮,这才下山而去。

所过处,枝摇雪落,纷纷扬扬,之前上山时候的脚印也已经被积雪覆盖,只剩下浅浅的凹痕。

食堂中坐满了人,很是热闹。风尘打了饭菜,就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来,专心致志的对付食物,正吃着,李铁就端着吃了一半的饭过来,在他对面坐下,说:“这种天气你也出去?这还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上下刀子也不间断啊!”

风尘笑一下,说道:“闻道,敏而行之。”

李铁道:“你这文嗖嗖的,我可听不懂。”

风尘道:“言必行,行必果——这一次呢?”

李铁道:“这不就懂了?”

二人一边吃,一边说,不多时就吃光了早餐。李铁道:“等下咱们碰头开个会,统一一下意见……具体的训练计划,咱们一起说说!”

之后一个上午的时间,风尘、李铁、杨志以及三部的队长六个人便在杨志的宿舍里开了一个长会,确定了以“意志”为基础,挑选意志坚定,思想灵活,学习能力强且身体优秀的队员的具体事项——

为了能够挑选到合适的,意志坚定、坚决的战士,选拔的一开始,就是以“绝望”为开始的,结合了李铁、杨志等人以往的选拔经验,又结合了风尘针对性的心理学分析,势必要让这一次参加选拔的队员,从内心深处陷入绝望,然后观察反应——鉴于无常大队的特殊性质,作战几乎都是深入敌后,甚至于孤立无援,士兵几乎是处于无法控制的“放养”状态,作战的意志,坚定的意志,就成了一种必须具备的品性。

几乎有大半的内容,都是针对“意志”进行。

宁缺毋滥!

当这一份计划,被六个人修修补补、删删改改完善了之后,六人便传阅了一遍。沉默了一阵后,狐狸脸的队长评价了两个字:“变态!”

这一份计划,一上来针对的,就不是一个人的体能,而是精神——光是看纸面的文字,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绝望。

这比体力上的干枯更令人绝望……

“这么选下来,没选上的人,几乎就算是废了……”钧天部的队长长出了一口气。

“废了就废了,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尖子!”李铁、杨志二人倒是无所谓——他们挑选出来的这些种子,本就不是什么精英、尖子,大多数几年义务兵之后,也都退伍了。要是能从这些人中,筛出一些金子,废了也是值得的。三个队长一听,才是惊讶:“不是尖子?”这个他们倒是不知道。

“我们无常,自然有无常的标准!就针对这一份选拔计划,你们传达一下,适当的进行预演,到时候别给我出乱子……”

“醒好吧您呢,我们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行……”

下午的时候,昊天部、赤天部、钧天部三部就开始进行针对性预演,熟悉附近的地形,要做到“了如指掌”。一直熟悉了三天左右,山上的雪还挂了一些,地上的雪却已经散的干净了。近二十辆运兵车沿着山与山之间,一路蜿蜒,如同一条长蛇,三部的人或明或暗的,布置成了一张大网——运兵车才一进了范围内,就被这群人发现,然后通过无线电将信息传递了回去。

两辆装甲车,一辆敞篷的越野车拦在道路的中间,李铁就竖着右膝,坐在引擎盖上,戴着一副墨镜,接到了消息之后,就道:“小鬼们马上就到!”

风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戴了一顶迷彩钢盔,之所以戴着头套,是李铁等人一致认为他的长相缺少了一些“威慑力”。原本是打算涂油彩的,结果试了一下,油彩根本就涂不到脸上——他的皮肤,就像是粘贴上的那一层油纸一样,根本就不能附着油彩。所以,就只能戴着头套了。含沙则是躲在风尘的怀里,暖呼呼的,别提多惬意了。戴着头套,风尘的声音略微发闷,说道:“大冷天的你开敞篷,这叫装逼?”

杨志则是在脸上涂了油彩,弄出了一个大花脸,黑色、青色、红色混合在一起的油彩,让他的样子透出了几分狰狞……

杨志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他不是傻逼的错觉了?”

二人一人一句,把李铁损的一无是处。

风尘故作沉吟,点头道:“也是。”

李铁嗤笑一声,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是装逼?装逼,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你来个低调奢华有内涵,又有几个人能看出来?你跟什么人装逼,就要选择什么样的套路……这个可是我多年的经验,这么说吧,你跟一个没眼界的装逼,你就要换位思考一下,在他的眼中,什么叫牛逼!”

风尘笑,说道:“阎王这句话,倒是蛮有哲理的。针对不同的对象,要采取不同的方法,上什么山,就唱什么歌。”

“着啊……”

车还远,风尘却已经率先听到了引擎声。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一辆一辆搭了棚子的军卡就在距离大家足有四十多米外的距离上停了下来。一名士兵用旗帜进行指挥,车上的人便按照命令,背着自己的背包下山。

来自不同的部队的士兵,军服略有所不同,李铁举起了卖菜用的大喇叭,按了一下,里面便传出了李铁的录音:排队、排队、排队。

简单的“排队”两个字循环播放,一阵洗脑……下车的士兵一一列队,足有一千三百人,尽量的排开,形成了绿茸茸的十多块长方块。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安静,新兵在看风尘他们,风尘他们也在看新兵。只是,一个是好奇,一个则是淡漠,李铁关闭了录音,慢条斯理的说道:“欢迎你们来到鬼门关……这里,距离无常还有十公里。”

“不要惊讶——这种套路那什么电视剧里不是都演了吗?十公里,现在这些车还没走,这十公里,你们给我尽最快的速度跑……鬼门关的第一关,过了就是小鬼,过不去,哪儿来就给我回哪儿去!”

这一关,看似简单,但却精心设计。从李铁说出的每一个字,再到这十公里的过程,每一部分都充斥着心机——

李铁没说这一关要淘汰多少人!

没说这一关的及格时间是多少!

这一关,只和“放弃”二字有关。

对于一支需要深入敌后,孤军奋战的特种作战部队而言,是不允许在没有得到放弃的命令下放弃的——要么完成任务,要么继续完成任务,没有第三种选择!而能够在第一关就选择放弃的人,显然就是不合格的人。这样的人,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浪费粮食……于是,一场十公里的奔跑,就开始了。

有赤天、昊天、钧天三部一共一百多人前前后后夹住了队伍的两侧、前后,一上来就控制了速度,开始拉这些人的体力……

有的人在前,有的人在后,两辆装甲车和一辆越野车则是在队伍的中后部分缓缓的开,一旦看到停止跑的人,便暗自进行记录。从半程开始,已经在最后走的,已经放弃的,便直接淘汰——继续向前走的,观察,再观察。从体力、意志各个方面进行观察,这一路,就是十公里。山路崎岖、蜿蜒、难行,每一步,都是考验。

第七十五章 一只饿鬼

按照“影视剧”的套路,那自然就是“落后=淘汰”,连无常大队的门都没进去,就直接打道回府了——毕竟,近些年火爆起来的这这个特种兵、那个特种兵的电视剧换汤不换药,好几部都能当一部看的剧情里面,每一次新人选拔,第一关也都是这么淘汰人的!山间背着行囊,奔跑着的新兵只能这么想……

而真正的套路,却在两辆装甲车上,在随行奔跑的昊天、赤天、钧天的一些队员的眼睛里、心里:

这第一关的“鬼门关”事先就被划定了详细的标准,将这十公里路段的新兵表现分出了会走一段跑一段相结合的;一路坚持跑完的;后半程全程走完、放弃的三个档次。

跑一段、走一段的,在不落后于第一梯队的情况下,判定为优秀,重点关注。尤其是本身落后一些的,要更加、更加重点关注——会走一段、跑一段,这说明其人会合理的分配自己的体力,在智慧上具备一定的优势;在落后的情况下,基本已经过鬼门关无望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坚持完成最后一程,而不落后于梯队,这说明了其人意志的坚决——这种人,是可以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继续任务的。风尘以为,这一种意志,并非后天可以养成的,而是一种先天禀赋!

这一类人,无疑是无常大队的最佳选择。

智慧是一种处事的能力,比旁人高明一点,就意味着完成任务的方式会更加灵活、自主,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保存自身的几率也会更大;意志意味着可以在一个人孤立无援,甚至于是后方溃败,敌强我弱的态势下,依然坚决不动摇,去完成任务,扭转乾坤。

这一种意志,对于其他的特种部队而言,不那么重要——主要是反恐一类的任务,强弱的态势明显,只要不是真傻,就不会选择投匪。

但,对于无常大队,却是重中之重——国与国之间的争锋,一旦出现我方弱势、敌方强势的情况下,又是深入敌区,凭什么保证不会背叛呢?更为严重的,是一种我方近乎要灭国一类的危机之下,又要如何保证忠诚?

用爱发电,爱终有耗尽的时候……

于是,一名士兵身上,那种先天的执拗,那一种明知道没希望了依然会沉稳的去完成自己的既定任务,既不自暴自弃,也不歇斯底里,依然如故的品质,才是最大的保障!再是后天的养成,也终究抵不过先天的秉性。

这,就是“鬼门关”的意义!

第二档的,一路跑到终点的人,则是要进行“二周目”甚至于“三周目”的观察,因为先期排在前排,抵达终点的,毕竟心怀希望。所以这群人的意志并不好说,靠后一些的人,体力差一些的人,反倒是容易评估一些。最后的那些人,则是直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里不适合他们!

被暗自拍照、记录下来的“第一档”算是真正的进了鬼门关,在以后的训练中只要不出现一些身体上的缺陷,几乎不会淘汰——实际上,这样的人太少了。

足足的一千三百人,被定义为“第一档”的,就只有三个人,“第二档”的则是有六百人左右——

一千三百人,一道“鬼门关”足足淘汰了七百多人。这些人和第一梯队拉开了距离,也就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被选上,于是就放了鸽子。

明知道不会被选上,还跑个屁?那怕不是傻子?但这个梯队中就出来了一个个头不高,身体也有些消瘦的傻子——无论是块头还是一身腱子肉,他都是最差的,但这小子却硬是一边走一边跑,哪怕是第二梯队,也依然没有放弃,从而进入了风尘的视野。风尘只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子:

从跑步的形式看,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新兵蛋子”,呼吸法都不怎么对,十公里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甚至于五公里都有些困难——但他却有一种坚定,一种执着。

风尘用下巴指了一下这个新兵蛋子,新兵蛋子已经接近了终点。风尘、杨志、李铁三人的车,也不远不近的,跟了一路。

风尘第一眼看这个小子,就用下巴指了一下,告诉杨志、李铁二人,说:“你看这个小子,他很可能会成为无常大队里,最令人恐惧的饿鬼!”

“饿”就是“饥饿”的“饿”!

李铁、杨志也心生好奇,就跟了一路。一路上,他们就看到了这个小子在同一梯队都放弃了之后,依然坚持走一段、跑一段,不快,却坚韧的好像一条钢丝绳——他的脸色苍白、吓人,显然是有一些低血糖。但他的脚步却始终不曾停下:前方,有希望吗?没有!鬼门关已经闭合了,那么他过去,又有什么用?

他的体力、耐力都不如人,这一千三百人里面随便找出一个,都比他要好的多!但他身上有的东西,其他人却没有。

这,是一只“饿鬼”……李铁吸了一口气,低声的轻喃:“这种人……哪怕他是一个残废,我也不想在战场上遇见!”

杨志道:“果然是一只饿鬼,这群人里,估计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饿鬼,自然要有饿鬼的养法——一会儿把他放进落选名单里,然后以其他的名义留下来。不要让第一档和第二档的人注意到我们的规则。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在考验意志力,只有在最自然的心理状态下,我们才能继续挑选出合适的战士。这个饿鬼,我会赋予他与之匹配的力量、技巧!”风尘和二人说道。除了实战的战术之外,风尘可以教这一只饿鬼很多很多的东西——体力、耐力、气的运用、攀爬、射击等等。这一点,李铁、杨志自然是相信的,见识过,所以相信!

“那就以后勤的名义留下来!”

“就这么定了……”

三人言语之间,就决定了“饿鬼”的命运。然后,车就行驶到了最前面,李铁简单的发出了“命令”——进鬼门关。于是,混在人群中的三部队员就开始指点、挑人,依次进入。六百左右的人进入内部之后,剩下的人就被哨兵拦住了。李铁的目光充满了一种锐利,在剩余的人身上扫过,说道:“原本,我准备了一千多营房,看来是我想多了。诸位,原路返回吧……”

剩下的人也没多说什么,心知说了也不会有用——淘汰,是他们心里头就知道的。这里也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于是,便稀稀拉拉的往回走,那一名瘦弱的“饿鬼”则是被单独留了下来,李铁说道:“那个,就说你呢,那个小猴子,你先别走!”

“饿鬼”有些茫然的停下,看李铁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像是一只略微有些畏惧、胆小的鹌鹑。

“你刚为什么还要跑?”李铁问:“你都已经被淘汰了!”

“我……”他说了一个“我”,却说不出理由。

“这样吧,你小子身上这股子劲儿我倒是挺喜欢的。我们这儿后勤人也不多,你就留这儿后勤吧!”拍了一下小伙子的肩膀,李铁简简单单的,就敲定了事情。顿了一下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分的?”

“报告,我叫王越,是……”大声报了一下姓名,原所属部队。李铁点点头,说道:“恩,王越是吧?在我们无常,每个人都有代号。我也给你一个代号吧——饿鬼,看你这搓衣板儿身材,倒是蛮合适的。司命,你有功夫,帮他调理一下身体……”说完,冲风尘眨了一下眼睛。

风尘“嗯”一声,对王越道:“行,我帮他调理一下。”

六百多人在训练场上立正,背包没有放下,因为前后左右的,戴着头套的三部队员并不允许,只能背在身上,一动不动。一直等着李铁三人过来,李铁扫视了一眼全场,昊天、赤天、钧天三部的人则都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悲惨经历”,对这些新来的小鬼们充满了一种幸灾乐祸——嗯,是幸灾乐祸,绝对没有半分同情!李铁咧开嘴,阴森森道:“恭喜你们,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成为了这里的孤魂野鬼!”

“现在……”他提高了声音,“你们什么都没有了,生前的荣誉、悲苦,都没有了。你们是全新的,可以在这里开始。我个人,衷心的希望你们可以留下来……”

“不过,现在的你们,已经有资格知道那么一点点东西了。你们可以知道,我是这里的阎王,他是这里的判官!”

“阎王让你三更死,无人敢留到五更。”

“判官一支笔,黑白生死分。”

“而这一位,则是司命——他掌控生死轮回,也同样掌控你们的命运。我们的训练,从明天正式开始。现在,看到那排房子了吗?从左往右,从前往后,按照次序。十人一间,快速收拾、打扫……行动!”一群人便排队依次过去,按照次序进了各自的宿舍,那样子简直乖顺的不得了。现场便只剩下了王越一个新人,风尘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后勤……”后勤人员,自然有后勤人员的宿舍!

第七十六章 开胃菜

基地的后勤就二人,后勤宿舍就在后勤仓库之中,多一个王越,也就是多支一张床的意思——比较那些过了“鬼门关”的小鬼,简直不是一般的奢侈!是单人的、单层的钢管床,而不是十个人一间的那种5x2,风尘带着王越找到了后勤二人,给二人介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饿鬼,你们以后的新同事。住宿、服装,你们都安排一下!”风尘介绍完,就和二人点了一下头,二人则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后勤哪儿来的“饿鬼”这种代号!

一人道:“司命放心,人就交给我买了。”扒下来王越身上的行李,热情的帮忙提着,便引走王越:“你跟我来,我带你收拾收拾,把东西领了。”

人一走远,另一人就问风尘:“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风尘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我、阎王、判官物色的一个苗子,先在你们这里养一养。这一段时间内,你们平常对他,如果可以消极一点儿的话,就消极一点儿。后勤这儿有什么事儿,你们就当他是后勤,让他干!”

“另一人”问:“这,是要熬一熬?”

风尘道:“对,熬一熬。另外,我也会教他一些东西,让他每天定时、定量的练习,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看。然后把他的心理状态、每天的活动,都记录下来!”

“另一人”听的皱眉——这样的熬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尤其是风尘还让二人故意的消极一点……带坏一个人,很容易。如果这一根苗子被二人荼毒了,那就真的废了!但反过来,如果这一个苗子,不受到二人的影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这便是“火炼真金”,会淬炼出一个极其可怕的人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感觉到自己和另外一个仓库后勤的责任重大,有一种沉甸甸的历史使命感。

他嘀咕了一句:“怎么都感觉不落忍呢?”

风尘笑,说道:“每次烧烤,你俩也不少吃。吃了无常的饭,就办无常的事儿,还能蹦跶的了谁?看过《士兵突击》吧?许三多能熬出来,是他傻,但我们要的,却不是傻子,而是聪明的傻子。人,在你们这儿淬火,你们就给我放心的烧……一会儿你给榕树姥姥通气,这事儿可千万、千万不能让饿鬼知道了,明白?”

“是!”这个“另一人”立正,敬礼,压低了声音,“保证完成任务。”

二个后勤,之前带了王越走的,就是“榕树姥姥”,因为长得和《倩女幽魂》里面的榕树姥姥很像而得名,真名徐贺却无人叫。和风尘说话、沟通的这一个,则是叫刘飞,绰号是刘大耳朵——而三个女军医则是更喜欢叫他另一个外号:土土。因为大耳朵,所以就叫土土……大耳朵土土嘛!

风尘摆摆手,说道:“行,人已经带过来了,我就先走了!”

风尘就回到了前面。

李铁问:“安排好了?”

风尘点头,说道:“安排好了,我还给加了点儿料。”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李铁、杨志也都点头。三人就走了一圈,又过了一会儿,李铁看了一下表,说道:“大概十五分钟了,判官,让人集合……入了鬼门关,还想拖拖拉拉的?”杨志便含住哨子,“嘟嘟嘟”的连续吹了三个长音,放声喊道:“全体……集合!”原本还是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下子就轰的炸开,宿舍中乱成了一团,利索的一些,已经跑了出来。不利索的,则是因为紧张,在门口绊住了,还有机灵的,则是打开了窗户,直接跳窗户出来。原本一个简简单单的“集合”,竟然是因为紧张、慌乱,用了足足将近两分钟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铁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杨志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毫无疑问,这是他们俩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没有之一!

老子不生气……老子不生气……李铁粗重的呼吸,压着自己的火气,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的,本来就不是尖子,和以前不一样!”但那火气,还是一个劲儿的,蹭蹭的网上冒!

“你们这也是集合吗?”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那种火气,却很明显,让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踱步,从六百多人的队列左侧到右侧,然后又从右侧到左侧,一双眼睛几乎要挨着第一排的人,和他们进行对眼——第一排的人被那双眼睛看着,都忍不住躲躲闪闪,却又因为不能动,难受的厉害……

“去超市抢折扣的老头老太太都特么比你们快!一个一个的穿着这一身衣服,好意思?出门挤的谁都出不来,挤牙膏呢?告诉我,你们在连队里学的究竟是一个屁,还是学的放屁?就这,你们还指望打仗?”

“我记得,你们中间,还有人在我下去招人的时候和我说,自己想要当尖刀,想要成特种兵的……问问你们自己,就这一个普通的集合,你们做好了吗?”

“我呸!”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风尘将目光转了一个方向,感觉天空真的蓝,风也真的舒服,不轻不重的。贴着面部皮肤的头套质地也很亲肤……说实话,随地吐痰,张口就是“他妈”“你妈”之类的这种人,风尘是不怎么能接受的。李铁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拍打着堤坝的潮水,“指望你们打仗?人都冲家门口了,你们特么的还在提裤子,连门都没出来,就让人给突突了!”

“不过,老子原谅你们!但,不会再有第二次。看到那里的圆木没有?六人一组,按照队列就近结组——六人,分两部分面对面,手拉手,来,判官,给他们演示一下……”

叫了杨志帮忙,二人左手拉右手、右手拉左手,面对面的拉在一起。

“圆木上胳膊,一边蹲下,一边保持直立,手臂尽量伸直,然后一边站起来,另一边再蹲下……明白没有?”

“明白……”六百多人一起喊,李铁却不满意,又连着问了两遍“明白了没有?”讥讽这群人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连叫声都是萌萌哒,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威慑力,是来含情脉脉的搞对象的。

“明白……明白……明白……”

喊,用力的喊,喊的声嘶力竭!

李铁这才满意,点点头,说道:“这下有点儿样子了。去领圆木,然后按照彼此间隔两米散开,快、快、快……”

于是,六百多人,就分成了六人一组,一共是分出了一百多组,一百多根圆木纷纷按照要求,搭在了胳膊上。李铁说道:“这圆木啊,可是好东西,不仅仅能打熬力气,而且还能舒筋活络,祛病强身。现在听命令,一是左,二是右,一的时候,左面的给我蹲下,起来,二的时候,右面的给我蹲下、起来……一。”

李铁喊了一个“一”,每一组的左侧都蹲下来,原本处于中间的圆木,就沉甸甸的滚动,从双手滚到了大臂,粗糙的纹理,沉重的重量,就像是擀饺子皮一样碾了一下,将人的肌肉碾了一轮,然后起来,又是一下——

这玩意儿可比什么举圆木、扛圆木有效率多了。

然后,换到了另一边,同样的过程。李铁也够狠,直接“一、二、一、二”的来了三十组。

六百多人几乎都要虚脱了,李铁却没有让他们放下圆木的意思,而是保持着圆木滚在中央的姿势,继续进行抻拉力量。大概是过了几十秒钟,明显的可以看到一个个的胳膊颤抖,这才重新开始了“一、二、一、二”的号子,又来了三十组。然后,才允许人将圆木放在身侧的地上,露出了一脸的怪笑:“精不精彩?吃不刺激?没玩儿过吧?没听过,也没见过吧?后面好玩儿的东西还多着呢,只要你们能够坚持!来,咱们趁热打铁,再来几个俯卧撑……”

说是“几个”,实际上却是8x8的一组,足足有六十四个,这一次倒是没有要求他们时间、节奏,做不完,就一直撑着,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算!

李铁穿着军靴,在人的脸前走来走去,无形中给这群新兵蛋子制造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忽然,李铁叫了一声风尘:“司命!”

风尘走过去,问道:“什么?”

指一指地上趴着的一片人,李铁说道:“你给他们展示一下,圆木是应该怎么玩儿的!”风尘听的无语,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坑人呢吧?你自己怎么不玩儿?有本事你自己把圆木抱起来耍耍……”

李铁脸皮奇厚,也低声道:“我要能抡起来还用你?快着点儿,我一个人能扛着原木跑就不错了。你快点儿!”

“行,那我试试!”

脚下就是圆木,就是刚才士兵用完放在那里的。也没有堆起来,风尘便抱住一头,“嘿”的一声,便将圆木竖起来,足足的是一人高,近一尺的直径。然后,风尘便用右臂一揽,就将一根原木如同棍子一般夹了起来——那场面,看的一群新兵眼睛都直了。乖乖的,这是圆木?泡沫做的吧?

第七十七章 悯农

近一尺粗、两米多长的圆木,约莫小二百公斤——但被风尘一夹,看着却像是二十斤。走的几步,离趴了一地正俯卧撑的人远了一下,又拍一下钻在衣服中的含沙,让含沙出来一会儿,却是怕一个失手,害了含沙。道:“含沙,你出来待一会儿,我给大家表演一下五郎八卦棍!”

黑豆一般的眼睛,灵动的揉了风尘一眼,似说“我怎么不知你还会五郎八卦棍?”,看了他一眼之后,黄鼬便自他肩膀借力,窜出一条黄线,直落窗台,再一变向,“嗖”的一下,修长的身影便已上了屋顶。

风尘沉声运气一声“起”,圆木就被他带动,周身作力,以腰为纽带,以步为势,动作之间,圆木竟然在他左右挽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沉重、缓慢的“棍花”,再借势一抛,圆木便直上直下的,升火箭一般飞起来,下部在离地足有两米的时候,才是停下来。势至于此则尽矣,复开始下降,加速。刚落一尺时,便见风尘的双腿变成了单腿——众人都没见他是如何抬起的腿。那一下瞬间,实在是太快!

高抬起的左腿,膝盖弯了一个大约一百二十度左右的大角度,左腿和右腿之间,则形成了一个更大的,足足一百六十多度的夹角。

那样子,就像是一支被打开到了极限的圆规,落地的那一只脚是固定的圆心,另一只脚,则是一支即将画圆的笔。

左脚整体内勾,脚背于小腿勾成了一条直线,甚至于还略微凸起了一些。只是穿着军靴,这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凸起,却并不能被人看见……而左脚的脚掌以及脚趾,这个时候却并没有内勾回去,而是尽力的张开,那鞋子中不能被人看到的空间内,风尘脚的形状实际上更像是穿了一双无形的高跟鞋——还是那种极高的“恨天高”。军靴最先接触到了圆木,然后五根脚趾、脚掌也先后贴上了圆木。

遂,便是一“刺”——

脚跟在这一短促的,不足二十厘米的距离之内,骤然发力。这一脚干净、利落、干脆,是一脚极高腿位的“蹬”,但放在这里,却是用“刺”更加的形象——这一脚就像是一柄短剑、匕首,杀机发于险!

“砰——”

圆木被这一下“刺”的发出一声闷响,本身也小幅度的震颤了一下,然后依旧直直的朝着地上落。

风尘的左脚在一“刺”之后,却续是一脚。他的胯部关节运动出一个近圆形的轨迹,如同扩张一般翻了一下,小腿一折一放,便以脚背狠狠的在圆木的左侧抽了一下,然后右侧又来了一下,便又是“砰”“砰”两声,三个声音几乎是挨着的,如三根拴在一起的鞭炮一样密集,却又偏生可以分得清彼此。

然后,风尘才收回了自己的左腿,圆木也在随后应声落地。

“砰!”

裹挟着自身的重量,从两米高的地方自由落地——圆木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它不是一个西贝货!

那一种沉重,不需要去看,不需要去听,大地的颤抖会告诉人们答案。那是一种货真价实的沉重,一落地,地面都跟着抖。风尘两只手合抱住圆木,便将圆木转了一圈,给所有人演示了一下,道:“给你们看一下……”

随着圆木的转动,地上趴着的人就看到了圆木上的三个坑,三个坑,左右两个坑位于圆木的中部,较为对称,也不算很深,凹下去的弧度也较为柔和,却是风尘用脚背造成的。位于这两个坑的中间靠下的位置的那一个坑,却分外的渗人——形如马蹄,深度在三厘米左右,内部还能看到一些错开的木茬子。这样的深坑,便是常人拿上大铁锤去砸,也很难砸出这样的效果来。

圆木上这三脚所显示出的寸劲、爆发力,彰显出一个残酷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三脚,脚脚可杀人。

尤其是风尘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突然,那种速度,更让众人心中明白,这样的腿法,几乎躲不过!看都看不见,反应都来不及反应,怎么躲?如果说风尘之前的“棍花”展现出的只是一种与身材并不相称的蛮力,那么这三脚展现出来的,就是巅峰的技巧。趴在地上的人群里,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多出了一种热切。风尘冲着阎王一笑,但笑容却掩藏在头套之下,无人看见,道:“阎王,我这棍法,可还能入你的法眼?”

“你这是棍法?吓唬人呢……”李铁嬉笑问道:“故意毁坏训练器械,记你账上了,等发工资的时候直接扣!”

这个逼装的……风尘一招手,便让含沙下来。含沙便直接从放上下来,攀着衣服一窜,就又钻进了他的衣服之中。

风尘道:“不发工资,我就罢工,你看着办。”

李铁道:“你这人还有没有点儿集体荣誉感了?笑屁笑,都给老子继续……”见一群刚刚过了鬼门关的小鬼敢笑,还有闲工夫笑,那肯定就是体力消耗还不大——真要是足够的疲劳了,大脑都是空的。根本就不会有多余的氧气提供给他们胡思乱想的,那可真的是一星半点儿的杂念都不会有!所以,继续吧!

一直折腾到了午饭的时候,食堂的人就把餐车推了出来,一人一份冷馒头、一两生肉,这却是早准备好的。

“那个……你们啊,来的比预想的早,所以食堂里也没准备一口热乎的,这个你们就凑合一下吧。馒头虽然是冷的,这不怪人家食堂,这么多号人就五个人做饭,能把馒头蒸好就不错了……肉啊,也没办法,虽然是生的,却也新鲜。”然后把脸一板:“记住,都吃完,谁也不许给我剩!来,吃饭前,都把《悯农》给我背一遍,作为人民的子弟兵,农民伯伯的辛苦,你们要时刻记得。谁他妈浪费粮食,我就浪费谁……”然后就起了一句“锄禾日当日”让一群苦瓜蛋子背。

要说别的诗,或许可能有不会的。但这一首《悯农》但凡学过的,就几乎没有忘记的,这几乎是任何一个人,最早学过的古诗之二——之一是《咏鹅》之二便是《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声音再大一点儿,都他妈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吗?要是没吃饭的力气,就不要吃了。给我大声一点儿……”

“锄禾日当午……”

现在一群小鬼们想哭——着也太欺负人了。心里更是把阎王恨了一个体无完肤。只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李铁更加恶劣的行为还在后面呢!就当他们可怜巴巴的,忍着恶心啃生肉,在嘴里咬着咽不下去的时候,李铁和风尘、杨志开饭了!开饭了!开饭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

热气腾腾的火锅儿就直接在一群小鬼面前架上,底下的底火冒出来的烟还跟着风走,不知道呛到了哪一个倒霉蛋。

热乎乎的火锅,丰富的食材,李铁和杨志二人还一人开了一瓶啤酒……有一句广告语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群小鬼被成吨、成吨的伤害伤害了一个遍,李铁这厮还完全没有同情心。风尘背对了一群小鬼,将头套自下而上的掀起来,挽过了鼻子,露出鼻子下面的白皙,便也不管这群小鬼们的“羡慕嫉妒恨”,开吃了——就在小鬼们的眼中,风尘腿上的那一只皮毛光滑的黄鼬都有一口热乎的,这简直太气人了!三个人吃抹干净,收拾了一下火锅、啤酒瓶子,李铁还无耻的感慨了一句:“粒粒皆辛苦哇!”

一群刚过了鬼门关的小鬼:……

“还没吃完?”李铁在队列中巡视了一圈,对他们的进食速度很鄙视:“就你们这进食速度还怎么打仗?吃个饭还娘们儿叽叽的……”

“……”

“好,既然不吃了。那咱们就继续活动,全体都有——把你们的食物收起来!既然中午吃不完,那剩下的就是你们的晚餐了。一群渣渣,我们涮锅都涮完了,你们连一块肉都没吃完……”哪壶不开提哪壶,以李铁的恶劣来看,这肯定是故意的。一群可怜巴巴的小鬼被无情的揭开了伤疤,有人是忍不住真的要哭了。李铁才不会管他们什么心理感受——在这儿,他说了算!

“狐狸,让你的人带着他们,跑一跑,热个身。”然后画了迷彩的狐狸脸就开始让部下带着这群新兵蛋子们穿山越岭——这一趟跑的比较温和,按照规定,只要坚持跑下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那些不能够坚持的,则会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身体制约的,一种是单纯的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二者区别处理!

至于意志力不够坚定,跑不动躲懒的,结果就是一个:

淘汰!

而风尘则是又转到了后勤,将王越叫出来,简单的教了王越跑步、呼吸的方法,另还有壁虎爬的三个动作——即逆时针一周、顺时针一周,前伸后缩,要求他每天有功夫就按照要求锻炼,在后勤工作、睡觉之外的一应时间,都不得松懈!教完之后,风尘就离开了后勤,又去观摩李铁、杨志等人的“特种兵训练”去了。

第七十八章 第三神经系统

整一下午,不住的跑、跳、配合圆木的仰卧起坐、蹲起、举圆木跑,一直进行到了夜里,便又主动退出了十多人。剩余的人,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啃中午剩下的生肉……风尘、李铁和杨志三个人也不再吃火锅,而是换了烧烤。在火光的映衬下,一群小鬼的眼里都在冒绿光,三人一边吃,一边小声说话,细碎的声音便随着夜风散去了。晚餐之后,依然还是各种的体能、体能、体能,风尘则不再关注这里,独自一人轻盈的上了假楼的楼顶,含沙出了阴神,盈盈的向下看,说道:“从这里看下去,倒是挺壮观的……利用高强度的体力活动,让人的心灵逐渐纯粹,而近于真,劳其筋骨而饿其体肤。这倒是和传统的道家宗门的教徒手段类似!”风尘一愣,说道:“你这么一说,倒也还真是——”

道门教徒,必有三年烧水、劈柴、扫地的工夫,便是劳其体肤,使人至于“虚其心,实其腹”的境地,心无杂念、欲念,一旦坐下来,便就可至于静中门户。

而眼下,无常大队的选拔过程,也似是这一过程!

同也是一个“放下”一个“拿起”,极度的疲劳、劳累,大量的气作用于身体,大脑澄澈、无思,一应活动,犹如本能,这,便是一种被动的“放下”,能够“放下”的,他们的身体自然会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潜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极限,能人所不能,而这样的人,便已近了“真人”!

然后,随着训练强度逐渐减少,而一点点的“拿起”新的技巧、学识,他们便就成了真正的国之利刃!

想到此,风尘道:“大道殊途,同归一理。”

含沙扶着墙,探出了半个身子,看着下面一群嘶吼、竭尽全力的小鬼,说道:“这群人里,若是引导一番,说不得会有几率能出一个婴儿,逆反了先天……你看他们现在像是什么?”含沙指了一下下面的人,问了一句。

风尘道:“野兽!”

含沙含笑,颌首道:“比之人而言,兽类没有形成文明,但却更容易成就先天。他们现在,就贴近了那种状态,就有更大的几率,去成就先天,逆反婴儿。只是,若是本身心性不足,便是成了,也会重新长大,沦为凡俗!”

风尘“呵呵”一笑,说道:“这样的婴儿,就是一下,又有什么用?其实话说回来,这样的婴儿,普通人也成过不是一次……譬如运动的时候,达到了极限,大脑一片空白,暂时逆反了先天,成就了一下婴儿,极限突破了。再然后,就又退回到了后天的状态,变回了原来那个普通人,却不会是你我的道友,更不能谈玄论道!”既无长葆婴儿之心,亦无长葆婴儿之能,终究也还是凡俗。风尘摇一下头,说道:“咱们便不说这个了,含沙,咱们有些日子没有研究武学了,今天研究什么武功?”

含沙道:“之前的空手道,还有几个流派,不如今晚就研究这个吧。我先给你找一下资料……”

含沙便先将日志、记录展示给风尘看,自己利用网络找来了大量的资料。二人琢磨、实验了一番,将空手道进行了一个系统的结尾。剩下的一段时间,就继续对电磁学的应用进行试验安排,准备了一些明日的测试!

罢了,就是十点来钟,第一天到来的小鬼们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项内容——俯卧撑一人三百个,仰卧起坐二百个,做完了就可以回宿舍睡觉了。

风尘从楼顶上一跃而下,飘飘落地。已经被榨干了的小鬼们没有人注意他,他便回了宿舍,拿了脸盆,去洗澡。

这几天他都特意和灵鹫大队的人错开了时间点,并不一起洗。一来是人多不习惯,二来却是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马阴藏相”越发明显,根器就好像是块茎植物的块茎一般,生长、变化,于底部蔓延出了一道道的,犹如根须一般的神经网络,这一道神经网络才是生成不久,上接子宫、卵巢之器官,下连海底。那一道根器,现如今已是被抽离了大部分营养,变得如同是细小的女士香烟的烟嘴,眼看着就要彻底的消失了。至于囊袋……这个之前就已经隐藏进了身体内部,只留下紧致的、浅浅的痕迹,中间一条隆起的,淡粉色的肉线,也到了要消失的边缘。而在身体内部,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犹如植物的主茎一般的棍状物却是连接了子宫,上面爬满了血管、神经网络,以及其他的营养路径,挨着主茎的,则是由原本的两颗,变成了现在的三颗的丸状物,其大小如玻璃珠一般,正随一截由子宫上方生出的线,一点一点被提拉起来的小东西——这是一幕很诡异的“奇景”。

有些像是一朵“花骨朵”……

这样一来,洗澡的时候,若是和别人一起,就显得尴尬了。单纯的“尴尬”还不算什么,先天真人的心境下,风尘是并不会在意的——可这样难免带来一些麻烦。麻烦这种东西,能够避免最好还是避免一下的!

“这新生的神经系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风尘不禁想着这个问题——作为一种在人体的植物神经系统、动物神经系统两个大系统之外,又全新生出的神经系统,它在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作用,却让风尘很遐想!

几乎所有的动物,有,也都仅有两套神经系统。

植物神经系统主导人的消化、代谢功能。

动物神经系统主导人的运动、思考等。

……

那么,这第三个神经系统……

每次想,都毫无头绪。

风尘洗完了澡,便回了宿舍入静、睡觉。他屡次试着于静中出雷音、真言,却不能成功。静的无念、无思,于是便不能控制自己发声,甚至还会因为心有杂念,生出了涟漪。这不是可以着急的功夫,于是风尘便顺其自然,静完了就睡——第二天,就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练功、实验,看训练,就这么的一天就过去了,然后又一天过去了……时间就像是那么恍惚了一下,在时日的重复中,过去了一周!

原本六百多的小鬼,已经淘汰掉了一百五十多人,只剩下了四百五十人左右还在坚持,这群人无疑都是意志过人的那一批……

独自一人的王越每天在工作之外都会练习风尘交代的东西,跑步、呼吸,然后练习壁虎爬:

手和脚支撑身体,犹如一只壁虎一样缓慢的扭动腰肢,逆时针转一圈,顺时针转一圈,再前后一下。

三个动作,一只要做到无法坚持。

两个后勤默默的观察着他,并按照风尘的要求,给王越来了一拨又一拨的负能量,说是一个后勤,练这些有什么用?有时候还会硬拉着他烧烤小啤酒,斗地主什么的……但王越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

二人每天都会对风尘报告王越的情况。

“坚持了一个星期了……还不够,等过一个月看看!”风尘听完了汇报,眼中有光闪了一下,坚持一个星期,并不算太难——但若是能坚持一个月,这就是可以造就的!对榕树姥姥一笑,风尘道:“麻烦你了。”

“应该的……”

榕树姥姥待了一会儿就走了。风尘也起身来,出了宿舍——此时已经是夜了,但前面的训练声却依然鼎沸。风尘也不再去前面,而是直接去了食堂吃晚饭。才是吃完,就听一女医生来叫他,道:“司命,有你的电话,你等下回一下。”风尘问道:“哦,没说是谁?”女医生说:“说了,姓张,叫张天野,说是你的同事!”风尘沉吟一下,却不知道张天野找自己是什么事,便到了一声谢,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有和外界联系的,唯二两部电话机。在来到基地之后,所有的手机都直接关机装进了行李箱,设置了呼叫转移。

遇到外来的电话,就会直接转接到这两部电话机上。

这却是为了防止手机信号会暴露基地的位置,以及玩儿手机泄露一些军事机密,而特别要求的。

无人例外!

风尘去了医务室,回拨电话。电话的另一头过了一阵子才是接通,便听的张天野问:“是风尘吧?”

风尘道:“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打了电话找你,来的又是军中的固话,不是你能是谁?你待的是什么破部队啊,手机都关机,联系太不方便了。长话短说,见慧和见性两个师父人来京城找你了,还带过来很多的古籍,可是你不在……我现在把人安排在宾馆里面,所里有人见俩尼姑找你,现在闲话都传疯了!”

“她们过来了?要不这样天野,我现在这里回去不方便。你呢去找她们,然后我跟她们联系一下,那些书你帮我接收了,看着放哪儿方便。”

“那,行吧!要是人俩师傅非等你,我也没办法了……”

第七十九章 祂

电话的另一头,张天野说完,就挂了电话。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张天野便又回拨了电话,风尘接起来,听的张天野说:“我让她们和你说!”稍静了一会儿,便听见慧、见性二人恭敬道:“见慧见过风先生。”见性道:“先生,按照之前师父的遗嘱,我二人已将宗门的《大藏转轮经》共计一十二卷,《食气三秘》《仙人引导图景》以及道经一部,共计七册皆整理完备,一并带来了京城,准备赠予先生。若是可以,我二人希望能和先生见上一面,当面完成此事!”

见慧念一声“慈悲”,说道:“这些经书,很是珍贵。只有当面给了先生,我二人才能安心……”

这些经书,却是一门之根本,却不能假外人之手。

否则,以如今之快递、邮政之繁荣,送一些书,又何须二人亲自出马,一路辛辛苦苦护送而来?风尘略是沉吟,才道:“我知晓了……那你二人且先住一段时间,我最近几日抽空回去一趟,和你们见面。”

之后,又嘱咐了一下张天野,要祂照顾一下见慧、见性二人生活。张天野满口答应下来,就问风尘:“最近几天是几天?你尽快的啊!”

“你问我,我去问谁?”风尘说完,就挂了电话。对蹲在桌子上的含沙说:“见慧、见性把书送来了……”

“好消息呢!”含沙来了一个秒出阴神,说了一句话,就又回去了。

“技术!”

风尘竖了一个大拇指,夸了含沙一句。

便双手捧起含沙,将含沙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出了医务室。三个女医生还没有回来,风尘便关好了门,耳畔是一阵“卡路里”的魔音灌耳,却是一群老人正在荼毒小鬼们,要将这些新兵蛋子的“廉耻”彻底打掉。风尘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和含沙说:“不如今天就早点儿洗澡吧,完了咱们再研究,然后就直接回房入静、睡觉。”含沙贴着祂的皮肤,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于是便取了脸盆、毛巾、沐浴乳去浴室。风尘打开莲蓬头放水,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莹白、细嫩的肌肤,在朦胧的光线中似乎在发光。

至于根器,则是已经彻底没有了——外表看去,就是一片光洁,还有一个小小的,形状和肚脐眼有几分相似的“小太极”,内于上通,达于子宫、卵巢,由此延伸出的,新的神经系统则蔓延满了腹腔、胸腔以及胸腔腹腔之间的隔膜,连通了每一寸脏腑器官,这一切,昨夜的时候,都还未完成。

但今天,却已经完成了。风尘体察入微,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的,那种极为特殊的状态,其新生之经络、神经,涵盖脏腑三焦,浑然如天盖!

轻轻摸了一下自己那与众不同的底部,风尘便惬意的任由烫热的水滴冲刷在身体上,过了一阵子,才涂抹了沐浴液,冲洗一番。然后便穿上了内裤,开始给含沙进行梳洗,一边弄,一边和含沙讨论:“昨天还有一点点的突,今天就都没了,平滑的和镜子一模一样……以后穿裤子倒是不用担心卡裆这种问题了……”

含沙出了神,掩口笑道:“你跟人家一个女孩子说这些,合适么?”

风尘也笑,说:“反正我也不是蓝孩纸。”

含沙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只有阴神和风尘可以看到的字——祂!一双晶莹的眸子在风尘的身上扫过,说道:“如此,你已是从‘他’变成了‘祂’,是么?”

“他”“祂”“她”“它”“牠”是不同的!

“他”和“她”单独所指的,是男性、女性,都是人;“它”一般指的是非生命,“牠”则是指的畜生、动物——不过一般而言,人们都习惯性的用“它”来代替“牠”,只要是不是人的,不管是生命还是非生命,都用“它”来表示。“祂”,指的则是神——是一种已经超脱了人的生命形态。

随着风尘体内,阴、阳造化,其代表男性、女性二性之别的器官生长、变化,成为一种全新的整体,在植物神经系统、动物神经系统之外,铺设开第三神经系统,至于今日,便已经成了……

祂。

其生命形态已经变化。

风尘含着笑,颌首,说道:“从今天起,就已经不一样了。不过就个人的感觉来说,冰不能够感受到多少的不一样……”祂一边伺候含沙,一边说:“这趟回去,一个是处理一下六觉大师给的书,另一个,就是简单的做一个基因检测。”简单的基因检测对风尘而言很简单,也不用劳烦别人,利用所里研究基因的实验室的仪器,自己就能做了——却是要看一看,现如今的自己,和“人”之间的诧异,究竟是有多大。

祂想的出神,手里的动作却不慢,一会儿功夫,就将含沙刷洗了个干净。金黄色的皮毛上是一股沁人的洗发水的香味。

吹干了头发以及含沙的皮毛,风尘便穿了衣服带着含沙出去。在训练场上找到了李铁、杨志,便和二人说了自己接到电话,有一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李铁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李铁问风尘:“你明天打算怎么走?”风尘道:“赶时间,让直升机直接送我过去,处理完了再叫直升机来接,也不去机场转一下了。”

“嘿嘿,你就知道我要给你推销直升机了?”李铁乐,杨志翻了一个白眼,说:“任何一个跟你待够一天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看了一下那些正在双手抱头,绕圈蛙跳的士兵,风尘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死这么熬,差不多就让他们做一些壁虎爬,不用多,每天晚上临睡前做上十多组,恢复一下身体,别给人弄出毛病来……”李铁点头,也低声说:“放心吧,我俩带过多少届新兵了都,有经验,出不了毛病。也就是这几头,等优中选优之后,可就是你的任务了——到时候你再想要请假估计不容易!”

“不给我假,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了?”风尘说笑了一句。三人便一起看了一会儿训练,风尘和二人说:“我去上面待会儿。”便去了假楼的楼顶。

老李嘀咕了一句:“天天在楼顶,也不觉着冷?”

现在的天气,别看平地微风,上了七层假楼的顶部,那风简直能把人吹的衣服贴身上,硬邦邦的。怎么说,那么高也不舒服。

听见老李的嘀咕,风尘心中暗道:“你俩懂个毛线,我跟你们在一块儿,哪儿方便和我亲亲的含沙交流呢?”

跟含沙一起,可以讨论世界武学,讨论高深的理论,讨论电磁学的应用,讨论奇门遁甲阴阳术数。

跟你俩就只剩下吹牛逼了。

扶摇而上,风尘能够感受到今日不同以往的那一种“轻灵”,人也更加轻飘飘的如同纸鸢一般,比往日更省力的上了顶上。然后便依然按照往日的顺序开始,先是研究武学,再讨论电磁学的应用,中间或夹一些偶然的灵感,谈一些其祂的东西。空手道、柔道、跆拳道一应都已经完成,国内的各门武术,便从今夜开始研究。随着祂研究的门类越发的多,越发的广博,触类旁通之下,研究的速度也跟着越来越快——这第一天的开始,风尘便从心意、形意这一大门类开始,竟然是在一晚上,就完成了各种心意、形意的整理、研究,且优化了其技击之法、动作等。

以高屋建瓴之资,一照而明,一见而知。诸流派之技法、特色、优劣,皆存乎一心,去腐存精,察其意得其理。

一番研究,风尘倒是发觉传统的武术、技法、神意中,却也有独到的东西,并非是一无是处的。

“心意、形意……既然都是由心意而来,就简单的叫心意吧。其中技法虽然多变,但发招必见停顿,一下打出,能发难收,这是其缺陷之处。而且诸多形中,变化并不能够如同拳击一般,迅速灵活——但有优势,就有缺点,却也是正常的!”风尘的声音,在风中散开,细了目光远眺夜空。

夜空中的月似乎丰腴了许多,嘴角勾起一丝惬意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风尘道:“商量一下明天的试验,咱们就回吧。天色看着不早了……”

“嗯……”

又商量了第二天的试验内容,含沙就回到了身体,由风尘带着一跃而下,回到了宿舍之中。风尘便一如既往的盘膝坐下,阖眸而静。

三尺灵台显,内、外之象有无穷之变化,但本质却是静的,不是杂念,不是思维,只是人的身体内诸多器官,身体外诸多形色之象——每一样都有无穷变化,但在风尘的心中,所有的本质却都是如一的。风尘心念一动,这一次却不在有乱生出,似乎一声雷音,灵台的光景便被撼动,似有划分清浊之意——但祂如此澄澈的灵台,又哪里来的清?哪里来的浊?

祂的灵台,唯有纯粹、精微。

第八十章 无序、有序;二十四正经

“秩序!”修长、匀称的睫,轻的一颤,风尘自静中出,便轻喃了两个字——秩序。那一声绵密的,若有、似无的雷音,既不能开天、辟地,也无分出清、浊,但于那三尺之间,有诸声、色之无穷象,无穷变化,不见其大、不见其小中,竟有了一种“秩序”的趋势——虽然这一种趋势很微、很小,但却被祂敏锐的察觉!

若说灵台之中,无大、无小,又无穷大,无穷小,能见诸声、色变化,照见内中之无穷,显无穷象,一如混沌,但却是无序的、杂乱的。

就如一间库房,被诸多的东西胡乱的堆砌,塞的满满当当,进不得,出不得。

那一声雷音,却是让之趋于秩序——

纲目由此始分,秩序由此而生。

祂之静,极致也,固无清浊,但却也有无序、有序……于是,当“秩序”出了那么一点的趋势之后,原本被无序充斥的灵台之中,便多出了那么一丢丢的“立锥之地”。那一丢丢的“立锥之地”可容、可纳、可有、可无,既可生无穷之变化,也可不使生无穷之变化,一如是被整理之后的仓库,所余出来的空地、通道。只是,那一丢丢的“立锥之地”太小,太微,于无序相比,只如沧海之一粟。看了一眼蜷在枕边,盖着被子熟睡的含沙,风尘便将目光投到了窗外!

月正好,清冷的光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因内、外温差的原因,玻璃窗上结出了一层冰花,让月光显得朦胧。月光照在风尘的身上、脸上,白玉一般的肌肤,似有荧光。在夜色里蒙蒙发亮。

祂的心头转着念头,暗道:“无序、有序,从无序到有序。或者,有序、无序本身就是并存的,有序也可以诞生于无序之中……”

一点一点的灵光、念头,就像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风尘的思绪之间流转。由灵台之静,无序、有序之变化,而至于寰宇——逐渐的,一个极大的宇宙模型,在风尘的心头生出,那是一个极大的系统,包含了没有时间、空间、物质等概念的无序,包含了有时空概念,有物质,有空间,有维度的有序。也包含了诞生无序和有序的那一个终极的——创造!那是一切的尽头,一切的开始。

在这一个模型中,祂认为无序,就是“不逻辑”的一种状态,因为“不逻辑”,在无序中,11可以等于3,等于5,等于任何的数;而处于这种无序之中的,很偶然的一个11=2,便是有序的!

有序,具有其唯一性!

如珠子一般的念头、灵光寂灭了去,风尘便躺下去,阖上眼眸。阖了眸的瞬息里,时间和空间的触感,都被拉伸、拉长,一瞬间恍若过了千万年,千万年似乎又变成了一瞬间,空间也被拉长,越发的细微,最后断去……一段又一段的,沉沦于无中,然后一直到了第二日,才重新续接起来。

纵是今日要回一趟城,但该做的早课还是要做。走、踢之中,很自然的多出了一些心意、形意的技法,融汇其中。

山顶之上,于寒冷的风中伫立,道生功起,一十八个动作舞蹈,若那天空一抹云彩,如仙人之遗世独立,孑然而美妙。于动作之间,所蕴含的生机,则随着动作勃发、萌动,于那雷霆无声之处,惊蛰、破土,凌寒而绽放。一次,又一次的动作,于体内十二正经中气的运行相协,首尾相顾,生生不息。终是感觉差不多了的时候,风尘才停止了动作,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感觉,似乎少了一些什么,却抓不住!”

“以前不少,现在却少了,那只能是因为多了……你把有关新生的那一器官的详细资料输入进来……”

含沙听了,却并不惊讶,而是让风尘输入了第三神经系统的一应信息,然后重新导入了公式之中。

原本已是完美的曲线公式,出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变化。再重新一返、一证,将原本的五脏六腑,变成了新的系统,包含了新的器官、经脉、神经系统等要素之后,原本的一十八个动作也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产生了某种变化——原本的一十八个动作,也变成了二十四个动作。

只是一看新的公式,风尘就明白了其中的运行机理。便和含沙一点头,说道:“若是还像之前弄出十二作,十八作那样,等待自然而然,还不知道要多久。现在,有这一公式帮忙,却让这一过程变得可以推导,轻易便可以获得……”

含沙促道:“那你就赶紧试一试!”

“好!”

风尘默了一下,将动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便开始实验这些动作。二十四个动作,起始并未有变化,变化只是从第三个动作开始,以及新增加的六个动作,至于倒数的第二个动作,也没有变化……

二十四个动作一起,体内的气便也随之行。只是气所巡行的路线却更多了——不再是十二正经,而是包含了新生的,由根器、子宫、卵巢化生,而新生的十二条经脉,不走四肢,只是于躯干内部循环,和十二正经形成了一种很奇妙、和谐的运行。彼此并不干扰,但彼此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联系。

一次巡行,风尘便停住了动作,细细体会其中的变化。而经过补全之后,祂心中生出的那种“少了什么”的感觉,也没有了。

祂默了半晌,睁开了眼睛,说道:“真好……其不圆满,有缺憾。只是因为凡人皆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而我,却因新生了一个器官,比凡人多出了十二条正经。我,有二十四条正经,于是原本的法子,自然就不行了。之前的时候,它还没有长成,自然不参与到身体的新陈代谢之中。”

昨天,这一器官,这一套系统,终于成长……于是,便要参与到身体的运作之中,这才有了那一种“少了什么”的感觉——

因为他把新生的器官撇下来了,少了一个器官,自然就少了东西。这就像是一群人出去游玩儿,少了一个人,可大一看过去,好像又没少那种感觉一样。风尘渗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来,迎着朝阳,说道:“幸亏的之前就改命了,要不然这会儿就该叫二十四作了……含沙,你说,这个是否应该代替之前说的,气巡行无端,成为新的第四个境界了呢?”

含沙掩口笑道:“当然是先练习哪一个,哪一个就是第四层的境界了!”

风尘道:“那下一个阶段,也就变了——要在二十四正经之中,循环无端,不需要动作引导,就可以自然而行。”

含沙道:“你这已经是在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你真不是人!”说完便笑,这一句骂人的话,放在风尘身上,倒是刚刚好合适。风尘瞪了他一眼,便开始按照昨日的安排进行试验,含沙则是回到了身体,看风尘摆弄。风尘全部弄完,便由含沙将数据上传了网络——风尘却是能下不能传的。他可以解析那些电波,进行图像、声音、文字这些内容的播放,却不能反向操作。这,却是不能出阴神的一种局限!

完成了实验之后,风尘便带了含沙下山,等着吃过早饭之后,风尘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一辆直升机就姗姗来迟——

并不大的小直升机在天空悬停,放下了悬梯。风尘便从梯子爬上去,进了飞机内部。然后直升机收回了绳梯之后,便关闭舱门,飞出了一条直线。

下面的大山流淌过去便是城市的高楼大厦。

约莫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飞机就在华清的一栋楼顶上悬停住,风尘直接从飞机上跳下来,和飞行员挥挥手。直升机便调转了方向,朝着远处飞走了。风尘站在楼顶远眺,饱览了一眼华清的全景,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人,便是一笑,从天台下楼,一直坐电梯到了第一层,然后便朝着研究所过去……研究所已经上班的时间,风尘直接去了实验室,推门进去。

实验室内诸人听见动静,便一抬头,见是风尘,不由的惊喜。“哟,主管你回来了?”有人则是眼热的看着风尘那一身迷彩,“这一身军装太帅了!”

“这是刚打仗回来?”

一身明显的野战迷彩服,迷彩头盔,让众人猜测纷纷。说是如此说,但大家伙儿也都知道,风尘这么一身打扮就回来了,显然是因为两个尼姑!这事儿在研究所里都传疯了,没理由他们实验室不知道。有人问:“主管,你和那两个尼姑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人说:“看着挺漂亮的,和仪琳小师傅一样……”

风尘一头黑线,说道:“我和她们师父有一些关系,这次她们过来,是送师父的遗物给我的。别瞎想!”

“我们也没瞎想啊,就是一本正经的想……部队里怎么样?是不是和电视里面演的差不多?”

“保密……天野!”

风尘和一群同事说了几句,就召唤张天野。然后二人就出了实验室,张天野像是见到了救星:“你总算是回来了,够速度!我军要是都是你这种执行力,哪儿还有打不赢的仗?部队请你过去,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八十一章 千里送秘籍

风尘倚门抱臂,问张天野:“你对‘我军’是有多大的误会啊?最近实验室怎么样?”问了一句,便收了动作,和张天野一起往外走。张天野一边走,一边给风尘讲了一下实验室的工作进度——几乎是没什么进度的,只是废了不少的纸!张天野总结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好歹还能按图索骥,有个方向。可您老人家这个弄得,那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们一群人都也是四六不靠的……想要借鉴一下经验吧,放眼四顾心茫然,只能独自摸索,方向什么的,都不知道在哪儿。”

风尘笑,说道:“哪里、哪里。”又建议道:“实在找不到方向、灵感,就把网上人们的一些脑洞看一看,不要局限,有时候人家一句玩笑,也是咱们的钥匙。什么小说、笑话,什么搞怪的奇谈怪论,都接触接触!”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张天野一脸的嫌弃……

二人并排走,须臾就出了研究所。再进了停车场,张天野取了钥匙,打开一辆车,很是潇洒的一扬头,对风尘道:“妞儿,上车。”风尘挑眉,直接送了风尘一个“滚”的口型,利落的坐进了副驾驶,关上车门。“咔”的一声,插上了安全带,风尘靠着座椅,问张天野:“你跟安落进行到哪一步了?”

张天野提高了声音,一嘴的京片子:“关你什么事儿啊?”却很是实诚的和风尘显摆,“怎么说呢,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也拉手了……你说这算是哪一步?”

风尘笑,问他:“怎么,没试着造小人儿?”

张天野郁闷道:“我倒是想……要不是担心被我爸打死还真就……”这“郁闷”却是半点儿不掺假的。风尘拍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节哀!”车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是距离华清不远的一家酒店。二人停好了车,进入了酒店的大堂,和二尼进行了电话沟通,检验过身份证之后,才是进去。二尼所住的房间,是一个双人间,配置了电视、无线网络,还有一个茶桌,四把椅子。二人早在通话之后,便开门等候,一见了风尘,便双手合十,向风尘行礼,问好:“风先生,您请!”于是,四人便分了两端落座。见性道:“我二人过来,也不想先生正忙……”语气之中,颇是有些抱歉。

风尘说道:“其实你们来的正好……这些时候,我还闲一些。等过一阵子才真的忙……这一路可还辛苦?”

见慧道:“出家人,又有何辛苦的?”

见性道:“我们坐火车来,走了两天。是卧铺,吃住都也还可以,一路也和在家一样,到了时间,便念一念经,做一下功课,然后就到了。”默了一下,又说:“只是我们怕打搅别人,声音小了一些。”遂,便起身来,去床头将一蓝色的、牛仔质地的大书包拿过来,给风尘、张天野看,说:“这里面就是师父交代的经书!”

看了一眼那个书包,风尘略是沉吟,心中就有了计较。祂身在军中,要携带这些书籍,却并不方便,不如就录下书中的内容,带着二人将书存入银行的保险柜中,届时需要,再来取用就是——

这些古籍若是放在外面,却是太招人了。想到此,风尘便对二人说道:“你们且等我片刻……”

便将蓝色的牛仔书包拉到桌子的中央,打开来,分门别类的将里面的书一本一本取出,放在桌子上。

随后,便喊了一声“含沙”,等着含沙出了阴神,便让含沙随自己一起读,一起记录!风尘是一边读,一边记,他几是过目不忘,只是看一眼,就记住了内容。线装的古书看着不少,但所含的字数却并不太多,只是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风尘就将所有的书籍都囫囵的看了一遍。然后,书籍就重新装回到了蓝色的书包之内。含沙也一样记下了内容,不仅仅是用阴神记下来了,而且还存储了好几份,并且以其中的关键字、关键词,找到了许多相关的内容,且是先都一笼统的下载出来,放置在一起,只是等着以后有了功夫,再细细的整理。风尘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见慧、见性,你二人跟我来!”风尘便起身来,示意二人跟自己走。张天野问:“去哪儿?”

“去银行!”风尘引了二尼出来,他的肩上则是背着一包古书。这些古书,与旁人而言,或许价值连城,但于风尘而言,其中最有价值的,却已经存于脑海,只等待以后的时候,慢慢阅览、品位和体悟。

张天野跟在最后面,就在前台颇为奇怪的目光中出了酒店——两个男人和两个尼姑的组合,是有些奇怪!

现代人在某些方面已经见怪不怪,但在某些方面却还不如古人的豁达,反倒是大惊小怪,奇哉怪哉。

张天野开了车门锁,二尼便坐到了后排,风尘将书包递给二人,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待车开始行的时候,便和见慧、见性二人解释:“书的内容,我都记下来了……我带你们去银行,把它存保险柜里。钥匙你们自己保管好……现在这些书,你们用不得,看不得。等什么时候能看了,到了,就来把书取了!”

二尼又是行礼,道:“先生慈悲。”

“我有一天的时间,一会儿咱们坐一会儿。你二人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就尽管问!”末了,又捎上了张天野,“天野你也一样,可别不好意思。等错过了今天,只怕以后我抽时间会很难……”至少,在无常大队彻底建立之前,祂是不会有什么空闲功夫出来,即便是出来,时间也会卡的很紧张——正事要紧,可没工夫说这些私人上的指点。张天野笑,说道:“放心、放心,哥们儿别的优势没有,就是一点——够不要脸!”这话的意思,却是表示自己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一路路过了几家小的支行,张天野却是不停,直接就将人带到了京城里的总行——没什么是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一行四人下车,进了银行。风尘一身戎装引人侧目,更侧目的,却是随行的二尼还有穿着较为随意的张天野组合在一起。

一位挂着工作牌,穿着蓝黑色西装的女大堂经理便朝四人过来,语气很是和善:“您好,同志,您是要办理什么业务?”

“开一个保险柜,存东西!”风尘答的也简单、明确。

“好的,同志您跟我来填一下单子……”

去银行开保险柜风尘还是第一次,而且同行的另外三个人也没有弄过。于是就在大堂经理的指点下走完了程序,然后就带着人去了里面,将东西放入保险柜,钥匙交给了二尼。办完事情之后,四人就出了银行,车就又开回到了二尼所住的酒店当中。四人便在二尼所开的房间内,开始了“请教”和“指点”——张天野的问题不多,其每日贪食紫气,又尝试把握阴阳,身体的体质、体力上,都有了一定程度的进步。风尘便简单的指点了他几句,就这几句,二尼却也感觉分外受用。二尼一身功夫,自有修法,只是苦于境界不足,多是按部就班的功夫,日积月累,也就自然到了。风尘提点二人的,便是一种“正确”,是可以让原本的渐进之法少走弯路,更加安全、高效的“正确”……各自指点之后,风尘心思一动,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打印点儿东西!”

张天野问:“什么东西?”

“打出来自己看……”风尘说完,就不理张天野。对二尼说道:“你们等一会儿,东西比较多,我打印出来之后,让天野给你们送过来!”

二人回了实验室,路上的时候,风尘就让含沙将有关原十八作的一些数据、公式一类的东西传到了手机上。

一回去,就开始进行打印——雪白的a4上显示出了一个个的数学公式,整体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原本的十八作每一个动作,都打印出了十多页纸,其中一些复杂的,更是多达三十页,最少的则是七页。光一份资料打出来,就消耗掉了半包纸,打印机都变得烫的不行了……

张天野拿着先打印出来的,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简单的看了三页——公式,几乎全是公式推导,还有一些几何方面的东西。

“这,就是你练习的那个十八作?”张天野挑眉,通过三页纸,就看出了里面写的是什么。这就是通过数学语言,写出来的“十八作”——虽然,他也只是看懂了一部分,里面关于气、关于形之类的东西,却还不是很明白。但……这些可就太贵重了——这,将近两厘米厚的一大摞,重于千斤。风尘见识过十八作的那种邪性,明明看过一遍,却根本记不住动作,想要学都没法儿学,一看就让人恍惚、发呆、思维断片儿,那简直了——话说武侠小说里张三丰的太极拳都没这么牛逼!



第八十二章 修士,基因测序

打印机“嗡”“嗡”轻响,以3页/秒的速度吐着纸,低头注意着不断打印好、吐出来的资料,风尘道:“哟呵,还不错,这么一会儿就看懂是什么了……不错不错,你的学没白上!”语气中颇是揶揄,又讲:“目前,这十八作已分出了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你要完成这十八个动作;第二个阶段,需气在十二正经中,可随动作,完成循环,成一周天;第三个阶段,是要气在你动作之后,继续巡行,直至于可生生不息,行走坐卧,气皆自然而行;这第四个阶段,你就自己猜吧!”风尘便根据实际的情况,将原本四个阶段之中的第一个阶段删除掉了——原本十二作的存在,只是祂、含沙对于自身之功的一样总结。这一个放在张天野身上,是没用的,不合时宜的。

张天野“啧”了一声,说道:“欺负我没看过小说?武侠小说里面都说了,下一个境界一定是贯通奇经八脉,打通了任督之后,成就绝顶高手!”

风尘故意“呵呵”,道:“你高兴就好。”

却也没说“是”或者“不是”。

给了风尘一个幽怨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张天野便又翻到了第一页,开始从头看。翻到了第五页的时候,才又问了风尘一个问题:“你确定,这些东西……见慧和见性两位小师傅能看懂?这玩意儿——”他表示:“我看着都一阵头大。”

“若她二人有智慧、有根器,这些东西便是可以看得懂的。若是鲁钝,你便是写成了文字,她们一样不懂!”

祂移开了目光,语气中透着一种轻松,一种理所当然。

见慧、见性二尼自小便随六觉一起,读经、学习,又被六觉日日以佛法浸染,即便是原本资质普通,也都开了智慧了。何况,能得六觉看重,本身的根器也定然是不凡的——这样的人,若是学儒,便是博学鸿儒,若是学道,便是得道高人,若是学数理化,便也可以和一时人杰比肩,其才情不输于同时代的一时之豪杰!而对于修士而言,不懂得数学,不懂得科学的,应该是少数。

毕竟,修士和出家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修士是需要知识的:

自古以来,修士从来都是最为拔尖的那一群人。他们智慧超群,知识渊博,放在同一时代,几乎就是除了生孩子不会,其他什么都懂的那种人!若说智慧是一种分辨、分析事物的能力,那么知识,就是一种更为系统的工具。古之术数、玄学、医药是,今之高数、物理、化学、生物、医学也是。

故,二尼“看不懂”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即便真的是没学过,也只需要花上个一年半载,也就能够“看懂”了。

张天野不信,问:“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风尘道:“凡人啊……莫扎特四岁的时候,钢琴就弹的666了,你再看达芬奇,简直就和开挂了一样。咱们中国,也有墨子……真人,就是这种开了挂的人,他们的心态就如同婴儿一般,身体上,也因此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智慧如海一般。”顿了一下,又道:“一个普通人,学习知识也总有一个擅长、不擅长,心里有一定的藩篱。而这个藩篱,真人却是几乎没有的,就像是婴儿一样,学习什么都是全新的,拥有着恐怖的天资!而一直追随真人身边的弟子耳濡目染,即便是不是真人,但也远比普通人要机灵,要聪明,要有智慧。少年啊,你也努力,这个给了你,你也算是本座的衣钵传人了,可别被俩尼姑比下去……”

张天野苦笑,说道:“我怎么突然之间,感觉自己亚历山大呢?”

风尘道:“总纲就是双曲,我和你说的那个。这个我没打印,你也再弄一份给见慧和见性。这十八个动作,谁有兴趣,你就传给谁——唯一的限制,你就看一看国籍吧。剩下的人品之类的,你自己定……”

张天野眼睛一亮,说道:“这门规我喜欢,嗯,先给我妈来一份,然后给我媳妇来一份,最后再给一休哥来一份,她们仨应该会喜欢!”

风尘“嗯”一声,说道:“喜欢,练练也好。再不济也能祛病强身——我倒是给我爸和我妈弄了个视频,让他俩跟着学……我爸和我妈都不感兴趣。”颇是带着一些无奈,说道:“也只能看看春节能不能回去,等下一趟回去了,想办法给二人调理一下身体!”秘籍送到了爸妈手里,二老却不屑一顾——还有比这更加的无奈的吗?

张天野道:“要不,让你爸妈加一下我爸妈的微信?我和我爸妈说一下,让他们别漏了身份,说不定就勾引着一起练了。”

风尘问:“你认真的?”

张天野提高了声音,说道:“当然是认真的了。我妈当你是半个儿子,你妈不也得把我当半个儿子呀?要不然这母爱分配也太不公平了!你等着,等我建个群,就把人都拉进去。别的不说,就凭我妈的悟性,你这十八作,分分钟就学会了……”

“是、是……您老人家说的都对,我都不敢反驳一句!”

说着话,打印机就停止了工作。

风尘将资料拿起来,只是见他将资料端着,双手一揉,近二厘米厚度的纸张就莫名的从参差杂乱变得整整齐齐,像是被人用刀割过了一样。一种简单的用力、用劲的技巧,却让这一幕如同奇迹。将纸装进了拆包的a4纸包装中,又找来一个牛皮纸的手提袋放进去,风尘拍一拍袋子,说道:“搞定。”

打印完毕,二人就一人拿了一包,离开了实验室。同事见二人一手一袋子,就问了一句:“打的什么东西?”

张天野眉飞色舞,道:“暂时保密,等一会儿我回来了再告诉你们。”

既然风尘说,只要是国籍没问题,人品什么的任凭他自己决断,决定可以给谁看。那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且东西就是在实验室里,大庭广众之下打印出来的,风尘显然也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二人出了实验室,风尘就把那一包也交给张天野,说:“乘着中午休息,我去一趟基因检测室……”

“行,一会儿一起吃个饭?正好,一休哥现在也在京城。咱们仨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聚一聚了吧?”

“随你安排……”

于是,张天野就去给见慧、见性二尼送秘籍,风尘则是去了基因检测室。已经是快要中午了,基因检测室里却正闲着,一个微胖的,穿着白大褂的姑娘正趴在桌子上玩儿手机,另一个则是和人聊天。风尘敲一下门,微胖的姑娘就开门,一看却是风尘。有些惊讶,道:“哎呀,风哥?你怎么这一身打扮?”风尘抬手,敲一下迷彩头盔,说道:“工作需要。你们这儿不忙?”

微胖的姑娘道:“正闲着呢。”

另一个姑娘也飞快的结束了聊天,和风尘打招呼:“风哥你太厉害了,这几天你要走大街上,能让女孩子都疯掉……”

风尘笑,说道:“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有了,又帅,又有才,现在更是世界知名,于是钱也是不缺的。风哥你就说,这样的男人,哪儿去找?”她很是笃定,说:“要不是我傻,结婚早,一定会拼死追求你的。”

“我还是女装大佬呢,这么变-态你们不在乎?”他说了一句玩笑,就说起了正事,“我过来做个检测,你们不用管我。”

出于兴趣,风尘来这里不是头一次了——他测过自己的基因,也测过其他小动物的基因,都是出于一种兴趣使然。而这样的频繁、多次,也让他有着很大的自主权。风尘摆摆手,让俩人继续自己玩儿,不用管祂。刚走进去,拐了一个弯儿,就听那女的大声说:“风哥你这就不动了,丑逼才叫变-态,漂亮的是可爱的男孩纸……”

风尘为之绝倒——话说这双标,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应了“颜值即正义”的说法。

而祂——就是这么的正义。

套上了无尘服、手套、口罩,取了一些口腔粘膜做样本,风尘就开始了工作。

不需要比对,仅是测序一类的工作,风尘只是用了两个小时左右,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然后,就拿了资料出来,见风尘出来的这么快,二女都有些懵,“风哥这么快就完事儿了?”风尘晃一下资料,说:“我又不进行比对,单单是一些基因图谱排序,当然速度就快了很多——”二女懵懂的“哦”了一声,却并不知风尘做了什么,也就不以为怪——却不知道风尘手里的“资料”只是风尘随意打印出的一份东西,真正的“资料”实际上却已经是被上传到了网络上!

一个人的基因图谱排序,要完整的打印出来……那简直就是要逆天了好不好?算一算一本三十万字的小说有多厚?

然后,再把这个数字乘以一个一万——又因为是图谱,用的是字母,肯定没有汉字的省地方,于是这个体积或许还会更大的不是一点点,而是四五倍。这是一个多么浩大、浩瀚的工程?

当年基因工程的“慢”不是没有理由的!

第八十三章 一专多能,杂交性人才

应该感谢“计算机”——是计算机的发展,让原本漫长、浩大的工程只需要2~3个小时就可以完成。风尘吟笑,问二人:“你们没去吃饭?”微胖的姑娘说:“我俩轮流去吃过了,刚张哥过来找你,见你没出来,就让我俩告诉你——一会儿出来了,就去‘吉星高照’,张哥说那儿定好了雅间。”

风尘点头,道:“知道了。麻烦你俩了。”二人忙道“没事。”风尘出了研究所之后,便径直朝“吉星高照”去。

“吉星高照”是附近的一家饭店,菜做的不错,中等规模。只是价钱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小贵”,却也是物有所值。风尘进了“吉星高照”便给张天野发消息,问他在哪间包厢。张天野便给他回了消息,说道:“进二楼,最左边,门给你开着呢!”风尘便依言上了二楼,果见最左边的雅间开着门,便走了过去。

一过去,就看到了包厢中的张天野和梅雪。

梅雪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风尘,夸道:“哎哟,你穿上这一身,贼帅!那个什么太阳的后裔的猪脚和你一比,差远了。快点儿坐……我俩可就等着你呢,都快要饿疯了都,等忙过劲儿跟姐去拍偶像剧怎么样?保证给你一个男一号,就这颜值,准火。”说完,就召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准备上菜。又和风尘说:“虽然晚了点儿,但晚点儿有晚点儿的好处,这会儿几乎没什么人吃饭,一群人就伺候咱们仨!”

张天野说道:“一休哥你这变坏事为好事的本事真厉害!风尘,要不今儿你也喝一点儿酒?”

“打住!”风尘堵死了张天野,“喝酒免谈,饮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小叶子,你先去把包厢门关上……”梅雪让张天野去关上了门,才说:“毕竟穿着军装呢,而且我也是公众人物,要注意影响。哦,对了,你可不止是穿着军装,这段时间可是要比我们这些明星都火——风尘猜想,厉害厉害……还听说你有一本《拳击与数学》要出版,现在也炒的热闹。”

“是有这么本书,就是用数学语言解构的拳击!”风尘简单的解释几句,梅雪却对拳击很有兴趣,便问了许多问题……

梅雪道:“你这么厉害,什么时候有空闲了,也指点一下我。”正说着,便听敲门,三人也停止说话。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将各式的菜肴端上了桌子排开。告知道:“还有一道汤和东坡肘子,需要稍等一下……”

“我们不急!”梅雪打发了服务员,服务员出门时主动的关上了门,只留下梅雪、风尘和张天野三人。

张天野拿起筷子先来了一下,塞了一口,嘟囔道:“总算是开饭了?你检测什么东西了?”梅雪也拿了筷子,看风尘。显也是好奇祂去检测了什么东西。风尘说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好奇心呢?你以为自己是猫儿啊?也没什么的……这不,我修行有成,就检测一下自己现在和以前有多大的不同。”

张天野道:“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呢。不是我说,你绝对算是咱们实验室里最不务正业的……”

风尘:“……”

梅雪饶有兴致,问:“怎么个不务正业法?”

张天野神秘兮兮的做出了一个左右观察的动作,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和梅雪说:“一休哥你知道什么叫爱好广泛,好奇心旺盛吗?现在搞出了名堂的,之前有一份关于人的记忆的文章,你一定知道吧?因为是发在国内的期刊上的,所以影响力小一些,你看这一次他把数学猜想发国外的期刊上一下子就火了。不是我说,要是上次也发国外,也会和这次一样火。至于没搞出名堂的……你说好好的,一个研究理论物理学,研究天体啊黑洞啊的,偏偏这也好奇那也好奇,时不时的弄点儿东西去基因检测一下,浪费所里的研究资源!什么物理啊、化学之类的实验室也时不时的就跑过去,你知道我们都怎么称呼他的?”

梅雪好奇:“怎么称呼?”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他是我们实验室里的杂交性人才。”

“杂交性……人才。”

梅雪忍俊不禁。

风尘说道:“你不觉着挺好玩儿的吗?”

梅雪点头,却是很有同感,说道:“是挺好玩儿的,不过你比我高端多了。我上中学的时候倒是喜欢抓了蚂蚱去实验室里面‘分析’一下。”

“得了吧,你那不是分析,是残害……”做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张天野转过来爆料梅雪的丑事,“活生生的蚂蚱,直接就扔硫酸瓶子里了。你就听着兹的一声……那结果有多惨烈你能想出来吗?就和看国外的血浆恐怖片儿一个感觉,连头皮都是麻的!”

“去去去,又不是把你丢硫酸瓶子里……”

梅雪白了张天野一眼。

“还有,把青蛙剥了皮,拿打火机的电打火电。噫……可惨了。话说我一直以为,她以后可能会当医生,因为够心狠手辣,能下得去手。或者是当生物学家,那玩意儿虐待小动物是天生的……谁想到最后竟然成了明星。造化弄人啊……”

“你好好吃,没人把你当哑巴!”梅雪飞快的给张天野夹了一碗菜,用菜去堵住张天野的嘴,和风尘道:“别理他,他这绝对是嫉妒。”

风尘点头,说道:“对,嫉妒我们的才华和天资。我这是一专多能,说不定下一个论文就在遗传学上呢。”

三人一边吃,一边说笑。一顿饭足吃了小两个小时,饭后结了账,梅雪问风尘:“小叶子说你今天还要回去,让我司机送你去军用机场吧。”出了餐厅,就和司机告知了一声,让风尘坐车过去。风尘坐进了车里,梅雪则是和张天野一挑眉:“咱俩转一转?”说话,就从兜子里取出口罩,戴在脸上。

风尘探出头来,道:“那我先走了,你们逛!”

梅雪道:“别耽搁正事儿。”又和司机说:“回来之后,你直接把车开回去吧。我这里逛一逛,一会儿和他一块儿坐地铁回去!”

车便在路上走走停停,上了外环,一头扎进了山中。这司机却是轻车熟路,直接就把风尘送进了机场。

之后,风尘便转了飞机,回到无常大队。

在餐厅吃完饭,是四点多钟,等回到无常大队,却已经是快要六点钟了。西边的天空烧出了满天的红霞,飘渺不定的火烧云不停的变换形状,予以这最后一抹白日以宁静。直升机直接在距离地面大概十多米高的位置悬停,训练场被一股自上而下的风搅动,空气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螺旋,正在训练的小鬼也都未能幸免于难。

正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被李铁吼了一嗓子,继续六人一组,通过圆木滚手臂。风尘则是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飘零的像是一片风中的羽毛,落地只是一声轻响。风尘冲着直升机挥一下手,直升机便扭动了屁股,攀升高度,然后离去了。

地上沉甸甸的,自上而下的风一下子就消失了……

李铁招呼道:“回来了?”

风尘道:“回来了……”

夜下,假楼顶。含沙出了阴神,悬在虚空,风尘站在含沙的对面,相对而立。含沙笑吟吟的注视祂,说道:“你和人的差别,的确比猩猩和人的差别要大。你猜猜,这个区别究竟有多大?”

“多大?”风尘问了一句——祂的基因测序上传了网络之后,实际上就已经开始利用网络的一部分算力进行比对了。大概也就是用了祂、梅雪和张天野吃饭的工夫,就已经有了结果。只是当时不方便,含沙只是看了,却不和祂讨论。含沙“嘻嘻”的掩口笑,阴神幻出的一只手捉成了一个喙的形状,还捏了两下——这,是手势“七”!风尘试探的问,“是百分之七十七?”

“错!真笨,是百分之七十五点七,你不见我这样一下嘛……”含沙娇嗔一句,便将手势又给风尘表演了一下!

手一捉,是七,然后五指张开,这是五,又捏起来,是七……没毛病!

风尘哀声叹息:“都怪我太年轻了。幸亏我机智,没说抓奶龙爪手,不然就错的连谱都没有了!”

“抓奶龙爪手!”

含沙却让他如愿以偿,阴神的手在他的一双**上抓了一下,只是阴神无形、无质,却是毫无感觉。只是停留在一种知道,类似于想象着“含沙抓了我的奶”那种。风尘默了半晌,说道:“七十五点七……我这……”祂简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含沙又道:“接下来,是不是该研究一下武术了?”

“夫人所言极是,小生听从夫人安排!”风尘拱手作揖,像是在念戏文。含沙逗得掩口直乐,过了须臾,才摆手道:“今天研究八极拳。”



第八十四章 研八极,阅藏经

北方的三大拳:形意、八极、太极,形意之始于姬际可,由明末清初,至于现代,有近四百年的历史;八极同出于明末清初时,亦有近四百年的历史;太极之始闻,则闻于杨露禅,之所传,也传于杨露禅,可谓是三拳之中,最“晚”的一个!昨日系统的统合、研究了形意,今日便研究八极,至于明日,便可是太极!再明日,则是八卦、劈挂、戳脚、大圣拳一类,再再明日,日复一日,世界之搏击、格斗之武术,便再无遗漏。

所谓“八极”,走的是短、快、刚、猛——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紘,八紘之外有八极。一拳打出,劲透八极之远,这便是八极拳!

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分解、分析,统摄其核心之理念,抽调了网络中的算力进行辅助、计算,再亲身试验,但见的七楼平台之上,风尘一动一作,刚猛凌厉,却是动作无声,八极拳打的竟然不像是八极拳。风尘洞悉身体,自明白一个道理:身体里面响了,那就是错了,别找借口,也别说其他,关节“咔吧”响,其实就是抽筋。练的对、练的好,是不会发出那种噼啪的声响的——破风声除外!

但实质上,若一个动作做的完美,破风声也是没有的。就像是一条蛇,在瞬间昂起脖子,突然张开口,向前窜出,咬住老鼠。

这一个过程中有声音吗?没有!

风尘昨日习形意没有声音,今日习八极,也同样没有声音。提纲挈领,高屋建瓴,八极的各流派的技法、特色,只是不长时间,就变成了风尘的一部分。而对于形意、八极,风尘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看法。风尘和含沙道:“形意或属于战场,也的确有战场上的一些影子,打人的时候,都是正面打——托枪为拳或许是真的,至于说是岳飞,这个笑笑就行了。老百姓富贵了还找个牛逼的祖宗呢,什么拳什么法的都一样!八极拳则不像是战场上的东西,侧身的动作太多,靠的动作,更是如此。”

含沙笑,掩口道:“也许人家是盾兵呢?还是刀盾兵,网上一靠,然后荡开对方兵刃,使其空门大开,一刀子窝心里,这不就是开门的套路?”

“呃……”风尘一想,还真是——骑兵、枪兵、刀盾兵这三者,都是精兵。非精兵,骑兵是舍不得——贵;枪兵是要勇——处于第一线,要在地方的冲击下不崩溃,非是嫡系不能效死力,非号令而溃,则可引发全军的大败;刀盾兵则要陷阵——是哪儿危险,去哪儿救急,也同样是需要勇气、忠诚的。此三者,必也都有其活络手脚、经络之技艺,大约也就是类似于形意、八极一类的拳术了。念头转了一下,风尘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却还真的就是这样,我以前总认为武术起源,就是街斗,却是狭隘了……”

“不狭隘……或许,他们本身,是精兵用于活络手脚,锻炼用的一种体操。但之后,有人将他变成了一种拳术,实际上也就是成街上斗殴用的手段了!加入的东西,实际上并不适合古代的战阵!”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古代的军队招人,也都最忌讳找那种“武林高手”或者“绿林好汉”,这些人虽然个人勇武,可却太过灵活,会坏了军阵。

含沙说完,就又揪着“夫人”这个称呼问风尘:“对了,刚才都没跟你计较。我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

“咱们俩领证了吗?办酒席了吗?你给我买车买房子了吗?首饰呢?衣服呢?包包呢?什么都没有,就叫人家‘夫人’,你认为人家是那种不知道检点,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吗?”一双水一般的眸子,就在风尘的身上扫了一下。风尘说道:“我倒是想啊,可你又没有身份证,怎么领证?你不化形,怎么办酒席?买车了你能开还是能上天啊?再说了,咱家缺那俩钱儿?钱都在你手里,我可一分没拿!”

“谁跟你咱家咱家的?我不管——不化形是你的锅,是你答应我的没办到。所以啦,这都是你的错……嗯,没毛病!”

含沙很认真的点头。

风尘眨眨眼,说道:“工作呢,严肃点儿。”他一本正经的,继续说八极拳,说道:“你刚说的不错,八极拳,又称开门八极拳,重中之重,就在于这一开门的过程——也就和泰森的拳击路数差不多,只要一下破开了门户,就没有后面什么事儿了……”八极拳的开门也好,泰森、风尘的“开门”也罢,一招下去,对方不仅是难以组织进攻,更是难以整合力量。原本一身的整劲,会被一下打散,成一盘散沙!

含沙“呵呵”一声,蔑了风尘一眼,说道:“所以八极拳,是猛在前头,短打在后头。猛一波,刚一波,门户开了,然后就利用短打进身,快速的通过技巧,干掉对手!”

“其中有很多的关节技,形成了连招。就和咏春拳的寻桥一样,闭着眼都能打。这个套路,针对于人,是科学的!”

一边说,风尘还一边打了一下,是连贯的两个动作,看着极为刚猛。那一种无声、无息,反倒是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如置身于太空中的肃穆、浩大。同样的是开门之后的套招,风尘的招,却透着一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相似,却已经不同。

停下了动作,风尘道:“宾果,进入下一个话题!”

“来了来了……小葵花课堂正式开课了!含沙藏语补习班,包你快速学会藏语……”然后便以阴神播放的能力,快速的在风尘眼前播放了一遍,包含了字母的构成要素、读音、词汇意思等等。

不同于语言的交流,风尘以一种“感觉”的奇异方式,通过数次的循环播放,记住了这大量的语言信息——不需要语法,不需要按部就班。藏语就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成为了风尘的一部分。风尘深吸一口气,精神上也显示出了一些疲惫,送给含沙一个大拇指,很是无语的说道:“算你狠!”

含沙吐了一下舌头,叉着腰,得意道:“活该,看你还敢占我便宜!不过,这一种学习方式似乎不错诶?”

风尘道:“效率是挺高的,就是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和下了一场中级难度的围棋有一拼!”

“你也不看一看,其中的信息量有多大,一门语言,在一个小时内学会,你以为这不是玄幻吗?”

“行了,咱们趁热打铁,你把《大藏转轮经》放出来,我给翻译一下……要不,你也学一下藏语?这样不就不用翻译了吗?”

“哼哼……”含沙傲娇,“我明明有人形翻译器,而且还是智能的那种,为什么非要自己学?”

“好吧,你赢了……”

说笑归说笑,风尘便开始通读《大藏转轮经》,这类经书,字数虽然少,但一下子却是不可能读完的,也需要静下心来,慢慢的品味。含沙则是开始整理其他的一应相关资料,去伪存真,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再讨论几句第二天的实验内容,风尘就带着含沙回去休息。翌日一早,便是照例的走、踢,上山顶上习道生功,试验昨日的布置,记录数据。白日则是以李铁为主,继续筛选……人,是一天少过一天,训练,也一天比一天的残酷,经验丰富的李铁告诉风尘:这是一个鲤鱼跳龙门的阶段。

在这一个“淘汰”的过程中,新兵会一次一次的濒临极限,然后突破极限,带来体力上、意志上的巨大进步。

当人的思维陷入空白,犹如婴儿一般的时候,身体内的某些因为成年后才出现的限制就会被打开,潜能被挖掘。这一个道理,风尘是“知其所以然”,而李铁、杨志等人却只是“知其然”。

早习道生,晚研诸武、读经书……

时光就像是流水一样不知不觉已经七日,风尘体内新生的器官生长了许多,《大藏转轮经》也读完了一个大概,北方的众多武术门类,也被他一一的研究、改良过去,充实于自身,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什么太极、八卦、劈挂之类的,无一遗漏。山中的日子宁静,让他极为适应、快乐。被遗忘在了后勤中的“饿鬼”日复一日的持续着那些简单的动作,消瘦的身体开始显现出一些并不凸显的线条。体力、耐力,也有了堪称“飞跃”的进步!走进了鬼门关的小鬼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淘汰的只剩下三百人。风尘的执教,也从这一天,算是正式开始:

一整套的训练计划,全面铺开。和之前淘汰人的那种“残酷”截然不同,和以往的训练,也都截然不同。

唯有“跑步”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然后,便是利用圆木、利用各种的道具、动作,让人记住一些呼吸的方式,让这些方式变成本能,让这种本能,逐渐的改变着这些人的身体。至于另外的一个变化,则是饮食!



第八十五章 一月成果寒不浸

饮食比以前丰富、好吃,肉、菜均有。只是一点,饭菜是定时、定量的,每一份饭菜之中,有多少的肉、多少的菜,都几乎一致!但比之前的吃冷馒头、生肉之类的,却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与此同时,每日的作息,也变得异常的规律、规则。每一天早上于日出之前起床、叠被、洗漱,出来整队!队列整好,面东立正,然后按照了司命的口令呼吸,这一个过程,会持续到太阳升起之后。

然后,就会学一套“体操”,这一套“体操”一共六个动作,可以统领阴阳,调理人的身体功能,疏通经络,引导气息——乃是道生功的一种简化版。练完之后,就要进行一万米的跑步,回来之后,就又要将这一“体操”练习六到七次不等。

再后便是“气息训练”,以圆木、单双杠、架子等器材为辅助,训练气息、整顿力量。

一个上午便是这些——

下午的一应训练,则以壁虎爬的动作为主,所有的动作训练,皆都以攀、爬、匍、匐为主,一爬就是一个下午。

晚上饭后,一个小时的学习,由昊天、赤天、钧天三部的人作为教官,函授一些战术思想、枪械的使用、保养之类的东西。

八点半,洗澡;九点钟,统一睡觉——不允许睁眼,不允许说话,并且要按照一个特定的卧姿进行入睡。不再有什么紧急集合,每一天都是这么的规律,规律的让人几乎都要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一种规律,使人陷于一种说不出的平静,每天的动作,就如同机械一般规则。却正是一种心死而神活,动作如械的状态——已经习惯了的士兵,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出于旁观者的位置,每日都和数据打交道的风尘、李铁和杨志却能清晰的、直观的感受到这样的一种变化。这已经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十二月份的天气极冷,但被训练的忘了时间的士兵,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冷——

他们一身单衣,却皮肤红润,身体健康。每日按部就班的作息,让这些人都健康到了一种最佳的程度。

通畅了的十二正经,运行、循环的气,使得他们具有了一定的“寒暑不侵”的能力。譬如手脚这样的肢体末梢,也不会因为天气的寒冷而变得冰冷。现在的天气,他们也只是感觉到有点儿……凉!

“怎么样?”风尘站在屋顶,看着下面正在爬行的一群人,问。李铁、杨志二人就站在旁边,一个月的成果,让二人喜笑颜开:“不错,不畏寒暑——这不是提高了不怕冷的抗寒能力,而是本来就不怕冷。”军队中原本的“抗寒”更多的是一种意志,是一种硬抗——这是一种体质上的升级,是真的不会因为冷,而至于冻坏肢体末梢,手和脚的温度能够和躯干保持一致,也不会因为热而发生暑热,汗流浃背!李铁说:“我都能想象出来,人们看到他们之后的惊悚!”

风尘笑一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细致的肌肤,几是半透明的,透出了一些盈盈的毫光,说道:“重要的,还是在于养。要保住这种能力,就不能破坏性的进行训练——总体上,保持养一个月,训一个星期的程度,让他们的体质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或者是更进一步!”

杨志试探道:“要不,明天咱们试一下?”

风尘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行,才一个月,太短了。至少三个月,三个月后再试!三个月,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别想撇责任!”李铁“哈哈”一笑,说道:“走到了天涯海角,你也是无常的司命。这一支队伍,已经留下了你的痕迹,你的思想。我和判官,反倒是像是一个陪衬!这无常,已经是你的无常了。在未来,只要它存在,你就撇不开……你看这些人,这些小鬼!”李铁指着下面,正在壁虎爬的一群人,振奋道:“一支部队的风格,往往是由它的第一任领导决定的。你,已经决定了这一支部队的风格。这一个风格,我改不了,我的顶头上司也改不了,来上十来个政委也改不了。这里,有你的烙印——除非,将这一支部队解散了,所有成员复原回家,否则,你就是他们的灵魂!”

风尘问:“那,这一个灵魂,又是什么呢?”

李铁噎了一下,道:“鬼知道!”

“那你这话儿搁哪儿来的?”

风尘挑眉。

杨志道:“这我知道,阎王看《亮剑》呢,眼瞅着就差两集大结局。”

风尘忍俊不禁,笑道:“哎哟,阎王你这村村通才通网啊?《亮剑》貌似挺早的,来来,给我们论一下亮剑精神!”

李铁“嘿”的一笑,却不介意被说是“村村通”,说道:“你还别说,我就喜欢李云龙的亮剑精神——有一种军队的主官,是死的人最多,但偏偏士兵就愿意跟着他,死也愿意。那不是一种苟且,而是一种精神——就是爷们儿,就是提气,不服气就干,死了是硬气的,活着也是硬气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就这么说吧,一个当兵的,你跟着别的人混,那就是混一条命,跟着这种主官混,混的就是一种精神——是站着生,站着死,没有苟且一说,就是提气,就是这么的硬!一如两个剑客,剑客之诀,在于精神。技巧或者有高下,但敢于亮剑的那个人,一定先胜了一半!”

深吸了一口冷气,李铁眯起了眼睛,说:“那是一种人样儿……我啊,就觉着一个人能够活出人样来,那是殊为不易的。”

风尘道:“是,正是为人不易,所以才让人舍生忘死。一个敢于做人的领导,其部队自然也一脉相承——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人行千里,活的就是一个顶天立地,要不然人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李铁道:“对,就是这话!”

杨志酸道:“你俩倒是哲学上了,人司命是货真价实,你个阎王字都认不全几个,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全体都有……”风尘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经是接近了下午的四点钟,下面正在匍匐的士兵动作一停,随着风尘一声“起立——集合”的命令,迅速的靠拢队伍,然后就快速的“一二一二”的报数,最后,右首排头进行报告:“报告司命,队伍应到三百零一人,实到三百零一人,集合完毕!”

“稍息!”

“唰”的一声,三百零一只脚同时伸出,稍息。动作就像是被人用尺子量过一样,风尘纵身一跃,就从屋顶上下来。

他的动作舒展的像是一只大鸟,轻飘飘中却透着一股子凌厉的压迫感,落地,风尘扫视了众人一眼。施施然道:“今天,学点儿新东西——你们先看一遍!”

风尘肃穆、吸气,吸气的方式,却是嘴唇紧抿,以嘴角两侧用力吸气,而后一沉气,运劲,一个垫步窜、冲而上,一手盖、一手拧,凌厉迅速。然后突然蹬出一脚,快速、突然。然后,风尘动作一停,开始解说:“这一式,吸气时,要用嘴岔吸气,嘴唇要抿紧,然后沉气、发劲。动作要求——”

这一下动作,总体而言,就是一冲,一盖,一拧,一蹬。前三个动作,是同步的,最后一个动作,则是要迅速拉开距离。

“这一个动作针对的,乃是敌人的咽喉,以及肩、臂关节。借助冲力快速发招,亦可使用匕首进行攻击。当攻击完成时,一定要记住,要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空挡,不给敌人临时反扑的机会。最后这一脚,你们其中玩儿过游戏的应该不陌生,俗称的斯巴达踹,诞生于战场,是一种最适合战场的技巧——尤其是在面对近身肉搏的情况下!今天,我们就学这一招,现在我们进行对练!”

风尘便将人分成了两队,进行一对一的对练,因为一共是三百零一人,其中的一个倒霉蛋就正好落在了风尘手里。

“搏击、搏杀的时候,要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风尘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分外严厉。

作为对手的士兵,则被摔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他已经足足被风尘摔了四五次,每一次不是紧张,就是注意力不够集中,房顶上的李铁和杨志都替他疼的慌……风尘一边摔,还一边给人讲,这一招的变招,就是摔和撞,怎么摔可以让人失去反抗力,怎么撞会让人一下全身瘫软,什么样的地形,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简单的招式中,蕴含了极其复杂的变化、手法,需要人去熟悉,去存乎一心。

“也许有人会问,万一对手会柔术怎么办?那没办法了,当人倒地之后,足球踢就是最好的攻击方式,去踢他的头,踢他的肋下——一般而言,肋下遭受到攻击,人的力气也就一下子泄气了,什么攻击也都需要力量支撑!”

“胜利的关键,在于你快速的选择。无论正确,错误,都要选择一个答案出来。你错过了选择的机会,你就gameover!”



第八十六章 整分义,气无端

三百零一人,一百五十一组,风尘一组、一组的走,务必使祂们“学会”,所谓的“学会”不是记住了,能做出来,而是会用——是用之即可战!这一教,就一直持续到了晚饭的时候,风尘便放过了祂们……去吃饭!饭后的夜色正宁,风尘漫步上了训练场,至于假楼,便轻缈的攀援而上,如一抹青烟,贴着楼,就上了顶端。一个多月,体内的气已可于动作之后,巡行三十五周而不滞,距离第三十六周,仅差了那么的“临门一脚”,表现在外,便是祂越发轻巧、灵动的身体。此时祂作色、运气,周身至于赤黑,则是赤少而黑多,犹铁一般,内中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一部《大藏转轮经》也读了理论的部分,于九乘三密,于天文、历法、算学、科仪等,于三脉七轮,医学、修炼方面,亦有了一番了解。体内之第三神经系统,依然在生长,长大了一些,越发茁壮。至于录-转-播一法,却也无什么收获,依然在试验之中……

至于静处,三尺灵台的“秩序”却是在绵密的、无声的雷音作用下,结合了龙象之音,鹤鸣之声,渐变化,更明澈——

于之同步的则是一个“分”字。

意、志、魄、魂、神。

由“意”而“志”在于一也,恒一以为志,此所谓“得一”也;由“志”而“魄”,则在于分,要将一“分”出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以至于无穷来——现在,祂便真正的见了这样的“分”——灵台从“无序”到“有序”便是这一个“分”的过程!

“这个‘分’却和之前理解的‘分’并不一样——分,不是要分开,不是要分离,整体还是一个整体,但却要更加秩序。从无序到有序,就是分!”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倒影了夜色。风裹着一些寒意吹在身上,凉的很不舒服——虽然不惧寒冷、严寒和酷暑。但这样的冷,却真不舒服……

风尘轻哂一句,远眺夜空。

“处于一个整体之中,分数的存在才有意义。而若是变成了一个个体,那它其实就是一,而不是二分之一,也不是三分之一。”

含沙的阴神便出现在风尘的身旁,身上却是幻化出一身漂亮的银白色的斗篷山,棉绒绒的,边上还有白色的长毛,看着既可爱,有保暖。脚上踩了一双白色的高筒靴,却露着大腿,手上戴着白色的皮手套,却是一副女驱魔人马小玲的打扮。风尘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含沙的样子,却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夸赞道:“这一身衣服太帅了!不过马小玲是抓鬼的,你装扮成这样,好像有些不合适?”

含沙嗔道:“不喜欢啊?不喜欢我就换一个……真是的,不识好人心。人家还不是知道你喜欢……”

风尘强调:“是小时候喜欢。那时候马小玲还年轻,现在都老了。”

含沙道:“喜新厌旧!”

风尘:“……”

含沙也抬头,看向天空,过了一阵子,才说:“要是能化形多好,至少那样,漂亮的衣服是真的,而不是像这样子幻化出来的。即便真实的衣服,在天气冷的时候会冷,在天气热的时候,会热的满头大汗,可总归是真的……”

“会的,含沙!”风尘的声音很轻、很柔,“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等你化了人形,我们就真正的结成道侣。”

“我也期待那一天……风尘,不说这些了,就让我们开始吧。”二人便开始研究武术,大江南北的武术,至于此,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三四种小拳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完成了相关的研究——这些东西,却是乏善可陈的。终于完成了这看似宏大的工程,风尘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原本以为,要做完这件事,至少也需要好几年,甚至于是十多年。谁又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完成了。”含沙说道:“要花十多年,那是凡人的方式;要花三两年,那是真人的体量……你已超脱于这一体量,自然就更快了。这其中的差距,说是量子计算和传统计算的差别,也不为过!”

风尘道:“也是这个道理……”

说着话,就由含沙打开了《大藏转轮经》,开始了研读。祂读经的速度并不快,是一字一句的读,口诵心念意至。所读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有效的,读了一个小时左右之后,就停下来,开始电磁的相关内容——电磁方面,实验的数据已经较为充沛,却依旧在根据祂的想法,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很多的测试内容,已不再局限于播放一类的东西,二人商量罢了,便回宿舍一趟,拿了脸盆去浴室洗澡。浴室之中,只有风尘和祂的含沙……淋浴的水滴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沙沙”的婆娑。

涂抹了一层沐浴液,却依然攒簇出了更加细致的小水滴、攀附在皮肤上的肤质显示着正在沐浴的人的与众不同——

那真的是极好的皮肤,极好的身材——笔挺的双腿,膝盖处看不到常人的那种褶皱以及比旁处深一些的肤色,无一丝一毫之赘肉;躯干从正面看,从侧面看,线条也都是柔和的,有肌肉,却没有棱角。给人一种极为“丰腴”的完美之感;肩、臂亦是欣长、完美,长发披散下来,挂了水珠,却是一个美人。

含沙惬意的在盆子里仰泳、自由泳,玩儿了好一会儿。等着风尘洗完了,才给她清洗了一番,回到宿舍。

风尘一如既往的静,含沙则是早一些去睡。

静中……

“有序”在稳步的推进。

一吸一呼,清浅的几至于无,但每一吸、每一呼,却都悠悠漫长,似于天地同寂。风尘盘膝而坐,一动不动。如水的夜色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祂的身上,渲染的一片莹白,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块玉雕琢成,坐在那里。一坐,便是一个时辰——时至,风尘便睁开了眼睛,看了窗外一眼,心道:“这一静,却是神清气爽!”

遂,便躺下,闭了眼睛。一夜如静,恍惚即过,天未亮时风尘便起床、洗漱,穿上了一整套的军装,戴了军帽。将含沙在自己的怀里一揣,便出门去。

轻盈的走、踢,至于山顶。

道生功习了一次,至于三十五周后,便又作,如是往复。之后便又试验了一番自己的奇思妙想,记录了数据下了山去。

正好是起床、集合,风尘带着人面东而立,引导大家求静、养身,而后便开始练习疏通经络的六个动作,足是练习满半个小时,便开始跑步、越野,再回来,继续。这一套程序不止是风尘轻车熟路,那些士兵也都轻车熟路了。

一天的训练乏善可陈,就是这样的重复。下午的最后,风尘依然还是让人熟悉昨日教的那一招。

这一招一直熟悉了有将近一个多星期,大家练的都要发疯了,风尘才是开始教了第二招。

又一个清晨……

天未明,东方的天空一片黑黢黢的。风尘在山顶之上沐浴着微光,做完了最后一遍道生功。

气,在二十四条正经中行,传统的十二正经,心生的十二条正经彼此独立,却又相互依存,形成一个很奇异的循环。气在其中同时行,同时运作,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一直至于第三十六个周天——也是祂停止了动作之后的第三十五个周天。之后,气便缓慢、更缓慢,终究越过了那一道无形的限制,又运行了一个周天!

越过了“三十六”后,一下子就似乎活过来一样,竟然跟着一次又一次,是生生不息,不见停滞……

“这,就是生生不息了?”

风尘睁开了眼眸,心头喜悦。那气在二十四正经中,似乎有,似乎无,却生生不息,往返运行,如环无端。

含沙趴在他的帽子里,乌亮的眼睛看着祂,忽而一跃,就朝着风尘跳过去。风尘双手一接,正好将她护在怀里,没好气道:“你这是要干嘛?”

“人家是恭喜你啊!给你一个爱的拥抱!”含沙的阴神秒出秒入,声音嗲的让人骨头都发酥。

风尘道:“你吓得我差点儿一甩手扔了。”

含沙瞪了他一眼,将扣子之间钻出一个洞来,钻了进去。

下了山,一天的训练便又开始了……体质的温养,日复一日,潜移默化,一切的变化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十二月份的中旬,农历的十一月,已经训练的忘了时间的新兵们依然是一身单衣,每一天都是同样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却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李铁和杨志就像是侍弄庄稼的老汉,每天都要看一看自己的“庄稼”才能安心。在风尘新教授的格斗动作教完了第四个的时候,经过风尘和李铁、杨志三人的商议,决定开始增加枪械、对战的内容。

先从夜战开始学——等再过上一个半月,再开始全面的铺开技术方面的东西。三个月,足以让这一支部队铸就出浑厚的根基。



第八十七章 瞳中日与月,卦象随造化

夜笼大地,包被山峦空气中凝了一股子冰冷,随着并不很硬,却犹被冻结成了细小的冰晶一般锋锐,山中零星的、突兀的dàng)起枪声,孤零零的,并不像是一次激烈的对抗。站在假楼之上,风尘便不时的,能在枪声之前,看到一些暴躁的星火只是如同星子一般,只是一闪,一闪而逝。枪声却是干净的,很脆,亦夹杂了一些锐意的呼啸,却远的如同幻听。却是李铁、杨志二人,引了一群小鬼,穿山过岭,在这一片大山之中驰骋、训练

单只是战术上的动作、技巧,如跨越壕沟、翻越障碍、战术规避一类的,是可以在训练场上学到的但战术的运用,怎么用,如何配合,如何搜寻敌人,发现目标,如何进行攻击、防守这些,却只有实战才能学到。

这方面李铁、杨志二人,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论起经验丰富来,二人说第二,都没有人敢说第一的。

正是这样的战斗经验、军事素质都过硬,够强,上级部门才会让二人组织无常大队,而不是换成什么老张老王之类的

夜战的训练,不是风尘的事,风尘也不去参与。这倒不是祂不感兴趣,只是夜里还有祂更感兴趣的事祂要研读大藏转轮经,品味里面的智慧;祂要琢磨电、磁方面的东西,进行实验、求证自己的设想;祂也要借着这难得的,独处的时间,和含沙谈玄论道,一起琢磨、研究。于是,夜战、打仗有趣,却不能去。耳畔的一声枪响寂灭了去,风尘用力的拧动了一下手臂,祂的手臂、肩膀随之胖了一下,似呼吸一般扩张又收缩。忽的,一蹲,作了一马步的动作,力由地起,过腰背而至于拳

“嘿”

一声低喝,沉气、出拳。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却除了那一声“嘿”的低喝之外,就只有一声极为短促、低沉的衣服的摩擦声,再便无一丝一毫的声音了。

收了动作,风尘道“我是不是应该喊一声天地霸皇拳来着”

这一拳,却是拳皇97中,极限流三人中,坂崎良的奥义必杀,在系统的梳理完了现实中,世界各地的武术、格斗之后,风尘和含沙就将目光放在了游戏、的一些东西上,试着以游戏中的一些表现为灵感,化虚妄为真实。于是,第一个目标,就盯上了以空手道为原型的极限流空手道凭着对空手道的了解,风尘便很轻易的,将坂崎由莉、罗伯特和坂崎良三人的格斗技法进行推演,而后便照进了现实这一个借助于游戏的灵感,进行二次“创造”的过程,使风尘对于自己的体的运动、运作,了解的更深刻了那么一点点。风尘说道“含沙,咱们开个淘宝店怎么样”

含沙的体藏在风尘的衣服里,乎乎的,神却做出了一副慵懒的模样,靠着墙,抱着,挑眉道“卖什么”

风尘一边活动拳脚,作势出拳、踢腿,尽使的是坂崎良的招数。一招一式,都是招大力沉,又快又凌厉。一边说道“卖秘籍啊,从坂崎良、罗伯特一直到97全人物,然后再弄一些降龙十八掌之类的,是不是很有趣”

含沙笑,说“买这些的,要么是当好玩儿,要么是真的傻。好玩儿的不会练,傻的你认为能练成”

“就随便开一个玩儿呗含沙你注册一个,有人买,你就给他发一份,没人买就挂着。咱们这是姜太公钓鱼”

“我说肯定会有人买的”

含沙眨眨眼,便给风尘展示出了一个淘宝页面这页面简直就是秒出,上面的商品都挂上了,还写着“著名科学家风尘的秘籍店铺”,简直是嚣张至极。风尘无语无语的,问“这个是不是有些太高调了”含沙傲“一点儿也不高调啊这和你们村以前的王老二小卖部有什么不同吗”

细想一下,貌似也没有区别,这要是换成“西营王老二五金店”妥妥的就是乡土气息,毫无装bi)、高调之感。

风尘囧,道“好吧,似乎没什么区别。”

“咦,你别动,我看看你的眼睛”

含沙似是忽然看到了什么,让风尘别动,然后就很认真的盯着祂的眼睛,看了又看,风尘被她看的不自在,问“我眼怎么了”

含沙依然盯着祂的眼,明眸如泉,惊讶道“我才发现你的眼睛有重瞳诶,还是包阳那种等等,还有你虹膜上的那些裂谷线是,是一圈八卦,大的是一圈八卦,小的是六十四卦,这简直太奇妙了你的眼睛,好像、好像还”含沙言无不尽之意,使得风尘一听,就明白了自己眼睛的况他的眼睛,在和瞳孔练习的那些裂谷线中,一些长的线,竟然组成了一个八卦,而一些小的裂谷,竟然是成了六十四卦,瞳孔则是形成了一种、月同辉的景象,一轮芝麻大的太阳,被一个更大一些的弯月包裹住。只是,这一个变化,若是不仔细看,却很难注意,也很难发现,这才一直被忽视的含沙疑惑道“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风尘回忆一下,说“以前也没人说过我重瞳,八卦什么的,也没人说啊。”

“还有呢,你的眼睛的颜色”

“不是茶黑色吗”

“是茶黑色,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好像还能看到一些七色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我刚才盯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怎么说呢”含沙想了一想,说“就好像是我眼花了一样,但神,怎么可能眼花呢”

神不可能眼花,那么所见,便是真实

风尘呼出一口气,说道“目生重瞳,兼有月,生八卦,有六十四象,注视之,有七色之光晕这是要发啊”

含沙道“发你个大头鬼我还知你一个异于常人的地方,我考一考你,看看你自己知道不知道。”

风尘道“先用一个排除法,你说的肯定不是我新生的那个器官;也不是说我的外形,那么你说的是什么”

含沙还可以这么cāo)作的吗便道“让你猜,你来问我。”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一个,就是唯一的真相,那就是我真的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了。”

“你自己也不注意吧”含沙得意,“你的子,可是被我看遍了。所以,你的这个特异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你的脊骨应该比别人宽的多,这是本姑娘亲手,不,是亲爪摸出来的。而且,你脊椎线几乎看不到,其凹凸程度,就和草原上的地势变化一样,圆润、平滑。这个你不知道吧”

脊柱比别人宽这一点如果不是含沙说,风尘还真的不会知道。毕竟脊柱长在背后,也看不见。

风尘道“这个往常倒是真不注意。便是入静照见了,也以为常”

毕竟,这些异象不是突然之间,就产生出来的。而是一种积月累的变化,所以纵然能见自之本,却也难以觉察这种极其细微的一丁点变化。而且,入静也不是为了去特意的观察什么,一切都如流水无痕,过去了便过去了,也不会特别去记忆什么。含沙双手捧着风尘的脸,虚揉了一下,说道“你这样子好可,说了一阵子闲话了,咱们开始学大藏转轮经吧”

“嗯那就开始吧”二人便开始学大藏转轮经,风尘一边看,一边低语、解释,含沙则是懒洋洋的靠着风尘,竖起一条腿,双手环绕膝盖,看向天空。

时间安逸的过去,不觉着流逝,就那么没了。山林中零星的枪声并未打搅了这样的宁静,风尘低声的细语化在了风中散去

之后不多久,训练场就变得闹,夜战训练完成的小鬼们纷纷归来。进行了洗漱、洗澡之后,就睡觉了。

于是,整个山谷又变得安静。

风尘则是开始和含沙商量明要试验的项目,随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试验的增加,之前的录转播也显得不重要了。虽然从未播过,但风尘感觉,有目前这些数据的支撑,其能力,已经不局限于什么播不播的了这些表象都未曾显现,一切都还是各种的实验数据,各种的统计,各种的理论。一个表征,祂只要多试几次,就可以轻松的做出来,然而却并无这样的必要,于是便不做。这一整基于电磁学理论,以及现实应用加上了风尘、含沙脑洞的一个大系统,却被风尘命名了一个很土气的名字

雷法一个“雷”字,形象、直观,其法却千变万化,几无穷尽。而含沙则命名了另外一个名字圆光术。

含沙以为“我感觉,圆光术比雷法这个名字好多了。你那个雷法,让人一听,就有一种剽窃的感觉那些练五雷正法的人会告你侵权的,说不定还会认为你偷了他们的法门之类的,总之麻烦。”

风尘问“圆光术就不麻烦了”

第八十八章 电磁理论体系应用大论

雷法是道家之法术,言有呼风唤雨、起卦扶虬、祛病除邪之能;圆光之术,有大圆光、小圆光之分,却是民间法术。这,便是雷法、圆光术二者之区别!含沙吟笑,问风尘:“一个是道家法术,一个是民间法术,这能一样吗?这种世俗的麻烦,我等修真之人,自是能少沾染,就少沾染的。你用了一个雷法,引出一场名利纷争,自己也麻烦缠身,又怎么能静心于道?若只是民间法术,那却是这个人会,那个人也会,可以是天生的,可以是家传的,也可以是顿悟的,多了去了!”

“你是说——”风尘一下醒悟,苦笑一下,说道:“那,便不用雷法了。不过你这圆光术也不好,咱们再重新梳理一个名字?”

“我之前那个也不错——电磁理论体系应用大论,这个多直接。”

这什么“电磁理论体系应用大论”的确很有含沙的风格,透着一种起名无力。风尘无语了一下,不理她,暗自咂摸了一下,却心中一动:“你再听一下我这个,不行的话,就按照你的名字来。关于维,我最近却是又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维的本身,是没有物质性、空间性的,也没有四大基本力的表现。弦理论中,将物质、空间以及四大基本力的产生,定义为弦,也就是维的震动。”

含沙点头,这些风尘和她讲过,笑说:“你的0和±1±2±3±4?”

“是——0,是维的本身,它的性质,源自于维的扭曲,由于不同的扭角,产生闭合、不闭合两种状态,使之分别具备了不同的性质。我认为,物质的产生,是源于维随意扭曲之后,闭合的一种结果;空间则是一种扭曲的非闭合。闭合的状态,1234,这四种性质存在的可能性有几种?”

“不会,你继续!”

“强互力、弱互力、电磁力、引力……一一对应,是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们从中摘出一个数字来,进行表示,含沙你感觉几比较合适?”

“第三,就第三个!”

“那,就叫第三要素怎么样?”风尘颇是得意,感觉这“第三要素”的名字,要比含沙的“电磁理论体系应用大论”强多了。含沙倒是对祂取的这个名字赞了一下,说道:“古人,无论是古希腊人,还是古巴比伦、古印度、古埃及,人们都认为世界是由地、水、火、风四种基本元素构成的。现在,人们则是认为宇宙中,有四种基本力——但是,我感觉你说的维的本身,似乎就是所谓的‘第五元素’!它本身并无任何的属性,既不是物质的,也不是空间的,既不存在力也不存在形,但它却又可以产生一切的变化。叫‘第三要素’还不如叫‘第五元素’来的好。”

风尘:……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风尘取的名字一个也没用,还是用回了含沙一开始就提出的“电磁理论体系应用大论”,简称为“电磁应用”。

看了一眼偷笑的含沙,风尘继续无语——

算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套路!

“这个时候,我会对自己说——风尘,你是一个男人!”风尘一脸沉痛,似乎背负了多大的委屈。含沙停了笑,给了风尘一个暴击:“可惜,你不是!”

风尘:……

过了一会儿,风尘问含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儿了?含沙,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做人要讲良心。”

含沙也无语,说道:“可惜,我也不是人。你这话算是对黄鼬弹琴,白瞎了。”

风尘磨牙:“你狠!”

一手伸进衣服,轻轻捏了一下含沙,道:“走了。”便一跃而下,七层的高楼,只是在三楼的时候用手按了一下,便轻飘飘的落地,无声无息。风尘这“跳楼”的功夫,绝对是越来越让人不可置信了。似乎祂跳的不是七层高的楼,而是一个七十厘米高的花坛——不然又为何可以如此的轻松、自如?

回了宿舍,取了脸盆、沐浴液之类的东西,风尘便进了浴室。浴室的地面是一层薄薄的水,又湿又冷。

风尘照例还是先给含沙放了热水,让含沙在脸盆里泡澡。然后自己才开始淋浴,一边洗,一边想着含沙说自己的脊柱要比常人宽很多,便用手去抚摸。祂的背上并没有脊柱的那一条凹线,摸上去整体就是平滑的,稍微的用力之后,贴着脊柱的位置,才是稍微的凹回去一些,却也依然平滑。含沙出了阴神,掩口笑祂:“行了,好像你能摸出来似的,我给你拍一张照片看看吧!”

含沙便拍了一下风尘的背面,然后让风尘“感受”一下……只有在灯光的阴影下,才稍微看到了一丁点的凹。

倒是脊柱真的比常人要宽这一点能摸出来——这个以前只是没注意,一注意,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风尘道:“真的比常人宽了好多,而且上下似乎……”

含沙道:“没骗你吧?”

“对了,含沙,你说关于维,我们是不是可以将所有的组合都分开,分开来进行验证呢?大家进行分工,一人处理一部分……通过已知的元素,性、象相合的一些进行系统的归纳、整理,建立模型,做一种类似于元素周期表一样的总结。然后再依靠这些,进行转化、拓展、延伸,是不是会有惊喜?”

风尘洗着澡,却是突然来了灵感。含沙帮他记录了下来,保存上,而后说道:“通过具体的现象,抽象成理论,然后再反作用于现象,生成理论、公式?”

风尘说道:“对,就是这样的。你帮我整理一下,然后给我那个工作群里发一下吧。给大家安排一下具体的工作!”

“那,我就让他们自由安排了。就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一下……”

含沙便编辑了一下,将风尘的想法传递到了工作群中。只是须臾,就是一群“威武霸气”的回复,含沙也不回复,顺手就关闭了群。而后便回归了身体,惬意的享受来自于“铲屎官”的无微不至的照料。

一人一鼬洗完澡回房入静、睡觉,却是不知道一群同事就因为风尘的这一个想法,竟然是兴奋的一夜没睡着觉。第二天都是顶着熊猫眼上班的——这一个项目已经停滞了许久,风尘的这一个灵感、想法,无疑就是久旱之后的甘露。这也让风尘的一群同事们感慨不已:跟对一个头儿,是多么的重要!与此同时,风尘则已经神采奕奕的站在了训练场上,督促小鬼们进行训练——

面阳立正、六个动作的体操、越野拉练——随着体质的提升,越野拉练的速度要求也越来越高,距离也变得越发的长,身上也开始多出了各种背包、装备,增加了负重。

李铁、杨志领着人散布各处,将一些背包扎的不合格,枪械跑起来碰撞的响个不停的进行记录,然后等晚上进行单独的“提高”,如果不能“提高”,这些人也是会被淘汰出无常大队的——宁缺毋滥,这是无常大队的原则。

风尘则是掐着表在训练场等……祂简单、粗暴的将人分出了两个类别,第一类是规定时间内回来的,第二类是规定时间之外回来的。

对于这两部分人,各自针对的气息训练也有所区别。风尘将自己总结的十二种大类的呼吸法也都在训练过程中,潜移默化的穿了下去,然后就依据这一合格、不合格的标准,进行不同强度的练习。一整个上午,就是这样的训练,下午则是各种匍匐、攀爬,新又增加了一些障碍方面的内容。然后,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又是一个夜,风尘针对于拳皇的韩国队开始了研究——主要是金家潘,然后是一个99的角色,全勋二人。将游戏中的一些招式,按照自己的理解,化于现实之中,却着实是帅的一匹。之后又读了《大藏转轮经》,研过电磁,便又是一天结束了。

训练、训练、训练……还是训练。风尘整理的,一共九式格斗,也逐渐函授完毕。李铁、杨志也跟着学,这一套格斗技巧中的霸道、狠毒,也让二人由衷的心惊!

又一个晴朗的下午,万里无云,天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这里只是在进城外的山里,但天的颜色却就和城里不一样!李铁、杨志二人全身都穿着护具,尤其是护住了脖子等部位——这一个护具,是自己改装的。原本的护具中并没有这个,但现在有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从淘宝上面买的“束颈”,是一件用作情趣的用品。但,它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它,扭脖子、打咽喉之类的招式,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施展了。

这一件东西的好处就是够硬,里面衬的都是钢条,打上去手疼脖子都断不了。只不过佩戴者想要低头、扭头也会困难一些。

再便是手肘、膝关节的位置,都戴了防具。这是针对反关节进行的防御,不仅仅是可以防止磕碰,也可以防止借力打出的反关节招式,防止出现断胳膊断腿的情况。自从有了这一套设备,队员们的格斗水平那是蹭蹭的往上涨!成功的干翻了杨志之后,李铁那叫一个神气活现:“我就问,还有谁?还有谁?”

第八十九章 大九天式

杨志箍着束颈,僵硬着脖子从地上坐起来,头上的帽子已经飞了,一头钢针一般的短发上,一粒粒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刚才和李铁这一轮斗,虽是瞬息之间,却是几乎消耗了一身的力气,以风尘所传之气息、呼吸之法,将一身之力,在瞬息之间爆发出来——但是却依然还是输给了李铁。

杨志解开箍住脖子的束颈,就觉着一种压迫、约束突然去了,如同新生一般。几口气喘息的匀称,杨志才道:“哎呀我说阎王啊,你这是司命面前耍大刀,是你自己飘了,还是认为司命拿不动刀了?”

李铁也不去束颈,被束颈扬起了“傲娇脸”,蔑视风尘:“怎么样司命,你也好些日子没有亮手艺了,咱们来玩儿一玩儿?”

“玩儿一玩儿?”风尘一笑,说道:“行啊,那你选择一下吧。你是让我用大九天式,还是拳皇人物任选其一,或者,传统武术、自由搏击,任何门类都可以。当然,你要说这些都不用,随便打,也行……”这一段日子,风尘算是把97的全人物弄出来了——除了不能发光法波,都行。祂可以很自豪的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格斗流派,就没有祂不会、不懂、不精通的。而他说的那一个“大九天式”则就是祂教给大家的,自己整理的格斗技艺。

因为一共九招,又极其霸道,却是被人取了一个“大九天式”的名字,却是很有一种九天九地之类的意思。

“拳皇?开什么玩笑?”李铁有些不相信,说:“你要能用红丸把握打趴下,我学狗爬三圈,一边爬一边叫!”

风尘嘿然一笑,说道:“一言为定。”

走到李铁的对面,相距三米的位置,风尘便冲李铁勾一下手指,挑衅了一句:“别说我欺负你,让你先出招!”房顶上一直观看训练的含沙,以及正在休息的士兵们,视线都集中在这里,刚看了李铁、杨志二人的对练,便迎来了风尘上场——这无疑是一次“高手对决”,他们不知道风尘有多高,但却知道李铁、杨志二人有多高。

平日对练,有些人也是有机会,见识李铁、杨志二人出手的。

但风尘……

对付李铁,都少用第二招:几乎就是秒杀的!

但李铁却是“屡败屡战”。

不屈之精神令人佩服……

李铁“呀嘿”一声,突然便朝风尘攻击过来,出手便是大九天式中被他们戏称为“鹰掠九天”的招式,说起来霸气,实际便是一个连消带打,以进为守的招式。讲究的是硬打硬进,一臂分野,一臂抓、骰。其攻击方式有抓、顶、投、扯相结合,又有数种变化。招式一出手,就难以招架,其目的之一,便是让人晕厥;目的之二,是要通过投掷的瞬间,顺势而为的力量,将对手的大臂脱臼,再借力撕扯,拉伤或者损毁敌人的韧带——若是力气足够的刚猛,一下能把人的胳膊扯下去!面对这一招,风尘却是一矮身,一腿蜷曲,一腿如鞭子一般伸展,平平的抽踢李铁的膝盖!

这一脚,一眼就能看出是红丸转腿的招式,只是运用于现实之中,自然不会是那么的机械,有了一些变化。

李铁的进攻瞬间就被打断,风尘在一踢之后,另外一只脚就也展开,蹬了一下李铁的另外一只膝盖,手在地上一撑。风尘整个人就翻了一个跟斗,双脚则又是连续的两脚,一脚在心窝处蹬了一下,一脚则是在下巴上勾了一下。

风尘问李铁:“如何?”

李铁懵道:“这也行?”是红丸的招数,而且还是两招,一招类似于转腿,另一招类似于向上勾、踢的那一下。

第一次遭到这种另类的、出人意料的招式,却不由的让人有些懵。

更懵的,则是在踢击的过程中,瞬间接触时候,一种令人感觉酸、麻的透劲,劲道透了,又足够刚猛,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输了。李铁深吸一口气,腆着脸道:“厉害!厉害!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个八神庵?”

“如你所愿——”

“愿”字一落,李铁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风尘就两步走出了一条弧线,又因身体低沉下去,只是在李铁的余光中,留下一抹虚影。还未反应过来,就觉肩膀被人用手一按一带,脚下一空,人就飞了出去。风尘自上而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小腿折起来,在他的小腹上不轻不重的一压,笑问他:“屑风、八稚女……要不要再来个大招?”

李铁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妈蛋的,天才的世界我们凡人真不懂啊。什么时候游戏里面的招数也能打人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一天晚上我被人追杀,慌乱之下跑进了一家酒店,在朝楼下跑的时候,就突然出现了一扇青铜门!”

风尘一本正经的戏弄李铁。

一个新兵嘟囔:“是,然后还去了三国战纪、恐龙快打、圆桌骑士和拳皇的世界里完成任务,强化获得了技能。”

李铁、杨志:……

风尘从李铁的身上起来,耸耸肩膀,说道:“你看,一个新兵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杨志弱弱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梗?”

然后,杨志就去吓唬了刚才接茬的那个小兵,这才知道风尘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合着是一个小说的剧情来着,明白过来之后,就对这小兵痛下杀手:“未经命令,随意开口说话,壁虎左、右、前后各五百个,你计时!”然后,就听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声音,苦逼新兵趴在哪儿,顺时针一周、逆时针一周、前后一次,一遍一遍的重复。杨志“嘿嘿”的笑,和李铁、风尘说:“等结婚了他就会感谢我的!”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显然是故意的。作为一名副手,杨志显然知道怎样最大程度的调动士兵的训练情绪。

李铁则是问风尘:“你这些都是怎么寻思的?”

风尘道:“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对自己能力的锻炼。当你能够将一个想法付诸于实践,并且获得成功——这一个过程,就是归纳、总结、应用的过程。而在这一个过程中,个人的能力,对于武术、对于格斗的理解,也都是在提升的。阎王、判官,你们或许也可以尝试着,去创造一些武功。”

“我可没那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的练习你这个大九天式吧。我感觉光是这个,就够我吃一辈子的了。”

“你们这名字倒是取得不错,大九天式!”

风尘笑了一下。

“九天九部,大九天式——这名字多应景儿啊?听着就霸气……”老李对这个名字却是分外的满意的,都有一个“九天”,就像是一个纽带,和自己的老部队联系在了一起。风尘对叫什么无所谓,摇摇头,说道:“大九天式太过刚猛,练的太猛了容易伤身体。所以一定要多养,说到底,壁虎爬和每天早上的六式体操才是根基之所在。大九天式,也不过就是九种被我统合了的迎敌方式而已!”

大九天式——不同于传统的武术,也不同于现代的搏击。它是一种应对的机制、系统,包含了正面迎敌、侧面迎敌、背后迎敌三种状态。

其中,正面迎敌三招,为三种情况,三种手段,侧面迎敌三种情况,三种手段,背后迎敌的三种应急训练,条件反射等。

它是既实用且套路的。

就这“大九天式”若是上了搏击擂台,只会有两个结果——第一种情况是裁判分开人分开的及时,练习“大九天式”的被打一下,然后对方得分;第二种情况就是喊的慢了那么零点几秒钟,然后对方虽然得分了,但是至少要丢一条胳膊,不死也残……说到底,还是其中的杀伐气太重了一些!

“哎呀我说司命你就别啰嗦了,基础重要我俩知道,我们都知道。基础决定上限,我们每天都练的很认真的……”

“队伍交给你俩了,我先去吃饭,不跟你们挤……”风尘招呼了含沙,就带着含沙去食堂。

这会儿食堂已经做好了饭,军医和后勤都开始吃了。风尘一进来,三个军医就招呼风尘过去,一边吃一边说:“司命,你可是开了先河了。我感觉我们仨都白吃白喝的一样,这些日子都长胖了!”

风尘一边给含沙弄饭,一边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一女道:“别的特战队,三天两头的受伤,像是我们这种三个人的,几乎忙到四脚朝天。就没在这儿这么清闲的……我们仨啊,都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没有操练的对象,这接骨疗伤的手艺都生疏了。尤其是你的小老乡,一手正骨的手艺,再这么下去,都要荒废了……”说着,却是自己笑了。

这样的夸赞,风尘欣然接受了,笑说道:“那我也总不能把人打断腿给你们送过去吧?也就是这段日子,等三个月一过,你们就该忙了……”

第九十章 似欲不食人间烟火

俗话说“百日筑基”,这一个时间,是可长、不可短的!一些激烈的、极限的对抗、训练,也便会在之后展开……那个时候,才是三位女军医忙的时候!风尘吃了几口,说:“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抱怨,说是每天忙的受不了,跟阎王他们要增援!”

龚小云、李娜和叶季芬忙改口,李娜说:“哪儿有,现在就挺好的。都是小云跟我俩说自己手艺生了……”

龚小云:“……”

“司命,你这‘尚能饭否’?”自体内根器、子宫造化,开辟了第三神经系统之后,风尘的食量日小,持续的变小,现在吃的也就比三个女子稍微多了一丢丢。每日吃饭都见,三人可谓是看着风尘一天、一天的减少,一直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于是便经常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一句“尚能饭否”戏弄祂。风尘坏笑,感慨一句:“一日三遗其屎矣!”一句话却惹得三女嫌弃,“司命你太恶心了,大家都吃饭呢!”

“少见多怪,特种部队还怕……”风尘说到这里,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三女就忙叫停,双手合十的认怂:“司命我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收了神通吧!”

又是须臾,三女吃完了饭,就撤了。

风尘迟了一些,才是吃完,便带着含沙出了食堂。感慨道:“食量越来越小了,这是对水谷的依赖程度,在逐渐的降低吗?”

古之传说,神仙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祂似乎正一步一步,朝着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向在蜕变。祂未回宿舍,却直接带着含沙,上了假楼,和含沙说道:“终究有一日,我会不食水谷,却也不餐风饮露,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你说,那个时候,我除了外形和人一样之外,还有什么方面,算是一个人呢?”含沙出了阴神,顺着祂的话揶揄:“你现在的基因和人类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点七的相似——所以,现在的你,也仅是外形像一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面,算是一个人呢?”

风尘莞尔,无语道:“含沙,你这一刀补的太犀利了。我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都碎掉了,真的!”

含沙笑,掩口道:“没看出来……”

风尘威胁道:“在这样聊天,你可能就要失去你的道侣了啊。”之后,便正经起来,说道:“摄入的食物减少了,但体内产生的营、卫之气并未减少,是一部分的水谷之气被其他形式的营养代替了——这些营养,并不是由水谷而来的。这,是一个置换的过程,就是不知道,最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或是——”

或是在食物的摄入降低到一定的程度,那一种营养物质就会和水谷形成一种固定的比例,虽然对于食物的需求小了,但这种需求还存在;

或是食物会被完全取代,新的营卫之气完全由另一种形式的营养物质所取代。

若是第一种,那么祂就会是一种半碳基生命!依然需要食物,本身的主体构成,依然离不开碳水化合物。

若是第二种,那么显然祂将不会再是碳基生物——至于会是什么,目前的风尘不知道,也只能进行猜测——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排除的:不会是碳基生物,也不可能变成硅基生物,而是一种全新的,超出了人的想象的一种存在!风尘猜测道:“依然是以碳基生命为主体,只需要少量的食物,我猜测这一种可能性会更大一点——这个几率应该是八成,毕竟所谓的进化,也是要受到环境的影响,因地制宜的。而第二种,概率大概是二成左右,是什么,或许要真的到了那一步,才能够真正的明白……”

“真是期待那一种变化会是什么……”含沙悠悠神往,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色,说道:“从百种兽类,突然间产生变异,出现了世界上的第一种妖怪——人!那么,人再更进一步,会是什么?”

“人由基因突变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个变化的本质,却依然是一团碳水化合物的一种变化,并未突破本身的物质构成。”

“你……”

含沙看着风尘,目光中有一些热切!

风尘做出一脸的“怕怕”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儿:“你这么看着人家,人家好怕怕呀……”

含沙呲牙,给风尘亮了亮自己的犬齿,才道:“开工了开工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之前,我们成功的搞定了《拳皇97》,走出了极具历史性的一步——并且淘宝店也实现了0的突破,终于有一个顾客购买了一份秘籍!今天,我们就开始新的征程,我特意想了一下,有一个技能很适合你哦!”

“什么技能?”风尘问。

“电磁炮——是不是意外的合适呀?”含沙笑起来,说:“只要一枚硬币,然后构建一个电磁场,对硬币进行加速,biu的一下……”

“这个倒是真不难……”

风尘便一注意、便于虚空之中凝出两个螺旋的动点,两个点彼此之间,带着一种纠结,运动成螺旋,便形成了一个轨道。风尘只是很轻易的,就弄出了东西,只差一枚硬币——这玩意儿最大的难度本来就不是本身的原理、结构,而是材料。不巧的是,风尘没有材料的困扰,只需按照一定的规划,凝动点就可以。风尘吸了一口气,用下嘴唇顶了一下上嘴唇,和含沙说:“喏,电磁炮。万事俱备,就缺炮弹。不止是电磁炮,而且还是一个电磁卫星,只要设计得当,可以让金属如同卫星一样,在身边快速的游移运动……我敢说,万磁王只要不去举大桥,本事也就这样了。”

“那,那我们就再来一个其它的。什么电磁炮的,太没难度了!”含沙便又开始想,一边想一边在网上找,然后,就找到了《海贼王》里面的“海军六式”,给风尘播放了一下,“风尘你看这个,海军六式怎么样?”

“这个铁块不就是我聚气之后的状态吗?”海军六式分别是铁块、指枪、纸绘、月步、岚脚、剃。风尘虽然没看过《海贼王》却也听同事讲过,自然知道什么是海军六式——

什么铁块、指枪之类的,可以说是毫无难度。至于说是在地上一连踩好几下,然后爆发的鬼东西,还有什么把身体变成纸片,风尘表示:打死臣妾也做不到啊。风尘送给了含沙一个“你这是故意的”的眼神。

含沙得意,扬起白皙的颈子,道:“这下服不服?叫姐!”

风尘:……

之后便又是学习《大藏转轮经》,含沙就靠着风尘,很安静的听风尘讲一些内容,时不时的答几句话,那一种倚靠,似是错觉一般,多出了一些凝实的质感——风尘并不觉着异常,含沙更不会感觉出异常。每一日微小的变化,聚集在一起,似要形成一种量变。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

积跬步而至千里,积小流而成江河。

又研究了电磁,构思了实验。这一晚上的事情算是结束了。一人一鼬洗了澡后,就一个睡去,一个入静。

静中的“秩序”更多了一些,只是多了,却不知道多了多少,一个时辰后,人便醒来,躺下身子睡去。第二天的时候,晨起锻炼完毕,风尘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引导新兵们迎接那天地间的一抹紫气,让他们体会阴阳变化时候,那一种静。

再练习那六个动作的体操,活络气血、经脉,跑步,气法,壁虎爬,大九天式格斗对练……然后一天就又过去了。

风尘每晚“制造”出的武功,也越发的丰富。什么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都挂在了淘宝店上……是否卖出去,风尘并不在意,这只是一个颇是恶趣味的念头而已。有缘无缘,一切随缘。

一日又一日,训练还是那些训练,但训练的量却越来越大,要求也越来越高,饮食也以一周为周期,进行了系统的调整。有关这一段时间的训练的各种总结、经验,也都落实成了纸面文章,成了一个整体的系统。这里面,有着士兵,有着陪练,有着风尘、李铁和杨志所有人的汗水和经验。

这一成体系、分阶段的,清晰、明了的训练大纲、经验总结,虽然只是凝聚在了二十多页的纸上,亦没有写为什么,只是写了怎么办。

但其珍贵之处,却不言而喻。

李铁、杨志先后看了这份东西。杨志给了风尘一个建议:“如果你能弄出一个简化版,在全**队中铺开,那可是功莫大焉!”

“在全**队中铺开,弄一个简化版?”这一点风尘之前并没有想过,杨志一提,他倒是觉着这个想法极好——这样一来,全**队的军事素质必然大幅度提高,而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特战队,也少了从零培养的成本。无论是从人力成本上说,还是从整体的军事角度上说,这也都是好的。

风尘道:“那我弄一下!”

第九十一章 三版大纲

这一份大纲、经验、总结,是风尘从无到有建立、添加、修改的,里面的每一项也都烂熟于心,要根据这份大纲“因繁就简”,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利用了一个下午的,训练的间隙,风尘就弄出了两份,一份是用于义务兵的“超级精简版”,一份是用于志愿兵的“进阶版”,和现行的,无常大队的这一版本放在一起,就是一套由普通到中等、再到高级的一整套系统,可以无缝衔接。

“阎王、判官……过来看一下!”乘着士兵开始格斗训练,风尘便叫了李铁、杨志过来,帮忙参谋一下自己新弄出来的两份精简版。

介绍道:“三个版本——这一版是面向的义务兵,特点就是适应所有的体质,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能练!这一版,针对的是志愿兵,在这里,体质实际上就是一个门槛儿,体质不达标,强练会伤及脏腑的一些器官功能,造成器官衰竭……如果说,以前军队的标准就是体能,那么现在,就是体质!”

李铁、杨志二人一人拿了一份简化版,看了一遍,越看眼睛越亮。然后,二人又交换了手里的大纲,再看一遍!

二人对视一眼,李铁道:“司命,你还真弄成了。你的这三份大纲一出,简直不啻于一场军事革命——因为士兵的体质的变化,一些战术,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别的不说,更快的机动反应,同装备下,适应更加恶劣的气候,更强的体质,更强的抵抗力……简单来说,战场上不分敌我的放上一颗携带流感病毒的炸弹,你说结果会怎么样?”这一个问题,显得无比龌龊——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体质更强、抵抗力更高的人群,自身的免疫力会让他们不受到流感的影响,流感根本发生不了作用。

但另外一方,就真的倒了血霉了。

光是一个军队的集群性质就让防疫成了大问题,忙手忙脚的应付流感的时候,还要应付敌军,简直要了命了。在流感爆发过程中,士兵能够发挥多少的战斗力呢?李铁挑眉,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狠一点儿,把病毒库里面传染性最强的流感放出去。敌人也就是个选择怎么死的过程,软趴趴的和娘们儿一样。”

“可不只是有流感病毒——传染性强的,传染途径多样的病毒,有的是……只是阎王,你确定,在局部战争中可以使用这种手段?”杨志揶揄了一句。局部地区的中小规模冲突,就是在棋盘上下棋,是敌我双方都必须要遵守规则的。这个规则之一,就是不能够使用毒气、病毒一类的武器,不能够使用达姆弹,不能够使用核武器,不能够……总之,为了战争的可控性,这些规则,都是双方默认的。

李铁笑出一口森白发亮的牙齿,“嘿嘿”一笑:“谁说我们要用了,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你懂不懂?”又压低了声音,说:“再说了,你说要是有人携带了病毒,这种偶然事件,总不能够和军事挂钩吧?”

风尘道:“龌龊。”

“什么叫龌龊?这是战术——战术,懂不懂?再说了,病毒爆发这种事儿,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要是某一天,全球性爆发了病毒,那也是病毒专家们要操心的事情。最后死的死剩下了,到处都是无主之地。”

这,便是战争思维。事实上,各个国家也都在做这种事——建立病毒库的本身,不是为了医疗,而是为了战争!

如果有一种变异的,传染性强的病毒已经在实验室内找到了防疫的方法,并且别国并没有这种防疫方法,并且致死率奇高,潜伏时间长,爆发奇快,那么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国民在疫苗注册之后,别的国家就突然爆发了大瘟疫,发生一幕史无前例的惨剧、死亡。病毒是比核武器更加可怕的杀手!它是那么的无声无息,就像是一个幽灵,不会爆发出光和热,灼烧的人眼睛流泪,但那一种死亡,又是核武器无法达到的——全球七十多亿人,能够活下来十三亿,那是因为十三亿人打了疫苗!

祂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瘟疫爆发之后,到处充斥着尸体、恶臭、绿头苍蝇漫天飞舞的画面……

心道:“什么核武器,这,才是人类最后的武器!”

这至少是一种“同归于尽”的资格!

风尘突然警醒过来——相比核武,实际上在病毒的研究、培育方面,似乎更加的“省钱”,于是这也就会成为一些小国重点发展的项目!于是,有一些东西,就不言而喻了。祂看了李铁、杨志一眼,却并未挑明这些。有一些话可以说,有一些话,哪怕是已经心知肚明了,也要憋在心里。

祂已经知道了无常这样一支专业的部队的最大作用之一是什么了。或者是说,许多的特种部队的作用,是什么了。

风尘默了一下,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祂看向二人的眼睛,说:“希望纪念墙上,只是退伍的纪念,而没有烈士!”

李铁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话,隔三差五的说。不仅仅是我,就连那群小鬼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杨志道:“你个不知足,咱司命这是真的在乎。不在乎,会隔三差五的就唠叨这一句?你看你刚说放病毒,司命劝你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吗?”答案当然是——没有!李铁忙对风尘弯腰鞠躬,嘻嘻哈哈道:“司命阁下,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以后请您天天唠叨,我们会洗耳恭听!”

风尘挥手驱赶,道:“去、去……我又不是老妈子,天天唠叨你们做什么?”

训练还在继续……

二人一组,每个人都戴着一个束颈,捉对的摔打。大九天式凶狠的朝着对面人身上招呼,毫不留手。而束颈也有了一些变化,可以让人做出一些低头、歪头的动作——这是在和淘宝店主沟通之后,特别定制的版本,算是一匹军需。足有五百多件的大单子,让老板都快乐疯了,特意都用了更好的材料,就是为了以后还能够“合作”:军需品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一下华丽的转身,一下子就升级了档次——

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情趣用品店的淘宝店主了,而是一个军用护具的供应商。

但——这玩意儿戴着依然不舒服。

戴上之后,会一定程度的压迫咽喉,让人呼吸不畅。被打之后,更会有瞬间的干呕反应,但防护力没的说,一个一个的,被大力的各种扭脖子,大力击打动脉、咽喉之后,还都活蹦乱跳的。要是没有这护具,人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摔倒了,就爬起来,不断的练、练、练。一直等到天色将晚的时候,风尘就又将指挥权交给了李铁、杨志二人。自己则是带着修改的大纲,和原本的大纲一起回到了宿舍之中,将之放进抽屉。而后于抽屉之上注意,一连设置了三道障碍:

第一道障碍,是强磁,使得抽屉的闭合犹如两块强力的磁铁吸附在一起,让人拽不出来。

第二道障碍,是一个强电,会针对打开抽屉的人进行放电,俗称就是被雷劈。

第三道障碍,是自毁。

内部的一个凝点结构,会让文件周围的雷电生出电火,将文件烧毁。这些文件就包括了风尘之前记录的,关于根器内化为茎,生长子宫,造化出第三神经系统的详细数据,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总之,打开抽屉不仅仅会被雷劈,活下来算是运气,活不下来才是正常,更可悲的是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这世上,就不存在比风尘亲自布置了这一套系统的抽屉更加保险的。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风尘才是和含沙一起去吃饭。

晚间的时候,二人依然还是在假楼的最高处,谈玄论道。风尘择了一个背风的角落,随意的坐下来,含沙的真身就在祂的怀里,也不出来,只是出了阴神。含沙出来之后,便开始调取之前的一些,关于风尘营、卫二气的数据——

“风尘风尘……”含沙有些激动,将数据展示给风尘看,语速很快:“关于营卫之气和你的饭量,有了结果了……”

“有了结果了……”风尘感受了一下数据,心中也才恍然。营卫之气的变化数据太小,小到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观测、无法计算出来。一直到了今日,积累了足够长度的数据之后,那一种变化,才是“稍微”的显现出来——但,这对于二人而言,已经足够了。充足的数据,整日借用网络上的冗余计算力进行计算,二十四小时不停,日复一日,今日也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

此时,祂的卫气中,绝大部分,都是来源于一种全新的,非水谷之气的东西。只有大概二成的卫气还是水谷之气。

营气则无变化……

这一个“绝大部分”是一种主观的感觉,从客观的数据上来说,这一个“绝大部分”的体量,却是很小、很小。确切的形容,应该是在产生卫气的机制之中,有八成的“劳动力”都在为那种新的卫气服务,只有二成在维持原本的卫气。而这一种“绝大部分”正也是祂一直以来,都疑惑不解的地方!

第九十二章 夫道者之以申,佛者之以定

这二者,并非是一个对,另一个就是错的。无论是客观的,数据上通过积累、计算出的“细微”,以及风尘感受到的“绝大部分”,这都是对的——只是二者基于的“体系”判断并不一样,对于人体而言,那一丢丢的,细微的一点“卫气”就顶的上八成的,旧的卫气——这是一种价值的体现,而不是重量、体积的体现。举例而言,若是祂之前的卫气,是一大块的银子,银价是3元每克,那换成260元每克的金子,若是按照重量算,按照体积算,一大块的银子估计就变成了豌豆大小的一块金子了。所以,在风尘的感知中,营卫之气并未减少,是因为价值上,不曾减少——一大坨的银子和一小块金子是等价的!十张十块钱和一张一百块钱也是等价的!

故而,风尘的食量变小了,体内产生的营卫之气的总量实际上是减少了的——减少的,就是那卫气价值的八成!水谷之气所提供的,则是以前的二成卫气,以及全部营气的所需。这就是食量变小的原因。

风尘失笑,摇头道:“原来那种新生的卫气,从数量上看,并不多。只是我自己的感受,却并不是这样的一种数量……”

含沙道:“看来你还要在第二类中混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第一类、第二类、第三类的划分,却是风尘之前在和含沙的交流中提出来的,第一类指的就是非生物,第二类指的是生物,第三类所指,则是用新的身体结构,代替原本的身体结构。当时,祂还用洪荒流的小说中,圣人成圣证道来喻,以进行说明。风尘看含沙,笑说道:“若是所料不差,我的饭量,应该会长期稳定了。两成的卫气,应该是用来维持身体,替换劳损的最低程度了,营气营养身体,自然没有变化。我也应有所注意,尽量减少身体上的损耗,少出一份旧的,便多出一份新的……”

含沙点头,说道:“是这样的道理,说是少一份,看着微不足道。可日积月累,那便是很大、很多的了。”

这正是: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聚沙成塔,积小成多,都是一种日积月累的功夫,需要的是一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风尘对含沙道:“大藏转轮经》也研习的差不多了,我今日便开始修三脉、七轮……”

含沙“嗯”了一些,说:“我们先复习一下研究所的,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有关二人研究的,三脉、七轮的资料,便放了出来。

所谓三脉,即指以脑为主导,由脊柱而下,的一套信息汇总、传导、感知的一个系统。其之运作,其以脊柱为中脉,左脉、右脉将中脉夹在中央,以左脉辐射右侧之身体,右脉辐射左侧之身体,形成由主干到枝梢的,联络全身的一套神经系统。这三脉,不是气脉,不以行气为要,而是神脉,行之以神。风尘复习、咂摸了一番有关“三脉”的内容,与含沙道:“修三脉,以神为主,需梵我合一,顺流而下,得其诸般所触……皆也是以感触为本,不然我多了一个神经系统,倒也真不好办!”

言罢,修长而上翘的眼睫便一动,半阖了眼眸,含住目光。一静下来,便显出了灵台。祂杂念不生,心意一起,其内关照,以脊柱之上而下,脊柱之上接于脑,以为中枢,随之而下时,便有无穷之念,反馈而来,似有声,似有形象,只是在风尘的灵台中,却又是寂灭的,无的——灵台中,有念泛起,旋起旋灭。于风尘而言,静还是一般的静,其中起了风,也不过只是吹起水面之上的一丁点涟漪。

三尺灵台涵盖一身之声、色、象,声有无穷之妙音,色有无尽之瑰丽,象有无垠之变化,其根本却归于一,有了变化,也在于一……

对于普通人而言,每一步都是无穷之魔念,可因之陷入魔障,不能自拔。只得一点一点降魔,一点一点深入,风尘却是直降下去,势如破竹一般至于了脊柱的最低处,而后又是一返:

一条中脉,便这般波澜不惊的通透了……

一次行功之后,祂便自静中醒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于精神上的疲惫便生出来,夜色下,祂的脸色也微微发白。风尘道:“佛经之中,所言的魔鬼,怕不就是这些东西了吧?”顿了一下,又道:“道家修行,所谓身神,是否也是这么一个东西?”静中之经历,可谓是历历在目。

祂一下子,就理解了佛经中所言的魔国、魔鬼、大魔王都是什么东西了……那,就是神经系统中,传导的信息。

这些信息,原本是大脑接受、处理,却对人的思维进行屏蔽的。一旦这样的屏蔽解开,人的意念、思维去接触这些信息,这些信息立刻就会因为人的意识、认识,而产生一种“美丽的误会”,变成了善于蛊惑人心的妖魔,使得原本单纯的信息,变得复杂起来……三脉的修行,有些像是西游记》:

是一个取经人秉持坚韧不拔,不动摇、不动心的大毅力,朝着西天去,经历生死苦难直到尽头。

道家之身神法,与之相异,在于先调养脏腑、协作身体,再观黄庭一类法门,以为身神,当有了观想的神为桥梁,又身体有序、健康,各种杂乱的魔性自然就少了,于是便可以温和一些的沟通、驯服。

“这,便譬如是两个国家。民众还是那些民众,但在一个国家里,民众被教化,可以和政府进行沟通、交流,于是民众就是身神。在另一个国家里,政府和民众不能沟通,民众就会化为魔鬼。道者为国王,必要沟通上下,使政令畅通,佛者为君王,则我心不动,视民之怨愤为无物。”

藉由这二者之别,风尘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二者的土壤之别——也正是如此,中国诞生了道家思想,印度却诞生了佛家思想……

道家的思想,讲身、心的协调,合一,这是源自于古人一脉相承的秉性:和上苍的交流是一种沟通,神是可以沟通的,自然是可以沟通的。当不能沟通的时候,就会开干——当大洪水的时候,祈求上苍,进行沟通无果之后,大禹那一辈人就开始了撸起袖子,教洪水做人!官府也一直敞开言路——施道路以目者,被推翻下台,并被国人踩上了一万只脚!而在另一片土壤中,则是种姓制度,是神可以决定一切,人只能顺应一切——人是不能和神进行沟通、交易的,神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这样的土壤,诞生了印度教,诞生了佛教,诞生了梵我合一的一整套修行体系。

思维如露如电,念生灭去,风尘道:“佛祖坐下,便是无穷魔头,佛可以镇压魔头,却永远无法消灭!”

含沙便安安静静的看祂,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身同于国,故同于此理——”

止于此,风尘才长出了一口气。

“含沙,我这一修,却是心中妙悟甚多。”祂的声音中,透着一些疲惫,却乘着热乎劲儿,和含沙说起了自己的感悟——从文化、文明的传承,到修行的方式,再到独属于自己的见地,一点一滴,说的颇是杂乱。含沙细致的听着,等祂说完,才道:“一身如一国,一魔就是一民,其实,所谓的魔鬼,就是我们的神经系统反馈过来的‘民意’,是这么一个意思吧?治一身如治一国,这些‘民意’要听,但却又不能尽听,更不能畏惧如魔鬼,全当没听见,又不能都当了真。万一,民意是癌细胞发出来的呢?”含沙说的有些俏皮,但的确也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修三脉,却太疲精神了。我感觉自己像是刚下了一盘儿中等难度的围棋,头感觉都要炸开了……”

“但是呢?”含沙问。

“但是吧……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更加的亲民了一些,不像是过去那样浮在天上了。”

“那怎么今天就道这里吧……好好休息一下,经也看完了,就是慢慢消化的工夫。以后你时间也多的是!”含沙劝了风尘一句,风尘道:“好吧,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的时候咱们再继续……”

“也别去洗澡了。反正你身上也沾不上什么灰……我都不怕你臭!”含沙说着,就笑了一下,回到了身体当中。

风尘也就听了含沙的话,直接回到宿舍去入了静——洗澡是不去了,但该做的入静的功课,却还是要做的。静够了一个时辰之后,风尘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便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意识中的思维、时间都被拉长、再拉长,然后断成了一片一片的片段,细碎的在黑暗中寂灭。

至于后半夜,夜色也越发的安静,天空中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白白的雪,将天地间渲染出了一片即将天明的色彩……

第九十三章 燕山雪花大如席

雪花凝成了大片,一片、一片的落下,压的风消声逝。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山谷间、山上,都是白皑皑的一片,银装素裹,予山的凌厉之外,多出了一些童话的意趣,圆润的雪帽盖住了棱角,掩饰了树木的枝桠,整个山、整个谷,都是白的。风尘自睡中醒来,坐起身,就看到了这一幕天色……

祂只穿着内裤,从床上下来,踢上了拖鞋走到窗前,朝外看去。窗棱上也积累了厚重的一圈,将原本的窗户遮住了一大块,圆的像是飞机的窗子。

雪还在下,万籁寂静,无风也无声。

雪花大片大片的,片片飞落,像是天女散花。风尘抬眼望了一眼天色,心中暗道:“李白在诗里说‘燕山雪花大如席’,倒真的贴切……这样大的雪,今年应该还是第一次。”这燕山深处的雪,和坝上的雪很相似——但大多数时候,也是不同的。坝上的雪,多风雪,风卷着雪,雪夹着风,冷硬如刀,少了这样的一般含情脉脉和安静,若是在家里的时候,可以听到那风的怒吼声、尖啸声,似都要将天地倒个个儿;但这里的雪,却少了那风,于是就变得很漂亮!

含了目,长吸一口气,隔着一层门窗,都能感受到外面那一种较为温柔的凉。下雪的时候,是不会冷的,真正冷,是在下雪之后。

转身去穿了紧身背心、贴身的长袖内衣、内裤,然后套上了外套,穿了袜子。再将作战靴穿好了,在地上踩了一下,一边和含沙说:“今天的雪太大,要不你就不要跟我一起上山了,我练习完后就回来……”

含沙出了一下阴神,道:“还是一起去吧,区区风雪,又算是什么?”含沙看了风尘一眼,洋溢着一些受用,“在坝上的时候,也不怕个风雪。这燕山的雪再厉害,能比得上草原上的白毛风雪?”草原上的白毛风雪有多厉害?一场白毛风雪,就是一场灾——若是风雪的时候在外面,是真的会死人的。

风尘默了下,道:“那好吧!”

含沙道:“你洗漱,我再眯一会儿。等下你揣上我就行了……敢不带着我,我咬你!”含沙冲着风尘呲牙,然后就回到了身体,继续眯着。风尘洗脸、刷牙,重新散开了头发,再盘起来。祂的头发被拘束了一个白天又一个黑夜,但一散开,却一根一根的顺滑,丝毫没有被拘束过的弯折痕迹,披散下来,竟是一根一根的,在灯光中透亮。重新扎的发髻,依然是之前的样式,紧致、利落。戴上了军帽,正了正,风尘就一手拿了含沙的脊背,将含沙抓起来,塞进了怀里。

再整理一下内务,将被子叠了一个豆腐块,平整了床单,风尘才是出门。

一出门,一股凉意就透过了衣服,钻进了身体当中,沁人的温柔。

作战靴一脚踩进雪里。

便酥酥的陷落进去,雪直接就没过了风尘的小腿——地上的雪,竟是足足的有一尺多厚。雪被风尘一脚踩的瓷实后,便因为迈步,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这一个声音很细小、微弱,风尘道:“呵,这么深?”祂一扬腿,踢出一脚,便见的雪雾飞扬,形似月牙一般向前蔓延开去。

走、踢,三位七法,走跑腾挪,风尘的一双腿,变化随意,随心所欲却不逾矩,被祂掀起的雪,却成了一条长龙,一路滚滚的朝着山上去!

雪又细又轻,但却令人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风尘一路上山,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要比往日费力。至于山顶,回头看去,便是一条被祂犁出的沟壑,两侧有雪漫卷。风尘看了一下山顶四周,心道:“先清一块空地!”只是矮下身去,用腿一扫,便扫出了一块圆形的空地,连续几下,便是一大片,已经足够风尘进行腾挪。空地上未曾被扫中的地方还有雪,却并不厚实,形成了一块又一块小一些的,圆形的斑——这些圆,被黑色的地面形成的一个又一个的圆切开,看着倒像是“麦田怪圈”,充满了一种数学上的,神秘的美感!风尘就将含沙安置在了背风的角落里,以自己的帽子做窝,蜷着。风尘照着惯例,先发了真言、真音,遂才开始动作,以为道生功。

二十四个动作,一一舒展,萌动、强烈的生机,就在雪中蛰伏、萌发。祂在雪中舞蹈,就像是凌寒独自开的梅花。

寒梅傲雪!

含沙便在祂发完音后出了一下神,开始记录。而后便又回到了身体。

风尘一次、一次的动作,似无始也无端,无边也无岸……就那么一次、又一次,而后似乎有所动,有所得,就在动作之中,潜移默化的便逐渐多出来一个动作!这一个动作,为自然之运化,是身体内,诸形、气、营、卫等元素自然运作的一种外显,使得道生功变得更加的合理,更加的符合于“自然”——或者,可以说是符合于风尘的自性。

于是,原本二十四个动作的道生功,就变成了二十五个动作!

一次又一次后,风尘感觉可以了,便停了下来……

昨夜也未曾商议今日的实验内容,于是之后便无它事了。风尘随意在地上一坐,说道:“今天也没实验,就再练一下中脉吧……”

便一静下,至于梵我合一,意念沿脊柱沉下——这一次和昨晚的那一次不同。风尘这一次并没有一贯而下,而是不时的在不同的位置停住,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以无上之静功,去感受每一丝、每一毫的信息,见其诸声色万象,其中便有那种魔欲之状,亦有神佛之状,凡是种种,妙不可言。这并非是《大藏转轮经》中的任意一法,而是风尘之随心所欲,有此念,便有此法。

时过了半个小时,风尘便停了下来,和含沙说道:“我刚停住了三次,见了三次奇妙,这一法门,当为三脉驻法!”

“这就一个法门了?”含沙出一下阴神,说了一句话,就赶紧回去。似乎是感觉这大雪的天气太冷,亦或者是怕神离开了身体,让身体凉了。

“时我不在此间,亦不在彼岸,我驻于中流,见诸魔王、神圣,不偏不倚,不靠不离。这,便是三脉驻法……”风尘用极其简单的话,解释了自己的这一个“法门”。含沙饶有兴致的扒着帽檐儿,黑豆一般的眼睛看着祂。

“走吧,下山去——”

便又起了一层雪,滚滚如龙,直贯而下——天地之间,一片静默,但那一条雪龙,却是看着骇人。风尘下山时,人都还未起来,风尘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便等了一会儿。迟了一分钟后,风尘便大喝了一声:“全体——集合!”

这一声喝,就如炸雷一般。

所有的宿舍,同时活了过来,一阵喧嚣之后,士兵便纷纷跑出来,就在雪中集合。风尘的目光一一在这些人的身上扫过,质问了一句:“各宿舍长,回答我,为什么没有集合?已经迟了一分钟了……”

“报告——今天雪太大!我们以为……”有人鼓足了勇气,大声报告。风尘反问:“你们以为?这是你们可以以为的?”

“全体都有!”风尘命令:“把衣服脱了——”

一群人便闷声脱衣服——不需要理由,也没有理由,命令大于天。别说命令脱衣服了,就是命令俩人抱着亲,也要照做!

“这是下雪,不是下刀子。况且,就算是下刀子,该到了时间给我集合,也给我集合。你们还没死,还能喘气儿,就不要给我找任何借口,任何理由!在无常,没有借口,没有理由,没有不能克服,没有不能完成!”说到这里时,士兵们也脱完了衣服,浑身上下就剩下了一件小裤头!

已有了一些寒暑不侵的本事的众人并不感觉多冷,一个个立正站在那里。风尘道:“今天上午的训练内容,照旧——我要看看,你们的体温能不能融化了这山谷里的雪……费翔要燃烧了整个沙漠,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就给我把这里的雪,燃烧了!”

训练,就这样的开始了……对着东方立正,静了一会儿之后,就是六个动作的体操。体操之后,就开始跑步——就在训练场跑!

新兵们丝毫不敢扎刺儿,相比起看似暴躁的李铁和蔫儿坏的杨志,他们打心底里更怵风尘!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怵”,总之一个个乖的和小猫儿一样。甚至还私下里流传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宁招阎王,不惹司命”之类的——虽然,风尘从未对他们发过什么大的火气,也没像是李铁、杨志那么声嘶力竭的吼过。

但,就是怵!

紧跟着又是六个动作的体操重复了几次之后,真正令人有些难受的训练就开始了——就直接光溜溜的在雪地上,借助冰冷的运动器材辅助,开始了气息的训练!风尘在他们之间一边走,一边看。地面上的雪,很快的就化成了水,然后和泥土结合在一起,变成泥。在体温的灼炙下,沿着人的身体扩散,形成了泥淖……

第九十四章 卧雪融冰铸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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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使坏,伞降

这一个“立正站桩,贪图紫气”的过程,是颇有些羞耻的——士兵在整队、立正的时候,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大声的喊出要领,却是:

旭日升前面向东,立正且待旭日升,脚尖分开六十度,后跟并拢腿伸直。

挺胸收腹肩膀靠,双臂自然垂两侧,手指贴在裤缝隙,头顶虚空宜正直。

骨紧肉松是阴阳,立定原地不动摇,目光正直视正东,一片紫气映心红。

这一段口诀,一共是十二句,一句七个字,共计八十四个字。却是风尘为了让这些士兵可以更加轻松、容易的,澄澈心灵,而想出来的手段。一来,口诀以一种较为押韵的方式表达,可以方便记忆,在念诵的过程中,引导人的念头集中,消除杂念杂思;二来,口诀可以达到一种心理按摩的效果,让人放松!等这十二句刚好念完,人也放松了、安静了,天地间的那一缕紫气再相作用,便让人一下子感受到了那一种“静”——天地之阴阳交变,由老阴而少阳,一日复一日的感受、体会,便潜移默化的,改善了士兵的精神、体质。而后的,六个动作的体操,却依然有口诀,却是:

一抬手,尽力垫脚撑,且做顶天立地式,汇通手足阴阳经;再一转,带脉……

这一段口诀,却更长一些,却也无必要尽述。

总之,是做一个动作,就要大声的、整齐的念诵一句。随着每一日的练习,这些小鬼们的羞耻感,也就慢慢的淡漠、没有了。

站完了桩,练过了六个动作的体操,一群小鬼们就排着队跑步,碾碎了地上已经被风吹硬了的雪,有一些地方,被踩踏之后,直接就裸出了地面。跑完步后,气息的训练依然还在昨日的场地上进行——于是,结果并不好受。最后的几根圆木上,则是挂满了冰,刺激的皮肤冰冷不说,还更加的沉:

风尘很够意思的,帮了最后几个可怜虫一把,将和冰层、地面粘在一起,成了一个整体的圆木扯了起来。

地上的冰被扯的发出“咔嚓”声响,弥漫出了大片的,如同闪电纹理一般的龟裂。冰冷的带着冰碴子的圆木,就那么交给了几个士兵——然后,气息训练就开始了。足足的一个上午,原本圆木上的冰,就变成了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去。地面上,原本凹凸不平的冰溜子,也被重新碾压的平整,凹下去一个人形。

到了下午,就又是壁虎爬、大九天式的格斗训练。晚上是野战训练……再又是两日,风尘的体质训练也终于告于段落。

第三天,在完成了站桩、体操、跑步以及缩水了的气息训练之后,李铁就集合了队伍,自己一转身,几步上了房顶,居高临下。

“恭喜你们,完成了第一阶段,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阶段的训练!”李铁的脸上,透出了一些恶意,“还有三十分钟,就会有专机来接你们。现在,全部去收拾装备,换装……”简单的命令了一句,士兵们就开始行动——

首先,是换装!他们终于换上了冬装,在迷彩服下面有了保暖,靴子也换了棉的——但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们下一个训练的目的地是在南方,那里的气候,人们还在穿着半袖,草绿花红,简直就是夏天。只是这个消息,士兵们并不知道,目前仅仅是局限于风尘、李铁和杨志三个人知道。这一次极限训练的内容,一个是在丛林中的作战、生存,还有一个,就是李铁提出的,通过反季节的手法,看一看士兵的极限在哪里。而且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这一次三位军医也会一起随行!

很快,士兵就按照要求,换装完毕,打扎了背包。一个一个全副武装,头上套了皮质的防寒头套,只是露出了眼睛。

外面则是顶着钢盔,背上背着背囊,在外面进行集合。

李铁坏笑,说道:“告诉你们一个防寒的好方法——来呀,都把防毒面具戴上。”又是一阵哗啦声,士兵纷纷摘了钢盔,戴上了防毒面具,复又将钢盔戴好。光是看着一群颇是有未来风格的“猪嘴头子”,都让人感觉憋得慌!

“现在,去领取枪械、物资……”

一人领取了一份枪械、干粮,还有一本小册子,然后就又去列队。李铁又训话几句,让人抓紧时间记忆其中的内容——翻开了小册子,看到里面各种的昆虫、植物,标注着可食用不可食用,如何食用的内容,一群“猪嘴头子”升起了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李铁、杨志、风尘则是一起钻进了一个宿舍里,风尘道:“他们现在一定恨死你了……”

杨志取出了油彩,开始在脸上抹了一道,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呢?阎王的坏,你还没有充分领略——真的恨死他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李铁也开始在脸上抹油彩,一会儿功夫,俩人的脸上就红的、绿的满脸,就俩眼珠子还是黑白分明的。

风尘的脸上挂不住油彩,只能是戴头套。黑色的皮质头套戴在头上,将脖颈位置的按扣“咔”的一声按上,风尘问道:“你就打算让他们这么来一路?别憋出问题来!”

李铁拍胸脯表示:“放心,我经验丰富。这种事儿也不是做过一次了,而且不是还有军医跟着呢吗?”

含沙出了一下阴神,和风尘说道:“这个李铁够坏的,这么闷上一路,估计有一半的人要晕机了……这一次去南方,还是森林,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注意寄神,又有数不清的小昆虫可以试手了。”

有李铁、杨志在,风尘自然无法跟含沙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含沙却又回到了身体。

很快的,运输直升机就就位了——长、宽如一辆大巴车一般,形状就是蚂蚱一般的直升机裹挟着风压,降落下来。螺旋桨搅动之下,地面干硬的,水泥色的冰却纹丝不动。那风吹在人的身上,一大块一大块的,就像是有一块大而无形的气垫压迫下来。一共两架直升机,依次降落于训练场的空地上,屁股上的舱门缓缓打开,落在地上。

排队的士兵,在收到了“登机”命令之后,就开始依次跑步、登机,风尘则是和杨志、叶季芬一起上了一架飞机,李铁则是和龚小云、李娜上了另一架。上了飞机之后,便一人领取了一个降落伞包,背在身上……

叶季芬挨着风尘坐下来,也是一身戎装,脸上画了油彩。她问风尘:“司命,你以前没跳过伞吧?”

风尘“嗯”了一声,说道:“没有,这个不是跳下去,看着高度差不多了一拉绳儿就行了吗?”

叶季芬道:“对、对,不过不能拉早了。拉早了就偏离降落地点了。而且呢,在打仗的时候,你拉的早,就会在天上多飘一会儿,就成了活靶子了。所以这个时间,是一定要掌握好的……一会儿咱们一起跳,你听我指挥!”

“嗯。”风尘不置可否!

杨志说:“一会儿跳的时候你可别拉稀……要不然你这司命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毁于一旦,成了无常的笑话了。”

处于飞机的肚子里,没有舷窗,也看不到外面。一群“猪嘴头子”正埋头苦读,风尘便干脆意下中脉,于其中之节点驻了一番,倒是不觉着时间漫长。等到感觉差不离的时候,便一醒来,就已经是该“空降”的时候了——飞机的舱门正打开了一条线,杨志已经站在了舱门的边上,一手扶住了门框。

“下降的时候不要紧张,当你看到下面的房子变成了巴掌大,然后心里喊一、二、三,就拉绳,明白?”

“是!”

“叶医生,你刚上飞机就说的头头是道的,要不就给大家来一个示范?”语气中,带着一些戏谑也揶揄。叶季芬却很大方,重新检查了一下降落伞包,点头道:“好啊,你们看好了,我可要下去了!”

然后,就一跃而下,四肢如同一个大字一般舒展开。光是一看这动作,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

“司命,你来个第二发!”杨志又冲风尘挑眉。

风尘上前几步,就到了舱门旁。却也不用手去扶着门框,就站在那里朝下看了一眼,就见下面一片绿色,有河流如银色的带子一般环绕过去。正是一片林中的草地,很适合降落。叶季芬已经打开了降落伞,膨胀开的花朵如同棉花糖一般,悠悠飘落。风尘用手抚了一下含沙的脊背。

含沙就趴在他的怀里,贴着身趴着。此时知道要跳伞,就换了一个姿势,和风尘肚皮贴着肚皮,平展展的趴在了风尘的怀里……

“我先走一步,就在下面等你!”风尘的话音一落,人就跳了下去。从头到尾,祂的心跳都是平稳如常的。

既无兴奋,也无畏惧。

跳下去,因为放松,所以祂的四肢便在风中自由的舒展,那猎猎的风,就像是一层气垫一般,托举着人,将祂胸前的衣服都贴的紧紧的,还显示出了含沙张开四肢,趴在风尘身上的轮廓——自由落体,一跃而下。

第九十六章 地狱难度,寄神螳螂驻中流,一窥造化其中妙

无形、无质的空气,在急速的下落中,变成了实质。那一种大块、大块的阻力扑面二来,似乎要将人顶上去被风顶的,紧贴皮肤的迷彩服边缘,猎猎作响,背后则是进了气,鼓起来一些这种感觉,就和祂尽全速奔跑时一样,罡风扑面,猎猎生硬。风吹在戴着头的脸上,耳畔是一阵“隆隆”的轰鸣声祂指了一下地上,绿草之间,一条银色的河,说“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以祂那便“初阳”一样的心境,自不会紧张、刺激、害怕,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平静的,只是欣赏那一种从上而下,独特的角度,所看到的美丽。祂的话,却正是和含沙说的

含沙在祂跳下了飞机后,便出了神,就跪骑在风尘的背后上,随着风尘一起自由落体,幻化出的一戎装,就像是一个英勇的女骑士

含沙道“第一次见这样的风景”

“你能不能换一个姿势”风尘吐槽道“你这样骑着我,让我感觉很没有面子,好像根本没有家庭地位一样”

“那这样呢”含沙俯下,将脸贴在了风尘的脸侧,笑嘻嘻道“这样一来,是不是一下子就有了家庭地位了”过了须臾,又说道“那风压的人家好难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哎,风尘你看李铁、杨志的脸上的都快飞了”风尘闻言,就用力扭了一下头,朝着上面看过去。天空上,一道道绿色的人影,均匀的在蓝天中铺开,处于最后的杨志和李铁二人,脸上的被风吹的极快的抖动,都抖出了残影。风尘看的好笑,问含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抖膘”

“抖膘”是风尘老家的一种说法,指的就是大冬天穿着薄衣服、露、嘚瑟的一群人。目测,这一个词,放在二人上倒是贴切

明明是可以戴头的,非要光着脸和风硬杠,不佩服都不行。

含沙说道“我感觉,有没有降落伞,对你都一样”

风尘跟着一本正经的说“不一样,降落伞至少起到了妨碍我的行动的作用。如果没有降落伞,我应该会灵活很多”

含沙“”

“要准备降落了”风尘提醒了含沙一声,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之后,就拉了绳子。背后的一朵白花在一瞬间绽放开。在祂的背后,更多的伞也一朵一朵的张开来,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飘飘然的落下来。

风尘脚下一实,便脱下了降落伞的包,然后开始收拾。其他人则没有风尘这样的本事,下来之后,不是四肢着地,就是一个墩儿,还有一部分,则是干脆被降落伞给埋了的

本就穿戴的严实,戴着防毒面具,再被降落伞一埋,一紧张,简直连同方向都找不到。整个人竟然就是在降落伞的包围之下,东摸摸西摸摸,原地的兜圈子,走不出来简直就像是中了悬魂梯、鬼打墙一样。

这样的“宝贝儿”,李铁收拾完降落伞之后,过去就是一脚,把人踹趴下,在降落伞里面窝着。

“他妈的转圈圈,躲猫猫呢快点儿给我收拾都听着,各成员,以小队为单位进行行动,我们的任务目标是入侵这里的基地,并且对基地进行全面的占领。刚才,我们进行空降,已经被敌方觉察了,所以都给我麻利点儿。”李铁大声的、迅速的布置了这一次的任务这,就是一次模拟实战。

这是一次集合了生存模式、地狱模式、反侦察模式、侵略模式于一体的训练

在空降完成的那一刻。

我方就已经被敌方发现,敌方已开始进行准备,并对我方空降人员进行搜查。值得庆幸的有两点第一点,是这毕竟是一次模拟实战,所以敌方并没有针对空降这一过程中,进行快速的反应,用子弹撕碎降落伞,让人自由落体成为饼而对于空降而言,这一个过程,则是减员最严重的的第二点,是训练,被抓住了,也不会真的有生命危险但吃上一点儿苦头,却是在所难免的。

李铁挤出了几分狰狞,大声道“这是无常第一次给人下帖子,你们别给我懒驴上磨屎尿多,关键时刻拉稀快着点儿、快着点儿,各小队分头行动,并保证通讯畅通再重复一次,分头行动,并保证通讯畅通如遇到静默,可有自由决断的权力”

他分讲任务的过程中,几个宝贝儿也终于被战友帮忙,弄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分头行动,通过搜捕的经验,寻找敌方的基地,并且躲避侦查。保持通讯,互通有无,一张大网,就这么拉开了而这一行动,风尘、李铁和杨志却并没有参与进去。他们只是跟在队伍的股后面,看队员们的表现

杨志道“第一次就上这种任务,有些勉强了。就是咱们出的灵鹫,也没听说哪一个部分能够完成这种任务的”

李铁揪了一片树叶,咬进了嘴里,咀嚼出里面的苦涩来,说道“这也正是咱们这一支部队的不同,也是它建立的初衷这一次,我们需要的其实并不是成功,而是一次煎熬。在敌人的围捕、堵截下,看他们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花豹他们能让咱们的小鬼们绝望,那是应有之理,在自己的地盘儿上,要是还被咱们搞了,那他们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要是咱们的小鬼,弄出了什么惊喜,嘿嘿”

杨志听的也是一笑“嘿嘿,那可就是意外的惊喜了。花豹那些人回头还不被修理死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风尘“嗯”了一声,也随手在叶子上捋了一下,于是手里就多出了一只嫩绿色的螳螂,螳螂挥着刀臂,冲着风尘张牙舞爪。风尘不失笑,说道“螳臂当车,这螳螂倒是有种的”

祂便看着螳螂,注意过去。只是看了一眼,一丢丢的神就寄了进去。原本张牙舞爪的螳螂体一僵硬,它的体,就被风尘占据了。多出来的,属于螳螂的视野,就看到了“前面”堪称巨人一般的自己,转了一个,螳螂就看到了前方,然后一跳,跳上了叶子。风尘继续走,那种视觉,却始终不曾消失。

“阎王,这一招你会不会”风尘的手向着前面一伸。不远处的一只蝴蝶竟然莫名的在风尘的手上一落,透着一种本应如此的玄妙。

“曹你香妃啊”李铁瞪大了牛眼,很是难以置信。风尘吟笑道“手发于无意,便于此处,见蝶飞来。它要来,我便去,于是,就在这里相遇了阎王,你也努努力,争取早达到这种境界我很看好你呦”完后,风尘便不再说话,多出的,属于螳螂的感官中,螳螂似乎成了祂的一部分。

似乎变成了祂的手、祂的眼、祂的一个器官。只是一动念,螳螂便沿着树干轻盈的爬上去,重新选择了一个更大的树叶。

树叶上,一只肥美的青虫让螳螂本能的涌起了一种“食”,风尘并未去阻止这种“食”,只是顺应、旁观,以一种独特的第一视角感受螳螂在这一过程中,从体内部的系统,到捕猎的具体过程的每一个细节变化。螳螂小心翼翼的接近,然后突然挥刀,几下就干掉了青虫,开始用刀辅助,往嘴里送

捕食的过程,尽得了一个快、准、稳,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捕食之后,食用的过程,却更加让风尘介意

或许,是由于螳螂本属于昆虫的原因,它的整个消化过程要比人体的更加清晰,青虫进入体内之后,一步一步被分化、瓦解,然后变成了中气,再进入脏器之中,分化营卫,如何弥漫了周,对体内的脏腑,体外的外骨骼进行加固、替换,如何生长,如何控制。乃至于是神经系统中,那一分传导,也都分外的清晰。风尘心中一动,脚步也不由的略微停顿了那么一下

李铁见祂停步,就问“司命,怎么了”

风尘道“没事,就是稍微走了一下神”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但祂的一些意念,却已经以三脉停驻之法,将寄存在螳螂体内的神,驻停进了螳螂的神经系统之中

一只螳螂太小,小到它上所有的神经系统加起来,一直至于末端,都比不上人的指甲盖那么大一片。于是,风尘将神一驻,便驻扎了各处,遍布了螳螂体的每一个角落,见了其极细微之处,这一个过程,只是风尘停了一小步的过程。之后风尘再次行走,神却已经驻了进去

不在此间,不在彼岸,只是驻于中流。

见螳螂体内,有序、井然。此一国不见妖魔,亦不见圣神,风尘从中见了每一丝的神经信号回馈,见了其中的声色象,螳螂的机体运作的一切,都在风尘的心中铺开,被祂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只是开始等待着这一只螳螂的死亡死亡,也同样是风尘要检验的一个重大的课题

螳螂,能在祂的寄神状态中,活多久

第九十七章 从一只螳螂开始的变异实验

一根筷子粗的细枝上,螳螂后肢蹬,中肢抓,将自己牢牢的固定在树枝上,背后和树叶一样颜色的翅膀张开来,于是便拟态成了一片树叶。双臂刀正快速的挥动、切割,朝着自己的口器之中塞入食物……无数的“触”便以电信号的方式,由终端、末梢而至于中枢,处理、回馈之后,再反回去!风尘驻脉于中流,其意遍及了螳螂的神经系统,从中枢神经,一直到神经末梢,无一遗漏——那身体的,每一个末梢单一的“触”便有许多的状态,譬如触与非触——触又有轻、重、缓、急等,每一样,都会形成不同的信号。落实到最简单的、最本质的东西,螳螂也好,其他的生命也好,对外的认知,依靠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触”!这一种“触”会触及不同的东西,诸如味道、声音、光线、实体、磁场等等,然后每一个终端都将这一种状态进行回馈——

末梢,实际便是一个具有多个状态的、复杂的“是非门”,这些信息,汇总于中枢之后,才会呈现出图像、声音。

这和电脑录入信息,相机拍摄照片,仪器检测之类的,都是同意原理!

接收-处理-回馈……

一整套的机制,犹如流水一般,来回往复。重复了进食、消化、营卫等诸多的功能。居于中流的风尘,并不干涉这一过程,只是一同接收信息,一同回馈信息,一同处理信息,去理解这一个过程,去感受这一个过程!

终于,一条肥美的青虫,已经都吃进了肚子里。往来的信息中,勾勒出了一种“饱了”的状态。

“若是……”

正在林间,和李铁、杨志走在一起的风尘却是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很有趣的念头——若是依此理,是否可以让这只螳螂“进化”一下呢?祂的脑子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童话中经常出现的“花仙子”,有着薄如蝉翼的翅膀,生活在森林中,拥有完美的女性身材和头发,但个头却只有巴掌大小……为什么不试着弄一只花仙子出来呢?

心念一动,寄存在螳螂体内的神,就有了动作——祂代替了螳螂的中枢神经系统,开始进行信息回馈——

大部分的,原本用作营卫身体,储存下来的营卫之气,开始在它的信息下,运作起来。在螳螂的体内,一根颇为纤弱的,像是吸管一样的“脊柱”就出现了,一条条的神经被收拢、保护了进去,然后又生成了胸腔、隔膜,弄了一个颇为简单的系统——不能跟人比,甚至于都不能跟哺乳动物比。

然后,营养就消耗了一空!

那,就去捕食吧!

头套下,风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这一个“生成”的过程,顺利的有些吓人,若是放在人的身上,那定然是不可能如此的。二者的区别,也正是应了那一句“船小好调头”的说法:

螳螂比之于人,比之于哺乳动物,其实就像是一个制度灵活的小企业,说转身就转身,制度更多的是服务于人的。

而进化到了更加高级的哺乳动物,它们的制度更加僵硬、刚性一些,想要变化很难,除非是打散重组。

但,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优势,体现在生命个体与天地的关系,就是适应生存、抗击风险的能力。

风尘心道:“花仙子啊……真的挺令人期待的!或许我以后可以写一个关于花仙子的培育于养成,让这天地之间,多出一抹美景……”旋即便又想到了含沙——从祂的一个念头,到螳螂长出来了脊柱、内脏,这似乎预示着距离含沙的化形,又更加的近了一步!

而等这一步功夫之后,螳螂真正的变成了花仙子,那便是成功的一大步。

风尘想着,“假如花仙子真的成功了,就留在身边,培育一下,说不定会真的成为我的一个分身,如果它能够出阴神的话,更会省掉我不少的事情。”而且,有了这么一个小精灵,生活也必然会多出许多的情趣——虽然,那个也是自己。但想一想,肩膀上站着花仙子,还是挺带感的!

于是,那一只进化出了脊柱的螳螂,便一路朝着风尘他们行走的路径,一边走,一边捕食,一边变化……

一阵“嘶嘶”的电流声响,李铁的对讲机响了。李铁打开对讲机,不说话,对面则是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的一个小队,已经被我们over了……这个可不行啊,看来一会儿咱们都能在基地见面了。不过不是你们打进来的,而是我们请进去的!”这话中的挑衅意味却是十足!

李铁黑着脸关掉了对讲机——全军覆没基本上是没悬念的,但知道归知道,被人这么挑衅还是很不爽。

风尘问:“这里面有故事?”

杨志“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的白牙,说道:“花豹在灵鹫手里吃过不少亏,这么说吧,每一次跨区域比武、军演,只要我们参加,花豹就被摁地上摩擦……你说,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恨,怎么能不让人恨得牙痒痒,憋着一肚子的气呢?”

风尘道:“哦,这就说的通了。看来咱们的小鬼落在他们手里,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了!”

找一支有“怨”的队伍陪练,这倒是不用担心对方不会全力以赴了。为了一雪前耻,那肯定是连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杨志爆料:“阎王可是和对面儿说过了,咱们这些人都是才练了三个月,还没有出师的菜鸟。你花豹要是再不争气,可就不怪我们了……你说这话气人不气人,你说这玩意儿……”

杨志表示:“我要是花豹,也能让他气死。你再看看咱们今儿这动作,那是当着面儿打脸了,啪啪的——”

一声“坨坨”的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由远而近,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寻找了一棵树靠住,一动不动。

一架直升机从三人的头顶飞了过去,过了须臾,又是一架。

三人不时的躲避!

“这特么躲的太难受了,这帮孙子,这也台下本钱了吧?大炮打蚊子,这些猫儿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李铁对着天空,骂咧咧了一句。然后就又被直升机骑脸上了,偏偏却还一丁点儿的办法都没有。李铁叹口气,说:“这帮孙子应该发现咱们了。大意了啊,飞机上肯定有热成像,咱们仨都在上面……”

杨志道:“地面搜寻的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咱们已经灭了一队了。这才多长时间?一个小时?”

风尘点头,笑道:“嗯,一个小时多个十分钟左右。看来这花豹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啊!阎王、判官,这个可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飞机上装热成像,这算不算是作弊?哪儿哪儿也躲不过啊?”李铁笑骂,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一个人跑?”风尘“嘿嘿”一笑,说道:“我要跑,你俩也拦不住。但这有意义吗?咱们是来练兵的,我一个人就算是把花豹团灭了,也毫无意义!”

又道:“说白了,咱们仨就是添头。什么打狙击,打对手,不是咱们的事儿。总之,在咱们的队伍被团灭之前,跑,别和对方照面就行了……阎王,你给刚那个回个话,让他别老惦记咱们仨,没用!”

李铁磨牙,半晌才道:“你这比我还气人。”

说是这么说,却还是老实的回了一个话,告知对方:“你他娘的属狗的?老追着我们仨干嘛?别追我们了,那些小鬼才是你们的目标。一共十个小队,你们才抓了一个,嚣张得意个屁。跟我们纯粹浪费资源……”

“哈哈哈,晚了。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刚你们又团灭了俩小队。用不用我拿对讲跟你通话啊?”

“您老人家就收了神通吧。我说实话,就算是你天上飞机飞,地上爬满人,梳子一样扫过去,也抓不住我们。再闹,我们就去你总部喝茶了……妈蛋,要不是老子要练兵,还让你得瑟?膨胀了啊小豹砸!”

风尘听的一阵好笑,这“小豹砸”听着怎么听怎么像是“小婊砸”,对于这位阎王的节操的认知,又深了那么一层——这货根本就不存在节操这种东西。通话完毕,三个人就迅速转移了方位,李铁甩锅给杨志:“都是你拖后腿,咱们这里面,有俩人都是势的境界了,就你一个术!”

杨志鄙夷,道:“说的好像你能把自己的体温降下来似的!”

“泥潭什么的,肯定不要想了,第一时间就被那群牲口重点防着了。是不会给咱们裹防护层的机会的……”

这一点儿李铁、杨志都是门儿清。风尘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身上裹了泥,体温就被泥土隔绝了,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热成像的探测!只是,在双方都明白这一点的情况下,谁还给你这种机会?泥潭、水源这种地方,那肯定是重点盯着,以此为据点,一点一点的搜,一点一点的查的!

这种“地狱难度”可不是说说而已。

是真的开局地狱……

第九十八章 身于地狱,恶鬼争命

地狱无间,有十八层——那么这一次的“地狱难度”的开局,就是在第十八层的地狱。花豹是一支老牌的特种部队,是一支具有着优良传统、传承的特战部队,其前身乃是抗战时的花彪子突击营,其第一人营长匪号花彪子,参加革命前占过山头、落过草,所带的队伍就和他的名号儿一样——作战彪悍、狡猾,神出鬼没。当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儿,没有叫错的号儿”,后新中国组建特种作战部队,花彪子营也是第一批,第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

改命“花豹”的特种部队,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特战方面的“老大哥”!

而后随着各军区、各军的特战部队陆续建立,类似于“花豹”这样的老牌部队,就成了新部队的磨刀石……赢了,是应该的,输了,就很羞耻。而这一次无常的到来,却是更加的过分——

以前的对手,好歹“新人”归“新人”,可总归该训练的都训练了,该学习的也都学习了,欠缺的就是实战,对练也就是增加一些新人的经验!

这一次倒好,一水儿的“新人”都是货真价实的“萌新”,刚才过了体质关,学习了一些夜战,就拉过来浪了。

这分明就是李铁在欺负人,门缝儿里看人,都要把他们看扁了——作为一支老牌的,有历史、有传承、有荣誉的队伍,每一个人心里头也都是憋着一口气的!这一场对练,在李铁的有心激怒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场“意气之争”,李铁进行了一次全频广播,告诉队员们“自求多福”,恬不知耻的说:“我和无常、司命仨被追的没机会理你们了,自己自求多福。现在那群病猫儿可是灭了咱们三个队伍了……我告诉你们啊,被抓住的肯定没好下场。你们也就俩选择——”

第一是躲藏的足够久,迟一些被抓住;

第二是想办法侦查出对方的老巢,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只有让对方坐了土飞机,上了天,那大家伙儿才是真的安全的。

风尘感觉,现在不止是花豹恨他恨的牙痒痒,还幸存的队员们也同样恨得牙痒痒——实话说这种一上来就被大队长卖了的情况怎么都感觉有些诡异。忽然,风尘朝着一个方向注意了一下,说:“有交火!”

“有交火”一共三个字,当风尘说到了“火”字的时候,一声枪响也在同时传了过来。李铁、杨志二人没有风尘的眼力,但耳朵却是久经考验的,根据枪声的响度,判断道:“枪声距离这里大概两百米左右!”

“去看看……”

“砰——砰——”

又是两声零星的枪声,风尘隐还听见了一声“他妈的”,声音很陌生,不是己方的队员,那就应该是花豹了。

从那种气急败坏可以听得出来,是吃了不小的亏。等着三人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三名穿着丛林迷彩,带着波浪边沿的宽沿猫,脸上涂成了花猫儿一样的三个人正坐在地上,他们的身上一个人冒烟儿了,另外两个则是好像落枕了一样的捂着脖子——不用问,是被人用大九天式分别从正面和侧面教育了。风尘分开草,走过去,对二人说:“别动!”一伸手就箍住二人的脖子,双臂一较劲,便将二人的脖子正了一下。

演习就是演习,小鬼们下手虽然重了一些,但分寸还是有的。就是让对方“落枕”了,却没真的奔着杀人去。

连着“咔啪、咔啪”两声,风尘和李铁、杨志说道:“下手还听有分寸的,再用点儿力就出人命了!”

“我感觉你这拧的一下比那些小鬼厉害,一下子就正过来了……”李铁、杨志二人也走了过来。

“喂,小猫儿,拿眼瞪我们做什么?刚死命可是给你们俩治好了落枕的……哦,对了,那些小鬼拧脖子的手法也是跟司命学的,你们这么瞪他也没错……”李铁哪壶不开提哪壶,风尘翻出一个白眼,道:“介绍一下,我是司命。这个是阎王、判官!刚才,你们遭遇到了伏击?”

“是。”三人郁闷——撵兔子被兔子蹬了的他们还是头一遭!从三人口中,风尘和李铁、杨志也知道了刚才的战斗经过:

并不是一个多么精妙的陷阱,漏洞也比较明显,但小鬼们却打了一个很好的时间差。在对方未曾反应过来,意识到哪儿不对劲、狐疑的时候,就先用枪惊了一下,然后将人逼入到预想的位置,再来了一个扭脖杀。三声枪响,第一枪直接干掉了一个,剩下两枪,则是压制、驱赶。李铁、杨志二人听完,面面相觑——这套路,可以啊。过了须臾,李铁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讶道:“这不就是司命教格斗的时候经常耳提面命的吗?”

杨志也反应过来,道:“要冷静,要主动,不要等到对手反应你才反应。要善于做出题的一方,对于格斗而言,你比敌人更快的出题,你就是主考。敌方出题,你比地方更快的判断做出选择,你同样还是主考!”

李铁道:“这群病猫占了先机,但咱们这儿也有人才,不管对错就直接选了一手——因为这一手选的太快,所以他们仨没有来得及判断对错,就已经超时了。”

杨志“嘿嘿”一笑,看风尘一眼,有看看那三个倒霉蛋,说道:“答题超时了,就要被淘汰出局。在正确的答案,一场考试都考完了,你才得出结论,有屁用!对了,上次阎王你说咱们的队伍中,有了司命个人的精神,这一种精神,之前还说不出是什么。这次这么一打,倒是出来苗头了!”

这是一种独树一帜的,追求反应速度、追求判断速度的一种战斗方式。它既是大九天式的格斗心法,一招制敌,招招毙命,也是无常队员们下意识的一种战斗方式的总结:关键时刻,总能够想到风尘说的快——用脑子的快。

李铁拍了一下钢盔,发出“砰”的一声响,恍然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咱无常这种战斗风格,谁第一次遇上了都要发蒙!”

远处,又有枪声陆续的响起……听声音,距离大约有两千米。随后枪声就变得密集了许多,天空的直升机排成了队,从天空不断的飞过。李铁默然半晌,一脸的无辜:“我感觉,这一次是粗大事了!”

过了一阵,属于“敌对方”的花豹就又通过对讲机对李铁吼:“他妈的你们究竟搞什么玩意儿?老子已经阵亡了五十多人了,卧槽了……哎妈,我也挂了!”最后这一句,却颇有喜感——风尘和李铁、杨志三个人面面相觑。俩花豹的队员也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花豹是怎么挂的?李铁问:“说话,你怎么挂了?”

“老子哪儿知道头上突然就飞出子弹来了……我看见了,你们的一个小鬼刚跑了。卧槽,飞檐走壁呢?卧虎藏龙现场?”

“秃鹫,你哪儿找的这种武林高手?我不嫌多,你也给我来一打儿!你别挂,聊会儿聊会儿……哎呦喂,刀子也挂了,你们这群鬼。”

“我这十殿阎罗,哪一殿是好惹的?”李铁得瑟。

风尘、杨志都是无语——什么十殿阎罗,他们怎么不知道?就听李铁一个劲儿的吹,说什么第一殿、第二殿之类的,说的有鼻子有眼。风尘他们带上了两个阵亡的,一边走一边聊,花豹也阵亡了,没法管事儿,干脆也就聊起来,走了一路,聊了一路。就听的零星的枪声逐渐密集了一些,分布的地域却极为广阔。整一个上午,山林之中都“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花豹的阵亡名单也越拉越长!

在突然遭遇的蒙蔽之后,冷静下来的小鬼们发挥了自己的优势——更加灵活的走位、隐蔽性极强的壁虎爬,充沛的体力。

这让许多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往往许多情况是花豹的队员一眼看到了人,下一眼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杨志开小灶,逼着队员们学习“数学”(实际上是奇门遁甲),风尘还没有教怎么用,有一些灵光的,就已经脑子开窍了。要学会打仗,要诸般妙用,存乎一心,战争就是最好的老师,可以让士兵最快的成长!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可以让人在那一瞬间,就体会到旁人一辈子都不能够体会到的那一种“纯粹”。

虽然这不是一场战争,只是一场实战模拟——但枪是真的,子弹是演戏用的特殊子弹,但那枪火喷吐的一瞬间,这依然是战争!

曾经,他们并不是每一个部队的尖子,甚至于枪都没有摸过。也是当和一群陌生人擦出了枪火,这就是战争了。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但肾上腺素的分泌,却实实在在。

紧张、兴奋、冷静交织在一起。

精神如同刀片一样的轻薄、锋利,这让他们第一次理解了风尘告诫他们的,在格斗的时候,所需要的那一种精神状态——像是刀片一样的薄,薄而锐利!就在这样的锐利中,他们拿起了自己平日训练的,看似有些无聊的东西。于是,战争,便这样的发生了逆转。

第九十九章 强势;弱势

于是,无常一方、花豹一方,就陷入了一种僵持。双方隔一会儿,就会出现一些“阵亡”。如果这不是一次实战训练,而是一次真正的战斗,那么其惨烈的程度,就已经足以让一支军队彻底溃败,失去了抵抗意志了——被一群“菜鸟”打成这样,似乎老牌的花豹,似乎特种部队也“不过如此”!

实则不然。实则,特种部队的战士,也是人,不可能一个打十个,他们和普通的部队的差距,主要是体现在作战意图、作战方式上,而不是战斗力。

真要打起来,特战部队、常规部队的侦察连、突击连的战斗力,几乎是半斤八两的。

所以说,花豹和一群菜鸟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并不是和电视里演的那样,牛逼哄哄!而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李铁却明白,实际上这一场,无常算是很意外的赢了——赢,他没想过,杨志没想过,风尘也没想过。毕竟手下的三百小鬼除了训练了体质,在山林里练了枪战,其它的根本就没有涉及。比较起训练量、比较起经验丰富、比较起身经百战来,都和花豹差远了。

但——差得远,也要比普通部队、特种部队的差距小很多。

况且在体质上,无常的队员,是具备了绝对的优势的。这一个体质,并不是直观的体力、力量,而是一种抵抗环境的能力,是一种比别人更快的恢复力,更强大的耐受力。可即便是无常的人一开始就戴上了防毒面具,捂了一路,处于一种掉血的状态。却也要在体质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摊开来讲,无常的优势,一是体质,二是由壁虎爬衍伸出来的技巧,三是自我觉醒的,很有风尘风格的战斗风格。

这些“一”“二”“三”都是独一份儿的。

花豹的优势,在训练上,在经验上,在先知先觉的优势上,在先发制人上,在对这里地形的熟悉上。

李铁默了一下,问花豹:“花豹,你认真说。你们是输了赢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

“输了。”

李铁的脸上,绽开了花儿,对花豹说:“我说,在相同的条件下,我的兵就不会输。你相信不相信?”对面还在沉默,李铁却是一阵絮叨:“我选的士兵,并不是各个军中的尖子,都是天生的意志坚定,那玩意儿就和打了思想钢印一样,就算是一个人,就算是没有了指挥,也依然能够走向胜利,完成任务。”风尘看他一眼,心说:“说的好像你这会儿指挥了似的?”李铁讲完,就闭了通讯,冲风尘、杨志挑眉:“小鬼们出人预料的出色啊……”杨志点头,说道:“是,虽然一上来就损失了三个小队,但后来的确打的不错了。”

李铁道:“一开始有些懵,人之常情。倒是那些自我觉醒的小鬼,我感觉这才是精华。按我刚说的,咱们等打完了,把十殿分了怎么样?这些尖子,就都做个阎罗……”

“是不是应该专门的,由这些人组成一个小队,独立于十殿之外?”风尘沉吟了一阵,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说……”李铁让风尘继续。

风尘道:“好刚,就要用在刀刃儿上。专门成立一个十多人的,由最优秀的组成的小团体,一来用以研究战略战术,二来促进训练,三来嘛……无常十殿是明面上的,这些人也可以隐藏在暗处,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错,不错,行啊司命,跟着我一起进化了!”

李铁哈哈大笑,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

然后,李铁还不忘了寒碜一下同行的两个花豹,问二人:“看着自己人被我们一群菜鸟打成这样,有何感想?”把两个花豹弄的一阵羞臊。然后,诸人就遇到了几个阵亡的自己人,又遇到了阵亡的敌人,一点点的拉起了“亡灵大军”在山林中游荡,有关于战斗方面的细节,也越发的丰满起来。无常大队那种短、平、快速而凌厉的打击方式,也越发的突出,风格也越发的明显。

隐蔽性极强的行进方式,全程以壁虎爬这种超常规的运动方式运动,灵活敏捷而隐蔽,这对于习惯了训练常规的人而言,无疑就是一个巨大的盲区——

伏击、引诱……各种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更精确的枪法。

更暴烈的手法。

大九天式在这一过程之中大放异彩,无声无息的,解决了起码不下三十多人。在一百多的“亡灵大军”之中,就有三十多个落枕的,都被风尘一一的修理了过来。只是,这么多人一起在林子里走,目标也太大了,可能干扰到攻防双方,于是李铁、杨志和风尘干脆就带领着人,直穿出了森林。然后,就在他们跳伞的地方,见到了花豹——一架直升机就停在草地上,有士兵正在戒备。一个脸上画着迷彩的军官正拿着一个对讲机,发号施令。一抬眼看到这一群人,他问:“这什么情况?”

李铁“哈哈”大笑,说道:“正好遇见了一群死人,就顺带脚的带出来了。”他说着话,还看了几眼空地上被捆起来坐了一地的俘虏——防毒面具也没人给摘,自己想摘,也没什么机会了。

花豹挑眉,怪声道:“我说我该叫你秃鹫呢,还是该叫你阎王呢?你们这是来自投罗网的?判官?司命?”

杨志回应道:“判官。”

风尘也道:“司命。”

“过来坐!”三人就走了过去,席地而坐,花豹颇是有些无语的和三人说:“麻烦以后找人磨刀,也不要找我们了好不好?你知道每一次都被你们整,我心脏有点儿不好……”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们这一批小鬼真不错,神出鬼没的,一点儿都不像是生手。我这里一个大队都快要全报废了!”花豹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李铁,让李铁自己看。李铁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阵亡”的数据。

花豹“阵亡”的数量比他预料的多了一些,目前还在战斗的,大概是一百人左右。而无常这边,十个小队也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目前还剩下两个小队以及一些散兵游勇在活跃。

无常在人数上正处于劣势……

李铁道:“我们还剩下两个小队?”

花豹补充道:“嗯,你们还剩下俩,只是剩下的这俩,却不是一般的狡猾。我已经有一个小队损失进去了。你看现在的形式,一直都是我这里在损失,连你们人的一根毛都抓不住,再这么下去,我剩下这一百人也都要交代进去。”

李铁道:“你应该小心一下你们花豹的老巢,别被人端了。”

花豹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劳你费心。”

风尘摇头,对李铁说:“他们一定不会尽快去攻打基地,即便找到了也不会打进去。他们会尽量的消灭有生力量,让基地不断派人出来——如果基地龟缩,那么我们的作战意图也就达到了,而这个时候,他们在基地外面,肯定很逍遥快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会儿应该……”

李铁道:“你说他们不会攻打花豹的老巢?”

风尘道:“暂时不会。你看着,这一百多号人,肯定慢慢的就磨光了……这么下去不行,花豹,你可以询问一下这些阵亡的人都是怎么死的,这样一来,也许会对你们接下来的搜寻围捕工作有一些用处!”

一般而言,按照演习的规则,死人是不能说话的。但现在,这并不是一般的情况,而且风尘、李铁和杨志三个人都没有半点儿觉悟——明目张胆的把屁股坐在了花豹这一边。其实际目的,就是要给无常增加难度,真正的达到练兵的目的!要不然,就无常这群人,尤其是在战场上觉醒了,成精了的一群人,往草丛里一爬,和壁虎一样,上树也好下水也好,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尤其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速度!

快上一线,就无边无岸——何况那快出去的还不止是“一线”,这群人四条腿爬起来,瞬间启动的速度,都快要赶得上百米冲刺的速度了。

花豹无语,看三人:“你们认真的?”

李铁激将:“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没意见。哎呀,老哥哥我也是不想你们输的太惨,毕竟是老牌的特种部队了,要是被一群菜鸟给虐了,那真的没脸!”花豹的眼角抽噎了一下,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真想把你的一嘴大牙给打下来!”

李铁丝毫不让,道:“哎呦喂,口气不小啊。要不咱俩练练?老哥哥也不欺负你,先让你一只手!”

“我用你让?来,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乖孙孙,就等着叫爷爷吧。”

二人便走了几步,在草地上拉开了架势。然后,花豹就甩动一下手臂,扭了一下脖子,做出一个格斗的准备动作。却不防李铁动作突然,一矮身一进步,大步如流星,上手就是一招大九天式中的擒拿招数,左臂从花豹右臂内侧钻过去,右臂将花豹的脖子一勾,就将人借着惯性转了一圈,头朝下朝地上栽下去!

第一百章 宽慰

只一下,其暴烈、凶残、快速的风格,就让花豹的人为之一摄!李铁在花豹即将倒栽到地上的时候,右脚脚跟在地上一搭,脚面往回一勾,就用作战靴的鞋尖支撑住了花豹的肩膀,问了一句:“怎么样,花豹?上次你不挺能的吗?这次连我一招都接不住了?”说完,就一松手,松开了花豹。

花豹一骨碌蹲起来,看着李铁,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铁道:“大九天式——夺命的玩意儿。”

“哦?再来!”

花豹一瞪眼,大喝一声,揉身再上。其动作猛如蛮熊一般,以右侧肩、臂朝着李铁就是一靠,却分明是八极拳中的一招铁山靠!他却以为刚才一下,是李铁出其不意,故而这一次,便率先动了手。李铁一眯眼,一道锐利的目光夹成了薄薄的,刀光一般的薄片,也同时大喝一声“好”,竟是正面硬迎了上去——大九天式之所以霸道,便就在于这一个进!李铁进身摇肩,向花豹的肩背一错!

这不是直接了当的硬碰硬,而是极有心机的一下“错”——正好和花豹撞进来的方向相反,用力的方向则是斜着向后,三十度左右,脚下在同时一拌,一弯腰就抱住了花豹的腰,双手分别在对方的两肋用力一抓……

嘶……一股强烈的,酸涩的感觉,就由两肋扩散,让花豹瞬间失力。然后就被李铁一下子一松手,平平的趴在了地上。

李铁一翻身,就用膝盖压住了花豹的背。

“小花猫儿,这一下你服不服?爷爷我可是经过了高人指点的,嘿嘿……”李铁得瑟了一下,松开了花豹,问:“还来不来了?”花豹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送给了李铁好几个白眼,说道:“还来个屁!反正今天我这脸也算是丢尽了,现在你的无常还在林子里转悠,我这飞机也出了,人也出了,还没个结果。我这儿也让你放翻了……你是不是诚心的?咱俩八字不合是吧?”

“恁说啥咧?别人想要这个机会,俺还不给他咧!”

花豹:……

“还不让人给他们解开?训练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花豹、无常的一群人:……

他们心里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花豹喊了一声:“把人解开吧,还怕跑了不成?那些死了的……来来来,你们告诉我都是怎么死的。”说着就从地上爬起来,果断的不要脸了。一群无常被解开,李铁一一扫视一眼,大喝了一声:“依小队为单位,集合。”

无常的小队立即集合,一共是集合出了八个小队,其中有五个小队都是缺人的,八个小队少了十二个人。

剩下的两个小队,则是孤零零的六个人。

“报数……”

“报告,第一小队应有三十人,实有三十人,完毕。”

“报告,第二小队……”

“报告,第三小队……”

一一报告,李铁背着手,在队伍前面来回的走动。一直等到报告完毕,才是假惺惺的来了一句:“丢人啊,一上来就让人整队整队的端了。同样是腰间盘,人家第五小队和第八小队咋就那么优秀呢?现在,人家还在林子里跟咱们的小花猫兄弟……笑屁笑?都给我憋着?谁笑信不信老子找块狗屎给你堵面具的换气管子里?”他训人叫一个麻溜,就和在自己的基地里一样,一群花豹的成员则是听的牙痒痒——什么叫“小花猫儿”啊?这厮不长的时间里,就给花豹弄了多少羞辱性质的外号了?什么“病猫”“花猫”之类的,简直听的人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一群人怒目而视,李铁则熟视无睹。“每天同样训练,人家好好的,你们***不是被俘虏就是阵亡,好意思吗?东西都学了狗肚子里去了?这又不是让你们去跟他们比反恐救人质,也不是去边境缉毒打野战,都拉什么稀……”一句一句,说的是无常的这些队员不争气,可怎么听着,似乎衬托的花豹更不争气一样。花豹忍无可忍,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往地上一摔,“***也给我集合!”

花豹的阵亡成员也都集合,一报数,阵亡了足足有一百三十八人,这几乎快要接近一个大队的一半人数了。其损失之惨重,不下于无常——

“一个一个说,都是怎么被灭了的!”花豹咬牙切齿,然后就从队员们口中听到了具体的战斗过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背后人一抓脖子,咔嚓一下,然后对方再稍微给正一下,告诉他:“你已经挂了。”;要么就是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开枪,队友被击毙,然后小队还击,追击,然后就挂了……这些信息有用还是没用?貌似没个卵用,花豹听的想哭。

听完了最后的一个人进行汇报,花豹仰望天空,思考了一下人生。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于玄幻了……

你说无常初建,招人招的都不是尖子,只是一些不经常生病的?开玩笑呢?

杨志走到花豹跟前,拍了一下花豹的肩膀,问:“不理解?”

花豹看了一眼杨志,说:“不理解!”

“你想一想看,你们部队经常面对的,最为穷凶极恶的罪犯,需要你们出动的罪犯,都是什么人?”杨志提示性的,问了一个问题——

最穷凶极恶的,残忍、狡猾到需要特种部队出动的罪犯,是什么人?经常面对这一类犯罪分子的花豹有发言权,他张口道:“往往是走投无路的老实人,一旦成为了罪犯,是最难缠的。很多警察搞不定,就交给了咱们手里……我记得,有一个张大庆,因为妻子重病,又实在没钱,就通过一个同乡的关系,开始贩毒。其手法之残忍,单人素质之强,简直令人感觉难以置信……”

杨志默然良久——那是一次惨烈的战斗,当时他还是花豹的一员,代号是青面兽。作为亲身参与了这一次战斗的他,明白那一次战斗的惨烈。

敌人,只有一个——张大庆。

敌我双方就在绵延的边境地区展开了一场战争,一场特种部队和一个人的战争。这一个人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战绩,当时参与围剿的一共有三百多人,足足死了一大半,只有一百一十多人活了下来,最后在一个山洞内走投无路,被击毙了——是什么让一个普通人拥有了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本领?

杨志感慨一句,道:“那一次,实在是太惨了!”

花豹问:“你们的那群鬼,和这有关?”

“或许、我是说或许……”杨志道:“在离开花豹组建灵鹫的时候,我系统的读了一些心理学,想要将之纳入单兵作战领域。”

花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在同时,我也想过这一个问题。一直到了最近,我才想明白一些答案:人,在被逼入绝境之后,就已经不是人了。而善于隐忍的人,一旦走入极端,和普通的罪犯不同,就在于他们的意志——这种人几乎是不会投降的,他们会费尽心机的周旋,一直到尸骨无存。碰巧,无常选的,都是这种怪物!”

“嘶,哪儿来的这么多怪物?”花豹吸了一口冷气。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以为生活所迫,毅然决然的走上了那一条路,就可以让我们受到那么大的损失。你说,一个军队里,这种大头兵少吗?并不少……筛一筛,选一选,总是有的。他们不是刺儿头,但更可怕。只是要调教这些人,无疑成本也更加的高那么一点点……”

“你们要敌后作战,所以这种人,也才最合适。”

“正解!”

“我谢谢你——可你这宽慰,却只会让我心里更不好受。就像是咱们那么多同志的牺牲,为了国家安定,是无怨无悔。可又是哪些王八蛋让这些原本善良平凡的人,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的?说实话,每一次想起这些,我都感觉很煎熬。哪些杀死战友的凶手,我应该去恨,可又无力去恨……他们,本应该是我们去守护的一群人!”

杨志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花豹的肩膀。默了一下,才安慰道:“国家越来越繁荣,贫苦地区的扶贫力度也在加大,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咱们应该充满希望!你看到了现在的孩子会对不公勇敢的说不,还有什么比这更欣慰的?”

在工作中,在生活中,新生的一代、成长的一代走上了前台。他们对无偿加班说不,他们对各种无理要求说不,相比上一代、上上一代的逆来顺受,唯唯诺诺,那便是一种最为可贵的“希望”——再对比一下,这一代人欣赏“汉服华章”之美,那一种民族的自豪,比之于已经来时跨入中年,言必外国月亮圆的大v和许多许多的人,这一代,是一种自信,是一种希望,是一种未来。

花豹心情忽而好了很多,说:“对,就这群不服管教的小兔崽子们。就这一份桀骜不驯,值了。”



第一章 精灵

日已近黄昏,一只硕大的“怪物”掠过树冠,穿越了枝杈的缝隙,轻盈,灵巧的像是一只山林间的精灵——是的,若粗看一眼,那的确是一只“精灵”,似一位背着两对蜻蜓翅膀的,俏皮而美丽的女性!但若细去一看,却并非如此:那是一只螳螂,有着一双和身体同样灰绿色的复眼,额头上是一根、一根细细的触须,就像是绿色的头发……它的躯干,却形似人形,分别长出了手臂、腿,原本的后肢,则像是一条机械手一样,收拢在背后,前肢的螳螂臂,同样如镰刀一般收拢在背后,中肢则是收拢在胸前,变成了它的护甲,护住了胸腹的位置。其背后,原本如圆尾风衣的尾巴一般的翅,依然保留了下来,就像是一个迷你的小人穿着风衣一样!

这一层“风衣”便是它坚硬的护甲;收敛在背后的镰刀、机械手,就是它控制敌人,抓捕猎物的武器。

之后,便是它的两对翅膀——翅膀和蜻蜓的翅膀几是一样的,呈现出半透明的绿色,上面可以看到一道道蔓延开的脉络。在这些脉络上,则是一根、一根不规则分布的,稀疏的像是杨树毛一样的细长绒毛。

这些绒毛,会让它在飞行的过程中不需要扇动翅膀,就可以借着风吹过翅膀时候,被绒毛阻隔形成的一个、一个的气旋,产生向上的浮力。让它能够如同杨树毛、蒲公英一样借着微风就可以随意飞行;也可以消除飞行的时候,翅膀发出的声音——虽然它并不能够如蜻蜓一般快速的扇动翅膀,发出“嗡嗡”声——相比蜻蜓,它的体型实在是大了一些!但,如悬停、倒飞、直上直下的飞,却还是可以的!

那么,它的“个头”有多大呢?

它的身高,在二十厘米左右,翅膀的宽度,也在二十厘米左右。它的全身,唯一和螳螂相似的地方,就是它的头还有它的圆尾礼服。

抛开了它螳螂的三角形的头,变成了机械手的后肢和变成了镰刀的前肢,这无疑就是一个身材很优秀、诱人,穿着一件绿色风衣的山间精灵,是造化钟神秀的独特产物——可一旦看到它的头,和它的武器,便能够让人感受到那种美丽背后,所蕴含的狰狞和可怕:这是一只纯粹的杀手!它在山林中四处的借着气流飞行,寻找猎物、捕杀猎物,一只足有十多厘米长的虫子被它的机械手一抓,控制好距离,一双镰刀快速的挥舞,分分钟食物就进了肚子,化作了营养,然后继续补充,促使它的进化……原本一只普通的螳螂,在被风尘寄神之后,短短的不足一天的时间内,就已经面目全非。

“那里!”一只蝉出现在它的视野中,通过复眼的视角看过去,分外的奇妙,却不突兀。它对着蝉,张开了双手——

位于双手手心的位置,一个器官开始运作、分泌出蜘蛛丝,并且带着粘液弹射了出去。

粘液在空气中迅速固化。

两片粘液就粘住了蝉,然后,蝉就成为了食物。

食物、更多的食物——它现在需要更多更多的食物,需要足够的营卫之气!一种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化,发生在它的身上:原本三角形的脸,似乎逐渐的丰满了一些,而在体内,更多的神经网络却在铺设开,大脑也在生长,头颅也在变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近黄昏。

将一只螳螂,变成现在这般,成为了一个“花仙子”,或者说是“螳螂娘”,亦或者是“刀锋战士”,风尘的这一个实验,已经算是成功了。

回到自己的身边,不用自己狩猎——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方便从另一个角度,从外形上进行观察。也可以进行下一项“出阴神”的实验!没有了阴神,真的是一件极为不方便的事情呢!

只是现在风尘身边有一大群人,已经变得自己都快认不出来自己是螳螂的“怪物”却并不适合出现在广大的人民群众面前。

也就只能等着夜里回去了……

视线中,下面有一个戴着头套,明显穿着冬季迷彩的士兵爬了过去。从它的那种自上而下的角度看过去,很清楚……但,如果是一个人,处于平行的视角,却极其的难发现。那士兵的动作极快,就像是一只大蜥蜴——它见到的几个无常,都是在以这种方式行动,累了就趴地上,不累了就继续。它并没有跟过去看,而是继续自己的狩猎,零星的枪声、打斗在山林间回荡,它也自觉远离。

夜,终于来临了,它的狩猎并未停止。风尘等人已经燃起了篝火,花豹摆出了一副“不把人抓住,就在这儿过夜”的架势,让人搭了帐篷……

独属于祂的“刀锋战士”视角中,它不断的狩猎、不断的补充营养、不断的进化。

嘴角勾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暗道:“等我的刀锋回来了,明儿这些人不会以为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儿洋娃娃吧?”想着倒是颇为无厘头的。只是,风尘却并不怎么介意——面对这么大一个“惊喜”,被人认为是玩儿洋娃娃又有什么关系?

踱步到了河边,离的众人稍微远了一些。风尘对含沙说:“晚上的时候,送你一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含沙出了阴神,站在风尘的身边,问:“是什么礼物?”

风尘卖关子道:“等到了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你看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含沙嗔道:“故作神秘!”

远处,篝火苒苒,随着风扬起来的星火摇曳,却是夜色里极美的色彩。风尘伴着阴神状态的含沙在河边来回走了一阵,一边走,一边就说起了关于电、磁应用方面的东西,又说到了宇宙,说到了他的猜想……见祂一个人,在河边踱步,也无人过来打搅。他们并不能够看到含沙,于是,就只是见了风尘一个人。

祂的“刀锋战士”已经一路出了山林,看到了远处的火光,沿着河一路接近了风尘。风尘对含沙说:“礼物已经来了……”

祂伸开手,黑夜里的精灵便落在了祂的手上。一双护住了小脚和小腿的角质形成的靴子略微有些硬,很硌得慌。

自己,和自己四目相对——那一眼就将大和小,简和繁,映照在了心里。在祂的眼中,它的头,已经变得极为“二次元”:

头有一些大,一双绿色的,凸出的复眼,脸蛋变得圆圆的,口器收敛之后,倒是有一种“樱桃小口”的感觉——

当然,等它张开口器,那又是另外一种狰狞了。

“这是……”

含沙看风尘手里的小人儿——这东西她从来没有见过,似乎并不是自然的造物——尤其是那一双小靴子,更是充满了一种人类的审美。她心中疑惑,暗道:“莫非,这就是风尘说的,要送给我的礼物?”

“这就是我说的,要送给你的礼物。惊不惊喜?”小小的精灵便飞了一圈,如作掌上舞。“还记得咱们一来之后,我在林子里抓住的一只螳螂吗?”

“嗯,记得……”

“它,就是那只螳螂。我当时以寄神之法寄神之后,就把它放掉了。后来灵机一动,就以驻法深入其中流,得见了其中精微。于是,我便心中一动,想着是否可以按照我的意志,让它产生一些——进化!”祂一点一点的,不厌其烦的给含沙讲其中的过程,含沙听的眼眸发亮,暗赞风尘的奇思妙想。

如风尘一般,拥有如此的“灵犀”的人,却是不多。她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道侣而感到高兴,便抱住了风尘的脖子,香了祂一下,说道:“你真厉害!”

风尘道:“从一只普通的螳螂,到这一个螳螂娘——这一次的成功,就意味着我们距离你化形的一步,更加的近了……”

含沙“嗯”着,忙不迭点头,那样子却是萌萌哒,少了一些成熟的风情,却多出了一些说不出的欢快。

“下一步,我们可以实验一下其它的昆虫,然后是从小型的爬行动物开始,然后哺乳类、鸟类……一点一点的积累经验。或许,不用从基因突变入手,却可以利用这种更加稳妥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对自己进行打造。最后,整个人的结构都变化了,那么他的内在,自然而然的,也就变化了。”

“你说,当你的身体从黄鼬变成了人,那你的基因还会是黄鼬吗?不会的!且我们具有最完备的数据,只要找到了方法,你就可以将自己塑造成最完美的……”

“嗯……”

这样美好的愿景,让含沙听的都醉了。

化形成人。

这要比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好听,比什么山盟海誓都动人。又看了风尘一眼,含沙的眼中,风情万种,“你这么厉害……我感觉,那一天应该不会远。真期待呢……”她尽情的挥发着自己的想象力,就听风尘说:“也不知道这一只‘刀锋战士’能够活多久!含沙,你的三脉驻法怎么样了?”

第二章 见无上天魔众生

“三脉驻法呀……”她喃了一句,声音幽幽的,如夜里的和风。含沙说道:“挺有趣的,一驻中流,犹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跟着,有补充了一句,说:“确实又挺危险的!”她的静不及风尘,故驻于中流,所见却和风尘之所见,却是不同的——风尘之所见,是具声、色、味诸般所触,皆有无穷之象,其本为一,是既有其表,又有其里的;含沙所见,则是一声、色世界——

此世界,以她之阅历、经历、见识而出,与真实的世界一般无二。她一驻下去,所见便是一繁华、热闹的大城,其中之人,行色匆匆,人言鼎沸。却尽是沟通业务,洽谈合作,或者是跑单的人员。

她之所驻,便是一座商业城市。

她听有人言自己公司的仓库中,诸多仓储已经空虚,正在中转,货物发往全国各地,进行建设;又听有人说,自己所在的加工厂日日不停工作,没有生产剩余,又一次上面下来了任务指标,看的大家一头雾水。还有原料的合格率下降了,不如以前,也有忆苦思甜,说最开始的时候哪里有现在的条件等等……三脉驻法,驻于中流,所见是否如此?含沙知什么是三脉驻法,却不知驻后,会是如何。却不想,一驻进去,竟然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似乎同于现实,却又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一个世界,很奇怪:里面的人,埋头苦干,跑业务的跑断腿,但却没有金钱的概念,商品的流通,有人在负责,但没有工资一说。

如果,这种社会是存在的,那么……

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呢?

她于其中驻了三年,看了三年,见了三年。期间众生之心思、之意愿,她尽知晓,尽听闻,她在这里,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佛,人心一动,必有所应。而这三年,于现实之中,不过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含沙细碎的,和风尘讲了其中的妙趣——那种如神一般,主宰一切的感觉,确实令人着迷,若是定力不足,就必然会陷进去,难以自拔。含沙道:“那里,就像是一个由我的世界——你,能听见众生的心声,你见的一切,皆会随着你的心意,发生变化,全知全能,你觉着声色不对的时候,它就变了一个声色,而那个声色,正应你心中所想……总之,那是无穷无尽的。佛经里面说,佛祖和魔王大战,魔王尽起六十亿大军,以作蛊惑,失三百比丘!如此天魔操弄人心,应你所想,应你所见,应你所是,应你所闻。若定静不足,自然就沉溺其中……”

风尘点头,说道:“一切所见,皆是你识、你见。声、色、象诸变化,其本唯一。你以为人性皆恶,则其中众生便显其恶,你以为善,则显其善。其中之根本,却是一样的。”

含沙道:“一群农民蹲在地头上,一起在讨论皇帝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认为皇帝每天下地挑粪,用的都是金扁担,金水桶。”

风尘道:“是这个意思!何不食肉糜?”

风尘说“何不食肉糜”自不是去批判某个小皇帝的昏聩——实际上,小皇帝昏聩吗?并不,他也关心百姓生活,只是局限于自己的见识,凭着自己的生活,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何不食肉糜?

这不是昏聩,若是昏聩,那说的就是“滚,他们死不死干老子屁事!”——这是和含沙说的“金扁担”遥相呼应的!

二人很是心有灵犀。

其本,说的就是含沙所见之众生,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含沙看不见其本质,却能依其卓绝之智慧,推演、判断出其中之本质,不论众生如何纷扰,红尘有多少诱惑。那些人的行为,统合在一起,形成社会,实际上便是人体的组织的运行——只是依靠她的见识,以一种独特的视角被解读了出来而已。从来,魔王未有灭佛之意,因为佛,就是魔。尽起六十亿魔鬼,其意无非就是一次“上访”,告诉佛:你别折腾了,再折腾,我们就要死了!

所见,是六十亿大军,翻天覆地,幻化无方,尽诱惑之能。实却只是神经末梢的一种信号回馈。

当见此时,便如小皇帝认为天下人每天早上都要吃肉糜,农夫认为皇帝用的扁担是金子做的一样。

含沙笑,声音透着一些腻,感慨道:“这一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这个了。我们总要用我们的方法认识世界,但这一个世界,却以我们的意志变化,时刻附和我们的认识,我们的认知,是你所是,非你所非……我们以观察人世的视角看过去,那,便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魔之界了。”

风尘道:“其实,就是人体内的末梢和中枢之间的信息交流、汇总、命令下达罢了。”

含沙问风尘:“你见的,又是什么?”

风尘道:“说不出,怎么说呢,是一种具备无穷形象的状态。你所见的,就像是一个程序的窗口变化,而我所见的,应该就是后台变化加上窗口变化,还包括了总体的数据汇总,又有局部的,每一个电子的运行……”祂这般一说,含沙就听的明白了。她之所见,不过是其中一郭,风尘照见的,则是细至于其微,大见其全,其中之象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更不可考量。

但,这皆不影响其根本。

本质唯一!

含沙道:“它的眼睛,能不能看见我?”

“它”说的便是刀锋战士。

风尘道:“不能——我所寄神的昆虫,还未有能见你的。但它的触须,却能够感受到你。它的触须,感触的是磁场中的信号、信息。”

含沙“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又在河畔坐了一会儿,含沙才是回到了身体当中,风尘则是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刀锋战士趴在了风尘的肩头,一双翅膀收起来,就像是一片树叶一样,在夜色里,伪装的极其完美。李铁大声道:“你完事儿了?”他和杨志都了解风尘的习惯,夜里总是要抽一段时间独处的。

风尘点头,说道:“算是完事儿了吧。”

夜也深了,便各自回了帐篷。

野外的条件有限,风尘就和李铁、杨志、花豹等人功用了一个帐篷。半夜里,呼噜声此起彼伏,却并不影响风尘。祂之境界,是不会受这种外界的声、色影响的!后半夜里,外面的枪声依稀,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山林中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第八日,最终的结局才是终于出来——

无常大队仅剩下的两个小队被全部歼灭;在得到了李铁、杨志的支援,进行了作弊之后,以一种幸存七人的惨烈姿态,取得了胜利。

这一场胜利,虽胜尤败!

这一场覆灭,虽败犹胜!

被消灭的“亡灵”则是已经开始了新的训练。冬季的装备,加上皮质的头套,让无常的队员们吃足了苦头。身上的汗就像是水,而且还是澡堂子里的水,热的发烫。但在出众的体质之下,却是无一例中暑的——在其他诸如越野之类的比武过程中,更是速度快、恢复快,惊掉了花豹一群人的下巴。

花豹说,这,就是一群牲口,反正不能算人,太他么的变-态了!

最后的一群人归来,一个个已经摇摇欲坠,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但一个个精神却是亢奋的。

“这一次,你们虽败犹荣。你们,一共坚持了八天,以绝对的劣势,坚持了八天。”最后一批人,集合在一起,听李铁难得的赞誉——这一个荣誉,他们名副实归。

“在敌人的地盘上,天上有飞机,地上有特种部队。这就是天罗地网,敌人日日在这里训练,熟悉地形,熟悉每一片草每一颗树,敌人的数量,远多于你们。你们,没有空军优势,一上来就暴露了出来,你们每一个坚持到最后的人,都是好样的……现在,你们,是一群真正的恶鬼了!”

“欢迎你们!成为无常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恶鬼。你们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小鬼,而是一群择人而噬的恶鬼……”

“恶鬼是什么?恶鬼,是鬼中之枭雄,阎王爷见了都会赖手、害怕。哎呀,我已经灭不了你们了,只能招安,把你们招安进无常世界。从即日起,无常第一队——恶鬼,正式成立!你们,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编号。”

于此时,此地,无常终于有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小队,正式成员。

一群人按捺下心中的兴奋,却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风尘。

他们的目光中有深沉的敬意,甚至有一些崇拜。

不经历过这八天八夜的战斗。

不能明白他们为何敬意,为何崇拜,为何……眼中闪烁着狂热!

见此,李铁道:“司命,都看你呢,说两句!”

风尘点点头,说道:“你们都很累,本来我打算直接让你们休息的。但你们都这么看我,那我就说一说……鬼,是什么?鬼,不是山野之中的精灵,不是什么妖魔,鬼,人死之后,受族人供奉,思念而成——鬼,即是神!他们要庇佑后人,要保护自己的后人万事昌隆!”

第三章 因为,你们已经死了!

“鬼”即“神”也!

人皆有死,必归于土,谓之鬼也!享生民之祭祀,佑一国、一族之安宁——这,是从远古时候,便有的习俗,一直延续到今。风尘以远古始,以今日终,言越万年之历史、传承,摄时空之长河,言而统之,告于众人:“身而为鬼,护国安民,永世不衰!”

话落,便听的士兵大吼:

“身而为鬼,护国安民,永世不衰!”

“身而为鬼,护国安民,永世不衰!”

“身而违规,护国安民,永世不衰!”

他们放声喊了三次。

风尘点头,声中蕴了一些真意,道:“现在,听命令。都回去休息!”

一阵声响,新成的恶鬼,就钻进了帐篷,倒头便睡。

其它的人,却并无此殊荣。

无常的其他人,按照要求,继续训练。项目便以军事方面的技巧为主,以基本功为辅,李铁感慨道:“司命啊司命,现在我和判官加起来,都比不上你的声望!”风尘笑他:“怎么,你是觉着我功高震主,要给我下十二道王命金牌?”李铁“嘿嘿”一笑,咧嘴道:“哪儿敢呢,你又不是岳飞。”

杨志、花豹二人也走过来,花豹说道:“我是该恭喜你呢?还是该骂你呢?”话中虽然有几分酸气,但却掩饰不住恭喜的意思。

杨志说道:“你就说个恭喜又怎么地?不过,话说回来,花豹的确应该加强了。这次可是跟小鬼们耗了七八天,要不是我们放水,你这就团灭了……以往的时候,你可以找借口说装备不行,这次呢?”

花豹点头,说道:“是该加强了,要不非被你们虐出花儿来。”

风尘倒是替花豹说了一句话,说道:“术业有专攻,花豹输了归输了,这和厨子盖房输给泥瓦匠一样,不怎么丢人。特种作战,分工细致,虽然说讲究的是一专多能,可你的多能,总比不过人家的一专。就是主场优势,专业不对口,也就这样了……花豹,你别听他俩的,你们部队主要是应付犯罪的,不一样!”

“司命你哪边儿的?”李铁郁闷,道:“你这么一说,他猫尾巴还不翘上天了?就算术业有专攻,咱们的小鬼算精通吗?”

风尘心中反问:“不算吗?”壁虎爬的匍匐行动方式,以及长久锻炼出来的敏捷、迅速,翻山越脊,爬楼泅渡,哪一样的速度不是出人意料的?说道:“行吧,你们爱怎么杠怎么杠,老花,咱们过两手?”风尘询问了一下花豹——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二人倒是彼此熟悉了,也交流了一下“八极拳”。

风尘以各流派、风格的八极拳,和他讨教、交流,也算是一种“以武会友”,熟悉了之后,便就叫他“老花”了——

这个却比花豹好听了许多。

“好!”

花豹答应的痛快。

却是知道,这一趟训练完后,风尘等人就会离开,下一次能够遇到风尘这样的八极高手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只是这几日的交流下来,花豹本身从小练习的八极拳,就被风尘纠正了一些错谬,尤是发劲、发力方面,指点他,如体内有声响,则是筋骨不协调,动作错误所导致,时间长了,会损坏关节、韧带,严重的会拉伤。教了他正确的法子,一点一点纠正下来,本人原本练功造成的老毛病,也都减轻了好多。就这一手对八极的沉浸、了解,花豹以为其造诣是不下于刚拳不二打的李书文的,是当世一等一的八极拳名家。也好奇为何从未听过风尘这一个名号儿。几次问起,风尘也都只是一笑,接过不言。

二人便就近开始,李铁、杨志二人便于一旁观战——花豹已和风尘交手数十次,却知道风尘的厉害,是以主动进攻。

风尘随意而就,正前一步,小腿抬起,膝盖弯曲成一百二十度,形成一个虚抬的弓步,同时左臂扬起,拳冲上,直接向上一走,便打开了花豹的中门。动作至于此,风尘便将动作停下来,说道:“你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开门,你一直都走的斜了,进攻的方式很不科学,如果只是摆动作,你这样或许可以,但打起来不行……”

花豹点头,说道:“你一攻过来,我就这样了。”

风尘道:“一定要走里不走外,攻里不就外——进攻,要以人之正中为根本,一定要快。一定要插进来,不要从胳膊的外圈进攻,从这里、这里、这里,要从里面钻……”风尘一连的,指点了花豹几个进攻的要点。

然后,风尘就道:“这一次,我会放慢一些速度,你来进攻。记住我说的要点……”

“哼!”

花豹酝酿许久,才是进攻。拳起,肩顶,却是他最为熟悉的铁山靠。风尘也不躲闪,便硬接了他一下攻击,道:“不错,就是这样。你这一次攻击的位置对了,再来一次,后面的动作连起来——没用的,那个什么搂头的动作去了。一进之后,穿臂,让对手的手臂因为力的作用外翻,然后要借势用力,拧住对方的胳膊,脚下使绊子,然后借力猛蹬……”虽然说得是八极,但讲到进攻方法,却是大九天式的套路,端的一个凶猛、残暴。李铁听的一头黑线,对风尘道:“司命,你悠着点儿,这招儿他们用不上——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用这么凶残,以制服为主。”

花豹则不解,问:“这一招,很凶残?”

李铁点头,认真的告诉他:“你最好忘了。这一招,一下能把人一条胳膊扯下来。也就是说,你进去一招,然后,对方就变成杨过了。”

花豹:“……”

风尘道:“没那么严重,人的胳膊哪儿那么容易扯下来?那需要强大的瞬间爆发力才行。总之,你要记住,门朝里开,劲朝外打这八个字,就对了。”

“算了,不跟你过招了,判官,咱们俩过过手!”花豹就招呼了杨志过手——这一个算是势均力敌,互有胜负的。

至于李铁、风尘这俩个,他是从来没赢过。杨志也不拒绝,上场就展开了大九天式,凶猛的朝着花豹招呼。二人有来有往,竟然是打了足足一秒钟,花豹就因为犯了旧毛病,被杨志给丢了出去。

花豹从地上起来,道:“我就不信改不了了,再来!”

“好……”

二人再次交手。这一次花豹有所准备,有了心里建设,一招就把杨志顶了出去。

杨志起来,再继续……

二人有来有往,摔倒了,就爬起来。打出一阵“砰”“砰”的声响,风尘、李铁看的津津有味……二人一直打了半个来小时,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风尘拍了一下花豹的肩膀,在他旁边蹲下来,说:“哼哈二音少用,猛是猛,可实际攻击力并不能多增加多少,反倒是伤害脏腑!”

脏腑之器,乃属于精微,是需要呵护的。却经不起那种“哼”“哈”的骤然爆发——如果,爆发出来的力量足够,那么代价自然是值得的。但事实上,除了声音比较吓唬人之外,效果并没有设想中那么好。

花豹道:“知道,这个发力习惯,我会尽量改的!”

杨志道:“尽量改吧。听我说,你听司命的,肯定没错……咱司命的功夫,我这么和你说吧?你们这儿训练的假楼有几层?”

花豹道:“五层!”

杨志道:“我们的那一栋,一共七层。他从上面直接就跳下来了,半点儿事儿都没有。这就是本事……”

风尘:“……”

下午三点多钟,两架运输直升机就由北而来,降落下来。螺旋桨搅动的大块的风压得草贴了地面,形成一个不断抖动的,顺着一个方向“旋转”的圆。随后,直升机就打开了后门,无常的队员依次上了飞机,最后舱门一关,就拔地而起。无常的人,来了八天,都没有去花豹的基地——打赢了,端了基地,自然有必要进去;可既然全灭了,那就没有必要了。飞机上,李铁开着对讲机,对两个飞机同时广播:

“没有在他们的基地里大爷一样的喝茶,遗憾不遗憾?羞愧不羞愧?”原本并不如何羞愧的一群人,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羞愧。

“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说我们训练不够,我们是菜鸟,我们是新兵蛋子,我们不懂这个不懂那个,我们一上来就懵逼了……战争!”李铁提高了声音,他说“战争”这两个字的时候,咬字特别的重,声音也充满了一种力量,“它不管你是不是新兵蛋子,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畜生。战争,不管这些,只要走入了战争,就只有生死——要么你们死,要么敌人死,没有第三条路!”

“或许,这一次,你们感觉自己的表现已经不错了。但不是,我认为不是,你们的司命,也认为不是。现在,你们就听听,你们的司命,为什么认为不是!”

李铁将对讲机交给了风尘,点头示意了一下。

风尘沉声开口,简单,却令人沉默:

“因为,你们已经死了!”

第四章 持六用九

“因为,你们已经死了!”——一句话,八个字,轻落下去,却有着千斤之重,带着一股奇妙的、令人心为之沉寂的力量。一瞬间,便是万籁寂静,空气也彷徨是凝固,变得为之粘稠、窒息一般。是的,人都死了,又哪儿来的不错?对于死人来说,也只剩下接受人缅怀的资格,却没有欢庆胜利的资格。

空气沉重、沉默,心更沉重、更沉默。那一种凝固,似乎都要将空气冻结成为液体,然后放出各种或者幽冷、或者温暖的光。

似是过了许久,风尘才又开口,说道:“我一直都和你们说,不希望你们成为烈士,不希望咱们的纪念馆中,出现某某烈士牺牲于某次作战的记载。要活着……要永葆谨小慎微之心,要行果断之事——正所谓‘持六用九’,用九者,何以言六?其心甚微故无咎;持六者,何以言九?其行有断故无失。这话,你们中或有懂的,或有不懂得,那我便换一个说法!”祂心中一动,便有了另一个“说法”,“历史上,唐朝的时候,有一个杜如晦,一个房玄龄,在李世民的天策府中,有着房谋杜断的说法。”

房玄龄善谋不善断;杜如晦则善断不善谋。

故,如有决策,则是房来谋,杜来断——有房无杜,就是优柔寡断,凡事谋的对,却不能断绝,便会错失机会。那么再多的谋划,也就是“脑内剧场”,毫无用处!有杜无房,则能断不能谋,其断必有果而无谋……

假如有人问李世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房玄龄、杜如晦你必须杀一个,你会杀谁?那么答案肯定是房玄龄!

因为“断”比“谋”更重要。

就像是一个小视频里面拍摄的小笑话一样,一个人问另一个人有什么优点,另一个人说我算的快,你随便出一个题,我马上就能说出答案——对,错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这对于打天下的人而言,是最为关键、最为可贵的!而这,也正是风尘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这些士兵的:

持房玄龄之谋,行杜如晦之断。

如二者只能择其一……切不可犹豫,要断而不要谋。

风尘所授大九天式格斗、对战之心法如此;由此衍伸出的,士兵们自我觉醒的,将这一种心法,应用于战争,也如此。正如风尘一次,又一次,还有这一次说的那样:“不是瞬息万变的局势,可以慢慢思考。但瞬息万变,决定生死的情况下,果决的行动比走一步看三步更重要……商场上,你可以想的多,哪怕错过了一单生意,失败了,也不会死,顶多少几个钱!但战场,是生死场。你多想零点零一秒,这零点零一秒,就是生和死的距离!你比敌人果断,你就是正确的,你就有更大的生存几率。敌人比你犹豫,那么犹豫,就是死亡!历来战场上什么样的人死的最快?”

历来,越是脑子灵光,想得多,善于钻营的人,在战场上死的最快——因为他们想的多,所以他们死的比别人快。

“争命”——一个“争”字告诉你,这就是一场生死时速。快的人活,果断的人活。慢的人死,犹豫的人死。

“很多人都说什么‘谋定而后动’,可我要告诉你们。谋,永远是谋不定的,准备,永远是准备不充分的。但战争,不会等你准备充分,也不会等你谋定——对于一场战争而言,能断于前,便是胜。这,也就是所谓的‘反应’,也就是各个部分一直强调的快、快、快,让你们一次又一次的紧急集合,拉出本能的原因。”

“你们,是要面对战争的,你们,是和平年代也要走上战场的。你们的身后,也许不会有支援,不会有补充,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当你们心惊胆战的睡过一觉,睁开眼睛,发现周围都是陌生的,异国他乡,只有自己。”

“那会是一种煎熬……”

祂的声音,在两个飞机的机舱内回荡,经过了对讲机的传导,变得有几分失真。刀锋战士就坐在祂的肩膀上,像是一片树叶。风尘用还有些生涩的显象之法,在衣服上注意凝点,寄神运作,投影了一片斑驳的迷彩,是以旁人并未发现祂的肩膀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正用一双复眼观察四周。

这一个全新的生命的复眼所见,一切都很新鲜,它具备了诸般触中,皮肤的接触,味蕾之触,复眼之触,发丝之触等一共四种触,包括了触觉、味觉、视觉、磁场感应。其神透彻,出、入自在。

当日一试,便可出神,又本身具备了磁场感应,却算是解了风尘的许多烦恼——既可方便出神交流,不出神时,也能利用磁场之感应,通过特定的转换,沟通网络。虽也和本人一样只能看,不能上传,却也很厉害了——至少一出神,是可以上传的。这一个小精灵在看了一阵之后,就不动弹了。神沉寂下去,驻于周身之经络,由中枢而末梢,无微不至,便开始了驻脉之功夫。

风尘本人心思:“等回到了基地,就该先将左右两脉都贯通了,直接到达末梢。然后再慢行驻脉之法,等到我可以如同刀锋一样,神驻于各处,无所遗漏,便功成了;道生功已二十六个动作,却尤不完美,应也有后续。之后,也应该是和张天野口胡的一样,该行奇经八脉的功夫了……”

祂寻思着,就停了讲。将对讲机还给了李铁。

便在机舱中冥冥安静。

心中,不断的在梳理、琢磨,一方面是琢磨关于奇经八脉这一部分,另一方面,则是琢磨的脏腑这一部分——之后的大部分功夫,都要集中一身之力,主攻脏腑,进行优化、升级,在体内构建一个精良的加工厂,构建一个很“高技术含量”的区域。这一步,是没有任何的疑问的。早在祂走出了家乡,踏上归京的路途的时候,这便已经是一个“共识”,而现在思考的,不过就是“怎么做”和“怎样最好”。

这一琢磨,不知不觉飞机就在燕山深处的基地降落了。舱门一开,一股冷风就毫不客气的扑了进来。

刚才还是“夏日炎炎”,一下子就变成了“寒冬腊月”,这一个下马威让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李铁拍了拍屁股,黑着一张脸:“愣什么,赶紧下去。”

风尘也跟着走了出去。

士兵下了飞机,整队,在寒风中站出了一条线和一个整齐的、缺角方块。那一条线一共是十三个人,是“恶鬼”,剩下的人站成了一个方块。李铁说道:“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次练兵,都够累吧?你们放心,以后这种事儿,多着呢……行了,可以回去休息了。解散……”李铁直接解散了队伍。

而这个时候,飞机才是施施然的起飞,在天空调了一下尾巴,才是离去。看方向,目标却是郊区的军用机场。

风尘咂巴一下嘴,说道:“要知道它往郊区的机场落,我都顺道去城里一趟了。”

李铁笑,说:“司命啊,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哪儿能频繁跑呢?有事儿就用咱们的电脑联系一下不就行了,不能总是搞特殊化……对了司命,你给咱们想一想春节怎么过吧,这眼看的就四五天了。”自组无常、训练以来,已经是1月的23号,农历腊月二十六了——但对于军队而言,该有的训练一样不会少,却和平常没有多少不同。所谓的新年,不过是给家人一个电话,一起吃上一顿饺子。

风尘道:“我能有什么点子?你难道不知道科研狗、理科僧都是最不会浪漫的生物吗?要不,咱们就干脆来一场晚会得了,唱歌、跳舞随意整……”

李铁点头,说道:“这倒是也行。”

风尘道:“那我要打个电话说一下!”风尘便去了一趟医务室,用座机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只是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另一头是风尘的父亲,已经在家里闲着了。北方地区一般都是如此,临近年关,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停了。风尘道:“爸,我今年回不去了,事情挺忙的,现在正和军队合作……”风尘就把能说的,和父亲说了一下。又听着父亲唠叨了几句家里的情况——

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只是絮叨老家县城的房子还卡着,没有下来。风尘宽慰二老,说道:“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什么时候往回搬,房子都是现成的。等到时候我跑,爸,我这实验室主管虽然听着不起眼,和企业的主管似的,可下了地方怎么也比市长都高了一头,你就宽心吧,别管了!”祂这么说,也就是一个宽慰——现在祂随便在哪里都能买一套房,又何必费那个时间、精力,去这里跑那里跑的,浪费时间呢?

到时候,直接在县城买一套就好了。

电话的对面,换了母亲,又是一阵唠叨。话还是那些话,却听的不腻烦。风尘不时的回应几句,一直说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是挂了电话。最后又问风尘怎么联系,风尘告知二人:“打我的手机就行,会直接转接进来的。”

第五章 贯通左右神不足

从“天之南”到“地之北”,去时以检验作战,故是最大速度,用了六小时抵达地域;回时是休整,用了八个半小时,才会来,从三点钟左右,一直飞到了快要十二点——风尘这一个电话打完,已经是一点来钟。熬了一路的将士,以及李铁、杨志、军医等人,也都熄灯睡觉了。回的这么晚,却是饭都没的一口。从椅子上站起来,风尘用力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和含沙说道:“都后半夜了,咱们也去睡吧!”

于是,便熄了医务室的灯——关了等,祂却一样能看清楚医务室内的布置,借着微弱的夜色,一些书籍上的文字,柜子上的药瓶上的小字,也能看见,只是模糊了许多。似是从彩色变成了一种黑白……

果断的还是开着灯看着舒服、习惯。

锁了医务室的门。

回宿舍。

宿舍内的温度很暖,通进来的暖气还是热的。风尘问含沙:“还有热水,要不要去洗个澡?”含沙出了神,却不显形象,只是说了一句:“挺晚了,别折腾了。今天你也直接睡吧,别入静了。好好养足了精神,明天再说!”说完,就又回到了身体当中,从风尘的怀里直接钻出来,跳到了床上。

风尘一笑,说道:“那好吧,你可别嫌我臭!起开,我铺床!”

含沙跳上了桌子,鄙夷了风尘一眼。

风尘铺好了床,就脱了衣服,只是穿着内裤躺了进去。含沙麻溜的一钻,就钻到了风尘的腋下……

风尘说是让含沙“别嫌我臭”,可却又哪里臭了?祂的身上,只是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感觉,却很沁人的味道。闻着很舒服……不臭,反倒是香的。滑嫩、柔软、白皙的肤质贴上去,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含沙闭上了眼睛,秒睡了过去;风尘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天地为之同寂,一应的感知,对于时间,对于空间,对于思维……都像是一根被越拉越长、越来越紧、越拉越细的丝线一样,似乎是千万年,又似乎是一瞬,便达到了极致,而后崩碎、泯灭于黑暗之中。待到一觉醒来,却已经是翌日之晨。

天未亮,人已起。穿衣、洗漱、出门——刀锋则是留在了屋里。北方的冬天太冷,它那纤细的身躯,还不能够承受。

一走、一踢,沿途都是熟悉的风景。

穿林登山,山顶上一片空地干爽,风尘放下了含沙,就开始了道生功。道生功一起,那一种飘渺、似幻、似遗世之仙人一般,孑然独立的舞姿便动起来,和天地交融在一起,其中蕴含了一股强烈的萌动、生机,随着万物惊蛰而萌发、破土……祂一遍、一遍、又一遍的作,气在二十四正经中行,旧的正经,新的正经,彼此呼应却又独立,犹如一阴一阳的太极流转,变化。

气在运转,生生不息,行于二十四正经之中,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如环之无端。

东方的天空渐亮起了一条白线——

之后,天、地便为之开,血红色染满了那一线白的缺口,渲染了半个天空。风尘就迎着朝阳,盘坐下来,平心静气入静中,照见灵台三尺阔,内中无形又无象,一元万象始妙成。一丝一念降下去,犹如引导一般,更多的思念、注意,也随之下去,由中脉而左右,漫灌而出,倾泻一空!

这一瞬息之精彩,直如海水之倒灌,百川之水入海流,海流归于百川中。左右二脉,犹如是中脉之两岸,这一灌下去,竟然如同无底洞一般,由左右之主脉衍伸出的支流贯通,且不包含更加细微的无数脉络,风尘就感觉着自己的精神为之一空,一下醒过神来,便知道了自己此时的“空虚”——祂竟感觉头皮一阵发凉,身上发冷。这乃是精神损耗过大所造成的,要贯通左右二脉,看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但只是刚才贯通的一部分,加上“大水漫灌”一般的过程中的惊鸿一瞥,祂也详尽的知道了这一步的功夫——

左、右二脉,多之流、细流,犹如大大小小的水网密布,包被全身。但总体上,按照大小、粗细,应该可以划分为七个等级,第一个等级,就是最主要的左、右分别衍伸出去的主要的枝干,其后,便是枝干再次分流、分流……最后,一直到最后一级,由一条神经,分出去的神经末梢。犹似公路之国道、省道、县道、乡道之别!

这一下“漫灌”,损耗了大量的精神,需要慢慢恢复,但却也等于是成功的完成了第一级的左脉、右脉的贯通。

之后,便是第二级、第三级、第四级……然后一直到第七级。

一条干流,会分出若干支流,若干支流,又会分出更多、更多的细流,这样分了七个级别,后面的功夫,却是越来越艰难的。风尘一动念头,就想到了这个,苦笑一下,说道:“这个拦路虎可是够大的,幸亏的和道生功方面并不冲突,不是让人二选一!”相反,二者反倒是相辅相成的——贯通三脉的功夫,让祂对自身的把握、控制,更加的强大。便是在由志之于魄的一步功夫,也潜移默化的,有了进展。含沙出神看祂,掩口笑道:“你怎么也有百八十斤的,跟刀锋战士比呢?”

刀锋战士身高不过二十公分,体内的神经网络的复杂程度和风尘自身相比,简直就像是简单的11=2一样,小朋友都会算。

二者根本就不在一个体量上,复杂程度也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但其中的道理,却是一样一样的……

风尘道:“都是我自己,怎么就不能比了?”

风尘说了一句,却坐着不动,正体味那种和世界“隔离”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层黑色的玻璃罩子,将祂和外界隔开。声音变得飘渺,光线变得暗淡,但偏偏,祂却依然是听的清楚、细微,看的分明、真切。只是一切的真,似乎都装饰在了一层虚幻之中,看着就像是做梦时候一样……这,是人将要昏迷,却未曾昏迷时候,所见的一种状态。风尘一直以来,所求却不可得的一种状态——

这一种状态,可谓是一种“极致”,是气最小量的供应大脑,而有的状态。但这一次,却又不同!

这一次,不是气供应的最少,而是神损失的太多,需要慢慢恢复。

但,这一种状态,终究是奇妙的。

以前不敢行险,以物理方式达到这样的状态,这一次却误打误撞,以漫灌三脉,达到了类似的状态。不论是气少了,还是神少了,结果是一样的!祂道:“真的是妙,这种状态,求之不得,今日却有了。慢慢的,这种状态,也终究会由人……含沙,你说,我此时的状态,应该叫什么?”

“昏前性行为?”含沙吃吃的笑,开祂的玩笑。而后才正经道:“这样的一种状态,就像是洛书去掉了五一样,不如就叫……破五,或者入五,如何?”

风尘:“……你不开这种玩笑,我们还是好道侣。破五、入五,就叫入五吧……这一种状态中,我就觉世界和我,是独立的,但又是联系的。怎么说呢,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机器人了……含沙,你随便出一个题,试一试!”

含沙便出了一个很大的数:“35281x1775。”

是一个乘法。

风尘几未思索,便报出了答案:

“62623775!”

风尘念着数字,就从地上起身。含沙也通过网络上的计算器小程序算出了答案——答案自然是正确的。

含沙惊讶的问:“这,就是你现在的状态吗?”

风尘点头,说道:“是的,这个就是我现在的状态。理性和逻辑,本能一般的计算,我感觉,此时的我,无论是拳脚、计算、研究,都可以发挥出最优势的一方面。如果我和人打斗,我可以发挥最强的技艺,无论是时机的把握、计算,都会是最优的。我若进行数学上的思考,许多问题,都不需要借助超级计算机,就像是刚才简单的乘法,我看一眼,就能够知道正确的答案。”

这一种状态之下,祂的思维,更像是一种“ai”多过于像是人——虽然祂本身,已经并不是人了。

只是,这种状态正一点点的褪去,风尘无法控制那种褪去……

祂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当含沙再问祂一个大数字的乘法时,祂已经不能那么快的计算出结果。但单凭心算,也依然很快的给出了正确答案。含沙沉吟一下,和风尘说:“慢了大概有好几十倍——刚才是秒出答案,这一次思考了有二十秒。”

“嗯……要通三脉,这样耗神的功夫还多着呢。正好可以一点一点观察、体会这种状态,体会的多了,慢慢的,自然也就可以掌握了。”

“你记得你初中一个同学吗?大家都叫他小老头,很容易紧张——但他紧张之后,考试往往能超水平发挥。”

“记得,你是说……”

“他紧张之后,往往会脸色苍白,感觉气不够用,容易盗汗。似乎和你刚才的样子很相似!”

含沙说是和风尘一块儿读过书,却不是假的。虽然是跳着读的,但风尘的一些极有特色的同学,它也是知道的——正如含沙说的一样,二人是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区别就是含沙比风尘学的快了很多……既成了风车的道侣,闲聊时候提起一些,自然也就慢慢的,将一切有特点的,和风尘有交集的人给想起来了。

第六章 一阴一阳谓之道

含沙说起“小老头”自不是为了“忆往昔”,去回味什么同校之情谊——只是在小老头的身上,有风尘适才之状态的“共性”,用含沙的话说,都是属于一种“昏前性行为”的状态——只不过,比起风尘这一种理性、直觉的思维,“小老头”的状态,却无疑是更加的不稳定,毁誉参半的:

“小老头”此人因少白头,而有了“小老头”这个称号,上学的时候,一旦遇到做实验、考试、测验一类的事情,都很容易紧张。

尤是做实验的时候,不论是物理的、生物的、还是化学的,总之需要烧瓶、试管的实验,这些器材就没有一个“幸免于难”的,最夸张的一次,是一节化学实验课,打碎了三个试管……没法子,一紧张,一进入那种紧张的状态,手就忍不住的哆嗦!说话,都说不利索!但,也就是这个状态的时候,笔试却往往是超水平发挥的。

听含沙这会儿说起“小老头”,风尘自然就知道含沙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点头道:“这一种状态,是挺像的。不过,我的手却比他的手稳多了,不仅仅是稳多了,而且还能超水平发挥。两个状态的我,打一架,入五的我,能直接一招把正常状态的我ko的渣都不剩。”

像,却并不是。

类似于“小老头”这样的状态,实际上是人由于紧张,导致肾上腺素刺激大脑,产生了兴奋感,算是一种遭遇突然事件的应激反应。在这个时候,大脑实际上是全力运作的,故而会导致缺氧,却并不是减少了气的供给——入五,是既无激素刺激,也不紧张的一种自然、理性的,犹如ai一般的状态。若是要做一个比喻,就是前者,就是一群人干,糟蹋资源,其中一个人干出了结果,一群人干出了一个人干的活儿;后者,是一群人里,不干活儿的都在休整,一个人的活儿一个人干,然后一个人干出了结果。二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对气的消耗,在于“有效”的做功!

如“小老头”一般的常人,因为紧张、小兴奋而至肾上腺素刺激大脑,有效功实际上是少的可怜的。

如风尘这般,且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进入了入五的状态,有效功则是接近了百分之百。

含沙笑,掩口道:“谁说这个了。”

风尘无辜的眨眨

眼,问她:“那你说的是什么?”

“激素……或者说,是物质神……”

含沙嗔祂一眼。

“然后呢?”

“物质神,和精神上的神,二者一阴一阳,相互影响——强大的心灵,如你,如众多的先天真人,可临危不乱,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真正的控制自己,物质神不能影响精神上的那个神,相反,精神上的神,却能够控制物质神。常人则通常是心神被物质神控制。”

“但,不应该是这一种关系,是吧?”风尘心有灵犀,一下就get到了含沙说的那一个“点”。

祂说:“物质神、心神——还是叫心神吧,要比什么非物质神好听,也比精神神容易理解。二者,不应该是相互对立的关系,不是我控制你,就是你控制我。二者,应该犹如一阴一阳,是可以相互转化、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的!”

含沙道:“这才对嘛,刚还跟我装傻!装傻!装傻!”含沙“哼”着磨牙,捏起拳头就在风尘的头上凿了几下。

风尘:“……”

然后,含沙才是解气的继续正题:“通常,人之情绪,因激素而起。阴神之难长久,也在于离不开激素,一旦离开激素刺激,没有了情绪,达到绝对的理性,就会变成天地间的一缕僵尸程序,不生不灭——但这样,实际上也和死了没有区别。常人易因此而激动、冲动,情绪变得易怒,大喜大悲,这就是一种无序!你刚才的状态,却是一种有序。无序中蕴含了有序,这是人在小兴奋、小紧张的时候,容易超水平发挥的原因!而你的有序,则是让这些激素不是空发的,甚至是寻常时候的状态。激素维持了你心神的存在,拥有情绪,但这个情绪,却是寻常的,理性的状态。你的思维、意识,是处于一种最为合适的状态的。入五,并不是目的,而是一个手段。”含沙贴的风尘极近,阴神以高于风尘一些的高度悬空,风尘只能仰起头看她。

含沙居高临下的低着头,嘴角带着一些玩味的笑容,一根手指竖在二人之间,轻微的左右摇了一下。

“入五,其一,气的减少,使得大脑的有效功增加,无效功减少;其二,因为少,因为是局部,所以很周全,可以通过细节、局部,来明晰物质神、心神之间的关系,并且磨合其中的关系。”

“而最终的目的,则是……”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人的大脑的利用率,变成理想状态的,百分之百的有效!

含沙用了两个字形容:“超脑。”

就像是电影里演的一样,让大脑彻底释放自己的能量——虽然不会如电影里面那么夸张,但的确就是“神”。

风尘巴巴的,仰着头,看含沙。含沙耸起的峰峦就在祂的鼻翼间,让祂感觉的清晰。祂道:“一阴一阳谓之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需以认识去反作用,而后才能见其真假,获得真髓。入五,是以一种物理的方式,从局部理解、调理物质神、心神之间的关系,最大程度的让我获得好处的。而不是说,我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到即将昏迷的那一种状态。手段从来不是目的,若是本末倒置,那才可笑……”

含沙道:“是呢,把手段当成目的,是最好笑的。世人以为修行,就是打坐入静,却不知道打坐、入静是手段,不是目的;有人为了静下来而一次一次的去坐,却是将目的当成了手段,故而从来坐不下来。”

风尘道:“若以静为目的,则放下便是手段,劳其体肤,饿其筋骨,空乏其身是手段。手段,也仅仅是手段。盘坐那里不是手段——心里放不下,永远坐不下,就算是坐上一辈子,也不过是蹉跎岁月。”

含沙道:“不说了,且下山吧。”

含沙回到了身体。

风尘便将含沙一揣,放进怀里,朝山下去。

远远的,就听着山下大声念诵口诀的声音,宁静的山谷被声音喧嚣起来,经历过一次“战争”之后,队员们已经变得主动,早上的这些锻炼已经不需要人去督促、领导。风尘只是和队员们点点头,就直接去了食堂——祂果断的来的晚了,队员们是吃完了饭才开始训练的,李铁、杨志二人也吃完了。现在就剩下祂没吃,还有三个女军医则是难得的有一天休息:特批今天可以睡懒觉。

李铁也好、杨志也好,对于军医都是宽容的。平日谁也避免不了一个跌打损伤,尤其是他们这种部队,更是如此。

医生是宝贝——只是却要求三个女军医跟着练习一些气息呼吸之法,也要练习壁虎爬。难看是难看,却是保命的东西,谁也不允许拒绝。李铁和三人说过:“不希望队员没救回来,你们给我挂了。”

当然,这一个训练,是在今天开始。

不需要谁刻意去教导。

训练方法都已经写在了大纲里面,作为医生,对于人体的构造之类的,也要比大头兵更加精通,龚小云家传的正骨手艺,也熟悉中医的一些理论,这就更加的如虎添翼了。只要想,学会是不难的!

吃过了早饭,风尘就在训练场上和队员们呆了一上午,祂现在的任务已经变得轻松,更多的是采集一些训练中的数据,纠正一些错误,来来回回的反馈、修改,让训练大纲变得更加完善、完美……下午的时候,张天野就打过来一个电话:“把你家地址给我。”张天野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风尘无语,问:“你要我家地址干嘛?”

“麻溜的!”张天野催促一声,给了风尘一个很强大的解释:“今年你不回家过年,我爸我妈也不回家过年,所以,我去你家过个年,不是正好儿?”

“当然,你要一个更加高大上的理由,也可以——哥们儿我,作为根正苗红的总理之子,在这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学着父母去基层慰问,给老百姓送温暖,这个够不够?你快点儿,要不买不上票了。”

“你会买不上票?”风尘嗤笑一句。说完,就麻溜的给了他自己家的地址——今年自己不回家,家里父母怕是也挺冷清的。

若是张天野去了,也好,热闹一些。

也,让这小子……感受一下年味儿吧。

“挂了……”

张天野卸磨杀驴,问完了地址,立刻就挂掉了电话。

风尘:……

心中寻思:“你去我家过年,说不定你妈来我这儿过年呢!”

每年去部队基层慰问,尤其是边防哨所,一线部队,更是重点慰问的对象。

第七章 饿鬼难缠

很快,风尘就得了一个“实锤”,上级部门通知:著名舞蹈家、艺术家秦璐瑶同志将会于二十九这天下午,带着文艺小分队,来这里进行慰问。风尘咂一下嘴,嘀咕了一句:“我这是心想事成?”含沙出了一下阴神,回祂一句:“一定是开过光了……要不咋这么准呢?”罢了,就秒回了阴神。风尘煞有介事:“看来,还真的是口含天宪,出口成则。以后,请称呼我为‘言灵’,出言必实!”

含沙“吁”了一声,很是戏谑。

事实上秦璐瑶为何要来,风尘、含沙也是心里有数的——过年的时候,进行基层慰问是工作,恰又风尘正在这里,便稍调整一下慰问的地点、时间,就把腊月二十九这一天的下午留给了无常!

这本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走,给他们说一下吧。这种接待,他们俩应该有经验!”

让含沙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风尘便离开了医务室。之后便去训练场上,叫了李铁、杨志二人,将腊月二十九下午,秦璐瑶领的慰问小分队过来慰问,陪大家过年的消息说了一下。风尘道:“接待这种事儿,我不懂。你俩就看看怎么安排吧!”李铁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意味深长,说:“还是你这面子大。”风尘与张天野一家人的关系,他和杨志是只晓得——天可怜见的,当时和风尘见面之前,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生怕风尘是一个性格孤僻、傲慢无礼的科学怪人。尤其是头一晚上,风尘在张家住了一夜……

风尘低声道:“别乱说,你这个同志要注意影响。人家军旅艺术家,去哪儿慰问不是慰问?”

李铁道:“是是,那怎么就选了咱们这儿了呢?”

风尘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表示上级部门对我们的重视。作为一支新成立的,以各种打击为主的,职业的特种部队。上级部门重视,所以才会是著名的艺术家来慰问——你看看那些装点门面的部队,有这面子?”

李铁一脸的不信。杨志帮腔,也开始给李铁上政治:“就是,司命说的对,你这位小同志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应该加强思想政治方面的学习……”

李铁:“我说不过你俩,接待的事儿判官你安排,我也不懂这个。”

“要不要先通知下去?”

杨志问。

李铁则是问风尘的意见——他是认定了风尘才是重点。问道:“司命,你说呢?”

风尘沉吟一下,道:“下面的就别通知了。行程虽然通知下来了,但这事儿也不是一定的,万一二十九那天突然有个事儿耽搁了,临时取消了行程,大家不是空欢喜一场?而且这样,也算是一个惊喜不是?”又说:“至于布置,反正这么多人,多几个人也不多,少几个人也不少。反正这事儿我也不负责!”

杨志无语,说道:“你俩这手甩的。对了,司命,你那聚气、敛气什么时候教?”

李铁一听也来了兴致,问:“对啊,我和判官可等了好久了!”

风尘道:“现在气息是一直都在练习的。这是一个控制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已经具备了聚气、敛气的能力了。只是怎么说呢?”风尘组织了一下语言,形容道:“有一些粗,不够精细。我聚气之后,气是可以深入到毛细血管之中的,所以皮肤会呈现出赤黑色。如果达不到我的程度,顶多也就是聚气的地方变红,类似于脸红脖子粗那种状态——但力气是会增加的,肌肉、机体的强度,也会在聚气之后增加!”

“原来如此……我还怕你藏私呢!”

“……”

风尘无语。

这种话当着祂的面说,真的好吗?

“你俩看着,我去闭关,琢磨一下怎么招待……”杨志一个闭关遁,直接闪人了。训练很快就进行到了对战的一个环节——看了李铁一眼,风尘秒懂杨志跑路的原因!

于是,李铁的对手,就变成了饿鬼。这个小子表现出的韧性、意志,令李铁、杨志刮目相看,而每日里主动的、坚持风尘传授的一些东西,日日不缀,一身筋骨却是已经脱胎换骨,迷彩服下面的肌肉就像是捆扎在一起的,一根一根的钢条。尤其是脊背上,沿着脊柱骨的两大片肌肉,一用力,就变成了两条,张牙舞爪,就像是龙一般。至于上部,龙头直接就吞入了脑子里,脖子犹如虬龙绕柱一般。

其双臂一动,整个人就以腰部为中心,背后的两条龙一下子就活了过来。这就是壁虎爬三个动作,以及一些呼吸法,带来的奇迹。

他比其他的人多练习了一段时间,也比旁人更加的认真,所以体现在身上,也就分外的明显。

“好小子,我现在缺一个对练的,就你了!”李铁根本就不给这个小透明一丁点儿的反抗机会。

小透明有些无助的看风尘,却不想风尘却点点头,对他说:“也好,你一直都是自己练。就跟阎王比划一下吧。”

李铁咧开了血盆大口,嘿然道:“你怕个屁,就是对练,又不会打死你。过来……跟个鹌鹑似的……我问你,想不想和他们一样,成为正式的队员?”李铁指了指其他已经摆开了队列,二人一组,操练大九天式的队员,引诱道:“来,好好表现。你要是不比他们差,明天你就跟他们一起训练!”

“真的?”王越有些激动。

“我还骗你?”

李铁为之失笑。

王越并没有多少的格斗技巧,却意外的耐打。被李铁重重的砸在地上,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翻起来,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如此摔打了十多次后,王越依然是力气充沛,整个人充满了活力,李铁有心试一下王越的力气,不想就是挨了一拳,就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大铁棍子医院捅主任”——他用胸膛硬接了一下王越的拳头。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柄实心的铁锤用力的捶打了一下,声音更是沉闷的吓人。

“停、停——”

李铁连忙叫停,缓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

“你小子怎么这么大劲儿?”

跟王越一来的时候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王越一脸的茫然……

李铁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自己都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于是,李铁就朝着风尘看过去——王越这一身的改变,都源于风尘,所以风尘应该是最熟悉的。风尘点点头,对王越说道:“饿鬼,你把上衣脱了。”

王越脱掉了上衣,然后又听着风尘的吩咐,将自己的后背展示给李铁看。风尘让他做出一些动作,或者用力,或者是训练时候的壁虎爬,这一圈下来,李铁也算是看明白了。王越背上的那两条虬龙看着几乎展翅欲飞,都是活的!与之相比,自己也好,其他的队员也罢,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李铁咋舌,道:“厉害……这,已经算是超人了啊。一用力,脖子都粗了一大圈,那两条绕着脖子的肌肉,看着就瘆得慌!”

独属于战场上留下来的直觉,让李铁一眼看过去,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可怕——跟这种人进行生死较量,在没有枪、没有刀,空手的情况下,自己十有**会被活生生的弄死。彼此的差距,就像是老虎和豹子一样。

饿鬼王越身上,那一身近乎活过来的肌肉,所代表的是一种爆发力,一种可以将全身的力量凝聚成一股整力,爆发出来的力量。也代表着本身的抗击打能力——这一点他刚刚已经验证过了。换个人摔上一下,就瘫了。他却和没事儿人一样,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继续!摔一次,没事儿,第二次还没事儿,第三次、第四次,也依然是生龙活虎的。这代表了一个很让李铁丢脸的事实——

或许打不过你,但绝对能累死你。你打我多少下,是挠痒痒,我打你一下,就是大铁棍子捅一下的感觉!

这,还是因为王越一直以来只是锻炼了基本功,并没有进行大九天式的学习。

如果是学会了大九天式……

想到这里,李铁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心说:“那时候,就真的成了一个变态了。再把特种作战的一些技巧一学习。同样的装备条件下,这就是一个真的饿鬼,像是鬼一样飘忽无形,但打击起来,却又凶残无比。”

心里想到这里,他却又对这一只饿鬼的未来期待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很好,明天跟着大伙儿一起训练吧。你这放在后勤可惜了!”

然后,又开始和王越进行对练——自己找的对手,含着泪也要打完。风尘则是在一边风凉着,时不时的指点王越几句。一直等到对练结束,一天的基础训练完成,李铁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浑身汗出的像是下雨一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任谁都能看出来——阎王被饿鬼掏空了。

这会是无常大队里独属于阎王的一个笑话,却也会是以后一个属于饿鬼的传说。

第八章 4+1,刀锋未来

吃过了晚饭之后,风尘、含沙便上了假楼。时隔了八日之久,风尘的“飞檐走壁”不仅没有因为间隔了八天而荒废、生疏,反倒是更见灵活、轻盈了几分。整个人一蹬一上,以脊柱引导,形似一只被风吹的张开了的纸鸢一般乘风而起。而后,便盈盈的一落,就站在了顶楼最高处的护墙顶上!

一身戎装,融于夜色。迎面的风大块、大块的,硬朗的迎面压迫过来,吹在衣服上,就将衣服平平的,严丝合缝的贴在了风尘的胸前。

风尘唱了一句:“我——站在,猎猎风中。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且从墙上朝前走了一步落下去,走到了七楼顶上的背风处,惬意的做了一个扩胸运动,但见的胸前较为分明的圆弧,更加明显的扩张了一些,畅意道:“舒服,都好几天没有这样的快意了。电磁试验停了好几天了,咱们且说一下这个吧!”在外的这一段时间,有关道生功、三脉驻法、精、气、神、营卫之类的,二人交流的并不少。但唯有电磁试验缺乏了实验的场所,故而搁浅了下来……

含沙道:“还是以积累数据为主?”

风尘道:“涉及到应用,肯定是以积累数据为主。也许,足够的数据,能够让我们找到一个公式,完美的解决这一个问题也说不定。从现象的积累,到共性的提取,再到依靠这一种共性,达到执一而为天下式的目的。”

含沙道:“哪一方面的?”

“和神经系统有关!”风尘略是沉吟,道:“这个,要从我们的触说起,触,大致分为了两个部分,即触、非触两种状态。五感六觉,皆是触——这些,就构成了我们的感官,让我们可以了解外界。但,这个触,却是很妙的!”风尘给含沙讲了触,这一个东西,在风尘入主了螳螂,化出刀锋之后,二人就探讨过——祂讲这个,便是一种前置,重点则是想要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相关的实验:

由触的非触、触的轻、重、刚、柔之信号,构建一个计算机的基础……风尘称之为“41”系统。

“这一段时间,这一个系统,应该就是我们试验的重点。”风尘说道。

“这一套‘41’系统的实验,对于我们研究神经系统、大脑的逻辑运算方面,有着很大的意义,而且不仅于此!”这一套“41”的意义所在,并不难看出来。含沙一听风尘说,就明白了一个大概。亦是信心满满,说道:“那,就让我们,来构建这么一个超级系统吧!就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这个正是我们要商量的,含沙,你认为这个逻辑,应该怎么设计?”风尘询问含沙的意见。

相比较二进制的是或者不是。

“41”的逻辑,无疑更难——这个就需要二人进行一次一次的探讨、实验。

二人一直说到了九点多钟,才是回了宿舍。风尘取了脸盆,带着含沙去洗了澡,之后便回到了房间内,入了静,再驻了中流,而后才是睡去。第二天,腊月二十八,风尘依然是早起临着凛冽的寒意,去山顶之上练习道生功,而后便将昨日的一些想法实验一下,最后便盘坐下来,继续贯通三脉……

积蓄了一夜、饱满的精神,便一下子见了底。风尘再次进入到了那一种“入五”之中,人之思维,理性、理智。起身来,带着含沙一路掠下,脚下所点的位置,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被计算过一样,都是恰到好处的!

于是,祂的动作便要比寻常的时候更快、更凌厉、更直接。飘忽几次,就到了山脚下,正看见无常的人起来晨练。

念着:

旭日升前面向东,立正且待旭日升,脚尖分开六十度,后跟并拢腿伸直。

挺胸收腹肩膀靠,双臂自然垂两侧,手指贴在裤缝隙,头顶虚空宜正直。

骨紧肉松是阴阳,立定原地不动摇,目光正直视正东,一片紫气映心红。

面东立正,以待红日……

一切,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一层隔膜,祂不知如何形容,但却很像是祂入静之后,三尺灵台一内、一外的边界。能见声色,却不是一界!在这种隔着一个世界的感觉中看日出,日光似乎也变得更加的冷,更加的暗淡,让人体味不到时间的流逝——而初阳之生,阴阳之交的,瞬间的变化,那一种静、那一种动,却似乎被拉长了千万年,让祂能够体味到其中原本一闪而逝的细节。

祂的眼神,莫名而动。昨日日出时分,正恰好是祂精神灌下,漫入左右二脉的时候。自然就没有见到日出——等到睁开眼,太阳已经出来了。

今天却是早了一些,于是下了山,才见了日出……

早一点、晚一点,风尘并不纠结于此,只是顺应了心意就好。若祂每日里,斤斤计较于“今日晚起了一分钟”“明天要早起两分钟”的话,亦不会成为先天真人,有今日之成就。只怕早就一个人,因为心力交瘁,郁郁而终了!

祂站在了队伍的北方,一直看着大家贪完了紫气,才说道:“不错,你们很多人都已经找到了这种感觉了。差一些的,也被人带着找到了。继续加油……”

心却想着:“是该加一些硬功了,聚气、敛气,光靠意念,是很难修成的。若是有硬功辅助,配合击打,却会容易很多。”

所谓的“硬功”其实就是“硬气功”,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憋着气,让浑身的肌肉变硬,增强抗击打的力量,增加击打的力量,运动的速度——

这一套理论,古、今、中、外皆通行。

古人用,中国人用,叫硬气功、硬功;

今人用,外国人用,叫抗击打训练;

这并不神秘、复杂。

其中的原理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知道,懂得用劲儿的时候要憋气,懂得憋气用力,肌肉会变硬——有皮的学生在打预防针的时候,故意绷紧肌肉,针头都扎不进去,直接就断掉了。硬功,就是在这一套极其简单的原理的基础上,发掘、研究出来的!理论上,所谓的硬功每个人都会;事实上,精于此道的,却不多。

……

硬功,第一步要学会闭气、用力;第二步要学会换气;第三步要学会让局部的肌肉进行休息。

只是几秒钟时间,风尘的脑子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一套硬气功,于祂而言,却是最简单不过的——倒是具体到了如何训练,如何让人分阶段、分步骤的一点一点学会,却需要斟酌一下。但,对于制定了无常整个训练计划的风尘而言,高屋建瓴,提纲挈领之下,一套融于其中的硬功训练体系,是很简单的。风尘想着,便摆摆手,让众人继续练,自己则是踱步去了食堂。

今儿祂来的早,食堂里空荡荡的,祂是第一个。领了一份饭菜,又少要了一些肉类,等吃过之后,就将肉带回了宿舍。

这些肉,是给刀锋战士准备的——刀锋战士在充足的养分下,又微不足道的长了一些个头儿。

也就是风尘眼神儿厉害,只是零点几厘米的变化,也被觉察了。风尘注意着刀锋战士在桌子上吃肉,以背后的刀将食物切开,送入口器之中。足足拳头大小的一块肉,就这么的就被它吃抹干净,然后,就呆在了窗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有一个简单的投影阵法,外人并不能够看见刀锋战士的存在。风尘沉吟,道:“随着体型的增大,翅膀、臂刀、机械手都会逐渐的失去作用,成为一种累赘。最后,它就会变得和人一样——无论是从基因上,还是从外形上!”

含沙“嗯”一声,出了阴神,说道:“是这样的道理。体型小,所以才感觉蚂蚁才能够搬动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物体。如果蚂蚁长成蚂蚱那么大……”那蚂蚁根本动都动不了,甚至于自己的腰都可能因为一个动作,断了。而假如再大一些,变成了脸盆那么大——蚂蚁自身的双腿立刻就会断掉,然后躯干也会被摔成好几瓣。再做一个“假如”:假如人变成了蚂蚁那么大,又会怎么样呢?

结果就是力气是有的,要比蚂蚁大,但是骨骼却承受不了这种力量,远不如昆虫的那种外骨骼好用。

再大一些,好像蚂蚱那么大——那么这个人是可以如同玄幻小说里的绝世高手一样的。可以跳起来比自己的身高高出数十倍的高度,一下跳跃,比蚂蚱还要厉害。但,变小了,又有什么意义吗?没有!

同样是猫科动物,猫儿奔跑、弹跳,都是自身长度的好几倍,但老虎不行。

风尘笑,问含沙:“所以,体型的大、小不同,会有不同的结构。而在同等体型的情况下,人,又是最好的!”

含沙道:“等到刀锋真正意义上,变成了一个人,那是否就意味着化形的研究成功的完成了第一步呢?”

风尘道:“也是,也不是。在这一个过程中,在一整个变化的过程中。我对它的基因的发展、变化,都是了若指掌的。虽然这一种呈现,并不是基因图谱,但对我而言,却更加直观。是一种生物的视角!我想着……”



第九章 了悟一切法,信息锚点

亲历、见证一只螳螂的基因逐步繁衍、变化,而至于人的基因——这一个过程,无疑可以让人对基因编程,有一个系统、精确的理解!基因,是“第二类”生命的密码,能明白它存在的原理,根本的机制,能够编译、翻译其所代表的意义,能够在其中驰骋,那么,“第二类”的生命,便不再有奥秘。从基础、再基础的病毒、细菌之类的微生物,一直到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皆在其中!

而见证这一过程的资格,一在于“静”,二在于“驻”。

这一个资格,独一无二。

只风尘具备——

“静”需有无上,方能见声、色诸象之无穷变化,这无穷变化之中,基因图形便是其中之一域,可谓之抽象、概括,其本质却是若一;

“驻”在于其志之有分,可驻于中流,见细微之变化。

有此资格,却视之若无,岂不是暴遣天物?风尘之所想,便是:“生物的基因编码从最简单的组合、排列,一直复杂到人。这是一个系统……它,囊括了第二类一切的生命,细至于病毒、细菌,大至于花鸟虫鱼,禽兽以及人,以及——我。就如计算机一般,诸多的复杂功能,都是由通和断构成的。”

这一个过程,便是一个窥探第二类生命的奥秘的过程。风尘和含沙说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将自己开除出了人这一类别。

含沙左腿支地,屁股靠着桌子,右腿和左腿交叉,脚尖轻轻的左右摇晃。左手横着扶着右肘,右手却是叩着食指,用食指的第二根指节在半透明的、如同果冻一般的嘴唇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是说:“这一个过程,如果彻底弄明白了基因的基础、底层构架以及编译法,以后的试验,也就不需要了,是么?”

风尘“嗯”一声,点头说道:“是,如果彻底弄明白了,那么重复实验,就是毫无意义的。到时候,如果要实验,那就是造物实验了……”

含沙挑眉,眸中透着一些春意。

“那,比如说呢?”

“比如——”

风尘伸出手,虚在含沙的额头上轻触了一下。

仙人抚我顶。

结发授长生。

风尘用一个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意识。含沙的目光在祂的脸上停留,柔和的如水一般,曼声道:“你不说一个字,只是一个动作,却让我的心都要化了……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她轻喃着这句诗,心真的是要化了。

轻卷了舌头,吹了一声口哨,玩转、清脆的像是黄鹂鸟一般。这是一首《同桌的你》的调子,风尘记得调子,却不记得歌词——有一些东西,总是会伴随着时光遗忘,但却又会留下自己的痕迹和旋律。含沙便含住了眸子,听着祂用口哨吹着曲子,一直快要到了结尾的时候,风尘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江理仁!

江理仁!

他是我初中时候的同桌……他是一个很特立独行、很特别的人……他的性格有些执拗……他总是穿着一双球鞋……他……

对了,他好像死了……去年死了。

祂吹着《同桌的你》,原本是吹给含沙听的,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但吹着吹着,却真的想起来一个叫“江理仁”的同桌!这一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线头,一点,一点的牵扯出了线索,让祂耗费了大量的力气,额头上的气血积蓄,稍微的发热、发红。含沙见了,有些担心的问:“风尘,你怎么了?”

“别担心,你还记得江理仁吗?”风尘问含沙是否记得江理仁——她和祂一起参加过江理仁的葬礼,还见过江理仁的遗体。

她还发现了江理仁的灵魂消失,被世界遗忘的这一个事实。但现在,听风尘问起这一个名字,含沙竟然是记不得的,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她皱着眉,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

江理仁……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被抹去了几乎一切的痕迹。

若非风尘吹了一首《同桌的你》,若非风尘对他印象深刻,又是先天真人,至于现在,更是超脱于先天真人,成了“祂”。

只怕这一个名字就再也不会被想起来了……

风尘道:“你果然已经没了记忆,也是,连我都险些忘记了。但幸好,这一首《同桌的你》却是让我由同桌,想到了他,并且以此为线头,想到了更多的东西……不,不是想到!含沙,我不方便说话,你不要打扰我。等我一下!”风尘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屏息、凝神,集中了自己的意志。祂忽而在床上坐下来,一动不动,额头上的红更加的盛了几分,隔了一些距离,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热量……

江理仁是一个线头,串起来的信息就是一条线,这些线,却正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朝着某个方向漏了过去!

与其说是想起来,不如说是风尘始终于潜在的记忆中,记着江理仁,并未将人彻底的忘掉。

这一个线头一直都被祂抓着,此刻,却被祂全力的拉,用力的拽。

一边竭力思索,以自己的精神、意志为力量,进行拉扯,争取要从某个方向拉扯出更多的“记忆”,这一个过程,简直就像是拔河!一边拔,祂的一缕意念,也随着这一个并不存在于现实的维度中的方向探了过去,沿着江理仁记忆组成的线,一直延伸到了一个如同江河中的漩涡一样的地方——吸取的力量,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对面,究竟是什么?风尘思量了又思量,心中却涌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危机感,警铃大作!

收——

那一缕念头,猛然的一收,风尘停止了继续拔河,只是抓紧了“江理仁”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加深记忆对方的容貌,将之当成了一个牢固的锚点,根植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祂才松开了自己的心神!

一种近乎于油尽灯枯一般的干涸,从精神层面上传递出来。那一种感觉无比的难受,祂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裂开成好几瓣,又像是被人用铁榔头闷了几十下,难受的要死。

而祂的身体,也一阵虚脱,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风尘都顾不上和含沙说话,便就在屋子里的空地上练起了道生功。

功行一遍,身体中终于见了一些湿润、生机;第二遍、第三遍,一遍又一遍,至于极限之后,体力才是恢复了一半,但精神却只是恢复了一丢丢。祂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祂的眼睛却特别的明亮。含沙一直都只是安静的看着祂,不敢问也不敢打搅,一直到了现在,才听风尘主动说道:“含沙,你道我发现了什么?”

含沙忙问:“是什么?你体力、精神消耗如此之大,和此事有关?”

风尘点头:“有关!”

祂组织了一下语言,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一支笔来,在上面随意的画出了一条线,将一张纸分割成为了两端,然后,在线上画出了一个漩涡。一边画,一边解释道:“这个世界的信息,或者说是某些信息,从一个类似漏斗的地方被吸了过去。江理仁的记忆,就被吸过去了。这一种吸扯,并不盲目,而是单纯的,和江理仁有关的记忆。我想,那个漩涡,就是江理仁灵魂的归宿——只是,不能够确定这一个漩涡究竟是一个针对特定灵魂的黑洞,还是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一个小口子。”

“我刚才,试着和那黑洞角力,这才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但,相比起收获来,这一点代价却绝对是值得的……”

“……”

风尘便将适才自己试图角力、拉扯,并顺藤摸瓜的一应动作和含沙说了一下,听的含沙啧啧称奇,却又担心不已。生怕祂一个不小心,晚上一下,身体油尽灯枯,被那一个黑洞给吸了过去。带着一些后怕拍了拍胸口,含沙道:“以后可不能这样冒险了,你要是过去了,我怎么办?”

风尘道:“不会了……试过一次,我就不会再这样鲁莽的冒险。但这一条线索,却是一定不能放过的!”

风尘刷刷的在纸上写下了“信息漏斗”四个字,然后就又写了自己的灵感:大量生成江理仁相关记忆,扩大权重,将线索变粗!

“下一次再来,一定可以拉出更多的东西。并且,要对信息漏斗的吸力进行试探,得出一个安全的数值。然后……”

“别乱来……”

含沙感觉风尘的想法有那么一点儿危险,连忙让祂打消自己分出一丝意念去试探的意思。倒是建议了一个更加安全、可行的:“不如虚空凝点,构建一个系统依附于磁场进行观察。然后把这个系统送过去,这里一个系统,对面一个系统,这样一来,两个系统依靠彼此间的联系,进行信息传递,一样可以知道对面的一些情况!”含沙的这一个主意无疑要更加的靠谱,也更加的安全。

出了问题,也顶多是这个世界的系统同时被吸过去——总比风尘实验失败来一个魂穿,抛下她一个人当猪脚要好!

第十章 慰问小分队来了

“有了更好、更安全的办法进行代替,谁会去冒险?”风尘吟笑,神态间依稀还见疲惫之态,声音也轻的、柔的,像是一抹春风,“我又不傻!探究未知,是我的兴趣——但却不及我命重要!”这一点,祂承认自己比不上那些“真理即吾命”,为了真理,可以去死,可以付出一切的那种人——这样的人,祂会远观、赞赏,却不会效仿,去成为这样的人!于这种人而言,真理是第一位的,性命、金钱、权势、亲情、友情都要为之让路;于风尘而言,生命是第一位的,探究未知,解心中之惑是第二位的,亲情、友谊是第三位的,权力、名声则是可以有,也可以无的……

一样东西,重、或者不重,要紧、或者不要紧,并不是一个客观的概念和标准。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重要和不重要,也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为了钱,可以不要脸,可以六亲不认,可以为非作歹!

有的人可以为了名,大把大把的撒钱,连亲朋都卖了!

有的人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有的人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插朋友两刀!

有的人……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

就有千千万万种活法。

风尘弱着声,说道:“含沙,你来问,我来答。咱们再捋一捋,看看有没有我刚才漏过的信息,重新整理一下……”

“好。”含沙点头,而后便一点一点的问,或者跳跃,或者追究细节。让风尘有一种被审讯的即时感——含沙肯定是故意的。

二人一问一答,翻来覆去,倒是真的总结出了一些刚才遗漏的信息:

一信息漏斗目前只针对江理仁的信息有吸取的力量,除此之外,并不能够感受到那种力量,其中原因存疑:江理仁是如何被吸入的,条件是什么?为何会持续对江理仁的信息产生吸取?期待后续实验可以得到验证。假设一,信息漏斗是信息黑洞,假设不成立。黑洞吸收不会有意识的进行选择;假设二,对面是另一个宇宙,江理仁的灵魂主体由于某种原因,到达了另一端,于是对这一端产生了吸力,要把自己的“记忆”带过去!实验计划一,拖拽实验;实验计划二,异世界插眼,二类接触!

一点一点的订对,毫无遗漏之后,由用纸笔记录下来。含沙便说道:“外面的太阳挺好,出去晒一晒吧。”

风尘点头,道:“嗯,晒一晒也好。舒服一些,再练习几次道生功,身体应该就能恢复过来了。”

含沙道:“你这一次有些鲁莽了,以后可要注意,别这样了。”

“是,你说的对。”

风尘从善如流。

便揣了含沙,出宿舍。踱步到了训练场后,便择了一块阳光正好、避风的宿舍墙根靠着墙坐下来。李铁、杨志便打了一声招呼,过了一会儿就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让人给煮了?”风尘笑一下,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发现了一些东西,费脑子了。你俩忙你们的,我坐一会儿,别搭理我!”

“行,那我们继续了。你坐着吧。”李铁、杨志二人便转身走到了队伍里面,继续对队员进行操练。

李铁说话算话,王越也在队伍里跟着一起锻炼。

冬天的太阳很舒服,尤其是晒在墙根儿的背风处,墙都晒的热乎乎的。彩钢的墙体更是因为材质的原因,被晒的烫热。风尘随口和含沙说话:“你说我现在像不像是一条烤鱼,正瘫在铁板上被烧……一会儿啊,撒点儿孜然、盐巴和辣椒,就能吃了。”被太阳晒着,身体也逐渐热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温泉中一样,从身体、到心灵,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融融!

含沙也出了阴神,一同沐浴着阳光,轻轻的和风尘靠在一起。

这阳光,总是惬意、舒服的。

渐的,风尘的话停了,思维也停了,心无杂念,自然而然的静了下去。在温暖的阳光中入了静,三尺的灵台内外,诸声、色象皆有无穷之变化,其中的秩序,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加,此消彼长,由志及魄,也越来越近……祂再睁开眼的时候,便已经是午饭的时候了。含沙问祂:“静了一次,感觉怎么样?”

风尘呼了一口气,感受着身体中洋溢的,太阳的温度,说道:“感觉还好吧,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吧?”

含沙送了祂一个白眼:“猪,就知道吃。”

风尘“嘿嘿”一笑,起身来拍拍屁股,喊了一句“大王让我来巡山哪哈,巡完南山巡北山呀哈”朝着食堂去。很是积极主动的赶了一个早,吃了一口热乎的。差不多等祂要吃完饭的时候,李铁一群人才进来开饭。李铁、杨志打了饭过来,李铁看看风尘,说道:“晒了一会儿太阳,看着是精神了。司命,你在想什么问题,会那么费神?”

杨志也道:“是,你这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说了,你俩能听懂?”风尘戏谑,倒是和二人解释:“你们真要专心的思考过一个问题,或者是大量运用脑力,就知道这脑力消耗并不比体力消耗来的小了。知道聂棋圣不知道?就是下围棋那个……比赛的时候,因为脑子转的太快,氧气都不够用,都要吸氧。真搞科研的,没一个胖子,都是精瘦精瘦的……”

杨志惊讶道:“这么夸张?”

风尘道:“不夸张。一个人如果思虑过多,胖子几天就瘦下来了。这还是普通人,而我们搞研究的实话说,除非一些天赋异禀的,否则就那用脑量,能胖就见鬼了。”

李铁道:“现在应该没那么严重吧?都超级计算机了,用脑不会那么厉害!”

鄙视了李铁一眼,风尘道:“那有超级计算机就好了,还要科学家干什么?”

李铁:……

“哈哈……”看着李铁吃瘪,杨志放肆的笑。

吃完了饭,中午的一点儿休息时间就用来准备过年的一些布置。无常的队员们也算是被训练出来了,整个过程就是一个字:快!无论是清理卫生还是写春联、挂灯笼,都是一个“快”,将一股子雷厉风行体现的淋漓尽致。

“司命,你也给咱们写一个对联,这儿可就你学问最高了!”一群队员加上李铁和杨志等人一起起哄,问风尘要春联。

写对联这种骚操作风尘是不会的,抓耳挠腮了一阵,便胡诌了一句顺口的,在红纸上写了下来,笔下之字,也没有练过,但其中却蕴含了一种独属于风尘的精气神,一字一字,字字如刀,透着一股子凛冽的意味。但见祂写了“一心苦练护社稷,三百儿郎作鬼雄”。前面的几个字是不是合适祂不知道,但最后的平仄,应该是没问题的。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将祂的对练给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风尘捂脸,蹲在地上,嚎了一声:“没脸见人了啊。”

李铁憋着笑,宽慰道:“没事儿,大哥不笑话二哥!”

风尘抬起头看他,一本正经:“我跟你能一样?你写成狗刨也没人管,我是文化人!特喵的这对子让人看见了,丢人就丢大发了……”

“放心放心,你不说,也没人知道是你写的!”杨志如是说——当然,没人去“显摆”才怪。中午的短暂布置之后,下午继续训练。翌日的上午,则是变了一个科目,在基础训练完成之后,就将士兵广撒出去,隐蔽侦查,布置了隐蔽的暗哨。下午大概一点来钟,就回传了消息……有一辆白色牌照的黑色越野正在接近。收到了消息之后,李铁就命令人撤回来,然后在“鬼门关”列队迎接。鬼门关的两侧木门框上,孤零零的贴着风尘的对联。车来之后,就在鬼门关前停住!

秦璐瑶和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一起下了车。娟姐则是跟着秦璐瑶一起下车,原本的短发也变成了一个盘的精神的扁圆发髻,也比之前瘦了一些,倒是漂亮了不少。

风尘、李铁、杨志三人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风尘和秦璐瑶、娟姐照了面,只是用目光以及隐蔽的动作问候了一下,却装作不认识。秦璐瑶看了一眼“鬼门关”这三个写在木牌子上的,如同厕所里写“随地大小便死全家”的厕所体狗爬字,不禁一笑,说道:“鬼门关,这字是谁写的?”

李铁绷着脸,走出一步,立正、报告:“报告首长,是我写的!”

这一声“首长”叫的没毛病!

文职人员的级别、待遇和军衔并不是一个体系,但是在待遇上却是享受同级别,类似于中将啊、少将啊、上校之类的待遇的。肩章和相应军衔的肩章的差别极小,也就是花儿和星星的小区别,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区别几乎就是“没区别”——所以,文职人员普遍待遇都高,见了也就成了“首长”了。秦璐瑶笑,摇头道:“叫同志,我们不是首长……各位战友,我是秦璐瑶,我带小分队来给大家拜年了!”

第十一章 包饺子,作战舞

秦璐瑶抬手、敬礼,一身军装干净、利落,声音更是清亮。她不认李铁“首长”的称呼,而是让李铁叫“同志”,说了来给大家拜年后,两个年轻的军装女子就从车内取出了咋咋板、竹板,便“仄仄”的颠板犹蝉鸣,竹板清亮,合着拍子,一个短促、快速,一个嗒、嗒的打着点儿,便是唱了一段《沙场点兵》——既在军旅,便不存在什么“春节演这个不吉利”的说法,但听的二女唱:“勤训练,勇担当,当兵就要战沙场;无常动,把剑扬,狭路相逢试锋芒……”

词,是朗朗上口的。节奏听着也很快、很干净。二女一边颠板,一边打着竹板,走进了队伍前面,走进了给大家唱。

这一段词一共分了三段,一共是唱了一分钟左右,唱的二女面色稍是发红。

等着唱完,李铁大声道:“来,欢迎一下前来慰问的同志。”然后,他就大声的,问队员:“我们的口号是!”

一群人轰如雷霆,大声喊:“比你爹还快,乘你没生出来,就掐吧死你——够快、能断、够龌龊!”

慰问小分队是蒙圈的,像是口号儿她们听的多了,诸如什么“敢打必胜”“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等等,可这无常的口号儿听起来,怎么听着就感觉那么的富有喜感呢?李铁也一脸黑线——平常训练的口号儿张口就来,都条件反射了,只是这会儿让人听了,怎么都感觉……

怎么的,就感觉着那么的羞耻呢?

“给我换一个!”

然后,就真的换了一个。李铁宁愿刚才的口号儿没换——新换的口号儿绝对的无厘头,就听的一群人歇斯底里的喊:“没有蛀牙。”李铁黑着脸,睁眼说瞎话,“这是我们给大家准备的一个集体节目,缓解一下大家的旅途疲劳。外面天气太冷了,大家里面请吧……先暖和一下,然后咱们再说其他的。司命、司命,你来陪同!”

“跟我来!”风尘领着一行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给众人介绍:“这里是营房,那里是食堂,咱们就去食堂吧……”

秦璐瑶跟风尘走了一个并排,和自然的拉过风尘的左手,用双手护住,问祂:“大家的训练很辛苦吧?”

风尘回答:“也不算什么辛苦,都习惯了。”

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秦璐瑶才松开风尘的手——风尘的手是热的,这说明并没有在这里吃苦、受冻,她也就放心了。刚才的一句话,问的是“大家”,实际上却是问的风尘在这里辛苦不辛苦,拉祂的手,是看祂冷不冷。风尘自是明白秦璐瑶的心意,一直进了食堂,便引着人去了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来,正可以晒着太阳,热乎乎的。风尘道:“坐一下,我给你们倒些水……”

便一人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陪着包括了秦璐瑶、娟姐在内的,一共六名慰问小队成员坐下来,刚才唱快板的两个女子捧着水杯一阵捂手。刚才在外面打了一圈板儿,却是冻的不行。

“司命,他们都叫你司命,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呢!”一女很好奇的看风尘,怎么看风尘都不像是多厉害。

“你们训练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另一个女子也问。

她们在军中从事文艺、慰问、宣传工作,一年到头的这个部队那个部队的跑,见惯了千篇一律,见惯了听到慰问之后一个多星期就开始准备迎接的,可无常这种套路还是第一次见。那什么“比你爹还快”“够快、能断、够龌龊”的口号儿,还有什么“没有蛀牙”,简直一个比一个搞笑。两个女子说的自己都乐不可支。风尘心说:“你看他们就是一群欢乐的逗比,而这群逗比差点儿就把花豹团灭了——不是我们放水投敌,花豹已经成死豹子了。”祂露出一脸的和煦笑容,说道:“训练啊,也就是千篇一律。这个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们能来慰问,大家都很高兴!”

祂说:“你看那群小兔崽子的口号儿,是不是很有趣?这俗话说了,无聊的生活是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他们这是巴不得你们记得他们,下次一想起来就又过来慰问了呢……”

这话听的几个女子都是舒服——不论是真的假的,漂亮话大家也总是爱听的。

正这个时候,一排一排的队伍就进来了,然后按照先后顺序在餐桌旁坐下来,风尘解释道:“这里也没有一个合适表演的舞台。就是食堂还够大,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毕竟是临时的地方。”李铁、杨志二人也先后进来,杨志走过来问:“聊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咱们司命特别招人稀罕?”

李铁来了一句:“人司命还用你拉皮条?”笑嘻嘻的说:“就随便搁地儿一站,就是一阵狂蜂浪蝶。”

秦璐瑶笑吟吟的看着,等他们说完了,才说道:“这里挺好的了。今儿我们来慰问,不就是陪着各位同志、各位战友一起过年的吗?姑娘们,走,咱们去洗洗手,跟大伙儿一起包饺子,一起热闹一下!”

六人便去洗了一下手,厨房里也将面、盆都取了出来。吃饭的桌子就成了面案,一边包饺子,秦璐瑶就起了一个调子,清唱了一段《沙家浜》,还说:“现在和面,场地打不开。等一会儿煮饺子的时候,给大家跳一段舞蹈。”一女问大家:“我问一下,大家伙儿想要听什么歌儿?我来给大家唱一段!”

食堂中一阵七嘴八舌,女子手里活儿不停,一连就唱了三首歌,分别是《你》《笑红尘》和一首《挪威的森林》……

“别光听着姑娘们唱,你们这些小伙子也来个!”秦璐瑶说了一句,几个姑娘也是起哄,让队员们出节目。

“要说我们无常,多才多艺的人也是不胜枚举。就比如说我们的司命,那天生的就是一个文艺工作者,人送外号‘人肉点唱机’。”秦璐瑶听的这个称号,忍俊不禁——风尘的这个外号儿是祂同事取的,秦璐瑶也听张天野说过。风尘无语,说道:“我这节目从来都是压轴的,你俩这么积极,你俩来一个!”

“行啊,那我俩就来一段相声。相声讲究的是唱念做打……”李铁随口就来,杨志问:“不是说学逗唱吗?”

李铁一本正经的和杨志逗比,平常的拌嘴到了这儿,倒是真的和相声差不多。李铁说:“咱们这是军队,所以和民间的不一样。这个唱呢,就是唱军歌,振奋士气,念呢,就是念条例,熟悉条例。做呢,就是咱们最重要的几样功课了。体能耐力、军事技巧,什么五千米越野四百米障碍,攀爬泅渡伞降……”李铁掰着手指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数。杨志问:“那打呢?”

“砰!”蒲扇一般的大手在杨志的钢盔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声音中都透着回响。李铁一本正经的说:“这不就是?”

杨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的前仰后合——的确是唱念做打,那一下打的叫一个实在。杨志被套路的郁闷,一瞪眼,“谁笑我让他跳钢管舞!”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滚犊子……来,谁上来表演一段武打助兴?”踢了杨志一脚,李铁就主动的提出了一个节目。

这种节目不需要技巧,会打就行。宴会场上行军舞,这是自古以来的一种传统——没有什么大好节日刀兵不详的!自古,刀兵之凶威可镇宅辟邪,祛邪守正,不论是宴会还是祭祀,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而这一个节目,也的确适合他们发挥,一个个自信心爆表。李铁扯着嗓子喊一声:“那个兵,你去把护具拿过来!”

人都堆在食堂里,门口坐的士兵是谁李铁也没看清楚,但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他什么意思下属还是能够领会的。

须臾功夫,护具就位。李铁说:“咱也没什么文化,但自古以来,国之大事,在戎与祀。今天这个大好的节日里,咱们就比一比武,三百人比武夺冠,第一名没奖励,最后一名没饺子……来来,谁先上。搬开几个桌子,别砸着吃的了!”搬开了四五张桌子,对成了条案,空出五米多见方的空地,便有人率先上场。先上场的人吃亏,这毫无疑问。但无常的众人却并不介意这样的吃亏。

体力,他们很充足——室内的格斗赛就这样的开始了。几个搞文艺的就听见砰、砰的摔打声,往往一个照面,还没看清楚,就要倒下一个。而招式之间的迅捷、凶残,更让她们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真的是一种不一样,空气中明显的凝聚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杀气”的东西,针对于致命部位进行致命打击,追求一招必杀,出手不是断人手足就是断人性命。风尘和秦璐瑶几个人坐在一块儿,一边包饺子,一边充当了解说的角色。讲了一些关于格斗双方的技巧、战术、失误等等。

第十二章 黑山老妖,女儿情

大九天式往往一招而定,少有二招的,胜负就在一个照面,就分出来。风尘只是随口解说,等说完一个人,讲了一个招式的发力、应对,场上就已经进行了十多场高烈度、高强度的战斗,已轮番坐庄数人,或输或赢。风尘说道:“和擂台的比赛是不一样的,擂台比赛,打到某一个部位,不管轻重,都会得分。得分之后,基本上裁判就会让你停一下,但大九天式不会这样……”大九天式的一些招式,是不避讳的:

挨打,只是为了占据敌方的双手,使自身露出空挡,然后进行一击必杀,至于是先出手的人赢,还是后出手的人赢,就看谁先死!

这不是打点、打分的打法,而是要命的打法。

风尘的手不停,一手扶着盆,一手揉面团……祂的手不黏不沾的,正适合这个工作。一会儿工夫就是一个劲道的面团,搓成了两厘米左右粗细的棍状,再揪出了匀称的小块,稍微一揉,一擀,就是一个圆丢丢的饺子皮——擀皮儿的是两个小分队的女子,一人一根擀面杖,饺子皮走的很快。秦璐瑶和娟姐、女军医在包,负责食堂的五个炊事兵也在一起弄,叫一个热热闹闹。

只是,负责和面、揉面的小子却是怎么也比不过风尘的干爽——风尘的手上是一点儿面也没有,光溜溜的,就像是没下手一样。

风尘又揉好了一块面,说道:“你看他们脖子上、关节上的东西没?都是我们特意定制的护具!”

“这不是那种治颈椎病的那个东西?”

一女子道。

“束颈——里面镶嵌了钢条,每一根钢条的宽度接近两厘米。它可以保护人的颈椎在受到大力的击打、扭动之后不受伤。胳膊肘,膝盖上带的,是为了防止一些意外伤害……不带着这个,是不能进行这种格斗训练的。”

说话的工夫,一场争夺冠军的比赛就有了结果——三百多个人轮番上场,就只是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一首歌的时间。

李铁举起了冠军的胳膊:“恭喜,我们的冠军。虽然没有什么奖励,但,我想,一个鬼王的荣誉称号,还是可以的吧?”

“可以……”结结实实的打,结结实实的赢,输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杨志道:“既然是鬼王,那打算叫什么?就叫鬼王?”

李铁道:“那怎么行?这可是咱们无常第一年、第一届的鬼王。倩女幽魂大家都知道吧?里面有一个极为厉害的鬼王,叫做黑山老妖——所以,我们第一届的鬼王,就叫黑山老妖,你们可以简称黑山,也可以简称老妖。”

“黑山老妖!黑山老妖!黑山老妖!”

一群人拍手起哄。

很是热闹。

正包饺子的一女忍不住笑,说:“你们这号儿不是恶鬼就是阎王的,现在又来了一个黑山老妖,怎么净都是反派角色呢?”

揉了足够的面团,风尘便闲了手,开始一起包,一派正经的说道:“因为自古以来,鬼怕恶人,但恶鬼却不怕恶人。而恶鬼,通常就是反派,这很正常……面对敌人呢,就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去消灭,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所以,恶一些好!”

秦璐瑶笑,问祂:“春季的演习你们也会参加吧?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蛮有信心的!”

风尘道:“嗯,那是……一定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又有多才多艺的士兵在空场上表演了一番街舞,搞怪的跳了一段新疆舞。各种的节目随意的展开,不乏一些跑调跑到了天际,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主儿。水已经烧开,秦璐瑶送了一篦子的饺子去蒸。而后便走到了空场上,说:“刚答应大家,表演一段舞蹈的,没有音乐,就给大家清跳吧!”

秦璐瑶便轻盈起舞,动作灵动、自然,透着一些说不出的韵味、美感。似像是敦煌莫高窟中壁画里,作反弹琵琶,漫天飞舞的飞天。

风尘看着这些动作,神情却是一动,心下暗赞了一句秦璐瑶的天资——这些动作之中,分明是融入了一些道生功原本的十八个动作的一些影子,故才能于动作之中,形神兼备,且动作与动作之间,因气而动,生出了一种自然!

这一份天资、这一份才情……那“艺术家”的名头果真不是白来的。正所谓“技近乎于道”,正是于舞蹈、于艺术的直觉,达到了那样的一种程度,才会因风尘的道生功,而有了这样的一番感悟……

舞罢,风尘忍不住拍手,叫好:“好。”

旁人不知好在哪里,只是觉着好看。

但风尘却绝对是最懂的一个。

秦璐瑶退了场,问风尘:“跳的怎么样?”

风尘道:“元转如意,气机之变化,顺应自然。内畅故而外美。”风尘不说动作,却点出了其中的气机流转之变化,一言便是根本。秦璐瑶笑了一下,看祂一言,似是说“王婆卖瓜”,风尘笑一下,说:“您给他们跳这个,算是明珠暗投了!你也去表演一个节目,早不说让你上场了吗?”

风尘沉吟一下,心中寻思:“按照道理,是应该指点阿姨一下,让她看看道生功的。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喧宾夺主。还是先唱一首歌,然后找个单独的机会,再让阿姨看一看吧!”定下了主意,风尘便走到了空场上,说道:“接下来,就让我这个人肉点唱机给大家来上一段,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牛……”

“牛我们见多了……司命你快吹!”

“……哈哈哈哈。”

一阵音乐声从风尘的口中轻柔的传递出来,那是正宗的管乐、弦乐的混合声,听着配乐却是一曲《女儿情》。

如只是这一阵配乐,却也顶多算得上是“善口技”,但接下来,在乐声不停的情况下,却又有一个婉转的女声一起出来,这就是不可思议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口技表演者同时在一张嘴里发出好几种的声音。这种本事其实风尘也没有,只是祂的声音变化的太快,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声音杂糅在一起,竟然让人分不出彼此来。

不论是乐器、管乐、弦乐,还是女声歌唱,三者都以极短的,让人不能分辨的速度交替、杂糅,便形成了一曲美妙的音乐。

“鸳鸯比翼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那歌声,清婉的动人,暖的犹如春天里轻柔的微风,带着一些太阳的暖意,却又不是很热。

风是和煦的、光是和煦的、霓裳羽衣也是和煦的。

“好——”

无常的队员们不以为意,只是认为好。但那种“好”却及不上小分队的几个人的理解,秦璐瑶这样老一辈的艺术家,以及科班出身的姑娘们却分明能够听得出这首歌中表达出来的东西:专业。

专业到无可挑剔,没有任何的瑕疵。无论是音准的拿捏,还是节奏的变化,还是其中的感情表达——这绝对是大师级别的演唱家。

只是看风尘一身戎装,几个姑娘都感觉他这样混在特战队,绝对是屈才了。这样的人,应该去唱歌,应该去舞台——台下万人欢呼,荧光棒挥舞,那才是他应得的人生。而不是在这里,无人知,无人晓。

秦璐瑶“哎”一声,轻轻摇头,嘴角、眼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风尘的“才艺”似乎有些超乎想象。

她看风尘,就和看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又看一眼被“艺术”了,正在感性当中的姑娘们,自然清楚她们的想法——真正做艺术的人,才会被她看在眼里,带在身边。但也正是因此,这些人都有一种自傲,对自己的行业,自己自己的自傲:她们认为,自己的行业才是最好的,有这一方面的才能,却不能在这一行发展,就是“暴遣天物”。这是一种专业的精神和态度,也是她欣赏的态度。

她们根植于军旅,并没有受到娱乐圈灯红酒绿的侵蚀,保持了一种艺术的纯粹。

她们一定是遗憾于风尘一身戎装,耽搁了唱歌的天赋!

她们却不知道,风尘还是一位科学家。

那——才是风尘真正的战场!

想到这里,就不禁莞尔,却是又想起了某一次,自己的儿子和风尘俩人说着玩儿,说起的一句话,大意是说,想要做好一个研究理论物理的、如同爱因斯坦一样有开创性,能够研究未知的大科学家,首先必须要是要在艺术上有一定的天分的——艺术的天分会带来灵感,这些灵感,会促使开拓、创造!她也记不住当时俩人是怎么说,怎么论证的,但是这么一个意思,是没错的。看了姑娘们一眼,又看了风尘一眼,便又想起来一些,似乎当时俩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边打游戏,一边论证了爱因斯坦的小提琴不错,当年那一群最杰出的,研究前沿物理理论的科学家,都有不错的音乐、绘画之类的天赋等等……还说了什么幸存者什么的,她也不是很懂。

陈年的记忆在心头泛起来,滋味却是甜蜜蜜的,如果那时一种色彩,应该就像是秋叶的金黄,或者夕阳的橘红。

总让人充满了一种眷恋和美好。

第十三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再来一个!”李铁举着右臂,起了一个号子,“再来一个”的呼喊声,就整齐的想起来。风尘笑一下,也不小意,便道:“那,就给你们唱一个《灌篮高手》的主题曲吧!这个也许你们很多都没听过……”祂心思一动,就选择了《灌篮高手》的主题曲,正在宿舍里“隐身”的刀锋战士亦不需出窍,只是以触须感应、搜寻,便找到了《灌篮高手》的曲子……

轻快、激情、热血、干净。

并不似刚才那般,有配乐、有歌声,便是以祂“非人”的嗓子,也都疲惫的很,短时间内不能进行二次。于是,这一首主题曲就变成了清唱。“卖布希”“瓦西里”之类的音节,听着也很干净,并不似不会日语的人进行模仿那种“蒙混过关”。

一首歌,显示出风尘不凡的日语造诣。

“日语不错!”

秦璐瑶有些惊讶,竟不知风尘还会日语。

风尘很含蓄的笑一下,解释说道:“跟村子里的一个老汉学的。我也就学了一个皮毛,跟老人家没法儿比……”

“哦……”秦璐瑶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只是将祂:“除了日语,你还会哪些外语?”

风尘不隐瞒,实说道:“俄、蒙、韩语、阿拉伯语都会……藏语也可以。一般日常的交流是没多少问题的。”

秦璐瑶道:“那再给大家唱一个《喀秋莎》,这首歌会不会?”

风尘点头,说道:“会!”

有刀锋战士现场找,只要网上有曲有词的,都会。

更别说这首歌曾经红遍了大江南北,祂也听过许多次了。听秦璐瑶点这首歌,也知道秦璐瑶这样的老一辈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唱着《喀秋莎》这种歌曲长大的,《喀秋莎》就是当年的流行歌曲,而且还是流行金曲。再比如什么《三套车》《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等,都火的不得了。风尘顿了一下,舌头似乎打了一个结,一出口就是地道的俄语。秦璐瑶年轻的时候正是学俄语的时候,却也听得出风尘发音很正,尤其是那种舌头打卷儿的颤音,一般人没个几年的训练,还真发不出来。歌声听着也很有感觉,风尘唱的很富有那种说不出的激情,秦璐瑶便走进了圈子,跳起来了舞。

踮脚、旋转、跳跃……而后一拉风尘的手,让风尘配合。风尘并不会舞蹈,但却不妨碍祂顺应着秦璐瑶的动作走,在秦璐瑶的带动下简单的进步、后撤、转圈。

只是轻微的力量回馈,风尘就基本知道是要往后退,还是往前走。

跟上了节奏,倒是一路顺了下来……

一首歌唱完,秦璐瑶也跳的微微出了汗,感慨道:“不行了,到底是身体不行了,老了啊。要是再年轻几岁,再跳半天也不会这么气喘吁吁……”她一边说话,一边调整呼吸。而后便又道:“我那些学生,要是有你一半儿上道,我也就省了功夫了……怎么样小伙子,就别跟他们打篮球了,跟我去学跳舞吧!”

秦璐瑶说的“打篮球”和“学跳舞”只是一句玩笑话——“打篮球”针对的是刚刚风尘唱的《灌篮高手》的主题曲,“学跳舞”则是在家的时候,时常用来戏弄张天野、风尘二人的话!

这里面的梗大家虽然只是听懂了一半,但却也是哄笑不已。一群人帮腔,说是风尘适合跳四小天鹅,穿着白裙子转圈一定很漂亮……

一锅蒸饺出来后,这才是消停了一会儿。然后一人大概分了不到两个饺子,就吃完了。几个捏饺子的不方便动手,就有人主动用筷子夹上去喂。秦璐瑶很没有架子的用手揪起来一个塞给了风尘,又揪了一个塞给一个小分队的女子,问:“尝一尝,好吃不好吃?”风尘倒是一口吃下去了,点头说“好吃”,那个女子则是一口咬了半个,用手拿住,分了三口才吃完,味道是真的不错的——或许是一起做,一起吃有气氛,感觉要比往日里做的饺子好吃许多。你一个我一个,一会儿就吃光了。然后第二锅饺子端上了,大家继续吃。一直蒸了五轮之后,就换成了水饺。

不时的,还有人上场表演节目。几个文艺兵也轮番上阵,连唱带跳,秦璐瑶瞅了一个空子,便穿了外套,示意风尘:“咱们走一走。”

二人便出了食堂,秦璐瑶提议道:“去你宿舍看一看。”风尘就带着秦璐瑶去了宿舍,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太阳正照进屋子里,显得很暖和。秦璐瑶道:“正好这一次慰问有你们这儿,原本是二十七号,我感觉有些早,就把日子推了一下……明儿还有的忙,春节晚会还要去现场当菩萨,完了还要到处去慰问,整个三十这几天,怕是睡觉的时间都没了。天野去你家,会不会麻烦你爸妈?”

风尘问:“您知道了?”

秦璐瑶说道:“也是才知道的。都多大的人了,尽是胡闹,大过年的去你家,给你父母添麻烦……”

“瞧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麻烦。我爸妈今年也就俩口儿过,我在这里又不好回去。”风尘说道:“我刚看您跳舞,十八作肯定是练到了精髓了……您呢,没事儿就多练一练,对身体好。”

“这个还真的挺好的,我以前跳舞落下的病根儿,一到冬天就关节疼的毛病轻多了。练习的时候,那儿飕飕的跑风,风气都出去了。”

“正好出来了,我给您练一次,您看看……”

风尘便让秦璐瑶坐下来,自己就站在地上,去掉了道生功后来的变化,只是将十八作运行了一次,给秦璐瑶看——这一种感觉和自己摸索的练自然是极为不同的。秦璐瑶本身因为艺术上的天分,对于舞蹈的理解能力就是惊人的,十八作也算是入了门户,把握到了精髓。再看风尘练一遍,一下子原本许多晦涩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甚至于数学公式都表达不出来的地方,也一下子清晰了起来。风尘练习完一遍,说道:“我给天野的,都是数学表达式,他告诉你的肯定有一些难以描述的地方,我这么练一遍,应该就通透了。”

秦璐瑶道:“是,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下子就通透了。阿姨看你住的暖和,在部队里也没吃苦,就放心了。”

风尘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璐瑶“嗯”了一声,又正色道:“以后呢,自己也注意点儿。部队上的事儿,容易上纲上线,勤勤恳恳的人有,小人也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句提点,听的风尘却是一头雾水。

秦璐瑶说道:“你刚不该唱什么日文歌,明白吗?这要是遇见了小人,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政治错误,原本你要是在军队中发展,有这么一个污点,本应该可以升少将,就能给你改成少校,甚至于少校都要考虑考虑……我让你唱一个《喀秋莎》,也是外文歌,这样问题就轻多了。你也不在军队里发展,这个倒是无伤大雅的!再一个,阿姨也是看着你和天野一块儿读书,一块儿毕业,一块儿研究的。说几句,你也不要嫌我啰嗦……就说你之前研究上的事儿,哪儿有发个论文假手他人的?你不过手,别人一过手,只要心一歪,出问题是肯定的,就是个大问题,小问题的事儿。”

风尘无语,老实听训,说:“那会儿我不也天真么!”

秦璐瑶道:“是够天真的,偏巧又遇到了一个不讲究的。你要是遇到个会来事儿的,怎么也要和当事人说一声,问问天野怎么样,问问我这个当妈的和他爹是不是同意,别画蛇添足了。要是问一下,也就没这事儿了。”

风尘道:“阿姨,咱们就别说这个了。您这是伤口上撒盐呢!”

秦璐瑶道:“行,不说了。左右都已经过去了,木已沉舟!但言行上,你真应该多注意一下,别让人使了绊子。”

风尘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我真的会注意的。”祂知道,若非是推心置腹,秦璐瑶是不会和祂说这些的——能够一路走到今天,秦璐瑶自然不是那种“交浅言深”的人,能够给风尘提点的这么透彻,那便是说明交情已经不浅了。就说论文的事儿,若不是当祂的关系亲近,是提都不会提一句的。

秦璐瑶皱一下眉,说:“我让你出来,是要跟你说什么来着?这记性!”坐在床上寻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哦,对了……阿姨这次过来给你带过来一些特产,一会儿你去车上拿一下。出来有一会儿了,咱们先回去!”

风尘便又随秦璐瑶回到了食堂,食堂里正热闹着,一阵热气似乎滚沸了一样。秦璐瑶找了娟姐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娟姐就朝风尘挥挥手示意一下,先后出门,去车上取了一盒子的特产下来,却是一些奶豆腐、牛肉干、奶贝,还有一些生瓜子(个儿大,颗粒饱满)之类的,装满了一盒子。

第十四章 表现

一个不算大、不算小的装葡萄的纸箱,抱着大概十多斤——里面的东西并不适合分,风尘便将之放进了柜子里。娟姐说:“也没法子带太多,都是上次去内蒙买的……你这宿舍收拾的干净。”娟姐打量了一下风尘的宿舍,又问祂:“你这头发,没管你?”风尘道:“我这是事先说好的,特事特办!”娟姐道:“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保养的?人家一线部队待几天,脸至少粗好几度、黑好几度,你怎么还白细了?”

风尘笑,说:“这个啊……有诗为证:先天奥秘胎中藏,且把婴儿细思量。若明纯阳造化意,一口真气铸锋芒。玉骨冰肌神仙姿,北海苍梧一念至。”

“你什么时候改行说评书了?”娟姐笑了一句,便出了门,道:“咱们回去吧!要不给你联系一下单老,把评书传承一下?”

“那肯定不合适——娟姐,我可是理科僧。那种武将单挑的套路,故事没有合理性,肯定是接受不能的。”

“……”

二人回到食堂。

食堂里正有一个士兵在表演三仙归洞,碗是随意找的,藏的东西也是随意找的,不时引来一阵尖叫。风尘讶,道:“不错,队伍里有人才啊!”之后就凑到了李铁、杨志跟前,说:“这个不错,魔术思维应该发扬光大一下。别敝帚自珍,要多交流——如果他们学会在战场上变魔术,就更好了。”

在战场上变魔术——历史上美国就进行过这种骚操作,由一群艺术家、魔术师组成的特殊部队,进行了规模最大的战略欺诈。

可以说,那就是一次最大的“魔术”!

李铁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和判官之前的心理学运用于单兵、小分队作战一样,立意太高了吧?”

杨志道:“我以为倒是可以试一试的!”

“我在网上看过一个照片,是一个士兵躲在窗户后面,用一个棍子挑着钢盔在窗口晃。这其实就是一种魔术——我认为,魔术,就是一种面对面的欺诈。魔术应用于战场,也是可行的,就看大家是否愿意去公开,愿意去研究。魔术师是不愿意说出魔术背后的秘密的,因为那是他们吃饭的本事!”

“以一个战术小组为单位,进行魔术性质的欺诈,达到战术意图。我想,这个经过训练,是可以成为一个套路的,就像是那个!”

祂指了一下表演三仙归洞的士兵。

士兵撸起了袖子,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肌肤上面的毫毛脱落的干净,像是抹了一层油脂,在食堂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的动作,也不见快速,但就是让人从各个角度、方向,都看不到他是如何做的手脚!

这一种“隐蔽”源自于手法,而这一种手法,正是一种魔术师的思维结晶,是一代一代传递下来,可以让魔术推陈出新的一种成体系的智慧。

李铁道:“看不出他是怎么把饺子放进去的!”

风尘道:“魔术理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找相关的理论从业者来讲课。咱们一边听理论,一边来实践!”

李铁道:“这个可以……”

说着话的功夫,一个“三仙归洞”就结束了。李铁把那个兵拉过来问了一下,原来这三仙归洞是家传的手艺把式,他也只是会这个。至于其中的原理,却是不懂的。于是,就把那个兵给放了,三人又商量了几句,感觉请一个专业的,精通理论,对魔术有系统的研究的老师,是很有必要的!

一直持续到了四点钟左右,这一次慰问才算是结束。一路将小分队送出了鬼门关,目送小分队的车远走、消失……提前的“大年”就算是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风尘问:“明天的年该怎么过?”

李铁想了一下,说道:“明天再怎么过,也肯定没今天热闹。大家就排排坐,一边儿吃喝一边儿看春晚呗!”

杨志补充,道:“然后,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拜个年什么的。”

年三十也就这样了。

比起二十九的热闹来,年三十显得平淡了许多。地点依然是在食堂里,把投影仪弄进来放墙上,开始投影“大银幕”,嗑瓜子的嗑瓜子,闲聊的闲聊……这样的放松,却又是之前的热闹,有陌生人在场所不能比的——慰问虽然来得激动,但大家多多少少的,心里头也都是有些拿捏的。从《新闻联播》开始看,然后一直等到八点钟开始,春节联欢晚会……累年的训练,缺乏娱乐,让春晚这种“乏善可陈”的节目,被评价为“越来越不如以前”的节目也拥有着惊人的威力——

不是节目不如以前了,而是人们的娱乐渠道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娱乐生活变得更加充实了。

所以《春晚》满足不了这些人。

初一,上午。军区便来了领导视察,肩膀上不是三颗星就是两颗心,关注了一下训练情况,慰问了一下刚训练过一轮,浑身热气腾腾,却不冒汗的士兵。领导对无常表达了高度的赞扬,称是“一支作风过硬,能打硬仗的部队。”又说之前和花豹的一场交流,“打的好”,充分体现出了一支强军的意志!

慰问过基层的士兵,几位领导便进了李铁的宿舍兼办公室,杨志、风尘也一起,领导便在床上坐下来,三人也在椅子上坐下来。

“孤心造诣磨一剑,一试锋芒鬼神惊!你们的辛苦、你们的心血,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风尘同志,能够放下身段,应招而来,为国、为军尽力,尤为难得。”领导肯定了三人的贡献、辛苦,更是肯定了风尘——风尘能够过来,窝在深山里,和士兵同作息,这是殊为难得的。

截止目前为止,风尘应该是军队系统中学历最高、学问最深的那一个。而风尘设计的训练,以三月成军,使三百原本并不突出的士兵,变成了尖子、变成了虎狼,甚至在和花豹叫板的过程中,表现出的那种战斗意志,那一种令人心悸的精神,都让老一辈的革命家、老一辈的军人侧目——这一种精神,很容易就获得了他们的青睐、好感,引发了源自于心底的共鸣和回忆。战斗意志要肯定,战斗力同样要肯定——把花豹打成那个样子,光有战斗意志显然是扯淡的!

之后,领导便问了一些训练大纲的编纂、修改之类的细节。李铁、杨志也讲了二人是如何请来的风尘,气氛很是热闹。

借着这一个机会,三人就又说起了推广风尘的训练大纲的事情。领导来了兴趣,就让风尘去把大纲取了过来——三份大纲,一份是志愿兵的训练大纲,一份是义务兵的训练大纲,还有一份就是侦察部队以及特种部队的训练大纲。

每一份训练大纲的训练目的,所能达到的平均效果,都写得很详尽。有着一种科研人员独有的严谨。

“这个,我们会带回去,在军委进行探讨。如果无常的训练,确实表现出了绝对的优越性,那我想,这一份大纲要通过,还是不难的……但,这一个前提,是要看一看你们的表现,我们才能决定。”

事关重大,谁也不敢拍桌子: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然后,领导就提出了要亲自观摩一下部队的训练,于是吩咐了下去,要在这里呆上三天!

勤务兵有些犹豫,道:“可是,咱们接下来是要去……”领导瞪了他一眼,说道:“推后,你去通知!”

于是,就有两支不对的“视察”被取消掉了……提前将近半个月通知下去,为了一次接待,训练、彩排了半个月,又是内务又是卫生的,算是白做了。领导起身来,和同僚说:“一直听说风尘同志的厉害,我们这些糟老头子还没见过,走,咱们出去见识一下!”

一行人出了门,上训练场。训练场上的气息训练还在继续,李铁建议道:“咱们先来一个攀爬,司命……”

风尘矜持的一点头,周身的皮肤由白而赤黑,瞬息就变了颜色。气在风尘的体内聚集、充盈,饱满而结实。

这一下作色,便让一群领导吃了一惊。

然后就只看见一道黑影一闪,再一抬头,人就已经站在了七楼的最高处了。整个过程有多快?七层楼一共是二十多米,只是黑影一闪,一抬头,连攀爬的过程都没有看清楚,人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一人咋舌,道:“这种人,以前也就是在书上看过。后来军队也找了武术家来,却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他话音一落,风尘就下来了。直接跳了下来——比自由落体更快,就在下跃的一瞬间,他竟然用脚登了一下,如箭矢一般朝下栽下来。

瞬息到了三楼高度,以阳台减速,二楼再减速,然后就落在了地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李铁极尽溢美之词,说:“我们军队现在的格斗术,采用的就是司命编纂的大九天式。下午的时候,我们就会进行相关的训练。”

“我们的训练计划,是……”

第十五章 意志为王

“什么大九天式,以后再说……这,一共用时多少?”对于李铁的溢美之词,一群三颗星、两颗星的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则是刚才这一下,风尘上楼、下楼的用时!风尘表现出来的速度太快,让众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来得及跟上——升时恍如白虹贯日,降时犹似雷落九霄,却在最后云开雾散。

一升一降,都太快、太惊人!他们很关心这一种“快”究竟有多快。李铁也不是大略估算,而是将手里的秒表递给了一众领导,让他们自己看。说道:“上楼用时1″76,下楼用时1″03!”

1″76,;1″03。

空气似乎都随着这两个数字凝固了。

似有呼吸声,如牛。

沉闷的喷吐着气息,凝固在了空气中。

目前人类的百米记录也不过是九秒钟往上,几是平均速度一秒十多米的样子,而七层的假楼,风尘上去的时候,用了一秒七六,这样的攀爬速度,却是要比百米记录的保持着进行冲刺还要快速!而下楼的速度,就更加的不可思议了——几乎就是一秒钟,一件物品,站在七楼顶上扔下来,掉地上,也不止一秒!这一个数据没有假:秒表不会作假,他们的眼睛也不会作假。

等风尘走过来后,一三星的首长才问:“目前,全队平均情况如何?”

李铁道:“平均攀爬速度为六秒半,最慢的八秒,最快的六秒钟!”

六秒半,和风尘上楼的速度相距甚远,和其他部队的速度也相距甚远——这些人,已经堪称是超人了。

只是,这些领导却不只听嘴皮子忽悠,直接道:“好,那我随便点一个人,就那个,第三排左数第三个!”

“……出列!”“报告!”

第三排左数的第三个是一个略微有些敦实的小伙子,听到“出列”就放下了身上的圆木,跑步上前报告。李铁指了一下那假楼,说道:“最快速度,明白吗?”“是!”“预备——开始!”秒表按下,开始计时的瞬间,那士兵就动了。标准的助跑,脊柱背起如弓,核心的肌肉群为身体带去了强大的力量、爆发。

他一步助跑,一跃而上,一只手在阳台上一抓一按,然后朝着另一个阳台跃上去。动作就像是一只大蜥蜴一般。

爬楼如爬平地,动作还是那些动作,在脊柱的帮助之下,利用手脚快速的上升。他以六秒四四的成绩上到了顶端。

比平均成绩还要快了那么一丢丢!

“很好……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都是好兵!跟这一比,其他的部队都得扔。你们的训练大纲,是有必要尽快的审核,通过,然后全军推广的!阎王,你给我准备一场实战演练怎么样?”

“可以!明天,就明天,我给首长送上一场实战演练!”俗话说的好,真金不怕拿火炼,首长要看,他就有底气拿出来展示。一群领导也不怕冷,就在训练场上如痴如醉的看这些战士挥汗如雨,不时的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发现一些不同:譬如说是士兵们都一身单衣,为何不冷,身体能否受得了;特种技术的训练有没有展开,如何展开等等。李铁、杨志二人都是据实已告——穿单衣是因为士兵的身体素质,经过了三个多月的训练,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程度,是真的不冷,而不是咬着牙死撑!

他告诉众首长,这不是耐寒训练,这些士兵忍耐寒暑的能力惊人,上一次弄残了花豹,都是戴着防毒面具,穿着冬季的装备进行的。整场战斗连一个中暑的都没有。

“就是大冬天的投放到西伯利亚,光着屁股,他们也能坚持三五天!”李铁这话说的是信心十足。

“这,就是体质?”一名戴着眼镜,个子也稍微高了旁人半个头的两颗星反应了过来。

这一个“体质”和寻常大家理解的“体质”不一样,但这才是正确的含义,即指一个人的身体健康程度,表现在不怕冷、不怕热、机体免疫力、抵抗力上面,也包含了耐力。但却并不包括体力、爆发力、力量。

而普遍的大众,乃至于一些不大众的,却都将体质理解为跑得快、力量大、肌肉发达就是体质好。

这无疑是一种错误!

和将“科学”当成是一种工业产品,一种造物一样的可笑。

李铁点头,说道:“之前招兵的时候,我的报告中就报备过。选择士兵首先就选择体质好的,为此还进行了一次普查,寻找那些平日里少生病,不怎么怕冷怕热的人。至于军事素质、体力、耐力都没有考虑。你看那个小伙子……”李铁指了一下饿鬼,低声和一群领导说道:“他一来的时候,体力差的要死,连鬼门关都没跑到!当时我们就在车上看着他,别人都放弃了,就他一个人,还走一段、跑一段,一直咬着牙到了终点。司命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一只饿鬼,正是咱们需要的!”

“作为一支进行专业的特种打击的部队,我们未来的战场在敌后,我们未来面对的形式,可能是最严酷的。”

“那时候,我们的国家可能沦陷,我们的士兵可能没有后援……一切,我们都是按照最恶劣的境况设想的。我们想的,是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哪怕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也依旧能够完成任务,或者在完成任务的路上的钢铁战士!意志,比能力更重要。军事素质能练出来,但一个人的意志、秉性,却是天生的!”

“这,就是一群天生就执拗、固执的人——经过筛选,我们留下了意志最坚定的三百人,我相信他们可以面对一切困难,战胜一切敌人,我相信,他们就算是死了,也能咬下敌人一块肉。他们乃耐得住孤独、寂寞……”

“而这一只饿鬼,我们足足晾了三个月,甚至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但最终,还是熬出来了。你看他现在的身体。”

“这都是他一个人主动练出来的,三个月,没人监督,没人要求。甚至于后勤的三个人还按照司命的命令,试图动摇他的意志,带坏他……可惜没有成功。人都有惰性,尤其是经不起诱惑,但他却抵御住了这些——真的,有时候想一想,司命的这一下还真的够残酷的!当面来什么老虎凳辣椒水,说不定咬咬牙就能坚持下去,但这种软招,这种糖衣炮弹,简直防不胜防!”

李铁说着,还“啧啧”了一声。

为首的领导摘去了帽子,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发,一根根的头发就像是钢针一样,充满了说不出的硬气。

他透着一些缅怀,说道:“不错,能挡得住皮鞭老虎凳辣椒水,这不算什么;糖衣炮弹才厉害,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解放后我们的许多同志都是倒在了糖衣炮弹的手里,中央还特地强调,要警惕糖衣炮弹。”

“我们的许多同志,战场上没有垮掉、没有屈服,但却被糖衣炮弹打倒了。能够经得起糖衣炮弹,不受诱惑,这样的作战意志,确实比什么战斗技巧都厉害,都重要。当年和越南打的时候……”

他不自禁的就回忆起了对越的战争——

敌方的女人、孩子,抓住机会就要咬下我方的一块肉。其抵抗意志之坚决,令许多战场上下来的老兵都心有余悸。有人还感慨过,假如当年抗日,我中华也有此等意志,决心,也就不会是抗日八年了。那些女人、孩子、老人战斗的技巧比得上军队吗?比不上!但这些人的难缠程度,却让我方损失甚大。他说:“现在,我们陷入到了一个怪圈,以为装备好了,就有了一切,但不是这样的。意志同样重要——我们要先进的装备,也要顽强的意志,没有这种意志,再好的装备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战斗力!”

风尘说道:“不错,清末的时候,清廷的军队在装备上来说并不落后于西方太多,但却是败在了作战意志上。整个军队就像是一盘散沙,射程之外放炮仗,敌人冲过了安全线,这些人就想着保命,然后也就溃败了。现在很多人研究,说是清廷研究的抬枪不够科学,而实际上,抬枪的射程、威力却要比西方用的火枪射程远、威力大——但凡是有作战意志,早期的火枪部队,还真不是抬枪的对手。”

抬枪是一种超常规的枪,体现在超长和超重上。射击的时候,前面需要一个人抬着,后面的人进行瞄准、射击。

在当时,这应该算是一种威力极大,却携带不方便的火器。

那首长“哈哈”一笑,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说:“是这么回事儿,咱们打日本的时候不也用过抬枪?不也用过没良心炮嘛。为什么咱们在武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反倒是赢了?为什么清廷在武器不落后,甚至于抬枪还稍微占优的情况下输了?”这一问,却是直至核心!另一人看风尘,只是笑,却不说话。身上一身空军的装束,长得矮胖矮胖的,还有些黑,圆头圆脸,说:“一个敢打,一个不敢打,怎么能一样?”

第十六章 应激反应

之后便结束了这个话题。一干领导的兴致,便放在了无常队员正借助于器械,进行的气息、气法的训练上。便让风尘这一个“作者”给大家解释、科普一下,风尘便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关于气是什么、如何运作、蕴含了怎样的规律,又如何利用这一种规律,制定出相应的训练计划,虽是浮光掠影,却也让一干大佬赞叹连连……一头花白的,钢针一般的头发的,为首的领导转了一圈,说道:“风尘同志,我们看过你的资料,你在两年以前是并没有这样的身手的……方便给我们说一说吗?”

风尘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开始,应该算是在老家的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就全国各地的随意走走散心。在华山上见了一位得道的真人,提点了我几句。我就回了村子,一人居住在村外,想要清净一下……”

“欲要静,必先要放下。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懵懵懂懂的接触外界之声、色、象,形成一种认识。放下的过程,就是将这些放下,让自己恢复到那种如同婴儿初生,还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的一种状态……我养了一些鸡、兔子,为了去掉可欲,我每日劳筋骨,食无味,一人独居。这一个过程,对我而言,是极其重要的——我放下,然后再拿起来。以前我拿的东西,就是胡乱抓的,之后拿起来的,却是系统的,是真正掌握了的。而这一种过程,就是逆反先天,成就婴儿……”

“成就婴儿之后,于自身状态之把握、运作,便要超过常人许多。而后逐渐的,利用了科学的原理、知识,利用数学工具。”

“才一步一步,有了如今的成就!”

风尘说的简单——但这个简单的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东西,却并不简单。风尘做了一个比喻:

放下的过程,就像是一个以剑为命,剑不离手,剑断人死的剑客,放下手中的剑的过程。放不下手中的剑,那么他的手中始终都握着剑:于是,就拿不起笔,提不起枪,他们认为剑就是自己的命,所以怎么也放不下。

为首的领导点头,说道:“都是一样的道理。想要抓起一样东西,就要放下一样东西,人只有两只手,而人的认识,却只能是一个!一个人如果存在两种认知,那就是精神分裂,是病……要适应现代化的战争,也是一样的。就像你说的,你要把手里的大片儿刀放下,然后去拿起冲锋枪。把脑子里的捉对厮杀,列阵迎敌扔了,去学习如何开炮,如何指挥。海陆空不要相互鄙视,都认为自己是老大别人是陪衬,只有充分意识到彼此的作用,合作无间,才能产生化学变化……”

一行人纷纷应是。

之后,便又有人问风尘刚才他“脸变黑”的问题。

风尘便解释说,是聚气的原因——和一般的硬气功没什么不同。只是一般的硬气功聚气没这么厉害,只是变红,不会变成赤黑罢了。这一个解释,大家也都是乐意接受的!

中午体验了一餐无常的饭食,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无常大队的格斗训练,也见到了所谓的“大九天式”。

一群亲身经历过战争的领导看的直吸冷气。他们完全能够感受的到这一条格斗术中所包含的残忍!

李铁也在一群领导面前秀了一把手艺,把饿鬼叫出来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没法子,这群人里,风尘他打不过,只能被摔。能打过的,又只有饿鬼练的最好,身体最抗造。身子在坚硬的地面上摔的砰砰作响,饿鬼却若无其人的摔倒了、爬起来,尤其惊人的,是从饿鬼脖子上传递出来的力量——李铁感觉,一系列的扭脖子必杀,估计都快要在这小子的身上失效了!

饿鬼王越脖子上的两条虬龙运起力量来,又粗又硬,并且还特别的滑溜,稍微一动,就能有泄力的效果。

等再过上一段时日,他都可以不用戴着护具进行训练了。

至于之后的,开展的一些特殊训练,诸如爆破理论速记、小窍门、小妙招之类的东西,枪械的使用保养,如何在理论上突进之类的理论课题,一干领导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听……这些旁的部队也都有,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晚上安排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座谈,说了一些话,诸人便安排了休息。第二天的时候,以恶鬼众为一方,普通队员为另一方的,一场战场绵延了整个基地的训练区域的“战争”就开始了。

托了山林中众多的监察设备的福,领导们守在投影之前,就能看到战场的动态。通过屏幕的切换,沙盘的推演、标注,一场战斗就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场战斗的速度很快,无论是恶鬼众一方,还是普通队员一方,都将一个快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常战斗,极少见到试探、再试探的情况。通常而言,是试探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对于这些队员而言,试探就是进攻,进攻也是试探——进和退,都是第一时间决定的,而这一个决策的过程,快的超乎想象。基于同一种思维模式,同一种战斗理念所形成的默契,将这些人统合成了一个整体。

接触、回馈、反应……整个战场的形式,就在这最简单的逻辑是非中,快速而协调的进行。

看似混乱,却有条不紊。

敌、我双方,都形成了一种联动。他们的动作,有一些甚至快的超过了这些将领的思维速度——在沙盘模拟上,他们刚想着这一下应该发出什么命令的时候,实际上战场的士兵已经做出了选择,假如做出一个比较……一群将领对视一眼,眼中所蕴含的意味,却不言而喻!都不禁想到了一个可能:

假如自己是一方指挥,现在正面对无常这样一只军队,会是什么情况?自己的军队的反应,是要经过上报-参谋-命令-执行这一个过程来完成的。在这一个过程中,无常的军队的反应已经不能够用“快”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本能”!

就像是人被烫了手,立即就会把手缩回去一样的“本能”。

当这一种“本能”组成一个大的逻辑体系……

这,就是一个怪物。

诸位领导首先看到的并不是无常的战斗技巧和战斗意志,而是这样一种堪称奇葩的反应机制——整个战场并未因此发生混乱,反倒是敌我双方都在同样的快速反应之下腾挪、躲闪,闪烁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第二个注意到的,则是士兵的行进方式——他们全程都是趴在地上的,但行动的速度却快的惊人,灵动的如同壁虎。往往镜头中一闪,就过去了。

一位领导问:“这,就是打败了猎豹的战法?”

李铁道:“是我们败了。”这厮一脸“实事求是”的态度,可神情中的得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去——不是老子放水,他能赢个屁。对于这位领导说的“打败了花豹”的说辞,他嘴里不承认,心里可是很受用的。跟着,就说道:“是的,这就是我们无常的战术——和我们的司命有着说不清楚的干系……”

“哦……”

一群领导来了兴致,李铁就又是一阵吹。将风尘的战斗理念给这些人说了一下,最后还添油加醋,说:“司命说了,格斗也好,战争也罢。实际上判断的对错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够快——够快,只要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错的也可能是对的!慢了,对的也都是错的!就和那个电视上什么武术大师之类的一样,整天摆姿势教徒弟,说敌人怎么打我我怎么反击,你可以这样这样……都是扯淡。打起来管那么多干什么?先一个眼泡上去,能躲得开算你运气,躲不开咱们再来一个。”

“哈哈哈,这话够赖的……我怎么都感觉人家风尘同志说不出这么糙的话来。肯定是你李铁添油加醋来的。”

“首长,您这是不知道咱司命的狂野——临战状态和平常,完全就是两个人。打起来那叫一个不讲究!”

“怎么个不讲究法?”

“您说司命厉害吧?那一身武功高的没边儿了,我根人一比简直就是三岁小孩子,随手玩儿。就这样,我跟他对练,他有时候还偷袭……他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一个武林败类,下三滥……”

一群人听的笑,首长问风尘:“有这回事儿?”

风尘否认道:“别听他说没影儿的。打他我还用偷袭?只是又一次说起来了一些事,我说这玩意儿不用讲究那么多,终究是谁站着、谁躺着的问题。能不动手就让人躺下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能将自己置身于险地——那种认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耍天下人,以身做饵之类的,我认为很傻。遇见了敌人,不应该一见面先骂一句‘你麻痹’,直接先崩他一枪看看死不死,没死就补一下,死了以后再骂不迟!”

众人:“……”

第十七章 人体阵列计算机

在一本名为《三体》的科幻小说中,曾有这样一个剧情——在《三体》游戏中,为了解决乱纪元,冯诺依曼向秦始皇进言,利用秦始皇的庞大兵力,制造了一个由三千多万人组成的“人体阵列”计算机——由最基础的,三名士兵为单位,组成‘门’,进而进行庞大的、不可思议的“运算”……眼前的这一幕,和《三体》中的一幕,忽而就在一些看过《三体》的将领的脑海中重合:

《三体》因获奖而声名大噪,一时间为人热捧。他们这些人,也都因此读过这本书,并且还研讨过其中的黑暗森林理论,设想过其中的科技在未来军事上的应用,以及国家关系之类的!

但——却从没有想到过这一个最为“卑微”的东西!

矮胖、圆脸的空军领导醒悟道:“这不就是那个《三体》里面,那个什么人肉计算机吗?”他的手指,在沙盘上指点一下:“你们看,三名士兵为基础,这本就是三三制,只是其中有了一些变化,单位更下放了一集。从计算机理论上来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逻辑运算——是一种理想状态。当然,对于人类的思维而言,似乎太笨了一些!但它的思考模式、思考程序,却是自动化的,由下而上,信心回馈之后,不需要参谋,答案就已经出来了。这一种傻瓜模式,可以让他们的运行速度达到最快!”

另一人笑他:“你个杨矮子装什么大尾巴狼?什么计算机,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风尘同志,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专业问题,要问专业人才——什么计算机理论,科学前沿的,他们这一票人加起来也比不上风尘一个。

风尘是“专业”的,而且还是“一专多能”那种全才。

“呃……”什么《三体》什么“人体阵列”之类的,他没想过,士兵这一种战术,可以说是那一次和花豹打过之后,自发“觉醒”的一种技能。是被逼出来的——这里哪儿有什么高深的理论?高深的战术?这一种技能,就是和历史上的“三三制”一样,都是最普通的士兵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创造出来的。这种没影儿的事儿,风尘当然也不能说“有”,更不可能“无中生有”,他实话实说,解释道:“各位首长,这种战术可不是我弄出来的,而是上次和花豹干了一场,经历过一次荷枪实弹,才挖掘出来的一种战术。这一个战术,我和阎王、判官见都没见过,就更别说提点什么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定是一种最简单、最高效的办法!”

“战场也好、格斗也罢,都讲求一个快字。怎么样才能够快?删繁就简,就可以快,越简单越快,越快也就越简单。对于局部的、小规模的战斗而言,三十六计基本上就和扯淡差不多——根本就不会有这么长的反应时间。在现有的机动条件,信息支援的情况下,双方的人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对方察觉。基本上,可以说是透明化的……”

“……”

风尘的思维几乎没有藩篱的桎梏。

祂就无常队员的战术,进行了一下自己的主观推演、说明。或许是因为无常本身就蕴含了祂本人的个人色彩,留下了祂的意志。祂的判断,竟然在沙盘上一一应验,于是也就变得更加有说服力!

祂说,这一次的战斗是“低烈度、高强度”,因为祂熟悉自己的队伍,无论是恶鬼一方还是普通队员一方,都是那种不动则已,一动必然就要追求一个结果的狠角色。

配合队员们坚定的如同钢筋混凝土一样的坚韧意志,这样的一种作战态势无疑就是一种必然。

中午的时候,一群人就在房间里吃了饭,连食堂都没去。临时的作战指挥室中,一群人就连吃饭的时候都盯着屏幕、沙盘。下午大概四点钟左右,战果终于出现了——恶鬼众全灭!

他们是精英、精锐不错。但普通的队员也不是软蛋。

上次之所以灭的那么快,一个是没有心理准备,有些懵逼了;二个就是脑子不开窍,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打。

这次却不然,第一是经历过和花豹的那一场战斗之后,算是有了一次经验,一回生二回熟了;第二是恶鬼众的经验,是作为总结,全员进行学习、探讨的,所以说恶鬼众的战术他们也会——虽然或许没有那么精通;第三是他们的训练量相差无几,训练水平也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但在人数上,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战斗结束之后,一大群人就从山林中回归,身上依旧带着一些凌厉。领导们也从房间内出来,来检阅这些士兵……

“大开眼界……你们都是好样的,好兵。在未来,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我们会很放心。你们会是最锋利的尖刀,最令人害怕的鬼!”

领导大声的勉励,情绪中透出了一些激动。心中的意气几乎透胸而出——这会是一支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特种部队。

什么海豹、阿尔法,对上无常绝对会死的渣都不剩!

看过一次实战演练之后,这位领导就这么自信。

强、弱,是有一个比较的。

……

正月初三,朝阳未起,无常的训练就已经开始了。原本就保持了军人作息的领导们也在听到了号令后起来,然后就颇为新奇的,观摩了无常大队的晨练。三百多人面东而立,齐声的念诵“口诀”,合辙押韵、朗朗上口。一直等到太阳上来之后,过了许久,这一个过程才是结束。训练场上并不见风尘,但却有李铁、杨志。乘着士兵去跑步,领导们就将二人叫过来,问:“刚才是在做什么?”

李铁解释道:“是借助于黑夜、白天黑白交替的这个时间,让人安静下来。具体的都是司命安排的,我也不懂……不过,真的能让人静下来。这对一整天的训练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

又说:“一会儿,还会有一段操,也和这个差不多。完事儿了之后,就是气息的训练。特种技术上的学习、训练反倒不多——他们学习的效率非常高,几乎有一两遍就能学会了。”

领导点头,说道:“这倒像是道家的道士吸收天地紫气的手段。”

李铁道:“好像司命说就是要贪紫气来着。”

“哦?”领导来了兴致,问:“司命还懂得道家的东西?”

“一会儿司命下山了,问问不就知道了。”李铁看了一眼山上,队伍归来之后,一直到开始进行气息训练,风尘才是下山。

祂如一抹惊鸿下山而来,时间赶的恰恰好——在部队附近住过的人都知道,跑步的动静实际上是不小的,远远的就能听见。更何况风尘的耳力早已经不是凡俗,便是山下的一声虫鸣都听的清楚,何况是人声?

落地无声,训练场的土地比之山上平坦了不是一星半点儿。风尘先给诸位领导敬礼,这算是下级见上级的必须礼节。

随后的气息训练器材辅助一如既往,下午时分,则是难得的举行了一次“跑跑卡丁车”的比赛。比赛一人一组,一个人就是一辆“卡丁车”!

训练场的地面上被快速的画出了弯弯曲曲的跑道,跑道的宽度可以允许五人并行。比赛也是五人一组。

“预备!”

杨志作了裁判,举起手中的红旗。五名全副武装,枪弹齐备,背后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军用背包。随着“预备”的命令,一起趴下,侧面看上去一个一个的,就像是坦克。四肢支撑地面,躯干则是距离地面有一个小小的距离。背上的负重起到了训练的作用——正经的战斗时候,这些背包对他们而言就是累赘,是不会携带的。因为背上之后,太过于“醒目”了那么一点点!

“开始!”

五个“卡丁车”伴随一声“开始”,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开足了马力。那速度,竟然是如同百米冲刺一样——

弯道不减速,拐弯儿灵活,左右摇摆扭动,扭出了“s”的完美曲线,左右伸缩,一千多米的赛道,只是用了一百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就全部到达终点!然后第二组、第三组……一直到第六十组,决出了半决赛的六十人,开始了半决赛的比试。再淘汰一轮,剩下十二个人,然后,就是最后一轮了。领导们有心想要看一看风尘这一位“始作俑者”的本事,便建议风尘也参赛。风尘笑一下,说:“不和他们一起了,太欺负人。这样,等他们比赛完了,我再演示一下!”

一群领导也没意见。等着第一、第二、第三名决了出来之后。连同李铁、杨志二人一起,就和风尘组了一个小组。

打击一下李铁、杨志二人,风尘毫无心理压力。

三人从士兵身上接过背包,背在背上。

背包的重量在三十公斤上下……

“预备——”

一声“预备”,三人就趴下来。虽然是同样的姿势,但去看风尘的时候,却似乎总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

似乎更多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韵。

第十八章 平行世界?

随一声“开始”的“始”落下,红色的旗帜劈落,发出了“哗”的一声布料破风声,于此同时,已经“准备”的三人,就同时动了。几一样的动作,结果却并不一样,风尘之一起步,脊柱向左一弯,右足伸,左足蹬、右臂探,左臂应,一窜一动之下,竟是窜出有四米多的距离,领先了李铁、杨志二人近一个身位;再脊柱向右一弯、一甩,换了一个方向,再窜一下,其速更甚,其幅亦更甚,足窜出了五米——地面上,明显可以看到因他窜动,收缩手臂、蹬踩的一侧,有一条拖出的痕迹!

那一条痕迹,长约两米,一左一右,分布的整齐。一条痕迹,却是先手后脚,汇成一条。之后,风尘几乎就保持了这样的速度——

快!快的就像是一道闪电!

一千米长的赛道,三十公斤的负重,风尘闪电一般灵活的移形换位,在地面上摩擦出痕迹,然后通过终点。这个时候,李铁、杨志二人却才行进了大概三分之一!风尘从地上站起来,负责计时的士兵报出了一个很毁三观的成绩:一千米全程不规则弯道,用时43秒5,这还是全程都是不规则的弯道,大弯、小弯、死弯充斥的原因!倘若是换成一条直线,风尘的用时还会更少;倘若是站起来,用两条腿跑,还会更快——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快出了人们的想象之外!

风尘壁虎爬的速度竟然达到了将近22米每秒。

这是一个何等“骇人听闻”的速度?

如果这样说,不是很直观的话,那么换成百米来说:如果是一百米的赛跑跑到,风尘只需要4秒3左右,就可以爬完。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够得出的结论!

43″5……

这一个成绩,让一群领导震惊莫名。不过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是惊诧一下,就将这一份震惊给压了下去。

李铁、杨志也到了终点,二人用时为11秒9,不及风尘的惊悚,却也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成绩。

“好——”为首的领导,激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领着一群人走到了风尘、李铁、杨志三人的近前,说道:“这简直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成绩!机动性,对于战争来说太重要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始终不能够相信,人可以拥有这样的速度——我算了一下,风尘同志你的速度,达到了八十多迈。这太了不得了!”

欣赏的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这位领导实在是高兴,接着说道:“你的那个训练大纲,执行下去,会达到什么程度?”

风尘敬礼,答道:“报告,首长您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只能根据现有的成绩进行分析,以一百米为标准,百米跑应能够达到8秒,并可根据此速度全速奔跑七分钟,以三分之二速度奔跑,可持续一小时以上……日行军,这个没有做过测试,无法做出判断!”回答能回答的,不能判断的,就说不能判断,风尘不妄言一字——这一个听起来有些狂妄的数值,实际上却破有一些保守!

“看来,咱们的铁脚板的传统,是要保留下去喽……”领导回头和其他的领导说笑了一句。

“这要是去参加奥运会……”有一个领导想了一下,脑子里画面一转,感觉太过于欺负人了。一百米都能让五十米——而且这种国之利器,拿去奥运会显摆,怕不是傻了吧?这种超常规的东西,是要藏着才好:

剑藏于鞘中,才是最可怕的。

观看完了一场“跑跑卡丁车”的比赛,领导们便也该走了。能够在这里待足三天,这已经是破天荒了。风尘的三份训练大纲也被一并带走,要拿到军区、军委进行研究、探讨。临走的时候,有些矮胖的圆脸空军领导意味深长的拍一拍风尘的肩膀,说:“好好干,这一次弄好了说不定能给你火箭升个将衔。”风尘皱了一下眉,对他的话有那么一丁点的疑惑——将衔是要军委同意才行的,哪儿那么容易?

送走了领导,晚上该有的训练依然不停,往常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风尘的日常也还照常进行。

夜色里,寒风冷,独上假楼。

含沙轻盈的出了阴神,幻出一身雪白的、毛茸茸的衣服,看着分外的妖娆。含沙笑嘻嘻道:“恭喜恭喜,我看你头顶官气正隆,是要升官发财了……”

风尘笑吟吟道:“哪儿那么容易?要颁将级军衔,要军委表决同意的。倒是校级军衔有可能,这个军区就能发。”

含沙道:“那也很好了,人家也是官太太了。”

风尘说道:“怎么?想当官太太?不成啊,咱们刀锋战士还没养成呢。怎么的也要好几年,到时候说不定我娶了别人呢!”含沙呲牙,做出一脸的凶恶状,说道:“你敢,信不信我咬死你?”

“哈哈哈……不信,你早就说要咬死我了,现在我还活的好好的。这话分明没有半点儿威胁嘛!”

“……”

嫌弃了风尘一眼,含沙道:“不给你一点厉害看看,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麻溜的干活儿,这是这几天的实验数据,你整理一下,过一遍!”

风尘无语,问:“你呢?”

含沙道:“我监督你干活儿。麻溜的!”

说着话,还幻化出了一条长长的蛇皮鞭,虚空抽了一下。风尘识趣的闭嘴,开始看前几天的数据——这些数据,并不是说记录下来,就束之高阁的,也不是记在了脑子里,就不需要再去看的。记录下来,或者说是记住,和时不时的再看一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记住了并不会带来一些灵感、想法。

但拿起数据,去看一遍、过一遍,却总会诞生一些灵感。这就是“读书”的意义所在!哪怕倒背如流,也离不开“阅读”。

读了一些数据,风尘就暂且放下来,开始和含沙讨论起关于构建一个稳定的系统的具体内容,从总体的构架,逐渐的到细节,进行探讨。只是一番探讨之后,依然一头雾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回了宿舍,驻脉于中流,入静之后,风尘便睡去。翌日一早便上山,练道生功,之后便花了一些精力,和信息漏斗进行了一次低烈度的拔河——这应该是祂的第三次拔河了。

第一次的时候,因贯左、右二脉,精神本就消耗过甚,是以险些油尽灯枯。之后的几日,则安心休养,没有继续,一直到昨天早上,才开始了第二次。

第二次,以饱满之精神,一点一点的拔,一点一点的抽,将“江理仁”的记忆抽出了近一半。所消耗的精神,却并不巨。

这一次却是彻底的将江理仁的记忆抽了出来——另外又带出了一点点非江理仁的记忆,那记忆甚为有力,一下子就拽的风尘消耗了大半的精神,祂不敢继续,就松了一下。将那一部分记忆放了回去。但惊鸿一瞥,却让祂看到了极为旖旎的一幕: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生的极为漂亮的小女孩儿,正穿着一件咖啡色的裙子站在落地镜前,自我欣赏。

女孩儿拥有一双透彻的眼睛,脚上是一双浅蓝色的帆布鞋。

惊鸿一瞥中,还看见了屋子里的陈设。

很干净,现代的风格。

……

这惊鸿的一瞥,被祂反复的记忆、再记忆——那一种信息之间牵扯的力量,让祂直觉的认为这不是一个“凡人”。

那里……是一个现代化的都市,而且还是中国的都市。无论是从衣着上,还是从房间的陈设、装修风格,以及一些字……对了,字,竟然还是简体字。风尘的心头冒出了一个念头,暗道:“难道,是所谓的平行空间?和江理仁的记忆耦合在一起,并且那么强力的记忆,其主人又和江理仁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是那个女孩儿吗?不,不是……如果能够获得更多的记忆的话,那么!”

“含沙,进行记录。将这一段信息存储到网上,最好使用硬件存储,多份。另外,进行定时提醒,明天早起差不多我练完道生功,拓展三脉之后,进行必要提醒!”

这是一个必要的步骤:

风尘不知道自己能够“记住”多久,依靠对面传来的那种力道,很可能自己明天就会不记得今天早上,自己拉过来的那一点记忆。专心的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录进了网络之中,风尘才松了一口气,又想着:要是有一个可以固定的装置就好了,这样一来,每一次拉过来的记忆,就不会消失。

只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装置?又要如何运作?连一个提供想象的方向都没有。于是这一个灵感也记忆了下来,风尘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实验系统构架,时间差不多了就下山去,观摩、组织训练。

还没有到第二天,只是下午的时候,风尘就忘记了那一个小女孩儿,忘记了相关的记忆,像是被人一刀切断了一样。

第二天,提醒准时的来了。

打开画面,里面正是风尘昨天上午记录下来的内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记忆是女孩的?还是不是女孩的?从视角上来说,是女孩儿的,因为这是第一视角,但从其内心状态而言,却又是江理仁的。风尘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第四次的“拔河”,这一次,又能看到什么呢?

第十九章 一窥异世多奇异

那一种“看”,更为确切的说,是一种类似于“寄神”状态之下,所获得的感官、回忆!源于信息漏斗的另一端,十二岁的少女的记忆,再一次被祂以强力强行“回忆”,拖拽过了信息漏斗,祂不再如昨日一般,更多的拖拽,而是就着这一部分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品味、咂摸。

率先被拖拽过来的记忆自不可能是核心记忆,而是源自于表层……记忆中,浮光掠影,却并不单薄,由许多的零碎,组成了一个大致的整体的一部分。

风尘“回忆”到少女所在的地方,也是“中国”,在冀省的宣府,是一座有历史的大城。她就和唯一的亲人(小姨)住在大厦里。每日里,也都会去楼顶练功……回忆不到练功的内容,却能回忆到小姨很美,知性、温柔,却又让她有些害怕。至于究竟是如何美?如何知性?如何温柔的?回忆不出来——

回忆中的面容,似千变万化,一会儿一个样子。

练功……这应该是属于核心的记忆了!

风尘心念一动,放弃了去“回忆”这些核心,继续去丰富那些周边的、并不如何核心的记忆,记忆中,有老师、同学,有在舞台上作剑舞,唱的《辛弃疾》,有心跳、有心动……周边的记忆,以一种非逻辑、非时间的顺序排列,“回忆”起来很凌乱,但大致上,却在“回忆”之后,被风尘整理出了一个脉络。而与此同时,在宿舍中,刀锋战士则是利用机械手支撑身体,出了阴神!

它以阴神沟通网络,风尘的“回忆”便以视频、图片、文字的格式,快速的录入。所有的内容,都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进行上传。

这些都是属于少女的记忆。

它也不费心思考、琢磨,它的任务就是录入,丝毫不漏的录入。负责进行“回忆”的是风尘……

周氏螳螂拳……那是她同学周处的家传拳法,最是刚猛、霸道,其中一些技法是融入了泰拳的技巧的!

课外活动,三绝堂。

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

三分归元气。

四种少女自己创造的“武功”出现在记忆中,而后一连贯的,连同《拳皇97》的全人物技能,也一柄出现在了记忆里。风尘心中一震,却是忍不住暗叫了一声“卧槽”,少女“创造”的过程,是一个完善、领悟、学习的主动过程,而作品却和风尘的大同小异,具有着极大程度的相似性。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和三分归元气——风尘也沾了一个腿,技法上有所区别,但要领上却如出一辙。这些武功的细节,被祂尽数记录,但那记忆也因为瞬间的失力,缩回去了大半。风尘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说道:“就到这里吧……含沙,这一次的收获,却是不小。”

含沙问:“获得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一样一样的说,第一,那一个世界的历史,在明朝中后期之前,和我们的历史是一致的。在之后,内阁制取代了皇权,皇帝彻底变成了傀儡。皇室中人更是醉心于研究,其中一个最出名的叫做朱猷瑞,在理论物理学上、数学上都有很大的成就,提出了朱猷瑞时空三角理论……内阁取代皇权之后,后金没有崛起,也就没有了满清。但后面到了近现代,依然受到了列强的侵略,陷入到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境地。在经历了一共十四年的斗争之后,才以墨家为首,建立了新中国——大中华共同联合国。这是一个无党派政府,政党作为现代社会的一种标志,这个中国却没有政党,简直不可思议。”说到这里,风尘不禁啧啧称奇——那个世界上,中国的意义和作用,却是更加的强大,是属于世界的第三极,并不属于红色阵营,也不属于蓝色阵营。其科技发展程度,却要比这个中国领先了许多年,甚至还有一些黑科技存在——

譬如,一种可以产生立体效果的投影涂料。

譬如,以中医体系为骨干,纳入了西药的医疗体系。医院中甚至于还有一种用于分诊、把脉的“机器人”,只需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输入性别、年龄、拍摄面部表情,站在那里自动就有了身高、体重的数据。然后依靠大数据进行诊脉,最后依照病情,分配到不同专长的医生手里……这无疑是一种很科学的手法。

病人生了病,是需要医生去判断生了什么病的,而不是说让病人自己判断是肝儿疼还是胃疼,是应该外科还是内科,还是神经科。

在那个世界——病患从来不需要自己去判断选择什么科室,找那个专长的人来治疗。在把脉仪器出现之前,这一工作都是由人工来完成的!

而,基础的医学概论……那竟然是初中的生物学的主要内容!

听风尘讲这一诊脉、分诊仪,含沙眼睛一亮,说道:“这个东西好。风尘,你说我们能不能也做这么一个东西?设置成自动化的,然后就和现在的自动贩卖机一样立在街头,人们有个小病什么的,花上十来块钱,把一下脉,让机器问诊。然后直接去买药就好了,这能省不少的事儿!”

风尘点头,“嗯”一声,说道:“的确,这样一个东西,对我而言,并非什么大的收获。但对平民百姓,对国民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含沙道:“做得好,全国人民都会感谢你。”

风尘道:“医院会恨不得吃了我!”

“还怕他们不成?”含沙掩口笑,说道:“不过,如此一来。人们没有大病是不需要去医院了,医生也可以有时间去攻克一些更大的难题,在专业上下功夫。以后的医疗,也会转变为以研为主,去攻克一些疑难杂症。”又问风尘:“那第二呢,第二是什么?”

“第二,那个世界的国民很记仇……他们从军队,到国民,都记仇。学校里升旗,都要穿红色的军礼服,国旗没有五角星,就是一块红布。”

“可怕……”

这样的一个国家,含沙听着都感觉可怕。

风尘唏嘘了一下,说道:“君子之仇,虽百世,犹可报也。”

这真的是很可怕。

敌人都已经遗忘了,但他们却还在铭记——直到有一天,深藏的利剑出鞘,怒斩仇敌头,亡国之仇不可忘,屈辱之恨不能释。总有一些鲜血,需要鲜血来洗刷,当天平的一段装满了鲜血,想要平衡,就要在另一端装满鲜血。纵是风尘已经非人,却依然为这一种执着而动容!祂不愿多说这个,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当然,对我而言,最大的收获却是另外的东西。那个女孩儿,真的了不得啊。她们一家人,一定都有不凡的一面……咱们俩一起研究了《拳皇》的格斗,她竟然也弄出了全人物的格斗——她的小姨,还有一个叫姐姐的什么的,都认为这是学习格斗,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所必须的一个过程。即从一个模仿的匠人,到创造的艺术家。”

“那当真是巧合,想不到另外一个世界也会有《拳皇》格斗。”

含沙亦是惊讶。

更惊讶的,则是风尘接下来的话:

“何止呢!那个世界不仅仅有《拳皇》,而且还有《三国战纪》《恐龙快打》,怎么说呢,街机的游戏,简直一模一样。或许,这两个世界,信息其实一直都在相互交流。信息漏斗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过来一些,也会过去一些……”

“人的大脑并不能储存记忆,只是具备读取记忆的能力。记忆是在磁场中储存的,而这些记忆会漏过去,到达另一边。另一边的一些记忆,也会过来……”

“大量的、沉淀在磁场里的记忆。这就是无数的灵感……先贤的智慧,后人的火花,一旦相互吸引,那便是灵感。”

“含沙,给你看一下这个——风神腿!”

风尘潇洒的起步、落脚,出腿如雷霆一般,刚猛霸道,激荡起风的怒号之声,解释道:“这是风神腿,风神腿一共六层。她将原本的六招,变成了六个层次。这便是最高的一个层次,神风怒嚎!天霜拳、排云掌,也同样分出了六个层次——虽然原著并不是这样,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排云掌!”

风尘说完,就又演示了一招排云掌——撕天排云。

这一掌阴毒、飘忽,空虚中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似乎能够将天空撕裂成为两块。

“排云掌讲究云无常式,变化奇诡。以变化为主。”

风神腿有六层,分别是捕风捉影、风中劲草、狂风暴雨,雷厉风行、风卷残楼、神风怒嚎;

排云掌有六层,为流水行云、披星戴月、排山倒海、撕天排云、燮云无定、愁云惨淡;

此二者,同出一元,所不同的。无非就是一者是步法、腿法相合,一者是和掌法相合。其中更见机巧之处,则在于其“难度”,如果说风尘的走、踢是s级的难度,那么这个由少女弄出来的三绝,则只有c级别的难度,只要是一个手足健全的正常人,就可以学习,可以练习。

第二十章 移花接玉

由s级,到c级——这一份才情,风尘亦只能佩服,自叹弗如!再演天霜拳,此拳法却以擒拿为主,击打关节,劲求震、远、透。震,是要震散其力、麻痹关节,其远,在于其深,使劲长久难散,其透,则是要劲自体表透入肌理,三劲合一,便会令人产生一种寒冷、麻痹、僵硬的错觉。故此,名为冰霜拳!

这一份奇思、妙想,发人之未有,世上本无“霜劲”,但却利用震、透、远的三种劲,按照一定的方式结合,于是便有了“霜劲”——是真的可以令人关节产生僵直,动作不能顺畅、连贯的。

而若三劲足够,也并非不能一拳下去,让人变成僵硬的,如同被冻硬了的僵尸。

祂拳、步相合,动静相宜。

天霜拳本无定法,随意施展,却有发劲、用力之根本。整体动作,融合擒拿,看起来确实朴素、硬朗。一连十余拳,在风尘的施展之下,却是无声无息。祂停了动作,张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阵,暗想:“那女孩儿的姐姐,记忆中有一只手抓住人的脖颈,就可以控制一人的每一寸肌肉,只要抓住,那人就要被随意操弄,我或也可尝试一番……如此劲道的控制,闻之骇人啊!”

又捏了一下拳头,便听含沙说道:“这天霜拳,却看不出有什么奇妙的地方,感觉挺普通的!”

“天霜拳不以招式、步法见长,核心乃是霜劲——每一拳都携带了霜劲,只要被击中一下,身上就会产生麻痹。若霜劲足够精纯、力量足够强大,一下就能把人打死。《风云》中,雄霸将天霜拳教给秦霜,而不是聂风、步惊云,多多少少也有真把秦霜当成弟子,却只是把聂风、步惊云当工具的意思……天霜拳,就是三绝中的内功。三绝合一,取腿法之凌厉、掌法之诡异、拳法之霜劲,三合为一,便是三分归元气。风飘忽无定,或轻柔或凌厉,柔和的时候和风细雨,凌厉的时候,摧毁一切;云高远飘渺,变幻无常,聚散无定;天霜拳之霜劲,浅时可于不知不觉,令人动作停滞,深时,可令人如置身于西伯利亚的寒冬之中,顷刻之间,就冻结僵硬。”

“出招之时,有风的飘忽无定,有云的变幻无常,有天霜拳的劲,令人入置身寒冬。三分归元气,随心所欲……”

获得了相应的“记忆”,这其中的技巧,便就像是千锤百炼——那不再是别人的,而是祂自己的。

风尘随意的活动手脚,霜劲遍及,无不元转如意。

正要停下时,就听含沙道:“你先不要停,多练一练。或许,这些东西,你是不会遗忘的!”

含沙似有所指,却并没有即刻给祂说明。

风尘也就不问,于是便沉下心来,将拳皇全人物、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和三分归元气都一一练习,风神腿还结合了自己的走踢,彻底变成了自己的东西。足足过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祂才停下来,看向含沙,问:“这样可以吗?”含沙点点头,说道:“应该可以了,我也只是一种猜测,需要明天看一下效果!”

“洗耳恭听!”

风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含沙抿起嘴唇,清浅的一笑,柔声道:“就像,是人们做梦。刚刚一醒来的时候,梦是记得一清二楚的,然后过一会儿,就忘记了。假如在一醒来之后,就将梦讲给别人听,那么他忘记了做梦的内容,别人却还是记得的。而现在,我们的情况,似乎也是这样……你提取的信息是a,而你是b,b不能记住a,但是b却可以以不知情者的状态,创造出一个虚拟的a来——或许可以称之为幻想。”

含沙的意思,祂听懂了——实际上就是将信息a虚拟镜像出一个a’出来。就拿江理仁被遗忘这个事情来举例说明:

作为知情者、参与者,因为信息漏斗的原因,遗忘是一种必然的事情。因为记忆的主体并不处于这一世界,信息漏斗会将相关的信息吸走。

作为不知情者,假如创造出一个以江理仁为原型的小说、影视,那么这一个“江理仁”是不会被遗忘的。

同样的道理,风尘通过信息漏斗,获得了信息a,这一个记忆,只要祂一松劲,就会被信息漏斗拉回去。拉回去了,记忆自然就消失了。但假如信息a在被风尘记忆的过程中,和风尘本身的经验、记忆结合,生成了新的信息a’,那么a’是不会被信息漏斗吸引的,因为这一信息的主体已经变了。

a的主体,是信息漏斗另一侧,那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

a’的主体,是风尘。

“a’相似且小于a,a’属于b,不属于a……你这个想法,或许还真的可以。究竟行还是不行,等到明天,也就知道了。还有一点时间,咱们实验一下吧……”凝动点、凝旋点,虚空中各种的点被凝出来,形成体系,开始实验。昨日商量的内容做完,记录下数据,风尘便带着含沙下山去。祂的身法,突然间变得灵动,比之从前有了一种云泥之别。一个上午又一个下午,或许含沙的法子是有用的,一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祂都不曾忘记。第二天的时候,也依然不曾忘记!

但——关于国家的社会结构,关于那个世界的一些科技之类的东西,却忘记了。祂只是记住了拳皇的29个人物,记住了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和三分归元气。

再看了刀锋记录下来的资料,却也是陌生的——然后,就成了全新的,属于祂的记忆。

练习完道生功,贯了一次左、右脉,风尘便再次开始了和信息漏斗对面的信息较劲——一些并不如何重要的,细碎的记忆,一点点的泛起。她之所见、所得、所思、所悟,一些浅显的念头杂冗的堆砌,被风尘一点一点的掰开了,揉碎了,逐渐变成自己的。一些或者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东西,不时的出现!风尘犹如泥沙俱下一般去记忆,去改变,将记忆的主体变化,使自己成为新的主体。

关于信息漏斗另一侧的那一个“地球”,风尘将之命名为“b面”,就像是一张光盘,有a面和b面一样,如果自己所在的地球是a,那么信息漏斗的另一侧,自然是b。

那一个地球上的国家、民俗、教育、医疗一点一点的丰满,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整体。其中一种女子的服饰,被称为“月衣”,看着极为华丽,却被称之为一种妇女解放的象征,一直流传到今。那里的教育,小学只有三堂课,教的东西更是简单。初中六堂课、高中九堂课,到了大学,则是为了学习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早起五点多钟就起床,一直学到半夜的十二点多钟!

那里的大学像这里的高中,那里的小学像这里的大学。那里的初中学习的多是实用的东西,到了高中,还要学习机床一类的东西。

一直到大学,才从应用偏于理论。

更多的收获则是女子于修炼上的一些见闻、感悟,实风尘学会了“夺念法”,于奇经八脉、阴阳五行、三脉七轮上,亦都有了不小的收获。触类旁通,生出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处于核心的功法、修炼法门,还不能接触到。但就周边的这些知识,就足以让风尘变得充实,尤是脏腑的自循环系统的构架之类的理论,更是给风尘指明了方向。再一个,则是一个药方——乃是用以修炼耳目的。

一连十多日的拉锯,此来彼往,风尘也在这样的拉锯之中,逐渐完成了自己的第二十七个动作,道生功也变得圆润自洽,没了之前的那种不协调。

人逢喜事精神爽。

风尘也绕过了信息漏斗一回:每一日都不断的拉、角力,风尘决定休息上一天。这十多日的成果,也应该系统的整理一下才好。

首先,是有关b面的国家、社会的诸多方面,要分门别类的整理一下。其社会结构的形成,以及社会福利、法度等诸多方面,对于本国的社会科学研究,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它对一个国家而言,是很宝贵的——毕竟,现实中没有谁允许自己成为一种社会模型的实验品!那一个药方,则不适合自己,或许可以给士兵们用一用。训练法也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优化、完善!

经络理论、精气神之类的,也需要进行一次系统的梳理、完善。

停一天还是非常的有必要的。

风尘翩翩然下山来,无常的队员们一如既往,训练的毫不松懈。李铁、杨志也在参与训练,见了风尘,就一招手,呼喊道:“司命,你完事儿了?”

风尘笑一下,说道:“今天就练了基本功。我给自己放一天假!咱们十五有事儿没?如果十五没事儿的话,我回一趟家。过年不回去,要是十五也不回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祂打算十五回去一趟,只是之前离十五还远,也就没说:毕竟身在军旅,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个突发事件,说了也不一定能回去。

第二十一章 同出一理

李铁寻思一下,说:“十五之前应该没什么事儿!”杨志也道:“说的是,过年的时候没回去,十五回去一趟也好。”风尘“嗯”了一声,笑,说道:“那就行,我手头有点儿事情要忙,训练上的事儿,就交给你俩了。”

“行,你忙你的。”李铁、杨志二人自无不可。对于风尘将训练交给他们,自己去“忙”也是理解的——

毕竟,除了无常的司命这一个身份外,人家还是一家研究所的主管,身上的事情多着呢。总不能说是放下研究的一摊子事情,一门心思的搞训练!风尘点点头,就回到了宿舍,就在宿舍里和含沙、刀锋配合,开始忙了起来。首先整理的,是源自于“记忆”中的,关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三脉七轮、脏腑自循环系统、精、气、神、罡、煞的内容,二人便由精、气、神开始整理——

源于b面,那少女的记忆的理论,由于其学习是一日一点,务求掌握之后,才会新授,故学习的极为扎实、系统。

其中,关于气的解释、描述,引申,和风尘、含沙之前整理的“精、气、神”中的“气”完全一致。

精的解释,亦是同理,只是具体到细节上,有一些不同。这一种不同,就像是牛、羊、马都是蹄类,这是照着蹄子分的;牛、羊、马不是一类,则是按照外形分的——内容并没有错误,只是分类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却并不妨碍风尘、含沙进行整理、总结。

神,二精相搏谓之神。

神之五属:神、魂、魄、意、志……

却正是“殊途同归”,归结于道理,总是一致的。这一过程,极为顺利——就像是一种对风尘自我的体悟、体会的一种认证,让祂不自觉的,就生出一种成就感来。精、气、神之后,便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这一点也极为容易——因为都是一样的,只是风尘特殊了一点点,更多出了十二条正经。再便是经穴、络穴、奇穴,统共算起来,竟然有一千多个,密密麻麻犹如繁星。

头部,则是穴道最为密集、众多的区域,乃是六阳汇聚之地,被称之为“六阳魁首”,爱是重中之重。

又三脉七轮,其中包含了三脉的汇通之法,亦是和风尘的办法一样。是需要一点一点的汇通的,倒是七轮之解释,则完全不同于七轮原由的意思,体系。其“七”指的是全,补全的意思,乃是于奇穴之上生造化,对身体进行补全。这就是所谓的“七轮”——这一点,倒是令风尘为之赞叹,似是一种心有灵犀,将自己那很是隐约的一种想法,指点了一个通透。当祂完成了这一部分整理,便已经是中午了。

这些足用了祂一上午的时间……

是整理,也是研习、品读和体味的过程——所以速度并不算快。

中午吃过饭后,下午继续整理。

脏腑自循环系统!

这一套系统,简直妙绝寰宇,其之细致、精微之处,令人为之拍案!这一套系统,是集一身之精、气、神,汇于脏腑,其外只供身体的最低消耗,将自己巨量的精气神,皆用于这一系统当中,以改善脏腑之机能,促使脏腑进行“产业升级”,五脏六腑,包括了子宫在内,皆各自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系统,而这一小系统,却又集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复杂的,各自运行却自洽的大系统。

总而分、分而总……风尘依经络之脉络,将之在脑海中构建起一个模型,刀锋则是建立了一个3d模型,进行相应的储存。

十二个部位,子宫那里对风尘而言毫无用处——祂的第三神经系统,也不能生搬硬套,需要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研究,整理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完成了这一整套复杂、美丽的东西,外面的天色都已经见暗了。

风尘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套体内的,脏腑自循环的系统,简直太美了。巧夺天工!”

“是啊,这样一套系统,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简直不得了……”

风尘古怪一笑,说:“你看这里……”刀锋以情景剧一样的方式,播放了一段幻象图景,一梳着马尾,透着一股子精气神的女子抱着胸,很随意的嗤笑:“哪里那么复杂?直接集中气,注入脏腑,很容易的好不好。只需要形成富氧环境,身体就很容易可以达到理想状态,少女,你这办法太麻烦了。”

末了,似乎还评价了一句“舍近求远”……记忆也许并不百分之百的准确,但大致的意思一定是不会错的。

含沙饶有兴致道:“这,就是那位‘姐姐’?”

“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女孩儿小姨的大学同学,还是很好的闺蜜。曾经做过特种部队教官,能把学员吓晕过去那种……”风尘说着,就忍不住笑——这个女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暴力狂。拥有着类似于自己聚气、敛气的格斗技巧,亦可以把自己的全身变成黑色,可以做到“万法不侵”——至少,雷电对她而言,是没有任何伤害可言的。“她是如何锻炼的,这个我却很好奇!”

只可惜,这一部分的“记忆”许多都属于核心记忆,周边的记忆并没有涉及。风尘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总是女孩儿女孩儿的,名字应该有吧?”

“没把名字拽出来……”

风尘一脸郁闷。

起身来,说:“姑且就这么叫吧。咱们承了人家的情,得了人家的记忆、心得,就别给人家取外号、代号什么的了……倒是挺有意思的,你说,咱们之前也有过类似集中气于脏腑的想法,和这些理论,却是异曲同工的。只不过人家早走了一步,要远远比我们来的成熟……”

含沙点头,说道:“是啊,总有一种肚子饿了,想吃的的时候,突然有人送上一份美味一样的不真实……”

“这大概就是机缘吧?”风尘“哈哈”一笑,便带着含沙去了食堂。晚上的时候,二人便不再继续整理,上了假楼的顶上,开始了晚上的任务:

读一些经典,翻阅一些资料,再讨论一会儿如何构架系统,爆发一下头脑风暴。然后就去洗澡、入静、驻脉、睡觉。

第二天,风尘露了个头之后,就继续进行资料的整理工作——主要是异世界的一些科学上面的理论大略。没有具体的公式,只是一些文字性的描述,有一些,风尘只是记住了一个名字——但,一个名字也都是极其重要的!只要下决心,一个名字,很可能就会引爆一个灵感,创造一个科学上的奇迹。这些东西,要远远多于昨天的经脉、穴道一类的东西,风尘足足弄了三天,才彻底搞定。于是,再一觉醒来,便已经是正月十四。

窗外正还暗着,风尘依然穿了作训服,带着含沙上山。山林中多是荆棘,冬日里更是干燥的硬挺,练习完了道生功,又汇通了一下左右脉,左脉、右脉的第二级已经通了九成。之后却是照例的“拔河”,咂摸了一些信息——多数的信息都是旧的,少有新获。过了许久,等着太阳升起了一段,朝霞散尽,风尘才是下了山来。

先叫了直升机——却也不算是公器私用。

然后,就换了一身便装。

便是那一身在苏州用代金券买的衣服。略微肥大的外套透着一些慵懒,宽松而舒适。衣服的料子集了精致和粗犷两种矛盾的风格——一分粗的经纬编织出一块块的小方格,又有手指粗细的白线勾略出十厘米大小的方格,形成一块一块的,斜斜的格子——这一套衣服很考验人,但对于风尘而言,无疑是合适的。

风尘的下身,是一件紧身的小脚裤,手机揣进了裤兜里——算是有些久违了。

风尘进了食堂,军医和李铁他们都在。

“这打扮,今天要走?”

李铁问了一句。

“一会儿直升机就过来,我让它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空投下去……”风尘笑了一下,说:“现在春节期间,交通紧张,我就不跟老百姓挤占资源了!”李铁竖起大拇指,咧嘴笑道:“你是第一个把蹭飞机说的这么新颖脱俗的。不过也是,章市那里的军用机场和这里也经常有往来,又不是真的单独飞,就是顺道带你一程!”

“上道。”

“手机保持开机,如果有紧急的事情,我会通知你。到时候直接飞过来,你直接手机开定位,别在闹市区就行!”

“我也就会去两三天,你还要给我整点儿事儿?”

说是这么说,但通讯畅通肯定是要保证的。

风尘吃了早餐,又过了一会儿,直升机就过来了。风尘上了直升机,直升机一掉屁股,就飞走了。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下面绵延的高山缓慢的后退,飞行员回报了几句,之后机舱内就一阵沉默。操作飞机需要专注,驾驶员又戴着通讯设备,却是不能跟对方聊天,扰乱对方的精神。一直过了山区,下面连续过了两个县城,然后就进了海明市,驾驶员问风尘:“首长,停哪里?”

第二十二章 B面的歌

有一个段子,是讲的理发店老板教员工:“见着顾客,要叫帅哥。”员工问:“那要是丑呢?”老板说:“丑的就叫老板。”员工道:“是,老板。”驾驶员称呼风尘“首长”,就和店员称呼顾客“帅哥”或者“老板”一样——都是套路!

至于具体到是要称呼“同志”还是“首长”,那就要进行主观判断了——自无常大队这种地方接出来的人,按照经验来说,普遍都是少校、中校的军衔,尉几乎都是没有的。要说风尘肩膀上是光的,谁信呢?所以,一声“首长”是必须的。风尘听的不禁浅笑,小幅度的摇摇头,看了一眼下面,分辨了位置,指着一条冻硬了的河。说道:“就那里吧,河边树林空地,高度稍微低一些,利用树木挡住人的视线!”

直升机便飞了过去降低高度。

修葺的整齐,铺设了地砖的河岸两侧,有遛狗、晨练的老人、中年人三三两两,另一侧是一条南北朝向的公路,高速移动的汽车发出呜咽之声。

直升机低空掠过的时候,就引起了晨练之人的注意!

低空、慢速、悬停——

这无疑是很少见的一幕。

众人只是注意直升机,却没有注意到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的人影。十多米的高度,风尘自舱门一跃而下,已经干枯的枝杈纵横密布,阻隔了人们的视野,风尘的速度又快,无声无息的就落在了地上。冲着直升机挥一下手,直升机就继续低空飞行了一段,然后突然拔高,变成了大约是脸盆大小,朝着北方飞走。风尘拍了一下怀里酣睡的含沙,说道:“别睡了,咱们已经到家了。”

出了林带,过了外环公路,就是王明村。

风尘穿过了小巷、小路,只是一阵功夫,就到了自己家的家门口。一进家,就见着父母正在吃早饭。二老感觉了动静一抬头,就见是风尘,很是惊讶,父亲问:“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则道:“穿这么点儿,冷不冷?”

“这不是过完年有点儿时间,就乘着十五回来俩三天。我也呆不长!”风尘说着话就坐下来,却又被母亲唠叨了一句:“你这头发,人军队也没给你剪了。哪个男的像你留这么长,都成闺女了。”又说:“我正跟你爸爸吃了饭出去呀,你回来,就出不去了。”

“你们去哇么!”风尘道:“我又不是入一头(一进门)就走。”

“行哇……”

二人吃了饭,就出门,留风尘一个人在家里。

父母一走,家里就剩下祂、含沙,风尘去屋子里取出一副五子棋出来,铺开了棋盘,和含沙下棋:“五子棋来一把?不许作弊!”含沙甩一甩尾巴,鄙视了风尘一眼——这话应该是它说才对——祂可还有一个刀锋游荡在外呢。真作弊了谁知道?含沙直接选择了黑子,将之放在了棋盘的正中。相比围棋而言,五子棋的规则无疑更加简单,甭管是横的竖的,只要是将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直线就行!

规则很简单,可要玩儿的好,却并不简单。五子棋是典型的“易学难精”,风尘随意的填子。

一上来并不需要多少计算……

棋子一颗、一颗的落下,风尘的神色逐渐认真,而含沙……不论是女人还是女妖怪,都是拥有耍赖的特权的——相比大脑的发达程度,它明显处于劣势,所以阴神作弊,借用算力进行辅助也没什么不可以。风尘对含沙的“作弊”看的一清二楚,却很明智的当做没看见,只是绞尽脑汁的计算、推演。

含沙对此很满意,长长的,金黄色的尾巴摇啊摇,说不出的得意。棋盘上风尘是明显处于一种劣势的!

祂,还比不过ai。

终究,还是输了。

阳光透过了窗子,照进来,落在一人一鼬的身上。黄鼬的一身金黄似乎燃烧一样,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看着风尘,满是戏谑。风尘说道:“不带你这样的,你太欺负人了。咱们这是第二类生命之间的对决,你把ai拉出来,算怎么回事?”含沙撇嘴,说道:“反正阿尔法闲着也是闲着……”

风尘:……

含沙问:“要不要再来一局?”

风尘摩挲着下巴,审视着含沙的阴神,说道:“不用了。刚才的一盘,我消耗了不少的心力,咱们歇一歇,说会儿话。”

含沙道:“要你爸妈回来看你一个人跟空气说话一定会以为你疯了。”

风尘笑,伸手在她阴神的鼻翼上刮了一下……

祂能感受到那种虚拟的质感。

很妙。

含沙摇头躲闪了一下,嗔祂一眼。

“你给我唱歌,我就原谅你!”

“唱什么?”

“唱我没听过的,b面女孩儿不是有两首歌吗?这个你知道,肯定也会唱。我还没听过她的歌是什么样子呢。”

“我想想,一首是《一剑独秀》,好像说的是峨眉剑法。只可惜这些日子的记忆中并没有峨眉剑法,也没有秀剑的内容。”风尘沉吟一下,说道:“或许以后,慢慢就能接触到更多、、更有趣、更有价值的东西也说不定……”关键,是祂对女孩儿、女孩儿的姐姐、小姨三个人都充满了兴趣,至少想要知道她们的名字。

在心中过了一下《一剑独秀》的旋律、歌词,风尘便清唱了起来……

“剑气纵横八万里,豪气荡,都是江湖儿女!”风尘的声音干净、浑厚,听着令人不禁就想起了一脸胡子拉碴的燕赤霞,想起那种一身正气、除魔天地间的豪情。祂的声音,并不是原本女孩儿的唱法——女孩儿的声音是薄且锐利的,失了一些浑厚,却多出了剑的锋利。如果说女孩儿的剑,是紫薇软剑的话,那么风尘的剑,就是玄铁剑——重剑无锋,拙而不工。

“……”

“峨眉剑……一剑秀绝甲天下,且听诀!”

那诀,便是剑诀:

侍剑松身意迟迟,动若雷霆先半手,手出招出分生死。

刚柔变化须进取,且刚且柔宜权速,骗字一诀剑封喉。

歌中剑诀乃是真,只是知诀不知剑。一如是有人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的总纲,却没有具体的练法一样的蛋疼——风尘唱完了剑诀,便停一下,说了一句:“要不是知道后面有完整的剑法,我都想自己根据这总纲创造一下了。”不过,既然有现成的迟早会得到,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便不可取了。含沙听的点头,说道:“还有呢?听着好像没唱完!”

“你就不能让我感慨完吗?”风尘顿了一下,就继续唱:“春秋传下的沙场剑,染了多少血。峨眉的剑已传了两千年,剑中的精神如那巴蜀的山,奇峰险峻凌空渡,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一首歌终于唱完。

含沙回味了一下,赞叹道:“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这样的歌竟然是一个女孩儿唱的,真的是……真的是……”

含沙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去形容,却对b面生出了更多的好奇。她想了想,说:“咱们整理一下b面的那个中国吧。”

风尘“嗯”一声,问道:“怎么?”

含沙看着祂,目光盈盈、透彻,说道:“真对那个世界好奇呢。所以,就想知道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政治、经济、民生各方各面,都想要知道。更想知道那里的普通人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

风尘说道:“我也想要知道。晚上的时候整理吧,白天咱们好好休息。也就今天、明天,后天差不多就要走。”

含沙问:“还是坐飞机回去?”

风尘笑一下,说道:“这还用问。”感官的另一端,是属于刀锋战士——刀锋战士又长了大概三厘米左右的高度——但体型却有所变化,开始变得“胖”了一些。这么说,或许并不确切,确切的说法,是朝着“婴儿”的体型在发展。它的头比之从前,直径大出了一倍还要多,体重则是增加了两倍!它就依靠着风尘设置的投影,在投影的范围内活动,从外面看进去,就只能看见一间安静的空屋子。

风尘不在,它的食物就是上次秦璐瑶带来的一些特产,尤其是以奶制品为主。不缺吃不缺喝,营养丰富,这使得它的“进化”从未停歇。

但这个“进化”的速度却被风尘人为的限制了:祂需要时刻把握住进化过程中的每一个点、每一个细节、脉络,不允许因为快速而导致错过某一个关键的细节、关键的点。祂是要时刻保持自己的驻法能见于最细微,分十万八千触,知其大而无当,小而无端,又要保持其静之无上,统领分合。一静一驻,玄妙无穷!

时时刻刻,这一只刀锋战士的每一寸变化,都在风尘的把握、控制之中。那一种驻法已经是一种“尽”。

这一种“尽”便是一种尽头。

那“静”却是无上,是一种把控一切的超脱,那一种超脱,便是天涯,亦是一种尽头。

二法同出,一尽一咫,一入一出。

漏尽其中玄机。

超然于身物外。

第二十三章 勿以姻缘忧,其缘已有属

骨骼、骨髓、血脉、神经网络、肌肉,五脏之心、肝、脾、肺、肾,六腑之胃、胆、膀胱、小肠、大肠、三焦,以及造化之器子宫,皆在这半月多的时间内,一点一点的生长,朝着人的构造、功能趋近。整个“进化”的过程,时刻皆在风尘注视之下——只要是需要分心,不能注视的时候,便会人为的“暂停”这一过程!

是“宁慢三步,不漏一步”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但对于一个物种,对于刀锋而言,这一种生命的进化,却又是一种大刀阔斧的“勇猛精进”。

刀锋战士并不挑食,以机械手抓住一袋子奶贝,一双镰刀自背后探出来,三两下就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便用小手伸进去,一颗一颗的抓出来,放进了口器之中:

为了进食的方便,口器还是口器。

锋锐、强劲的口器,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粉碎机。奶贝被送入口器之中,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被粉碎,研磨成了碎屑。而后便混合了口腔中的消化液,进入到食道,开始分步骤、分层次的消化、吸收,丝丝缕缕的中气就这样生出,而后再转化为功能各异的营卫之气,分化五行以营养、新陈代谢周身。神经系统的主干、支流以及末梢中,每一个信号的来回传导,包括了大脑中枢的运作、运行,都一丝不漏的在风尘的观察、注意之下。从一只简简单单的,被祂寄神的螳螂,直进化至于现在,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风尘没有错过一丝一毫螳螂的大脑、神经系统以及身体从简单到复杂,一步一步如何搭建,如何生成功能的过程。这是一个洞彻生命的奥秘的过程……

进食、消化、代谢、进化——刀锋每天都在重复这一个过程。风尘心无旁骛于这一个过程。

若不是海明市的天气太冷,并不适合刀锋生存,他一定舍不得将刀锋独自留下来——又有什么地方是比自己身边更加安全的呢?

一直到了下午大概两点多钟的时候,风尘的父母才是回来。

下午也没再出去。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就煮了一条水煮鱼,又炒了几个热菜。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闲话了一晚,聊了一下琐事。多是风尘的父亲和母亲在说,祂在听,聊到王明村里和风尘同龄的一个青年已经结了三次婚了,母亲就忍不住问风尘:“小风,你究竟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人家都结婚三次了。”

说起“结婚三次”的这个青年,风尘还认识,也一起玩儿过一段时间——当然,那是上学时候的记忆了。

青年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风尘还上大学,当时生怕娶不上媳妇,在家里又闹又跳的,好容易结婚了,结果才过了一年,就轮上了拆迁,成了一个拆二代。手里有了俩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第一任老婆一下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硬是离婚了,又娶了第二任,结果呢?结果第二任老婆等他败光了家财之后,就跟他离婚了。

于是,现在,这个青年光荣的开始了第三次结婚!

风尘对此不知如何评价:

怎么说呢?往这种人身上凑的女人有什么结果都别抱怨,那是自己活该。风尘摇摇头,给含沙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妈,你就别担心我这事儿了。女朋友我有,只是现在结婚还不是很方便!”

老娘却没那么好忽悠,立马道:“你有女朋友?哪儿呢?是咱们群里的那个女的?”

风尘道:“不是,另有其人。”

“我不相信,你现在打电话,不,视频!”

这一招狠!

换个人还真被为难住了。奈何风尘棋高一着,已经不是“人”的非人类,忽悠一下自己的老娘,那是半点儿难度也没有。取出了手机之后,风尘就直接选择了和含沙视频,含沙改变了一下自身上传的背景,幻化出一身很得体的白色西装,曲线修身,下身是一件一步裙,她主动打招呼:“亲爱的,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风尘说了一句,心道:“你就抱着我脖子呢,问我在哪儿?”风尘用手机照了一圈,“这是我爸妈。”

“叔叔好,阿姨好,我叫含沙……”

“你好你好……”二人颇有些手足无措,当人面对含沙这一种气质和美丽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局促的。父亲道:“韩莎。”“叔叔就叫我沙沙吧。”“哦,莎莎,你好你好……你和我家小风在谈朋友?”风父则是将含沙的名字误会了,以为是“韩莎”,含沙却也没有纠正,反正发音也都是一样的。卡了一下屏幕,含沙对风尘说了一句:“你爸爸挺有才的,等以后化为人形,我就用这个韩莎上户口了。”之后,才和风父说:“我也是做研究的,正好我俩研究到了一块儿,就认识了。我现在不在国内,所以有些……”

只是一句“不在国内”却很容易的,就解释了为什么不方便结婚之类的缘由。也避免了风尘父母提出见面的要求——

目前,这个含沙真做不到。

风父又问含沙是研究什么的,含沙就说自己研究的是人体工程学,她只是随意的涉猎了几句,反正风父也听不懂。风尘父亲就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感慨风尘的这位“女朋友”有学问——然后,很老辣的给了老伴儿一个眼色。这一个女朋友应该是真的,这种水平的女朋友花钱也找不来临时的。

能够这么容易的取信于人,含沙本身的气质、形象也是功不可没。

又嘱咐了含沙几句,风尘又和含沙“聊”了几句,才是挂断。含沙搂着风尘的脖子,一个劲儿的笑,好像是拔萝卜一样拔了几下,得意道:“怎么样,我的表现不赖吧?吼吼,人家是风家的钦定儿媳妇哟!”

风尘:……

眼看着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一大半,就剩下临门一脚了。老两口儿心情大好,干脆就取出了一瓶白酒,一人喝了一些,一晚上睡的好觉。

纵是在家,风尘的作息也是一如既往,先静、驻法,再去睡觉。第二天天还不亮,就已经起床,出门锻炼。走、踢结合了三绝之一的风神腿,又融入了拳法、掌法,在活动过程中连同另外二绝一并练习了。风尘就去到了河边的小公园内,在一处空地上开始练习道生功,练完之后,东方的天空就显示出了一抹灰白……灰白变成了银白,白的晃眼。而后,一抹红光就突兀的出现,渲染满了整条白色……

公园中的人也开始多起来,风尘很自然的注意到路上一个穿着二股背心,一条红色短裤的老头儿沿着公路跑步。

这一个老头儿常年坚持跑步,冬夏无常都是一条背心,一条短裤,风尘间或的见到他已经不止一次了。

太阳升出了地平线,冰冷的金红色洒进了公园之中。冰冷的光线被树冠上的枝枝叉叉切割成了零碎的光斑,落在身上,只有冰凉。风尘很随意的在一条石凳上盘膝坐下,汇通左右,一番施为之后,便睁开了眼睛。一个光着头的男孩儿一直在看着祂,直等风尘醒来了才问:“姐姐,你在练什么?”

风尘无语,纠正道:“我不是姐姐……”而后解释了一句,“我这个练的是武功,很厉害那种。”

“骗人!”

小孩子大声叫了一句,就跑掉了。

风尘哑然失笑,摇摇头,心道:“也就是将我当成了女的,要是当时知道是个男的,肯定就要动手推一推什么的了。熊孩子啊……”值得庆幸——这是一个进化的不算彻底的熊孩子,至少知道男女有别,不好对异性下手。含沙出了神,掩口笑道:“那若刚才他推你,你又要怎么办?”

风尘道:“推就推了,于我而言不打紧。”

风尘起身来,便往回走。

回到了家里后,父母才刚起来。之后便洗脸、做饭,然后一家人就开了车去置办一些蔬果肉食——去的是批发市场。相比超市的蔬菜的“挺括”,批发市场的菜看起来就蔫吧了许多,但这些菜却是正经的好菜:既没有打蜡,又没有上色。一般而言来这里买菜的,都不是正统的“城里人”——他们不会闲的蛋疼的要求什么叶子翠绿、挺括之类的卖相,更加注重的是蔬菜的本身。检查的方式也不是看绿不绿,挺不挺,而是掐一下看看……一家人逛了一上午,买回来十个猪手,又买了一些萝卜、小白菜之类的。风尘则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半个西瓜!

这个季节的西瓜并不怎么甜,但冬天在家里吃上一牙西瓜,那种感觉是夏天吃西瓜、可劲儿的吃也比不了的。

清热下火,实际上尤其适合北方的冬天。

一家人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度过了一个十五。十六这一天又过了半天,风尘便该走了。

父亲、母亲要送祂,风尘说道:“不用送了。我部队上有人接。”

然后便在预定的地点等待飞机。

飞向归途。

第二十四章 拳名天霜,秘典在前任君选

直升机自西北而东南飞了有近两个小时便抵达了无常的训练基地上空。可以看到下面排列的两人一组的,匀称、方正的点阵!风尘吩咐道:“就去假楼那里悬停吧,上面有一个平台,我上那里就好。”便指挥着直升机,在假楼的平台上方悬停——直升机距离平台的高度就只有五米左右。风尘便拉开了舱门一跃而下。待见风尘平安着陆,驾驶员才操控直升机攀升了高度,旋转了身体,想着东部飞走。

李铁套着束颈,将饿鬼摔倒在地上,便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抬起头,大声道:“司命你回来了?”

“饿鬼你愣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摔他?”风尘不理李铁,却教训了王越一句,“这种机会都不抓住,你还想抓什么机会?”话落,人也落——

七层高楼,如一片树叶一般,飘忽而下。

落了地,风尘便走到了二人近前。

王越道:“司命。”

风尘“嗯”了一声,指着李铁说:“你让他?他让你吗?”拍拍王越的肩膀,然后才和李铁说:“回来了……来,阎王,咱们过两手!”风尘勾一勾手指。李铁看了几眼风尘的衣服,问道:“你这身衣服合适?这么宽松,被我扯成了白斩鸡算谁的?”用力的搓一搓手,又问了风尘一句,“衣服扯坏了不赔啊。”

风尘失笑,说道:“扯坏了不用你陪!当然,也要你能扯住才行!”

李铁道:“那我就放心了,来!”

风尘抿紧嘴唇,劈手便是一拳,却正是天霜拳。只是这一拳中,却不是震、远、透三劲合作而成的霜劲,只是单一的透——但也正因为三劲只是使其一,却也使得这一道劲纯粹、极致,远要比三劲合一来的强力!三劲合一,有一种冻僵、麻痹的效果;只是一劲,自没有这种效果,但胜在强力。

风尘这一拳,正击中门,亦无变化。

李铁双臂一抬、一抱,配合了扭腰转身的动作,就搂抱住了风尘的胳膊。跟着,李铁的脸色就是一变——风尘的这一拳,他扭不动、转不了,就像是一根粗大的椽子一样顶了过来。其中更有一股透劲朝着前方一冲而下,带着他的动作就冲的变了形。风尘不变化、不继续,问李铁:“你感觉这一拳怎么样?”

李铁松开手,喘口气说:“够笨的。”

旋即又道:“也够硬。”

“我只是为了让你感受一下这一拳,所以才没有任何变化,直击中门。硬,你说的也对,是不是拉不住?”

“拉不住、真拉不住……”

“这一拳的特色,不止于此,还有许多变化,你要不要感受一下?”风尘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诱惑,“除了拳之外,还有掌、腿,一共三绝……”

李铁无语,道:“我说司命,你别欺负我没看过风云,不知道天霜拳、排云掌和风神腿。”

“聪明,这正是天霜拳……”

李铁:“……”

杨志从一旁过来,问风尘:“那有没有三分归元气?”

风尘古怪一笑,说:“这个啊……你是想要有呢?还是想要没呢?我这里,各种武功秘籍一应俱全,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三分归元气都是小意思;降龙十八掌、全真大道歌都有……当然了,这三绝是没上架销售的。其它的,你们如果有心,可以去淘宝店铺里选购。先说好了,这些秘籍不便宜,但也谈不上贵。想要免费的……”风尘顿了一下,说道:“免费的就不要想了——对于无常等特种部队而言,大九天式已经足够。并且大九天式并不差于那些秘籍,知道我的意思么?”

意思就是:大九天式免费,其它的想要,自己花钱去买。

知识付费——这没毛病。

杨志、李铁二人对视一眼,应道:“应该的。为了一本武功秘籍,武侠里那些人无论是正道魔道,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它当然有价——不过,这个价格也不能太过分吧?”风尘说道:“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志问:“天霜拳什么时候上架?这个我挺喜欢的。”

风尘道:“很快,想要秘籍,你们现大洋准备好,小金库走起来。别介到时候跪搓板儿,那就,嘿嘿……”

“没的事儿!”

李铁很拽——一副在家里也是大爷的模样。

李铁咧嘴道:“我倒是想看一看降龙十八掌是个什么样子。你和我们说说,这些武功里面,那些养身体最好,哪些最能打?”

风尘和煦道:“一个原则,价格最贵的,介绍里面说是最能打的,一定也就最能打。说是养身体效果最好的,就是养身体效果最好的……我呢,小本儿生意,童叟无欺。以后店铺里的东西也会越来越丰富、多彩。经常光顾,你们会发现物有所值的——说不得,在可以期待的未来里,你们能如古之神明一样操弄雷霆呢!”

李铁感觉有些牙疼。

“真的假的?”

问是这么问,却分明是不相信的——人就是人,怎么也要遵守基本法的。你这要是弄得人能够放电、喷火,这就不是现实世界,而是玄幻世界、神话世界了。他却不知道,风尘说的这一个“未来”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风尘摇头,笑道:“你们这是不信我啊。我本将心照明月……”

“对,我们是臭水沟。”

李铁自黑。

杨志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三人就和士兵一起进了食堂开饭。

吃过了饭,风尘才是回到宿舍,还给刀锋战士带了一些新鲜的食物,改善一下口感。风尘、含沙则是上了假楼的顶上。含沙出了神,说道:“今天不像是你的风格呢,居然主动的推开自己的淘宝店了。你以前不是不在乎吗?”

风尘说道:“好歹让销售额好看点儿……其实,也是我突然心中一动。未来,总是需要我们去推动的,若是不主动一些,那些秘籍何时才能为人所知?”

含沙闻弦知雅意,说道:“终归,是需要一个庞大的基础。”

风尘道:“一个人研究,终究难以走的长久。依靠着我那些同事,又才多少人?今天也是顺势而为,李铁他们有兴趣,那何不将他们引导进入店铺,而且花了钱的东西,也不至于当成垃圾,只有认真学习,自然能够明白那些东西的价值……然后,军队系统中这个东西就会流传开,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去购买、学习、研究——人才终究会朝着我们需要的方向进行倾斜。而且,我打算!”

含沙皱眉道:“万一要给你下架怎么办?不让你卖,不让你销售……”

风尘问了含沙一句:“可能么?”这一句“可能么”,三个字中,却包含了一种绝对的自信——这是一种对含沙的自信。含沙构建的网络店铺是说下架就能下架的?这个店铺,人们除了干瞪眼之外,别无办法。含沙却是很受用的掩着口,吃吃的笑,说道:“也是诶,他们还真没办法!”

“而且,只要咱们乐意。天天强推、弹窗各种广告都是小意思。再极端一点儿,强买强卖也是小意思……”

只是没必要这么做罢了。

“那倒是没必要。你刚说你打算,你有什么打算?”

“超武——凝点于穴,劈手雷霆,等离子护盾……让人变成超人。第一步,首先就需要让武走入人的生活,让小说中的各种武功,变成现实。当人们接受了之后,就可以开始第二步,开始放这些超武的秘籍……一步一步,将人们引上道,一步一步的,让他们跟紧我的步伐,添砖加瓦。志同道合者众,才能构造一个大世!”风尘的声音平静——这一个念头,实际上是早已有之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未曾想好应该如何开始……

之前设想过先把同事拉过来,还没有开始实施,便进了无常大队。

于是,因势利导,从无常开始,便是一个更好的开局!

由军而民:

首先是无常这些战士,然后逐步的扩散到其它的特种部队、野战部队、驻地部队,再被转业军人带到民间……原本的计划,是义务兵、志愿兵和特种兵三种训练计划。用这个计划来实施,今天却是灵机一动,多出了一个淘宝店进行相辅相成。风尘看着含沙,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亲戚、朋友,都有一个无话不谈的闺蜜……只要扩散开,就一定会构造一个大世!”

含沙想了想,那种一个人可以凭借电磁的运用,以体内的经络、穴道的特殊运转法门就飞在天空,可以搭建等离子盾牌,可以凝聚等离子刀等堪称“不科学”的手段,当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国家拥有七八亿这样的“超人”之后……

那画面太美,美的都没别的国家什么事儿了。

飞机这种东西,相比起人这一个体的灵活而言,毫无用处。

许多的交通工具都会淘汰。

新的时代啊……含沙为之憧憬。

“那一个时代,会很远吗?”

“不会——”

第二十五章 手握未来,旦夕汇通奇经八脉

人人皆能飞腾虚空,操弄雷电,具非凡之力,有非凡之能……这一个看似玄幻、不可思议且遥不可及的“未来”实际上却并不遥远。至少释放雷电、悬浮虚空这两种技艺,或者称之为“核心技术”,都是在风尘手里的——只要进行整理之后,分成细致的阶段、步骤,让人按部就班的锻炼,一些有天赋的,在一年之内就可以做到!风尘仰起脸,看向深邃的夜空,稀疏的星点闪烁,安静、无声亦无风。风尘道:“释放雷电、虚空悬浮——这些是咱们已经掌握的,整饬一下,就可让人学习!多简单的东西呢?”轻笑了一声,又道:“只是,这些东西,不能够现在放出去。不然,会和我们要的东西相悖。”

含沙沉吟、寻思,说道:“所以,需要一个基础。拥有广阔的土壤,才不会让这个东西成为少数人的专利!”

这“少数人”定不会是风尘的同道者。

甚至……这“少数人”还会想方设法的,让祂这个“始作俑者”消失,以永葆自己的“超凡”,如神一般奴役、统治这个世界——这样的人要比一个普通人拥有特权更可怕,放下特权的普通人还是普通人,放下了刀枪的普通人依然是**凡胎。

但这些人,却并不是普通人,而是超人。

“故,先要培植基础。将我们置于大多数——只有大多数,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们需要尽量多的相关研究者、从业者;我们不需要一个由学会了拿石头砸人的大猩猩组成的小团体——那对我们毫无用处。”含沙用了一个极其尖刻的比喻,称之为“学会了拿石头砸人的大猩猩”,在她看来,一个学会了虚空悬浮或者学会了释放雷电的人,和一个学会了拿石头砸人的大猩猩毫无区别!

风尘“嗯”的吟笑,点头说道:“如果不能在最广大的群体中传播,孕育出同道。那么传给个别人,和不传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又何必传给他们?”

含沙点头,说道:“是,那么做,不仅没有好处,还有害处!”

没有任何的改变是主动的——

但凡是涉及到改变,都是被动的,只有涉及到了“要么改变,要么死亡”时,才会去改变,在其他的时候“稳”才是主旋律。

这正是“穷则变,变则通”的含义——一句便是真知灼见。

纵古冠今莫如是。

所谓的“富一代”必是要比一般人穷,且穷的活不下去,不改变自己的生活就会死那种人。他们只有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至于那个份儿上的人是不回去拼上一切,赌上自己的命运,去争取一个飘渺的未来的——因为原来依然可以活着,虽然清贫,但安贫乐道。既不穷到那个份儿上,又怎么能指望“变则通”?

大至于一国,小至于一民,皆同处于此理。

这没什么不对。

甚至在“生存法则”而言,这是一种正确的——在没有生存危机的情况下,保持现有的状态是最好的;在面临生存危机的情况下,选择变化,或者可以有一线生机。

在不危及根本的情况下变化是“作死”。

在危及根本的情况下不变是“等死”。

风尘道:“但实际上,只要代价并不沉重,每一个普通人也是乐于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的。举例来说,一个人月工资五千,一个月除了各种花销之后,还能够剩下一千左右,一年大约一万多块。那么,现在有一个创业项目被确认为真,且只需要一万元的启动资金,那么他是乐意去做的;但如果这一个项目前途未卜,且启动资金要二十多万,他一定是没有勇气去尝试的。”

含沙道:“所以说,一本被确认为真,且价格不超过一个月工资的‘武功秘籍’大家是乐意去消费的,这一个价格不高不低,不至于被人轻视,却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心疼,不敢去买!”

“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往外卖秘籍,而是为了让人去练!无论是哪一本秘籍,都是一种打基础,算是一种渐进之法里,最重要的第一步。”

这一步,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做“筑基”。

“训练大纲如果可以在军委通过,全军推广,这意味着二百多万人在军队中就能完成筑基,以后可以有机会更进一步。对于他们而言,淘宝上面的秘籍是可有可无的,让他们知道这一个秘籍网站,更大的意义在于口口相传——需要防止军中训练计划不能外传、外泄,签署保密协议的情况发生!”

“这个可能性有,但应该不会大。但这的确是一个庞大的人口基数,甚至于没了淘宝,也足够多了。”

二百多万人,占据了全国人口的六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六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筑基完成的。

“到时候学校里可能会多出相关的课程、专业出来。你就比如说,是……经、穴研究与分析,电磁学人体应用……”

风尘说着,就忍不住笑。

而后,便结束了这一话题,开始讨论电磁的应用。重点便是商量着应该如何建设一个系统,让这个系统可以“穿越”。又定下了第二天的实验内容,风尘便带着含沙回去休息。第二天练完道生功,便再贯左右二脉。

第一级、第二级……神浸于脉络之中,将左、右脉的第二级浸透、饱满,过了许久,风尘便睁开眼睛,声音正透着一些欢喜,说道:“成了,明天便能够开始第三级的通脉了。”

第一级圆满、第二级圆满……直观的体现,便是一种“更加细微”的触——不是控制,而是一种触,感受的更加细微、细致,更加的敏锐。这一种“触”不是控制,但却可以影响控制——或者说,是影响身体的有序程度!

“恭喜!恭喜!”

含沙憨态可掬,阴神幻化了一身毛茸茸的皮衣,双手抱拳作揖。

又说道:“你十二正经已经圆满,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奇经八脉?真要等着‘自然而然’吗?岂不闻:事在人为。”

风尘道:“奇经八脉——说的清楚。其实就是小路、近路。十二正经是正路,是大道,而且我的大道有二十四条,这些小路,倒是不需要刻意理会的。气走的多了,小路、近路自然会被发现,自然也就通透了。含沙你信不信,奇经八脉,我旦夕可通!”风尘很自信——自信源于对自身的理解。正如祂所言,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区别,无外乎就是一个正路小路的区别,贯通奇经八脉,就像是走了小路,节省一点点的时间,增加一些效率。但,奇经八脉,终究不是正道。

古语有云:以正胜,以奇合。

正,是主体。

奇,是从属。

若将“正”和“奇”的地位颠倒了,那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含沙嗔祂一眼,道:“那你倒通了呀。反正是旦夕的功夫,又能浪费你什么时间?”

风车道:“好,那你就看着本座打通天地之桥,成就先天武者!”口胡了一句,风尘便吸了一口气,气动形动,足下随行,手随步移。空灵、飘渺的动作中,多出了一些魔性,如果说祂舞蹈道生功时,是如贬谪凡间的谪仙人,遗世独立,孑然一身,似有仙气。那么此时此刻,汇通奇经八脉时候,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月下的精灵,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魔性的魅力和光辉。一正一奇,以其变化之不同,故显示于外的形象,也便不同。

祂身随气动,气入奇经八脉,行于阴维、阳维、阴跷、阳跷、冲脉、带脉、任督,无有往返,而是从一端至于另一端,复归于十二正经。

大道和小路,正和奇,便合在了一起。

祂的动作随气而动,气随动作而行,相互促进,运行无端。一共一十八个动作和记忆中少女的动作几无多少差别,同样是十八个动作,同样的玄妙莫测,同样的针对于奇经八脉,同样的趋于一种完美……但,拥有完美公式,可以进行逆向推导的风尘无疑更加的完美——少女的完美,源于经验;祂的完美,源于数学。

一遍之后,风尘的八脉便通。

一如祂言:

旦夕可通。

遂,便停下来,默了须臾。再次动作却不再是道生功的二十七个动作,也不是单独八脉的一十八个动作,而是整体混合如一,计四十五个动作,正合了五九之数。

其身之上,气质变化亦不同以往。萌动的生机蛰伏于九地之下,既炽烈如火又飘渺的如烟,一种虚实变化,如仙似魔的气质蔓延开……那舞蹈的姿态,似比之前更见孑然,却也更加动人,令人不觉沉迷。一层若有若无的无形力场也在同时张开,随着祂的动作无形而动,内中的人无所觉,外人亦无所觉。

含沙阴神在外,隐约感受到了那一种力场。一种若有若无的吸力,正在摄她的阴神,让她忍不住靠近。

她忙将阴神归窍。

趴着帽檐,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盯着风尘,小小的眼仁里可以看到两个小小的风尘在舞蹈……

第二十六章 觉醒了新技能

一如置身于寰宇真空,寂的亘古,见一恒星之诞生,起初聚变之能不显于外,却能直观感到其中磅礴、浩瀚;之后能见其光、色,有无量之射线喷洒而出,却依然只是能感受其中的磅礴、浩瀚,但一切却犹如虚幻,并不能在自身上,回馈一星半点儿。无声无息,如真似幻……此时、此刻,风尘的身上,便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那一种“萌动”较之于贯通奇经八脉之前,所感受到的一种“真实”之外,多出了一种“虚幻”,一如祂体内巡行之气,既是存在的,却又好像是虚幻、不存在的。

但,却更加的浩瀚、磅礴。

但,却是收敛的。

观祂行四十五个动作,舞蹈空灵、幻灭、飘忽,便是含沙也都生出了一种恍惚,有一种无法记住祂前一个动作,不知道开始、不知道结束的错觉……这在之前的时候,是没有的,但当祂通了奇经八脉,正奇相合,便有了。含沙一瞬不瞬的,看着风尘的每个动作,五九之数,不漏一毫。心道:“只是一个旦夕可成的奇经八脉,竟然会有这番变化!有仙人之飘渺、有魔鬼之飘忽,有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幻灭,有如梦幻一般的……”那一种“梦幻”,它实不知因如何形容。

或许,这“梦幻”二字的本身,便是一种最为恰当、合适的描述于表达?

无形的力场静逸,无声息、无变化,却冥冥存在。

风尘停止了最后一个动作。

力场消散。

风尘细体刚才的变化,不由轻喃:“是我妄自尊大了啊……通了八脉之后,竟能生出这番变化,却是……”细碎的声音,融于风中,却不知是风在这一刻才起来,还是一直都在悄然的吹拂。因为祂行功四十五个动作之时,一切似都是静止的,却一切又似都是运动的。“动”和“静”,就那么矛盾的,交融在一起。风尘又是一笑,与含沙说道:“无形力场,天魔力场,我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儿不对?风婠婠?”却是祂练功时候,形成的无形力场竟像是黄易书中的一个角色:婠婠。

若是再来一个天魔双匕,天魔带,光着脚不穿鞋,穿上一身飘飘的白衣,放下头发,似乎就更像了。

含沙出了阴神,掩口笑道:“妖女,你待如何?”

风尘眨眨眼,说:“听闻师姐乃是静斋这一代最杰出的传人,人家倒是很想亲近一下呢。”学着“婠婠”的口气,撩拨了含沙一句,那声音中虽然不含真言震慑人心之能,但单凭声音,就让人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媚意。

含沙幻出一副圣洁的模样,声音空灵、飘渺,配合道:“听闻师妹也是不出世的天才人物,小小年纪,就将天魔功练到了十六层,乃是阴癸派的希望。我不想和妹妹为敌的,你若放弃为祸天下,我便也不找你麻烦!”

“哼,说的好听。你静斋不出来为祸天下,我圣门又怎么会和你们这群秃子对着干!”

“那,就只好领教妹妹的高招了。”

“……”

风尘、含沙很是戏精的演了一段。之后才是恢复了正经,含沙笑话祂:“看吧,通了奇经八脉,还是有一些用处的。你自以为尽知,却也只是知,有一些地方,你还是想不到的。”

风尘道:“的确是我妄自尊大了。”

含沙道:“单就表现而言,以我之心境,看你练习道生功,亦心生恍惚之感觉。若是换成常人,心境不足,你倒是真的可以如是做天魔舞,一舞之后,万籁寂静,不需要打,施施然走了,旁人都不会知晓。”

风尘问:“有那么厉害?”

“下面的战士,都是意志坚定之辈。你可一舞,看一下他们的反应!若你愿意配合合适的服装,这一舞,威力会更大。怎么说呢,可以于举手、投足之间,夺人之心智,其中玄妙我也说不清楚,单只是一种感觉。或许,可以结合心理学的一些内容,将这一能力进行深刻挖掘,使迷人、魅惑之能,更加灵活多变。”含沙说着让祂一试,心中一动,便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就给风尘提了一下。

“这个好!”风尘听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事了,若能举手投足,无声无息的,就影响一个人、一群人,那简直太厉害了。

含沙笑,说道:“是吧?我感觉,全世界也没几个人能都抵挡你的‘魅力’。”

风尘道:“晚上细研究!”

遂,便又试验了一些昨晚的实验构想。和贯通奇经八脉的顺利不同——就没有一次成功的。风尘也不在意,实验之后,就坐下来,又扯了一会儿信息漏斗另一端的记忆。这一次的记忆乏善可陈,都是生活中的一些琐碎……有上学和同学之间的交流,有一些闲话,有做饭、做家务等等。倒是在这些细节中,少女的身份终于露出了一些端倪……自琐碎之中的一些想法、灵感之类的东西,风尘确定了她,其实就是“江理仁”——用时髦一些、确切一些的说法来解释:

江理仁是经历了“魂穿”,穿越成为了这个“少女”,光是这一点信息,就让风尘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问:自己曾经的初中同学,而且还是关系密切,算得上极为要好,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的那种,穿越成为了一个豆蔻少女,无论是容貌、身材都是祸国殃民那种,而自己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躲在另一个世界里进行“偷窥”……这是不是有点儿不道德?貌似,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诶。

补充问:我要对她负责吗?

古怪的念头在心头一闪,风尘心里嘀咕道:“妈妈呀,你说你魂穿魂穿成女的就算了,还穿这么好看干嘛?都让我生出非分之想了,简直不可理喻……我都成了祂了,怎么还会有男女之情这种念头?”

含沙好奇的看祂,问:“你想什么呢?”

风尘实话道:“我在想,江理仁怎么魂穿可以穿那么好看,绝对算得上是我见犹怜的美人胚子了。你说,他这种,是不是应该先给兄弟爽一爽?”含沙丢给祂一个白眼,磨牙道:“滚,你怎么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个?”

风尘无语道:“不是你问呢吗?”

端起了地上的帽子,含沙不理祂,直接回了阴神。然后便钻进了风尘的作训服里面,宽敞的作训服和肌肤之间的空间很大,躺进去很舒服。风尘戴好了帽子,便一溜烟下山去。无常的队员们则是已经自己完成了贪食一缕紫气的功课,正在练习“体操”,在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像是发面一样,明显的比以前强壮、比以前精力旺盛、比以前耐力更好,体质更好,大冬天一身单衣也不冷之后,他们练的很是主动。风尘道:“一会儿教你们一些新东西,我先去吃饭……”

李铁、杨志二人看风尘一眼,很是幽怨。李铁道:“司命你不能每次都这样让我们喝二手汤吃二手饭啊……就不能同甘共苦?”

“就你意见多,你问问他们,有意见没有?”风尘笑着指一指队员们。

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

“没有。”

李铁:……很是有气无力的无语问苍天,说:“我有一种被出卖了的深深的挫败感。”

风尘看他耍宝,笑道:“这位同志,那一会儿的新东西你学不学了?”

李铁秒变脸,一脸的阿谀奉承:“刚才那谁不满来着?我就见不得这种人。咱们司命不过是提前几分钟吃饭而已,谁敢嚼舌根子?”

风尘:……

杨志呸了一声,说道:“就没见你这么无耻的!这么多人可都见着你的嘴脸了……都看见了啊。无常大队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人是谁?”杨志提高了声音。然后队员们就回答:“阎王。”李铁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伤害——杨志又扯着嗓子说了:“对,就是阎王。要说当年啊,那可惨了……”

李铁问:“就怎么惨了?”

“那一年啊,一个猴子突然间就闯进来了。拿着棒子到处乱打。作为无常的阎王,他直接就钻桌子底下了——没错,和天上那位一样,撅着屁股钻桌子底下了。要不是我力挽狂澜,现在的无常颜面尽失啊……”

这瞎话说的叫一个皮,惹来一阵子笑。风尘笑了一下说:“你们继续,我是真不乐意和人挤……一会儿你们要是表现好,我给你们跳一段舞。要是表现不好,那就没有了。你们继续、继续。”

风尘离了训练场进食堂,今天的早餐是羊杂汤配馒头、咸菜,风尘的饭量减小,就一碗羊杂汤一个馒头刚刚好,倒是含沙吃的都比祂吃的多。家里的刀锋的食量也不算是小,于是就和含沙一起在食堂吃完之后,就带了一份营养丰富、均衡的早餐给刀锋战士。在进化的道路上,最不能少的就是营养。

重新检查了一下投影的阵法、凝点,风尘便带着含沙出了宿舍。

第二十七章 红方

“稍息,立正!”作战靴一出、一收,整齐的擦出“锃”“锃”两声闷响,三百余人列成十二排、二十五纵,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块方方正正的冷钢。清晨的阳光多出了一缕温热,却暖不了这一块钢,置身于对立面,让人的心头都不由生出一种压迫感——这是一种真正的,独属于精锐的气质。

“气是什么?”风尘平声静气,问了一个问题。阵列中,应答如雷,整齐划一:“气在身体,运行身体。”

“气,如何为我控制?”风尘又问第二个问题。回答的依然整齐划一:“用呼吸去控制,用意念去引导,用刺激去强迫——威逼利诱。”

“很好!”风尘点头、踱步。

这是一个极为标准的标准答案,早在之前函授气息训练、立桩之类的时候,祂便进行过讲解。务必要使每一个人明白,这是什么,为什么这样做。祂要让这些人不仅仅“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只有“知其所以然”才能明白训练过程中,每一个要求、每一个要领、每一个技巧的作用,才能更加科学、系统的管理自己;才能全心全意的对待训练的每一个细节——

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对了,实际上却并不对。

这样的“假勤奋”要不得……

在风尘还是学生的时候,身边见多了这种“假勤奋”,他们学习学到比别人晚,每天写作业到半夜,星期天还不休息,但是一考试,就现眼了。学习本质上是一件靠脑子的工作,当一个人脑子不工作的时候,纵然每天学到大半夜,又有个屁用?而实际上,真正的开始用脑子工作,去学习的时候,课堂上的东西,课堂上就掌握了。当然,人和人之间,智力是有所差距的,这个差距是什么呢?

这个差距,就像是祂、和祂的同桌江理仁之间的差距——

江理仁几乎没写过作业,因为课堂上的东西,课堂上就消化了。正因为消化了,所以就算是考试中,一些未出现过的,特别生僻的难题,往往也会迎刃而解……因为会了,通了,所以就不需要写作业来辅助学习了;

祂呢?差了一点点,课堂上的东西,当堂能够领悟大半。然后回家用脑子复习一遍,也就掌握了,然后把当天的内容进行背诵记忆,彻底掌握——同样的,祂也是那一个可以特权“不写作业”的人。

但江理仁不勤奋吗?但风尘不勤奋吗?

不是的,他们很勤奋。

他们的勤奋,就在于全心、全意的在运用自己的大脑。别人上课转着笔发呆走神的时候,他们的精神意志可以集中到听不见后座人说话,耳朵里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他们可以及时的跟着进行思考、思辨、理解。这一种“勤奋”别的学生做不到,所以别的学生就必须要面对堆积如山的作业——可即便如此,每一次考试也考不过这游手好闲的两个人。这就像是那一个南辕北辙的故事所讲的一样,你要往南走,却拼命的赶着车向北,又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目的地呢?

会“勤奋”的人即便到了高中在别人的眼里也是轻松而游手好闲的,不会“勤奋”的人就只能感慨学习压力大,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处于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猝死的亚健康状态!

风尘就是要这些士兵学会真正的“勤奋”……

“下面我来讲进阶训练!第一点,气息的训练,你们已经明白了圆木辅助,对于你们进行气的运行、呼吸的一些帮助。更进一步的训练,就是要更加针对性的,进行刺激训练,都看着我,注意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看好了!”风尘扯开上衣,将头盔、作训服都脱下来,里面的长袖内衣、紧身背心也脱掉了。白净的皮肉,柔和的线条就在众人的眼前呈现,祂的身材,美妙的就像是一个下小上大,倒放的梨。

纤细的腰肢,凸起的胸膛,瘦而丰腴。却见着一层黑色在祂的体内蔓延开,使得祂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一种黑色。

风尘竟如一尊铁人一般,站在那里,竟让人不自禁的想到了终结者里面,来自于未来的终结者!

“气不能至于细微的毛细血管之中,作用于肌体。那么就会产生青筋暴起,面红耳赤的情况。但气如果可以进入到细微处,就会像我这样。当然,一开始,皮肤只能从红色开始,逐渐加深,这是一个关于个人对气的控制能力的事……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力量、防御,都极其厉害!”

风尘蹲下来,用手很轻盈在在地上一抓。冬日里被冻结的坚硬,连阳光都无法温暖的地面,在祂的手下就像是一块柔软的豆腐。

五根手指簌簌的插进去,一抓,坚硬的地面就被抓出了一个坑,泥土碎成了渣。

风尘的手上,却纤尘不染。

风尘起身来,拍拍手,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而具体的方法,就是进行局部的击打、刺激,当局部受到击打之后,气就要过去工作,一点一点的提高。”风尘也不穿衣服,就这么的一边来回走,一边给士兵讲解。讲解完之后,就让士兵开始训练。二人一组,相互用肢体进行特定部位的击打、意念引导、刺激、控制!风尘这才开始穿上了衣服,含沙出了阴神,和风尘说:“刚要不是我反应快,都掉地上了。”

风尘自是不方便和她说话,在士兵训练的时候,还一边在边上进行督促:

用呼吸的节奏,来使肌体兴奋!通过兴奋,让自己的身体状态达到更好!再通过呼吸来摄入气,控制气……

过程,是乏善可陈的。看起来也和平日的训练没有太多的不同——但这个过程中所蕴含的东西、道理,却是更加深奥了一些。这其中包含了运用十二大类呼吸法来控制身体的兴奋、冷静的技巧,包含了如何让气至于细微处的方法——但更重要的,是由简单至于复杂,让这些士兵具备了一定的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是可以自己根据自己的身体状态,进行一定程度的“量身定做”的。

李铁、杨志二人也跟着一起练,等到熟悉之后,就又是气息训练。而后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下午的训练进行到一半,就接到了通知:

今年的春季演习将会在北面的一个演习场进行,那一个演习场包含了山地、丘陵、草原多种地形,而无常大队则会处于红军一方——按照惯例,红军一方,就是输的一方。套路就是蓝军大杀四方,红军丢盔弃甲,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你怎么进攻,我怎么防御,也都是总参定下来的,和过家家区别不大。而现实……有错差别,但红方被先进设备教做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之所以每一次红方都输,倒不是因为总参就是要红方输的。而是演习的本身,就是在检验新设备、新武器好不好用,战场上用起来有没有什么取缺陷。武器对战斗力的影响有多大之类的……

一般而言,蓝方就是运用新装备的一方。红方就是小米加步枪——

于是,输了不奇怪,赢了才是奇怪。

接到了通知之后,让队员们练着,李铁、杨志、风尘就开了一个小会。杨志咂摸一下,说道:“把咱们放在弱势的一方,上面的意思很明显啊……”无常大队行不行,拉出来遛遛。检验一支部队的最好方式是战争,在和平年代,退而求其次,演习!李铁道:“我认为,红方赢不赢,是无所谓的。咱们无常能够打到什么程度,才是上面关心的。这一次,咱们肯定是全部出动,大厨都要顶上去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恶鬼缠身,什么叫做冤魂附体,什么叫做……”

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冷,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

杨志道:“咱们的战术?”

李铁挤出了一脸的横肉,嘿然冷笑,说道:“咱们的战斗,就是自动化。要么完成任务,要么就在完成任务的路上——演习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说了算;演习什么时候结束,我们说了算!”这话说的霸气,若是让其它的部队听了,一定会认为李铁疯了:看把你能的,还能不听命令不听指挥?你咋不上天呢?但这实际上,却不是听不听命令的事,而是无常一旦真正运作的一种“必然”。

当命令下达之后,一旦无常真正开始执行任务,李铁也不能够保证可以及时有效的和无常的队员取得联系。

风尘吸了一口气,对李铁说道:“阎王,你报告吧。把情况和高层说清楚,看看上面是什么意思。”

李铁点头,说道:“好。”

杨志假模假式的感慨了一句:“养了这么一群鬼,咱们也是烦恼啊。只能尽量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对方干掉了。不然上面说演习结束了,结果咱们的队员还在战争状态,那乐子就大发了。”

风尘摇摇头,说:“我更担心另外一种情况!”

第二十八章 特种驾驶

演习中,红、蓝参演双方所使弹药,皆是训练所用——可一但演习结束,那就是“荷枪实弹”了。对依然会一根筋的,执行既定任务,无法及时获取“放弃任务”指令的无常士兵而言,就是一种危险:这已经不是在演习,而是在玩儿命了。演习,至少双方都用的是“玩儿具”,要命的几率很小;演习之后,对方可就是真家伙了……这一点,李铁、杨志自然也想到了。风尘让李铁请示,请示的就是这个。杨志刚才说的“乐子大了”也是这个!三人就撇下了训练,一起去了医务室,进行请示。李铁拨通电话,叨叨叨几句就说明了情况,以及三人担忧,另一头沉默一下,只说:“放心参与,做好演习准备,等候命令。”

简单的一句话,算是一个定心丸,至少是让李铁、杨志二人安心了。风尘则已是超脱于人,于心性之把握,一如自己的静、驻之功,却是静至于太上,不受情绪之影响,却又近于漏尽根本,可发性于自然。

正是:斯生者,故有其性;物者,亦体其性。为道者,见性明心,知七情六欲却不受其扰也。

这却是说,这世间的生灵,都有其性质、万物也有其性质。为道之人,能够照见这种性质并不避讳,从而看透自己的内心。虽然有七情六欲,但七情六欲是人本性,不可断绝,但七情六欲,却不能扰乱自己的心灵。

杨志说道:“看来上级也有考虑。”

李铁说道:“特种驾驶咱们还只是教授了理论,没有实际操作过。演习之前,咱们把特种驾驶的课程完成一下……”

风尘道:“正好,我也学学。技多不压身不是?”

……

翌日,众人就转移了地方,到了军区的一块用作驾驶训练的场地展开特训。第一项是机动车驾驶,驾驶的本身是“小意思”,大头是如何快速的发动汽车——无常的手段毫无电视、电影中特种兵表演出来的灵性、巧妙,反倒是充满了暴力!在教练肉疼的眼神中,士兵们运用了最简单、最粗暴、最有效的办法——拔出战刀,一刀就嵌入进去,猛然发力。然后就在嵌出了一条宽缝,从里面拽出线来往嘴里一塞,牙一咬、一拽。然后,两根线就在口腔中连通,直接一嘴的电火花!

车就着了。

始作俑者浑不在意的吐了一口痰。

嘴里又麻又寡。

“停,你们这特么谁教的?”李铁身边,一位营长叫停,看着被刀子划开口子的车,那叫一个心疼。

“我教的!”李铁很欠揍的问:“怎么,老常你有意见?”那位老常气的不想跟李铁说话——这教出来的都是一群什么熊玩意儿?李铁“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兵说:“你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我这些兵点火的速度够不够快吧?”在李铁看来——只要速度够快,你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呢?

杨志做了一个和事佬,宽慰了老常几句:“他一个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老常别生气。”老常很是有态度,说:“这些车,就这么糟蹋了……这些可都是我的命根子,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

李铁补刀:“没事儿,其实你应该松口气,毕竟这群生瓜蛋子从你这儿出去之后还要去祸害一下坦克装甲,还要祸害一下飞机……”

“我真特么……”老常算是无语了——以李铁为首的这一群混蛋就是一群祸害,和蝗虫似的。

以前也教导过不少的特种驾驶,怎么就没遇到这种瘪犊子玩意儿呢?

如果是能够听到老常的心声,李铁和杨志一定会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没有早遇到司命啊!

这群“瘪犊子”又不是我俩弄出来的。

这个无常大队都透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风式风格”,有着强烈的,风尘的个人烙印。无论是从战斗、战术还是到一应理念,都是一脉相承的。那一份简单、粗暴的“暴力”也是风尘的一份秉性。

大卡车、小汽车、摩托车……各种类型的车辆在一天之内,被队员们尝试了一个遍。那撒欢儿跑的速度能把人吓死。

引擎的轰鸣声响了一整天,队员们也练了一整天,饭都是在车上吃的。而风尘本人则也练习了一整天——同样大车小车开了一个遍。

祂启动车辆的手法无疑更加的温柔,只是对着装置打火器的地方看上一眼,以注意之法凝聚三点,简单的寄神运动,就会在车子内部蔓延出电火花,令车子自行启动。含沙则是从祂锁骨中间的位置探出头来,惬意的享受那种高速带来的快感。过了一会儿,就出神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和风尘说话。

有速度、美人,在无拘无束的场地中高速驰骋,试着各种的漂移、倒滑,上泊油路下带着陷坑的土地,各种玩儿……

遇到了车陷入到坑里出不来的情况,风尘也就是跳下车,两只手抓住车的底盘用力一抬、一推或者一拉,车就上来了。

驾驶教练:……

再翌日,就换成了坦克、装甲车。不仅仅要学习怎么开,还要学习怎么使用配备的武器系统,幸亏的理论已经学习过了,也不需要多费唇舌,就直接上手就好。风尘也找了两个人一起组队,试着开了一下坦克——这玩意儿的油门儿很爷们儿,就是玩儿的习惯了之后,开汽车会比较麻烦。稍微不小心,一脚下去,那就是车祸现场!风尘估摸着李铁之所以安排大家昨天学习机动车的特种驾驶,就是出于这个考虑的——

不然老常真的能跟李铁拼命!

下一日……

直升飞机、战斗机、运输机一类。哪怕是要求不高,就是要他们能开着跑,飞机的难度也比什么汽车坦克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一天下来一个个都是心有余悸的,除了风尘这个bug已经开着战斗机在空中转了一圈儿之外,其他人还在模拟机上进行恶补。

风尘从外面走进来,问道:“学的怎么样了?”不过一看到大家的苦瓜脸风尘就知道了——肯定是不怎么样。“都放松一些,学的时候,不要多想,要用脑子。先想一下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在心里头建立一个概念。然后慢慢来……”祂刚飞了一圈战斗机,整个人的感觉都是“神清气爽”。

“司命您老人家说的轻松,可我们做不到啊……”一人可怜巴巴的抱怨了一句。风尘过去就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谁老人家呢?没大没小的!你好好学,你这个年纪正好学习。我刚飞了一圈儿,感觉还不错!”

鼓励了几句,风尘便走了出来。李铁、杨志就在外面的休息室喝咖啡——空军这待遇,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看来三两天是学不会了……这空军的待遇就是好嘿,还有咖啡,都是洋玩意儿。哎,人家吃的饭也比咱们的……”

说起了吃的全都是泪——就伙食而言,就没有哪一个部分能和空军比的。就算是军区司令都不行。

杨志道:“你个同志,羡慕你就去空军。看人家要你?”

风尘笑,说道:“这里的膳食搭配的确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这吃的讲究,全国人民加起来都比不上!但也太讲究了,这实际不好。人的身体还是需要经过一些摔打的,不一定是真的摔打,还有内部的摔打……吃惯了精米细面,偶尔吃一回棒子面,那是要拉肚子的。把身体养金贵了,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空军的膳食啊,就和现在人养孩子一样——总是感觉要给孩子遮风挡雨,给最好的,孩子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也经不起挫折,温室里的花儿,一旦放到院子里,也就败了、死了。哎,阎王、判官,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二人同时问。

“就是说啊,这人吧。你看那些上了年纪的,往往看起来病怏怏的,却怎么都死不了。反倒是那种看着活蹦乱跳的,一下子就没了。”

“这倒是……”二人深以为然——之所以有这样一个说法,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个活法。

风尘“嗯”一声,说:“就是吧?病怏怏的那个人,他身体内的免疫体系就是战时体系,免疫力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说白了,免疫力强,能打,一般的病菌之类的还真的干不过,所以总是能硬挺着就是不死。一直不生病,活蹦乱跳的那一个,免疫力就像是老不打仗的军队,一旦遭遇入侵,要么大病一场,要么就要了命了。”

杨志说道:“好像中医的治疗方法,就是从自身的免疫系统下手的。药物并不是直接作用于病灶,而是让自己的免疫系统动起来,利用自身去消灭邪病。”

李铁笑他:“你什么时候懂得中医了?”

风尘道:“中医以精、气、神为三要,辨证施治。以一身为一国,治身与治国同理。所以古时候才会有不为良相,就为良医的说法。这一整套理论是不分家的,是相通的。”

第二十九章 话远古

杨志嗤笑一声,对李铁说道:“别用你的肌肉脑袋来衡量我!”“呦呵,你还喘上了。就问问你,中医科学吗?”杨志反问:“科学可以解释一切吗?总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二人呛了一句,就一起看向风尘——貌似科学不科学,这里正好是有一个“权威”的。于是,便让风尘评判一下:中医,究竟是不是科学?

“科学,这要看你们怎么定义了。”风尘好笑,说道:“只要你不把科学等同于迷信,那么中医,就是科学的……”

“我们研究所外,就有一个中医坐诊。有个腰酸背痛的,也都会去看。尤其是一些因为用脑过度产生的毛病,一副药下去,立竿见影!至少,小范围言,我们这些人,是相信中医是科学的,如果它不科学,我们会去看病吗?不会。目前,为人诟病更多的实际上是中医学的基本理论框架。”风尘沉吟一下,道:“怎么说呢,有人认为阴阳五行这一套东西,是很不科学的、凭空臆造的。中医有用的,就是药,而不是医。”

然,事实如此否?否!

中医之初,乃以处理金创为主,是一点一点,从外而内,积累出来的。身体的部分功能、整体协调,以及经脉系统,都是这样被发现的。

《黄帝内经》中记载,经脉是可以被解剖、观察、发现的。它包含了血管、神经、淋巴管道、结缔组织。中医分别将之用经络、经筋、经别之类的划分方式,将之进行区分。在这一基础上,逐渐的构造出一个整体的关系,依靠功能、联系,借用了五行这一体系,将整个系统进行完善——这一个总结,是依靠功能,进行的抽象性质的总结。说白了,阴阳、五行,这些都是契合于人体功能,所以才会被拿来用的!

这就和一个做理论物理的,发现了一个原理,但找不到合适的数学模型。把某个数学家发现的公式拿过来使用,或者是稍微变化一下使用一样。

然后,很多的东西,都是在这个公式的基础上进行推导、发现的——中医的许多被人认为不科学的东西,也都是被这么的,通过五行生克,推导出来的。这一个过程科学吗?这一个过程很科学。

在药的一方面,同样依靠形状、性质之间的联系,建立了一套五行体系。比如说叶子圆的有什么药性,叶子尖的又是什么药性……

这一种筛选药材、判断药材的机制,是一种类似于“大数据”一样的总结。

几千年的经验积累,才利用五行,归纳出了药性规律,凭什么要被人一句话否认为“这不科学”呢?难道就因为现代的科学理论中“没有”?

风尘和声说道:“一些东西,其实不是没有,而是没有必要进行此类的研究。就比如研究植物学的,没有人会闲的蛋疼,去照着中医里面的寒热性状、药性方面进行总结的。咱们呢,和国外,有一点很本质的不同,你们知道这个不同是什么?”

李铁、杨志二人听的入神,听风尘一问,就下意识的反问:“是什么?”

“咱们……人为域内四大之一,和天地道一样大。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我们把人的个体,等同于天,等同于地,等同于道。所以,当西方还在生病以后,求神拜佛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神农尝百草,逐渐一代一代的积累,积累出了治疗各种疾病的草药典籍……当大洪水来临的时候,他们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躲在了方舟之上,在惶惶天威下瑟瑟发抖。而我们呢?我们迎着洪水,战天斗地,最终将洪水驯服——在我们眼中,天算什么?神算什么?你能给我风调雨顺,我才敬你,你若给我带来了灾祸,那对不起!当初可以如何敬你,今日就可以如何弄你。这是我们的精神……人类,是怎么成为了万物灵长的呢?”风尘眨眨眼,笑的很古怪,“阎王、判官,你们相不相信一个事实?”

李铁问:“什么事实?”

“控制住一个女人的孩子,把一个女人关进兽笼,让她面对猛兽。威胁她,如果不能杀死野兽,就杀死她的孩子。你们猜,结果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极度不人道的、残忍的命题。

但这一问,却让李铁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大地震中,震撼人心的画面——你可能相信,一个女人用自己纤弱的身体,在废墟中支撑起一片空间,一直到死都保留着那片空间,空间下就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按照“科学”计算,这不可能——但这种奇迹就在地震中发生了,那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这样的例子,不止一件!李铁为之默然,久经战阵的心,也都为之战栗了一下。一如当初自己眼睁睁的,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一样。

风尘呼出了一口气,感慨道:“人类的地位,是女人打出来的。她们容易激动,容易情绪化,这在远古社会,并不是一种缺点,而是最大的优点。一直到如今,这一种优势,也一直在遗传——当然,现在我们都认为事儿事儿的,很烦。但当初,那就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当遭遇野兽的时候,平时强壮的男人又能怎么样?一瞬间爆发潜能的女人,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杨志道:“这是历史?我和阎王学的是假的?”

风尘失笑,说道:“那倒不是。这个,是我个人的推测。你们知道全世界有记录的,人体潜能爆发的案例有多少?”

“多少?”

“三十二万例左右!没有被记录的,也许更多。我从这三十二万例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实——其中男性爆发潜能的案例不超过一百五十件。也就是说,这些案例中的主角,都是女性!女性!女性!”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风尘认为“女性”这两个字,就很需要强调。

“她们当中,有的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有的是为了救自己的子女,有的是自己的丈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以将一辆福特车一下子抬起来,这可是大力士才能做到的。一个家庭主妇,可以爆发出超强的速度、耐力、体力,背着丈夫跑到离家五十多公里的医院,一直到进了医院之后,看着丈夫进了急诊,才忽然倒下……这些案例,我无法一一细说,但这个比例,我认为就陈述了一个事实!”

“远古社会,或者说是人类出现之初,女性能够拥有统治性的地位,并不是一种偶然。女人凭借的,也不是什么采集之类的本事,而是战斗,是绝对的战斗力。是她们,打出了人类的一个未来。”

“这是一种自然选择,自然界中,无论是狼也好,狮子、鬣狗也罢,但凡集群,就有一个规律。其中的王,是最强者,能够先一口吃肉的,是统治者。一个狮群里,母狮子狩猎回来,首先要让公狮子享受。因为公狮子是保卫者,母狮子是狩猎者,母狮子需要公狮子的保护……”

“你是说,人类……”

李铁、杨志二人显然也猜到了什么——一个保护者、狩猎者,就说明了一切。正因为当时女性是保护者,所以地位才会崇高,是统治者,社会才会是母系氏族!男性和孩子,在当时算是受保护,受庇佑的对象,所以只能是被统治者。在这样的社会里,男性负责狩猎,孩子负责采集——放心,女人是不会干这些的。她们和现代的女性差不多,就是家里的大爷,什么都不干!就和狮群里的公狮子一样,每天懒洋洋的睡着美容觉,积蓄着自己的能量,只有在族群有了生死威胁的时候,才会悍然出击!

这一个推论,无疑很颠覆……但李铁、杨志二人也不得不承认,风尘这一个推导,十有**就是真的。

因为在远古,人和其他动物一样茹毛饮血。那是一个绝对不养废物的时代,既然那个时代里养着女人,如同母狮子伺候公狮子一样的养着,必然是因为战斗力。否则,母系氏族又要如何形成?如果男人的战斗力更加强,那么一定是父系氏族社会,是一个男人许多女人,是女人出去打猎男人晒太阳,但显然不是。再配合上人体潜能爆发的案例来分析一下,远古时代的女人远强大于男人,这就是一个事实。

风尘感慨一句,说:“那什么歌里唱的,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可不止是老虎那么简单啊。这是能打老虎的。”

杨志顺着风尘的话分析道:“母系氏族进入父系氏族的标志,实际上就是人类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或者说是野兽已经被驱赶到了山林之中,躲远了,人类已经彻底的安全了之后,再也不需要女性这种爆发力。而女人的感性,也逐渐不是一种优势。主导了自然界的人类要开始从小部落联合到大部落,这恰恰更需要的,是理性——只有理性,才能促使更大的社会团体的融合。”

风尘道:“我也认为是这样的。环境的变化,促使了地位的变化。就拿狮群来说,如果某一天,狮群没有了外部威胁,母狮子除了下崽需要一下公狮子,还会伺候它?做梦呢。那时候就是几个母狮子把公狮子逼迫到墙角,然后霸王硬上弓,至于公狮子?爱死不死,是这个道理吧?”

“……”

第三十章 论今朝

当一个狮群不再有未来的威胁,不再需要公狮子去保卫、去战斗时,公狮子就失去了赖以维持自身地位、特权的权力,而并不劳动、狩猎的雄性,便只剩下了唯一的职能:提供精子,进行交配!这一点,放在人类的群体当中,同样适用:当需要女性这一种潜能爆发,一瞬间变得强大的战斗力的时候,女性就拥有不劳动的特权——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睡美容觉、晒太阳……等等!

可在人类这一群体发展到一定的程度,野兽被驱逐进入山林之中,开始躲避着人类,人类成为了天地间,当家做主的那一个,成功的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以后。女人的这一种能力,似乎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但她们依然还是游手好闲的,并没有及时的调整自己的身份、地位、角色,于是就会为男性诟病:

不经历那种残酷、茹毛饮血的新人类,会问出三个字: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女人什么都不做,还要有比男人更高的地位?

然后,父系氏族的时代,就来临了。

相比当初,负责狩猎、采集、生产的男性似乎更加重要起来。女性的职能似乎就剩下了生孩子,只有生孩子这一职能的女性,地位随着父系氏族的发展一步一步的降低,成为一种特殊的“物品”,这一个过程,充分的说明了人的“现实”,却也是风尘话道远古,想要表明的两个字:

现实。

这一点在中国的历史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就譬如历史上,都已经是男尊女卑的时代了,可还是出了一个武则天。她有能力、有本事,所以你爱改不改周,叫不叫日月当空,大家都认了。因为的确有能力——可武则天要传位给谁这件事,大家却不认!为什么呢?因为武家的那些人没本事,如果要选择的话,只有儿子和闺女里面选,大家选头领,当然要选择一个合乎大家利益,却又不是**饭桶的家伙。这就是一种“现实”,你是女人,社会也是男尊女卑,可你武则天有本事有能力,当皇帝就当皇帝了,男宠有很多,也是正常的。处于当时、当地的人,并不会因此反对什么!至少,大多数都是不会以“牝鸡司晨”这种玩意儿来说事儿的。

一个贵女,出去了看到个嫩面的小书生,拉回家玩儿玩儿扔了,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这可是男卑女尊的唐朝,不是什么女频小说里面的女尊世界。某人都是让自己的驸马看着自己骑小白脸的,不看都不行!

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的时间并不长。

在漫长的,人类的诞生、发展的历史看,母系氏族的战天斗地经历了太长的时间,而朝着父系社会过渡,不过是那么一丢丢的,大约也就是不到百分之一的一丢丢(一直到现在)。而女人真正的、彻彻底底的“失去地位”则是清朝!通过明朝的一些小说、野史可以知道,明朝的时候,家里的悍妇那是很厉害的,甚至有一些还能通过丈夫干涉司法,家庭伦理剧演的和现代的婆媳剧差不多:

你以为婆婆真的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天天能让媳妇问安?那是清朝。明朝那会儿,按照当时的小说描述,以及也是记载,媳妇让丈夫跪搓板,欺负婆婆也是常有的事。

在中国,女人实在清朝彻底的失去了地位。

“明朝人其实不裹小脚,如果你们关注过明朝的一些文物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风尘说着,就用手在桌子上比划一下,“女人的高跟鞋,用木头做的。确切的说,应该是坡底鞋才对,当时女人的裹脚布就和现在的袜子差不多,裹住主要是为了防止袜子松,穿坡底鞋磨得脚疼。而在明朝时候,留下的很多士林笑话里面,尽都是一些某某官员畏妻如虎,某妻凶悍婆婆、丈夫都要给妻子请安之类的笑话。历史的记载,或许会因为需要删改,但这些小故事,小笑话,实际上就和今天说某某某怕老婆跪搓板儿一样。只有大多数人这样,这才会是一个笑话。你要是放在清朝,饭局上说这么一段,大家的反应就不会是哈哈大笑,而是这谁的媳妇应该浸猪笼,不把这女人逼死,岂不是乾坤颠倒了?你们看,事实、道理都是很明显的。咱们的话题,回到中医上……”兜了一个大圈子,话题又回到了中医:“草药的发现,我个人更加倾向于一种情况——动物天生是具备辨别草药的能力的,有个头疼脑热自己会找草药吃。”

李铁、杨志都是点头,他们在野外生存训练、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见过类似的情况。动物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会自己寻找草药。

而野外生存,也有类似的科目——譬如在面对一群不认识的野果、野草的时候,如何判断哪一个能吃?如何识别可食用和不可食用。这其中的一个手法,就是抓小动物,喂小动物一些令它产生不舒服的,好像是生病了一样的东西,然后跟着走,就能够找到充饥的东西。另外,在野外紧急伤口处理的时候……

一样的手段,把动物弄伤,然后跟着后面,找到草药外敷内用。

至于怎么用,就看动物怎么用。

……

李铁道:“万不得已,我们会把动物弄伤,跟着它们去寻找草药。”

杨志道:“草药也可以充饥。”

是药三分毒,但是当一个人快要饿死的时候,谁还会考虑是不是有三分毒?树叶的那种苦涩能让人苦的恶心,把苦胆都吐出来。可为了充饥、解渴,该嚼还要嚼,忍着反胃还要吃下去。

风尘道:“五行理论,阴阳辩证或许原本就是有的。中医把它拿过来用,就和我们搞物理的把数学公式拿过来用一样,这是一种合适的,可以进行总结、精确描述的语言。”

“这么随意……”

风尘失笑,给二人说道:“有一个人,他认为天地间充满了能量,能量就和潮水一样无时无刻的爆发着潮汐。什么电磁理论什么这理论那理论的,都是扯淡。而这个人,则改良了交流电发电机,让交流电走进了千家万户——那么,他的理论是正确,还是错误?”这一问,问的李铁、杨志二人一脸懵逼。

都是一脸“还可以这么玩儿”的表情。

风尘说的这个人,就是特斯拉,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一个用着如此奇葩的,听着就和三流玄幻小说的设定一样的工程师、发明家,竟然弄出了许许多多令人为之瞠目结舌的发明……

所以,理论是什么?特斯拉的理论又对不对?科学不科学?风尘笑吟吟的看着懵逼的二人,说道:“是不是不理解?”

二人点头——这尼玛不科学。

“而且,科学的结论,有很多实际上是反直觉的。这些结论是通过理论推导出来的。中医有很多东西,也是反直觉的——所以普通人很容易用直觉的方式认为,中医是不对的。你就比如说流传最广的,头疼医脚的这个词语,听过吧?”

“一个外行人想来,头疼就是头疼,怎么去脚上治病呢?简直扯淡,是巫术,不科学。看看西医直接开止疼药就好了……”

“但头疼医脚,这本身就是从具体的事物上升到理论高度,然后反过来,必然出现的一种现象。就和我们物理中,许多的反直觉的结论一样。这实际上应该是一种医学的进步,正因为五行理论,阴阳辩证能够每一次都很契合的解释我们的问题,所以这一套理论才会被应用到医学上面。如果不好用,不能够进行解释、推导,谁闲的蛋疼会用这种没用的玩意儿?”吐槽了一句,风尘又补充了一句:“宗教除外。”

杨志点头,说道:“所以说,中医是科学的。只是我们不往这方面研究?为什么不往这方面进行研究?”

“因为没有必要。现如今我们的实验室里,已经能够做到许多的‘奇迹’了,努努力就可以更进一步。比如说定制出一个三眼娃杨戬,分分钟的事情。”

当问题可以轻易的,从基因层面上解决。那么再去研究中医的整体、部分,阴阳辩证,还有意义吗?没有。

这同样是一种“现实”,投入和产出并不成比例。

杨志吸了一口冷气,他和李铁并不是圈里人,许多的东西并不了解。他惊讶的问道:“已经可以定制人类了?”他的声音,拿捏着,轻飘飘的,似乎怕要碎了一样。风尘“嗯”一声,说道:“这些对我们而言并不是秘密,只是圈子外面知道的人不多罢了。目前这一方面主要涉及的就是一个伦理问题。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对于人的基因,还不能够尽知。而且我们很多人也有一些顾及……担心这一技术的出现,会产生不可想象的后果。破坏人类进化的多样性,让人从此没有未来。”

那种后果,是什么?无人知晓,也无从知晓。

第三十一章 基因

基因是什么?基因又称为“遗传因子”,是产生一条多肽链或功能rna所需的全部核苷酸序列!具有一个物种的结构、性能、生长、死亡的全部信息——这,就是一个“标准”。就像是建筑一栋大楼的图纸、参数。在具体的施工过程中,监理会根据图纸中的信息,进行转译,告知施工方,使施工方按要求、按规定施工,将图纸中的大楼,变成一栋建筑!

放在一个人的身上,dna就是标准,rna就是进行这一标准的转译、传达、监管的监理,中气化为营卫生出各种不同的功能,就是依照这一“标准”进行的。

合格的营卫身体。

不合格的,由毛孔排出体外。

对于一个生命体而言,或者局限一下,对于一个人而言。这一套标准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环环相扣,相互影响的。所谓的“基因编辑”实际上,就是人为的去掉了某一个标准,或者是添加、篡改某一个标准——在人类不能尽数的,透彻的了解dna的标准之前,就试图制定一个标准,这无疑是很危险的。举例而言:现执行的一套工业标准,如果有一个很外行的门外汉有了篡改、删除某些标准的能力,会怎么样?如果他老老实实的,不管这些标准,工业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这个门外汉动用了自己的权限,去改变标准呢?那么,结果无外乎就是三个——

运气好,歪打正着,这一个标准让整个世界的工业都为之发展,对工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没有什么影响,无关紧要;

运气很坏,整个工业体系都为之瘫痪,当然,工业体系还能够执行回以前的标准,及时的调整自己。但人呢?人体本身可以么?

“你说也怪气了……基因这玩意儿那么小,是怎么工作的?”李铁啧啧称奇,却一点儿也没有科学家们,或者大多数人的那种“杞人忧天”,关注的重点也很特别。基因的工作方式反倒是他感兴趣的——虽然上学的时候肯定在生物课上学过。但一看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属于理解不能那一类……

“人的细胞里面有细胞核,细胞核里面有线粒体,线粒体里面有染色体,染色体……”杨志鄙视了李铁一下,开口“科普”。

李铁道:“你闭嘴,你这一套说辞听的我头疼。司命,你给我讲讲呗。反正咱们闲着也闲着,我刚听你将远古、讲历史,一点儿都不感觉枯燥乏味。”

杨志很不忿李铁这种嫌弃,说:“都是一样的东西,还能说出花儿来?”

李铁道:“屁,你那是照本宣科,自己都不懂得,也就是记性好。司命肯定是理解的,这从嘴里过一遍就不一样……别欺负我阎王没上过学,同样的东西,同一本教案,有的老师说出来就生动,有的讲起来就味同嚼蜡。内容一样不一样?咋差距就这么大捏?判官啊,我告诉你,这就是本身通不通的问题。”

杨志道:“哟,还一套一套的……”

“基因的工作啊……你可以这么理解。说dna或者rna,听起来不太好理解。咱们就换一种说法,脱氧核糖核酸、核糖核酸。你看,这俩的区别是不是不大?一个是脱氧的,一个不是脱氧的,这就和榫卯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rna是能够进行转录、转译、传达dna的信息的,整个过程,就是rna和dna进行互动,这个过程理解吧?”风尘只是提到了“榫卯”这么一个词,李铁就理解了——脱氧核糖核酸、核糖核酸二者的互动,就和落模子差不多,这玩意儿就是转译。

李铁道:“看吧,司命一句话,我就明白了。你叨叨了半天,就和我们初中的生物老师一样,说的人头疼。”

杨志:“……”

从中医科学不科学,扯到了母系氏族,又扯到了父系氏族,说到了一代女皇武则天、明朝时候的文人怕老婆的笑话,女人那时候的高跟鞋、坡底鞋等等……然后,一路又扯到了基因,这一通聊,时间便在不觉之间过去了半晌。

休息室的外面,已经多出了许多的火烧云。无常的学员却依然精力充沛的在模拟机上进行折腾。

倒是那些负责传道受业的教官们受不了了!

这真特么一群怪物。

教过那么多学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一坐一天一刻不停,却丝毫不见疲惫的货色——说实话,空军那些吃着营养餐的宝贝也没有如此充沛的精力。这里最为惬意、轻松的,也就是风尘、李铁和杨志三个人了。李铁又弄了一杯咖啡——好容易抓着机会,可劲儿的造。风尘很无语的看他一杯又一杯,忍不住问:“你今儿晚上不睡了?”

李铁“嘿嘿”一笑,说:“机会难得。放心,不会失眠的。壁虎式来上一千动,保证趴着就能睡着了。”

风尘、杨志:“……”

“人,真的能通过基因编辑产生超能力吗?”这厮果然是咖啡喝多了,简直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又开始问风尘问题。

风尘断言道:“不能。基因编辑能让你两只眼变成三只,也可能是一只,还可以不长眼,可以变得稀奇古怪,也可以变得无比正常。但你说直接增加人的肌肉强度、力量,这是不可能的——这玩意儿说到底还是需要靠锻炼。嗯,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人力气大增……”

“你前一句不还说没有吗?”

“可以给你弄上四五个肾,这样力气就变大了。别人都是双缸驱动,你直接比别人多出差不多一倍。不过,肾多了也不一定是好处,过犹不及——就如同我说的,远古时候,人可以屹立于万物之巅,驱狼逐虎。现在我们根据科学的数据可以知道,类人的大猩猩的臂力是可以轻松的把一根钢筋拧麻花的,银背大猩猩的力量更是达到了两千多公斤。远了不说,就往前推上二十年,农村的一个青壮年可以挑着数百斤的担子凭着两只脚去几十里外的县城赶集……这力量,你认为弱吗?”

“不弱!”

至少在耐力一项上,一般的特种兵都没有这么厉害。

“那么,他们的基因是不是就有一种增加力量的因子呢?没有,这就是一种需要,一种自小开始的锻炼。”

李铁说道:“我还想着以后或许能看到什么基因战士之类的……”

风尘默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自愿的,那没话说。我不支持也不反对。谁要是强迫人进行基因改造,或者人为的弄什么思想钢印一类的东西,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风尘的语气异常的平淡,但那种平淡中,却有着让经历过战争残酷,见过硝烟的李铁、杨志都为之心悸:“杀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至少,对于风尘、含沙而言,这就是一种最简单、最没有难度的事情。

任你保镖护身,任你天涯海角,只要愿意,二人只需要阴神一动,就能将人的灵魂引导出窍。

灵魂一旦出来了,不让它再回去,一个人也就死了。

简单不简单?

这样的“自然死亡”就连警察都没有任何办法,什么样的杀人手法又有这样的无声无息?风尘站起身来,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儿古怪,道:“而且我有预感——这件事会变得很有趣,你们等着看吧。”

祂没说哪里有趣,只是让李铁、杨志二人等着看。

二人很是不明所以。

含沙则是用尾巴在风尘的胸口画了一个圈圈,弄得祂痒痒的。显然也是很不满意风尘的卖关子……

吃过了晚饭,学员们连轴理论课,风尘则是挑选了一块清净的地方,正好月朗星稀,又背着风。含沙出了阴神,便问祂:“你预感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风尘曼声道:“等中国的十三亿人中,有十亿以上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超人’,战斗力几乎抵得上漫威之中的超级英雄的时候。那么你说,以美国为首的大国会怎么做?我预感,那个时候,他们会狗急跳墙,并不完善的基因编辑技术孤注一掷,爆发出生化危机。那是不是很有趣啊?”

含沙点头,说道:“那个时候即便我们不打他们,他们也会受不住头顶上那种随时可以毁灭的压力。孤注一掷是必然的。”

“嗯,不说这些了。咱们再把这几天的记忆整理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一些之前不小心漏掉的价值。”

“好啊……”

被置换了主体的少女记忆,以风尘记忆的一部分的形式被风尘重新回忆起来。这些记忆,以风尘回忆、陈述为主,含沙则是作为观察者,进行查漏补缺,或者是抓住某一点的一些灵光,对风尘进行针对性提问。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方式,一问一答,一样“生物兵器”就这样露了出来——金毛吼,一种异世界中,日本人在敦煌的地下研究所中,培植的生物兵器!

以生人为材料,利用日本神道中,一些阴阳术的手法,结合了中国道门养僵尸的手法,又有一些德国援助的技术,而成的一个兵器。

第三十二章 金毛吼,神之五族

“吼”或是“犼”,乃人死之后,含一口气不散,生出尸变,尸变之初为旱魃,旱魃再变,则为吼。其大小如虎、形似犬、尾短毛散,类团扇也,前后足大而灵活,似人手,皆分五指,指甲如钩。前口突,脑门后缩,犬齿嶙峋。其兽能力搏二龙,以龙、蛟为食,性格聪颖、通人性、知人世,为世之瑞兽——

于**城楼前,两个华表之上蹲着的石刻,便是吼。其一曰“望帝出”以促帝王出宫体察民情,其二曰“望帝归”以盼帝王勤勉政事。

《西游记》中的赛太岁,便是吼,乃观世音菩萨之坐骑。

……

只是,这样一只牛气冲天,为人熟知的神兽“金毛吼”却被取了一个叫“小金子”的名字,一听名字就让人以为是一条狗,于是一个不注意,掩藏在这一个名字背后的东西,就被忽略了过去了。要不是含沙问祂,“小金子是女孩儿家的宠物?是一条狗吗?什么品种的?”根本就不会去想:这是一只金毛吼。

这么一“回忆”,一些非线性也不逻辑的记忆碎片,就纷纷涌出,逐渐的勾勒出一幅完整的记忆……

那是正在和她的小姨一起参观敦煌的莫高窟,正发现了一个洞窟的异常,那是一个暂未开放的封闭洞窟。

记忆中,有三幕事件尤其骇人:

第一幕,是小姨一伸手,两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把铁栅栏扯断,拉出了一个供人通行的缝隙;

第二幕,是在下到了地下的研究所之后,小姨用手抓住了锁头然后一拉,锁没有开,就从门花子上离开了,当时小姨只说,此乃虚实变化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于阳神之变化同理也。

第三幕,则也是最为令人惊悸的一幕……

就在关着金毛吼的暗室之内,一道美丽的人影蹲据在一口大瓮之上,瓮连着八根粗大的铁链,悬浮在半空。她一把揭开了盖子,里面的金毛吼猛然向上探头,被她凶狠的一巴掌拍下去,重新按进了大瓮之中。再一提顶瓜皮,就将一个老虎一样大的金毛吼从瓮里提出来,在地上狠狠的一摔……再然后,金毛吼就屈服了。简单、粗暴,那瞬息之间的变化,以及出手的方位、力道,都令人惊悸!

这三幕记忆,不断的被风尘咂摸过去,只凭祂的推测,便能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这个女人太干脆、太果决了。

那一个“虚实变化之道”简直不应是人应该有的手段!

回忆中……另一个房间内,被龟甲缚着,只剩下了衣服和骷髅的女性骸骨,数不尽的研究资料,一一在脑海中流淌过去。回忆中,有关“小金子”的来历,过往,也都变得一清二楚。这让风尘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和含沙说道:“b面的世界,抗日战争打的更加坚决、惨烈了很多啊。竟然在敦煌的莫高窟底下建立了研究基地,还研究出了这么一种生物兵器。也幸好是日本人败的及时,否则……”

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成百数千的吼步入战场,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呢?这些经过阴阳术、生物工程系统调制的吼,普通的枪械顶多就让它们破个皮,几乎是可以无视当时的枪械的。

说是“刀枪不入”也不为过。

含沙道:“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厉害了。你再想一想,有关金毛吼的,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记忆?”

风尘努力的想了想,关于金毛吼的记忆,剩下的就是一些和家人的互动,如同遛狗一样的带着金毛吼遛弯儿,时不时还客串一下坐骑之类的。总体上说,生活中的金毛吼性格温顺而平静,通人言也通人性。风尘呼出一口气,说道:“关于金毛吼,好像是没有了。”含沙点头,说道:“那好,我再问别的。你刚回忆说,小姨在开锁的时候,用了一招虚实变化之道,这又是什么?”

“虚实变化之道……为罡、煞之变化,乃夭生功至于第十六层所独有,为小姨独创。”风尘思索一下,一下就想到了“夭生功”,这一门功夫,竟和祂的道生功如出一辙,唯有不同的地方,因是夭生功已有十六层,而祂的道生功至于现在,不过是第六个阶段。祂说完这一句,就不禁一怔……这一段关于女孩、小姨的功法名字,就这么的,自然而然的出来了。而且第十六层的表现、性质,也被祂说了出来。

“夭生功十六层,有哪十六层?”含沙又问。

“不知道。”

这一次,风尘想了很久,却没有再“回忆”出来。

含沙又问:“所谓‘于阳神之变化同理也’,此阳神何解?”

“阳神……”风尘又是沉思,这一次沉思的时间尤其长。以祂为主体的,女孩儿的记忆纷纷扰扰,相关的内容,便被祂逐渐的想起来,并且触类旁通,还想起来更多的东西——这其中的信息量,却是大的有些吓人。风尘组织了一下语言,先说阳神:“在b面,贞人之修法,为阳神之道,且以异化之法承袭而来。”

风尘讲解,含沙则是又记住了一些关键,比如说是“贞族”,又比如说是“异化”,风尘因为是自己回忆,女孩儿的记忆就如祂的记忆,所以记忆中出现了什么,也都是习以为常,感觉本应如此的。祂并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在含沙听来,这两个词语中,却蕴含了极大的信息量。

将记忆的主体换成了自己,于是也就成旁观者变成了当局者。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就是这么个道理。

风尘讲:“要说阳神,就要说阴神。这一个阴神的解释,和你我二人所知不同,其阴神所指乃是识神,同有聚散之能,却隐不能见。所谓阳神,则是阴神采了天地间的气。也即各种的射线、辐射等,充实自己。最终可以显示真实的形体,具有显、隐、聚、散之能……只是阴神伤神,阳神害精,不为正道。”

含沙问:“最后的一句话,是小姨说的?”

风尘道:“是的。”

含沙点点头,说道:“那么,虚实之道的实质,实际上就是让有形之物化作无形之物,或者令无形之物化作有形之物。一如故事之中,张伯端阳神出窍,去摘来了一朵琼花是一样的。花是有形之物,阳神显示有形,摘了花,化作无形,等待神归,便再归于有形,所以手里就多出了一朵琼花。”

“正是……”

“再问你,你刚言贞人是什么?”

“贞人,即《黄帝内经》上说的上古天真之人。其真实写法,因是上古呙贞之人。为神族的五族中的一族,以贞为姓。”

“五族有哪五族?呙又是什么?”

“五族……想起来了,分别是鬼、夭、质、章、贞五族。质族是黑叔叔们的先祖,衰落成了珍稀动物,其中夭族最繁盛,也最忠心,自比喻为呙之战刀,有……”

顺着这一个线头,却又是回忆起了不少的东西。譬如说那个世界,女娲乃是真实存在的,且可以自我孕育,女娲之下,有五族,称之为神,乃是世间神话传说之“本尊”。什么以伽马射线为武器的夭族绝学天夭戮阴刀,可杀人无形,灭绝生机。什么以研究、探索为兴趣的,鬼族的绝学神束线,什么……记忆中的东西,许多只是一个概念,不能够细究,但这些东西,却一点一点的,构成了一个整体,勾勒出了一个奇异的,独立于世俗之外却又和世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文明。

二人一问一答,时间却也不算早了。含沙看了一眼天色,对风尘说道:“今天就问这么多吧,剩下的咱们明天继续。以前的记忆我看也应该问一问,许多的东西,实际上你已经得到了,只是因为记忆主体发生了变化,你身为‘回忆’的主体,很难发现一些东西。今天的收获,真的不少呢。就譬如说‘神束线’,你说是不是?”

“神束线”集线扫描、探查、信息传递为一体,却正是风尘、含沙二人研究来研究去,一直苦心造诣却没有结果的那一个链。

它,是可以让二人直接的,进行沟通的。并且这一个沟通,信息量的大、广博却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那我要尽快想出怎么修习神束线才行。”

“我看好你哦!”

也不再继续说其他的内容,风尘就带着含沙回到了空军基地的临时住所,入了静,脉驻中流,体芸芸之众生百态,祂高高在上,于九天之上鸟瞰,却又深入期内,就在那众生之间,端的是玄妙莫测。一直过了两个小时,祂才睁开眼睛,躺下睡觉。第二天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大早起来,就在基地中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开始练习道生功,空气是安逸的,清晨是冰冷的,时间悄无声息的流淌……

四十五个动作的道生功舒展,飘渺、梦幻,让人犹如置身于梦境。在云端,也在地底的烈焰中。

第三十三章 开始

似仙之孑然,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间。作天魔之舞,如梦幻泡影,其中之生、其中之灭,远物质、世俗,亦动人之心。

仙子起舞弄清影,一如天空的云彩,洁白、柔美,令人心生云卷云舒之安逸、平和。

天魔作舞,却是梦幻泡影,咫尺天涯,让人心生欲念欲火,不能自持……

仙子无意使人静,但人却安逸、平静;天魔无意弄人心,人心却为之牵挂,滋生出无穷的欲念,不能自己。

无形的力场笼罩成圆,以风尘一举手、一垫脚之长为直径,罩住了一丈大小的球体。力场随着祂的动作,似乎静、似乎动,含沙看不见这个力场,却能够感觉到。含沙更不敢出神,只是蜷缩了身体,趴着军帽的帽檐,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目不转睛的专注于风尘的舞蹈……

似过了很久,又似只是一个恍惚,风尘的动作就忽而停下来。身体周围的力场也即刻消散了,见着含沙并未出神,祂便随口吟了一声绵密、细致的雷音,伴着一口浊气呼出,竟然是如同风雷一般,潜藏于风中,无声有意。风尘盘膝坐下,想了想,又改成了跪坐,和含沙说:“我想起女孩儿在入静时,其小姨教导,姿态以跪坐为正。却不知道这个姿态,和盘坐又有多少不同,便试一试如何?”

含沙想了一下,点点头。只是换上一种坐姿,并不会有任何风险,或许源自于b面,经历了数百万年的传承,会有一些独到之处?

它便颇为期待的看风尘。

风尘跪坐的很标准:双腿并拢,足于小腿平行,平放在地上,脚心向上。臀部稍微挨住了后脚跟,却很轻盈,并不压下去。双臂自然下垂,一双手手心朝上,搁在大腿上,脊背自然竖直,放松肩膀,不动不摇,头亦保持正直,目光平视前方——然后,吸了一口气,就一垂目,静了下来。这一个姿势,似乎更加的“顺畅”一些?一个念头闪过之后,人便寂然。神贯下去,入左、右之三,逝十之有三,便是一收,停了功课。再便睁开了眼睛,时间却已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左右。

这一份贯通左脉、右脉的功夫,祂却是按部就班,每日都有规划,不如开始的一次那样将自己弄的狼狈。

含沙自祂开始静下,神注左右,便出了神来给祂护法,防备左右。这一点,风尘虽在静中,却亦能察觉。只是这种察觉,却如水过无痕一般,并不会留下痕迹。如果真的是遇到了危险的情况,祂也会瞬间清醒过来,中断自己静的过程。只是人在静中,那一种觉察的范围,自然也是有限的。

祂一醒来,含沙就问:“感觉怎么样?”

风尘道:“似比盘坐更加通透。”

含沙“嗯”了一声,说道:“我适才观察了一下,你在跪坐的时候,正好是五心朝天。手心、足心、头顶百汇,五心皆是向着上的。”

“呵……这个怕是有些附会吧?”说是如此说,但风尘却知道,这其中怕是有些道理的。要不然为何世间一切修者,皆求一个双盘坐呢?风尘看了一眼左右,说道:“若是旁人见了,说不定以为我跪着做什么呢。”

“跪”和“坐”现代的许多人是分不清楚的,以为“跪坐”就是“跪”——但实际上,二者的差别很大。

跪,是大腿和上半身直立,用膝盖、小腿支撑地面。这是跪,犯错误了才要跪,被点名批评的才要跪。

这个跪,实际上就和上学时候的“某某某站起来”差不多,大家一起坐在屋子里说话,让你讲话,你要起来讲。但当然不能够真的站起来,就跪起来,讲完了再坐下。被人点评批评也要跪,课堂上表现不好,同样要跪——比坐着的人高了一条大腿的高度,大约是一尺多,所以是相当的醒目的。

坐,是现在人通常理解的跪。

譬如说给先祖上坟、烧纸要跪——这个理解其实是很斯巴达的。事实上,那个时候不是要你跪,而是要你坐下来,就和家里坐在炕头上一样坐下来,和先祖进行沟通,讲一讲生活好不好,如意不如意,给先祖送去一些祭祀,让他在另一边过的好……

含沙掩口道:“除去一些特意研究古典文献、资料的人,一般人还真的分不出什么是跪什么是坐。”

风尘道:“缓口气,咱们……”祂刚说了一个“咱们”,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突然听到一声“无常——集合。”尖锐的哨子声,接二连三。

风尘起身,拿起了帽子。含沙也一下子回归了阴神,跳回到风尘的怀里,风尘戴好帽子正了一下,说道:“本来还想特意回忆一下神束线之类的,晚上再整理整理,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走,咱们过去看看!”风尘就像是一道风,一个恍惚,就已经就位。李铁、杨志二人一脸严肃,正在等待队员集合。

又是一秒多一点,无常队员就集合完毕。

李铁这才开口:“刚接到上级命令,我部将即刻出发,深入敌军所占区域进行特种打击作战。命令,一,三人一小组,自由组合;二,作战时,就近小组自行配合判断;三,作战目标,尽可能摧毁敌军——包含但不限于中层军官、参谋指挥系统;四,拿出你们的全部本事来,给老子好好闹腾一场。完毕!”

队员开始三三自行分组,风尘问道:“演习这就开始了?”

李铁点头,说道:“开始了。”

极短的时间内,三人一组,就分配完毕,一声一声的“报告”此起彼伏,李铁道:“下面领取地图。”

三人一组,一共三百人,一百份地图。然后就即刻打开地图,开始了“会议”,商量更为细节一些的东西。

“在敌军未曾到达指定位置之前,我们是否可以先一步到达?”一名队员在小声交流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凭我们的速度,出了飞机、高铁跑不过,其它的应该都不成问题。我们也许可以……”计划很简单——先一步占领敌军可能到达的位置,赶在敌军之前到达,然后充分利用时间差,狙击敌军的中下层指挥官,让敌军中下层彻底瘫痪掉。缺少了指挥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我们可以充分的利用敌军大意的心理,预设地雷。发挥我们短平快的特色,如同演员走穴一般的赶场,盘活整个战场……”

更快的速度、更好的耐力、更加充沛的体能以及钢筋一般的意志力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一群怪物。

“如果,敌人先一步到达呢?”

“那就……”

这一个作战会议并没有探讨太多的东西,作战目的、作战方式一开始就确定了。他们的讨论,都是建立在这一个框架之下的。

然后,收拾装备,每人配足了长枪短炮小地瓜,却并没有携带背包——这一战打的就是一个快字!

整队,登上了运输机,出发。

三百多人就和一些装甲车之类的装备一起上了飞机,沉默的奔赴演习场。飞行了两个小时之后,一群人就落了地。李铁道:“我们耽搁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就看你们能不能把这个时间争取回来了。孩儿们,老子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这一场战斗,老子跟司命、判官跟在你们屁股后面吃现成的!”李铁、杨志也没有参战的意思——他们参战了,风尘就不能够独立在外,但风尘要是参与了作战……深知风尘的战斗力的二人明白,那根本就是一面倒的玩笑。

在战场上,风尘就是真正的幽灵。你看不见祂在哪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就会被干掉,神出鬼没的一匹。

红与蓝……对抗就起于无声处。一个小时之后,对讲机中连续的响起了“哔哔”的拟音,这些“哔”都是单音节,意思是“进攻”。这是一种简化到了极致的口令,而撤退,则是“汪”,形象而又好笑,最主要的是高速——且这两个音节也最好模仿。

李铁坐在树上,靠着树干,用望远镜看着远处正排成了一列的装甲车沿着泥土路通行过去,嘀咕道:“这个真的看着手痒痒的厉害。”

这显然不是一般的“目中无人”啊,没有侦查,没有……好吧,侦查是有的,但已经无声无息的被干掉了。下面的人或许看不到,但在树冠上,李铁看到的信号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显然都是被散出去的无常顺手干掉的。对讲机中传来的“哔哔”声不绝于耳,要不是为了及时的回馈信息,李铁都想关了。哔哔的烦人。

又说:“你说,这一次蓝军会不会哭死?”

车停了,因为遭遇到了地雷袭击,车被“炸毁”——地雷当然不能用真地雷,都是一些带有特殊的电子信号的设备,一旦被触发,这些金贵的铁家伙就会被判定为炸毁。总不能是真的有一辆炸一辆,钱多也不是这么玩儿的。杨志笑,说:“现在哭还有点儿早,狩猎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四章 神束线

“这会儿蓝军司令一定是这样的!”李铁晃着腿,一边观察四周,听取对讲机中的“哔哔”声——这个烦人的声音,怎么就那么的烦人呢?嘶哑着嗓子,学着蓝军司令气急败坏的声音:“老子的装甲营怎么没了?谁告诉我怎么回事儿?红军再搞什么飞机?”三人所在的位置是一株大树,树冠之中,不上不下的一个位置。无论是从上面看,还是从下面看,都异常的隐蔽,更离得人较远,却不担心说话声被人听见。然后,李铁又学红军司令:“蓝军有没有到达预定位置?蓝军疯了?”

红、蓝二军的司令会是什么表情?总参的脸色如何精彩?这李铁、杨志和风尘都无从知晓——但这么猜,却是很“电视剧”的。

“别介得意忘形,让蓝方把你包饺子了。”风尘忍不住笑。

“这个我不担心……”李铁很是放心,说:“我就不信跟着你走还能被人抓到。你听咱们这对讲机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哔哔,我估摸着蓝军现在已经懵逼了。再加把劲儿,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咱们就看看这群小鬼能整出多大的动静……”才一说完,李铁这里就收到了两声“汪”。

“汪报告!”李铁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表情就像是便秘了一样。

这两声“汪”太打脸了。

“位置坐标……敌方……我方已被发现,敌方正在追击。”

“位置坐标……”

两个报告除了位置有些不一样,剩下的如出一辙。均介绍清楚了这两组倒霉蛋儿的情况——他们被大股侦察兵发现了,正在被屁股后面追着像是撵兔子一样的撵着走,正朝容易隐蔽的山林地带转进。听完汇报,杨志问道:“这一次演习,蓝军一共会出动多少的侦察部队?追这两组小鬼的至少有一个侦察连吧?”

李铁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敌人已经是半个瞎子了?”二人搭档多年,杨志又说的露骨,李铁一下就明白了杨志的意思。

只是一阵“哔哔”声和两声“汪汪”,加上针对于“汪”的特异回馈,利用了极其简单的方式,李铁三人就掌握了现在自己手下的信息,也大致的推断出了对面是一种怎样的情况。不过三人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他们这一支队伍的特殊性质,让他们更加的注重士兵们的主卦能动性!

几个无常的身影,隐蔽的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李铁就是拿着望远镜,都很难发现。

但能看出来,这一支装甲部队算是彻底交代了。

一个旅长直接冒了烟。

神出鬼没的恶鬼们一支都采取匍匐的方式行动,他们习惯于这种快速而灵活的行进方式,于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其不意的方位射出自己的子弹,或者狙击,或者强杀,彻底瘫痪了装甲部队。装甲车上分明能够看到信号烟在飞……而这些信息,也通过军事卫星以最快的速度回馈到了总参。至于蓝方自己的司令部得到消息的时间,则延迟了许多——唯一能够统揽全局的就只有总参。

夜幕降临,天气也变得更加冰冷。

变成了“死人”的一群装甲兵开始生火做饭,本来是一场耀武扬威,坐着装甲车让红军吃土的表演,结果还没有彻底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李铁在树上展开了军用睡袋,钻进去躺下,侧脸看着远处的篝火,嘀咕道:“同样是演习,这群人都过成春游了。不过也是,都死过一次了,也不怕目标被发现。我先睡一会儿,你俩随意。”李铁说完,一闭眼,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只是数十秒的时间,就快速的进入到了浅层睡眠的状态:

这种睡眠状态之下,可以感知到风吹草动的动静,可以快速醒来,做出反应。一般士兵在战场上执行任务,都会选择这种睡眠方式。

风尘道:“判官你也休息吧,我给你们看着就够了。”

杨志摇摇头,说道:“再能够保持两人同时清醒的情况下,尽量保持更多的人清醒,这是原则!”这一个原则很反“常识”,但却无疑是血的教训——保持多数清醒,轮流进行必要休息,只有这样,才能够对周围的风吹草动保持一种高度的敏感。在战争中,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做出反应,才能保证自己,保证自己的战友……活着。这一个原则,李铁、杨志和祂说过一次。

一个人的情况下,无论是生理压力还是心理压力,都太大了,很容易就会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加上生理的疲惫睡过去:这不能怪士兵,他也努力不想睡,可是却不由人。

而多数人醒着,就不一样了——群体的氛围以及必要的交流,都会让人保持清醒、亢奋。这,是心理学。

风尘道:“那咱们说会儿话。”

“正好也闲着,我昨儿可是去了你的店里看了……没的说,店名不是一般的嚣张,看的我都想打人。”杨志随意的说,“不过那些秘籍也真的够可以,老李相中了降龙十八掌,本来今儿要问你的,要是这掌法真可以,就买了。谁知道没等你晨练结束,演习就开始了。你就说,降龙十八掌成不?”

“成啊,怎么不成了?我出品的东西,你俩还不放心?”又压低了声音,说:“有机会多帮我广告一下,看看其他特战队是不是需要武学秘籍什么的。”

杨志道:“要是真的够硬,这事儿交给我俩,保证让每个特种部队都知道,你店里的武学秘籍厉害。”又问:“你的天霜拳什么时候上架销售?”杨志却是对天霜拳念念不忘,风尘应道:“等演习完了再说吧。这会儿忙的哪儿有功夫?”

二人说了一阵子话,风尘的大部分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回忆”上,如此安静的夜色,却正好是进行回忆的时候。

祂以记忆主体进行回忆,又勾动了信息漏斗的另一端少女的记忆。一门心思的找寻神束线的相关信息……

神束线是鬼族所独创、独有的一个技巧,它的主要功用就在于多人联机、大信息交流、线性扫描。

其作用机理,便是将神进行人为的约束,使之变得极度纤细,然后如同一条无形的线一样。

神束线的联系方法也找到了,正是那少女向鬼族中人学习的过程,也有一些经验指点。这些记忆,一改变主体,就等同于是风尘的记忆,少女会了神束线,祂自然也就会了神束线……但,该实践的东西,还是要实践一下的。祂的神在祂主观的约束之下,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就沿着前方的树叶切了一下——树叶中,密密麻麻的,细胞构成的小格子就在风尘的脑海中呈现。

简直就像是用显微镜观察洋葱表皮一样,但却要比显微镜更加的细致……这一种尺度……

祂试着使神束线更加的细,却做不到。

记忆中,鬼族之人可以做到的极致,是大约十个普朗克尺度。风尘心道:“以后,却要努力练习这一技能了。虽然它不能运用于战斗,但在微观世界的研究上,却有着极大的作用……”且不止如此——它还可以扫描人体。b面里,鬼族人有时候会将人魂魄扯出身体,然后利用神束线进行扫描,以此来研究人的身体上的一些奥秘。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做梦被外星人抓去解剖了,实际上就是被鬼族人拉去扫描了灵魂。不过……鬼族人是通过什么手段让人灵魂出窍的呢?

这貌似是一个问题。

风尘琢磨着,神束线却不收起,而是和透进了含沙的眉心,传递了信息。由于担心含沙的大脑不能够承受——毕竟黄鼬不是人,脑子要比人简单的多。所以祂传递的信息量并不是很大,只是包含了一部分的记忆,以及神束线的具体法门。

含沙试着回应,表达了“这个法门不错,以后交流会方便很多”的意思,又有让风尘去回忆更多的东西。

风尘回应,言鬼、贞、夭、质、章五族各有其妙趣。或可以一一针对,分别制定出各自的档案。当然,这些“奇妙”都是女子知晓的,她若不知晓,风尘也不可能知晓,于是,一人一鼬就在杨志的眼皮子地下做起了零活儿。突破了交流的限制之后,只要有精力,风尘就能回忆,就能整理,含沙就能进行辅助。这样的信息交互、传递,比起语言交流来说,那快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一直到了十点多钟,有关鬼族的全部档案,就建立了起来。包括了身形体貌、文明特色、性格、习俗等诸多方面。在一人一鼬的脑海中来回被打包传递了上百次的资料终于完全定稿。

含沙出了一下阴神,将资料保存到了网络之上。

鬼族——

原生活于海滨,后生活在海里,文明先进。身高一米一到一米二左右,形状类科幻电影中外星人,大眼小口,小鼻子,皮肤呈现青灰色。是一群“无趣”的技术宅——在“小姨”实在看不下去之后,引导着穿了一次二次元的服装,变成了一群二次元控,成为了现实版的二次元大头娃娃。

特产一为计算、研究,种族技能为神束线。可成百、数千,甚至于上百万人以神束线连系,成为一种超级的计算机单元。

注:单人算力可以媲**面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

……

第三十五章 天霜拳

“含沙,你休息吧。”神束线传递了一个信息,风尘便断开了神束线的链接。以神束线进行信息交流,单位时间内的信息量庞大、迅速,祂便是特意的减少了信息量,含沙也都是有一些吃力的。风尘能感觉到,怀里的含沙身体有些发软、发热,显然是消耗了大量的心力、体力,是以在传了资料之后,便断开了链接,让含沙好好的睡一觉。黄鼬的大脑和人的大脑比起来,差的实在是太远。风尘心道:“若是想以神束线链接、论道,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怎么也要等化形才行啊……”

含沙沉沉的睡过去,挨着风尘,使它睡得分外安心。整个身体都摊开来,舒展的趴在风尘的身上,感受着风尘的体温,和它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神束线再凝,风尘以之扫过了一个树上的蝉蜕!

干涸的细胞,如砖石一般堆砌。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细胞液已经没有了,一切都是干的,并且还拉出了一些细细的丝线,使细胞内部的细胞核等物依然处于原本的位置上。风尘心道:“如可更细致、更细致,是否可以直观的看见人的基因链?看到每一个基因片段?”只可惜,这样的精细——祂做不到。比之b面世界的那位少女,却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那位少女,第一次用神束线,剖了一块石头,竟然能见粒子、粒子之间的那种“空旷”——这一个尺度,已经是皮米级别的了。

1皮米有多长?1皮米是一万亿分之一米,用科学计数法来表示,是1x10^-12米,是1纳米的千分之一!

祂呢?只能见细胞,却连高能分子团都无法看到。

这一个尺度,就差的太远了。

细胞的大小是微米级别的——祂也就看到微米级别的,相比起鬼族最厉害的,可以将精度达到十个普朗克尺度的怪物而言,简直连蝼蚁都不算。那一个尺度,如果用科学计数法来表示,大约是16x10^-34次方米(普朗克长度为16x10^-35次方米)。风尘又把衣服、头盔扫了一遍,心里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难道说是变身流特有的福利?还是和小说里说的一样,魂穿相当于常人的精神力的两倍?”

正像是那一句俗话说的一样: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风尘的这一份记忆,是江理仁变成了少女之后的记忆,其天资之妖,堪称骇人听闻。一身夭生功的进境之快,已经不足以用“勇猛精进”来形容了,简直是坐火箭一般。

那是历代的呙中,都难得一见的天才。

不过……貌似自己也不差啊。风尘摸了一下鼻子,心绪却并不受这些念头的影响,随意泛起的念头,就如同水面上随波荡漾的浮游一般、飘荡着。

水面下却是平静的……

杨志说了一句:“要不,你先教我天霜拳。等你拳法上架了我再买怎么样?”对于天霜拳杨志是真的喜欢,刚风尘和含沙回忆、整理鬼族资料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和风尘讨论三绝老人、雄霸、秦霜还有泥菩萨。反倒是正儿八经的主角聂风、步惊云,杨志并不喜欢!他说自己最喜欢秦霜,于是也最喜欢天霜拳。风尘做出一脸的无奈,说道:“行、行,我算是服了你了。不过演习呢,练肯定是不方便的。这样,我给你讲一下天霜拳的总纲好了……”

杨志“嘿嘿”的笑,作揖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风尘道:“你这猢狲,最能惹是生非,莫要说是我弟子,不然我必将你挫骨扬灰,使魂飞魄散。”

杨志:“……”

玩笑了一句,风尘便正儿八经的给他讲起来。风尘道:“天霜拳,以积蓄霜劲为第一要义。对敌之时,霜劲绵密,可冻人关节,使人行动迟滞、僵硬,生出破绽,从而克敌制胜。若至于高级,更可一拳将人生机冻结……所谓霜劲,其劲有三,其一曰透,其二曰震,其三曰远……”

“透,故能因表而就里,劲至于筋骨之间、脏腑之内;震,故能至人筋骨松懈、脏腑震荡,一瞬之间,产生麻痹之感;远,故才能长久,三者合一,便是霜劲。”

“受霜劲攻击时,会产生冷、僵、麻等感触!”

说着话,风尘就一抬手,轻巧的在杨志的手肘位置击打了一下,“嘶……”杨志登时吸了一口冷气,险些忍不住叫出声来。他的手肘,被风尘打过的地方,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冰凉、酸麻的感觉,动作都不是很流畅,也用不出力气来。杨志缓了口气,道:“好冷,好麻,感觉整条胳膊都跟着冻住了。那股冷气还在走……”

冷气,或者说是霜劲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扩散,从被击打的位置,沿着神经网络,沿着肌肉肌理,想着上下扩散,一会儿就蔓延了整条胳膊。

不过随着蔓延,那种冷,也消散了很多,没有刚才的那种凛冽了。

不难想象:假如在这一扩散的过程中,风尘针对他进行攻击,霜劲延绵不绝,他整个人都会在极快的时间内失去抵抗力,就好像是一个人走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逐渐的被冰冻的硬挺,然后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冰雕。

又过了一会儿,杨志身上的那股子冷气才是散了干净。他大致的盘算了一下,大概是持续了有两分钟的时间。

杨志赞叹道:“简直神乎其技。特么的,我傻了才单买天霜拳。”拍了一下大腿,他说道:“最厉害的是三分归元气才对。拳、掌、腿三绝合一,三分归元气……这些我包了。”

“诚惠!诚惠!”

风尘一脸的笑容可掬——这可是大客户啊,当然要客气一点点。

杨志“嘿嘿”一笑,说:“天霜拳以霜劲迎敌,本身又以擒拿见长,杀伐上也不似大九天式那种暴力。倒是适合武警练习……优惠点儿,我给你介绍客源,怎么样?”杨志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风尘便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行啊,你给我介绍一个大客户,我便宜你一成,你要是给我拉过来十个大客户,我给你免费。你自己算一算,只要你能弄来四十个大客户,大团体,《风云》的三绝,以及最终绝技三分归元气,就都可以免费到手了。这些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必须是大团体、大客户?”杨志问。

白了他一眼,风尘说道:“老哥哥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功秘籍,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就算是我重新修订的形意、太极、八卦这些,也都是货真价实的。不过呢,毕竟这些都有原作,我不好多收……剩下的原创秘籍,贵一点能理解吧?想要十块钱一本的,你可以拐弯儿去路边摊,随随便便一个形意真解什么的,那个便宜……”

杨志也翻了一个白眼,道:“照着那些秘籍练,能练出个蛋!”

风尘摊手:“你看,这不就是了?我的秘籍,那是货真价实的,能练出真东西。所以不是大团体,你好意思要优惠?”风尘“嘿”的一笑,给杨志出主意:“我知道不少安保公司都是退伍军人,社会上的这一类公司也算。你要能说服学校把广播体操改成天霜拳,也算,总之,一个团体,就算你一个。”

“你这是要搞事情啊!”杨志的语气夸张。

只是从他的眼神中却能够看出来——实际上“搞事情”他并不怎么在乎。甚至于他的内心中也是乐见其成的。

一个念头更是被风尘看到了:要是人人都会天霜拳,那说不定还是好事。遇到了歹人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了。至少不用担心“防卫过当”被恶心的欲仙欲死……对于现如今的一些司法乱象,杨志是心有不满的。他们这一群人舍生忘死,在前线拼杀,和平的年代却要游走于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但后方,却总有着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明明可以算是恐怖事件,却偏偏说是妨碍治安,用治安条例给处理了。明明是治安事件,却上纲上线,判刑了……

很多时候,他都想大骂一句“操他妈的”,恨不得用枪把把持司法的某些人挨个点名!

风尘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我想要搞个大事情。判官你也放心,有一些东西,心不正、意不诚,是出不来的。那些心思鬼魅的东西,我把秘籍放在那儿,就算是他练死了,也练不出一个结果。”

心不正,则意不诚。不诚,故不能静,不能静,便不能致用于气,气不能为人所用,一切便是空的。

倘若是自由搏击、拳击之类的,只是强调体魄、强调整体发力,对于气的运用没有那么高的要求自然没什么——但即便是如此,那些职业选手也都是心诚意正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巅峰。只要是涉及到气,涉及到气的运用——这就是一个很关键、很强大的壁垒,让人难以逾越。

第三十六章 异世异人奇闻

这其中之本质与一人之善、恶无关,但表现在结果上,却又是有关的。于一心思杂,不能安静、平静之人而言,可以形而动气,却不能以气而促形,习气法、呼吸,也不过是能鼓起一块肌肉,变得硬朗一些,练劲道,亦不能至于细微,仅是能比什么都不练的普通人强一些,却还不定比得上一个整日搬砖的民工——反之,一心思干净、纯粹之人,却能专、能静,可以气促形状,劲至于细微,于是,这便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境界。事实就是,为恶之人,即便是表现的再不介意,心中亦是计了一笔的,总有芥蒂,心中有了亏欠,就再难以圆满。这正如那一句“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的老话所言一样,心中坦荡荡,才能不怕,亦才能安宁。

且不论此,这武艺有不是只教恶人学,不许好人听。大家都学了,或者恶人的能力有所增强,有助纣为虐之嫌疑——可怎么不说,好人也会学呢?

“还真可能练不出来……”杨志想了一下,不那么肯定——但按照无常的训练大纲中的内容看,的确是有七八成几率是练不出来的。不过,“就算练出来了也没什么,现代社会,他还能硬过一颗子弹?又不是他一个人得了秘籍偷偷练,满大街随便拎出一个来,估计都不比他差!”

这样的一种“未来”似乎也蛮让人期待的……

他却不知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真正的“大头儿”还在后面,乃是风尘欲要设计的一整套超武的体系,于穴道之中凝点寄神,使人具备超人的能力——而凝点寄神这一能力,那些心思有亏的人,是打破了脑袋也做不到的!心中有缺,便不能圆满,不能圆满,又怎么能够让精神混元如一,而后寄托于穴道之中,凝聚出点来呢?

风尘道:“不说这个了……判官,来讲一个鬼故事,活跃活跃气氛怎么样?”杨志也不推辞,说道:“行啊,别吓尿了。”

安静的夜色中,对讲机又“哔哔”了起来,频率并不算是太急,这些声音,预示着一场又一场的偷袭、夜战的开始……

杨志的故事也开始了……

这是一个他“亲身经历”的故事,不过风尘要是相信他这种鬼话,就真的见鬼了。讲鬼故事,说是自己亲历,只是为了增加一些恐怖的气氛,让人身临其境而已。那一年他带着小队去金三角执行任务,就遇到了一个怪人,让他们损失惨重。当时正好是在半夜,一群人在丛林中向着目标掩进……

“看,那是什么?”狙击手眼亮,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就低呼了一声。然后队员们纷纷朝狙击手看的方向看过去,黑暗中,一个人头正拖着一截肠子在林子里飞,速度还挺快的。这一幕可是给大家伙儿吓坏了。

……

“当时可算是把我们吓着了。虽说都是身经百战,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可这么诡异的一幕,那是从未见过。从热成像的视野看过去,就是一个脑袋托着肠子,还热乎的……狙击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那个东西觉察了。后来,那个东西,就……”杨志的语气有些阴森,透着一股丝丝冷意。

风尘“嗯”了一声,却一点儿都不受这种恐怖气氛的影响,说道:“是降头术?”

杨志道:“对,后来我们才知道,是降头术。”又好奇的问:“司命,你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不感觉瘆得慌?”

风尘心道:“我要是在得到记忆之前,或许会惊讶。得了记忆后,别说你说的这种降头了,更恐怖的都见过!”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便说道:“二战的时候日本曾经出了一个天才阴阳师,叫做安培昭武士,他集合了南洋各种的巫术、降头和阴阳术于一身,把自己练成了一个强大的怪物。他的身体,就只剩下了一个皮囊,里面全是由各种人工培育出来的特殊虫子组成了内部器官……”

杨志听的瘆得慌,“真的假的?”

“算是,假的吧!”毕竟,安培昭武士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算是“假的”,但却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一个切实存在的大反派。

少女的母亲追杀安培昭武士十二年,虽惶惶如丧家之犬,却依然活着,光凭这一份本事,就值得炫耀了。虽然最终,在少女十二岁的时候,安培昭武士孤注一掷想要夺取少女,却被小姨数秒之内,杀死在了楼道之中——死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也不可能留下来。被小姨以极为暴烈、残忍的手法,用最快的速度、最少变数的方式杀死:

安培昭武士本人已经非人,只要组成他身体内脏的一只昆虫走脱,人就还活着,可以随时借助新的身体复活。

十二年苟延残喘多依赖于此。

但,无论这个人是好,是坏,却不能否认这个人的“天资”。风尘并没有讲他是如何被小姨杀死的,因为当时少女也没有看见,只是事后知道死的干净。说着安培昭武士的时候,祂就又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穿着华美的古装,一头红发,清秀如同女子一般,却让人有些瘆的瘟神!

瘟神乃夭族之人,善御虫,寄神于百虫,藏之于身,自古便司农事。一展衣袖,虫云绵密,足可以让恐惧密集症崩溃。

其所御用之虫,在一次给猴圆群猴开启化形时,监控现场、布置防御地带,整条街的树上、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甲虫,布置成了一道令人绝望的防御网络。更是有一种被称之为灵媒的甲虫——那根本就是魔鬼之语。他曾应少女之请,亲自给少女展示过。整个化形的过程看成是残忍,一圆的猴子,只有九个成功化成了人形,其它的都死了……这一幕记忆,却是少女最为震撼的一幕记忆。

现在,它们都属于风尘。

心念一转,风尘暗道:“亏的此间没有安培这样的人,要不然就太可怕了。逃命的本事堪比大蛇丸,全身的内脏几乎都变成了虫子,只要有一只小小的飞虫,乃至于是诞生的虫卵跑掉了,也都会重生、复活……啧啧!”

祂不止一次的寻思过少女的小姨是运用了什么样的战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解决战斗,彻底杀死了对方的。

可惜……想不出来!

又想道:“这个倒是挺有趣的,只需要培育出特定的昆虫,就可以建立这样一个类似于不死、不朽、千变万化的身体。”

一个由一群昆虫组成的身体,乃至于更加细微一些的,肉眼难见的虫子组成的身体,散开便是一片虫云,聚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整体。形状可以随意的改变,若是能够寻找到魔鬼之语,由之构成其中的一部分,分工合作,就和人体一样,那场面……整个工程,风尘需要付出的,就是培养、优化一些合适的昆虫,进行选育。然后再寄神过去,控制一个虫类社会的“王”,就可以了。

杨志低声道:“也不一定是假的。这世上怪事儿多了,没遇见的谁又能相信呢?你说是不是?”

“你看不看《经典传奇》?里面说一个内地的农村人,有一天突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说自己前世是在上海的,住哪条街哪个弄,都一清二楚。还能说一口的上海话……还有的人一辈子没学过外语,结果昏迷了一下,一觉醒来,中国化忘了,一口的英语。你说这些,奇怪不奇怪?”

“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少见而已。”风尘的回答很不按套路出牌,险些让杨志从树上闪下去。

幽怨的看了风尘一眼,杨志问:“怎么说?”

“在邀请我加入无常之前,你们不是调查过我的事情吗?那我说的,人的大脑并不储存记忆,只是具备读取记忆的能力,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当时网上挺热闹的……”

“天地间的磁场,是具备记录的功能的。我们人也好,动物也好,记忆都记录在那里。等到人死了之后,这个记忆依然存在!磁场中,大量的记忆被储存,这些记忆并不是一直都在沉寂的。有一些人就可以很巧合的,get到这些记忆……你比如一些艺术家、一些搞科研的,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在某一刻,突然间灵感爆发,出现一些灵感、闪光。这些的实质,就是记忆共鸣,是你凑巧的,读取了其中的一些关联记忆。你刚说的什么觉醒了前世记忆,实际上不是觉醒了记忆,而是他读取了别人的记忆。这个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你给自己的读取口令设置了一个123,然后你输入口令,进行读取的时候,恰巧有一份记忆也是这个口令,于是你就得到了。当然,实际情况中,这种条件是更加的苛刻的……”

杨志一脸“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听不懂”的表情。

风尘干脆闭嘴!

刚才的一番解释,算是对牛弹琴了。

第三十七章 玄牝

在《长阿含经》中,有一个几是妇孺皆知的故事:有几个盲人,很想知道大象是什么样子的,国王恰好知道了,就让大臣牵来了大象,让盲人摸一摸。盲人摸完之后,大王就问大象像什么,一个盲人说,大象就像是白萝卜,一个说像簸箕,一个说像石头,一个说是像木杵,一个说像是石臼的。还有说像床、像瓮、像绳子的……盖其触之类也,只见其一域。身处其中,李铁、杨志、风尘三人便也是如此——

就如故事中的盲人一般,触摸到了什么,就是什么样子。如果整个演习的战场是一只大象,那么或许他们,只是触摸到了大象的一条尾巴,或者一只耳朵,一根鼻子。

零星的信号,变得稠密。

一个士兵,就是一个信号,在“哔”或者“汪”的简单音节的勾勒之下,便形成了一幅抽象的态势——这一种态势,是非空间性的、抽象的,作为指挥官的三人并不需要知道小鬼们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只需要根据这些信号,形成的一种“感触”,就像是盲人摸象一样,触摸之后,制定相应的应对。

在针对少数信号的坐标信息,敌方情况进行简单的了解之后,这一种傻瓜模式的,却最为精简、快速的应对,就会发挥出它应有的效果——

快!

一如德国人的闪电战……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装甲大军就已经一路狂奔冲了过去,突如其来的措不及防,就像是一层膜一样被捅破,最后只剩下一个英国苟延残喘!若不是一条海峡救了命,德国的海军比不上英国,也许二战的结果就要反着写了。

再如美军打伊拉克……同样的措不及防,长驱直入。号称强的一匹的伊拉克陆军就好像是一个屁一样,依靠着速度、立体打击,迅速的完事儿……

当时,还没有开打的时候,全世界都对伊拉克的焦灼投去了感兴趣的目光。各国的军事专家都煞有介事的分析——理论上这里抵挡那里抵抗,认为美军打下伊拉克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好像是那句大白话说的一样:就是一群猪,挨个排着队让你杀,累死了也没有那种效率!

但真正的战斗一开始,中外的军事专家都为之大跌眼镜!

美军以一条直线长驱直入,直击巴格达。

伊拉克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空、陆配合的程咬金战术就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空军过一波、装甲走一波、步兵再来一波,全程就和郊游一样。什么巷战之类的,不存在的。空中压制会迫使人躲进掩体之中,于是装甲可以畅通无阻。对疑似有敌人躲藏的目标建筑扔一波炮弹,最后装甲步兵点名一下漏网之鱼,朝着窗口挨个送小甜瓜、火箭弹,在这样的酸爽之下,什么游击战、什么巷战,也都是扯淡。

三板斧之后,战争圆满结束!

就是这么溜!

《孙子兵法》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正是这么一个道理。现在无常大队的战术,也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在武器相差无几,并不存在绝对性质的差距之下,依靠着超人的体力、耐力和一些军事素质,如同古龙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剑出分生死,没有第二招!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刚一波。

攻击、撤退的情况不同,但战术、命令实际上就是三板斧,和美军的海陆空配合差不多的三板斧。

士兵有士兵的三板斧,李铁和杨志也有自己的三板斧。一种基于傻瓜式判断作业的三板斧,在战场上尤其快!

快到让人明明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快到他们一刀子差进了敌人的心脏,敌人还在犹豫自己应该怎么打。

深深的、烙印了风尘的思想、风格的无常,彻底摒弃掉了各种的复杂——所有复杂的战术都是送死的战术,最简单的战术就是最快的战术,最快的战术就是走向胜利的唯一战术!快、快、快、更快……所有的快,都是在争命,甚至于百分之一秒,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是李铁、杨志的理念。

李铁醒来之后,风尘便入了静。祂很放心的彻底平静,三尺灵台通透,内外的隔阂几至于无,只有一圈淡淡的痕迹。

但由内而外感触,这一层痕迹是无形有质的,由外而内观,同是此理。若内外同视,则又是有形而无质的。

这一无形有质、有形无质,犹如地平线一般,古人谓之的“天涯”是那么的远,又是那么的近。

此者,可谓之“玄牝”!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一句话的意思,便是说谷(即食物)可以使神不死,神不死,便是玄牝。玄牝者,玄生之本,玄者,有欲以观其徼,无欲以观其妙,此二者同谓之玄。有与无,同出其中,妙与徼,皆出其内,天地广大,人亦广大,玄牝有门,可纳天地,故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这一门户,便是天地赖以存在的根本,是永远存在,且无止境的。它不能以简单的唯心、唯物来衡量!

二者是互生的,天地不存,人不存,道不存。人不存,天地亦不存,道也不存。道不存,天地、人以不存。

域内之四大,也是域内缺一不可的。缺一,便不为域!

天地生我,故我在;我有道,故可包容天地,我包容天地,则天地在。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体悟。

静的同时,驻法亦下,神分细致,整一而成分,似乎分散,却是分数,本还是一个整体。精致于第二级的网络之中,第一级、第二级毫不遗漏,见体内各种的信号传导、往返,生出诸般形象,一驻一静,合在一起,竟是珠联璧合。既把控了上乘全局,又见识了下乘之细微百态,若以一国喻,那便是从高层到基层,尽在把握,政通而人和。祂不止一次的思考过一个问题:“细胞组成了人体,这一种社会状态,会不会才是人类的理想社会状态呢?”

两个小时之后,风尘完成了静功。一睁眼,含着日月的双眸一动,似乎夜色都为之活泼了一下,旋又平淡。

“判官,你休息吧。”

杨志也不拒绝,就钻进了李铁的睡袋里。李铁就和风尘说起来,说是听自己的父亲讲过,他们年轻的时候,大冬天的进行野外拉练,睡觉的时候是两人一组,棉大衣一件铺在地上,一件盖身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脱光,两个人头对着脚抱紧。不这样,在寒冷的野外根本就不能睡!又吐槽某些人的“矫情”,“看见士兵光着膀子睡觉批评,真特么扯淡。不脱光了睡觉,能休息过来?那每天起床之后是不是还应该描眉画眼一番,省的出去了颜值影响军容?你知道咱司令怎么说的?”

“司令还管这个?”风尘问了一句。

然后就听李铁暴小道消息:“那次我刚好听见了。司令说这是要养一群娘炮出来,军容军纪管被窝里去了,肯定是某些人闲的。嘿嘿……不过这事儿不归司令管,干抱怨也是没辙儿。老革命,见不得这个。”

风尘笑,点头说道:“我也感觉脱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军容嘛,起床之后整理整齐就好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铁问了一下现在无常的情况。

目前,无常无一伤亡,进展很顺利。从回馈的信息看,蓝军的中层指挥系统应该已经崩溃了大半。风尘又说:“之前撵着咱们六个人跑的两股侦察兵应该已经被消灭了。没了眼睛、耳朵,被切断了神经系统——蓝军这一场,就和伊拉克一样可怜。当然,他们不是伊拉克那种瘸子,但倒霉的遇上了咱们的三板斧!”

“伊拉克……的确挺可怜的。”李铁同情了蓝军一秒钟,好奇的问风尘,“如果你是当时的伊拉克,你会怎么办?”

“伊拉克谁去也没用。如果美军的飞机是停留在一战那种程度,哪怕是二战初期,也可以,但现在,真不行……”

李铁把握住了重点,说道:“美军空军优势太大了。”

风尘道:“什么战术、战略,扔那里都白搭。你把红警里面的尤里派过去,把伊拉克全民变成百分之百忠诚、悍不畏死的战士,也改变不了什么。绝对的差距啊,你一个瘸腿的陆军,就算是全部练成了腱子肉,一脚能踢死一头牛,又有什么用?当时军事专家分析这分析那的,我和同事们也看,就感觉分析的貌似有理,实际上挺扯淡的。”

“呃……”

李铁有一种躺枪的感觉——因为当时他也是这种专家之一,认为伊拉克没那么容易怂。每天都准时准点儿的组织士兵关注战争局势,每天都要去参加会议,讨论相关内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美军的这一巴掌不仅仅抽在了伊拉克的脸上,也抽在了中国的脸上,告诉了全世界,什么才是现代化的立体打击!什么才叫做“大道至简”——变革,也正是从那个时代开始的!这已经不是陆军包打天下的那个时代了。空军,也不再是一种辅助,而是进攻的主力,是处于第一梯队的主力!

第三十八章 论战

一说起“美伊”,一说起那场“因为萨达姆偷了布什家的高压锅”而引发的血案,李铁便兴起了谈性,整个人都一些亢奋了起来,说道:“在美、伊关系紧张的时候,我们全军都在关注这一场战争。那会儿,电视台也在关注,大街小巷上都能听见几声议论……当时,我们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预演,根据美、伊双方的军事实力,这一场战争至少要持续一年以上的时间。作为世界第四大陆军强军,伊拉克的军事力量是很硬的!”似是进入了角色,刻意压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却透着饱满,中气十足,“为了应对美军的可能性进攻,伊拉克将军队部署在了……并且,是有着一整套的防控预警机制的,高射炮、防空导弹遍地开花,按照道理,美军并不能够那么快过去!”

风尘笑,李铁这种“老饕”一般的表情,祂并不陌生。祂和同事讨论起一些科技前沿、理论上的东西,有时也会一样的亢奋。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难得的“喜欢”。

风尘道:“你们却没算到,这一整套的防御体系,竟然丝毫没有发挥作用。指挥体系崩溃了,信息被频闭了,当美军飞机飞到了上空的时候,这些都成了破铜烂铁,下面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机飞过,然后把防空、装甲各个部分弄了一个七零八落。而当时,美军出动的小股精锐,依托着先进的军事武器,如入无人之境——没猜错的话,也就是从那之后,特种部队,才真正的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李铁道:“在那之前,我们并没有特种部队。只有用于特殊作战的侦察部队、突击部队等等。”

“是美伊一战,闪电般的立体式打击,从信息、制空,再到小股精锐突进,全面的立体化进攻手段,让我们一下子看到——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打!当时,我们就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跟美国人对上了,怎么办?”

“就和你刚说的一样,伊拉克那是怎么也都没办法赢,尤里派过去,也没用。刚解放那会儿,我们能打赢抗美,把美军赶到三八线往南。越战的时候,我们也能取得战争的胜利,那是因为当时,美军的科技和我们拉开的并不大。但几十年后,我们还是老一套,美军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科技、现代化、信息化。以空军力量为主导,全方位立体式的战争,精确制导、精确打击……”

“……”

“我们需要一支装备了高科技手段的,现代化的精锐特种部队!这是时代的要求,诚然现在和平,但我们要明白。和平是打出来的,只有拥有相应的实力,才能和平。没有了力量,就是被人打上家门的战争!”

这种被人打上家门的感觉……没有人想要经历。风尘道:“是啊,只有拥有对等的力量,才有和平的资格。”

李铁说道:“所以,这么多年面对挑衅,咱们就只能忍着,有气自己憋着。就像是《黔之驴》那个故事里头的驴——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一旦踢出了那一脚,就等于在老虎面前现行了。我们不动,也就是挑衅,一旦动了,让对方看出我们的外强中干,那就全完了!我们现在,和美军还有差距,尤其是在空军、海军方面。美伊一战,咱们分析烂了,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更多的没有漏出来的东西,又有多少?”

风尘道:“是憋屈。”

李铁道:“但是现在,真要非打不可,我们也不是伊拉克。”

风尘“嗯”了一声,说道:“现在看网上有些人说美军一场仗损失了多少钱,美国人多后悔,感觉挺可笑的。你说,美金不就是绿纸片子吗?全世界都给他埋单,他们心疼个屁!后悔,也是伊拉克后悔——人死了是真的,让人砸烂了盘子,也是真的。美军那一战,那么豪,你说是为了什么呢?”

李铁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说道:“我们一致认为,美军是为了稳定自身的利益体系进行的一场战争——是为了钱在打!”

“我倒不这么认为……”风尘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一个观点也是刚才有的:“伊拉克是当时公认的第四大军事体,军中的士兵都是经历战争,打出来的精锐。我认为,什么钱不钱的,无关紧要,第四大军事体,才是重点——这个世界上,拥有美国、俄罗斯、中国这三大军事体已经够了。不需要,也不允许再出一个伊拉克,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我认为,这是杀鸡骇猴!”

“杀了伊拉克这一只鸡,骇了一群猴?”李铁挑眉,这一个说法倒是蛮新鲜的。

“你一定听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一流的企业做标准,二流的企业才做品牌,三流的企业才做商品……”风尘竖起了三根手指,又收回两根,只留下一根食指,说道:“美国,就是一流的,他们要制定标准,制定秩序……钱,真的是毛毛雨,他们需要钱,但并不那么在乎钱。钱的本质,是一种工具,大财阀只需要这个工具好用,就可以了。利润,那只是穷人和中产阶级才会关心的!”

“标准?”李铁似乎抓住了什么,突然醒悟,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操,我知道了。美国是在抢时间!”

风尘一脸懵逼,看李铁……什么抢时间?美国时间?

李铁道:“政治——你刚才说的,正是这个。军事是政治的延续,那么美国的政治目的是什么呢?”

风尘问:“是抢时间?”

“更加确切的说,是抢一个制定新标准的时间。这一个标准,将会因为科学的发展而出现,这方面我不是很懂,我问问你,你认为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第一,就是新的战争模式,一如当时碾压了伊拉克一样的新军事手段,而这一种手段,或许才是美国人藏的最深的东西;第二,应该是信息体系的全面升级,应该和量子计算有关;第三,是弦理论上的突破……或许,在这里正憋着什么大招呢啊……”

“嘶……”

李铁听的吸一口气。

风尘倒是不很在意——如果大洋对岸真的敢乱来,祂便舍了刀锋战士好了。介时以异化之能,将刀锋战士一生之力,集于一瞬之间爆发出来,引汇九天之伽马射线为兵刃,在整个美洲掀起一场类似于“超新星爆”的玩意儿,就看看美国佬是不是有机会按下核弹的按钮,还是原地等着死了。

b面世界,源自于呙的,具有造化之能的最强大力量,夭族最为狠辣、灭绝一切生灵的天夭戮阴刀,岂是浪得虚名的?

这一种力量,别说是灭一国了,就是灭一个星球,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超新星爆发释放出的伽马射线,那玩意儿毁灭的速度可是光速,就算是给你原子弹的按钮,还解锁了,也没时间按下去。

那是一种人的思维都跟不上的毁灭速度!

“我啊,还是那句话。美军要跟咱们过招,就要做好回到二战水平的准备。原子弹的最大作用,不是在地面上进行毁灭,而是在天上,原子弹爆炸之后,卫星信号就会被屏蔽掉,电磁信号也会因为脉冲而无法使用——那时候,美国打伊拉克的战术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只是这样做代价太大,双方都承受不起!”这是一句实话——但作为世界强国之一,无论是美国还是俄罗斯、中国,都绝对不允许再多出一个平起平坐的国家:

都老老实实的当小弟就可以了,摇旗呐喊是你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想要自己憋原子弹玩儿?多国维和部队见识一下!

想要“穷人靠变态”玩儿病毒、毒气之类的……嗯,某一个国际贩毒组织的基地被摧毁,里面的人连一个活着跑出来的都没有。

……

彼此勾心斗角的几位在这件事上是心照不宣的保持了绝对的一致,君不见美军打伊拉克,大家伙儿也就是软绵绵的举起手,像是个小媳妇一样,说一句“我反对”,然后不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吗?

反正躺在地上被艹的又不是他们。

“等咱们无常跟老美好好的玩儿玩儿。”李铁又说了一句。两人一阵闲聊,时间便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后半夜的三点钟。对讲机中的声音,也终于重新稀疏、零星,却是预示着一场场战斗的结束。李铁呼出一口气,说道:“他们以为今天这就完事儿了?不打完怎么休息?”

又是一个半小时,对讲机就再次“哔哔”了起来……

这是一次又一次,多点夜袭。

休息半小时,行军一小时之后的又一场战斗,体质异于常人的无常小鬼们,是要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熬死对方。

他们不能休息,蓝军就想休息?门儿都没有!战斗持续到了清晨,才是彻底结束——是演习结束!

第三十九章 峥嵘

自接到命令,演习开始,一直到现在宣布演习结束,共用时24小时,抛开了乘坐运输机的两个小时,无常大队参战时间一共为22个小时——无常大队的队员以人均22公里/小时的高速运动,进行闪电般的接触、作战,单兵22小时内,转战484公里,在蓝军毫无防备之下,将蓝军的营、连、班三级基层指挥灭去了大半。介于基指团灭,基层指挥官又数量庞大,一时半刻,无法补充——于是,蓝军瘫痪了。

这就像是两位拳手,擂台搏杀,一人被另一人开门两拳砸脸上,直接蒙蔽了。后面只要不给喘息、回神的机会,就是全程懵逼的——蓝军全程从头懵逼到尾,一场装逼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许多的战略、战术更是没有来得及实施。

因为……无人实施!

这一次演习除了损失了大量的基层指挥之外,损失最大的就是技术性兵种了。那些掌握了高科技设备,具备高学历、高素质,能玩儿高尖端武器的人一灭,蓝军的优势荡然无存。经历了这样的22个小时以后,总参,或者说是导演部根据形势判定:蓝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这一场演习……over!

在这一场演习中,红军同样是全程懵逼的……他们排兵布阵还没有完成,指定位置还没有运动过去,上面就传下话来:

演习结束。

那一种郁闷憋得人想吐血。

但,没办法——演习是真的结束了。蓝军的基层指挥系统瘫痪,高科技、高技术兵种损失了近八成,没有了人使用的武器,就和一个大号的hellokitty一样,就是放在那儿卖萌的!别说是他们心里头难受了,就是总参的人,心里头也都是十万头草泥马奔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撒欢,要不是全程见识了无常的人是如何运动、歼敌的,都要以为是作弊了!这一场演习,憋的人抑郁忧伤,而演习的目的只是完成了九分之一……无常参战,并且无常的战斗力,得到了肯定。

剩下的九分之八……洗洗睡吧。

收到命令后,无常归队,虽然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的不眠不休,转战了人均484公里,但他们的神情中,却看不多疲惫……

以己之强,攻敌之弱。被他们摸上去的高科技兵种那些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之弱鸡,简直了都,他们摸了大半的人,其他人竟然毫无警觉,等摸完了,一群死人一照面,才发现:哦,兄弟你也挂了?真有缘分啊!高速、高效、突然……无常的人根本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和他们照面,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们始终秉承了一个“快”和“断”的宗旨,这一宗旨从最初的训练开始,就一直贯穿在他们的作战理念中!

就像是风尘一直强调、告诫他们的理念一样:你的判断够快,你的敌人就会懵逼,懵逼的敌人就是一个傻子。快和断,你断的够快,错的也可以是对的。别纠结对错,纠结一下够不够快,够不够果断就对了!

就在这一次战斗中,他们在选择目标上就是这样的。目标是不是指挥官?别犹豫,看一眼,感觉是,那就是,感觉不是,就不是。一瞬间决断,击杀,就这么迅速。

杀完片刻不留,赶紧移动。

如有有价值目标,则引入伏击。

如……

用俗话说,就是他们的反应好像都是“不过脑子”的,几乎都是对面才有动作,这里相应的就有了反应。但在没有防备、计划的情况下,他们的反应,就是最让敌人头疼的存在!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总是一致的,但头脑一热搞出来的事情,则是花样翻新,出人意料。

就在队伍整理、回归空军基地之后,李铁、杨志和风尘三个人就换乘了一架小型的直升机,直扑导演部:

首长对他们的兴趣大大滴。

只是在树上藏了一天,还轮流休息的三个人神采奕奕,一身戎装,下了飞机。导演部的临时军帐外,固定哨、移动哨交织,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护体系。李铁道:“这样严密的防御,摸进来需要多久?”杨志说道:“这你要能摸进去,我跟你姓!”李铁问风尘:“司命,你行不行?”

风尘反问:“我摸进去干嘛?”却是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李铁“嘿嘿”的笑了一声,走到近前,就对一哨兵自报家门,让其传信。哨兵打了一个电话,就放行让三人进去,掀开门帘进入军帐内,就看见了十几个人都朝着门口这里看,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过年时候在无常待过的首长,算是熟人了。

“无常大队阎王(判官)(司命)前来报到!”

三人立正,敬礼……

为首的首长“哈哈”一笑,对三人说道:“好好的一场演习,就被你们给搅黄了。行了,别立正了,都放松……”

李铁腆着脸,说:“这不是导演部让咱们参加的吗?”

“无常大队一共三百人,22小时内,人均运动484公里,平均速度每小时22公里,其中最高的数据,是每小时247公里,一天一夜给我运动了5435公里……这一场演习,失败了,也成功了。它首先检验了无常的战斗力、破坏力,验证了无常大队的训练成果,以及你们提交的训练大纲的科学性。”首先,首长就予了无常大队的肯定,然后才说找他们的原因——战斗上面的一些东西,当事人应该更了解!

去过无常慰问,还住了三天的首长们是知道无常的战术之快的,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实战中,竟然会快到如此程度。

李铁立正,报告:“报告各位首长,无常要的就是快。要能快能断,就拿狙击这一科目来举例,各个军都有狙击手,他们往往蛰伏,需要瞄准、等待很久,才一击必杀。但在无常却不一样,无常的狙击手,是要在一瞬间选中敌人,开枪射击,判断和射击,看到敌人和射击,几乎是要在同时进行的。在我们的训练中,任何的选择、判断,都必须在瞬间完成,迟疑就是错误。”

李铁突然问杨志:“判官,12345=多少?”

杨志想也没想:“11。”

李铁也没想:“对了。”

然后,他问列位首长,“各位首长,就是这个意思,明白了没有?”

首长们面面相觑,一人说道:“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好像等于15,怎么就对了?”却是一个去过无常的,笑着解释,说:“你想这个答案用了多少时间?这一道题的本身不在于对错,而是在于能否决断,够不够快。他问你,你去思考,这本身就已经错了。在你思考的时间里,已经错过了时机……”

“一支未知部队正向你部高速接近,从观察到这一支部队到接触到这一支部队,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而你的部队部署,各部运动到预定战场,需要五十分钟左右。你的参谋要判断出这一支部队的作战意图,需要十五分钟……请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怎么办?另外,再加上参谋之后,通知各部分的时间,这又需要数分钟。等到你按照程序弄完了,这一支部队已经把你连窝端了!”

“判断——有时候,速度就决定了对错。判断的迟疑,肯定是错误的。判断的果断,至少有一半的概率是正确的。”

“无常,将快速反应、快速判断,做到了极致。他们的性质,就决定了他们必须要有这么快的反应。深入敌后,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要在瞬间进行判断,迟个三五秒可能就被人包饺子了。面对瞬息万变的局势,就要有瞬息万变的能力——风尘同志有一个比喻就说的很好,说是啊这唐太宗手底下,房谋杜断如果必须要杀一个留一个,那么一定要留杜如晦,而不是房玄龄!”

“这世上,从不缺乏能谋的人。你去京城,满大街的出租车司机都能把国际大事说出一个道道儿来,有一些听着也很有芥蒂,不比专家水平差……又说,三个臭皮匠,能顶的上一个诸葛亮。可这个世界上,能决断的人,却凤毛麟角——在我们的生活中,这样能决断的人,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成为人中龙凤!”

“凡成功之人,不一定要有谋,但一定要有断!行动派永远要比嘴炮党厉害,咱们军队,要做的就是这样的行动派。”

“我看,这一次演习是成功的。成功的暴露出了我们军队现在的一些问题——比如说警惕性差,作战应对的呆板、迟钝。无常大队针对性的打击,并没有使用什么高科技手段,只是杀掉了可以使用高科技手段的人!在整个过程中,蓝军指挥部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被人灭了还不知道……作为一支军队,不能应付突发状况,就等于是不知道什么是战争。给你个高达,除非你整天在里面呆着,不然一出来,也是被人杀的份。高达也都变成了滋敌了。再说红军——整场战斗,他们有表现么?无常大队创造出来的战机,他们把握住了吗?他们迟钝的反应,错过了所有的机会。一直到演习结束,他们都在做什么?朝着预定方位移动,僵硬、死板!”

第四十章 问题

演习是一场又一场的小考,在小考中发现问题,比没有问题更有价值——小考能够发现问题,这很幸运。那首长道:“演习,就是一场考试!是对我们官兵每一季度,阶段性的学业水平进行测试。它是好是坏,都是咱们内部组织的,好看了表扬几句,不好看了批评几句,不要为了几句表扬就弄虚作假……这一次暴露出来的问题很严重!这是演习,你们应该庆幸,这得亏了是一次演习!”

手指了一下屋内,红、蓝双方的高级将领,首长的语气变得异常的严厉、严肃。“都是战场上下来的,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今儿别说老子不给你们脸!”

大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铁、杨志和风尘交流了一下眼神,如果可以的话,这会儿他们绝对是能跑多远跑多远,这种一群大佬被更大的大佬训孙子一样的训的场面,他们宁愿不见识。不管那些大佬是怎么想的,反正李铁、杨志两人感觉自己就和一条铁板烧上的鱼一样:

两面抹油,煎的外焦里嫩。

“这真要是战争,五六万人就死这儿了。说是一句尸山血海也不为过!还嘻嘻哈哈的,还说笑,有没有一点儿战争意识?都摸摸自己的脑袋,还有没有绷着战争那根弦儿?再回去问一问手底下的兵,问问他们,手底下拿的是不是烧火棍子?是不是都把演习当演戏了?一个个的,以后转业了去横店继续演戏,提前来这儿学技术来了?”

“都别不说话,都说说自己部队的问题……不愿意开口是吧?丢人是吧?”一群人被训的灰溜溜的。

首长一转眼,就把风尘三人架在了火上烤。

说:“这一次无常大队表现的不错。他们不愿意说,你们就来说一说,先说一说你们,再说一说蓝军、红军的问题。”

“报告!”李铁一咬牙,跨出一步,“报告”了一声,反正蓝军已经得罪了,干脆就很光棍儿的开始进行报告。

借助于现场的沙盘,他用指挥棒先指点了一下无常大队的降落地点,然后又介绍了无常大队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当蓝军的大佬听到作战计划中,有在蓝军到达预定地点之前,提前在指定位置进行伏击之类的计划,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这种下作的屁股冒烟儿的手段,谁他妈想的?有这么演习的吗?而之后的一系列快速的运动、打击,更是表现的牲口十足,一口气不停歇的就让蓝军歇菜了……

“我们接到命令,是在昨日清晨,乘坐运输机到达战场用去两小时时间,也就是说,我军在九点钟稍微多一点正是参战……”

那一个时间,同样是红军、蓝军开始部署的两个小时之后。经过这样一复盘,所有的情况也都明了了:

这就是一群货真价实的牲口,红军这一己方部队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是处于敌对方的蓝军了。

李铁迎着一群大佬的目光,厚着脸皮,腆着一张大脸,继续讲道:“针对敌方的,数量庞大的基层军官、技术兵种进行打击,这是我们的既定方针。第一,这些人职位低级,身边缺乏保护力量,但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怎么说的来着?”他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就把目光投向了风尘,示意道:“老哥哥我说不下去了,风尘兄弟快点儿拉兄弟一把!”

眼神的意思很容易懂。

风尘便接口道:“基层的军官,之指挥、执行的最后一环,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他们就像是我们电脑的编译器,是将复杂的高级语言,转化成0和1的二进制信号的一个关键。电脑没了编译器,高级语言就不能转化,电脑就不能用。基层军官也是一样的,数量庞大的基层军官一旦损失达到八成,就很难进行补充。培养一名低级军官的难度,并不比培养一个高级将领的难度要小……在针对无常大队未来的作战研究中,结合了敌后的性质,我认为针对于低阶军官,后勤职位、高技术兵种的特定狙击。要比击杀一个指挥官更加有效!这一个有效,指的是狙杀难度,击杀影响的一个比例。属于低风险、高收益,而斩首,除了引发更大的仇恨、轰动之外,实际上是一件高风险、低收益的事情。”

李铁给了风尘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说道:“司命说的不错,这正是我们无常的风格。运用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造成战果。在舆论影响尽量小的前提下,完成最高效的战略任务。”

“在说蓝军、红军的问题之前。我想说一说伊拉克战争——这一场战争的细节,在做的列位探讨过数百次了,我也就不多费唇舌。我要说的,是伊拉克为什么败!”

“伊拉克第一败,在于武器的代差!”

在那一战中,美军投入了许多的“黑科技”,从单兵到精确制导、精确打击,再到以空军为主体的,三维立体的作战,每一样都是全新的。

“二败,在于错误的战略思想……”

面对汹汹而至的美军,伊拉克方面竟然生出了保存有生力量,打游击战这种荒诞的想法,这种堪称逗比的思想,究竟是有多欢乐呢?

全世界,无论是哪一个国家,即便是包括中国这个以“游击战”出名的陆军强国,从来也不会把游击战当成主要战术。游击战从来都是一种正面战场的补充,需要正面战场的大型运动战、会战来作为骨架支撑,并且为大型战役添砖加瓦——怎么的伊拉克就这么牛逼,把游击战当成了致胜法宝了呢?

还没有打,就想着跑,就想着游击!全面的让正规军去游击!这竟然还是一只久经战阵的军队,萨达姆竟然还是一个打过仗的首领。

这,简直是……好吧,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成语用来总结!

“三败,败在迟缓……”

美伊一战就像是一场“龟兔赛跑”,可惜伊拉克虽然占据了主场优势,却不是那只兔子,而是慢悠悠的乌龟。

李铁说完这三点,然后就进行了总结陈词:“没有什么致胜法宝。对于一支军队而言,装备、战略、战术、机动,就是我们的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是天气好不好,而是我们的反应快不快,快的一方,就可以抓住天时。装备则决定了我们最直观的,杀死敌人的本事!战略、战术相辅相成。哪儿来的什么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战略是一场战争开始之前就应该决定好的,战术只是执行战略的一个过程!”

“围绕一个战略目标,我们需要提出我们的作战意图是什么?然后再问如何实现这种作战意图?在这一过程中,遇到各种情况,应该如何应对。这些应对,也要事先想好!蓝军也好,红军也好,一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红军没有想过蓝军居然会溃败、瘫痪,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针对性的方案、计划!”

“蓝军没有设想过遇到袭击应该怎么办,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怎么遇到过袭击。并且单兵作战的素质太差,警觉性太差。在技术兵种之间,竟然没有相应的重点保护,这很不应该,还有……”

李铁“突突突”一通突突,反正首长点名让他讲,怎么着也都是得罪人,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了。

收着说也没人感激你,放着说也没人更恨你……投机取巧,想要两不得罪?抱歉,军队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好好先生!这样的“小人”,无常这一支特殊部队,放在这样的人手里,也不能够让人放心。

“好!”首长鼓掌,赞许道:“不错,秃鹫成了阎王,连这眼光也都长进了。自伊拉克战争以来,我们建立自己的特种部队,加大对空军部队,导弹部队,信息部队的投入,探究新的作战模式,研究现代化的局部战争……这不是过家家,不是玩儿游戏。我们,是要为未来的战争做准备的!”

“成立无常特种作战打击部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们在这一场战斗中,表现出了这样一支部队的价值……”

“没有什么致胜法宝,瘸子的路走不长。单纯的强调意志、强调精神不行,单纯的强调装备,也不行。我们应该看到无常大队的作战士兵在演习中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李铁、杨志……”点了二人的名,李铁,杨志立马立正。然后又点了风尘的名:“风尘同志!”

风尘也立正。

首长道:“组建无常,你们功莫大焉。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演习之后,将会对你三人荣誉奖励,赋予‘干将’称号。”

又单独问风尘:“另外,单独授予风尘同志铸剑师称号!风尘同志,你愿意不愿意在部队长干?”

“报告!”风尘道:“我更喜欢科研!在无常进入正轨之后,我就会回到地方进行研究工作。”

“那太遗憾了,你若要留在部队,便是军队里最年轻的将军了。不过……转业的事情不着急,功臣,我们从不辜负!你为国铸剑,该你的荣誉,就是你的荣誉,无人可以剥夺。你,也不许不要,明白吗?”

“是!”

第四十一章 夭、贞二族

“恭喜、恭喜!国之干将,铸剑师……”震颤、颠簸的机舱中,三人分了两边,坐在简陋的,靠着舱壁的固定条凳上,凳子上蒙着绿色的蒙皮。这是一架小型的运输机,因为小,所以也就特别颠簸。凭着李铁那爱坐飞机的性子,正好有顺路的运输机,当然是要蹭一下的,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一张老脸。他嬉皮笑脸、挤眉弄眼的恭喜风尘——干将、铸剑师,这类由国家赋予称号、荣誉,是真的极为难得的!

众所周知的,也不过是“两弹元勋”“杂交水稻之父”寥寥数人,其珍惜、罕见之程度,堪比“国姓爷”,顶着这样的荣誉头衔,你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辈子都不愁了。

风尘“嗯”一声,笑说:“好像你俩不是干将一样……啧,想让人夸,还要用这么不要脸的方法,你也真够了。行,我也恭喜你一下!干将同志,预祝你永垂不朽,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永垂不朽,哈哈……哈哈……”杨志笑的一个劲儿的拍腿。

而后,才止住笑,说:“看来,咱们司命的委屈,首长也都知道。这不就说了,该你的荣誉就你的,别人抢不走,你不要也不行。啧啧……那谁,今年已经是59了吧?眼看着没几年就是退休的年纪了!”

李铁“嗯”一声,说道:“他以为自己很重要,也的确很重要。不过,这一波贡献完了,也就不重要了……”

风尘失笑,说道:“对于这种人而言,最大的惩罚,莫过于遗忘。我等着他葬礼的那一天……”

“他死了,你去悼念?这是什么操作?”

“我宽宏大量……”

李铁、杨志二人给了风尘一个白眼,显然是不相信的。而风尘自然也不会告诉二人自己会做什么——祂会把那人的灵魂,丢到信息漏斗的另一头去。就如同祂说的一样,这样的人,遗忘就是最大的惩罚。他的葬礼会冷清无人,因为无人能够记得他,他的妻子不会记得自己有丈夫,儿子不会记得自己有父亲……一切,都将在他死后,终结!没有这个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个人。

但,这都要等到他死后!

他活着的时候,风尘不能对他做什么,因为他对这个国家而言,是很重要的!

他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国家需要这样的工作能力……

即便老了、退了,他也是一块招牌。

“相比一个糟老头子的糟心,我更爱这一片土地,且爱的深沉。所以,你们可以当成这是我放过他的理由!”

祂的心中,却毫无波动……那个人的“价值”还没有消失,国家还需要他继续发光发热,在这样的光和热没有散发完成之前,怎么能死呢?正像风尘说的一样,祂爱这一片土地,哪怕是成就了先天真人,哪怕是现如今,已经非人,也依旧爱着这片土地!这个人的作用无法代替,所以,在他的价值还存在的情况下……他必须活着,必须完成自己的价值。在这一个过程中,风尘甚至会放下身段,去给他续命,尽一切可能让他活着!

但……他的寿终正寝,必然就是在他的成果成功那一刻!

不重要了,就该死了……

要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尤其是对于风尘而言。千里万里的距离,对于阴神而言,并不很遥远;严密的岗哨、身处地下的基地,对于阴神而言,形同虚设。

他的生和死一直都在风尘的手里——风尘就等着他在量子计算领域,那坚实的一步。一旦那一步走出去,一步之前是生,一步之后就是死。

祂在华山之上,经过舒玉曼开解,明白了一个“放下”一个“拿起”,然后又经过乡村的独居生活,和四老汉交流,明悟了婴儿之妙,逆反了先天,成就了婴儿。在这一整个过程中,祂“放下”了名、利、偏执,虚其心,实其腹!但这一个“放下”却并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那一个“放下”。

而是“放下”自己——让自己不因外物而动,不因旁人而恼,达到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致虚极,守静笃”的心境。

但,却并不是说曾经的恩怨,就不计较了。这是两回事!

“放下”只是不因你辱我、骂我、害我,使自己心生怨怒愤懑,这只是一种针对于自我心灵的调节,大慈大悲的佛祖救一只鸽子,都需要“割肉喂鹰”,若说是风尘放下了,将那人当成一个屁放了,怎么可能?

“你俩什么眼神?不信?”风尘嗤笑一声,说道:“过去往事已成云烟,人呢,就要学会往前看!”

言罢,就不理二人,继续沟通神束线,去整理关于b面世界的神族资料去了……

鬼、夭、贞、质、章五族的人口算起来超过两个亿,具体的人头是多少,记忆中并没有存在。有关五族之中,夭族的信息来回往复,二人一个回忆,一个提问,不断的挖掘记忆,让夭族的信息,变得鲜活、丰富!和鬼族一样,夭族之人以夭为姓,但也有不同。夭族的族长名为太一,“太一”这个称号,是代代相传的,某一个夭族之人成了族长之后,名字自动就会变成“夭太一”。

除太一之外,还有俊、羲和、西王母等职名……

这一族,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天夭戮阴刀。但除了这一大规模的,灭绝人性的杀伤性手段之外,还有一手段,乃是“小异化”,异化之后,可使身体发生一些异化,诸如生出羽毛,长出翅膀之类的……这一种力量,是仅次于异化的力量的。回忆到这里,记忆不由的就是一断——异化,是什么?祂正要细究,含沙却提醒祂:“别急,继续搜寻夭族的记忆,这一点我已经记下来了……”

“好……”

有关于夭族的记忆,逐渐完整……夭太一的形象,以及夭太一的女儿彩霞等人,也都出现在了记忆中。

那夭太一一身迷彩装束,肌肉结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息。身上更是荷枪实弹的背着枪械……画风貌似和传说中的太一有点儿不搭边儿。但通过回忆也能明白:现代的热兵器的确是有独特的优越性的,是冷兵器所不能比拟的。而那彩霞,貌似很漂亮,能说不愧是夭族的公主吗?

……

截止到回了空军训练基地,风尘才堪堪整理完了夭族的资料。士兵们进行各种飞机驾驶的学习、训练,祂的时间很空闲,也很充裕,休息了一下精神之后,就干脆继续开始回忆贞族的记忆——这一族,正是黄帝内经》中的“上古天真之人”……“这一个世界的神话,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信息漏过来,被人们捕捉,然后幻想产生的呢?两个世界之间,其实信息一直都是零星的互相隧穿的?”一个念头,和贞族的记忆一并就打包了过去。含沙翻阅了一下这些信息,提出一些问题,就又传递回去!

贞族……阳神法。亦根据异化而来。

世俗中所流传之阴神、阳神修法,皆是源于贞族,贞族之人,便是所谓的“太乙金仙”,太乙为三式首,金仙为不朽,故为太乙金仙。但这一说法,贞族之人,是从来不用的,乃是予以凡人之中成就者的一个名头。

于贞族之人而言,他们就是呙贞一百姓,没什么仙不仙的,阳神之道也不能长生,只是具备了一些莫测之能罢了……

对这一族的整理,最大的收获,就是其中关于阴神、阳神之修法,理论以及一些实验的大致印象!

这毕竟只是少女的记忆,并不是一份份的科学报告。

“江同学好人啊……”风尘心头感慨了一句,继续如饥似渴。贞族人的阴神、阳神以及剑仙之法的各种定义、理论,阳神虚实变化摄物的科学解释,一点一点的,零零碎碎的如同拼图一样拼凑起来,逐渐构成了一整套的理论框架……见着含沙累了,风尘便断开了神束线,但祂自己,却依旧是如饥似渴的吸收着!

所谓“阴神”者,识神也,识神出,采日月之精,可以为“阳神”,有显、隐、聚、散之变化,可虚空摄物,化实为虚。

这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实验,就是“琼花实验”!

在贞族之中,阴神、阳神只是归于一个大类之中的小类别。其真正的划分,乃是采法、存法——

采者,入也。

采天地之气,则神合天地之气;采日月之精,则神合日月之精;采草木之气,则神合草木之灵;采金之气,则神合于金——此谓之采法。阳神是此法之一,口吐飞剑,飞剑化虹,此采法之一,诸如其他的“壶中日月长”亦属于采法!这一称呼,也正是魔术在古时候被称之为“手彩”的由来。综合上述,采法的实质,就是采身外之物合于神,你合的是日月精华,那便是阳神,你合的是一柄剑,就是剑修。

存者,寄也。

神出于外,寄于一域,是存法。

这一法,类似于“夺舍”“撞客”,和采法一般,乃是一个极大的门类,其中精深之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第四十二章 记忆中的宝藏

采法为神通之术,有千变万化、瞬息万里、化实为虚、迷幻变化、勾魂夺魄、法天相地等诸般能;

存法为长生之法,以求寄存于天地之间,与天地寿同,寄不朽之物,求不朽之性命……

只是相比“采法”的丰富、多彩和成熟,“存法”除去寄生、夺舍、转嫁三种成熟的手段之外,在长生寄物上,却一直不曾取得突破——寄物,这是长葆神之不死的一个关键,便如同是一块储存信息的硬盘一样!只不过,这一块硬盘,要存储的,却是神!这一块用于存神的“硬盘”至少需要满足两点:

一是使神可以寄存进去,这就要求材质必须是亲神的物质;二是材质要满足可以让神始终保持活跃,不会衰减,跌落到“杜明泽困境”之中——

“杜明泽困境”这一说法,源自于“杜明泽理论”,乃是另一时空当中,由唐时神族的人造人杜明泽(杜如晦三子,史料并无记载)针对人的灵魂进行了详尽的研究,而得到的一个结论——人的灵魂在失去身体的支持之后,逐渐会趋于一种绝对理性,这一种“理性”是一种极限值,人死之后,灵魂因为失去了**,失去了情绪,很快就会达到绝对理性,成为所谓的“僵尸程序”存在于天地磁场当中!

这一种状态,是死的——这既是杜明泽困境。

阴神、阳神想要长存,就必须要摆脱这一种困境!

在出神之后,阴神、阳神几无情绪变化,处于理性,这一种状态,就被称之为“杜明泽情绪”……这一个理论,和风尘、含沙二人对阴神状态的感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二人并未上升到那种严谨、细致的理论高度!

光是这一理论,便已是值了……更何况还有采、存二法。整理完了鬼、夭、贞三族之后,便就只剩下质、章二族。

黑质而白章。

质族已是濒临灭绝,乃是五族之中名副其实的“废柴”,目前只是剩下数千人,是五族里面唯一的自己差点儿把自己玩儿死的一个族类。

这一族人,研究的是生化——更确切的说,是生物。想要通过生物手段,打造完美人类,通过药物调制基因,控制身体免疫力,消除疾病隐患之类的。谁想自己弄出了一场大瘟疫,要不是其他四族人念着一些情分,救援及时,就是连这最后的几千人的根儿也都断了!风尘回忆了一下这一族人的资料,不由的摇头,感觉无语……

研究“不朽之身”看似挺好的,实际上却正如少女听到的答案一样:那就是一个鸡肋,毫无用处,还把自己玩儿死了。

“质族……黑叔叔?”风尘表情古怪,这一份信息,应该是风尘传递的数量最少的。

含沙浏览了一下资料,也是无语。

相比鬼族、夭族、贞族,这质族的资料简直比兔子的尾巴还要短小。她也找不到有什么要问的地方,倒是心中突然涌出了一句话,便通过神束线传递给了风尘:“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现在人研究基因,进行基因编辑,妄图人工调制出超级人类出来,打造出完美的人,这和质族的做法,是如此的相似……他们,会不会玩儿死自己?”

风尘心中一动,回应道:“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他们没有机会的!至少中国的未来没有他们的土壤!”

“今天就到这里了?”含沙颇是意犹未尽。

风尘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还剩下一个章族,明天咱们再继续。这个章族,就是传说中的奥林匹斯神……”

进行了一波“预告”之后,风尘就带着含沙回到了临时的宿舍之中。独自静过,行了驻法之后,便躺下睡觉。第二天练完功,拉扯了一会儿记忆,整个白天便都用来整理关于章族的记忆——章族和神话还是有所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是章族的神王并不是掌握着闪电的宙斯,而是神职一大片,几乎包括了所有的能力的雅典娜,集了战争、智慧、纺织、雷电等诸多的能力于一身,为章族之王。

这一代的神王,就是年轻的章叶提娜,“叶提娜”是“雅典娜”的谐音,所有的神王,名字都需根据雅典娜这一个词汇来取,无论是运用谐音,还是翻译,都是可以的。而人们取名则是尽量的好听一些。再譬如说是太阳神这一神职,这一代的太阳神就叫章恒,恒便是有光芒、光明、太阳的意思!这一点,却和夭族的直接继承太一、俊等名号,有着很大的不同!在对章族的资料的整理过程中,风尘亦得到了一些“意外收获”:

阵!

这是神力产生的原因。

这是一种和凝点之法极其类似的手段。

于体内成阵,以思维迷宫为统摄,分化念头,为身之众神,从而产生神力。这正是和风尘设想的,超武的道路不谋而合。于体外成阵,则是一种临时的手段,但布置出来,也是一样的威力不凡的。只是,这一修行法,似乎和祂并不“兼容”——祂的修行办法,更像是b面的女娲一族,乃是生生之道。若是要转为章族之法,无异于是断掉自己的光明前景,去走一条崎岖的羊肠小路!

心道:“这神力之法却是要分化念头,以驻于身中,神之五属,不至于极,又怎么能甘心半途放弃?”

夜色曼笼之下,于安静的僻静处,风尘便再次牵扯了一些“回忆”,在整理完了一些基础资料之后,也应该更进一步了。

“异化”是什么?五族的关联、区别,还有那神中之神的女娲……很多杂乱、冗余的东西,正都要借着体系去整理、丰满。

相关的问题、回忆,含沙已经系统的整理成了一份信息,传递给祂。这些东西,都需要祂认真的去回忆、挖掘。

五族之法皆出于异化,或者说是皆出于女娲。所谓的异化,也在回忆中找到了是什么……当看到所谓的异化,实际上就是自己那一种心头预感的爆发出来可以毁天灭地,但爆发后很难活过三天的手段之后,风尘良久默然!“异化,这就是异化,这就是夭生功达到了第四层之后,可以自然而然,就明悟的手段!”这样的一种“相似”让祂不知应该如何描述,心情是玄妙而复杂的。

一切法,皆源于异化,一代又一代的为了解决异化之后的问题而努力,于是诞生了四种法门!

这其中夭族的小异化是可以学的,虽然有些风险;章族的阵,也是可以学的,风尘似乎已经学会了,更从记忆中学到了一些手段;鬼族的神束线也学会了……

只是贞、质二族的手段,一个是因为阴神的问题,虽然能学,却不乐意学,一个是已经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并且即便还是繁荣的,也没有必要学。本身就已经百毒不侵,寒暑不侵的不朽,又为什么还要用药物再来一遍?说不得效果还会适得其反……但在这些可学的里面,小异化的方法似乎少女并不知道……努力的回忆了一晚上,风尘也没有找到。所以说,同桌也有坑的时候。

江理仁:……坑不坑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权和**了?

黑夜里,风尘的身形突然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地面……原地突然有一柄剑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一只哥布林的虚影闪烁一下,再次消失,然后风尘才又出现在了那里……

神族的凝点的手段虽然单调,但无疑更加成熟。风尘依照办法,很是轻易的就完成了一次隐形——借助于投影周围的环境,让自己消失。又投影出了剑和哥布林。甚至于说如果祂愿意的话,甚至于可以投影出一个地狱,一个天堂。而且这一个投影还不是定在原地,如同祂隐藏刀锋那样,不能动弹的投影。

它是动的,跟随着风尘运动……风尘向前,投影就向前移动,风尘向后,投影就向后移动。

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风尘摇摇头,暗道:“更多的试验,在这里却无法进行了。万一引出动静来倒是小事,可是……”

可是,要引起火灾、爆炸什么的,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这里可是空军基地。

风尘想了想,和含沙说道:“还是回了无常的基地比较好,山顶之上四野空旷,是一个实验的好地方。就再多忍耐几天吧,咱们先走……”风尘并未直接走,而是使用了阵法,令自身悬浮于虚空,贴着地就鬼魅般的回到了宿舍。获得了少女的记忆,这一应动作就像是熟悉了千百次一般的得心应手。进了宿舍之后,风尘才又说道:“这神族的阵法体系,尤其是对于凝聚点——他们称之为锚点的技术,相当成熟。以前咱们凝聚一些点,磕磕绊绊的,以后可就不会这样了!”

含沙跳上床,出了阴神,点头说道:“这是一件好事。之前咱们的许多关于不同的点的组合试验,也可以开始进行了……”

“是啊,以前只能想,以后却可以做了。”

“这里是空军基地,有飞机,有油料,却不是一个实验的好地方。等到我们回到了无常之后再开始吧。”

“急什么?也人多眼杂的。”

“倒不是怕人看见,而是怕把飞机点了……咱俩还穷,到时候把自己全卖了,也赔不起。”

“嘻嘻……”

含沙忍不住掩口笑。

第四十三章 飞行和读取

近清晨的时候,夜未尽、天未明,一道身影悠忽的出了宿舍,似融于风中,轻缈的如一道袅袅的青烟,不快不慢的飘到了僻静处!远处的跑道、停机坪上,灯火勾勒了边际,冷清暗淡,只有值班的地勤人员在坚守。因为灯光的原因,天空似乎显得特别的暗,还渲染了一层单薄的橘红色,但那一道身影,却无人得见!

僻静处,地面的灯光正好被遮蔽了,身影一个停顿,便停住了。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这一道身影体型欣长、玲珑,曲线甚美,而停住之后,祂的脚竟然不挨着地,是悬空的!

脚,和地面保持了大约一厘米的空隙。

祂自是风尘……

这一飘,所运用的却正是磁悬原理,利用阵法,以天地磁场的磁力为浮力、轨道,让自己悬浮、飞行。这是少女的“记忆”中,一种运用的甚为成熟的手段,若是愿意,朝北海而暮苍梧,如列子乘风,御六气之辩,亦不过等闲。阵在祂的身外缓缓散去,风尘脚踏实地,贪了一口冰冷、沁人的冷气。轻声道:“利用磁悬浮进行飞行,算是一法,却也是最简单的一法了。”

含沙出了阴神,接过话头说道:“哪里简单了?磁悬浮列车不也是这一个原理吗?你觉简单,不过是你成了记忆主体,她的记忆,本就成了你的!”

风尘道:“也是。”

含沙道:“你要练功,我就回去了。”

风尘“嗯”一声,说道:“气势和磁悬浮还是不太一样的,更确切的说法,磁场对我而言,应该更像是水,是一个海洋,而我,就是海洋里的鱼。可以在有磁场的环境中,自由驰骋……即便,是磁场薄弱,令人不能悬浮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利用离子风进行飞行,这个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嗯……”说着话,便细了眸子,饶有趣味的捏了捏自己白净、细腻的下巴!

现在,能够制约祂的,应该就是氧气、食物和温度了……如果能够突破这三个制约,飞天遁地,横渡虚空,亦是等闲的。

含沙已回了阴神,风尘便发出了一声绵密的,却让人听不见的雷音,那声音之中,既有佛音之浑厚、沉稳,又有道音之淡泊、高远,尽合一处。其音不可闻,但含沙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不自觉的平静,变得异常安静。

似一个恍惚,风尘便开始了动作,道生功启,正是以正经、奇经、络中气的巡行至于端,一周将尽,一周将起时候,运作起来。

一道清气自头顶百汇而下,如甘霖普降;一道浊气自足下涌泉而上,滚如沸汤。

一清一浊,一上一下,于体内汇而为一,除去涤荡身体之外,剩余的气就在身体内组成了巡行,随着四十五个动作,正好是一个循环。

如此五次,风尘便停止了动作……

“含沙,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风尘说完,就在地上跪坐下来,开始汇通自己左右二脉的第三级。这一过程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再一完成,东方已经看到了一片红霞,天地都为之明媚。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刻,日头将出未出。

风尘凝了一眼东方的红光,便等着含沙出了阴神。含沙道:“我觉着以后的一些实验其实可以换一个地方!”含沙用手指指了一下头顶……“多做练习,让你的飞行能力更加纯熟一些,投影、隐形也更熟悉一些。只要隐形了,我们在天上实验,受到的制约应该是最小的!各种的想法,也都可以尝试!”

风尘心思一动,点头道:“天上?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投影这一块,的确应该加强了。”

含沙道:“那,就练这个吧……”

风尘“嗯”一声,道:“不独是这个,还有许多有趣的小技巧。譬如说是磁场影像、声音的实时读取。”

含沙掩口道:“随你,我回阴神了。”

含沙回了阴神,便从风尘的帽子里跳出来,钻进了风尘的怀里。既然道生功之类的都已经练完了,那也就没必要在外面吹冷风了——还是钻进怀里,隔着一层背心舒服。热乎乎的体温正是体感的最佳温度,惬意的让它的精神放松,浑身也都是放松的,一会儿就微微的酣了。

风尘则是开始了自己的“练习”——继承于“记忆”中的东西,并不能够用“实验”这个词来描述。

祂先构造阵法,使自己悬浮起来。这一悬浮的高度并不高,并不能够被外人觉察,然后便开始进行磁场实时读取的练习……

磁场中,无时无刻,都在进行信息的储存,这一种信息,最多的就是声音、影像,当然也可能是互联网上面的信息!一种重叠于耳、目的全新感官自然而然的出现,但这一全新的感官,却有着一个明显的范围:它的直径由阵的大小决定,以风尘构造的这一个阵,便形成了一个笼罩周围十丈,以风尘为中心的球体。

这绝对是一个完美的球体。

地面之下的泥土、岩石、一层层的清晰,还能看到地下水安静的流动。有一些虫卵在浅层的泥土中蛰伏,只等待着气温暖和一些,便破土而出。这便是这一种感官最为奇妙的地方,穿透了肉眼不可见的桎梏,将本身不能看到的东西,清晰的看到。祂心中暗道:“那些修真小说中常说的神识扫描,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又很自然的想道:“是否又能够读取到磁场中存在的,属于过去的信息呢?是否,能够将磁场中,所有存在的记忆,都进行读取?”

在理论上,这似乎是可行的——存在了几百万年的人类历史,蕴含了多少的智慧?那些如同僵尸一般存在于磁场中的灵魂,或者说是神、鬼,庞大的积累,又能够让祂走到什么样的程度?想到此,祂的呼吸都急促了一分!旋即,又是一笑,暗道:“想要读取过去的记忆,让磁场中的所有信息向我敞开,怎么可能容易呢?”

祂“喃”道:“倒是阴神上网这一个麻烦,算是解决了。”注意之下,一个新的阵便构建出来。

无关的信号被屏蔽,只吸收无线信号,然后通过阵进行转化,变成了声音、图像、文字,风尘心念一动,信息上传,一个用电脑根本无法打开的网址被风尘打开,里面便是风尘各种各样的研究数据。利用了神束线桥接,进行大量的信息快速下载、上传,风尘将新的东西释放了进去。随后便浏览了一下网络——这是一种和用电脑上网截然不同的体验,这是神束线的传递信息的方式。

浩瀚如烟海一般的信息中,风尘又看到了一篇国外的,关于人和知识的研究论文。这篇论文中,提出人的大脑本身是具有所有知识的,人学习的过程,实际上是想起知识。

风尘无语,心说:“这论调算抄袭吗?”

这一理论,和之前的一个关于记忆的理论是一体的,那一个理论认为人的大脑就是记忆的本身,而这一篇论文又说是知识是大脑的本身——

这很有趣,风尘关于记忆的相关论述中,也有类似的地方。只不过祂认为人的大脑并不具备大量记忆的功能,记忆是存在于磁场之中的,被地球磁场记录了下来。而所谓的知识,实际上也在磁场当中,灵感、灵机一动之类的,也都是因为这一种共鸣……似乎,除了记忆的主体不一样,剩下的都是一样的。

但很显然在记忆主体的这一问题上,风尘才是“正确”的,有关大脑皮层的记忆区域刺激实验告诉我们:

同一个区域,同样的刺激,但得到的记忆却是千差万别的。

如果大脑的本身就是记忆,那么对记忆存储区的同一位置进行同样的刺激,那么多次实验得到的记忆应该是一样的——但结果是不一样!这也就说明,“记忆”实际上并不在记忆存储区,它只是一种读取的机制。

风尘一番浏览,心中说:“主体都搞错了,看你们能走到哪一步!”而后,便换了一篇论文……数学、物理、生物三个大方向,全部最新的论文,被风尘以神束线进行大信息下载,整个阅读的速度变得异常的惊悚。等祂将这一票前沿的论文打包完毕,时间都过去了足足两个小时左右,饶是祂已经非人,却也感觉到了精神一阵疲惫。不过,在获得了最新成果的论文之后,风尘的心情却极好。

摆出了一个“公鸡下蛋,下蛋公鸡,欧耶”的姿势,很中二的喊了一句:“以后,请叫我科学收割者——任你奸猾似鬼,也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呸,是喝了老子的洗脚水!也不是,应该是本天尊的洗脚水。自己研究,果然还是没有这种收割来的快啊,啧啧……整个文明为助力,果然不一般!”

这种躺着就把前沿的理论、技术拿到手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祂并不在意这是否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能为我所用,便是好的……

第四十四章 万米虚空高处,几何即阵!

“嘁!”含沙“嘁”了一声,表示对祂毫无形象的**样看不过去。风尘隔着衣服拍了两下含沙的身体,嬉笑道:“你不已经‘暖风熏得游人醉’了吗?怎么的刚才就看见了?”含沙用力挪动一下身体,却不再搭理祂。恰时一声“好”叫的轰然,风尘便拾起脚步,慢慢的踱步过去,就见了一群人正站在俩抗眩晕训练的架子前,大声叫“好”……

架子上的人,已经下来,二人一个是无常的队员,一个是空军训练基地的学员,不同颜色的训练服,以及不同的身高,让二人的区别尤为明显。

那一群人,也是整齐的两个部分。

穿蓝色的作训服的,是空军学员;穿迷彩作训服的,是无常的队员。此时,刚从可以横向、纵向同时转动的抗眩晕训练器上下来的二人精确无比的沿着地上用粉笔画出来的,只能允许一只脚走过去的窄条走过去。

脚跟、脚趾相接。

一小步一小步,稳稳当当。

李铁、杨志以及空军方面的教官也同样在场。一见着了风尘,李铁就立刻招呼:“快点儿,演习后你是要把我们都放养了吧?”

“我这不是为了培养你们的独立自主性嘛!”走到近前,又揶揄道:“等我走了你们还不过了?”

“看看,咱们可领先一局了……”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李铁颇为得意。像是这种“天旋地转”的设备无常的队员们是没用过的,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出色的抗眩晕能力和方向感——毫不客气的说,整体上比空军学员要厉害。新的两名队员上场,分别开始旋转,在竖着转的时候同时横着转,他们眼前的景色一定是很精彩的……然后,时间到,再次下了仪器,走粉笔划出的窄条……

换人、继续;再换人、再继续……

空军一方的总教练脸都成了黑的,但却没有叫停的意思,反倒是拉过来更多的人和无常的人pk起来!

三百人,三百局的对抗,每一局的用时大约都在一分半到两分钟左右。等到比完,一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但只要比不完,上午剩下的,下午继续,下午未完成的,晚上再来一局。

最后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空军方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熬不过无常,在抗眩晕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吃过了晚饭,夜里的时候,风尘就取出了一个书包,在里面铺垫了保暖的夹层,拉链附近的位置则是网格形状的镂空,在保暖夹层的下面,则是一小罐氧气。空军基地里面为了防止缺氧的发生,这种小氧气罐是很足的,风尘便取了一个过来。弄好之后,就对含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士,本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这位女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紧安全带,如果感觉到身体不适,请及时通知乘务人员……”

含沙一跃而起,动作轻盈的划出一道抛物线,柔软的身体在最高点一折,就落进了书包中,刚好用背部落下去,变成了一个躺的姿势。

调整的舒服了一些,便出来阴神。阴神状态的含沙一身飘飘的白色羽衣霓裳,幻化出一派的古典的仙子模样……

“走吧,我们上天去看看……”

她笑的盈盈动人。

风尘背起了书包,和含沙点点头,便一起出了门。然后就又走到了那一个僻静处,风尘道:“夜晚的时候,鸟类都已经休息了,我们并不会遭遇鸟类的干扰。在飞行高度上,我们选择对流层,不上平流层,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和飞机错开。与此同时,我还会设置一个预警的触发阵,一旦被触发,就可以产生磁力,将我们推开。就算是遇到了飞机,飞机也不会发现我们,我们也不会撞上去……”一个播放的阵,无声无息的出现,笼罩了风尘。阵将周围的环境播放出来,覆盖了风尘的存在。

含沙也在覆盖当中……

又是一个阵……

风尘便从地面飘飞起来,无声无息的,须臾的功夫就上升了有三十多米的高度,看着地面一点一点变小,身下的空军训练基地显示出了全貌,风尘却无一点恐慌之感。继续攀升,越来越快,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随着高度的攀升,气温却越来越冷了,还能够感受到越往高、越凛冽的风。含沙就跟着祂,一起快速的升空,等到了一万米左右,便和风尘说:“再往上你就慢一点,我怕我的身体受不了。”

风尘点头,说道:“我明白,含沙。”

祂降低了速度……

但那速度却依然很快,只是不足两分钟就攀升进入了平流层!风尘道:“已经到了平流层了?那,就卡这个高度吧。”

含沙道:“我们检查一下现在的坐标,能够直接避开航线是最好的。”

含沙便直接进入了网络之中,查询相关的信息。

二人的位置很好,不需挪动。

含沙轻盈的舞动了一下衣袖,在虚空中转了一下腰肢,轻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风尘笑,用手朝远处一指,言道:“你且看,那是不是天上宫阙?”风尘所指的方向,一片云雾登时镶嵌出了一层祥和的白色柔光,汉白玉柱的门户洞开,两个穿着鱼鳞甲的巨灵守卫在那里,门头之上,则是“南天门”两个篆书。含沙扭头一看,眼眸不禁为之一亮,便飞过去转了一圈,又飞回来,说道:“真真的,我飞了一圈,看着都是真的。风尘,风尘,你太厉害了!”

这一手幻化、投影,何止是“厉害”二字可以描述的?

于万米虚空之上,借助于云层本身蕴含的水汽、磁场特性,进行投影显形,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但却架不住那一种“宏大”。风尘矜持的一笑,说道:“还好吧,若不是那里有一片云,我也投影不出!”

含沙道:“我看着像《西游记》里面的景象。”

风尘“嘿嘿”一笑,说道:“那自然就是《西游记》中的场景,不过是被我屏蔽了无关的角色,投影了一个静态图罢了……若非如此,这么大的一片投影,又哪里可以这么容易就被我弄出来呢?咱们就在这儿实验吧……”风尘便开始实验——项目是早已经确定好的,却也是之前无法完成的。

一个自旋点被祂凝神注意了出来,而后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四个点,以一种四面体的形状,相互纠结,成为了一种极为稳固的结构……

彼此的力矩、纠结,就是四面体的棱,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收敛成了面,而后就构成了一个体。

“有趣……”风尘轻喃了一句,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一个稳固结构,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

那一层面的感觉是实的,却又不是那么实,若是用力,祂的手依然还能穿过去。风尘意念控制着这一个四面体运动了一下,虚空中,四面体运动过的轨迹竟然产生出一阵和煦的“风”,空气似乎被某一种力量直接电离,变成了一种离子状态。而后,风尘又控制着这一个四面体,在原地旋转。

风尘注视着这一个四面体,沉吟了好一阵子,突然和含沙说道:“点、线、面、体、超体……几何、数学!”

含沙问:“你想要说什么?”

“万物皆数,数即理;太乙、六壬、奇门为三式,易数玄理,皆出其中;古希腊的学者所信仰的神明,就是雅典娜。数学,是智慧果……在b面里,雅典娜就是章族的首领。如果说,不同世界的信息,是相互渗透的话,那么岂不是说……”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含沙不说话,看着风尘。

风尘道:“几何即阵——或者说,希腊学者,作为雅典娜的信徒,本身就是为雅典娜服务,提供智慧的。章族之阵,发于几何,几何乃是阵之根本,代数乃是解析几何之根本。”

“但这个东西,具体有什么作用?”含沙有些看不懂这个四面体的作用。

“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是……”风尘眼中,闪烁着智慧,说道:“我们可以从头开始,从头一点一点的来。从头摸过来,后面的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说不定也就明白了。从简单到复杂,然后最终,从古典到现代,进入了非欧之后,也许其中的能量,超乎你我的想象……”

“倒是西方的魔鬼,都有一个六芒星的标志。六芒星为什么代表了魔鬼?”含沙提供了一个想法。

“一个根号二还引发了一场血案呢……”

“那还等什么,咱们从头开始。那么,你认为最开始的基础是什么?”“最基础的,当然就是点,我们首先要研究点的性质,在我们可以轻松的制作定点、动点、自旋点的情况下,研究这些点的性质。并且我打算利用神束线进行辅助,希望可以有所收获……”

“几何——我认为,你的宇宙理论似乎可以用在这里。几何,对于现代文明而言,也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不是么?”

第四十五章 点与线,魔法之基

几何即阵——这并非是b面世界的少女的“记忆”,“记忆”中,有关于阵的学习,亦是如风尘自我摸索时候一般,从“切割磁感线”这一方式开始的,阵在她的理解之中,只是一种锚点的特定排列、排序的组合方式!这或许是和少女女娲这一身份有关:作为女娲,即是呙,自然便是以夭生功为主的,五族之法,也不过涉猎、大致的了解一下。教授她阵的章叶提娜应是顾虑这一点,才未曾系统的教。至少,是在她的夭生功未成之前,未曾达到她的小姨那种第十六层的程度,是不会让她分心旁顾的!学上一些,不过是解一解好奇心,不用那么惦记,大约也是如此了。风尘以为“几何即阵”的猜测,则是源于信息的隧穿效应、古希腊学者的信仰、研究的内容三个方面!

b面的世界、本世界之间,信息的相互隧穿使得两个世界的语言、文化等方方面面,拥有着极大的共性。

古希腊学者信仰知识与战争的女神雅典娜。

数学、逻辑、哲学是学者们研究的重点。

……

“点”的概念,欧几里得小心翼翼的运用了一个词σημeν,即“标示”的意思(在b面,则被翻译做“锚点”)。

而亚里士多德则则是认为“点”是有形之物。

这,便是最基础的基础……

风尘先是和含沙一起过了一下概念,然后就和含沙说道:“概念,就是这样的。其实根据概念而言,一切都已经清晰了。欧几里得的点,是定点或者动点,亚里士多德的点,指的应该是自旋性质的定点或者动点……不过,我们需要进行一下验证。”风尘的目光所及,一个定点被祂注意而出。而后,神束线就作为辅助,探究了过去——定点不可探究,神束线没有任何的反应!除了和自己的精神,有着一种奇妙的联系,就什么都没有了……然后是动点,也依然是一样的。

接着,自旋点……

一个自旋点轻易的出现,不再是如之前一般,需要祂像是打太极一样“一个西瓜切两半”一样的揉出来,在成熟的“锚定技术”支持下,这一个过程虽然比凝一个定点或者动点要复杂许多,但却又比之前的凝自旋点轻松了不是一星半点。

自旋点出现后,便是祂不注意,也继续存在着。风尘不急不躁的,按部就班的进行实验,在神束线辅助之下,配合了加大寄神的力度,就发现了自旋点的一个特性——

自旋点具备吸引的力量。

阴神状态亦不能察觉的,局部的一些轻微的离子被吸引,越是靠近自旋点,这一种吸引的力量也就越大,密度也就更大一些。

风尘屏息、凝神,将这一数据记录下来,然后通过神束线链接,传递给含沙。含沙的大脑接到了这些信息,立刻就转移到了阴神当中,含沙就开始进行数学计算,建立相关的日志、模型。在她计算的时候,风尘则是开始了下一步……“两个点,可以确定一条线——那么其实质,应该是……”

两个自旋点、两个非自旋点、一个自旋点一个非自旋点一共三种组合方式被风尘分别做出来。

两个非自旋点之间会产生纠结,形成一个纺锤形的场;两个自旋点则是形成了一种两头圆中间细的,形状如同小哑铃一样的场,因为力的作用扭曲了形状的场,其纠结的力量却也是最强的;另外一个自旋点和一个非自旋点的组合,则是形成了一个水滴形状的场,由非自旋点向自旋点散开,然后收缩于自旋点!因为现象足够的明显,又有一些以前数据的支撑,这一步要比第一步容易了太多、太多!

“这个东西,很值得我们进一步去验证啊……”

风尘感慨了一句,不再继续。

只等着含沙记录、分析、运算完毕。一份日志生出,风尘看过了一遍之后,就保存了下来,含沙这才问祂:“你要怎么验证!”

“当然,是一样一样的,实际的运用一下,看看它的作用是什么!”风尘目视远方,祂的目光落在一片数十米大小的小云朵上,一个非自旋点就凝了过去,另一个点,风尘则凝在自身之上——祂本身便是一个点。点没有大小,也就是说可以大也可以小,就如同三尺灵台实际上并不是三尺,那三尺是没有大小的一样……风尘的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祂和云相隔了数百米,但却产生了一种联系。

或者说,是一种……纠结!

“定点、定点之间,是确定了一条线,如果这是联系、纠结、标定的话,那么……”下一刻,风尘自身的定点就变成了自旋点,那一朵云在过了一阵之后,竟然被拖动了,朝着风尘这里缓慢的过来——

那并不是一个顺风的方向,而是逆着风的。所以云才运行了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就被强硬的风吹散了。

“逆风飘动的云……你自身为自旋点,对定点产生了纠结,因为力的作用,它被拖拽过来了?”

“确切的说,过来的不是定点,而是……”风尘神秘的一笑,原本消散了的云雾,竟然在风尘的身后凝聚,先成了云雾,然后变成了一个大水球,这一颗大水球足足的有脸盆大小,就那么悬浮着……

这一幕要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云逆风看似被风吹散了,实际上一部分水汽却依然沿着纠结的那一道轨迹,汇聚了过来。

只是先分散了一下,然后又聚合,最终由自旋点的力场的作用,变成了一个大水球,水球中还能看到一些尘埃。

看似轻巧的尘埃则是在沉淀,成为了水球的核心。

一直等着尘埃全部沉淀了下去,含沙才看风尘,喃道:“原来如此。那么,两个自旋点作用的话,是不是就和双子星一样?”

风尘“嗯”一声,点头道:“应该是的。虽然,今天我们只是从点研究到了线,但收获却已经足够了!”

含沙道:“那还等什么?快些试一试啊……”

“看好了啊,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

风尘在头顶上十多米之外,又凝聚了一个自旋点,随着自旋,水球竟然探出了一条触手,朝着头顶蔓延上去。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锁链,连接了两段……这一个过程并不很快,当水探到了中心位置,便无法再被吸引,就那么僵持住了。风尘控制着自旋点的远近,那一条水鞭也时而长、时而短。风尘一边控制,一边说道:“标记联系、标记牵引、标记控制!”

含沙相对应的,说出了三个名词:

“直线、射线、线段。”

只是在刚才的实际应用与理论探究的过程中,一切都是相反的,直线无限长,但在用的时候,却只是联系两点;射线是从一个点延伸出去的,有一个端点的线,但在刚才这一个过程中,却是反方向的收缩的。

线段,也是同理……这,似乎就是研究理论的过程和应用的过程中,一种奇妙的镜像。

含沙道:“只是从点到线,实际上你已经掌握了联系、牵引、控制。更复杂的几何,都是这一个基础上出现的。”

风尘道:“我有预感——平行和相交应该还会有惊喜……但无论多大的惊喜,也都是从这个基础上延伸出来的。我们不必急于一时,这个明天再说。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试着看看在这里能不能作一下道生功……嘿嘿,所以说,万米高空,选择在平流层、对流层交汇的地方,还是有好处的。就算是练功之后,阵法不能维持往下掉,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不是?”

“我会提醒你的,你要掉下去,我可不想跟你陪葬!”含沙嗔了一句,很是没好气。风尘却并不在意,道:“咱们不能这么现实,不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就是死了,咱们也是比翼鸟连理枝蝴蝶什么的。”

“……”含沙无语,不再理祂。

风尘便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动作。含沙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道生功却是不能够用阴神看的,一不小心就被吸力扯过去了。它只要注意着是不是往下掉就好!

事实是并未往下掉——无形的力场让祂安静的悬浮。在万米的高空练习道生功,脚下无物,却对祂毫无影响。实际上每日的道生功,祂也都是悬浮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无形的力场在祂连续的四十五个动作之后,才是散去。风尘也醒过味来,惊讶道:“看来还真的能不掉……这个力场也能飞?”

意一动,力场便又张开了,形成了一个直径一丈多的球形。无形无质,风吹进来,竟然在力场的作用下,变成了细微、和煦的气流……

风尘感慨了一句,道:“真好啊!”

含沙听祂说话,也出了阴神,说道:“你的这一力场干脆就叫‘天魔力场’吧。啧啧,能飞能悬,能冰能火,会嗦螺会裹……”

“你还真和b面的那个少女心有灵犀啊,她也称呼这个是天魔力场……不过,你那句话哪儿学的?”

太污了啊……

“我一个姐们儿在东北……”

“……”

第四十六章 联系、牵引、控制

那“一个姐们儿”在东北,做什么生意显然不言而喻——出马仙、跳大神,总体而言便是这一大类。风尘吟笑,做出一脸的傲娇:“这种送命题,我才不上当呢。我是绝对不会问你姐们儿的消息的……”说话的过程中,祂的身体便开始匀速的下降,只是置身于高空,这种下降却是极其隐蔽。含沙的阴神挽住了祂的一条胳膊,一同匀速下降,说道:“哪儿学的这种心眼儿?还送命题?”

风尘惊异道:“不是送命题?”

含沙敲一下风尘的头,阴神的动作无声,风尘却能够感受到那种轻微的质感。“嘿嘿”的一笑,才听含沙说:“我和你说,我那姐们儿可厉害呢……整个东三省的大仙,它是大姐头,服不服?”

风尘一本正经:“我连老太太摔倒了都不扶,就扶你。”

“呵呵……”

含沙掩口笑,却是对这个答案极满意的。

“你那姐们儿,再厉害也还不是个扛把子?看看咱含沙那才叫厉害……一个阴神能上网、会计算,它们那点儿手段简直low到家了。你让它们上个网看看?你让它们阴神飕飕的,秒进秒出,再构建一个算法……”风尘一番吹捧,含沙便是阴神的状态,处于一种缺乏情绪的理智,也都为之脸红。柔声道:“哎呀,你跟那些仙比这个,不是欺负仙吗?”

风尘无辜,“这都21世纪了,算吗?”

别看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二人的高度可是足足的降下来有一倍左右。又是一阵下降,接近了地面三百米的时候,风尘的速度就陡然放缓,一点一点的落下来。等到双脚触地,更是无声无息,翩翩然如蝴蝶落在了一朵娇嫩的花朵上一般的轻巧。由于隐身的原因,风尘依然降落在了隐蔽处,而后撤了隐身,才施施然的向着宿舍的方向走。灵机一动的一个点就注意到了宿舍,而后自旋,本身亦标定了一个点,产生纠结,行动之间,似有一股清细的,若有若无的力在推在拉,让祂走的分外轻巧,分外的快速。

一个飘忽,就到了宿舍那里。然后撤消了点,进入到宿舍内部。在内置的浴室之中洗了一个澡,便穿着内裤、背心在床上跪坐下来,开始入静、驻脉中流。

静罢,便钻进了被子,一闭眼,一夜就过去了……

翌日天还未明,便起来练功。道生功习上五、六次不等,而后便汇通左、右脉的第三级,再有闲暇,便“回忆”一下,和信息漏斗另一端的,少女的记忆拔河,整个白日里则是整理这些记忆,和含沙合作、理清记忆中的思路,挖掘记忆中的重要信息。等到了晚上,便再上了天,继续前一天的内容,开始尝试去解构、理解平行、相交——

“平行”的实质,是呈现出一种“平行四边形”的结构,四个点构成了这样一个平面图形,四个点彼此纠结,而在对角中,竟然产生了“相交”!

相交的位置,风尘并没有去凝点。

但这个图形一出现,那里就有了一个点。

一个非自旋、也非非自旋的一个点——这一个点因相交而生,因纠结有活动,大这一种活动,却很难形容。并且,伴随风尘对四个点的寄神增加,力量增强,竟然产生了静电,放出了电火花。

在这一试验的过程中,风尘尝试了自旋点、非自旋点的各种组合、各种状态。当四个点全部是定点时,平行的关系是稳固的。

但当一个点变成了自旋点之后,整个图形都会发生一些变形——临近的,由纠结产生的两条边,会变得扭曲,这一种扭曲,和自旋点的力量有着极大的关系。风尘只是分别作了一、二、三、四个自旋点,剩下的内容,则是交给了含沙,利用互联网上的算力进行计算,构建出相应的模型。

正就如风尘自己的预感一样:平行、相交这两样东西很有趣,会产生一些玄妙的反应——在实际当中,这二者竟然是同时产生的。

并且,形成了一个平面的,封闭的场,由点的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甚至于可以通过强弱的调节,使之从正儿八经的四边形,变成一个心形的封闭场。

也可以变成一个小的,环形的封闭场。

神束线切割过去,探究其中的性质、变化,而后将这个小小的模型放大,在虚空中进行大尺度的十米、二十米、上百米的放大,进行试验、了解其中的用途……风尘的身影在场内沿着纠结的轨迹运行、穿梭,有时又会突然脱离这一轨迹,进入下一个轨迹,人如穿花蝴蝶一般实验了一次、又一次。

但由线及了面,虽然依旧是关联、牵引、控制,但却更加的稳定、稳固、有力,并且牵引的轨迹,也变得更快了一些……

无绚烂的电闪雷鸣,风火水土,但却是于无声处见其妙真——这几何成阵之法,便是这般无声无息、无形无相的。

看不见、摸不着,但落入其中,就像是一只落在了蜘蛛网上的小昆虫,无论如何挣扎,也只能任人宰割。

一动皆动,宛如命运。

由点及线、由线及面……这一个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的本质,依然是点和线,线是点的纠结,面,只是这一种纠结的一个结果!风尘猜测,这一法的精髓,或许就在于最初的开始,后面的复杂,不过是加深这一能力——更强力的关联、更强力的牵引以及更加强力的控制!这一晚之后的第二天,无常的队员们才算完成了特种驾驶的科目——飞机驾驶!飞机的种类包括各种大飞机、小飞机、直升机、战斗机、民用机、军用机。李铁大声宣布:“关于天上飞的,到目前为止,结束了。下一个项目是海军那里,不过老子心情好,给你们几天缓冲休息的时间,劳逸结合!”

无常的士兵们发出了“嗷”“嗷”的欢呼声——这几天在空军这里的学习,让他们的头都有些炸了,脑瓜子嗡嗡的。

“上飞机!”

一群人排队上飞机,来的时候一架飞机,回去的时候还是一架飞机。这飞机足够大,三百多人坐进去都是空空荡荡的。飞机的运输仓内,还有一些物品,乃是无常的辎重物资,这一趟正好顺道过去。

飞机起飞,一群人就离开了座位,寻寻摸摸的看了一下那些东西,不时的发出惊叹声。枪械、小甜瓜这种常规的装备,还有防弹背心、压缩食物等等,多的很。

还有越野车,全地形四轮摩托车、小型无人机等……

当然,好玩意儿不止是这些。

这里面可是货真价实的有三架小型的武装直升机的。

“看看,演习露一次脸,这好东西大大滴吧?”李铁笑的很是猖狂,说:“我告诉你们,更好的东西还在后面等着你们呢!不说别的,这次回去了,咱们内部进行一场突击演习,小鬼们,给你们一个机会……三人一组,把自己家突击一下,有没有问题?”风尘听的无语——什么叫把自己的家突击一下啊?

分明就是给队员们发福利,让他们回家看看!一群小鬼们挤眉弄眼,兴致高涨起来。这个感情好……

回了无常大队的基地已经是下午的一点钟左右。

让厨房做了饭菜,一行人吃过饭,下午的时候就休息了半天。不过回到了基地,大家的习惯也同时回来了,下午真什么都不干也待不住,一些懒散的晒着太阳,精力旺盛的则带着护具找人pk,同样是格斗,但这种自由的摔打和训练的时候摔打,那种感觉是一丁点儿都不一样!

风尘也选择了一块靠着墙的太阳地儿,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祂靠着墙,竖着一条腿,双手箍着小腿,轻声的哼唱着歌儿……

神束线则是连接了含沙,一个劲儿的和含沙一起进行资料的整理。含沙查阅、提出问题,祂则是顺着这些刁钻的问题进行思考,更加深入、更加细致的思考,去探究背后的逻辑。

记忆中一些或者重要,或者不重要的,关联不关联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竟然当文抄公……不过还好,没提什么“本来想要改一改,结果发现原著更经典,所以一个字不改”的神论,一本《萧十一郎》竟然改成了《风云第一刀》,剧情上也改动了,没变的大概就是猪脚叫萧十一郎,有一个飞大夫,有一个风四娘。但总体而言,这书的改动幅度要比吴奇隆版本的大的多……这,也算是抄吧?想到此,风尘心中暗道:“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穿越异界一变身,连face都不要了!”这很不祂同桌啊!风尘不得不感慨这是精神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而在这一回忆的过程中,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的尊姓大名了:大号儿苏阮,小号暖暖……

一个名字,也隐藏的真够深的。

而和她相关联的几个名字,也浮出了水面,譬如说她的那个“姐姐”任红梅,还有小姨苏婉、妈妈苏倚、曲悠悠、夭玲珑等等!

第四十七章 含沙的野望

知道了名字,便也有了一个“感恩”的对象,无论是苏阮、苏婉、苏倚还是任红梅、曲悠悠,风尘都是感恩的……记忆,虽是苏阮的,但记忆中那些东西,却是苏婉、苏倚、任红梅和曲悠悠教的——家传的夭生功;墨家十二工学;峨眉剑法、秀剑、柔云剑、阵等,林林总总,皆让人收获非凡。

夭生功计三十六个动作,气运行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贯中脉、左脉、右脉,补全七轮孤寡之穴,划分罡煞,专于脏腑的自循环系统……光是这一样一样对风尘修习的指导意义,就是重大无比的。

再一个,墨家的十二工学,以工、农之劳动的十二个动作为蓝本,淬炼筋骨,明悟天志,以为刑天之道——

十二工学第一阶段,在于十二个动作练就的十二大类气息、劲道,这一阶段的劲道,都是分别独立的,并非一个整体。

这一阶段,若以两个字而言,便是:

分明!

一如黑与白,非此即彼。

黑白分明、是非清楚——这便是一种“有序”,而后才会达到另一种程度,开始身、气、心三协的练习。在这一个阶段,其身之中,形、气、心皆会进一步细分,呼吸、劲道随意变换、组合,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这同样也是现在风尘所达到的境界。下一个境界,风尘虽然没有达到,却有所野望……那是一个怎样的境界呢?并没有一种确切的描述,但却有一个直观的表现:

任红梅和章叶提娜一次比武中,展现出了一种“万法不侵”的能力!

当她聚气周身,至于黑色,章叶提娜释放出来的狂怒的雷电,竟然对她毫无用处。章叶提娜也亲口说过,任红梅根本就不受神力的影响,当任红梅聚气之后,神力就是梦幻泡影。这便是十二工学刑天道强大的地方!

它不能让任红梅飞天遁地,但却让任红梅拥有了万法不侵的力量,这一个法,同样也包含了自然界中的雷电、辐射等等……

身协、气协、心协的理论,三协合一,这些对风尘而言,拥有着极大的借鉴、指导意义,可以规范祂的前路。

一样法,并非是动静越大,就越厉害,就如同以几何法构建的阵一样……看着,就是那么的平淡而无奇的。

……

最后,再说到剑法。

峨眉剑法千年传承,一剑分生死、判阴阳,其格斗技艺凌厉迅猛,讲究一个“权”一个“骗”,以剑相击时,权其力、劲之变化,因势利导,或进或退,在这一方面拥有着极高的学历的曲悠悠无意识集大成者,是当真可以在一瞬间就做出反应、判断的;至于说是秀剑,却是一门为了表演特意弄出来的剑法,不但舞动起来好看,却也实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门剑法中的“集大成者”,融合了峨眉剑法的技击特点,也包括了其它的剑法中的一些优势。

再说柔云剑——这是章族之中一个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骑马纵横的奇女子随意自创的一门剑法。

这一门剑法要求精细,堪称是人体解剖之剑。

每一剑都细致入微,每一剑都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但却要求在瞬息万变之中准确的用剑尖划过筋腱,让人骨肉分离,全身有多少块肌肉,就有多少剑。可以说学会了这一门剑法的前提就是精通人体的解剖结构,一如庖丁解牛,已经达到了一种目无全牛的境界——而且这一门剑法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用来战斗的,而是为了提高学生们对于人体的构造的学习兴趣。可以说,是一门最奇怪的剑法。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剑可以精确的把人的肿瘤切下来而不伤及五脏六腑本身的剑法。

这群人……这些有趣的东西……

……

风尘笑吟吟的,看着不远处正在翻腾、摔打,释放自己精力的士兵。心中胡乱的想着,浮游一般的念头在平静之上随意的动荡。

祂想着:“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我是不是应该给那牲口立个牌位?上面就写‘以前的小挫男江理仁魂穿异界华丽变身之后的神族之神小公主苏阮’……这么长,估计也记不住。还是不给你立牌位了……也许某一天,我们还可以见面呢说不定!”风尘甩了一下头,把这些无厘头甩了出去。祂的身边,是出了阴神的含沙,就和祂挨一起坐着,晒着太阳。含沙很是惬意的细着眸子,道:“天气很好呢!”

风尘“嗯”了一声,如呓语一般,用只有含沙可以听见的声音说:“这里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就差一个硬气功传给他们结个尾……然后等着上面荣誉下来了,咱们就可以回研究所了……”

“说来有趣,我收获最多、最大的,竟然都是在无常这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跨界干死同行?”

“回去之后就该张罗实验室搬迁的事儿了吧?”含沙问了一句。

“还有之前说过的诊脉仪器!”风尘笑,说:“倒是搬迁的事情不着急了。毕竟咱们现在可以上天去实验。这个仪器的初代产品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扁鹊一号。就像是我们之前说的那样,把医生从繁重的医疗诊治中解放出来,专攻一些疑难杂症和绝症,以研究为主。一些小病之类的,扁鹊一号就办了……”

含沙问:“这件事触动的利益很大,看来还需要你朋友去顶着……”

风尘笑,说:“谁让他个儿高呢。”

含沙也是好笑,掩口道:“这不是蝙蝠侠说的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风尘道:“还有军方,一定会支持我们!”

这后盾妥妥的厚实。

军、政两界支持之下,地方的一些魑魅魍魉简直就是狗懒子,不足为惧!

这是一件利国利民利自己的好事。

含沙表示:“软件咱们独立研发设计,咱们俩一起来。一定要做到独家,别人就是想要模仿、想要山寨,都让他们做不到……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通过诊脉仪,逐渐发展出一批真正意义上独立自主的系统?从医疗领域,逐渐扩展到工业领域,只要能够做到兼容、好用,应该是可以的吧?”

“呦呵,你要真能弄出来。那就是真正的中国芯了……到时候最高领导人都会亲自给你颁奖……”

“不相信我啊?我连系统的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么?”

“第一层,叫‘结绳记事系统’,第二层,叫‘易系统’,第三层叫‘仓颉系统’,第四层叫‘万象系统’……从芯片的电路设计上,就不一样,汇编语言上也不一样,高级语言上更不一样,运行机理上,也有区别。它的计算模式,是基于河洛而来,运行方式以五行阴阳运行……”

“这,是十进制?”风尘略微是在心中推导一下,就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之处。若是按照阴阳五行的方式运行,那就是十进制。

电路的运行,是二进制的,判断的机制,也是二进制的,但出来结果,却是十进制的。它并不需要去改变进制!

听着玄幻,但实际上,这正是河图、洛书进行计算的独到之处。其运行的机理,不是加减,而是通断,以五行相生、相克,阴、阳为机理,只需要一步判断、一步运行,数就出来了。这不是“加法”,只是一种运行!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地二生火,天七成之;

天三生木,地八成之;

地四生金,天九成之;

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12=3,便是天水-地火-天木,其他亦如是。

现行计算机在运算时,则会先变成二进制的0001和0010相加,然后得到0011,再转化为我们方便看的十进制。

含沙“嗯”了一声,说道:“最难的其实就是底层。要实现什么样的功能,怎么构建这些功能,全部要用电路来实现——但比较起计算机一开始的初级阶段,我们是占据了便宜的。虽然不同,但本质一样,我们可以进行借鉴,然后做出设计图来。更加有利的,是咱们俩,不需要做一些无用功!”

二人不需要浪费材料,只要有了想法,风尘就可以用另一种虚空凝点的方式来实现类似的功能,含沙也能在阴神状态下进行模拟。

更可以借助互联网的算力进行辅助……

妥妥的。

“分诊仪相对而言难度要小很多,毕竟它要实现的功能并不复杂,正好作为咱们的起始。它要具备的功能,一个是信息的储存,这是诊断的依据。再一个是录入、比照的规则,包括了图像、声音一方面的处理。不过,这一判断机制,倒是很适合诊脉的……芯片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想的美,一起搞。”

夜,来临。

热乎乎的吃了一餐晚饭,伙食的水平毕竟跟空军的食堂没法儿比,但在自己家基地吃饭和在别人的基地吃饭的那种感觉却是不一样的。这里,有一种类似于家的眷恋和温暖。吃完了饭,风尘便上了天——经常有人说,你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这句话对风尘来说,显然是恰如其分:

就这么牛逼,就上天了,你能怎滴?

第四十八章 即将结束

若有若无的力场释开,风尘背着书包、书包里呆着含沙,飘飘然如仙人哉,乘风而起,不长时间,就上了万米高空,在对流层的顶端、平流层的底端停驻。含沙出了阴神,和风尘各行其是——风尘继续探究“几何”,在昨日的基础上继续进行深入,从平行四边形,到普通的四边形,再到长方形、正方形——

正方形,无疑是这里面最为“周正”的一个,风尘定出四点,纠结四边,中心的交点释放出不强的吸力,周围游离的电离子被吸附过去,而整个面内,却不断的有电离子生出,风尘置身于其中,如在一层膜上……滑行。

这一周正,是很稳定的。

或在纠结的轨迹上,或是在面上,风尘于一动中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一种细微的变化,或者说是“牵引”……

本质依然是一种联系、牵引和控制。但却更为精确、绵密,在顺应其形成的轨迹运行的时候,一如滑行!

祂试验种种可能,体会其中细节。又借助于互联网,劫持算力,进行计算——祂的大脑,却并不能够如同呙鬼一族一般,一个人的大脑的计算能力,竟然要比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都要强,并且还能通过神束线,进行不同规模的联机计算。但即便如此,计算的效率还是非常、非常的高的……祂一边试验,一边说道:“或许,基于欧几里得的几何理论的这种阵,应该算是古典的阵了吧?”

含沙掩口笑,说:“要是称为古典魔法,似乎更加好听一些。不过,你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肯定会以为你好高骛远的……一般而言,‘民科’才做这种白日梦,不是吗?”

她说着话,工作却不停下。她正在尝试着,将河图、洛书的算法以电路来实现——然而这比较难。

这要比“加法器”更难!二进制之所以成为电脑的基础的基础,并不是因为多么复杂的理论,而是因为要用电路的开断来实现运算,二进制最合适——但含沙要做的,却是五行生克、阴阳变易作为基础的运算。这本身就是一件从未有人尝试的事:懂得传统术数的人不一定懂得电脑,懂得传统术数的人,也不一定懂得术数的原理;懂电脑的,估计也不怎么懂得传统的术数……

很矛盾!

不过含沙却是既精通彼又精通此的。

风尘道:“这么复杂?”

却是祂看了一下含沙的电路设计,感觉到很复杂,完全没有加法器的那种简单、直观。

含沙“嗯”一声,说道:“应该还能简化,不过先这样。解决了有和没有的问题,然后再说其他的。”

“运算对比一下试试看……”风尘一飘,就到了含沙的身侧。含沙道:“好啊,我们模拟运行一下。首先,忽视线长,从一个节点到另外一个节点的时间,我们设为一秒钟。这样更加直观一些,这是我设计的,这是现在的加法器……”含沙确定了数字,然后开始进行相关的运算。

是一个简单的加法运算,起先数小,涉及进位少,现加法器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但随着数字过了百位之后,含沙设计的电路却更快。

确定一数,加一数,运行一位,进位……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因为含沙将每一步运算过程都定义为一秒钟,于是瞬息的速度之间的快慢,就被表现了出来。

“步骤更少,所以更快……现行的加法器电路,想要实现同样的速度,就需要更多的加法器结构,这也就意味着更加费电。”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在活儿少的时候,现行加法器占优势,我们处于劣势。但活儿多的时候,我们就占优势,它们只能拼人海战术,增加更多的运算单元。计算量越大,我们的优势越大,唯一的缺陷,应该就是这个基础电路复杂了一些……”好吧,这的确应该是“唯一”的缺点。

“有了你这个,其它方面实现起来,也算是有基础了。能不能继续优化结构,怎么优化,怎么集成,慢慢来吧……”

“你的工作室该招人了!”

“嗯,回去再说……”

“我要做团队的主管——这个项目归我负责!”

含沙一脸的认真。

风尘问她:“你打算视频会议进行遥控?”含沙点头,问:“可以吗?”风尘道:“当然可以了,有一个团队在,你的工作量就能少上一大半。许多不是必须你去做的事情,也会有人帮你做好,能省下极大的功夫。不过,想要雇上一些乐意来咱们工作室的人,估计并不是很容易!”

含沙一想,说道:“也是,估计一听见你说什么五行阴阳的,都跑没了。然后还会鄙视一下你……”

“不着急,面包会有的。至少我还有个实验室不是?”

“你这么闲,完事儿了?”

“我已经方了,明天试着多边形、圆什么的……”风尘说自己“方”了,指的是今天弄出来的正方形,而不是另外一个意思。含沙说道:“我呢,刚有一个想法,咱们先简单尝试一下计算器、电子表怎么样?毕竟,我们在计算上具备了优势,计算器弄得好,一者是经验,一者是钱呢。”

风尘无语,问含沙:“计算机卖给谁?便宜了咱们亏,贵了没人买。品牌机那么多,谁会选择咱们的?”

含沙“哼”道:“一点儿魄力都没有,你的书都在美国上架了,一本就是一百好几,还都是美刀,小钱钱又不缺,试一试怕什么?而且,集成电路上咱们是有优势的,计算上也是有优势的,同样大小的版,咱们计算量更大、更快,当然就是我们的好卖,我们的成本也更加低好不好?”

风尘道:“不是……那样俗事缠身,麻烦不断,还怎么修行?”

含沙一听,泄气!

风尘的一句话直切要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是舍弃其中之一的。这世上,又哪儿来的那么多十全十美?

“哎,好烦躁哦……”阴神状态的含沙表现出了一些沮丧。

“你好可爱!”风尘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含沙的头发。祂的手接触到含沙的阴神,似乎接触到了一种空洞的实质,是虚无的,对祂来说,却又有一种接触的质感。含沙“哼”了一声,皱了一下鼻子,果断的将阴神回到了身体中。风尘身体一坠,便匀速的下落,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假楼之上,一跃而下,回到了宿舍之中。

宿舍内,刀锋已经在床上睡了——刀锋的身体变得肥嘟嘟的,像是初生的婴儿,灰绿色的皮肤看着很嫩,全身上下唯一和普通婴儿不同的地方,就是一双机械手和一双镰刀了!

这一双机械手和镰刀对它而言,有着巨大的意义——独自觅食离不开这个东西。风尘和含沙不在的日子里,它就是靠着这两样法宝弄吃的,维持自己的进化的。风尘感慨一句,道:“日子过的真快啊……刀锋已经有了婴儿的形状了,体内的结构,也和人一般无二,大脑也在逐渐变化……”

含沙笑,说:“和你小时候很像呢。”风尘听的无语,说:“你看见了?”

“这还用看见?”含沙理直气壮:“小孩子长得不都一样嘛……小刀锋,你快点儿长啊,我等着你长大之后,我化形呢。”轻轻的用手触摸了一下婴儿一样的刀锋,一脸的期待。风尘看她这模样,说道:“你别摸我,可金贵呢!”

“我摸你了吗?哦,好像是……刀锋是你,你却不是刀锋。如果是让一个哲学家知道了肯定纠结的想要跳楼,我是谁这个问题太纠结了。”

“我现在就纠结的想要跳楼……”

“那你跳啊!”

“跳过了,没摔死。我还是继续纠结吧……”

风尘在床上跪坐,眼帘一垂,修长的睫毛只是一颤,三尺灵台便显,静法之后,旋即一驻,便入了中流。一静一驻,两个小时的时候恍惚便过,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含沙已经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睡着了。它睡得极其放松,摊开了身体趴着,对风尘表现出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轻轻的抚摸一下含沙金色的皮毛,那皮毛就如同波浪一般沿着脊柱一下舒张、收缩,韵律的极为好看。

“很快的……”风尘轻喃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刀锋,便小心翼翼的抱着含沙放进了被窝中,自己也躺了进去。

第二天开始,无常的训练就恢复了正常。风尘继续讲一些关于硬气功方面的知识、方法,进行系统的灌输。

只是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这些知识就传授完毕了……

风尘也算是履行完了自己的职责,只是祂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星期左右,上面已经明确下达了通知,要给祂、李铁和杨志三人赐予荣誉称号。只是具体的时间没定,但一周内是肯定的——李铁、杨志两个人这几天走路都带着风,倒是真有一种“干将”的风采。这些日子训练上没了自己什么事,风尘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事情上。

第四十九章 五芒星和冥土

并未由“平面”进入“立体”,在“五边形”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很奇妙的、不可言喻的现象——构造出五边形的五个点彼此纠结,纠结构成的线相交,产生新的点,新的点再纠结,如此纠结之下,竟似是无穷的,由稀疏而致密,像是归纳、收缩一样,向着中点以及中点-角点的线趋近——但对于五边形而言,这一条线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一个点是有限的;两个点、一条线也是有限的;三个点、三条线还是有限的;四个点构成长方形,纠结出一个中心点,一共五个点,四个三角形,也是有限的……

但……从五边形开始,“有限”就变成了“无限”!

点依次由外而内,一层一层的,趋于中心,纠结也一点一点,趋于中心和角点之间的那一条并不存在的线。

“当五个定点被生成,点于点之间相互纠结,这一条线会不断的和其他的纠结线相交,生出新的点,新的点,则再次纠结,如此往复——在这一图形的范围内,一切的平面图形都要被纠结到成为最简单的三角形结构,而这一三角形结构,最终会达到每一个三角形的任意一条边都和直线重合,并且无法再细分……”当然,单纯的从数学上来说——这样的分割,可以无限次的进行下去,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但——那只是“数学意义”上,在现实的物质世界中,微观世界是拥有最小尺度存在的,那么,它必然就会纠结至于微观尺度,触摸那一个极限……

空气一阵静默,风尘的声音微微的散开。

游离于空气中的电离子被无形的力量吸附,朝着五芒星堆砌过去,然后电荷被剥离,剥离的电荷融入到了五芒星中,不需要风尘再主动的提供额外的心力、精神,五芒星开始自己吸收浮游的能量,不断的补充自身。风尘专注的、观察着这个五芒星,神束线竟然无法切过那种“纠结”,只能切过外围。祂心念一动,被祂虚空凝点,创造而出的五芒星便或者扩大、或者收缩,旋转、变化——但根本,却始终是五芒星。一些隐约的信息,以五芒星作为媒介,传递给了风尘……天地之间,无数隐约的、死寂的动物、植物、人的虚影,安静的固定在一个无法描述的地方——

无法描述,是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空间性的!

是冥土?是地狱?还是阴间?

风尘心中一动,一下就想到了国外神话中关于“五芒星”的一些记载……五芒星似乎在埃及的神话中,是冥界子宫的符号!

在古巴比伦则被视为冥界女神尼非提丝的象征!

而在希腊神话中,五芒星则是大地女神盖亚的象征符号。毕德哥拉斯学派的神秘主义者称之为“五回交错的诞生”,它代表着“生命”和“健康”,也代表着“凋零”和“死亡”……因为就像是风尘感知到的一样……能够看到死亡之后的亡灵!或许,这么称呼那些僵尸程序,应该是对的吧?

“可惜……”风尘摇摇头,暗道了一声“可惜”。b面世界的苏阮的记忆中并没有章族之中,关于大地女神盖亚的记忆,于是祂也便只能从神话的角度开始寻找蛛丝马迹,就像是人们利用投影想象高维一样!风尘问含沙:“含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含沙看了一眼五芒星,又看了一眼风尘,问:“什么?”

风尘说道:“我看到无边的死寂,死者的灵飘荡其中,无知无觉。我看到其中有普通人,亦有道者、佛陀、神祗,天下万灵……”

含沙道:“亡者之地,安息之所?”

“是。”

“和我们在阴神状态,看到这些亡者,有什么不同?”含沙问了一个问题。毕竟,阴神状态,也是可以看到死者的亡灵的,也即是鬼。

“不一样……阴神所见,是存在意识、思维,还活着的鬼、神;但已经无法运行的那种,我们能看见吗?看不见!但是含沙,我现在看见了……它们,无处不在,重重叠叠,它们是从生命诞生那一刻,就已经存在的,并且随着生命的繁衍,越来越多。它们是死寂的,笼罩了我们……”

“这比阴阳眼还可怕——阴阳眼毕竟只能见鬼,是少数。你这样,天天见这么多的亡灵,又该怎么办?”

含沙更关心、更担心的,却是风尘的这种状态——光是想一想,就知道这样的场面有多可怕,多渗人了。

说一句不好听的:一个阴阳眼天天蹲火葬场里见鬼都比这强!

风尘笑着摇头,安慰含沙,道:“无妨……世界其实本来如此,只是以前的我看不见,现在的我看见了。仅此而已。而那么多的亡灵之中,却也有我喜欢的先贤,譬如墨子,能想一个办法,把它激活,论道一番,岂不快哉?”风尘不再控制五芒星,五芒星就自动转了一下,到了风尘的脑后,缩成了脸盆大小!

而那一种“冥土”的感知,也变得虚幻,恍惚。风尘又道:“我还发现,这五芒星甚至可以逆转能量,补充精神。”

“这倒是好事……幸亏的这个普通人看不见,要不然你都没法儿出门了……”含沙也松了一口气,打趣了一句。

风尘能够不受这种“冥土”的影响,自然是最好的……

“不怕不怕,别人看见了,咱们也能隐藏不是?”风尘的语气很是俏皮,“走,咱们下山!”风尘将含沙的肉身从自己的帽子里抱出来,然后放进怀里,戴了帽子,正一正,就纵身而下,空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索道一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滑”到了山下——虽然有了五芒星,但之前的点、线的功课,却也不能落下。“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才是一个修行者应有的态度!

风尘直接就降在了假楼顶上,从一群人的头顶飞过。但一群人却并不会注意这里……这,就是几何的奇妙。

点于点的纠结,是收敛的,人与人,或者人与动物之间的“注意力”也会受到相应的影响……

注意力无法集中,分散的注意力又被纠结的力量引导,然后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不,是看见了,却不会注意,转眼即忘。

当然,也可以让人注意你这里,他不想注意都不行!

虽只是简单的两个点、一条线,却既可以是“嘲讽”进行拉仇恨,让人身不由己,也可以是“潜行”,明明没有隐身,却能够让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也正是魔法的神奇之处,于平淡之中见真谛。

下面的训练场上,队员们正在进行训练。正训练的是气息,风尘从假楼顶上下来,走到了一群人近前,这群人才觉察到风尘过来了……至于怎么过来的,不知道。

似乎是本应如此,似乎是恍惚的,人就来了。却并不让人感觉到突兀的那种加塞一样的怪诞。

“练着呢?”风尘看了一眼众人,这一群极有活力的年轻人仿佛不知道疲倦,见了祂更是起劲。

“来了?”李铁问祂:“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风尘“噗嗤”一笑,说道:“看你说的,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上级要是让我退伍,我跟你姓。我军职肯定还在无常这里挂着,定期来收拾收拾、调教调教什么的……不过,以后的主体工作肯定是在研究上了。来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固定……这样!”风尘忽而心中一动,有了一个想法,说道:“阎王,下午我给大家讲一堂课。这一堂课,听懂的就听懂,听不懂的就听不懂,但我希望你们之中,有真正可以走出这一步的……怎么样?”李铁好奇,问:“是什么课?走出一步?什么意思?”

风尘卖了个关子,说道:“等到下午的时候一听不就知道了?”

被风尘卖了这么一个“关子”,一群人发现原本短暂的一个上午,竟然变得漫长、难熬了起来。杨志砸吧着嘴,十分肯定的认为风尘是在不经意间,用了心理学的手段操弄人心,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夸风尘“手段高妙”,向风尘请教其中的关窍。风尘无语,说道:“我哪儿用什么手段了?我要是用手段,你们这群人瞬间就能全愣了你信不信?”风尘说的是实话——但实话,从来都是没人相信的。

李铁、杨志看着风尘,一脸“我们看着你装逼”的表情。风尘不再搭理二人,将一份美容养颜的南瓜银耳汤吃了,又吃完了一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咸菜,一份青椒炒肉,然后就收拾了吃饭的家伙。

“记得准备黑板、粉笔……”

扔了一句话,风尘就回到了宿舍。已经变得如同婴儿一样的刀锋一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身体一天一天的成长,那一种生长的速度却要比人类的正常婴儿快的多,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皮肤的颜色也在一天天的,朝着婴儿的粉嫩蜕变……当然,现在还掺杂了大量的灰绿色,再蓝一点儿,都能去当阿凡达了。风尘看着刀锋,心道:“这么大了,应该不怎么怕冷了吧?”

第五十章 为你吟诗,致橡树

“恒温”的能力,和一个个体的体型大小有着直接的关系——体型小,恒温的能力就差;体型大,恒温的能力就好。刀锋的体型,已如婴儿一般,又处在不断的进化、生长这一过程中,体内生机勃发,却是更要比普通的人类婴儿更加的抗寒也抗暑热。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对于自己的情况,风尘自然很清楚!

刀锋于祂而言,便是并不相连的,自身的一部分。就和自己的手、脚、耳朵之类的毫无区别……

“咗咗……”含沙跳上床,轻轻的用尾巴在刀锋的身上扫一扫,便靠着叠成了豆腐块的被褥蜷缩了身体,团成一团,复出了阴神,说道:“你这样整天半个睡觉、半个清醒,会不会感觉怪怪的?”

风尘囧,说道:“我没在睡觉,是在专心驻在里面观察进化过程中的每一丝变化好不好?很消耗精力的……要不是为了防止遗漏,刻意控制了速度,这会儿刀锋都成大姑娘了,哪儿还保持着婴儿的样子?”祂的语气中透着一些“委屈”,明明自己很努力,竟然被含沙说是“睡觉”,搞的好像是自己偷懒了一样……事实也的确是如风尘所言,刀锋的进化速度是被祂刻意的控制了的,务求把握住从宏观层面,到微观层面,以及基因的表现上一切的一切,都不遗漏。含沙“吃吃”的一笑,问风尘:“你下午的时候,打算给他们讲什么?”

风尘答道:“讲一讲‘逆反先天’之道。我也是突然心中一动,才有了这样的想法,比起社会上的人而言,他们实际上更加简单。”

含沙道:“也更容易感触婴儿,从而成就真人?”

风尘道:“不错。”

含沙笑的弯了眼睛,就像是月牙一般,鼓励道:“那,你加油哦!以后我门的发扬光大,就交给你了。是时候,让天下人知晓我风宗的名号了——经由本人含沙研究、探讨决定,兹任命……”含沙一本正经的念白,风尘也很配合的稍息、立正、敬礼。含沙念道:“任命风尘,为风宗第一代宗主,括弧,盖章或者签字,含沙章……”

“你这也太……”风尘忍俊不禁。

“喂喂喂,认真点儿……你应该敬礼、大声说‘是’,不许笑,把笑憋着……”明眸荡了风尘一眼,含沙故作凶巴巴的呵斥。风尘顺着话头,也一本正经的敬礼,按照含沙说的念了一声“是”。

含沙“嗯”了一声,说道:“这才像样子嘛!这个是奖励你的……”含沙打开了风尘的空间,风尘的空间中,莫名的就多出来一个相册!

风尘疑惑,问:“这是什么?”

“当然是咱俩的照片了……”含沙洋洋得意,点开了相册,里面的照片足有上百张,时间从三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最近——含沙很细致的,将最近的一年多的照片变成了自己的单人照。风尘目瞪狗呆,心说:“这是亚洲第五大邪术了吧?这玩意儿不是ps,可却比ps真多了……”

虽然祂、含沙二人并没有一起合照过,但却不能否认,这些照片都是“真的”,照片中的风尘各种各样,含沙也各种各样,但都脱离不了“男帅女靓”的套路……

还有个别一些的艺术照则是二人的“反串”:风尘穿着女装,含沙则穿着白色的西装,精神干练,还有那么三两张,竟然是风尘穿着婚纱扮作新娘,含沙扮作新郎的。

这些照片很有说服力……尤其是上传时间这个做的绝对漂亮。

风尘一一欣赏了一下,“啧啧”道:“原来咱俩还拍过这么多照片,我竟然都不知道。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里面的男的真的很帅……有了这个,家里面倒是更容易交代一些了。等着什么时候,你一化形,咱们就让你回国,然后一完婚,人生圆满!”又道:“这么多的照片,一定费了不少的力气吧?”

含沙道:“说的是呢……拍了一千多张,就选择了这一百来张看过眼的。这个奖励满意不满意?”

“满意……你说,相册里配上一首诗怎么样?”风尘建议。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含沙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风尘,深情款款的念了一句……如果要给相册配上一首诗,那么这一首《致橡树》应该就是分外动人的,而更动人的,岂不是她和祂,一人一句,共吟这一首诗?

这,或许就是一种感***漫!

风尘看着含沙的期待,便也念了一句:“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风尘盈盈的伸出一只手,优雅而风度,手心向内,微微的上挑,等着含沙将手搁在祂的手上。

含沙伸出手,带着阴神特有的感触,和风尘的手握在一起。

她吟道:“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二人一人一句,吟着舒婷的《致橡树》,整个宿舍里都充满了一种特别令人沉醉、陶醉的气息……

含沙看着风尘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吟诵:“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她的心中,却想:“我必须是你身边的妻子,以一个人的形象和你在一起!”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坚定、执着:“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她说:“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语言。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风尘道:“仿佛永远分开,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

彼此的心中,没有任何杂、冗的念头,含沙的阴神所知,便是风尘,风尘的目光所及,便是含沙……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彼此都走进了对方的心里。风尘看着含沙,含沙看着风尘,想起了彼此第一次相识时候的场景,都觉着是那么的美好……那一种关系、那一种感情,却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更加的纯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交往,会想的多,会动许多的脑筋,会很复杂——但风尘、含沙之间,却并不是这样的复杂!

那一天,一只黄鼬跑过来,问祂可否结为道侣,一起探索。似乎是玩笑一般,一人一鼬就成了道侣。

不需要什么心机、不需要什么心眼、不需要什么算计……

纯粹种,便诞生了情愫。

先天真人并非泥胎木偶,没有感情。只不过是先天真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存天理而灭人欲”,喜怒哀乐只是喜怒哀乐,却不能影响心灵的纯粹,不会因恼而气,也不会因喜而狂——但,喜怒并没有消失,还是存在的。

“真好……”含沙有些陶醉,过了好一阵子,才将声音收录了进去。并没有配任何的音乐,只是二人的朗诵,让相册自动播放了一遍。说:“以后你的爸爸妈妈要照片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个给他们了。”

“不也是你的了吗?”风尘笑了一下,感慨一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照片是假的,但感情却是真的。

含沙眨眨眼,说:“你今儿中午没工夫睡觉了。不如学着苏阮,把你的道生功练一遍。然后也该给小伙子们上课了。”

“好!”风尘从善如流,便在房间里作了一遍道生功,四十五个动作完成了一次,气也巡行了一周,二十四条正经和奇经八脉、十五络皆依次序巡行,同时运作……祂脑后收敛的如脸盆大小的五芒星也在力场生出之后,随之缓缓的运转了一周——是以一种顺时针的方向转动,不多也不少。

练过一次之后,风尘只觉自己的精力很是充沛,精神饱满,神完气足。效果确实要比往常练功还要好一些……

“走了,让这傻孩子继续睡,咱们去讲课了。”风尘自嘲了一句刀锋,就把含沙一揣,出了宿舍。

队员们已经准备了两块小黑板,还有一人一个小马扎,刚好集合了队伍,风尘就过来了。

一番整队、报数的口令之后,所有人就坐下来。

李铁、杨志二人则是坐在了两侧……

风尘点一下头,先不说话。抓起了一支粉笔,一笔一划的在黑板上写下来“纯阳”“婴儿”“童真”“青少年”“成年”五个词语,然后就在“童真”“青少年”之间划出一条竖线,将五个词语分隔。风尘写完之后,才转过身,开口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这几个词语就是我要给你们讲的……”

第五十一章 讲述婴儿之道

“婴儿——人之初,即为‘婴儿’。这一个‘婴儿’所指,非是自然胎生之婴儿,乃是说一成人,其神、意如‘婴儿’,或可谓之曰‘元婴’是也!正是其元神若婴儿之意……一个婴儿,人之初,才识天、地、人,故得婴儿,便谓之得道,见道生之,此其一;婴儿有诸多奇异,一曰生机旺盛,二曰心无尘垢,三曰动静自然。”风尘声音清朗、干净,将一些关键词一一的,写于“婴儿”之下。又道:“世求婴儿者……此,二也。求婴儿,是因为有好处,若是没有好处,谁又会去求?”

“这一个‘婴儿’对于大家而言,其实是不陌生的……其实,你们每个人也多少经历过这一种感觉,当你们武装越野,遇到极限的时候,其实,那就是一种婴儿的状态!”

于黑板上,写下了“极限”二字。

续道:“遇到极限之后,感觉到自己没有力气了,感觉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大脑也变得很迟钝,一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你突然又感觉到了力量。这股力量让你再次生出了力气,大脑也再次开始思考……然后,如果你的身体很好,你还会遇到第二次极限、第三次极限……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至少在我这里,按照我的道理而言,它是一个简单的道理:当你们经过剧烈的运动之后,会产生大脑供氧不足,大脑供养不足,会让你们以一种被动的方式,触及到元婴——我们用元婴来形容吧。这样也许更容易让你们把它和真正的孩子来分开看待——当然,你们也最好别把它当成是修真小说里的那个‘元婴’看待!我们来继续说明……运动极限导致大脑缺氧,然后被动的,导致你们触及到了元婴境界。在这种境界里,你们身体内的潜能被释放了出来!”

风尘写下了“极限→缺氧→婴儿”这一串东西,标注了一个“潜能”的“潜”字。又问了一句大家:“然后呢?”

李铁扯着嗓子,大声道:“不知道!”

却是叫一个理直气壮……队员们听着有人起头,也跟着喊了一句“不知道”,洪亮的声音就像是闷雷一般,弄得风尘分外无语。只得是自问自答:“然后,你们有了力气,脑子也不缺氧了,就重新回到了成人状态。”

“成人状态,潜能是被锁住的……人体在生长的过程中,从青少年之后,一旦成年,潜能就会被锁住,不许人动用。”

“报告……有问题。”李铁举手。

风尘道:“说。”

李铁问:“为什么成人之后,潜能要被锁住?”

“因为人的潜能在从一个受精卵,长成一个成人,他的潜能就已经消耗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是用来给人应急的。你们可以理解为潜能,是一个人一出生的时候,就携带的固定资产,虽然每一个人天天都在摄取营养,但这个营养就和我们微薄的工资差不多,是入不敷出的。于是,在出生前,我们就给自己定下来一个规矩:在成年之后,将剩下的潜能存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

“说白了,就是身体已经长成了,繁衍后代的能力也有了。就是防着生命的个体没事儿败家瞎祸祸!”

“成人之后,潜能锁住了是必然的。但一旦一个人,能够让自己的精神状态回到婴儿那种状态,给你解锁也是必然的——但,你解锁一瞬间,也就只能得到一瞬间的力量!一下子晋入了婴儿的境界,那是假的,每个人都遇到过那么几次;但能够长久保持这一种境界,那才是真的,世界上,这样的人凤毛麟角……”

风尘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说:“不巧,我就是其一!”

然后,祂又问:“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了?”

“报告!”一名队员“报告”,在得到允许之后,便问了风尘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一个成年人的潜能并不关闭,锁住,会怎么样?

在坐的一群人,都竖起了耳朵。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显然都是分外的好奇的。

玩味的看了大伙儿一眼,风尘古怪的一笑,声音恻隐隐的,阴冷的似从九幽而来:“油尽灯枯!对于一家公司而言,资不抵债就要破产;对于一个人而言,资不抵债,会是什么?会死人的!一个人的潜能消耗殆尽,就相当于你是连老婆本儿都赔光了。可是,人家公司好歹运气好,还能有一家银行给你贷款,人呢?”风尘问“人呢”,然后就给出了众人一个答案:“葡萄糖给你输着,也一样活不了。潜能耗尽,十死无生!如果一个人成年了,他的潜能还没有被锁住,他还能活几年?”

正确答案就是活不了几年!

“人,经过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于这个世上,这是人之初。而后经历婴儿时期,进入到幼儿、童年、青少年这一阶段,一步一步的成长……”

修长的手指,自“纯阳”一直滑动到“成人”,风尘话音一转,说道:“成长的过程,我不给你们说了,都也念过书不是?没念过书,自己也经历过那个年纪……接下来,我们来讲一下,什么是纯阳——这个就是纯阳!”风尘用力敲一下黑板,指点了“胎儿”和“分娩”两个字——

胎儿分娩的那一刻,就是纯阳!

风尘大声道:“道生之,德畜之——道生一刻,便是纯阳。你们每日早上起来,日出那一刻,便是纯阳。一年当中,有惊蛰,万物萌动,是纯阳。我们的国家走过最黑暗的时刻,日出东方,是纯阳。我们人,从蒙昧中走出来,战天斗地,是纯阳……天地之交变,动静之机也,亦谓之紫气……我让你们天天练,别说这个东西是什么,你们不懂得。再来说修习之法……”

想要由后天而至于先天,成就婴儿,其法众多,但终归是有数的。风尘给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归纳:

一是借助于天时,也是他们现在每天站桩的功夫;二是借助于地利、人和;三是借助于阅读、学习;四是顿悟;五是持戒;六是……

办法真的很多。

风尘对这些法门,一一进行了讲解、释义。而后,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其实对你们而言,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一是借用每天的朝阳紫气,二是通过听军歌、革命故事,来体会开国前后的那一段时间,试着贪图一下开国的紫气,三是观察一下一年当中的那种韵味,枯荣变化,四是明悟生死之机变……”

“方法很多,一定要选择合适自己的。我就讲这么多,你们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以后我一走,你们想问就难了。”

一群人就小声的议论起来,发出了一阵嗡嗡声。议论中,一名队员就说起了自己的二姨的故事——

队员的二姨是一名被医院判决了死刑,癌症活不过一年,就算是化疗,也活不过三年的癌症患者。看了一次,二姨就不治了,说遭那罪,还不如放开了活一回自己,好活几年,死了就死了。结果卖了自己养老的房子,拿着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怎么舒坦的过活怎么来,三年过去了人不仅没死,病好像也好了。现在依然在到处玩儿,身体也要比以往好的多。他似乎便是从这个例子里,找到了“婴儿”的一种奇妙!

这样的故事发在网络上估计是没人信的:癌症能这样就好了,那还不上天了?医生都找歪脖树挂了好了。

但其实也不必别人信——自家的二姨,自己知道信不信就可以了。

闭上眼,就是天黑。

人都是这样的,判断一件事的依据就是自己的主观经验,经验不足,就拿想象来凑。如是一件事的发生,超出于他的阅历,那么便会主观的在脑海中依靠自己的见识来构建一下逻辑,看看说得通说不通——说得通就认为是真的,说不通就认为是扯淡!这一个逻辑的本身,就是建立在扯淡基础上的扯淡。

李铁、杨志没有跟着队员讨论,而是凑到了风尘这里。杨志说:“这丫不是说瞎话吧?我就知道有人癌症了没钱放弃治疗,然后死了。”

风尘笑,摇摇头,不说话……有些话,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倒像是在抬杠。

同样是癌症病患,有的人选择了积极治疗,有的人忍受不了治疗带来的持续性痛苦,选择放弃;有的人是放弃了,心已经死了;有的人则是放弃了,心却还活着——死人的心态和婴儿的心态能一样?不一样!同样是放弃,有的人是在绝望的深渊,有的人表面看起来豁达,实际上心中却纠结成了一团,若不是真的内心中的自己,就是一匹自由的小马驹,活的无拘无束,真的如同婴儿一般,表面再豁达又有什么用呢?

这正是那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放下,还是放不下,是死还是活……

自己清楚。

第五十二章 知道了和学会了

李铁抱着胳膊,碰了风尘一下,说道:“我今儿才知道,所谓的‘突破极限’是什么了。他们能遇见你,是幸运!”瞄了无常的队员一眼,李铁唏嘘!杨志亦深以为然,点头说道:“如果按照传统的方法进行训练,许多人都要废了……许多兵,从特种部队出去后,就只有转业一条路。现在看来,无非就是拉极限上的不科学!”

风尘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倪萍呢?煽起情来一套一套的!你们呢,把心放肚子里,把肚子装背心里,背心套外衣里面——我为何对你们的煽情无动于衷?”

李铁、杨志二人顺着话头问:

“为什么?”

风尘来了一个面无表情脸,声音也变得毫无波动,玩笑道:“因为,我是真的打内心里无动于衷。”

李铁无语,过了几秒才道:“铁石心肠,真的铁石心肠!刚才我说的我自己都感动了,你看看我这眼角……是什么湿润了我的眼角?是他妈感动的泪水啊……”李铁用手指掰开自己的眼皮让风尘看——看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倒是眼白的边缘位置有一些红血丝,掰开的眼皮内部也是又湿润又红。

杨志跟着道:“就是……我刚才嗓子都沙哑了。”

风尘无语,道:“好吧,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拳拳之心。”

等着过了一阵子,听着大家讨论的也差不多了。风尘便让大伙儿安静,于是一群队员就肃然的坐直了腰板儿,等待风尘说话。

“二排二列,你来回答……”风尘叫了二排二列,等人站起来之后,才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认为筑基这一步骤,对于成就婴儿这一境界,是必须的吗?为什么?”

“报告!筑基对于成就婴儿境界并不是必须的,筑基的作用,更多在于弥补身体亏空,让身体达到健康状态,它有助于达成婴儿的境界,但不筑基,一样可以通过读书、持戒的方法达到目的。还可以通过身体力行,远离世俗,通过外部环境的安静让自己逐渐放下后天的种种,体会到道的存在……回答完毕!”

“好,坐下。下一个问题……在达成婴儿境界之后,要如何长保这一境界。这个问题,由最右边最后一排回答……”

“报告!保持婴儿的境界在于习惯,在于精神上,要时时去探求婴儿的境界,不使成见驻留……”

“你的答案很标准……”风尘点点头,说道:“话,是说出来的,事,是做出来的。这个世界上不缺乏讲道理的人,全世界有六十多亿的人,这六十亿人无论是非洲的黑叔叔还是超市里排队领鸡蛋的大爷大妈,还是一个刚刚断奶的孩子……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讲出很正确的道理。但我要说的是,这六十亿人中,至少有六十亿,做不到自己说的道理。我希望你们不包含在这‘至少’的一部分里面!”

“一个道理,你能够讲出来。这是你知道了一个道理。一个道理,你能照着这个道理去践行,这是你学会了一个道理……”

“譬如说,你很小的时候,你的母亲教你说见了人要问好,如果你照着做,并且坚持做,那么你学会了一样:见了人,要问好。如果你只是几天的兴头,那么你只是知道了这个道理,但你没有学会……”

“你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学过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然而你一直到了二三十岁,还要去闯红灯,这个道理你学会了吗?”

显然:没有!

风尘道:“学会它!道理、道理,在道与理。如果你学不会道理,就不要去学,仅仅学一个知道,是浪费光阴,浪费你自己。如果你们能够真正的懂得学会,那么你们距离婴儿,其实就只有一步之遥了……”顿了一下,风尘拿自己举例子,说:“无需怀疑,这就是我个人的经验!我能从一所农村的学校开始,一直考上华清,这说明我的学习不错,是吧?”他说是“不错”——但能考上华清,又何止是“不错”?

那是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只是,风尘却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当我回过头来去审视过去的自己,却发现我学会了什么?我其实没学会,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结束,我只是囫囵吞枣,我只是为了考试去学,为了工作和饭碗去努力……其实我没学会,所有的东西我也都是浮光掠影的那么一下……”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是吗?在之后的一些事情其实就简单了,我重新的拿起来,重新的去学习,重新的去学会,真正的学会。”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我。”

讲完,风尘就拍一拍手,说道:“就说这么多吧,东西收拾了就解散吧……”于是便起身、整队,收拾黑板。队员们动作利索,只是几下就将现场收拾的干净,杨志竖起大拇指,对风尘说:“没说的,你是这个……咱们晚上今儿吃什么?”

“咱们晚上今儿吃什么”这句话似乎是一个病句,其实却在口语里很常见,听着并不很奇怪。

李铁说道:“食堂做什么你吃什么,还能挑咋滴?”

杨志道:“青椒炒肉和芹菜炒肉总能挑一下的。”

“你这话让老王听了还不追你俩山头?”

李铁“嘿嘿”的坏笑,似乎是想到了炊事班长追着杨志满山跑的画面,怎么都感觉到好笑,越是笑,越发的忍不住。杨志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司命你给他看一看,别传染了。”

风尘笑,说:“我给你看看……保证就一下,欸……”风尘伸手一抓,就正好卡住了李铁的脖子,只一用劲,再一抖,李铁的笑声立刻就止住了,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下来一瓢凉水一样,就连笑的发酸的两肋也不酸了。风尘问二人:“你们看我这手艺怎么样?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小诊所也饿不死吧?”

杨志惊讶,道:“真的就不笑了?咗咗咗,来再笑一个……”在李铁眼跟前搓着手指,像是点钱一样,那表情分明是逗狗。

李铁黑着一张脸,无语道:“老子笑不出来……我特么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还是笑的越来越厉害,现在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似乎自己的腮帮子的肌肉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其实不是“似乎”而是“确实”——李铁现在的腮帮子的确是不听自己使唤了的,因为风尘已经抓住了他的后颈:

依了高明的运劲手法,尝试着以苏阮记忆中,任红梅针对她的军训教官时候的那种手段一样,抓住了人的后颈,便如同控制了一个人的力量中枢,只要劲道运用玄妙,能够深入肌理之中,便能以自己的意志,操弄一个人的行为。而被抓住了后颈的人,其实就和一个提线木偶没有什么不同。

在记忆中,任红梅抓住一个昏迷之人的后颈,竟然可以让人一路自己走,看着毫不费力的样子。

风尘做不到那种程度,但单纯的控制一下李铁的腮帮子,还是可以的。说控制有些言过其实,其实就是用劲震散了李铁腮帮子的肌肉内蕴含的力量,让他两腮的肌肉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一时间不能用力罢了。

当然……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风尘心头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如同任红梅那般厉害的手法呢?当真是被人一抓,就成了行尸走肉了,神乎其技。

“哈哈……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杨志嘲笑道:“就和猫、狗的小崽子似的。司命我没说你,咱们分开的……”

“……”李铁郁闷。

风尘松开李铁,说道:“看来判官也病了。”

杨志立刻闭嘴,止笑。

李铁指着杨志,表情中满是嘲笑。

三人便这般进了食堂,李铁、杨志也不再嬉闹。三人各自打了饭菜,便开始吃饭。风尘吃饭很是精细,细嚼慢咽,每一口,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无论是抬手还是咀嚼,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美感。若是看祂吃饭,不自觉的就会让人沉迷其中,一只看着祂吃完,才会发现自己的饭竟然还没动……然后都凉了。吃过两三次凉透了的饭菜的二人很明智的不去注意风尘,将精力都投入到了食物当中。

队员们随后进来,食堂就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杨志说道:“对了,倒是忘了说,明儿上午会有人过来……是给你弄军礼服的。”

风尘讶,道:“呵,量身打造?”

李铁也是一脸惊讶,问杨志:“真的假的?这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杨志道:“我亲耳听的。刚不是说了嘛,一下子忘了和司命说了。不过这也没咱俩啥事儿,人家是特意给司命做的……”说话还冲着风尘挤眉弄眼——这种定制的军礼服,还真不是一般的荣誉。简单来说,级别不够是享受不了这种“定制”的,只能领取批量生产的礼服。这其中,似乎透着一些其他的深意……

第五十三章 好消息

第二天上午大概十点来钟,果就来了两位皮肤白净、体型欣长、长手长脚的士兵……比起无常的人来,都要高出一个头左右,一从座驾上下来,就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二人寻了风尘,便由风尘带着,进了自己的宿舍,开始量体:胸围、腰围、臀围、裤脚、裤长、臂长、肩宽、领宽一一的量过,记录下来。完成了这一套程序,二人即刻便告辞,风尘道:“眼见着就中午了,吃了午饭再走吧!”

一人道:“不行的,首长。您的这套礼服要的急,我俩回去还要加班加点,真的抽不出空在这儿吃午饭。”

另一人道:“衣服明天、后天……后天应该就能送过来。保证不耽搁您授衔表彰……”

授衔……风尘心中一动,似湖面微澜。

点头道:“那成,我也不硬留你们了。我送你们一段……”风尘便送了几步,看着二人上车走了。含沙出来阴神,虚空悬浮在风尘身边,说道:“授衔啊……风尘,你说会是什么衔?”含沙的声音糯糯的,绵柔而动听,“我猜着,不是校就是将。估计着将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毕竟,你这是货真价实的贡献、功劳。是足以改变战争的方式和生态的巨大贡献,给一个将不过分。而且……”

含沙“而且”的理直气壮:“那些唱歌的、拍戏的,一个个随便都是享将级待遇,除了肩膀头子上的星星换成了花,就是将军了。”

风尘道:“这倒是……”

之后的整一个下午,李铁、杨志二人就连续接了四五个电话,都是一些李铁、杨志的熟人,或是带着一些好奇,或是别的目的,拐弯抹角的打探风尘的消息——而实际上,他们所掌握的消息,要比风尘、李铁、杨志这三个人要丰富的多。这里的消息没有打探出多少,倒是那些电话里透露出了不少。将晚吃饭的时候,李铁就说:“这些家伙,都他妈是千里眼顺风耳啊,咱们还没听着消息,他们就都知道了?”杨志也笑,说道:“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侦察部队,什么消息侦查不出来?”

“也是……来,咱们先恭喜一下司命!这,算是有史以来升的最快的少将了吧?”说着话,就端起一碗粥,示意杨志、风尘二人一起来干了这一碗。

“对,恭喜司命!其实也不是有史以来,但绝对是第二个!”杨志也举起一碗粥,又对风尘说:“来,就差你了。咱们不能喝酒,就以粥代酒!”

三个粥碗就碰了一下,发出“咣”的一声闷响,李铁端着粥,咕嘟咕嘟几口就干了,杨志也不甘落后。风尘笑了一下,却只是喝了一口,说:“你们干了,我随意。”

李铁、杨志……

“这些孙子要是不来电话说,咱们还真不知道。为了你的事儿,军委可是开了整整一天的会,晚上还加了俩小时,中午饭和晚饭都没挪窝。啧啧……是授中将还是少将,因为这个问题讨论这么久,你是咱们无常的这个!”李铁“嘿嘿”的笑,竖起了大拇指——军委的这个决定,他李铁是一点儿也不眼红的。一个“中将”不过分,一个“少将”稍显轻,风尘的功勋,是实实在在的干出来的!

贡献,是足以改变一种战争模式的。其成绩,不亚于历史上第一个制造出原子弹的那个人。

祂一个人,三份训练大纲,所做出来的贡献超过了一场局部战争。能够使中**队的战斗力产生质的变化。

改变一场局部的战局可以授将,左右一场战争的人可以授将,那么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争的模式的人,为何就不能授将?

所以,争论的焦点不在于是否授将,而是中将还是少将——这和军队的生态系统息息相关,影响很大,必须严格控制。所以慎重并不为过,作为战斗单位,军衔并不是廉价的,不然整个军队非乱不可。最终,军委做出了决定,即授予风尘少将衔,并任命为第507号研究所第三科主任,并配备了两套房子给祂——其中一套是在军区,是给祂父母的,另一套在507,是给祂的。

507第三科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但这个主任,却是和风尘的主管差不多的,是切切实实的一把手;父母和祂两套房,这都是一种补偿。

一个少将,加上这些补偿,差不多和中将一样了……规则之下,军委的头头们商量了又商量,就有了这个方案。

也不是什么保密消息,于是消息很容易就流传出去了。也就是风尘三人不是那种喜欢打听的,所以才不知道……

听着李铁、杨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完,风尘默了一会儿,问:“这第三科是做什么的?”

杨志做惊讶状:“你不知道507是做什么的?”

风尘问:“我应该知道吗?”

默然一阵,杨志拍了拍风尘的肩膀,表示服了。然后才解释说:“其实你去507,应该算是专业对口……507是研究航天科学和人体科学的,你看你,理论物理上很牛逼,这算是航天领域了,人体科学上更不必说了。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那群人研究了几十年,制造出一个超级战士了没有?”

李铁说道:“他们要是出成绩了,咱们那儿还用这么憋屈?所以说啊,让咱司命去是正确的……”

风尘惊讶,问道:“竟然是研究航天和人体的?我怎么一直都不注意?”

“……”

李铁、杨志无言以对……美国的51中国的507,这不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吗?怎么你就这么别扭呢?有点儿好奇心会死啊?网上随便一搜,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好不好?风尘琢磨了一下,说道:“到时候问问,看能不能把我的团队带过去,毕竟人熟悉,好用。”李铁道:“这应该不难吧?”

这一顿饭边聊边吃,比往日多用了半个来小时的时间。风尘吃完之后,又和二人说了一阵,然后才是离开,开始了自己晚上的功课:

继续研究几何阵——祂已从这一过程中找到了许多的乐趣。并不急于上升到立体,只是在平面上进行研究、探索,借助于计算,祂想要将原本并不牢固的根基,变得扎实无比。六芒星、七芒星、八芒星、九芒星……有了之前的基础,越往后,脚步越大,过程也变得相对容易。

六芒、八芒这样的偶数,都是有限纠结的……五芒、七芒、九芒则是无限纠结的,但随着芒的增加,点于点之间的纠结,也越发的趋于稠密,如果说五芒星是一个消瘦的小伙子,那么七芒星就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九芒星就是丰满的二百斤大胖子……

有一种从骨干到肉感的感觉……

风尘试图极限的,增加角点的数量,规则芒星,不规则芒星,或者是凹凸的线组成不规则的图形,获得了许多的小惊喜——是可以组合出许多奇妙的形状,通过其中的联系、纠结,赋予其奇妙的能力的。但无论如何变化,其本质,却都源于虚空凝聚的点和点之间的纠结,一直到九点多钟的时候,风尘才是停止了探究,自高空之上降落下来,回到了宿舍当中开始入静、驻脉、休息!

第二日,风尘一如既往的上了山顶,在空地上练功。道生功的四十五个动作圆润、圆满,混元如一,如梦似幻。既有仙姿飘渺,又有如心魔一般的梦幻泡影,勃发的生命力萌动,壮大,生长,一次动作,便是一个轮回——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后的万物萌发,是春日的茁壮,秋日的肃杀和冬日的生机潜藏。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过程呢?祂动作完后,竟是习起了十二工学,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认真琢磨。

只是,这一十二工学和任红梅的十二工学却有着不小的,却并不显眼的区别:它是适应于风尘的身体的!它蕴含了更多的元素!它是一种解构后的重组!

依靠那一道完美的数学公式,一出一入,不合理的地方立马就会出现。原本对于别人合理,对于风尘不合理的地方,也会出现——带入、修改,一番作为之后,这便是风尘现在练习的十二工学,用以梳理身体、协调身体、气息和心。风尘练了一遍,又练了一遍,便感觉身体顺畅了一些……

“这十二工学还是不错的……只是想要进入更高的境界,却也更难。至少,它要比道生功、夭生功难。”

这一个白日,风尘却不得不帮着李铁、杨志二人照料训练——电话实在是太多了,二人时不时的跑去接电话。是卖人情也好、拉关系也罢,风尘估计若不是他们真的和自己不熟,就直接打电话到自己这里了——根本就不会是给李铁、杨志打。就这样,忙忙碌碌,却又清闲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再一日,风尘的军礼服就“隆重”的被送了过来——因为同来了一位首长,所以说是隆重!

“来,风尘同志,我们又见面了……”首长一下来,就大声的、爽朗的笑,要过了军礼服,双手捧着,走到风尘身前,“你的。换上看看!”

第五十四章 谈话

风尘双手接过军礼服,便进宿舍换了一下。量体裁衣的礼服,阔挺、英武、修身合体,随意的一站,都像是一根标枪一般,戳在那里。再配上了白手套,戴上军帽,风尘便走出了宿舍,那首长扫了一眼,极是满意,道:“好、好……正看有刀兵之锋锐之气,英武不凡,如古之常山赵子龙,三千白袍的陈庆之;侧看来,也没有那种标兵花里胡哨的单薄,予人一种铁打钢铸的厚实,随意一站,便是风采!”却是看着风尘,怎么看,怎么满意……又是常山赵子龙、又是白袍陈庆之,这一比喻,可是极好的了……

“那是,还是您这眼光毒辣。要我说啊,就是常山赵子龙和白袍陈庆之来了,也不定真的就能比得上司命的!”李铁“嘿嘿”一笑,如是说道。

“那,就只能是兰陵王喽……”

风尘:……

这位首长揶揄了风尘一句,道:“怎么,不请我去你房间里坐一坐?”

“您请……”风尘亲自去开了门,请首长进去,杨志、李铁也跟了进去。跟随首长一起过来的警卫员则把守住了门口。

就在这一进屋的过程中,所有人的视觉、听觉都只见到了假象,隐藏于假象之外的真实则是风尘的一番动作——在开门之后,一个风尘被投影出来,另一个风尘则隐形了。他抱着刀锋,暂时将刀锋安置进了衣柜内,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这个过程隐蔽的无人发现,而后真身、投影便合在了一起,所有的投影都散了:

一切似乎都未曾变化……但实际上,却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坐。”风尘让这位首长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

首长坐下后,却是注意到了祂的被子,讶道:“风尘同志这内务水平真不错!”说着话,就用手去捏了一下被子——并没有那种因为被反复的压、捏弄出来的一种触感,反倒是一捏,有一种松软,风尘的被子也明显要比一般的士兵的被子厚。这自不是因为风尘在被子上搞了特殊,这只是因为风尘并没有如一般士兵一般,去用力压被子,去使用盘外招——其实无常也没有要求祂必须豆腐块。

“被子很松软,这样的被子才保暖嘛……那些个新兵连内务,净是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糊弄人,被子喷水了能盖?一个个还以为自己多机灵,这被子能不能盖,简简单单用手一捏,就全知道了!”

“你这被子,说我见过叠的最好的。坐,都坐,咱们随便谈一谈……我这儿一次过来,就是要跟你们仨谈一下……”

三人就从床底下取出了马扎,在首长对面坐下来。

首长说道:“都放松,说了是随便谈一谈,不要那么拘谨……你们仨没去打听消息,一直都踏实做事,不去攀关系、瞎打听,不去运动、乱搞。这一点很好!这才是我尖刀部队官兵应有的风采!不过想来,该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了。这一趟军委拍桌子瞪眼睛的吵了一整天,吃饭都没挪窝。就是为了你们的事……第一个,是风尘同志的事,我们原意是打算授予中将军衔,毕竟从贡献度上,从以往的前例上而言,这是合适的。但经过商讨,一下子就授予中将军衔,这一下破格破的太大了,于是争论来,争论去,就决定了个少将的军衔。作为一定程度的补偿,军区会……”

首长说了一下军区的补偿:授衔的是军委,补偿的是军区,二者是要区分开来看待的,却又是一体的。

一套军区房,一套研究所的房。

首长说:“这一个情况,是一定要说明的。不能让同志们闹情绪,说啊,我本来应该一个中将,你们怎么给变成少将了?”首长说了一句,又对李铁、杨志二人说道:“另外,你们二人也会授予少将军衔。军礼服你们自己有,就不给你们单独做了!你俩也别有情绪,明白不明白?”

“明白!”二人坐的笔直,挺着腰杆喊了一声。

“当然,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做的好,就是做的好。风尘同志啊,你姥爷和你爷爷,分别是44年和47年的党员,算是解放前的一批人了。你爸爸曾经在陶一场做过,还多次被评为优秀员工,后来下岗,也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你妈妈也在石棉厂获得过三八红旗手等荣誉——一家人,都是劳动人,都最光荣!”这些,却是因为授衔一事,军队调查出来的有关风尘一家人的关系——

虽然清贫,但却是根正苗红。解放前、解放后的党员,那是绝对不一样的!何况,祂的爷爷还是参加过抗美,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鸭绿江的。流过血、负过伤,退伍之后也坚决不给组织找麻烦,回乡务农了——

也是因为战场上的旧伤一直在,存着两颗子弹也一直没有取出来,在祂高三时候最要紧的时候去了,奶奶也因为伤心过度,几个月后跟着一起去了。

姥姥则是五年前去的,姥爷多了一年,也去了。

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首长唏嘘了一声,说道:“说起来,当年那个张风大耳朵当年还是跟我一起……要不是不识字,选择了退伍,有着军队里面的医疗条件在,说不定现在也和我一样,我们老哥俩……不说这个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说道说道的,我那老哥哥可是一直没见着钱啊!”

听首长这么一说,风尘心中也是一叹……钱,哪儿见着钱了啊?弄了一个养老还费心费力,求这个告那个才弄下来的。

就这样,村里、乡里还认为老人年龄不够,不能够享有这样的待遇。

至于说是针对于解放前入党的党员的特殊补助、针对于像祂爷爷那样的抗美老兵的生活补助,更是看不到。几次生病就医,家里都是借着钱看病的,塌了许多的窟窿……现在祂倒是有所成就了,但老人却在祂还上学的时候就去了,徒呼奈何!但凡是时间拖一拖,延后一些,也都不会这样。

但,这就是命……且老人认为已经很好了,毕竟逢年过节,乡里也会来领导探望一下啥的,送一些东西。

不值什么钱,但却有一些情谊……

……

风尘明白,既然首长这么说,那有些人,有些做过的事,就要开始被清算,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军队不得干涉地方政务,可一旦涉及到了军队的问题,那就不是干涉了……

“老了啊,就是容易多愁善感……说了正事,咱们说一说不是正事的正事,风尘同志有没有女朋友啊?”

“有……”这时候是绝对不能说没有的,祂敢说没有,估摸着首长就敢给祂介绍一个。何况祂本来就有的。

含沙晃一下尾巴,在祂的胸膛上扫了一下,轻轻的痒痒的。

“这样啊……那就算了。原本知道了你是大耳朵的孙子,还想着给你介绍一下我外孙女认识认识的,那就算喽。”

风尘:“……”

“首长,这也不妨碍认识啊。我觉着吧,老一辈的革命友谊,也可以在年轻人中延续,也许投缘,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不错。有个什么事儿,就咱司命的本事,照应一下还不是轻轻松松的?”李铁却是有心给风尘拉上一些关系,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首长也不生气,说:“有你什么事儿?”

“这不出谋划策呢吗?”

“行了,我也该走了……”谈完了话,首长就起身,三人跟着一起朝外走。临上车的时候,首长又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去了507好好干,弄出个样子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再给你升一升,趁着有能力帮你的时候帮你一把。对了,这个给你……以后到了地方上,或许也能用得着……”

首长给祂的是一把手枪,经典的侦查用的小手枪,威力不错。和枪一起的,是枪套、弹夹以及一本证书。

证书就是一本持枪证,拥有持枪证,就可以合理合法的持有枪支,且在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不受约束——军队的持枪证,也同样代表了一种权力:

开枪的权力!

在遭遇突发事件,遇到歹徒、遇到了抢劫、偷盗等犯罪活动的时候,是可以当场拔出枪把犯罪分子击毙的!

军队的哨兵站岗时候遇到了犯罪活动,可以直接将正在进行犯罪的人击毙;军中的持枪人员在遇到犯罪活动的时候,同样拥有击毙的权力——这和警察是不一样的!警察是以抓捕为主,要击毙人,除非是情况达到了那种程度。但军队不会顾及你这种“程度”——所有的一切都是主观判断——

所以,如果是在全副武装的士兵附近玩儿心跳,是很危险的。夫妻吵架都有可能被理解为色胆包天的流氓要进行某些活动。

一枪下去都是无责的!

风尘拿着枪、证,敬礼。目送着首长的车子离开。李铁、杨志二人一左一右,拍一拍风尘的肩膀,说道:“原来你小子是根正苗红啊……我和你说,有了这一层关系,你只要不脱离了军队,哪儿都能混得开。我怎么就没这么牛逼的爷爷呢?”李铁开了一句玩笑,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第五十五章 让两只手

“你爷爷我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啊啊啊……”杨志起了腔调,拿腔作调的拍了李铁一下——和刚李铁的话遥相呼应,才羡慕了一句“没这么牛逼的爷爷”,一个“便宜爷爷”就来了,这位“便宜爷爷”乘着李铁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踱着四方步,走远了几步。慢了半拍的李铁一下醒悟:“操你大爷的!”

窜了一步,朝着杨志的屁股蛋子就是一下飞踹,那架势就和芭蕾舞剧《天鹅湖》里面舞者跳叉一样,姿势叫一个辣眼睛。

杨志早防着他这一手呢,才听他“操”了一句,立刻就从四方步变成了撒丫子跑,差点儿闪的李铁扯了蛋。

俩人一个跑、一个追……已经解散了的队员们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给俩人加油,什么“判官判官你别怕,阎王是个瘪犊子(乍)”“阎王阎王加点儿油,别让判官跑没影儿”之类的,很是热闹!风尘跟着士兵一起,看俩人鸡飞狗跳……在这一追一逃的过程中,二人展现出了扎实无比的军事素质。

腾、挪、躲、闪,摸、爬、滚、打,逃的人是滑不留手,追的人是死咬着不放。绕着训练场足足兜了十来个圈子,爬高跳低,更是随机应变,多不胜数……

“还跑……呼哧——呼哧——”

李铁一边追一边喘。

杨志不说话,无辜的对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一个眼神就像是一点油,一下子就溅到了李铁这一腔火气之中,爆燃起来。李铁一咬牙,加快了速度,再追,终于一下子扑住了杨志,朝后一拉,就是大九天式中的一招,这一招队员们给它起了一个很粗俗、形象的名字:“扯腿踢蛋”。

这一招的后续是“泰式按摩”,直接凌空用膝盖、小腿结合一身之力,重重的砸在对方背上,然后一手揪住脑袋,用力朝地上磕一下、两下、三下……具体多少下,就看身底下的人命有多硬了。

当然,如果手头是有匕首之类的,直接后勃颈从骨头缝里一刀插进去,就解决战斗了!

杨志的反应却快,双手在地上稍微一支撑,减缓了一下被拖拽的速度,迅速的就以脊柱发力,转身,一条腿就跨过去,夹住了李铁的胳膊用力一掰一顶,另一条腿也往上一顶,用膝盖去顶李铁的那一张老脸。

李铁“哼”一身,身体朝前一趴,使得对方这一顶变得无力,就把杨志主动砸在了地上,一下子变得被动。

李铁抽出手脚,终于是在杨志的屁股蛋子上狠狠的来了两脚:“妈蛋,让你给老子当爷爷……有你这么损的吗?”而后又冲着杨志勾了勾手指头,嘲讽道:“就你这两下子格斗还跟我玩儿?多学着点儿吧……”

杨志:“……”

“司命!”李铁刚活动了一下筋骨,却是发了兴致,冲风尘邀战:“这损货太菜了,一点儿也不尽兴,咱们打一场……不过说好了,你让我两只手!”

风尘点头,说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让你先动手!”风尘背了双手,让李铁先动手——这一先一后,却是有着极大的不同。如果风尘先动,哪怕是不用手,李铁也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一下子就被撂倒了。李铁只有先动手,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机会……这一点,见惯了风尘、李铁二人水平的众人都清楚。

杨志坐在地上,扯着嗓子说:“我看再让你一条腿算了。两条腿你丫的肯定赢不了,大九天式是司命教的,降龙十八掌你也是从司命那儿买的,你还想赢?”

李铁:……这厮如此打击他,绝对是故意报复。

走到距离风尘大概三米左右的时候,李铁说了一个“我”字,然后突然就来了一下突袭,用的却是风尘版本的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神龙摆尾!

这一招,运作起来,周身动作无先后,进步摇肩似画圆,进步坐马,拧腰摆臂,一掌打出去,却是刚猛异常。

这一招突然、突兀,更是偷袭。风尘却不急不躁,右腿微微屈膝,以脚尖点地,左脚朝着右侧斜上屈膝一顶,正就和李铁这一掌接触在一起,但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膝盖骨,用自己的大腿骨以及硬邦邦的肌肉顶在了李铁的手臂上,让这一掌偏移了方向,一落步即刻就变成走,走出一步,就走出了李铁的视线……

在李铁的眼中,风尘是动了一下子,然后就消失了。但在观战之人看来,却并非如此——风尘走了一步,似乎平淡无奇。

风尘只是一步走到了李铁的侧后方,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风尘勾出来的,犹如羚羊挂角一般的一脚:

祂的身体转了半个身,正借助于惯性抬起右脚,如折叠刀一般弹起了刀刃,将小腿弹直,然后这一条腿就在李铁的脖子上一夹,一勾,左腿则是做出了一个滑铲的动作,别了一下李铁的腿——这一个动作看起来似乎很反直觉、很不科学。但实际上,这一个动作是科学的,要不然风尘也不能稳如泰山,早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李铁直接被放倒在地……

风尘夸了李铁一句,说道:“刚才的一招神龙摆尾用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武学奇才,可惜就是时间短了一点儿,不够熟练……”

李铁郁闷,道:“简直没法儿活了,不用手都这么厉害。你还想真的变成聂风啊?”风尘怪怪的看他一眼,心说:“我手脚都不用,你也打不过我!”口中道:“哎,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感觉跟你们这一群废柴呆久了,我这一身的本事都会退化……”风尘说完,就做出了一副独孤求败的架势。

穿着一身军礼服,大盖帽、白手套,倒是特别的有意境。

一群人都是无语……

如果他们算是“废柴”,那比他们还不如的应该是什么?风尘装了一会儿独孤求败,就拍拍手,对众人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先走了……”然后就回到宿舍中,把刀锋放出来,让刀锋继续“进化”,那寄神于刀锋中的精神,时刻都保持着驻脉和静的状态,实事监控每一个细节变化、每一个过程,以及宏观上的变化。那一种驻已是尽法,是处于了每一个触的最小单位,是神经的末梢——风尘的驻,无漏、尽通。风尘的静,却犹天空一般高远不可及,已经无上,能见一应变化,却不受其影响。但这一种静和这一种驻,却在影响着风尘的精神、意志。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刀锋是祂新生的一部分,那本就是祂自己。同时处于驻和静两种状态,却又有一部分是清醒的、清晰的……似乎,是被割裂开了,却又是完美的一体的。

安置好了刀锋,风尘便拉了椅子坐下来。含沙出了阴神,道:“一个少将,还有两套房,一个主任……升官发财,红包拿来!”

含沙笑嘻嘻的,对着风尘伸出白生生的,修长纤细,如玉一般的手。

风尘拍了一下她的手,说道:“红包没有,不过还有一份大礼包你要不要?”

含沙盈盈看祂,问:“什么?”

“这里有一枚绝世的美人,有神仙之姿,送你给当一个压寨丈夫怎么样?”风尘挑眉,含沙忍俊不禁,笑了一下,断言道:“不要。如果你说的是铲屎官的话,我不介意收几个,什么夫君啊丈夫之类的,才不要呢。你不见网上说么?”风尘问:“说什么?”含沙道:“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是男人吗?”风尘叫屈,说:“所以,你这种说法,是对我的污蔑……”

“那你连大猪蹄子都不是,还好意思?”

“那,那我还是做你的铲屎官吧。应聘铲屎官有什么条件?”风尘问。

含沙的鼻梁上突然多出了一架金丝边的眼镜,头发也变成了干练的发髻,在脑后盘成了圆形,箍了一个白色、嫩黄和嫩绿三色点缀的头花,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电视中那种“职场丽人”的装扮,煞有介事的幻化出一张桌子,坐在了风尘的对面,开始面试。推一推眼镜,含沙一本正经……

“你来我这里面试竟然都不知道我要什么条件?不过,也就你一个面试者,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说一下吧……”

“首先,你必须要具备大学以上的学问,记住,不是文凭,是学问。这一点我会对你进行一对一的单独考试;第二点,本人必须英俊帅气,还要足够的听话,要时刻以主子的喜怒哀乐为喜怒哀乐,不许跟主子对着来,第三……”

也不知道含沙从哪儿淘出来的“一二三四”,一口气就给风尘说了四十多条,风尘弱弱的问:“那个,我不应聘了行不行?”

含沙呲牙,亮了一下自己可爱的小虎牙,凶巴巴道:“不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哼,你以为一般人想当本座的铲屎官,本座就要的吗?我看你这么不乐意,那就你吧……”

“……”

第五十六章 终有离别时

两个定点于头顶凝出,相距约正是双臂张开的距离,深于地下一米左右,亦是一点,这一点却是一个自旋点——三个点,组成了一个最简单的,尖端朝下,前倾了大概二十度左右的三角形。却因自旋点、定点的特性不同,简单纠结之后,夹着锐角的两条纠结线就如是犄角一般,风尘的精神,在纠结的线上滑行,一股无形的风,便逐渐生出,沿着两个犄角旋转、运动,形成了低压漩涡。风尘乘风而起,不禁惊讶:“还真的飞起来了?含沙你真厉害,这么简单、精简的结构,怎么想到的?”

含沙道:“理论研究,我不如你。但说到应用,你不如我……只限于你如今还未晋立体几何,更未到欧几里得空间的程度,其用法,也是无穷无尽的!”

风尘道:“厉害!厉害……这个其实和蒲公英的飞行原理很相似,都是利用了气旋作为动力,形成压差。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可以通过一个最简单的三角形,就搞定了!”这一点,风尘是真佩服!

含沙轻盈的跃步,围着祂转了一圈,说:“来,唱一首歌。”

“我欲乘风破浪,踏过黄沙海洋……”

风尘心头一动,就唱了这么一句。

含沙等了一下,竟然没了。就问:“然后呢?”

风尘道:“我就记得这么一句……”然后又跟着调子“啦啦啦”了一段,虽然记不住词,但旋律还是蛮熟悉的。含沙送祂一个白眼:“我要你这废物有何用?”然后就留给了风尘一个背影,自己提速攀高——风尘却是不敢太快,只能继续按照自己的速度上升——背上还背着书包呢,里面就是含沙的本体,可承受不住急速上升带来的压力变化。如果只是风尘本人,倒是无所谓了。祂这样的细致,倒是让含沙心中暗暗欢喜,过了须臾,就一闪,又出现在了风尘的身边,说:“问你一个问题啊。”

风尘道:“你说。”

“四万加四万等于多少?”含沙问的很快。

“八万啊……”

“那四万乘四万等于多少?”

“十六亿……小样,套路我是没用的!”风尘秒答。含沙“切”了一声,说道:“你这人真无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十六万?”风尘试探。

“乖……”笑摸一下风尘的头,含沙道:“这就对了嘛。俗话说得好,难得糊涂,这样不就有意思多了?”

风尘无语,说道:“你这是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含沙嗔祂一眼,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

风尘答的飞快。

说话的功夫,一人一阴神终于是到了对流层、平流层的中间位置,风尘第一次使用这样的飞行方式,速度却是要比往日慢了一些。到达了指定高度之后,风尘就切换回了力场,将各个点散去,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虚空的风,喊了一声“开工”,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由平面,至于立体的蜕变。一个最简单、最稳固的正四面体出现……四个点构成的一个最简单的立体图案在风尘的控制下变换不休,一如科幻电影中才能见到的场景。

但这个四面体,却只有风尘自己可以看到。

神束线在上面切割,风尘一边风行记录。含沙则是在构建自己最基本的电路逻辑……这是最简单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在这一片幅员辽阔的土地上的文明伊始,上古时期,先民得《河图》《洛书》,开启了独属于华夏的文明。

由一个、一个点组成的图案,给了人启发,于是“结绳记事”的历史,就这样开始了。以一组、一组或者开,或者断的绳结,记录一些特定的信息……掌握了绳子的人,掌握着编译的规则……逐渐的,由简单到复杂,随着信息变得越来越复杂,记录的绳子数目也在增加,从原本的单根的绳子,逐渐变成了两根一组、三根一组、六根一组……于是,一组绳子,就可以表示一组信息,这组合的最基础的变化,就是:

《易》

之后,便在《易》的基础上,诞生了太乙、六壬、奇门,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数学、玄学体系。

阴阳、五行皆在其中,皆出其理。

……

含沙、风尘各行其是,时如流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整忙了一个晚上,含沙也没有多少进展,风尘这里倒是高歌猛进——有了前面的点、线、面的基础,本人又对各种欧几、非欧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一个过程就变得和“复习”一样,既有基础,又有见识,宽度和广度都具备了,如何解读也心中有数,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之前的慢,是为了透彻的理解,夯实基础,现在却已经不必要了……“怎么样了?”风尘问含沙一句。含沙道:“还是没什么进展,之前设想的方法行不通!”

风尘皱着眉,沉吟了一下,建议道:“要么重新弄一下看看?是不是基础有问题,所以后面的才有问题的?”

“嗯,再试试吧……”

“别急,咱们慢慢来。首先咱们明确一点,基础是一样的,都是通、断的关系,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的构架,是不一样的。但,这种不一样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要通过物理方法来实现的,你比如说传说中,远古先民结绳记事……对了,含沙,你说结绳记事,是不是就和现在计算机存储、计算之类的一样?那时候,没有文字,但二进制,无疑是实现记录、运算的一种最简单的办法?”风尘本是宽慰含沙的,说到了“结绳记事”却心头一亮,有了一些想法——

《易》是这个基础上来的;算理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出现的,那么按照已经成功的经验重新做一次,定也是可以成功的。

“你是说,按照中华文明的发展过程,来上一次,试一试?”

“除了没有电,不是和现在的计算机是一样的吗?”

含沙深吸一口气,说道:“是哦。不过今天也晚了,咱们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就和你说的一样,咱们慢慢来……”

于是便不再继续,回了基地宿舍。风尘入静、驻脉,含沙则是先睡了。第二天练完功后就接到了通知:

下午的时候军委会来人,给三人进行嘉奖、授衔。让无常大队这里做好接待准备——这一过程中会有军报记者和官方记者来,需要注意一些。首先,不能让人看的要藏好,机密要严防,应对记者问答,要提前准备应急方案,不能到时候嘴一快,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总之,重点就是“保守军事机密”。

风尘、杨志和李铁在李铁的宿舍里商量了大半天,终于定下来一个章程——训练上的一概不说,平常一些机密训练取消,倒是扛着圆木的一些气息训练可以继续,格斗战术之类的也取消掉。

风尘沉吟道:“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单独采访的时候,如果问到不好回答的问题,一概以军事机密为由,拒绝回答。”

“我们倒是无所谓。他们重点采访的肯定是你这个最快少将,你的履历、资格什么的,到时候问你,你是有什么重大功劳,你怎么说?要是说保密,肯定交代不过去!”李铁和杨志都好奇风尘会怎么回答——而风尘的回答,却是掐头去尾的实话:因为本人的重大研究成果足以改变战争态势,于是才被晋升的!

至于是什么成果?

已经授衔完毕,肩膀头子上顶着星星,礼服笔挺的风尘坐在椅子上,面对着记者的提问,一脸的和煦,告诉记者:“具体的研究成果需要保密,本人无法透露。”一群记者或者笔记或者话筒、录像、拍照,采访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委在基地中吃了一顿晚饭之后,才是心满意足的乘坐军车离开了。

风尘用力的伸展了一下懒腰,呼出了一口乏气,说道:“应付这些记者,还真不是一般的费精神。”

“也就是有你这个主力,要是换我俩,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早就被杀的丢盔弃甲了,那问题拐弯儿磨脚的。”

如此一天就过去了,第二天的时候,风尘受到了任命通知。任命通知上写明了是“兼任”,也就是说祂原本所在研究所的职位并不受影响。至于说是房子,则需要等一段时间,不可能立马就处理好。晚上的时候,李铁、杨志集合了队员,乘着风尘在,给风尘办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

李铁说道:“明儿就走了。但咱们还是要说——在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无常里有司命,司命也永远不会离开无常。”

一群人都看着风尘,目光炙热,风尘深吸了一口气,叹口气说道:“这么煽情干嘛?说的我好像要驾鹤西游似的!”

“都别这样……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隔三差五的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这群小鬼崽子谁要是给我掉了链子,小心你们的皮。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所以啊,你们别惦记我,惦记我不好……”

第五十七章 养移体,居其气

本是有些压抑,充斥了离愁的“送别会”现场,却是被风尘一句话弄得哄笑起来,才烘托出的煽情气氛,也都消散了几分。见着大家笑了,风尘才道:“我呢,现在有三个职务,第一个是华清大学物理研究所的实验室主管;第二个呢,是你们的司命,第三个,也是刚下来的通知,507研究所第三科主任……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说,哟,司命一走就不回来了,我还会回来的!”

李铁大声道:“你能不能按常理出牌?”抱怨了一句,紧跟着一句“哪次欢送会像你这样的?无组织无纪律,不哭一个稀里哗啦,能叫革命友谊?能叫战友情深?咱们一般的套路不都是铁汉柔情么?”却是逗笑了一群人……

“这逗比哪儿来的?搞事情啊?”风尘不理李铁,问了杨志一句。

杨志张开巴掌捂住脸——这绝对不是因为脸小,而是因为手大,一张脸都捂没了。说:“我不认识他。”

风尘问:“你们也不认识?”

“不认识……”

一群人起哄,李铁感觉自己想死。

心里编排着:这群小兔崽子,等看老子不好好修理你们……

“尼采认为,人的一生有三个境界,分别是骆驼、雄狮和婴儿,普通的人,为了生活而奔波,是骆驼,负重前行;而有一些人不甘于此,他们有追求、有雄心,有行动力,这些人就是狮子……但,唯有婴儿,才是真正无拘无束的。当水流过,不会在鹅卵石上留下痕迹,水过无痕,婴儿,是一种理想的精神状态!时间也不算早了,大家早点儿休息……明天也不要早起,我不会偷偷溜走!”

“如果你们发现我的宿舍里没人,那是我在山上练功,而不是已经走了。我不会和你们不告而别……”

“如果,你们有的人不喜欢离别,可以自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行了……就到这里吧!”

散了送别会——李铁所期待的,百试不灵的飙泪场景并没有重现,风尘回到了宿舍中,开始入静、驻脉,虽是有感动,但这种感动,却犹如浮动在湖面的水草一样,波澜只在于水面之上,水下却是平静的。这一种“静”竟然是在“静”达到了极致之后,又有所进展——不,应该用一个更加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变化:

浸染!

这一种“静”伴随着刀锋的生长,开始浸染祂的精神,成为一种纯粹的核心。以前的静是需要练功时候才有,现在的静,其实已经并不需要刻意。

但风尘还是习惯于晚上的时候跪坐下来,静一次,驻一次,这一种静、和驻并非无意义的,习惯的本身,就是意义所在——这其实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一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其实就反应、作用于他的精神!

这正是“戒”“定”“慧”中的“戒”,长持可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进而影响一个人表现在外的气质。

一如“记忆”之中苏婉对苏阮的严格一样,从衣着、穿戴的规范,到言语、谈吐、坐时的样子,站时的状态,行走的步伐,如何蹲下如何起来,精致到了细节的要求,才能培育出独一无二的优雅、从容和高贵,以及那种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热忱,以及对自然的敬畏,对自我的尊重、自律等等。

正是一点、一滴的行为堆砌,行为规范,才逐渐影响了一个人的精神面貌,价值观念,所谓“养移体,居其气”正是此理!

祂虽不刻意,却也逐渐的自我形成了一些习惯,譬如早起时候练功,晚上的时候和含沙一起论道、研究、学习,睡前要入静等等。目前所差了一些的,似乎也就是对于自身细节上的考究、衡量了。却也是因为含沙的原因,风尘有了一个耳边的督促,却也不显得如以前一般的随意、邋遢——穿衣也干净、整洁了很多。祂静下去,便连表面的涟漪也都消散的一空,只余下一种无法言喻、玄之又玄的静!

三尺灵台内、外的边界,已不明晰,却更加通透。内外沟通,风尘见诸般形象,变化无穷,其本为一,其外亦然,超脱于形骸,距离、形状、颜色、大小似乎只是在一个特定的变化具有意义,其他的变化,却是抽象的,不能言语形容的。

已驻到了第四级一半的精神,把握住了身体大部分的变化,来往的信息、沟通、处理,都在风尘的心中。

再过上一段时间,第四级就可以汇通,然后开始第五级、第六级、第七级……对于身体的信息沟通、掌握的力度,也会更大。

或不能做到“控制”,但“知情”却亦重要。

就如一国家,其政治,视听通明,能够知道官员在做什么,能够知道政策在地方上的效果,能够不被蒙蔽视听,堵塞上下,中断言路——或许不能直接改善基层,改善国家的状况,却可以根据这一情况,进行宏观上的控制、调控。知道,和不知道,天壤之别——你以为四海升平,和真的四海升平是不一样的。倘若按照你以为的施展手腕、权术,制定政策,那么结果会是什么?

故而“知”才能“治”,不知道,不错就已经很好了,又何谈更好?

夜,静怡如水!

安静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风尘便准时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靠着枕头、盖了半个被子的含沙,风尘笑一下,就躺下来。安安静静的一夜之后就到了第二日天明之前,风尘起床来上了山。一路施以走、踢之法,姿态飘忽,犹如仙人,飘渺而去。于山顶之上,作道生功一次又一次,共是六次,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才从冰冷的地平线上跳跃了出来。漫天的红霞也在这一刻开始消散。

漫天的红霞退散之后,空气中也开始多出了一些温度,气温开始上升。阳光照在风尘的身体上,透着一股子暖意……

风尘则是不禁联想起来……“彩霞施展小异化之后,究竟又是什么样子?记忆里章叶提娜说很漂亮,似乎还是年轻一辈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只是想来想去,也终究想不明白那种漂亮是什么样子,那一种厉害,又是如何的厉害……毕竟,都是一群没事儿去北极圈放极光玩儿的神啊……

北极圈里放极光,似乎倒是极浪漫的……想到此,风尘心中一动,说道:“含沙,等你化形之后,咱们结婚时候,我们就在天空放出极光,作为我们的结婚礼炮怎么样?”

含沙听的眼睛都弯了,满是憧憬:“好啊,好啊。到时候你一定要放给我看,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呵……谁持彩练当空舞?”

“什么时候,我们能亲身抵达b面的世界呢?那个世界,倒是真的挺令人向往的……那里的大学,和我们的大学一比,令人不禁心生一种激情和感动。如果,不是你得到了苏阮的记忆,谁又能够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这样一个国家……一群大学生,竟然比我们的高中生还要辛苦,废寝忘食的。而且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四年之久!他们有的态度,我们没有,他们的热忱、激情、我们也没有。或许……”含沙唏嘘一声,说道:“这就是他们的时间处于07年左右,但科技上,却要比我们先进了至少十年不止,甚至于一些黑科技,领先30年也有可能!”

“他们的精神面貌和我们不一样!”风尘也是感慨:“他们有无数的任红梅,面对罪恶的时候不要命。他们从孩子,到大人,都充满了一种激扬向上的奋发,都努力过、拼搏过,他们的社会精英,是真正的精英……”

“那是一种使命感,责任感!风尘……你说,为什么他们一直以来都能保持那种使命感,责任感呢?”

“因为……”风尘说了一个“因为”,却说不上因为什么……或许,是那个世界上拥有无数的,像是任红梅这样的人?或者,是因为一年又一年,那升旗仪式上,始终不忘雪耻的口号?不,那不是一种口号儿,而是始终在传递一种思想、一种延续!曾经的辉煌可以模糊,但曾经的苦难、耻辱,却不能忘!

“卧薪藏胆”对他们而言,似乎就是一种习惯:一辈人又一辈人,爷爷传承给儿子,儿子传承给孙子,一代又一代,如同奥运会的火炬一样传递。

一个善忘的民族是可悲的。

一个记仇的民族却是可怕的。

“所以,想去看看啊……”含沙看向了天空,似乎透过了无穷的蔚蓝,看到了b面的中国的大街小巷,车水马龙。

风尘一拉含沙的手,声音不大,却坚定:“今天我们能够找到信息漏斗,未来,我们就能通过这一个漏斗过去。”

含沙看着祂,眸中如水,点点头,说道:“我也相信你。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携手诸天万界,见识不一样的风采……”

这一种执手,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五十八章 长亭外,古道旁

下山的路与祂而言并不漫长,牵着出了阴神的,含沙的手,便盈盈的下来。正立完了桩,开始“体操”六个动作的队员动作很标准,但心头却有了旁顾,并不如往日的专注——敏感于他们的神情,甚至可以看透他们的想法,风尘在他们前面一停,说道:“怎么都很不专心?事一事,专一事,须心无旁骛……重新来一次。”

祂的话很平淡,声也不大,但却如同有魔力一般,一群人重新开始了体操,理十二正经、行气于经脉之中,竟然专注了进去,再无旁顾。风尘则回了宿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多少要收拾的东西:

先脱了身上用以作训的迷彩训练服,换上了便装。还是那一身宽松、惬意的格子外衣,透着一股子简单、慵懒的味道。腿上是一条紧身的小脚休闲裤,和上衣的宽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风尘伸手抓了一下自己脑后的发髻,和含沙说道:“直觉头发是有用的,可一直到现在,也都不知道是什么用处……但,直觉应该不会错吧?头发就这么盘着好,还是披散开好?”

“其实披开好看,就是让人看了之后,一下子难以区分男女……”含沙坐在床上,手支撑着床,打量了风尘一下,给出了一个建议……

“让他们猜,能猜对,算我输!”风尘从善如流,几下就解开了自己的头发。一根根的发丝光滑、柔顺、韧性,长时间的盘发竟然毫无影响,没有形成弯曲、打卷的现象。竟然是如同瀑布一般一泻千里,随意的将一侧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风尘问含沙:“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我想打死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含沙掩口笑。

风尘一伸手,冲含沙要钱:“我,兰陵王,打钱。”

妩媚的白了风尘一眼,含沙打了一下祂的手,嗔道:“快收拾,晚了连中午饭都赶不上了。”

“又没什么东西……”风尘嘀咕了一句,看着含沙眼镖飞过来,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开始收拾。将自己的军礼服、白手套、帽子、作训服、作战靴、军衔、资历章等一套东西全部叠的方方正正,收拾到了军用大背囊中。然后拉开抽屉,将里面的资料也装进了军用大背囊,再就没什么东西了。至于刀锋……若是以前,风尘还没什么办法,现在处理起来却很容易,一个阵轻易够了,刀锋就悬浮到了阵的中心。这一个阵法以正四面体为主体构成,刀锋就处于正四面体的最中心,另外在外面的四个角外,则分别延伸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结构,一共是八个点构成!

这一个阵包括了恒温、悬浮两种功能,温度恰好是刀锋最舒适的温度,悬浮的位置是随意的,总之就在风尘跟前,可以随时照应。

另再配合上一个精简的,用以投影的阵法节点,投影于正四面体之上,从而达到覆盖隐形的目的——这一种投影方式的难度要比一般的投影方式小了不是一星半点儿,算是极大的取巧了的。就连所用的能量,都不需要风尘时时维系……空气会因为阵法产生电离子,电离子会受到阵法的作用,进行能量转化,从而运转阵法。

更何况,风尘的脑后还有一个脸盆大小的五芒星,绵绵不绝的提供能量呢?

风尘道:“收拾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含沙道:“我出神也好久了,回去睡一觉,你别叫我。等我睡好了咱们再说话!我要去你帽子里……”说完之后,就阴神回了身体。话里的意思,却分明是要风尘抱着它方今帽子里,自己根本懒得动弹。风尘囧了一下,就把含沙抱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兜帽。然后,就拖着军用大背囊,出了门。

右手抓着背囊的带子,肩膀挑着背囊,左手插着兜,那样子是要多慵懒,有多慵懒,走到了训练场之后,一群人的眼睛都直了——风尘放下头发的样子简直美的不讲道理,让一群人瞬间有一种被掰弯了的错觉。

一辆越野就等在那里,靠在车门旁边的司机也有点儿眼直。杨志张了张嘴,感慨了一句:“真……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走了……”风尘说了一句,又对众人道:“无男相、无女相、无众生相……天人化生之奥妙,等有朝一日,你们到达了那一个高度,就会明白。走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敬礼!”

李铁嘶喊了一声,全体的队员便迅速的稍息、立正、敬礼。风尘举起手,回了一礼,李铁操着破锣嗓子起了一句:“长亭外,古道旁……起!”一群糙汉就吼了起来,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这是一首《送别》,被这一群人吼出来,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令人的心有些发堵。他们不会声乐的技巧,不会委婉,所以他们只会吼,但那吼声中,却有人为之落泪,有人为之沉默!

风尘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种沉闷,默默的等着他们将一首歌唱完,才说了一声“唱的真难听”,上了车……

司机发动了车,掉了头,就沿着泥土路摇晃着开起来。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只是比人跑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就听着后面有人嘶哑着声音喊“司命保重”,声音在空寂的山野间回荡,风尘透过车的后窗看了看,叹一口气。

离别……这就是离别……“离别”有一个“别”字,总是和“离开”不一样的,它很浓烈,但却让人不知为何会如此的浓烈。这,或许就是一种群体性的无意识行为?风尘不说话,司机也不说话,但却总是偷偷的去看风尘。司命——或许以前,他不会知道司命是谁,但现在却不一样。在今早的军报上,就有着祂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赫赫之功,在和平年代,以赫赫之功,一跃而为少将的传奇。

司机就感觉祂很漂亮,看祂时,更有一种说不上的压力。那种压力应该则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个人在野外遇见了老虎,那种压力,就是一种本能——或者说,那压力本来就源自于“漂亮”本身?

就像是老虎,越是雄壮、厉害的老虎,身上的斑纹就会越漂亮,毛色也会越鲜艳,就像是那种五色斑斓的蜘蛛,漂亮,却意味着剧毒,让人看见了,就心生寒意……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司机直接将风尘送到了华清大学的宿舍楼下,风尘下了车,态度很是和煦,道:“麻烦你了。”

“首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司机受宠若惊,连忙敬礼。风尘看一下天色,说道:“索性在这儿吃顿饭吧,你看都中午了。食堂距离这里很近,你等我一下,我放一下背囊!”不等司机说话,风尘就进了宿舍,将背囊放进了自己的衣柜里面。然后就带着含沙、刀锋和司机一起去吃饭。

让司机坐着,风尘过去找大师傅。二人也是小半年的不见,大师傅一见风尘差点儿就没认出来,道:“是风教授!这是出差回来了……您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风尘估摸着自己的饭量,和师傅说了一下,师傅直接就给他加了一个塞儿。一旁认识的人也和风尘打招呼,问:“风教授(风主管)回来了?”更熟悉一些的,则是打趣祂越发的“漂亮”了。风尘一一应付了一阵,等着师傅给祂弄好了食材,才道:“我先去吃了,那儿还有一位军人同志呢。你们先等着……”

“啧,大师傅,怎么每次风主管都有特权啊?”一个同所的研究员问了一句,却是和大师傅也比较熟悉。

“呦呵,你不乐意?不乐意往后排,大家伙儿都等着呢……”大师傅不惯着他,“能力悬殊的时候拼能力,能力差不多的时候拼关系,关系差不多的时候,就要拼钱,钱差不多了,就拼感情……人呢,将心比心。诺,你的!”结结实实的一份菜,用料扎实,分量也扎实,就和大师傅的人一样实实在在。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这小子端着盘子就走,看着风尘一桌只有风尘和一名军人,就蹭了过去,问风尘:“这次回来不走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风尘笑,这小子叫郝军,都是一个所里的人,为人也喜欢到处窜,所里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也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

郝军吃了几口,说道:“那我还是先听坏消息吧。一般来说,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心情会好一些!”

风尘笑,说:“坏消息就是你好容易混了半年的第二序列又要掉成第三序列了……这个食堂里,你就万年老三,节哀!”

郝军幽怨了祂一眼,说:“你说大师傅怎么就偏心你俩呢?难道他长了一双镶钻的钛合金眼,一早就看出你俩一个本领不凡,一个背景牛叉,未来必成大器?有那本事他早算卦去了,还开食堂?”

第五十九章 张天野和安落

风尘不置可否——郝军的性子滑溜,是极易和人交往的,和谁都熟。但也正因为性子滑溜,却难有真的交情!就像祂、郝军之间,并无交情、不算朋友,郝军也坐在这里和祂搭话一样,他只是能够搭上话的人多,和谁似乎都很熟,却又和谁也都不是朋友。毕竟朋友,是用心换来的,不是用嘴绕、用钱堆出来的、更不是一起吃个饭,就是朋友了。

拿嘴绕出来的,顶多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用钱堆出来的,就是一个“狗腿子”或者“大爷”,一起吃个饭的,顶多就是“酒桌朋友”——喝酒可以,下了桌就六亲不认!

风尘细嚼慢咽,边吃边道:“好消息,是我任务圆满完成了。这一趟外差也算是完美的结束了……”

祂未去提什么“你性格太滑”之类的告诫——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存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这种喜欢窜、喜欢绕、跟谁都能说两句的性格,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你还不知道吧?张天野有女朋友了……”郝军总算是说到了“主题”,其实他往这儿一坐,风尘看了他一眼,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他的话还没说,风尘就已经知道了,他那些念头,浮躁的犹如浮萍,比之常人要杂乱的多,要读他的想法简直不要太容易。郝军便绘声绘色的一阵讲,说看到一个漂亮女的来找张天野,还看到张天野跟女的一起逛街……风尘一边听一边“嗯”的点头。

而风尘更多的,则是在看他脑子里的一些如同浮萍的念头,都是所里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情,却正好让祂能够了解一下现在所里的情况。譬如说一些研究状态、人事关系等等,郝军是门儿清……

郝军一边说一边胡思乱想,总感觉自己有很多的东西要爆料,却不知道这些还未爆料的东西,其实已经被风尘“读”去了。

司机一直保持着沉默,吃完了饭,就等着风尘吃完,才和风尘说:“首长,我该走了。”

风尘也起身,说:“一起过去吧……正好顺路,送你一下。”又和郝军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食堂。一出了食堂,一阵清丽的风就吹在身上,稍有些凉,却很温柔、舒服。不多时就回到了宿舍外,风尘看司机上车离开,这才取出了手机,给张天野打了一个电话:“在哪儿呢?”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张天野的声音,反问:“你在哪儿呢?”

“刚从部队回来,在食堂吃了一顿饭。把送我的小同志送走了……听你的声音中气很足,看来功夫有长进啊!”

“肯定的,我感觉自己已经把持住婴儿了。怎么说呢,反正哥们儿现在大冷天抖单(穿单衣服得瑟的意思)一点儿都不感觉冷,这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你要说这皮肤,嘿嘿……知道剥了壳的鸡蛋是什么样的不?保证能把人羡慕的欲仙欲死……”张天野告诉了风尘一个很“了不得”的消息——他,已经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风尘讶道:“真的假的?”不过,真的假的,到时候一见面,不就清楚了?

“你等我,我这就过去……你在宿舍吧?”张天野又问了一句!

“你在哪儿呢?”

风尘狐疑。

“我啊,我跟落落一块儿呢。离得不远……星巴克知道吧?”

“你俩真俗!”

风尘挂了电话,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近半年没有住人,房间少了一些人气,虽然通着暖,却依然透着一股阴冷。背囊打包的挺好,风尘也没有重新收拾,便在桌子前坐下来,打开了自己的那个颇有年头的笔记本,随意的在网上浏览起新闻来……什么美军、南海,什么社会伦理、科学前沿,乱七八糟的挨个点开了看。反正也是一个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张天野就来了,才靠近了宿舍院子风尘就听见了他和安落的声音——包括了说话声和脚步声。他这一双耳朵,虽算不上是顺风耳,可也相差不远了:

虽然比起b面世界里,任红梅那种隔着十多层的楼房都可以听清楚脚步声的超级耳力没法儿比。

但这里不是b面世界不是么?

二人一上来,风尘也未见动弹,门就“自动”开了,风尘转一下身,面对二人,笑道:“恭喜恭喜,你们这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安落脸稍微一红,张天野却厚脸皮——此时的脸皮尤其厚,“落落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们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原则,懂吧?”

风尘笑,道:“懂,意思就是一切都是安落说了算呗!你已经被代表了!坐……床我刚收拾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少将同志,火箭飞天的速度感觉怎么样?”张天野和安落并排在风尘的床上坐下来,张天野说道:“军报我都看了,啧啧……年轻科学家使命召唤,一声军令掀起浪潮——记和平年代的铸剑师!这标题让你给整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揶揄……

“别听野子瞎说……”这一个“野子”叫的顺口,风尘送给了张天野一个“哦”的恍然大悟的眼神儿,安落却没注意,说:“军衔儿可没那么容易!”

“什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风尘也揶揄了张天野一句,正好这首歌叫《野子》,因为风靡过一阵子,风尘倒是记得几句。而恰恰好的,这一句又是恰到好处,听的张天野的身上都有点儿发毛。

张天野道:“听说,还给了你个507第三科的主任?”

风尘无语,问:“你们消息这么灵通?”

张天野用鼻孔哼了一声,说道:“都关心着你呢。我爸妈那里,还有一休哥那里。一休哥姥爷家干嘛的?军旅世家,知道啥概念不?就是人家姥爷姥姥舅舅姨姨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军队里干活儿,最没本事的也是一个营长……就你小子那点儿消息,对于旁人而言是秘密,对于人家而言,想知道一些不需要对外保密的内容,还不是小菜一碟?”

风尘感动,道:“那我还真的是受宠若惊了。”

张天野道:“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一休哥可是说了,你从部队回来之后,有机会聚一起咱们搓一顿……不过这一次,必须是你这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请客。”

“行啊……”

“咱们出去走走……”

三人就出了门,风尘也没把刀锋留下来,就悬浮隐形着也不费多少的力。

走在华清的柏油路上,树荫森森,春日里的气温也日益回暖。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的,时间竟都不早了。眼看着天色将晚,三人就找了一家不大的餐馆,包了一个雅间坐下来,因为晚上安落有值班任务,所以先上了一些填肚子的饭菜。安落吃过之后,和二人坐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风尘“啧”了一声,送给风尘一个大拇指,道:“行啊,你这个媳妇蛮厉害的。气息练的很稳……”

“那是……你不看是谁媳妇?”张天野“嘿嘿”的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婆家喜欢,打得过流氓。你知道我妈最喜欢她哪点儿?”

“能收拾的了你?”

“好吧,这是事实……”张天野泄气。

以前没确定关系之前,他都被吃的死死的,等到现在确定了关系,就啥也不说了。张天野表示这是一种“幸福的烦恼”。而后,才问风尘:“现在就咱们俩了,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到了婴儿境界了?”

“还没呢……”风尘泼冷水,说道:“你火候还不到。真要是成了真人,我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不过你这状态也快了,别着急,你知道什么是‘求不得’吧?越是去求,就越是远,你不求,反倒是得了。这本身就是一个放空的过程,把后天的见识、阅历全部放下,才能回到婴儿,你现在嘛……我给你定义一下吧……”

“什么?”张天野问。

怪笑着看张天野,风尘说道:“你现在的境界,应该是算熊孩子,正是人憎鬼厌连狗都嫌弃的时候……”

张天野怒,提高了声音:“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熊孩子了?”

“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就当你是认真的……”

“……”

二人说笑了几句,就又陆续有菜上了桌。都是北方菜,分量十足,就连螃蟹大虾也都是分量十足的,足够二人造。风尘现在的饭量不大,反倒是张天野的饭量在朝着风尘之前那种吃货状态靠拢,二人一边吃一边说,张天野成了造的主力,跟前儿一会儿就堆起了一座由骨头、虾皮、蟹壳组成的小山头。至于风尘……祂本人吃了几口,剩下的则是全部被刀锋在暗地里笑纳了。

就连骨头都没剩下:充分的体现出了刀锋口器的威力,让风尘感觉自己没有把口器变成人嘴是对的。

丫的简直就是粉碎机!

第六十章 与友摊牌!

风、张二人吃了一个杯盘狼藉,整一桌子的菜,都被吃的一干二净。张天野并未注意到本应多出一倍的残渣……只是一边吃,一边闲聊。中途又叫了几罐啤酒喝着,等着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注意到不对劲儿,看风尘:“你把骨头吃了?”风尘说:“是啊,我把骨头都吃了,牙口好,吃嘛嘛香,没办法……”

主要是“口器”的形状限制,吐骨头很不方便。而且相比刀锋战士那坚固、有力,堪比粉碎机一般的牙口,原本坚硬的骨头放进去,也就跟麻花儿差不多,一口就碎了。加之骨头本身营养也丰富,风尘也就不挑。

“你这是……哥们儿再问你一句,我真的没成婴儿?”张天野第三次确定这个问题——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蛋儿,尼玛脸蛋儿都这么嫩了,又白又细,怎么的就还不是婴儿呢?他说:“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傲视小白脸了,没想到还差一些……”

风尘挑眉,说道:“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小白脸吗?还说什么鹿晗娘炮之类的!”

“以前我长得丑……”

张天野一语就真相了——这一切只和“颜值”有关。

“现在的我,都能开直播表演女装大佬了。怎么说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又会拒绝长得漂亮呢?”张天野将一整只虾塞进了嘴里,一边咬一边道:“我也试试连皮吃——哦,比剥了皮有嚼头!你也别说什么钢铁直男——那是因为丑,绝对的。这人一丑吧,看谁比自己帅都不顺眼,羡慕嫉妒恨之余不说几句小白脸、娘炮、奶油男鄙视一下,自己这张脸真的真的是很有压力诶……”

“你的自我剖析倒是蛮精彩的!”风尘忍俊不禁。

张天野又塞了一只虾,端详了风尘一下,说:“那个,你再让兄弟我羡慕嫉妒恨的鄙视一句行不行?”

风尘略作沉吟,告诉张天野:“不行。”

张天野磨牙,狠声道:“你个扳手!一会儿我回去了还要安慰我媳妇,你知道你给我媳妇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的颜值都是充满了自信的——然后,一直到今天,看到了你这么一个妖孽,才吃了几口饭就落荒而逃了……做人不能这样啊!就算是我再努力,拍马也跟不上你的颜值怎么办?”

风尘道:“看着自己长残了的儿子终于被拉回正轨,叔叔阿姨肯定是分外的欣慰的吧?”

“欣慰……欣慰的我想掐死你……”

张天野极度郁闷——

他妈是很欣慰,这媳妇有着落了,长残了的儿子也开始颜值回归,能不欣慰吗?而且风尘教张天野的那些东西,也不是秘密,张天野更是作死的建了一个群,于是自己的苦逼日子就来了:既然每天早上贪图紫气入静管用,那十八作肯定也管用啊!于是,每天早上老娘在的时候跟老娘一起练功,老娘不在的时候电话催促练功的日子就没断过!虽然说十八作的动作是舒展、柔美了一点儿,可单独练习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问题是他妈非让他穿着练功服去练,那场面就……

这个事儿梅雪知道,有事儿没事儿就拿他穿着练功服的照片发表情图逗他;更令他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的,是安落也知道了。

话说,让一个心爱的姑娘知道自己的男票竟然会穿的这么羞耻,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说着这些的时候,张天野叫一个悲愤。

风尘笑,摇头说道:“你还怕她笑你?这一点你放心,女人和男人不一样。这男人呢,看到一个男人穿裙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变态吧?要是女人呢,第一反应就是这男人穿裙子真丑……”

张天野卡壳儿了,看怪物一样的看风尘,问:“你怎么知道?”

风尘不说话,拿眼看着他,一脸的高深莫测!

“……兄弟你真相了,安落说我腿短,穿着练功服的样子真丑……”张天野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捂着脸,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她居然说我腿短,说我丑。唯一没说的就是我变态……”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能表达什么?人家都说我丑了,有这样的吗?古话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吗?”化悲愤为食欲,张天野吃的更快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吃快点儿,桌子上的菜都要让风尘给造没了。

含沙垫着纸巾坐在桌子上,也不避讳张天野,不时的给风尘剥个蟹来个虾的,自己也吃的满嘴流油。

风尘接过一口虾肉,说道:“你俩这算是冤家对头,哪儿来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估摸着在安落眼里,你就和二哈差不多……”

“二哈……”张天野彻底无语,算是被打击的绝望了。

饭后,二人就出去走了走……

夜里的街道很安静。

路灯的光晕照下来,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张天野打一个饱嗝儿,才正儿八经的问风尘:“你丫的老实交代,刚饭吃哪儿了?”他快走一步,面对面的拦住了风尘,这一瞬间仿佛是福尔摩斯和死亡小学生同时附体了一样。捏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道:“刚也就是在饭店,怕有些不好说,我才一直憋到了现在……哥,你是我亲哥,兄弟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你快点儿告诉我……”

他巴巴的看风尘,那纯纯的小眼神儿就好像是灰太狼的儿子一样。

风尘看着他,顿了一会儿,问:“想知道?”

张天野点头,道:“想……”

“想,那就让你知道吧……不过首先,我们换一个地方比较好。”风尘微微一笑,张天野不觉有异,但身边突然向下移动、远离的路灯、树木、楼宇却告诉他——他正在飞,朝着天空飞。在上升的一瞬间,他竟未感受到地心引力,一切都还和站在地上的感觉是一样的,唯独脚下有些空落落……再然后,他就感觉不到上升了。只剩下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周围,一片漆黑。风尘对他说:“这里是对流层和平流层交界的地方,说不定你运气好还能看见飞机……”

“平平平流层……对对对对流层……”张天野的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看,说你还不足真人境界吧?临危不乱,遇险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些你还都做不到,所以你不是真人,亦未持住婴儿。”风尘的声音中,似蕴含了某一种力量,让张天野变得安静下来。张天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会飞?你、你是真的成仙了,还是我在做梦?”

“我怎么会飞?”风尘笑,说道:“这个现在和你说,你也不一定能够理解,想的多了反倒是不利于修行。”

“这样……我给你一个长假,假期不定时,什么时候你真的逆反了先天,成就了婴儿,什么时候再恢复上班。到时候,我怎么飞,就可以告诉你了,怎么样?”

张天野不傻,闻弦知雅意,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风尘的意思——“你是说,让我重复一下你走过的路。让自己彻底的安静下来、放下,然后去把握住婴儿。等把握住之后,成就了真人,就可以跟你学飞了?”

风尘点头,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何止是飞呢?其中奇妙神奇之处,一言难尽。你有天赋、有天资,能够走出这一步,与我而言,也是助力……”

张天野不拒绝,沉声点头,道:“好。”

风尘道:“这就给你介绍一下另一个我……”

隐藏刀锋的投影散了,于是刀锋就出现在了张天野的视野之中,就在风尘身前一尺左右悬浮着,这个皮肤灰绿的婴儿如同在母胎之中一般,一动不动。

张天野道:“这……”

“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刀锋战士。它原本是一只螳螂,我偶然捉住,然后寄了一些神在其中,嗯,你可以理解成这只螳螂是被我夺舍了……然后,我以驻法控制它进化,一直到现在这样子。之所以如此做,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想要解析第二类生命的基因……哦,这是我自己取的一个名词,你可以理解为:碳基生命。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只被我基因打造的怪物!”

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刚的饭菜,大多是它吃的。进化需要足够的能量……至于另外一个目的,则是源于我的道侣……”

“含沙,你也知道!”风尘说:“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是因为现在你距离真人不过一步,有资格知道。因为我们会成为道友,也必然会成为道友。它需要化形……我们人是如何来的,想必你也清楚。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其实都指向了一件事:这个世上,人其实就和孙猴子一样,是突然那么一下就蹦出来的。这一个蹦出来的过程,你认为是什么?”

张天野已经冷静下来,便不再容易紧张。他的思维也变得冷静了一些,说道:“是物种的基因突变?”

风尘又问:“那这个物种,又是什么呢?”

“什么?”

张天野反问——鬼才知道是什么!

第六十一章 人本是妖

“传说中,上古时候人神混居……你知道,神是没有父母的,是突然蹦出来的。然而神就像是x战警》里面的变种人一样,他们拥有和人一样的外表却比人更加强大,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或许是羡慕嫉妒恨,一场战争爆发了。在我们的历史上,这一场战争,就只有四个字——绝地天通!”

在历史的记载中,这一个过程无疑是温和的:颛顼让重黎二人一管天,一管地,人神互不相扰……

又被认为是世俗政权之于神权的一次胜利。

但……如果神,并非是“神权”而是货真价实的神呢?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绝地天通”的过程,一定是充满了血腥,一定是你死我活的。风尘的声音,轻飘飘的,似跨越了历史的长河——祂不能亲历、亲见,甚至于无法去利用自己的阵读取过去太久的记录,但祂脑后的五芒星,却使祂能够联系“冥土”,古今的死亡皆在其中,那无疑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活化石、活标本。于是,祂便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很负责人的推理、猜测,从而有了一个更加坚定的,经过了亲眼“验证”的历史观!

就“准确”上来说……世上再无可以与之争锋的。

祂说:“颛顼见矛盾越发严重,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将人、神分离——当时的黎,是普通人中极具声望的领袖,重则是变种人领袖……不,是神的领袖。这一次会谈,三个人坐在一起,为了平息战争,开始谈判。你能想象当时的情况么?神的数量稀少,却拥有强大的力量,普通人没有这样的力量,却数量众多。双方几乎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神死不起,普通人也死不起,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坐而谈之……以战争促和平,则和平存。谈判的前提,是力量对等,颛顼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让两方分开,隔离开各自生活,互不侵扰。于是经过了一系列的谈判,昆仑以及周围的附属地区,就归于神,中原的广大土地,就归于人。这是我的猜测……”

说到这里,祂心头忽而一动,暗道:“我傻逼啊,怎么就没想到呢?”却是想到了自己“傻”的地方:

是,读取历史,读取磁场记录,是千难万难的。

但,读取一个亡灵的记忆,很难么?

这样的事情祂都做过几次了,怎么这一次就没有想到呢?想到这个,祂的心跳都一下子快了半拍……这,不正是历史的一种正确打开方式吗?何须那么的复杂呢?

续道:“神,是从哪里来的?”

张天野皱眉,理清了一下风尘的话,愁眉苦脸道:“你这个玩儿绕的有点儿大。不过,你的意思我好想get到了……”要不怎么是能够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儿呢,张天野试着说道:“人,是基因突变的产物……神,是后来基因突变的产物……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风尘“嗯”一声,看着天空,说道:“行,你听明白了。我就可以继续往下说了……天地间的第一个人,不,我们应该称之为‘凤凰精’,是一只凤凰成了精,变成了人。而这个人,很自然的就被后来出现的人称之为‘凤里希’。如果这个名字你感觉陌生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名字,你一定是如雷贯耳的!”

张天野不由屏息,问:“是什么?”

“女娲!”

这一个名字,的确是“如雷贯耳”,女娲创世造六畜、造人的神话,是妇孺皆知的。张天野的心跳的快了一个拍子,声音都有些变了:“女娲?”

这位“人母”是人这一个物种开始的因,而这样的一位创世大神,自然也是令人为之敬仰,不得有丝毫的不敬的。

“她是天地间的第一个人,原本它不是人,现在她是人……这一个过程,其实熟悉神话故事的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青城山下白素贞,千年修行化人形!人人喊打的妖怪,实际上就是人。只不过,后来的人,更多是被女娲点化而出的。”

“凤凰为飞禽之首,故她先试着点化自己的同类。鸡是第一批被点化的,也是唯一被点化成功的;然后又点化了狗、猪、牛、羊、马……”

“你看,这样一来,第一批人就出现了。这些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就出现了我们现在的人。如果我们将第一批人定义为妖怪,那么其实我们已经是妖n代了。但你想啊,既然女娲可以点化六畜,甚至于将这最容易成人的六畜安置在人的身边,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不是么?”

张天野道:“六畜兴旺……自然,人就会越来越兴旺。因为女娲感觉六畜最容易点化,那么六畜越多,人也就越多。”

风尘道:“不错,但人虽然是妖怪之后,但毕竟和六畜不一样不是么?于是,六畜后来就只能是六畜了……”

张天野说道:“所以,所谓的神,实际上就和女娲一样,是不经过点化,却自己依靠自己的能力,摆脱了禽兽的身体,化成人的第一代人?因为他们经历的这一个过程,所以他们本身的心性修为很高,拥有不可思议的神通。但人却是因为直接生成的人,没了这样的神通手段……”

风尘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两个逆反了先天,成就婴儿的真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真人吗?不是,只是普通人罢了。”

修行这一个过程是不可以被“遗传”的——这是一种生命个体寻求进化、超脱的必由之路,父母帮不了他,谁也帮不了谁,只能靠自己。

风尘道:“而在自然界中,是不断的有一些生命,走出了这一步的。它们毫不犹豫的跨过了那一道生死关——要么,就成人,要么,就去死。累累白骨,至死而不悔!成人,本就是禽兽的一种追求,一种进化。而现在,它们之中,依然有……从古到今,依然如此,未来,依然如此!我,就是在探究这种进化。”刀锋战士蜷缩着身体,悬浮于阵中,却一动不动,犹如在母胎中一般。

张天野消化着风尘所言的内容,过了许久,才说道:“你这样,让那些研究基因编辑、基因改造的生物学家情何以堪啊……”

又看一眼天空,问:“其实,到了先天境界,才能真正的算是成了人吧?普通人应该就是一种半成品。”

第一代的人由禽兽而化,拥有神通——那是人。之后的没有神通,没有境界,只具备了一个形象的人,当然就是一种“半成品”。

风尘摇摇头,说道:“这话说的极端了。你说要是没有普通人堆砌起来的文明,没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杰、知识的积累,我能走到这一步吗?”

言外之意,便是说祂此时此刻所拥有的能力,无论是飞天遁地也好,还是改变一个物种也罢,都是利用了已有的理论和知识,都是“不复杂”也不“玄之又玄”的!张天野自然听出了这样的“言外之意”,说道:“你这不抬杠吗?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些法术什么的都是这么来的?”

风尘道:“对,是这么来的。等你成了真人,成就婴儿。我身边就多了一个助手,咱们研究起来也更加省力一些。独木难支啊……当然,你要是努努力,能呢达到纯阳之境,就更好了。”

张天野撇嘴,道:“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风尘道:“别啊,有法子的。你可以多找一些建国前后左右的资料、歌曲、影像,就凭你的身份,弄这些还不是分分钟的?你要去体会我们国家建立的这一个过程中,那种朝气。我这么说吧,一个国家的紫气知道吧?这就是咱们国家的紫气,你回不到那个年代,但你可以体会一下那种感觉……我给你假期之后,你也别干别的了,感悟一下这个,再感悟一下万物冬藏,惊蛰之后,万物生长的那种感觉,这是一年之紫气。总之你多找一找,甚至于你可以看看马总的阿里的开创时候十八罗汉,到现在的辉煌……这里面都蕴含了紫气,你要去体会那种感觉。你行的!”

“对了,我在网店里更新一些法门,你可以去里面下载学。不过说好了,报销什么的想都别想,不给你免费啊!”

“抠死你……好吧好吧,法不轻传嘛,懂了懂了。不过价钱别太坑啊,哥们儿钱少,你总不能让我去你家蹭饭吧?”张天野很无赖的说了一句,也就是说说而已。然后,他就问了风尘网店的名字,听着那吊炸天的网点名儿,张天野都给跪了——好嘛!张天野磨牙,伸出爪子就朝着风尘抓了过去:“我就说谁的网店这么骚包,当时猜就是你的还不敢确认,现在算是确定了……妈蛋你一个拳皇游戏里面的格斗技巧,至于卖那么贵?”

张天野都哭了:“老子为了全人物,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就差去饭馆儿里吃人吃剩下的了。你个坑货……”

风尘:……

好嘛……原来购买祂天价秘籍里面的傻逼竟然有张天野一个——按照常识来说,这些人的确是傻逼没跑的。

第六十二章 一封信

风尘伸出手,白玉一般的手指在张天野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张天野被摸了一个正着,做出一个防备的动作,一手护胸一手护小腹,大声叫道:“喂,你干嘛?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搞基。”风尘没好气道:“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啧啧,你傻逼吗?拳皇秘籍你也信……”

“呵呵……”张天野“呵呵”一声,用手背打开风尘的手,说:“滚犊子,谁傻逼了?你要搞清楚,首先是我基本上、大体上确认了店是你开的,然后凭着我火一般的直觉,相信秘籍是真的才买的。别跟我一起买的那群傻逼放一块!”顿了一下,又挑眉,说道:“不过这倒是正应了一句话啊……傻人有傻福。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可是错失了天大的机缘了不是?”

风尘囧,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再说了,明知道是我的店,你不懂得给所里的人多推荐一下?”

张天野实话实说:“我怕他们把我当智障……”

嗯,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来来来……咱们试一试身手怎么样?”张天野搓搓手,很是跃跃欲试。

“就你?”风尘鄙视了张天野一眼,问:“你确定?”

“看不起我啊?风尘,我告诉你——拳皇全人物,我是以极限流为主,以其他格斗为辅的。嘿嘿,而且我还和你学了一手,用数学方法构建了模型,计算动作……别的不敢说,我现在去自由搏击,能把什么阿猫阿狗的打的满地找牙!”他很是洋洋自得。还“嘿嘿”的偷偷告诉风尘——安落对他的身手佩服不已,二人经常“贴身肉搏”,安落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一个“贴身肉搏”是字面意思!

还有……安落本人的格斗水平和专业素质是毋庸置疑的。能打过安落,这的确说明张天野的格斗进步之大……

“好!”风尘听他一说,也来了兴趣,想要看看他究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二人的脚下一个九芒星陡然出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擂台一般。九芒星的九个点为起始,不断的纠结,新的点不断出现,就在二人的脚下形成了一个擂台。风尘看着张天野,说道:“这是阵——是以几何学为根本的……拓展领域也同样广阔。来吧,重力就是正常的地面重力,它可以让你很容易的借用反震的力量,不至于虚不受力!”

张天野吞一口唾沫,感慨道:“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不管了,看招——”张天野一动,便是一下弹踢——

动作比较奇怪,是左腿一蹬,斜向上弹出去,右脚朝前一下踢出。这一下踢的正是风尘的上半身,膝、小腿的迎面骨、脚面三处正好直上直下,笼罩了风尘的面门、咽喉、胸腹这一条中线,若是被踢中了,定然不会好过。

风尘右手张开,掐住了张天野的小腿,张天野的另一条腿则如同刀斧一般朝着风尘的脖子劈了过去。

这一劈有些别扭——因为正是劈的风尘的左侧!

这让风尘的左臂抵挡很不受力。

只不过这一招之后,他的右腿却没有抽出去,左腿迅速的收回之后,就变成了蹬——至于右腿被抓的生疼,甚至于有些痉挛,他却是不管不顾。格斗之中,自然而然的带出了一些凶狠和悍勇。如果他的对手不是风尘,而是另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肯定是无法面对如此凶狠而残酷的进攻的!

这一种搏击方式,对敌人狠,够快、够不留情;对于自己也同样的够狠,一切以你死我活为目标。

奈何他的力量、技巧却和风尘差的太远!境界上更是有着鸿沟!但对比一下,假如是无常大队的那些人……张天野应该是处于中上游的。

风尘松开手,点头道:“不用试了,你的进步真的很快。而且,你已经把握住了格斗的精髓,第一要果断、第二要果断、第三还是要果断。除此之外,才是技巧的事情——技巧可以磨练,力量可以锻炼,但唯独这样的果断,是这个!”

风尘送给张天野一个大拇指……

张天野也笑,就在九芒星上坐下来,语气中透着一些奇异的韵律,说道:“那,是因为我了解你,就和你了解我一样……你说,要不是这样,我们怎么能够成哥们儿呢?”然后张天野就不说话了,许久才又开口:“有个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和你说,也不知道我说了之后,你会不会不高兴!”

风尘看他一眼,却看不出他的想法——已经是距离先天真人一步之遥的人了,就差了临门一脚,其思维稳固,情绪又不亦动摇,心如潭水一般幽深沉寂,又怎么能够看出来呢?

风尘道:“你说吧!”

“那个人——就是张庆之。他给你寄来一封私信,我看了……”

张庆之,便是那个移花接木,将他的名字,换成了张天野的那个人。

风尘皱了一下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猜猜……他是在解释那件事?”

“那件事”风尘其实已经明白——当他足够的冷静,然后去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实际上就会逐渐的明白。

张天野咬着牙,说:“是,但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恨他,恨,却又恨不起来……”

风尘“嗯”了一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其实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国家对于量子领域很慎重,尤其是量子计算这一方面……之前我们就应该想到,国家并不想投入太多进去。还是那句老话,穷则变,变则通。国外没有,我们也没必要投入进这种莫能两可的项目中去——相比较而言,登月似乎更有吸引力一些,你说呢?”

张天野道:“他其实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于量子计算——他其实就是要绑架!”

“是绑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睡也睡了,再补也是二手货。黄泥烂裤裆里,认也要认,不认也要认。”

“他不是一个讲究的人,没有什么仁义廉耻。但我们谁也不能否认一点——他爱这个国家,他要给这个国家铸就一个坚固的盾牌,一柄利剑!为此他不惜一切!名声他其实不在乎,只要能让他顺利的弄出量子计算,别说绑架了你爸爸,让他杀人放火,他都敢做——而你,而我,包括你爸爸在内,都是他可以牺牲的东西……很不幸,我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你也是,他不是要拍马屁,只是要生米煮成熟饭!”

“是,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巴结我爸爸,但实际上他就是绑架了,就是硬上了,手段糙不是问题——只要我爸爸是顾全大局的,就一定要承受了这一点,他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他在信里写了前因后果?”风尘问了张天野一句,不然他不可能清楚这件事。张天野点点头,说道:“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医院,查出来是癌症,恶性的。没告诉别人,就给你来了一封信,他希望……”

风尘扯动一下嘴角,问:“他希望我原谅他?可能么?”

张天野吸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他并没有让你原谅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不怕死,但只怕自己死后,这个项目会被搁浅下来。他认为这种项目,私人研究没有问题,但国家一定要抓在手里。如果能够以国家为主导进行研究,那是最好的,但他可能看不到了。他给你写信,是希望你能够接手这个项目……他说,你是他见过的很有天分的年轻人。”

风尘问:“凭什么?”

“他说……因为你身上有和他一样的东西,科研人员里你是少数爱国的。这话得罪人,但他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相信我会答应接手这一个项目,然后完成它!让中国在量子计算一道上走在前面?可我是研究理论物理的,我不是研究量子的!”

“他说你恨他可以把他挫骨扬灰、大卸八块。甚至于他死后可以自曝丑闻——但这必须是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后。”

风尘不再说话,又是半晌沉默……

张天野说:“信我还留着,等明天给你!”

风尘道:“你说呢?”

张天野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能替你决定。但是,我觉着……”

风尘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二人不再说话,任由万米高空的风吹过身体,那风经过了阵的过滤,已经变得轻飘飘的,透着一股子的清凉。又过了一会儿,风尘道:“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直接把你送到门口怎么样?”张天野道:“直接去宿舍吧,我家也没人。一个人还不如跟你隔壁,好歹敲敲墙,没睡也能说个悄悄话。”

“滚,谁跟你说悄悄话?”

人自云端下去,便落进了宿舍之中。一个隐形的阵法作用下,没有任何的生物可以看到二人的行迹,恍惚便是一夜,时间似乎坍缩进了黑暗,被无限的拉伸又蜷缩回去,一睁眼便是蒙蒙亮的黎明。

第六十三章 儒骨君子

起床来,套了一身运动服,风尘便携了含沙出门,祂的脚步轻盈、无声,像是一团云雾一般飘荡过去,和此时、此刻的安静是一样的。宿舍外的天空黑黢黢的,却多出了一抹深山中没有的橘红……那是城市中的霓虹的色彩。天如盖,笼罩四方八极,像一口倒扣的锅。

顺着熟悉的柏油路一路走、踢,穿过了沉睡的校区,进了以前练功的小树林,择了一块较为合适的空地,风尘便开始练功。

道生功——道,生之功也。四十五个动作,汇通圆满,浑然一体,气行二十四正经,巡奇经八脉、十五络,一次动作,便是一次巡行。

一次行功完毕,风尘才一停下,便若有所觉。却是默了一下,这才朝一旁看过去……

张天野绷架(穿)了一身紧俏的体操服,于夜色中正在十八作。他的动作很舒展、大方,神色认真,风尘便看他一遍练完,才打了一声招呼:“你这十八作还不错,等着什么时候气在身体里无需动作,就能循环往复,无始无终时候,我就再教你十八个动作,那个时候,应该就圆满了……也许,用不了十八个……”

张天野问:“还有?”

风尘道:“你现在练的十八个动作,主行十二正经。剩余还有十八个动作,则是奇经八脉。或许到了时候,你自己就能把动作衍生出来。”

张天野问风尘:“我刚才练的怎么样?”

风尘道:“还行。”

说了两句后,二人便分别继续练习。练完之后,风尘便就在地上跪坐下来,开始继续漫灌自己的左右脉第四级,一番功候之后,算是结束了功课。再,便是“回忆”一下苏阮的记忆,寄希望于可以从中翻找到一些有价值、有用的东西。等到练完功之后,二人一起去食堂吃过饭,张天野就将张庆之的信给了风尘……信封上“风尘收”三个字,极有个人的风格,张庆之的字,写“丿”的时候,总写的很长,字也很硬朗,就像是刀子一样!张天野说道:“信,你看看吧!”

风尘将信从信封上抽出来。

信纸就是很标准的a4纸,上面的一行一行的字却工整、有力——

风尘同志

我在称呼上犹豫良久,你我二人非友且有怨,故称不上吾友,又不是工作上的同事关系,更难有什么亲近的称谓。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倒是一个“同志”较为合适!你我至少是同爱这一国家,同愿为之付出的!然这并非一封道歉信、忏悔书,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错,故而也不为自己辩护,我只是要向你说明、托付。

我的身体查出了恶性的癌症,预感已经时日无多,唯放不下的,是量子计算工程。我想推荐你继续参与这一工程,承我的项目。

国家不能没有量子计算,就如同国家不能没有原子弹一样。量子计算机就是信息领域的原子弹,他们不愿意搞,因为之前国外说这个项目是很扯淡的,大家都不看好。但我,我认为这是应该搞的,我们不能等着别人搞出来,然后我们去吃屁,这其实很不好。而且有些东西,别人搞出来,我们也没机会跟着去搞了。量子领域,尤其是量子计算机这一领域,更是如此。

这是一件关乎国家安危的事,不能是经费紧张不紧张的事,当年我们搞两弹,我们的同仁连一顿饭都吃不饱,一穷二白,有一些甚至于需要打零工去养活自己——但这不是我们不搞的理由。

而今的困难与之相比,又算是什么困难?

我不能坐视这种局面。

古语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在这个事情上,我可以牺牲自己,也可以牺牲你,事实上我牺牲了你,所以这一点上你不要指望我的道歉,我的心中毫无愧疚,问心无愧。这不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即便是重来无数次,这依然是我的选择。和量子计算工程比较起来,你虽然天才,但也是可以牺牲的,以为你没有它重要。我也是可以牺牲的,因为我也没有它重要……我的风评并不好,我也不在意自己的风评。我给你写信,是因为这芸芸之中,我信赖的,以为可以托付的人,是你!我同时也不认为我们之间的仇怨可以因为一封信化解,所以我已经准备了回忆录,它并没有在国内保存,而是托付了瑞士银行的信托机构,它会在量子计算工程成功之后,公诸于世!

甚至你可以去羞辱我的遗体,将我挫骨扬灰,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但我真诚的希望你,可以承担这一个责任!

……

信的最后,笔迹上可以看到一些犹豫,却硬生生的,就那么生硬的一笔一划的写到了最后。

在最后,署了张庆之的名字,日期,还附上了一张病历的复印件。

看着信,风尘似乎可以听见张庆之略带着绝望的叹息……我的时间不多了,甚憾!抬起头,看向了宿舍外蔚蓝色的天空,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显得暖洋洋的。风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和空气说话,但实际上,却是在对含沙说的:“一个卑劣的,不择手段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你说这可笑吗?”

含沙出了阴神,靠着祂坐着,头枕着风尘的肩膀,只是陪伴,却一言不发。

风尘道:“牺牲,可以是他自己,也可以是我……他竟然真的是毫无愧疚!”

含沙幽幽道:“你要给他治病吗?”

风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在量子计算领域,我不如他!有一点他说的很对,量子计算机就是信息领域的原子弹,是怎么也要搞的。为了这个他连脸都不要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也不如他……但,他牺牲的,是我啊!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旁观者可以赞一声,可那些被不拘小节牺牲的人,又该如何呢?为了这个量子计算工程,我能不能暂时的放下因果?”

答案……不是早已经就有了的吗?可以!这就像是张庆之在信中说的一样,祂风尘也是爱国的,不会将国家利益置于自己的恩怨之下。

“那,我们就今晚吧……有了这封信,找到他不难!”风尘晃一晃手里的信,含沙看一看风尘,只是依偎的更紧了一些。

这是无法安慰的——去给一个坑苦了自己的人续命,还有比这更贱的事情吗?但,贱也要做啊!

信是经过了张庆之的手写的,于是自然而然的便和张庆之之间有了一种淡淡的联系,这种联系在阴神的眼中一清二楚,而风尘即便不能出窍,也能冥冥中感受到那种联系。祂带着含沙横过了虚空,循着联系过去,直入了他的居所——这是一个临时的居所,只是住着张庆之一个人,此时虽然已经深夜了,但张庆之却还没有睡。他正专注于工作,伏案劳形。风尘随手布置了一个阵,隔绝了内外的声、色,开口道:“张庆之!”

“谁?”张庆之的脑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风尘。却是因为他眼睛的一些毛病,刚才在台灯下工作的时间长了,就看到隐约的一个人影,并没有认出风尘。他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风尘默然片刻,说道:“你应该看清楚一些……”风尘按了一下开关,屋内的主灯就亮了,于是张庆之也看清楚了风尘。

张庆之惊讶不已:“风尘?”

风尘道:“我看了你的信。虽然我并不在意那些名誉,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但这不代表着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来,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量子计算工程!有一点你说对了,这个工程至关重要,所以我原本想着,等你完成了这个工程之后,再处理你我的个人恩怨,只可惜……”

张庆之知道祂在“可惜”什么,只是他的态度却很平静:“你如果愿意挑起这个工程,我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这是十八层楼,跳下去,肯定活不了。”他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平常的事,问:“这样够不够?”

风尘看着张庆之的眼睛,张庆之的眼中只有坦然,他是认真的。

风尘摇摇头,说道:“你不能跳下去,我也不会挑起这个工程——量子计算领域我不如你,远远不如。所以你必须活着,这和你我二人的恩怨无关!”

张庆之反问:“恶性癌症,有什么办法?”

“我过来,就自然有我的办法……”风尘走近了几步,说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这种儒家君子的做派让人恶心,信义、廉耻……”风尘的语气很是嘲讽。张庆之却是笑了,他笑的极为畅快:“小人才讲信义廉耻,信义也有大小不是么?言必行,行必果,那是小人的道义,真正的君子,是不讲这些的。我们要为自己心中的理想负责,道义什么的,必要么?”

孔子曰:言必行,行必果,径径然小人哉。

孟子曰:大人行事,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一言以蔽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第六十四章 医治,练功服

“呵!”风尘哂笑,却不在与张庆之言语,一双眸自凝视张庆之,不见动作,张庆之便呆住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亦失去了焦距。然后,他就张开了嘴,一颗“米粒”突兀的出现,飞进张庆之的口中,然后张庆之茫然的闭口、吞咽……风尘再看他一眼,便走出了张庆之的临时宿舍……

“呃……啊……”一分多钟之后,张庆之的宿舍内传出一阵压抑、痛苦的嘶吼,就在宿舍楼对面的,另一栋宿舍楼的天台之上,风尘隐蔽了身形,临风而立,听着那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嘶吼,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冷——

这种痛苦是预料之中的,但这种痛苦,却并不是治病所必然的痛苦。

是先有张庆之对祂心存“恶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痛苦,作为始作俑者,风尘知道那种痛苦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脏腑如被压扁、揉捏,是骨肉之间如针刺,是末梢信号之回馈,一种不下于孕妇生产所感受过的痛感。

尤其夜里,那种压抑的嘶吼、呻吟,便显得分外渗人。

“看来,他果然是不安好心的!”含沙冷笑,在风尘的身边显出了身形,眸中闪过一些冷意。

“以史为鉴……信他的话,和作死又有什么区别?果然,你看他现在病还没有好,心里就恨不得弄死我,是吧?”风尘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冰冷——“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走吧,就让他痛苦着吧。反正,也只是痛苦一下,身体还是很健康的,也不影响研究……”

含沙“哼”了一声,说道:“为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这类人,果然够讨厌。”

风尘抚一下含沙的肩膀,说道:“讨厌他做什么?一个被编辑了基因的试验品?”

风尘给张庆之吃下去的那一个“大米粒”实际上便是一颗基因药剂!

这一颗基因药,花费了风尘一番功夫,是让刀锋停止了进化的工作,全心全意针对于张庆之的癌症问题,炮制出来的基因药剂!白生生的米粒内,尽数都是一些侵略性极强的基因序列,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就会开始针对人的基因下手,将癌变控制并且消灭——另外附加的一段程序,便是一旦宿主对风尘产生不好的想法,便会全身都痛不欲生。当这一段基因序列遍布每一个角落之后,那种痛苦,将会源自于每一个细胞的深处,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尘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恶毒:作为一名施救者,被救治的人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心怀恶意,岂非是活该?

祂已经足够的大度了。

含沙道:“也是,我跟一个试验品生什么气?风尘,咱们走吧……”她便挽起了风尘的手臂,风尘点点头,说道:“走吧,没必要留意他了。”二人便御风而去,自万米高空回到了华清宿舍,那瞬息而来、悠忽而去的速度奇快无比,回来的时候正是晚上的十点多钟。虽是晚了一些,风尘却依然照例一静一驻,然后才是睡觉。第二天的时候,风尘才回到了实验室,和大家见了个面。

一群同事很是高兴,纷纷和祂打招呼。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开了一上午的恳谈会,说了一下当前的研究进度,风尘也系统的了解了一下,风尘给众人鼓劲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哈,我看好你们……”

一人问风尘:“这就不走了吧?没了你,我感觉研究的进度就像是老牛拉破车,比蜗牛还慢。”

“对啊主管,你可是咱们的灵魂人物……”

“不巧……上头任命我兼职507的第三科主任。我肯定是没法儿天天在这儿的……所以还是要靠大家的。”祂笑,胡乱的出主意:“这种东西,正来不行反着来,办法总比困难多。是这么一个道理吧?我那个模型,我多少有点儿想法……也是这段时间想的,有些未知的,我们就假定一下,然后有一些存在的,我们统合一下……譬如波粒二象性,如果这个模型对,那么它是怎么表现的?为什么具备波粒二象性的物质质量是0呢?思维开阔一点嘛……”

“那儿不是研究特异功能的吗?譬如说什么隔空移物,耳朵认字,信息遥感之类的。啧啧,似乎咱们主管去更专业诶……”

“这话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一通说,一上午就没了。

下午风尘去了所长那里一趟,自己都回来两天了,不去所长那里一趟说不过去。所长关心了一下祂在部队的生活,就不多问了。然后就说起了关于507的任命,说:“你这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好好干……”和风尘说了一会儿,风尘就告辞了。回到实验室,挨到了下班,一群人就簇拥着风尘,一起去接风洗尘。也没有走多远,就在附近一家馆子里弄了一间大包房,热闹一晚上。

既然是热闹,作为“人肉点唱机”的风尘自然不会被放过,一上来先来了一首《青鸟》,听的一群人起哄不已,直说祂搞研究可惜了,应该去唱歌才对。吃了一阵,又唱了一首炮姐的主题曲,又是圣斗士星矢又是美少女战士的……

张天野大叫:“燃烧吧,我的小宇宙——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喂,对面的那个娘炮……你看我们给你把模型证明出来。”

“是你,不是我们……这么大本事我们可没有……”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出息——结果都假象出来了,证明一个过程这么没信心?”张天野一条腿站在凳子上,用手用力的捋了一下头发,很是高手寂寞,“天才啊,为何都如此的孤独。”又心中一动,问大伙儿:“你们说我也把头发留长怎么样?就和风尘那样的?”

魏琛揶揄道:“你留长头发那叫恶心。你想当背影杀手啊?如果是,提前跟兄弟说一声,给咱们个心理准备也好。”

张天野:“……”

“……”

一群人这一热闹就是半夜,埋单离开已经是十一点多钟,就连地铁都休息了。不过出租车却还是很多的。有一些租房住的,有家室的就打了车回家,住宿舍的则是成群结队的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乱叫扰民……一直回了宿舍,才各自回去。用力伸展了一下身体,风尘说道:“今儿是吃回来了,含沙你先睡,我静一下。”祂静完,已经是后半夜的一点来钟,快要两点钟的时候。但醒来的点儿却依然和往常一样——

天还蒙蒙的未亮。

周围也是寂静的无声无息,天地之间都似乎处于一种死寂之中。祂穿着运动服,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扎在脑后,带着含沙一边走一边踢,轻盈灵巧的去到了树林之中的空地上开始练功。过了一会儿张天野便来了,也自顾自的练。

楼宇遮蔽住了地平线,看不见早起时候的那一线鱼肚白,但却能够看到之后天边渲染出来的白色,下一刻就变成了红的……

再之后,一轮通红的日头就升起来,漫天的红霞退散……

张天野结束了练功,便给风尘推销:“你看哥们儿这练功服怎么样?我和你说,都是我妈弄的高级货。也给你来两套?”

他那点儿小心思风尘是一清二楚,无外乎就是拉祂下水——自己个儿穿着羞耻,再多几个人陪着,一下子似乎也就没那么羞耻了不是?风尘打量一下,说道:“你穿着腿还真的短,就和让人拔了毛的黑猩猩一样……行,你弄吧!”祂却是没有拒绝——练功服相较于运动服来说,自然是有好处的。紧身、弹性的练功服无多余的装饰,不会因为动作晃荡,动作起来也更加的自如、轻松,不会因为衣物的弹性产生掣肘——算是将身体外一切影响动作的因素都剔除掉了。

这——估摸就是秦璐瑶非让张天野穿着练功服练习十八作的原因。

一个小小的因素或不起眼,却决定成败。

“你答应的这么快?我去……”张天野有些没反应过来……风尘答应的实在是太过于痛快了一点。

风尘笑,说道:“行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还嫌弃?要不是这一身练功服你的十八作能有现在的程度?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甚至于还可能会产生一些错误的动作,以后纠正起来更加麻烦……”

张天野撇嘴,说道:“你这是安慰我吧?当初你穿了?别骗我,我可是上过学的人!”

风尘道:“能一样?我是先有的真人境界,后有的十八作。而你现在还不是真人境界。而即便如此,我也是改了又改的。”

“我不信,你骗我。”张天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幼稚之极。而后,就恶狠狠的说:“给你弄一身肉色儿的,我看你敢穿出门来。”

“放心,人们只会看到你穿着肉色儿的练功服好像没毛的猩猩一样蹦跶,是看不到我的……”

“尼玛!你作弊!大侠,抱大腿……教我。”

第六十五章 极限流,指教

“我教你,你能学会吗?”风尘“噗嗤”一笑,却乍收了去,说道:“你倒是可以试一试,先做到看虫子一眼,就把虫子杀死,有了这个基础之后,我们再说……做不到,我讲再多,也都是虚的!”说完之后,便又开始道生之功,一次又一次,罢了之后,一共六次,便又始汇通左、右之功,步步深入,有脑后之五芒星为助,祂的精神十足,补充绵绵不绝,这一步功夫,进展也就更快、更稳、更为绵长。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游泳池里有三根水管,一根朝游泳池里放水,两根朝游泳池外排水”的问题一样——只不过,祂注入其中的,却是自己的精神。

整一个过程中,祂都跪坐于地,丝毫不介意地面的落叶、灰土,双手手心朝上置于大腿之上,臀几是挨着脚后跟,身体正直,一动不动。

左、右脉由主干而支流,神蔓于第五级,就像是一汪泉水浸润了一大片干涸的、充满了龟裂的河床之上,杯水车薪……但,那水却是源源不绝!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

百川归于海。

故,海博大而广阔。

红色、冰冷的阳光变成了金色,金色的阳光很快又变成白炽,源于阳光中的光和热照在风尘的身上,透过肌肤,浸入了肌理、骨髓。由五芒星转化而来的精力、精神也更为充沛,活跃,风尘却并未继续下去,而是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张天野在习空手道——祂结合现实中的空手道,由《拳皇》中的极限流而阐发出来的“极限流空手道”。

这一流派,现实中自是没有的!

张天野沉腰坐马,进、退、走、踢、打、拿一招一式,配合了步法,显得势大力沉。动作之间,胳膊上的肌肉一拧一放,竟是膨胀的如碗口一般粗细,一条一条的肌肉,鼓起了分明的线条。

大腿上,肌肉也是一样,膨胀了一圈,结实而有力量,和平常时候的那种不显肌肉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胸,也在这一过程中变得宽阔、厚重。

背后的肌肉虬虬,如龙盘踞,脖颈处更是有两条虬龙绕柱,那是全身的肌肉、大筋汇总之所在,像是一条围脖。

练习极限流空手道的过程中,他的脖子是比头还要粗大的,从背后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等腰三角形,像是眼镜蛇的头一样。风尘看的心中暗赞:“能有虬龙绕柱,成应龙之象,天野这一身功夫在力、劲的层面上,算是高手了。”

这“虬龙绕柱”和“应龙之象”却是b面世界中人评价一人武艺修为高低的一个标准,虬龙绕柱所指,并非是脖子粗,而是胸肌、后背肌肉群延展至于脖颈,用力时候膨胀起来,就像是两条龙一样,脖子就是柱子,那两条肌肉就是龙,直接钻进了人的脑袋里,这就叫做虬龙绕柱!

应龙之象却是神族之人的说法,是指那两条肌肉如同应龙的翅膀一样展开,形成一个厚实的肉翅形状——

实际上,是虬龙绕柱更为极限的表现形式。

“应龙”在神话之中,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龙,曾经在黄帝、蚩尤的大战中帮助过黄帝,留下了自己的传说。

张天野已经练到了末尾,收了功之后,全身的肌肉就又都服服帖帖的,从刚才的肌肉猛男变回了自己的瘦弱模样!

风尘从地上起来,拍了一下膝盖处的泥土,说道:“龙行虎步,扎实、厚重、灵活、快速……”

张天野道:“你指点我一下……”

风尘道:“你帮我拿下外套!”风尘“噌”的一下拉开了自己的运动服上衣的拉练,含沙从里面跳出来,看祂一眼。脱掉了外套以后,只是穿着一件军绿色紧身背心的上半身就展示在张天野的眼前。风尘的肤质、身材堪称逆天——纤细的腰肢、达到了b的胸部,构成及其诱惑人的曲线。那是一种瘦却丰腴的奇妙感觉,让人一眼看去,便心生吸引。风尘将外套扔给了张天野,说:“看好了啊!”

张天野盯着风尘,问:“你这身材……这算是给兄弟发福利吗?要不你把衣服穿上练?”

风尘笑,说:“我穿上了衣服,你能看见走势?”

然后,便沉腰坐马,因为是指导张天野,所以风尘用了自己最大的劲——不然祂的肌肉根本不会鼓起,张天野也不会看到任何外部的变化。

于是上一刻还是曲线玲珑,形如女子,下一瞬间,风尘的一声皮肉就变成了漆黑一片,如同被墨汁渲染了一样。风尘的身上犹如地龙翻身一般,不仅仅是膨胀了一圈,还翻出了一条条的虬龙,结结实实的拧在风尘的身躯上。那一身的肌肉,就像是一个雕塑家在一块顽铁上生硬的雕刻出来的线条。

腹部显示出了结结实实的、厚重的八块腹肌,腰部足足粗大了三分之一左右,胸部更是变得宽厚,肌肉饱满,一双胳膊变得粗大、有力,双腿也同样的粗大,将原本宽松的裤子撑的圆鼓鼓的,显示出了肌肉的线条……

这是典型的硬汉一样的肌肉,是《七龙珠》里面那些格斗狂人一样的肌肉。

漆黑如铁,动作无声。

一股炙人的热就从风尘的身上散发出来,随着祂的动作变化,如同燃烧。张天野看着风尘动作之间,肌肉的蠕动、配合,细节的体会那种独属于力量的美感,心中不由为之战栗、沉迷。

他屏息凝神的注意着风尘的动作,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动作完毕之后,风尘身上的肌肉和黑色一起坍缩、消失,重新变得白皙。上身也变得看起来和少女一般——但,这不过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罢了。

“看懂了?”空气中的热,依然残留,余韵未尽。风尘接过了张天野递来的外套穿回身上。含沙也第一时间跑回了衣服里面,贴着风尘的肌肤,皮毛上的凉意似乎告诉祂刚才外面可冷呢。张天野打趣了一句:“你快些把衣服穿上,让人看了还以为我做什么了呢……我觉着吧,给你一套女式的练功服更合适,你说呢?”

风尘笑一笑,不搭理他。

张天野道:“看来你没意见,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风尘道:“随便你……我继续了。”便又开始练了几遍十二工学,十二工学的动作简单、质朴,有农有工,一十二个动作更是充满了一种刚猛无铸之感。每一个动作,看似和缓,实际上却是有着墨家“刀山火海,死不旋踵”的真意,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进,则无退意,左,则不右,其心一也!那是一种“撞到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劲儿,唯有找到这一份执拗,十二工学才算是上了身。风尘获得了苏阮的记忆,苏阮的十二工学已是三协合一的境界,风尘自然也有了同样的心灵境界:

但身体,却需要从头一步、一步的进行调理,去追逐这一境界。但这个过程却并不复杂反倒是很简单。

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刻,不需要更多余的思考……

不用去思考三协如何归一。

于是,便是轻松的。

每一次练习都是一次明显的进步,风尘练习了几遍就不再继续,张天野则是好奇宝宝的毛病发作了,问风尘:“这又是什么?以前没见你练过。”

“十二工学……”风尘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哦。”

张天野就不再多问。

二人结束了晨练,便去了食堂。吃过早餐之后便去实验室,风尘一边处理手头的事物,一边就开始琢磨另一件事——有关于冥土之中,那些亡灵的断代、排序、甄别、分类的工程的可行性。冥土之中,亡灵何止千千万万?那是自从地球上的第一个生命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所有死亡生命的总和!即便是不包含其它的生物,单单就人类而言,也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风尘以神束线为桥梁,和含沙进行信息交流……对于含沙而言,出神虽然容易,但b面世界里,神中之神,女娲一族的天才苏婉的告诫,祂却牢牢的记着——

阴神害神,阳神伤精。

总之,太过于频繁,对身体是有害处的。现在没有发现,但以后呢?所以现在含沙出神的时间却是要短的多,频率也少的多。

不是不出,却已经节制。

风尘告诉含沙,自己有将那些亡灵,首先是人这一类进行一下按照死亡顺序的排序,然后进行大致的读取,将其中一些有价值的单独分裂出来,进行一次筛选!这一个大工程的意义,是非凡的!它并不在于了解历史,而在于可以获得那些人杰的“智慧之火”,古之墨子,今之高斯、黎曼等等……这些人的智慧、建树,统合为一,于浑厚之基上,祂又能建设起怎样的高楼大厦?

现在的问题,却在于怎样进行分类、甄别、排序……

含沙沉吟不语,似乎在睡觉,不搭理祂。

一阵《丹歌惊鸿》响起来,风尘取出了手机一看,是安道金的电话。祂便滑动了一下,接通了来电。

第六十六章 安道金求助

“哎,风教授,我是安道金……您还记得我吗?”安道金的声音中,透着一些小心。风尘道:“记得,有事吗?”“我昨儿见您回来了……是有件事,电话里说不明白,您……”安道金说的很是小心,提议道:“您看能否抽个时间,咱们当年说一说?”能听得出来,他是有些紧张的,风尘笑一下,说:“行,我不是很忙,你说个时间,定个地方吧……要不这样,一会儿吃完饭你定个地方!”

“好,风教授……”安道金挂了电话,等着过了一阵子后,就又打了过来,告诉风尘:“教授,地方已经订好了。就在你们所外拐角那家咖啡厅……”

“好……”

含沙惬意的蜷着,也不动弹,像是睡着了一样。却通过神束线给风尘传递了一个消息,问祂:安道金找你做什么?是不是又遇着什么事儿让你帮忙呢?

风尘回道:约莫是神鬼之事……

只是提了一嘴,便不继续安道金的话题,便又开始关于冥土、亡灵的分类、甄别的事情。含沙以为,分类、甄别,是一件主观的事……可以在预读上面下功夫。采取的方式,可以是运用特定的信息标记,采取不同的读取方法,从而避免重复,并且进行重点提取等等。但要按照时间、地域进行区分、断代,却比较麻烦。含沙感觉——或许可以从神束线上下功夫,指出了一个例子……

这无数的,冥土中的亡灵就像是一个个密码锁,但这些密码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是按照时间变化的。

那么,通过神束线,事先编辑出一个相应的密码,进行读取。就如同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样,不久可以读取相应的信息了吗?

至于怎么设计、怎么操作这些都是可以慢慢考虑的。但含沙提出的这一个方法听起来却貌似可行,含沙打包的信息丰富、饱满,包含了各种或许只能意会的意思,但风尘每一次回复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含沙的大脑不能承受……但即便如此,这一种交流方式也显得足够的高效!

“走了,吃饭了……”张天野推开办公室的门,叫风尘吃饭。却是一个不注意,时间就到了中午。

二人出了所,去食堂。吃过饭之后,风尘便去了约定的那家咖啡厅里。

一进去就看见了安道金。

安道金见了风尘,急忙起身,招呼道:“风教授,这里……”

风尘过去,坐下来。

这是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正可以看见外面来往的行人、车辆,大玻璃窗又起到了一种隔音的效果,闹中取静,自有一种奇妙。

风尘道:“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教授……”安道金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便给风尘讲了事情的原委。这事儿却还要从他母亲生病说起。去年秋天,他母亲突然病倒了,去检查是乳腺癌,要手术。可当时家里一下子拮据,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一家人都逼急了,没什么好法子,他师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他父亲一商量:凭着自己这一手掌中金,走南闯北的见识,不如去摸一些古董,拼着犯法也要把嫂子的病治好了。于是,二人就出发了,在距离家乡不远,大概是一百公里外的一座山里发现了一座大墓,从里面摸出了不少的东西,因为出手比较急,价钱也不是很高,但总算是有了救命钱了。

安道金的母亲在京城的医院做了手术,捡回了一条命。但安道金的师父却染上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一开始也没发现,是今年过了年才突然发现的。这种事情,师徒二人解决不了,旁人也就别说了。这个时候,安道金就想到了风尘!

他试图联系,却因为当时风尘在无常之中,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设置了转接的电话里也不包括他的,所以一直都没有打通。

“是逐渐发现脾性产生了变化,今年过年之后疯癫了对么?”风尘求证,一边在心中进行推敲。

又问:“具体表现为什么症状?”

安道金说道:“一白天还好,就是坐那里发呆,晚上的时候会大喊大叫,很吓人。现在只能用铁链子拴着……”他说完,就起身来,噗通一下在风尘面前跪下来,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风教授,求求你,救救我师父吧!”他双手扶着地,泪水落在地板上,变得扁圆、剔透。

风尘将人扶起来,说道:“起来吧,别这样……我就随你去看看,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救你师父。很多情况,我没有亲眼看到,也不能轻易的下判断!你……这样,你去买票,我把工作安排一下……”

“风教授!”安道金的脸上挂着泪,却透着欣喜,水汪汪的看风尘。

“行了,去买票……买好了票来找我。”

拍一拍安道金的肩膀,点点头,风尘就走了。直接去了实验室,等着大家到齐之后,风尘就和大家说:“通知大家一个消息,我有事要出去那么一两天……是这样,咱们学校有一个我认识的学生,家里发生了点儿事情,需要我去一趟。怎么说呢,是那种医院治不了的毛病,这你们理解吧?”

见识过风尘“抓鬼”的本事,一群人自然是理解的。张天野问风尘:“是不是闹鬼?带我一起去看看?”

风尘道:“好奇心怎么就那么重?我这是正事儿。人孩子都跪着给我磕头了,求我救救他师父,就为这一份仁义,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风尘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则是照常进行。含沙、风尘继续讨论关于冥土的话题,却没提安道金的师父——人都没有见到,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假设在多,说再多也都是空的。到时候见了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也自然就清楚了!下班之后,风尘一出门就见了安道金。

安道金就等在大门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风尘问他:“等在这里做什么?直接进去找我就可以了。”

安道金道:“哪儿能打搅您工作!”

安道金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教授,我订了火车票。因为赶着着急,没有订上卧铺,是硬座,您看这个!”

风尘摇摇头,说道:“硬座就硬座,没那么娇气。我上学那会儿别说硬座了,一路立着过来回去……今天晚上的?”

安道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我……我担心师父,太着急了。”

“几点的?”

“八,八点四十五……”

“行,你等我收拾一下换一身衣服,咱们吃了饭就直接走吧……”风尘知道安道金着急,也能体谅他的着急,便回了宿舍之中,换了一套衣服,将自己披散的头发挽起了一个扁圆的发髻,用橡皮筋扎起来。含沙则是一个劲儿的说,要给祂买一个好看的头花,用橡皮筋实在太素了一些——咱家不差钱儿……

黄鼬两条腿人立,腆着肚子,前爪叉腰的表情简直叫一个土豪!而且,貌似含沙还真的够土豪的。

风尘的工资、稿费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收入可都是在它手里攥着的。

妥妥的隐形富豪。

手枪、持枪证……风尘考虑了一下,还是带在身上比较好。这东西跟着祂远比放在宿舍里安全。至少放在身边没人能够拿走,放宿舍里遇到个小偷小摸的小概率事件……然后枪丢了,那就是大麻烦。刀锋……这里不是军营,刀锋也要带上。一个是跟着自己更加保险,好容易养到了这种程度的刀锋损失不起;二个也许会用到刀锋也说不定……如果,到时候安道金的师父的问题用常规手段解决不了,还可以运用非常规的手段——

基因!

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含沙:拿枪不好过安检吧?

风尘:能检出来,我算他们有本事,允许他们叫爸爸,怎么样?

含沙:坏透了。

……

信息,透过神束线快速的往复。

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风尘重新出来,已经换回了那一身宽松的上衣,紧身裤子,对安道金说:“好了,咱们走吧……怎么,没见过我这个发型?”看安道金看自己,风尘笑说了一句,安道金忙否认,“没,没有。就是感觉您这个发型有些女、女性化……”

风尘“呵呵”一笑,手压着安道金的肩膀,说道:“一个发型而已,哪儿有那么多的说道?你随你师父学本事,一术数为主,但也算是修道中人……那有些东西,就一定是不能够去执迷的。至少,在你的心中,是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的。男、女之别需要看破,不能破了这一层表象,执着于此,不好。”

安道金道:“我哪能有您的境界。”

风尘道:“你怎知道就不会有了?”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一拍,风尘问他:“你家离得武当山不远,就没想过去请教请教?”

安道金摇头说道:“都是一些职业道士,能见到的见了也没用,那些后山闭关的,人迹罕至,想见又见不到。那里的才是真神仙!”

第六十七章 一缕足音

风尘笑,吟吟道:“说的是……不躲的清净些,旅游的人那么多,还怎么清修?”祂摇摇头,不欲多言,对安道金言道:“走吧,去食堂吃些东西……”语气轻柔、平静,却让人生出一种安定、祥和之感。安道金“嗯”了一声,忙跟了上去。二人要了四碗杂酱面,安道金一碗,风尘三碗。

风尘本人吃了一碗,刀锋战士则干掉了一碗半,剩下的半碗则是含沙吃的。在投影掩盖之下,一切却都是自然而然的……若风尘不欲人看到异常、神奇之处,谁又能够看到刀锋战士呢?

没有!

安道金吃完了一碗面,只是稍等了片刻,风尘也吃完了——他实际上看到的,只是风尘的投影。

实际是刀锋战士也吃完了,只剩下三个空碗。

风尘抽了纸巾,给含沙、刀锋战士分别擦拭了一下嘴,然后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只棉布口罩,在耳上一挂,戴好,遮住了双眸以下的位置。说道:“这就走吧……等过去了大概也八点左右了。”二人出了食堂,便直奔地铁入口——就这一时间段,京城的交通高峰期,公交、出租车都是不靠谱的。地铁虽然也会拥挤,但至少有一点:地铁不会晚点。

安道金主动跑腿去买票,由环线倒了另一条线路,换乘了一次之后,经过大概六站地左右,就是火车站。

地铁进、出的口,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去都是人,简直没有空余的地段。一直到下了候车的位置,才是稍好了一些。但那种呜嚷呜嚷的喧嚣,依旧令人不适,空气中也透着一些浑浊,等着车一来,上车、下车的人挤在一起,跟着人流挤上车后,风尘便稍微腾挪了一个地儿,就在门口处站着,也不往里走。整个车厢都塞满了,走到里面,换乘的时候下车会很不方便,极有可能坐过站。安道金和风尘隔了一个人,也在门口站着,一路就像是夹心饼干一样夹到了换乘,然后换车……第二辆地铁依然同样的拥挤,一直到快要到站的时候,才是宽松了下来,却也没有坐的必要了。

一站地,不过是一恍眼的功夫。一进站,迎面就是呜嚷呜嚷的人,编织袋、行李箱、背包充塞,正都在等着上车。

“堵住耳朵!”轻缈如幻的声音钻进了安道金的耳中,安道金迷惑的看风尘,却见风尘和他点头。

于是,安道金就照着话,用两只手的食指分别堵住了耳朵。

地铁的门也在同时打开。

哒——

风尘轻磕了一下右足鞋跟,这一声单调也不清脆的声音,却似有一种迷人的力量,使得外面等待上车的人,都是一顿,就像是静止了一般。所谓惑人之法者,内外之有通也,人之眼、耳、口、鼻等七窍,皆通内外,故取其声、色、味诸般觉,皆可以迷人。这一幕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不可置信。风尘从他招一下手,他便跟着风尘走出了地铁,走过了几步,穿过上车排队的密集人流,再一磕。

哒!

这一节车厢上等待下车的,外面等待上车的,已经被冻结了的人,也终于复苏,一下子活了过来。

这一幕见于举手投足之间也。荒诞如梦,简直像是电影中展现出来的“时间停止”的超能,安道金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像是一只脱离了水,搁浅于沙滩上的鱼。看着风尘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慌、恐惧……

风尘摇摇头,不以为意,引他穿过了人流上地面,一边走一边说道:“别怕,只是一些小手段,无甚神奇之处。”

安道金:“……”这还算是“小手段”?那什么手段才是“大手段”?

风尘续道:“若是细高跟鞋,效果会更好一些。不需要特意去磕……范围,也会更大很多。”

平底鞋的鞋跟,要磕出声音迷人,本身就难一些。单纯从迷人的效果而言,高跟鞋,尤其是细高跟的效果,是更好很多的。不需要去磕,也会“哒哒”的响,尤其是像超市、地铁站这种地方,声音叫一个清脆。

祂这一手迷人的工夫一大半是源于b面世界中,少女苏阮的记忆。“记忆”中,其小姨一缕足音,可以让整个超市都变得停滞,亦能有分化只能,如分水一般,让人根据声音,自动让开道路,做出避让等动作。甚至于还可以做出各种的反应,犹如牵线木偶一样被摆布、操控。苏阮学的不精,也是初学乍练,但却也能够迷住人。但风尘却有真言功夫的底子,以此结合,理论和记忆联系、拓展,竟是让祂这一缕声音拥有了不俗的能力。却是要比苏阮强了那么几分,当然,是比不上苏婉的!

但于这一世界而言,这一能力……除非是戴上了耳机,堵住耳朵,不然就是无解的。若是风尘以口作真言——

好吧,那捂住了耳朵也没用!

除非是真的聋子。

“高跟鞋……”安道金无语,心中暗自佩服风尘的“放得开”,心思中竟然是真的没有所谓的男女之别的,更不会因此表现出不好意思。

风尘“嗯”一声,说道:“是啊,平底鞋,尤其是软底的鞋子,要踩出声音很麻烦。”说着话,就到了自动取票机跟前,刷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取出了从京城到赤口的车票。是普通的硬座,不是高铁,是普快。风尘将票、证一起装进了衣兜里面,让开了位置让安道金取票,神束线则是连着含沙,一人一黄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含沙和风尘说:你刚才有些吓到人家了……

风尘给了含沙消息:又不是喷火放电的,没事儿。

含沙:普快,要十七八个小时呢。信息中,透着一些嫌弃……如果是飞机,高铁,嗖的一下就到了,普快十七八个小时,很熬人。

或者抽象、或者具体,或者是无法描述的情绪、语言和想法,便一股脑的给了风尘打包。

风尘却并不介意,和含沙交流,传递信息,说:他不容易,给他妈看病的钱怎么来的?师父又染了怪病,生活很拮据。你让他买高铁票、飞机票,就太过于破费了。含沙你说我刚施展的手段如何?和苏婉比起来如何?

含沙依然是嫌弃,认为祂的动作少了一些优雅、从容和那种气质,毕竟“记忆”中人家苏阮的小姨,那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风情,令人……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比不了。

……

安道金打出了票。

二人便根据车次找到了候车室,进去等候。候车室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座位上也都坐满了,没什么空位置。

许多人干脆就坐在行李上面,有人在打扑克,有人在吃东西。一股泡面的酸汤味儿,火腿肠的味道四散开,更有一股辣条的味道弥漫着……当真是有一种“辣条恒久远,各地永流传”的意思!就风尘个人感觉:与其公共场合不让人吃臭豆腐,还不如把辣条禁了。毕竟臭豆腐只是臭一点儿,就当是上厕所了,但辣条那味儿……很刺激!

安道金说:“风教授,咱们去里面坐一会儿,那里人少。”安道金指的地方,是候车室内销售饮品的商铺。

看了一眼商铺,风尘又看看时间,说道:“算了,也就是半个来小时,等一等就检票上车了。别破费了……”

“哦,那教授您……要不在我背包上坐一会儿?”

“不用……不用,等一会儿就行了。站一会儿又不累人……”

前往赤口这一趟车的旅客已经三三两两的准备排队,安道金、风尘也随着人流随波逐流,排进了队伍之中。风尘的头顶上,刀锋战士如胎儿蜷缩于子宫之中,一动不动,灰绿色的皮肤已经是灰多绿少,逐渐透出了正常人类婴儿的皮肤颜色。它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在进化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深入。

检票终于开始了……

队伍向着前方蠕动,过了检票口到站台上车。风尘顶着刀锋战士平平安安的上了车,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风尘、安道金正好并排,安道金让风尘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上——从某种意义上说,靠窗户的位置要比靠过道的位置要好一些,这是共识。

风尘也未谦让,便坐下来,含沙则是在从领口爬出来看了一眼窗外。风尘设下一个用于遮蔽的阵法,使人不能看见含沙,以免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车上的人逐渐多起来,也变得热闹,过了一会儿竟然还有站的人上车,对面则是坐上来一对母女,女的正好和风尘面对面,看着像是母亲的,则和安道金面对面。

无声无息……火车忽然动了。由静而动的过程中没有一丝丝的突兀,就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逐渐加速。

女子从包中取出了一本英文词典开始小声的背诵。声音淹没于周遭的说话声中,风尘一垂眼帘,便不理外界。

安道金取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告知家里自己请了风尘回去,已经上了火车。又教父母不要胡乱请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去看师父!

第六十八章 B面信息整理完成

车窗外灯火阑珊,站台的明耀甩出了老远,于是便只剩下“阑珊”,驶过铁轨与铁轨的衔接处的“咯噔”声,也益发密集,变成了“吭”“吭”的声响,以平均2秒左右一响的频率响着,车厢也在同时轻微的震颤一下……这轻微的变化,在风尘感受来,却是清晰、宛然的——祂能感受到其中细节、细微的变化,稍一摇摆,便知左右……

看了一阵,祂便拉上了窗帘,不再看外面。车厢里声音鼎沸,却并不凌乱,有序井然。或许陌生的、或许熟悉的人肆意的闲话、乱侃,不显得拘谨,也不显得陌生。这,似乎是诸多的交通方式中,一种独有的风景:

乘火车出行,尤其是普快,才会有的风景!

一个平日里怯于和人交流、沟通的人,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也会变得健谈。和周遭的人喷着唾沫星子,甭管是有理没理,还是胡言乱语,总之都是健谈的。

他们谈话的内容,包含却不限于政治、经济、经营、国际局势,亦有妖魔鬼怪志异,或许正是因为陌生,所以才无拘无束,即便是吹起牛来,也都是面不红心不跳,底气十足的!

祂便听车厢里几个女人就“美容院”的问题聊了一路,说什么培训、什么老师、什么代理加盟之类的。只是听来听去,却怎么听怎么像是搞传销的,介绍这成功经验,讲发财案例之类的,听着倒是很有趣。那个话最多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女人,明显能看出纹过眼线、唇线,但从肤质上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搞美容的。至少以风尘的眼光来看,就那皮肤,估计只有瞎子才会让她美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至少听一个乐还是可以的。

然后,祂发现:

貌似在化妆、美容、养颜这方面,自己的经验、技术要比这些自称“专业人士”的人要厉害好多啊。一水儿的b面世界顶尖水准、顶尖技巧……这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谁让自己有了b面苏阮的记忆了呢?

人家的小姨苏婉是开美容的,本人的客源也都是顶尖的白富美,要么就是富婆、明星,给人抱养一次的费用估计都够买好几个lv了。

风尘想:“我这手艺,来个美容院也能很滋润啊……”

听人闲聊,只不过占用了祂极小的一部分精力,祂的大部分的精力、精神都在处理b面的信息……其实b面的信息,大致上是在无常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完了的,只是剩下来一些边边角角的细节需要修订、补充,等到火车上例行的,穿着乘务服装的销售人员开始进了这一节车厢卖纪念钞的时候,风尘也终于彻底的,完成了b面除去修行、知识之外的总结:

从政治、经济、文化、风俗、科技、教育、医疗、制度、人文、法律等诸多方面,进行了详细的归纳。

这其中主要的诧异源于中国,正经国外却和这里没有多少的区别。政治制度上,那是一个由十三股力量拧在一起,形成的国家。承明知内阁制度,却无帝王、皇族,丞相就是一国的最高领导。亦有代表大会,共参国是。

为确保政策的延续性,丞相的任期为终身制,法官的任期同样是终身制——他们认为有限的任期会影响执政。

经济上是百花齐放,精英的高知识分子、军中锻炼出来的退役高学历军官为主体,构成了社会的中层。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任红梅、曲悠悠等。科技上,领先了至少有20年,尤以以中医理论为根本发展起的人体系统科学,冠绝于世界。在教育上,小学以轻松、快乐、培养规矩、开拓思维、丰富想象力为主,一日不过三节课,更多的时间都是在玩耍。

初中一日六节课,始学历史、作文等课程,却以实践、实用为主,至于高中,一日九节课,遂通晓各种数控、工具,能够进行简单的程序编辑,通晓医学,明管理之学,精会计、统筹诸多课程。至于高三,方始涉及导数一类……

初、高中六年之后,每一个学生,都是随意拿出去就可以安排各种工作的,不需要企业进行二次培养。

每一样课程,均涉及实践、作业,理论联系实际,要实际上手操作。

大学,则以纯理论为主,课程自由。

但,b面中国的大学生无疑是最刻苦、最勤奋、也最看着让人感觉到可怜、震撼的!光是一个“埋头苦读”并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劲头,应该说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疯了一样的充实自己,不需要监督也没人监督。一趟大学出来,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好像是哎呀我前一脚进了大学,一抬头,就毕业了?当真是“一回首已百年身”,埋头苦学不知时间流逝。

那里……世界范围内前一百的学校里,除了麻雀理工、除了英国剑桥之外,剩下的都是中国的。

而且在排名算上,也并不很靠前,只是在中游!

世界各地的留学生挤破了脑袋要往里钻……

……

而那个世界的神族,因是已经处于研究性社会,所以在教育上采取的是一种家庭联合式的教育。

即十来户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由十户人家的大人进行教育。分别选择自己的专长,进行小规模的教育,并且会带着孩子一起研究、工作,孩子们跟着不同的家长进行学习……这一种模式在社会的知识水平普遍不高的情况下无疑是痴人说梦,想要推广,至少在知识水平上有硬性要求。

律法方面,则以“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杀、伤罪者不罪”为主体,通篇法律条文不过二十条,极为简单、宽泛。

这样的法律如果放在这里,肯定会有人以为要世界大乱了,但实际上那个世界却比本世界更加安定——小偷小摸几乎是没有的。

在偷、盗的问题上,一旦确认,第一次警告,第二次便会“没收作案工具”:没错,这就是肉刑,很残忍,也很残酷。但比这更加残酷的,却是第三次……第三次被抓住,就是吃花生米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一次警告不听,二次剁了手还犯,就代表教育不好了,既然教育不好,那就人道毁灭。

三……那个世界没人敢来这个“三”,不管是轻罪还是重罪,第一次都是留有余地的,第二次也是给机会的,唯有第三次——譬如说一个人偷税,第一次会警告,补全税款,第二次被抓住了十年起并没收财产,第三次……还是花生米!而对于“正义”的人的保护,b面更是不竭余力,b面要求,在明确可断定属于自我防卫或者是制止犯罪的情况下,是不可以起诉当事人的。

只有罪犯才能被起诉!

在文学方面,似乎那个中国偏于战争纪实题材,武侠一类的幻想文学并不吃香。

方方面面,勾勒补充,就成了一个鲜活的整体……

风尘以为,b面的中国,在教育、法律方面,是远远胜于本世界的。教育上由宽松到紧张,由实际到理论的阶梯式教育,让人在该用力的时候,依然保持旺盛的求知欲,给国家培养了大量的年轻科学家,高级知识分子;法律上的宽严相济,既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放任罪恶的蔓延,维护了社会的正气和稳定——那一个一二三是极好的。

第一次允其改过,教育之后看效果;第二次严格处罚,再给一次机会,一直到第三次便是彻底的让你消失。

这样一来,根本就不会有抓紧去放出来再抓进去放出来的老油条存在,什么跟警察都混成了老熟人的剧情,更不可能发生……

含沙传给风尘一个消息,很简单:b面的犯罪分子挺倒霉的。

这一种说法很有趣,风尘不禁一笑,与含沙言:是够倒霉的,除非是天赋异禀,一上来初次犯了就经验老辣,是逆天的高智商犯罪。但其实想想不可能,一个犯罪分子实际上就只有两次机会,两次机会能积累多少经验呢?相反,那些警察却经验丰富,光是办过的案子积累下来的阅历,就够让小粉嫩们吃一壶了……那个中国,没有犯罪分子有机会积累犯罪经验,尤其是小偷小摸!其实,影响一个社会稳定的并不是那些杀人之类的犯罪,就是小偷小摸,事儿犯的不大,抓住了又放了,过几天又进来了。一个个把局子当成家了都……倒是不如一次警告、教育,二次没收作案工具,三次枪毙来的干脆利落。

含沙以为:制定这一规则的人很精明……警察的经验越来越丰富,犯罪的经验始终得不到积累,始终保持在经验上的绝对压制,翻不起浪来。

风尘说:尤其是少了小偷小摸,人民对于政府的信任程度、信赖程度也会更高。政府的公信力也会更足。

含沙说:明年两会你可以试着提一提!

第六十九章 刘邦的约法三章

怕是能通过的可能甚微……毕竟,这里和b面还是不一样的!一股简单的信息,由神束线传递过去。又传:不过,这一提案,却是应有之义!至于人们如何选择,那便不是我的事了。就好像……嗯,就好像是《三体》中,人们愿意选择程心一样,自己选,就要自己受,我却也不能代替任何人,代替他们选择不是?

含沙言:b面中国的法,似和现今所知的,所有的法,无论是大陆法系还是海洋法系,都不一样。

风尘杠了一下:谁说的?汉高祖刘邦以约法三章而定天下,百姓皆服,奠定强汉四百年之基。刘邦之约法,便是异世之法也……

刘邦这人无赖、流氓、不讲究,但却是一个有本事的无赖、流氓,其见识、眼界都是不凡,更具有智慧。他做过亭长,对秦律、秦法的体系熟悉、透彻,他能审时度势,获取天下,更能够知道秦法麻烦的地方——秦法太细了、太繁琐了,所以就会导致一个现象。即熟读律令的人掌握司法的解释权,但普通人却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法。针对这一个问题,刘邦抓住了本质,所以才约法三章——简单,所以每个人都清楚,知道怎么做,心里有个数,于是天下大定!

b面的法,或者说是b面的刑法,实际上用的就是这样的“约法三章”,甚至于内容都没有发生变化。

如果,说现在人熟悉的大陆法系和海洋法系是类似于秦法。

那么,b面的法就是汉初的刘邦法。

刘邦约法的好处,就在于法条简单、清晰,不操于人手。不管是七老八十的,男的女的,随便抓出一个来,都能分辨人是否犯了罪。

这是针对于复杂的法律、条文百姓不能理解、记住,需要专人进行解读,律法操弄于律吏之手的一种手段,是结合了刘邦亲身之经历,获得的经验、教训……在法律的理解上,比之当下的学者、教授来,想来刘邦是更胜一筹的。因为他是一个有本事奠定一个王朝的王者,你可以说他流氓,却不能怀疑他的能力!如果,让刘邦来听如今法律人士的某些说辞,只怕会拔出**尿他们一身吧?

法律,就是安定、稳定社会的工具。扯什么哲学?扯什么悖论?扯什么伦理?扯什么增加修订?

如果法律的目的是安定、稳定社会的工具,那么是不用如何修订的。因为不稳定社会的因素就只有那么几个:

杀、伤、盗、抢、骗。

再多,又能玩儿出什么花儿来?

如果,法律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工具,那就有的说道了……附加了统治目的,自然就会越来越复杂,增添一些不是那么很让社会安定、稳定的因素!自己作的乱子,再修订补充,越滚越大,这是一;不让人轻易明白条文,这是二,因为你不明白,所以我才好解释,也所以,才有律师的生存空间,才有法律专家的空间……这是饭碗,已经成为了一个产业。

要复杂、要需要专业人士,所以才会有专业人士。人要吃饭,谁砸饭碗就跟谁急,一脸傲然的看着你,蔑视你,说你不懂。

所以,你才需要律师,才需要咨询律师,律师才能活。

所以,法学研究才会越来越玄学,就差一起讨论怎么升天了。

到底,都是一碗饭。

略有些复杂的信息,传递给了含沙。含沙默了一会儿,才回应道:约法三章,大道至简。当时天下初定,刘邦约法,只为快速的安定天下局势。而事实上,他的确是成功的。就凭一个约法三章,他也是当世独一无二的人物。项羽输给他,不冤枉……一个人是龙还是虫,扔进大海里,一下就现形了。

风尘:简单,也同样有一样坏处——没空子钻。就三条,看起来宽泛、简陋,但却又涵盖其中,大道至简啊……

感慨了一句之后,风尘便不再想这个问题……开始饶有兴致的听女销售人员的贯口!

一个皮箱放在地上,一手一版纪念钞。

说是什么什么的纪念钞,有很大的升值空间,非常抢手,已经是最后一套了,过了这村没这店……神特么的最后一套,每一次坐火车都是最后一套。风尘跟含沙互动了一句,含沙干脆发给祂几个笑脸。

女销售戴着白手套,将纪念钞取出来给大家伙儿看,有几个感兴趣的还花了几百大洋买了一套。

连号的卖完了卖套装,嗯,是真的有人买……

这些人的行为风尘不做评判,但女销售虽然是一身列车员的装扮,但实际上不是列车员这一点风尘却是很清楚的。

这些人,就是花钱买了线路在火车上做销售,但根据铁道规定必须穿列车员的服装,却和乘务人员毫无关系——当然,如果非要较真说认识也是一种关系,那就没法儿说了。至于这些人卖的东西,那是天天绝版,同样的连号同样的东西,一套词儿熟能生巧,说相声的都不一定有这效果。

等着人走了之后,又过了一个来小时,又来了一个卖皮带的。

然后是卖发光弹力球、陀螺、遥控小飞机的,一路上就抽着陀螺过去。然后还有卖益智玩具的,像是魔方、华容道、九连环之类的小东西。

又是剃须刀、墨镜、打火机……

说、学、逗、唱。

却真的是解乏。

一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才终于安静下来,说话的人也少了。大部分的人都开始睡觉,或者仰着头、张着嘴,或者东倒西歪,各有形状。风尘踢了鞋,在自己的座位上盘膝坐下,一呼一吸,便已在静中,一驻中流,时间便在祂的身上失去了意义。火车在行进,祂在静中,这一静便是两个小时,醒来之后,过了一阵,便又开始汇通左右二脉,源源不断的漫灌、浸润,显得疲惫后,才又停下来。掀开窗帘看一眼窗外,依旧还是夜色,于是便干脆又静了一下……

如此又静、驻一次,汇通一次,再静一次……便已是第二日的八点来钟,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火车已经进入了豫省境内,过了省会,一路疾驰。轨道旁不时的闪过一些用以遮蔽的砖墙,废弃的站台。

似乎,是在诉说这一段路的“历史”,路过城市时候,可以看到高楼耸立,如同参天之剑。

“您醒了……”安道金小心的问了一句,说:“我给您买了早餐。”

“嗯!”风尘点点头,看了一下桌子上摞起来大概有半尺高的一摞早餐套餐,每一盒都是一颗鸡蛋,一些米饭,配了菜。

祂虽是入静,但安道金买东西什么的祂也都是知道的。毕竟入静,内外也是皆通的。风尘也不客气,摘下了口罩,说道:“那我就吃了。”一个显影、播放的阵法展开,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风尘却并不急着动口,而是先让刀锋战士和含沙去吃。含沙一个就干掉了一盒儿的饭菜,刀锋战士也是吃的迅速,最后给风尘自己留了一盒——饿肚子对身体并不好,所以自己也吃了一盒。

在安道金等人的视线中,风尘是一个人一盒一盒的吃完的。等待吃完了,播放出来的形象和真实的形象合二为一,投影就散去了。

对面的女子则看了风尘好几眼,母亲也看风尘。漂亮的美人总能吸引人的视线。风尘不理会二人,重新戴上了口罩。

含沙已经休息的饱、足,便出了阴神坐在风尘的腿上,开始研究自己的电路。风尘饶有兴致的看她研究,并且不时的辅助一下。

“记忆”中少女的一位老师做过同样的事,也见过那一个电路设计,风尘就拿出来展示给含沙,但含沙感觉这一设计还不够精巧,还是显得复杂了一些。她说:“我们不着急,既然已经知道了要什么,就剩下怎么实现了。一定可以想到最优的实现办法的……我呢,现在脑子里没别的,就是六条绳子……”

所谓的“六条绳子”其实就是“结绳记事”的方法,其实,像是一些小故事里说的,结绳记事,在绳子上打结,后面就乱了,根本就是扯——掌握了解释,就像是掌握了计算机刚出来不久的那种打孔编程一样。绳子的语言,是可以最准确的转化为人类可以理解的语言的!这一个语言,就掌握在“巫”的手里。它和计算机的相似性之大,简直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那时候的人都是程序员啊……而且是工程师级别的。”风尘在网络上和含沙感慨了一句。

结绳记事——很厉害。就和现在人想起计算机刚出现那会儿,人们通过打孔来实现功能一样,那种手法也很厉害。

时间一个恍惚不觉,就已经过去,火车也在中午的时候抵达了目的地赤口。“教授,咱们到了……”安道金便领着风尘下了火车、出站。和风尘说:“咱们先去吃一些东西,我家在农村,远了一些,过去了都下午了。”而且他没好意思说——因为交通原因,家里实在难以有招待客人的美味。

第七十章 十七个鬼上了一个人的身

风尘自无意见,道:“你是地主,听你安排!”安道金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只是几分钟,就从火车站去了长途汽车站——二站之间,距离并不算远,大概是三里左右的路程,车在一家“嫂子面馆”的面馆门前停了,二人便先后下车。安道金垫付了车费,和风尘说:“就这儿了,嫂子面馆……面很地道,价钱也公道。”

引了风尘进去,在空桌上坐下来,便有一四十多岁,穿着深红色褂子,胖乎乎的女人过来,问二人:“二位吃些什么?”

“四碗面……”安道金又补充:“南瓜面。”

“四碗南瓜面……”

女人冲后厨喊了一声,便问二人要不要茶水。去用白瓷茶壶沏了水,取了两个茶杯给二人一人满了一杯茶,让二人稍等,自己则是去另一个桌子上结账。不大的面馆很是热闹,空气中有面的香味。

过了十多分钟,女人就端了面给二人,先端上来两碗,之后过了一分钟,就又端上两碗。面看着很诱人,风尘吃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于是便投影了形象,将自己、刀锋战士和含沙覆盖住,开始吃饭。刀锋战士的口器对付面条的时候,效果似乎并不是特别好——但两根“机械臂”配合了“镰刀”一起,却是要比筷子更加的好用很多,胖乎乎的小手也不嫌烫,捧着碗,机械臂、镰刀一个劲儿的快速舞动,一碗面在片刻功夫就只剩下了汤。嘬上一口,汤也没了,然后再换一碗……轻轻松松的干掉了两碗,不多不少,刚好八分饱。

含沙则是懒得动弹:

腿岔成了一个八字,人一样坐着,张着嘴等风尘喂。风尘吃一口喂它一口,一会儿功夫也就吃饱了。

剩下的就都是风尘的。

三碗面……干干净净。同一馆内的其它食客则是惊愕不已,赤口离豫、晋二省很近,在吃喝上,分量也是相差无几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一个看起来清秀、纤瘦的人竟然一口气吃掉了三大碗面,才显得有些惊人!等着安道金付款之后,二人便再上路——也不进站,就在站外等候了一会儿,去安道金家所在村子的车就出来了。这是一辆大巴车,跑的是长途,每天早晚一出一归,都会路过他们的村子。

之所以在外面等,而不是进站,是因为便宜。

这在各地也都是一样的。

二人上车之后,就选择了靠后的位置坐下来,然后车就离开了市区开始进入到乡村,沿着硬化路走,不时的有人上车、下车……这辆车对于各个村子的村民而言,也同样是公交,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路上上下下,或是有熟人认出了安道金,问上一句,说几句话,或是面生的,车里却多多少少都是熟人,即便生疏也能探着说两句。

却尽是一些去城里看病、乡里问医保、走亲戚一些小事情,充满了一种鲜活的烟火气。尤其有趣的,是一个中途上车的八十来岁的老头儿,说是要去某某村,找一个差不多七十来岁的老婆子搭伙儿……听车上人一阵说笑,才知道这老头儿竟然是一辈子光棍儿,老来被人介绍了一个老婆子。

这老头儿听人取笑,却自己也乐,一路上都咧着嘴笑。直坐了半个来小时才是下车,车上的热闹却不减刚才!

四点钟……在各个村子之间充当公交车,兜兜转转了近三个小时之后,大巴车终于到了安道金家所在的村子。

这是一个大村,自远处的山腰上看过去,一栋栋的房屋排列,呈三角裤衩的形状,一条东西向的路贯穿了村子,南北向的路则是在村子正中心和东西向的路交汇,那里正是村委会所在的位置。村委会一旁是一家超市,并且还兼顾了信用社存款、代缴社保、手机充值等诸多的功能于一体,车就在超市跟前停下来。安道金的家靠近东侧,是最北面的一排房子,依山而建,院子里停着一辆三轮车,还有一头牛。风尘、安道金下车之后,就往安道金的家里去,那牛的眼睛看着风尘,嘴里咀嚼的动作也都是一停。

风尘道:“你家还养牛?”

安道金道:“都好多年了。现在做活不用它,不过家里舍不得,就养着……我师父也说这牛对家里有大恩,人不能忘本……”

“道金!”屋里一女人忙出来,“道金你回来了?这位是……”

“妈,我给你介绍……”安道金拉着母亲,给她介绍了一下风尘,说:“这是风教授,我让教授来看看师父。”“进进进,进屋里说……”进了屋子坐下来,安道金的母亲便给倒了热水,又便出去,去将安道金的父亲叫回家。安道金的父亲穿着一件皮夹克,肤色红黑,神色间可以看到一些忧愁。一进来,就问:“风教授,您能……”却是见风尘年轻,又有些女气,心中生出了几分不信任。

“爸,教授可是有道高人!”却是看出了父亲的态度有些不对,生怕恶了风尘。又和风尘道歉,说:“教授,我爸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些着急……他和我师父,老哥俩的交情我多大,他们就有多久,我……”

“没事……”风尘笑,摇摇头,说道:“还是先去看看你师父吧。不把你师父看好,你也不能安心。”

“是我不会说话,您别介意。”安道金的父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率先领着风尘去看了安道金的师父——

就在隔壁的一个闲置的屋子里。

一条铁链拴着,人被捆住,整个人呆呆的、痴痴的,衣服上满是污秽,脸色蜡黄,头发也显出了一些枯色。风尘走过去几步,用手翻开眼皮看了一下,又用手把一下脉搏,而后便一阵思索、沉吟……安道金一家人看着祂的动作,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过了一阵,才听风尘说道:“问题不大,但换个人过来,还真的解决不了……”

祂这么一说,一家人倒是松了口气。安道金问:“教授,到底是什么情况?”

风尘道:“简单来说,你师父是被上身了。但以常规之法,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具体的很难三言两语说清楚。”

“您,有办法?”安道金问。

风尘点头,说道:“于我来说不难。不过这地方不行,会影响其他人。我要把你师父带山上去,远离村子。你们是家人,若是要跟着看也可以,不过要找东西塞住耳朵,务必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否则治好了一个,伤了你们三人,却是不应该了。”风尘解释了一下,安道金登时想起自己和室友的遭遇,不禁心有余悸。看了一眼父母,说:“爸、妈,咱们就在家里等一下吧!”

“这……”安父有些挣扎,最终却决定要跟着去看看。说:“我跟着过去吧,也有一个帮衬!”

“把他松开吧,我在这里,他不会乱来……”

实际上不止是不会,也不敢……

安道金的师父身上的问题,刚才风尘一翻眼皮就看明白了——被足足十七个鬼上身,其中十四个还是一对对的童男女,尤其是生辰上和安道金的师父是一样的,纠缠在一起,另外三个则是被裹挟进去的,进退不得。这样一种复杂的情况,若非风尘来动手救治,这世上只怕再难找出一个可以解决他身上问题的人了。而这些东西,本能的害怕风尘,本能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解开了师父身上的束缚之后,安道金和父母便开始准备一些堵耳朵的东西,既然父亲要过去,他自然也要过去,母亲也不放心,于是一家就干脆一起过去了。

安道金背起了自己的师父,风尘由一家人领着上了山,翻过山头之后,一下子就空旷、安静下来。

安父介绍:“您看这里行不行?这儿离我们村和其他两个村子的距离是一样的……”

换而言之,距离已经无法更远。

风尘道:“那就这里吧。你放下你师父,然后都堵好耳朵。”

安道金将师父放下来,坐在地上,然后便堵住了耳朵,风尘问了一句:“还能不能听见?如果能听见,再用手捂上。”说完,见一家人没有动静,便捏了纸团,给含沙的耳朵里塞上,说道:“你也注意一些……哞!”

一声浑厚、沉重、辽阔的“哞”便散发开来,那一声响,就像是一群龙象嘶吼,又像是牛在叫,纵然是堵住了耳朵,一家人也多多少少的听见了这个声音,安道金的父母只觉自己的精神一个恍惚,竟然是思维空白了片刻。倒是安道金毕竟有些修行定力,按捺住了那种感觉,不由的去看师父和风尘。

他的师父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刺激,风尘的声音一转,又变成了“唳”的尖啸。

高远、清亮,在山野之中回荡。

三道虚影在安道金师父的身体表面一晃,就在要被那纠结的力量拉扯回去的时候,却不防备风尘突然一勾,以神束线将三道虚影勾了一串,给拉了出来。风尘的神束线肆无忌惮的的在三个阴灵的身上扫过,于是一些信息便了然于胸!

第七十一章 无辜精灵,万历之死

这三道阴灵,更确切的说是“阴神”是很无辜的——三只身在山中,初有道行,试着第一次出阴神的山鸡,为了安全起见,就选了古墓的墓室作为藏身之地。作为天地间的精灵,本以有了道行,自然能够知晓这一古墓的不凡:蛇虫退避,气流通常,却正好是安身之地。只是谁想阴神方出,第一次既不稳固,又不很灵便,却偏生碰上了安道金的父亲、师父二人进了墓室之中,推开了里面的棺椁。霎时间,原本被禁锢于此,合于阵法之中的七名童男、童女的阴魂便冲出来,裹挟冲撞之下,三个阴神就被卷了进去……一道的,纠结在安道金师父的身体里,进退不得,险些就真的死掉了。

而风尘以神束线扫描三个精灵的阴神的过程,更是让三个阴神动也不敢动,害怕的不行:

它们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切开,翻开,大卸八块。虽无痛苦,但光是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就有一种身在地狱的感觉。

第一次化形,它们还保持着本身动物的模样,浑身彩色的羽毛鲜亮,尾羽修长,看着甚为漂亮……

见着三个精灵这般,风尘摇头,安慰了一句:“莫怕,我只是看一下刚发生的事情,不会伤害你们。修行不易,你三人能修持出阴神,虽是首次,却也难得。亦可算作是我之道友了。乘着身体活,赶紧回去,修养好精神。我会在这里等你三人,今日就过来吧,我引你们进入道途!”

一次竟见三个精灵,这番运气,却是不俗。

祂心道:“我一直不遇什么事情,莫非是运气都撞在这里了?”心中透着欢喜,和含沙说,“含沙,以后你就教它们吧。”

含沙由神束线送了风尘一句话:你让黄鼠狼给鸡教学,不怕我把它们吃了?

这自然是一句笑话。

凡万物,得其真者,便已脱其类——已经算得上是半个人了。

风尘说:那敢情好……你教它们,也不怕它们偷奸耍滑!

含沙:……

三精灵叽叽喳喳几声,不是人言,但以阴神言无未尽之意之能,其中传递给风尘的信息,却是确切的。三精灵谢过风尘,便一下消失,归到了肉身之中,所用的却是风尘刚才和它们说话时候,传递给三精灵的出神、回神之诀窍。见着三精灵走了,风尘便又继续针对安道金的师父——

接下来才是最麻烦的一步,要把和安道金的师父的魂魄混在一起的十四个童男女的魂魄给勾动出来。

这十四个童男女因和安道金的师父八字一致,故因共性而存于一体,想要将之分离却是一步细致而精致的功夫。稍不小心,就会导致安道金的师父的魄缺失一块,落下一些毛病,甚至于可能变成植物人。

这其中的难点不在于将包括安道金师父在内的十五个魂魄引出体外,而在于将他们各自分开……

脑后的五芒星升起,浑如天盖一般在安道金师父的头顶展开,笼盖了四野。一股针对于魂魄的纠结力量在风尘的有意催动之下,变得强韧,又伴随风尘一声鹤唳,十五个阴神登时就被拖拽了出来,被五芒星的纠结力量固定住,就好像是一只苍蝇落在了蜘蛛网上,便是挣扎也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风尘眼中,十五个阴神组合在一起,连成整体,形成的是一个很古怪的怪物,有童男相,有童女相,亦有风尘的师父,居于其一。

风尘做了一个掏耳朵的动作,示意安道金和他父母将塞耳朵的东西去掉。然后才说道:“给你们看一下,现在他的魂魄是个什么样子……”

风尘在阴神上做了一个渲染,原本不可见的阴神,就变得肉眼可见。安道金一家人看到头顶上空悬浮着的,半个身子,多手多脚,共同生长在一起的“怪物”,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这一幕……简直太过震撼,不可思议。

“他,已经和这些童男女长在一起了。因为是八字相同,这一契合性让他们生长在了一起,兼容成了现在这种形状……当日你和他打开棺椁的时候,破坏了墓室中的阵法。原本用作阵法基础的七对童男女的魂魄就飞了出来,如果他的八字不一样,也不会有这种事……而且,还不止是八字……”

“天地之初,女娲造人,以鸡、犬、彘、牛、马、羊六者启迪,初生人。也就是说,最初的人,是这六种家畜变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乃是先天精灵为始祖,简单来说,就是第一代的动物变成了妖怪,化出人形,然后后代也变成了人。这一类,并非女娲点化,而是自己在后来修成的正果。其类有鼠、虎、兔、龙、蛇、猴!此六类,不及六畜之灵性,但也是人之始祖。你师父的先祖是鼠,这个鼠并不是老鼠,而是指的黄鼬,明白么?而恰好,那一个……”风尘指着一个左上角的童男,说:“他的先祖,也是鼠。”

“可、可我师父属虎……”

安道金说。

风尘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生肖,当然生肖应是如此而来,只是因为习性进行了排序,渐渐有了生肖纪年。这不是一回事……”

风尘所言“女娲造人”之典故,自是源于b面神族记载,只是两个世界之间,历史在明朝末期之前,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彼此信息隧穿、互通,相互影响渗透,想来那远古时候的历史,也一定就是这般,相差无几的——纵然是这个世界没有女娲,没有神族,但当b面启迪了最初的人类时候,这里一定也被影响,有动物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天启”变化成人!对面的一些渗透过来的信息,则成为了飘渺的神话……这些,谁又说的清楚呢?

但……历史毕竟才分道扬镳了三百年而已!

人类的历史却已经有数百万年!

风尘道:“而且人类相互通婚,实际上体内蕴含的先祖基因不止是一种。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把他们分开。我问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介意不介意他失去一些小时候的记忆?”

安道金问:“小时候的记忆?”

风尘道:“童男女都不大……才是十二岁,所以在将他们分离的时候,很可能会把你师父的一部分记忆也分离出去。当然,这个我会尽量避免……但是,以你师父小时候的生活条件而言,从一些服饰、生活习惯上,是很难分的!”

风尘说完,就等着一家人的答复。他的神束线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在这一个组合阴神上进行切割……

当祂“解剖”到了最后一个阴神的时候,一些信息就透过神束线进入了风尘的脑海,让祂的动作都为之一停!

这一女无名字,姐姐是一位宫女,她的记忆中,是自己突然被押进了锦衣卫大牢之中,然后来了一个长得很慈善的官员,命人砍掉了她的一只手,当时她疼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那官员的家里,成了一位丫鬟……而同时发生的一件事,就是皇帝死了——这一段记忆特别的深!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那位“皇帝老爷”是神仙,各地都立有牌位,建立祠进行供奉。她听人说过,一个老翁因为县官贪腐,就去庙里絮叨,然后紧紧是十多天,锦衣卫就下来人把县官抓走了……

而那位皇帝更是鼎鼎有名:

明万历皇帝。

这一阴魂的记忆短暂,但透露出来的东西却不少。明朝万历皇帝慕道修仙,二十八年不上朝人尽皆知,甚至于被后人当成笑话……但,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笑话。那记忆中显示出来的,是什么?百姓去生祠之中喊冤,皇帝竟然知道,并且能够做出反应!女童的记忆中,自己的姐姐是宫女,那个慈眉善目的官砍了她一只手,然后皇帝就死了……当这些串联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

是明朝万历皇帝修道还真的修成了,至少是阴神可以出游的程度,并且能够借助于香火监察天下。

万历皇帝是被官员阴谋杀害的。

至于理由:

无外乎“如芒在背”四个字。一个掌握了阴神,能够监察天下,谁做了什么事儿不需要通过锦衣卫就门儿清,所有的官员在他眼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所有的阴私都没有。那一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比太祖时期都不能忍受!所有人都不安稳,所以……这个皇帝就必须要死,而且他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盖压朝堂近乎三十余年,此阴神之功!被宫女活生生勒死,是阴神之累!宫女之妥协,显然便是因为威胁。

如果是一个太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这种事——太监已经没了亲人,不能人道。但宫女不一样,宫女还有亲属,还有牵挂……所以,一只手送给她,让她选择,是忠君爱国,还是保全自己的妹妹,父母……这几乎已经不需要选择。那一个“慈眉善目”却原来才是真正的,最为凶狠的一个!

第七十二章 分魂离魄

“姐姐”最终选择了妹妹——毕竟进宫就是为了家人而不是皇帝。就当嘉靖皇帝一如平常的时候一般盘膝入静,阴神遁出,去体察他的天下的时候。他最放心、最不防备,留在身边的宫女用一根绳子结束了他的一生:人死,阴神又岂能独活?但最终,“姐姐”如此大逆不道,也不过是让妹妹多活了一个来月罢了。如她泉下有知,或是会找到那个慈眉善目却心如蛇蝎的官员质问一句吧?

而那官员,是否会是一脸的嘲讽,反驳一句:当官的话,你也信?总归是太过于天真,吃了没文化的亏。

风尘心有唏嘘,默然无言!

一个月后,一场宏大的法事开始了。安道金的师父、父亲所去的那一个墓,就是法事的现场。这一场法事,由一位须发皆白的法师主持,女童的记忆中,记得那天遍地纸钱、道路两旁插满了岁头纸,亦有纸扎无数,血画的符箓密密麻麻。法师舞剑、摇铃,包括她在内的一共十四个童男女便做了祭献,被活生生的凿开头,灌入了水银……她的阅历,让她并不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在发生的,又是什么——

但风尘却看得懂。

通过阵法的组合、构架、法师的动作,以及一些易理精要对比,不难发现法师正在做的一件事就是“镇魂”……法师是要将一个灵魂,或者说是阴神、鬼永远的囚禁,让之永世不得超生,不得转世。

这“镇魂”的作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便是阴阳、变化,便是天地之间,地气、煞气、罡气的各种变化规律中,变化至于最为合适的那一个时间。这一时间为每日之傍晚。作法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再第四十九日时候,更需要七七之数的,同一时刻出生,属于纯阴的童男女牺牲为引,镇压放成。

既要“镇魂”,镇压的什么,不言而喻:嘉靖皇帝刚好死了一个来月,而宫女的妹妹也刚好活了一个来月。

这里镇的就是嘉靖皇帝的阴神!

古人并不知道“阴神”也好,“阳神”也罢,都是不能脱离了肉身独活的,而是认为阴神能够转世,或者去下面当官当差,阳神则是能够直接位列仙班。他们可不敢让嘉靖皇帝的阴神跑了,去地府告黑状!更不敢想如果嘉靖皇帝成了地府里面的头头脑脑,那自己的“积善之家”会不会连根投入畜生道,再也没有然后!

所以便要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只是却不知,这一个法师又是何人?

风尘暗道:“可惜,即便他们不这么做,一个阴神也只会变成一段僵尸程序,存在于天地之间,不被激活,就永远定格在那里,是死的……”

含沙出了阴神,和风尘并肩而立,说:“你让他们摘了耳塞,应该不会再发真言了吧?”修长的睫毛一闪,看风尘,问道:“怎么了?”风尘不做隐瞒,说道:“他们所去的墓,其实并不是普通的墓室。里面镇压的,是嘉靖皇帝的阴神——简直恶毒之极啊!你知道,古人是相信死后轮回的……”

“嘉靖皇帝……万历……”

含沙惊讶。

风尘便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说了一次,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听的人浑身都发冷——明朝时候的那群官员、士大夫是如何的丧心病狂!那,可是皇帝啊!而更让他们惊悚的,是风尘——祂在和谁说话?

刚才一次,这又是一次。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令人心生寒意。

含沙说:“现在该怎么把他们分开?”

“我打算……”风尘略是沉吟,说:“直接剥离他,剩下的童男女之魂魄已然如此,分开了也要缺失,就那样吧。先让小安他师父归位,然后再处理他们……”指了一下那些童男女生,风尘说:“先把戾气、记忆之类的剥离掉,然后是放是收,再说吧!”

“你还是收了把,你收了,或还有些用处。你不收,他们这种时辰特殊的,总容易撞客一些人,这也算是为了村民着想……”

“我就开始了,你帮我看着点儿……”风尘的目光注意,便是开工。

纠结、生长在一起,犹如一颗长满了上半身,手臂、大腿和头的怪树一般的聚合体被一股力量拉伸、摊薄,变得半透明,贴着五芒星上……神束线辅助,勾、拉、切、断,对于神束线的这些本就具备的能力,风尘几乎是无师自通的!

七男七女被远离,中心处,安道金师父的魂魄逐渐的清晰,风尘的神束线小心翼翼的摄入信息,选择断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的集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道金一家人、含沙就看着风尘一点、一点的将人分离出来。

“含沙!”

风尘忽叫了一声含沙。

含沙却明白风尘的意思,动念便摄了安道金师父的魂魄,将之朝着肉身一灌!这整个过程里,安道金的师父都是意识清楚的……

地上,安道金的师父“哎”一声,睁开了眼。安道金一家忙跑了过去,风尘的精力却还在那十四个童男女身上:

此时的童男女,摊平在巨大的五芒星内形成的面上,一动不动,整体的形状却是一个手、足、头、胸皆向外的,一个由十四个人组成的圈!被切过的地方,已经融合长好,风尘抽空对一家人说道:“你们先回家去,我处理一下首尾……”只是一家人又怎会如此?安道金的师父才一好,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

安父坚定道:“您救了我的老哥哥,我怎么能撇下您一个人就走了呢?”

风尘笑一下,摇摇头,说道:“那随意吧……”风尘也不强求,专心开始对付这个怪东西。

大片大片的斑驳、色彩剥落,只是一会儿功夫,十四个长在一起的童男女就变得透明,消失不见了。

此时,天空已经黑黢黢的,冷风吹来,让人身上生出一片凉意。

风尘不下山,安道金一家人就跟着等……

终于,一阵鸟鸣仄仄,三只身披彩色羽毛的山鸡飞过来,径直落在了风尘身前。风尘对三只山鸡说道:“上我肩头。”那三只山鸡便飞上了风尘的肩膀,安道金一家人啧啧称奇,看向风尘的目光更见敬畏。乘夜下山后,风尘便给三只山鸡要了一些鸡饲料,饱食一顿。一家人也感激着风尘,大晚上的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安道金的父亲非要去买酒,风尘不喝酒,他便和安道金的师父一起,咕咚咕咚的敬了风尘三大杯。

晚饭吃到了十一点多钟,风尘便提出休息,而祂的卧室也早就准备好了。连同祂带过来的三只山鸡,都得到了极好的照料。

入静、驻脉……铁打的习惯丝毫不改,两个小时一过,风尘才是睡觉。第二天天不亮便起床来,出门练功。

含沙跟着一起出去,三只山鸡也跟着一起出去,巴巴的看风尘作道生功。作了一遍,风尘揉一揉含沙的皮毛,说道:“你教教它们,别老看我。”

含沙出了阴神,掩口一笑,嗔了三只山鸡一眼,斥道:“都显出阴神来,别怕,上一次是意外,这一次不会了。”

三只山鸡出的阴神还是鸡的样子……含沙便指点它们,根据自己的性别,幻化出人形。于是三只山鸡,便幻化出了三个俊美的少年模样——都是男性。

“不错嘛……以后,你们就是3c组合了。”含沙很是恶趣味的给三个少年组了团,所谓的“3c”不就是“三只小鸡”的意思吗?然后,又让三人取名字,这三个小家伙儿还没有见识过人世繁华,人也不怎么见过,取名字这种事情当然是无能为力的……于是,含沙再次的勉为其难!

“你,因为背后是蓝色的,所以你叫小蓝,知道么?”

“你呢,尾巴的眼神又深又漂亮,还是棕色的,就叫小红。”

“你,就叫小火……”

小蓝、小红、小伙……这名字要多不用心,就有多不用心。不过三个小家伙儿却是分外的高兴的,含沙分别点名,让他们习惯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镇压住了处于兴奋状态的三个小家伙儿,“都别闹了,咱们开始学习。第一天,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如何出神、回神,一直要练习到炉火纯青,懂么?”

然后,三只山鸡就开始不断的出来、进去,不断的练习。含沙就在一旁看着……怎么说呢,感觉笨笨的。

她教风尘,几乎都没怎么教,风尘就学精了,这三只鸡差太远,还不如吃了省劲儿。

三只山鸡的内心却是雀跃的……

大高手位临指导。

他们感觉自己的进步速度就像是开了挂——就像是十一号儿变成了公交车一样,却不知道教他们的含沙还嫌弃他们的学习速度。

风尘一直练完功,三个家伙还一直在练习出阴神的功夫。

风尘问含沙:“怎么样?”

含沙道:“你看,一早上就学了这么一个样子。”说完,就让三个小正太停了下来,“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

小蓝、小红和小火如逢大赦。

不断的出阴神、入阴神,已经让它们累的够呛了,现在满脑子就是一个念头:

吃鸡饲料。

第七十三章 求教,讲道解惑

鸡饲料比虫好吃!这毫无疑问……第一次吃到鸡饲料的小蓝、小红和小火认为,这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混合了大豆粉、鱼粉、肉类、油脂等各种食材,营养丰富、均衡的饲料呈颗粒状,放了满满一碗。三个小家伙迫不及待的伸出头去,在碗里一点一点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别急,一碗呢!”风尘看着三个小家伙,有些好笑。说了一句之后,便在地上跪坐下来,双手置于大腿之上,手心上平放,身体正直,恍惚便已安静下去。神由大脑而至于中脉、分散左右,入了一级又一级,浸着第五级的神脉——或者,说是神经系统。

相较之前那种“干涸”此时神脉已经有了一些湿润,不复之前那种万里龟裂,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灼、干旱的感觉……

许久,风尘睁开了眼睛,看三个小家伙在看自己,碗里的鸡饲料更是吃的丝毫不剩。便问:“吃完了?吃的好吗?”

三只山鸡叽叽喳喳,一边叫一边点头,很是欢乐。

虽是“叽叽喳喳”,但所有的情绪,却都在眼睛里,单纯而毫不掩饰,风尘自然能够看明白它们说的是什么——它们是告诉风尘,饲料很好吃,如果以后可以天天吃就好了。还好奇风尘刚才在做什么,刚才风尘修三脉,它们一直就在安静的看着。风尘一笑,在三只山鸡的背上抚摸了一下,说道:“我啊,刚刚是在修行。等我一点一点的教你们,贪多嚼不烂,慢慢来……”

三只山鸡又是一阵叫……

“别急,你们呢,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和含沙好好学。首先要认得字,然后要学更多更多的东西,明白么?”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表示含沙这位老师很凶,它们有些害怕。含沙便从风尘的怀里探出头来,冲它们呲牙。

风尘无语,对含沙说道:“行了,你别吓唬它们了。”又和三个小家伙儿解释,说道:“她严厉,实际上是对你们好的……”

含沙送给风尘一个眼神儿,让祂自己体会:我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你这是假传懿旨,铲屎官你摸摸你的脑袋,还在脖子上不?

正这时,安道金自屋子里出来,大声道:“风教授,您醒来了?我刚才看您在这儿跪着不知道干什么,也不敢打搅您。”

打量他一眼,风尘解释道:“这是坐,大腿和小腿呈l的形状,直成九十度,那才是跪。我说你这些都是怎么学的?”

安道金:“……”

这种“跪”和“坐”的区别,他还真的分不清楚。其实不止是他,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这里面的区别是什么。

风尘问:“叫我吃饭呢?”

安道金道:“是,家里熬了粥,贴了饼子,还有自家腌的菜……清淡了一些,您别嫌弃。”

风尘道:“口腹之物,饱食即可。”

风尘便随安道金进去,三只山鸡也蹦蹦跳跳的跟进来,它们两条爪子不会走,只能蹦跶。见着风尘做到了位置上,三个小家伙儿就飞上了风尘的肩头,一个肩头两个,一个肩头一个,看着很是有趣。安道金的师父起身,手掐道诀,行礼,道:“风先生!”这三个字,却充满了一种骨子里的尊敬、尊重。

风尘坦然受之,说道:“感谢的话,昨天已经说过了。今天就不要说了,咱们吃饭。”

安道金的师父忙道:“是,是。”

却是言听计从。

三只山鸡黑豆一般的眼睛咕噜噜的乱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初涉人世,看见什么都感觉好奇。含沙则是毫不避讳的跳上桌子吃饭,由着风尘亲自动手伺候,至于刀锋战士则是隐藏在暗处,在吃鸡饲料:那玩意儿的营养比早餐更丰富,可以让刀锋战士更快的进化,却不会因此而损伤潜能。一只鸡吃上一个月就能宰杀了,纵然是和鸡的品种有关,但饲料的功效也是毋庸置疑的!

将合适的营养,用于合适的地方——刀锋战士是丝毫不用担心营养过剩这种问题的。甚至于风尘自己都想着换一换食物了……

用于养殖的猪饲料、鸡饲料等,都是好东西。

猪吃了“出栏”快,鸡吃了同样“出栏”快,那么自己吃了……貌似也没什么问题!心想:“反正多了三个小家伙儿,饲料吃的毫无心理压力啊。”

饭后,安道金母亲收拾了桌子,安道金的师父则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风尘见他如此,便说:“你有什么话,就说罢。”于是,期期艾艾一阵之后,安道金的师父终于才说出口,却原来是想要求风尘指点指点……风尘听后,便默了须臾,才道:“行吧,那就指点指点你……”

安道金的师父行礼,道:“多谢先生。”

风尘慢条斯理道:“那我便简单说上一些,就看你能理解多少了。修行的目的,在于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盖因婴儿有诸般神异,其具之潜能不锁,可供人生长、萌发,能够不惧寒暑等……常人也多偶然触发这一状态,却不能持久。真人能葆婴儿之心境,故能百病不生,寒暑不侵,此为基也!入静之法,世有众多,存思法、观想法、数息法、引导法等等,我也不给你一一说道,只给你讲一根本……”

“静,是为求根,此根为认识之根,生人之本。人见天地万物,此之根本,便是静,是道。”

“求静之途,无外乎一借天时地利人和,二明其为何物,步步深入,寻求安静。此二法并不孤立,可合也可分。譬如你寻求静,离世俗,便是地利,寻朝阳紫气,体阴阳机变,此为天时,了却身上俗物,心无烦忧烦恼,此为人和。不不求静,一步有一步的功夫,循序渐进,由易而难。”

“先断外与己之扰——人之内外沟通,无外乎七窍。七窍闭塞,则外不能沟通与内,再专于内,静服心猿意马,亦是同道……”

“……”

正所谓“真传一句话,假经传万卷”,这直指根本的修行之法,风尘并未讲述,但如何修行、为何如此,却寥寥数言,就被风尘讲述的清楚。使得安道金的师父生出了一种拨云见日之感,言罢之后,风尘告诫道:“世间道理,知易行难。道理就那么多,其实平心静气想一想,是人人都可以明白的,但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先生慈悲……”

安道金的师父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风尘磕了一个,五体投地。

“都愣着干嘛?先生传道,还不值得你们磕个头?”这老道见安道金一家人没有反应,却是生出了怒气。他这一说,一家人才是带着一些不情愿,跪下来给风尘磕头,倒是安道金没有多少心思——其实他也没听懂多少!

风尘看着一家人如此,却也不曾阻止。一直等人磕完头,才说道:“我在京中还有事情,不能多待。此次前来,问题已经解决,我也应该走了。安道金,你就在家多待几天吧,我正好去武当山上转一转,然后就直接走了!”风尘起身来,对一家人说:“你们不用送我……”风尘说完便走,一家人追出房门,风尘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外。等一家人追出了大门,却哪里还有风尘的影子?

安道金的师父喃道:“真神仙啊……”却又埋怨安道金的父母:“老弟,弟妹呀,这是真神仙,让你们磕个头,还不愿意。心不诚……心不诚,神仙虽然没有怪罪,却也走了!”

安道金道:“师父,风教授就在华清那里做研究……”

才说完,头上就被师父拍了一巴掌:“你懂个屁,神仙就是神仙,来无影去无踪。若是人家不想让你见,就是当面,你也见不着……大家都知道咱们武当山上有神仙,你见着了?年年那么多人上山,谁遇见了?”

且说回风尘,风尘在一走出安道金家的大门时,就已施展了投影,将周围的声色投影出来,掩盖住了自己。

所以祂走出了院门,却无人看见祂出去。随后便展开力场,腾于虚空,脚下的村庄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巴掌大小。这却还是风尘头一次在白日里飞天,低头看下面的景色的时候却要比晚上漂亮的多了。可以看到一片一片的田地,还有纵横的水道,从天空看下去,河流就像是人身上的经脉一般。

“武当山!”风尘看了一眼武当山的方向,极远的地方,山都是白蒙蒙的,似乎是云雾中虚幻的影子。

但却并不妨碍风尘看到武当山上的情形。

立于山上的道观,和险峻的山势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那是一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的技艺、智慧结合在一起的奇妙景致。在一栋探入了虚空,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的斗角之上,一个坤道单足而立,方寸之间,却如履平地。风尘道:“这坤道心境修为不错,咱们过去看看!”

含沙在他的衣服下面“吱”了一声。

第七十四章 武当山上

风尘的一双明眸,其睫长翘、纤美,瞳含日月,其渊之岸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纳六十四卦,目力所及实非凡俗,远胜于含沙以及小蓝、小红、小火三只山鸡。故祂看见了屋顶的斗角之上,以方寸之间为广厦,置身于险要之处,炼一颗平常心的坤道,含沙和三个小家伙儿却并未看见。风尘凌空御风,翩翩然如仙人,说去便去……

高空的风又冷又硬,但经过了身周力场的过滤,却变得温柔、和煦起来。吹在身上,也如绕指柔一般,分外舒服。

三只山鸡会飞,但却是第一次飞上这么高的高空,即是兴奋也是好奇,不时的从风尘的肩膀上飞下来,绕着风尘转一圈,然后在落在肩膀上。彼此间,不时的叽叽喳喳,绕着风尘的身子,远远看去,却如是彩凤环绕,端的是神仙之态。

风尘笑,问道:“没飞过这么高?看过这么远吧?”

三小家伙叽叽喳喳的附和!

山鸡——说到底还是鸡。比之家鸡来,虽然具有飞行之能,也不过就是穿梭于山林之间,高也高不过树木、山林,论起高度来也才是数米左右……若是再加以精确,应该是三米到六米,比之现在的高度,简直和在地上爬没什么区别。风尘看看下面,将神束线一探,说道:“站的高,才能看得远。致虚极,守静笃……夫物芸芸,万物归复于其根,域内有四大,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夫唯心静,则见道,故得婴儿。一身之潜能释放,天门开阖,皆从于己。如此,方可称‘我命由我’。”这一番话,听着玄妙,若是换一凡夫听去,定当是云遮雾绕,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但在三只山鸡听来,却通俗易懂,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似乎风尘的没一句,都是一次醍醐灌顶,让它们的心灵都会为之通透一分!

三只山鸡围着风尘高兴的叽叽喳喳……

此,闻道之喜耳!

风尘问:“你们知不知道济公啊?”

自然是不知道的。

遇见风尘,应该是它们第一次接触人世。

含沙则是问道:“你,是要给它们讲那个苏婉给苏阮讲的,关于道济的故事么?”那是属于b面世界历史上一次真实的事,讲的是道济修持佛法,却因静功太过于精深,以至于佛陀陨落,心生生出魔障,信仰坍塌的故事。当时女娲一族听其故事,感念其天资、天赋,不忍他痴呆疯傻下去,便前去寻找点化。奈何找到的时候,济公已经垂垂老矣,身体所蕴含的潜能已经因为疯癫,不知道温养,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挥霍的干净。终于被女娲一族先祖点化,却也到了大限。

临终留下了一首悟道诗:

六十年来狼藉,东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

风尘“嗯”一声,神束线传递了声音,说道:“正是……我觉这一故事,正好可以隐喻先天之境界和后天之境界的区别!”

罢了,便给三只山鸡讲起来“道济和尚”的故事,这一个故事略去了女娲,没了神族,便是此间历史上的那个道济和尚的故事。未曾分道扬镳的历史,保持了惊人的一致,而于其中,风尘则是穿插了一些入静、修行的法门,亦介绍了入静的一些境界大略。细的不能说,但笼而统之,却是可以的。风尘讲道:“先天之人,其思维、阅历无藩篱隔阂,思维是通透、自然地,但后天之人不是……”

“这静功啊,修习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而然的就会进入到下一个程度。这一个程度就和神话里面的开天辟地是一样的……”

“……”

“叽叽喳喳……”三只小家伙一边听一边叫,欢乐的绕着风尘飞,风尘能够通过它们的叫声,大致的懂得它们的意思……

“是这样的,道济和尚呢,从小就笃信佛教,是虔诚的信徒。后来就出家了,他的静功修为很厉害,佛教一般多用观想法修行,你就譬如说是白骨观,就是要将人观想成红粉骷髅,就是一个白骨,这是一种修行法。自然呢,境界够了,就见了佛陀了……这个佛陀,就是真我的一种形象……”

“叽叽喳喳……”

“然后,等静功到了那种程度,就要由一而分,落实于身体之内,我称这一过程为返志合魄……”

“神呢,有神、魂、魄、志、意五者,静功就是要由意而志,由志而魄,一直到神的一个过程……”

对这三个可爱的小精灵的问题,风尘是有问必答。祂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从什么是开天辟地,到怎么入静,一点一点的说。一直说的解开了三个小家伙所有的疑惑,这才道:“行了,你们有一个印象就好,一下子说太多,你们也记不住。记住了,也不能够身体力行……”三只山鸡乖乖的落在风尘的肩头,风尘也降落了身体,正好落在了道观的屋脊之上——这个道观不大,就是一个院子,连厢房都没有。

正屋一半在山洞里面,一半飞檐在外,院墙也是依托于山势而建,那坤道就站在其中探出的一角上。

这一个道观一共三个人……两名老一些的,剩下的就是站在斗角之上的这一女子,看年纪大约是三十岁左右。风尘也不发声,只是看女子磨练自己的心,使自己的心处于一种高远、空灵之中!

女子一动不动的很久……

屋内的两人也一动不动的很久,但风尘却没有感受到先天真人存在。风尘摇头,声音被覆盖了去,“先天真人,何其稀有。这三人算是真修,却也都在后天挣扎……成也渐进法,败也渐进法……”祂从屋脊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院子里。小院中没有树,却放着两个大水缸,水缸中装满了水。

山高路险,这两缸水,大概就是这个观里三位坤道一周的所需。风尘看了看水缸,让后看向了大殿。

大殿的门开着,让风透进去,阳光也照了进去,清去了内里的潮湿。

风尘走进了大殿,在左侧的耳房里看到了两位年老的坤道——面相并不显得多老,看起来大约是和城里那些经常保养,五十来岁的老阿姨差不多。风尘敞开了投影,现出了自己的身体,也放开了声音。于是在失去了覆盖之后,大殿中就多出了叽叽喳喳的山鸡叫声,两位坤道也一下子从静中醒来。

风尘道:“两位道长,冒昧叨扰,还望不要见怪!”

二坤道对视一眼,默然片刻,左侧一人道:“这位……先生是如何进来的?我这道观,深处后山,人迹罕至,若要过来却是不易。”心中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她二人之修为,又怎能被人进了道观,且走到了跟前,却毫无觉察呢?二坤道的神色之中,明显能看得出一些戒备,但却亦有通透:

既能无声无息而来,那她二人还不如坦然一些,左右对方如有恶意,也不需要出言和她们说话了。

风尘的身边,色彩鲜亮的三只山鸡飞舞,恍如神仙。山鸡的叫声也让大殿中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我只是来武当山看看,恰是见令徒盗取天机以修己心境,且有了不小的功候,好奇之下过来看看,并无他意。”风尘解释了一句,说:“是以,便下来打一个招呼!”风尘的这一个“下来”却用的考究,二坤道却未曾深究——谁又能想到,风尘是会飞的呢?另一坤道说:“我们这里不接待游客,一会儿就让青罗送你下山吧!”

风尘摇摇头,说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一个没买票的,也算不上游客。不知二位道长修的是哪一门哪一派?”

坤道说:“我们无缘,你走吧。”

风尘默了一下,看二人一眼,说道:“既如此,那我就走了。”人家不欢迎,风尘也没有死皮赖脸的赖着的意思——三个坤道,都未曾逆反先天,成就婴儿,不算是真人,也就不能算作道友。落下来,告知一声,不过是风尘不愿意“不告而入”罢了,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一个行为。风尘走出了大殿,便将身形一隐,便没了踪迹。“我去看看!”右侧的坤道出了大殿一看,哪里还有人?

她说:“人不见了。”

左侧的坤道说:“真不见了?”

二人的动静,却是惊动了斗角之上的女子,女子麻利的从上面跳下来,蹲身卸力,问二人:“两位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青罗,刚才你可见了动静,有人离去?”

女子摇头,却不曾见。

风尘则是带着含沙和三只山鸡换了地方,正好是看见了一个开放的道观院子里,一位很面熟的道长在给游客们表演轻功……五六米高的高台,借助助跑,几下就蹬上去,连续在山崖挑落,落差也是极高,这一份功夫放在常人之中,却是不凡的。一群游客们却被震惊的不行,惊呼不已。几个外国人不时的拿着照相机拍照,叫着“轻功”……这修道上的功夫不说,旅游却是搞的极好的。

第七十五章 经典犹在,道已非传

观、庙、寺立于深山之中,道险且危,其行也难。无外乎求一个“远世俗”,远了世俗,便远了迎来送往之事,断了红尘俗念,于外部环境上获得一种安静——这便是求“静”之功的地利。只是看武当这些道人,竟和祂在苏州妙真观所见一般无二……游客天天来,师父、弟子天天接待、表演、迎来送往。风尘轻叹一声,和含沙、三小言道:“若要求名利,何苦上山来?上了山,还是名利事,打坐似模似样,轻功耍的漂亮,但终究是一场空……他们祖师若是有灵,嘿嘿……”

估计,会气的让人“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拉出来”吧?

经、典虽在,道已非传。

道教文化、旅游业相互结合、促进,加之金庸的武侠小说在海内外的广为流传,张三丰更是名声大噪,这貌似对弘扬道家文化,发展地方经济都有好处,是一种双赢。但实际上赢的,却只有地方经济,输的却是山上的观中人——

便是连山上,都是人来人往的,各种的表演、各种的名利,原本要通过远离世俗让人心静,现在却满心的红尘。

看那道长,腾挪跳跃,打坐凝神,不过也是一个演员罢了。

修为?

风尘笑,摇头……心道:“我经舒玉曼道长指点,算是先行了顿悟,在村子里离群索居成了真人,在阿姨找我之后,也不得不抽身而去。道观修行,按部就班,红尘滚滚,却又如何能够入得道途?”这些东西,便是祂当初已是先天真人,逆反了婴儿,却也不敢过分的接触的,他们又何德何能?

古之修士,无名、不出众之人,驻观、庙、寺之中,可一旦为众人知晓,或者有了大名声,必然要云游四方,行踪不定。

何也?

还不是为了一个清净?

找不到。

自然就不找了。

含沙也讥讽的“吱吱”叫了两声,大致的意思风尘都可以意会:

这种环境要能修出个所以然来,必定是几千年不遇的大才!

事实是:

几千年不遇的大才或许会心有所悟,自己跑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搭一个茅屋或者挖一个山洞,却是打死也不会来这人流滚滚,旅游事业做的蒸蒸日上的地方的。便是本身于此,也会离开……这里留不住真人,亦留不住真正的修行者。

比之祂刚见过的三个坤道,这些人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或许山中是存在真人的?但风尘却已经没了兴趣……

“走吧,这山上已经没了味道。没什么好看的!”自来此,风尘便没有显出身形,走时也无人察觉。

天空中的刚硬的、大块大块的风吹在身上,却变得温柔。心头的那一些不爽利也被吹走了许多。

“饿不饿?”风尘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鸡饲料,三只山鸡就一拥而上,开始在风尘的手上啄。

喙尖尖的很有力量,啄在风尘的手上,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风尘感觉那种尖尖的刺激感很舒服——对祂而言,也就是舒服了。若是换成一个普通人,被这么啄上一下,红紫一片都是小事,被啄出血、破了皮都有可能。由此倒是能够看出祂那看似白皙、细嫩的肌肤,实质上究竟是有多么的“皮糙肉厚”。风尘的另一只手挑了几颗扔进嘴里,也品尝了一下——味道怎么说呢,除了有些寡淡外,还是不赖的!刀锋战士因为口器的原因,吃东西分不出酸甜苦辣咸,但吃下去之后,却因为风尘驻尽其身,能够知晓食物的一应运转、营养……鸡饲料的营养之丰富是不需要怀疑的。

风尘挑眉,道:“味道还行啊,含沙你要不要来点儿?”

含沙出了阴神,掩口笑,问:“你是鸡啊?”

风尘笑,打趣说:“你看我多好养活?鸡饲料都能打发了……味道还真的行!”风尘很随意的,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米粒大小的饲料颗粒不难吃。如果是当做一个零嘴,是相当的不错的。

“哎呀,还真有人吃鸡饲料,你看这个……”含沙打开了一个网页给风尘看,里面说的是一个研究鸡饲料的专员,因为老婆缺奶,就用鸡饲料弄成糊糊喂孩子。还说这玩意儿无论从营养角度还是什么角度看,都比婴儿奶粉营养丰富——尤其是本身就研究这个,成分更是放心,毕竟是从自己手里出来的。风尘看了一眼,笑,说道:“人家专家都说可以了,还用自己的孩子试验了,你还不放心吃?”

含沙“哼”了一声,一扬下巴:“行啊,你吃鸡饲料,我吃你。就等你肥的那一天!”一句玩笑话听的三个小家伙怕怕的,都飞到了风尘的背后。

“肥不了了,这辈子都肥不了了……”风尘摇头,对含沙挑眉:“你就等到天荒地也老的时候吧。”

一只白鹤由远而近,倘若是从地面朝上看,白鹤的姿态是很美的。但倘若是从上往下看,那姿态气势并不怎么美。

伸直的脖子修长,双腿向后,像是一个卉字。含沙指着白鹤,指使风尘:“你落它背上吓唬吓唬它……”

风尘:“……”

“快点儿,要不白鹤就飞走了……”

给了含沙一个无辜的眼神儿,风尘小声说:“你不能欺负人家国家保护动物!难怪有个故事说老农看见一只学人的黄鼬封正,直接就给否了。哎,都是祸害啊……你这么玩儿,谁能受得了?”

“啊,你受不了我了是不是?”含沙张牙舞爪,阴神便在风尘的脸上一阵揉捏。然后又来了一套组合拳,这才罢休,“晚上你小心点儿,我肯定咬死你!”

风尘问:“我说错了吗?”

含沙耍着性子:“我不理你了。”然后就回到了身体当中,用屁股在祂的肚皮上一阵蹭,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三只山鸡一阵叽叽喳喳,小蓝、小红、小火虽然涉世未深,但却直觉敏锐,风车和含沙是闹着玩儿还是来真的分的一清二楚,只是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偏偏要这么来说?风尘摸摸三个小家伙儿的背,说道:“这就是生活的意趣啊……等以后你们慢慢就会明白的。”

身在虚空,凌空御风,犹随波逐流一般向北而上。一边走,风尘便一边给三个小家伙儿讲一些东西。

祂选择了《墨经》为三小的启蒙教材,教授它们读书认字,教的办法也分外的原始,就是一遍一遍的念诵。

是教,也是祂自己在读,从那只鳞片爪的记载之中,总能够让人感受到墨子的厉害……不禁令人心中生出了一些奇异的想法:

墨子的数学,应该是很厉害的!因为墨子在逻辑上、在物理学上的建树都是不凡,甚至于能够提出很现代的时空观念——这玩意儿不是凭空想出来的!或许,当时他就已经发明了微积分,有了极限的概念?是否发明了微积分这不可知,但有了极限的概念这一点无疑是确信的——

的确有极限的概念。

风尘想到此,心中一动,却想到了缀术——祖冲之计算圆周率,就利用了这一方法。所谓“缀”者,累也!

但这“缀术”究竟是什么,怎么用,却已经无人知晓了。

似乎很直觉的,风尘感觉,所谓的“缀术”实际上就是中国人自己的微积分,自己的求极限的一种方法,里面所蕴含的计算方法,应该是和现在的微积分相差无几的——只是限于当时一些计算方法的问题,圆周率也好,其他也好,前面几位好算,越往后就越不好算!但风尘又怀疑这种直觉——缀术可能是微积分,还能更加扯一点儿吗?

但……直觉!风尘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天。

祂的头顶上没有一片云彩。

云都在脚下。

天是蔚蓝的,一碧如洗。太阳的光芒无遮无拦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暖,但风吹在身上却又是一种冷。

风尘心中问自己:“我的直觉会错吗?”

普通人的直觉会错。

但……

祂不是普通人!

缀术啊……

但,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那已经是历史了……历史的真相没那么重要。

祂飞的不慢也不快,天色将暗的时候,便进了京城。

风尘在距离二环不远的一处林带中落下。

然后打了一辆车,回宿舍。

道旁的树还是枯的,充斥着一种灰褐色。南方地区早已经是“二月春风似剪刀”,北方的二月春风,却是冷硬的钢刀,不允许草绿花红。那一种寒意风尘并不能感受的很真切,但跟随它过来的小蓝、小红和小火分明冻的不行,整个山鸡冻成了鹌鹑。虽是成就了先天的生命,但终归不是人,不能有那寒暑不侵的能力——比之人,它们差的最多的,便是潜能。三个小家伙儿等车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叽叽喳喳,叫着冷。上了车之后,才是安稳下来……

至于刀锋战士,那可是一直都在车外面飘着的。也没有所谓的衣服,皮肤就暴露在空气之中,清爽**。

让人见了,定会认为这是在虐待婴幼儿。

第七十六章 借假修真

这一趟回来的“不走寻常路”,也没人知道祂回来,风尘让车停了宿舍门口,悄没声儿的回了宿舍。

正好是下班,吃完饭的时间,宿舍里非常、非常的安静。推门、进屋,三只山鸡跟着飞进来,翅膀拍打着空气,发出“啪啦啦”的声响,一个滑翔、俯冲,便收拢翅膀,落在了地上……风尘与三个小家伙儿介绍:“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们在屋子里不要出去。等到阴神出窍、归窍学好了,阴神稳固之后,才可以出去玩儿。但也不能跑的太远,明白吗?”

三个小家伙儿连连点头,“叽叽”应是!

风尘“嗯”一声,说道:“那就这样了。我给你们弄一碗饲料,吃的时候别弄的到处都是。等会儿吃完了呢……”风尘目光一凝,精神一聚,便在墙壁之上构建了一个显影的阵法,以显示图、文……

只是,其“显示”却是非阴神不可见的!

风尘嘱咐,“出了阴神,大声诵读墙上的东西,务要心无旁骛。好好的学,别懈怠!”之后才是和含沙一起出了宿舍,去食堂吃饭。

一进食堂,却是正好遇见了大批同事坐在一起,风尘道:“赶巧,都在这儿吃呢?”

一群同事也是惊讶,“主管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天野含糊道:“是飞回来的吧?”

风尘道:“飞回来的。”

二人一问一答,其中的意味却也只有二人明白——张天野问祂是不是“飞回来”的,却不是坐飞机回来,而是那一个飞回来。风尘也没有隐瞒,就是自己飞回来的——但听在旁人耳中,意思很显然就南辕北辙,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理解的“飞回来”当然就是坐着飞机回来的,不会也不可能有其他答案!

张天野招招手,让风尘过他的桌子上坐,还夸张的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老人家坐,小的给您叫菜……”

风尘笑,用手赶一赶,像是赶苍蝇一样,“快去快去!”

张天野起身去给风尘打饭,过了一会儿就端着一大餐盘的食物过来,很丰盛,也是很合乎风尘胃口的——二人彼此之间,却很是了解。风尘布置了投影,将张天野笼罩在内,张天野就看着刀锋战士大快朵颐,口器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身上的皮肤更是随着进食的过程,逐渐的变白……那种速度,竟然是肉眼可见的。

灰绿色的皮肤,绿越来越少,白越来越多,正逐渐的朝着一个正常的、人类婴儿的皮肤色泽蜕变。

张天野看风尘吃的差不多了,才说道:“你跟我说说,这次事儿办的怎么样?”

风尘道:“很顺利,还带回了三个小家伙儿,等着给你介绍一下……我么回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我看了安道金他师父的情况。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都惊了,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身体竟然被十七个灵体给串了。加上他师父本人,就是十八个!你想想,一台电脑,十八个系统同时运行,是什么样的?”

张天野目瞪狗呆,惊叹道:“这是何等的我屮艸芔茻啊!”他的声调提高,表达着自己的震惊,“别说十八个,能俩系统同时运行,我服毒自尽!”

“当时他师父就关在房里,浑身脏的不像话,就和叫花子差不多。白天还好,不叫不闹的,一到了晚上就不行了。我当时就喝了口水,看了他师父的情况后,就决定先解决了这个麻烦再说……”

“我让他们把他师父弄到了后山上,离得村子远了一些。我的那个真言你知道吧?离得村子近,怕一嗓子下去,他师父没事儿,村子里的其他人魂儿都叫跑了。我当时就是要往外勾魂儿的,肯定是要竭尽全力。当时我……”

风尘讲了一下当时事情的始末,张天野听的大呼过瘾——得知那里竟然镇压了嘉靖的阴神,以及嘉靖皇帝之死的阴暗勾当后,张天野不由的为之唏嘘。

又感慨一句:“现在又好了多少?各地过来劫访的,都快做成产业了。就在信访对面儿等着,明目张胆,串通一气!”

默了片刻,摇摇头,说:“这不就和嘉靖皇帝之死一样的吗?信访的渠道要是畅通了,他们就没阴私了。这官儿,古今都一样,就和你说的,古今人性没有变化,只是现如今科学技术进步了。也许,等到技术更进步的时候,人性才会被圈在笼子里,不敢释放自己的恶的一面!”

风尘说:“嗯……等技术进步吧!”

张天野道:“哥们儿,请教你一个问题。”双手抱拳、作揖,“昨儿晚上我看一本书,里面提到了‘借假修真’这个词,他里面说就是先借助一个假的,然后用这个假设,空手套白狼,弄出一个真的。但我感觉他说的不对,你给我解释一下呗……”两只眼巴巴的看风尘,让风尘感受到了一股子的恶意。抬手挡住了张天野的眼睛:“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男人!”

张天野的语气变得妖娆:“我这样不萌吗?不是说,男生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吗?果然都是骗人的……”

风尘……

“你能分清楚萌和恶心吗?”

张天野:……

有一种即将友尽的感觉。

“所谓‘借假修真’,要说这个词,你首先要有一个概念: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假是什么样的假,真又是什么样的真……咱们从基础来说,你看——”风尘说着话,以一个点为中心,向着相反的两个方向射出的圆锥便蔓延开。风尘指着一端,说:“你当这一端是事实a,这一端是a’,处于事实a这里,你看到了太阳、月亮,然后a’就也会相应的出现太阳、月亮……在事实a这里,你发现了树叶会落下来,苹果会落下来,你发现了很多的规律,然后,a’这里,相应的规律就会出现……”

说到这里,风尘笑眯眯的问张天野:“怎么样,明白什么是道,什么是德,什么又是借假修真了么?”

张天野的呼吸都粗了几分,目光炯炯,毫无疑惑。他说:“譬如我见了一块被火烧过的胶泥,变得坚硬、坚固,还不会化。我便知道了火灼烧胶泥,会有这样的效果,于是我找到了陶土,捏出了形状,然后烧制成为茶壶、茶杯……”

风尘道:“道,生之;德,畜之。柔者道之用,反着道之动。所谓的借假修真你的比喻是对的,但我更想听你不用比喻,用最为精确的语言,来描述出来!”

然而,张天野并不能够描述出来——这样的描述太难!但如果让他再去举一些例子,这却又很容易。

张天野说不出来,就问风尘,问:“你倒是说说,应该如何描述?”

风尘道:“我会用两个词语来描述!”

张天野问:“哪两个词语?”

风尘竖起一根手指,说:“第一个词语,是创造。就如你刚才说的,陶瓷,天地本无,只是有被烧的坚硬的泥土——我们认识了这一个过程,我们把握了规律,我们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创造。这个创造是在脑子里的,是立足于规律形成的,这是假的。然后,我们通过现实的手段,把它变成了真的。于是,我的第二个词语,就是设计——这世上的人造物,之所以伟大,便在于此。借假修真!”

“那,你认为我看的那本书上,说的借假修真的概念对不对?”张天野又问了一个问题,他问这一个问题,便是因为他的思想依然不是先天真人,存在着不可逾越的藩篱和鸿沟,容易陷入到不必要的隔阂之中。

“空手套白狼?”风尘“噗嗤”一笑,问张天野:“你仔细想一想,他的说法,除了范围窄了一些外,和我告诉你的说法有区别吗?”

风尘的手指在二人之间的圆锥上面指点,说道:“想要空手套白狼,首先计划定然是要符合于我们的认知规则,符合于规律的。然后,利用这个规律,去将设想中的东西,一步一步变成真实的东西……有区别么?”

张天野道:“好像没有区别。”

风尘强调了一句,说:“是本来就没有区别。对了,你的假条写好了没有?写好了我明天就给你批。要不过几天我这儿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去507了……”

张天野道:“你给我盖个空印,什么时候我想请假了自己一填……”

风尘看了他一阵,送给他一个字:

“滚。”

吃过了饭,风尘就回到了宿舍。三只山鸡正在很认真的,磕磕绊绊的学习。基础的识字一关,本就不容易,何况还是用的《墨经》启蒙?看着三个小正太模样的阴神一板一眼的学习读写,风尘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含沙离开,上了天……然后,二人就开始了各自的事情。含沙继续弄自己的电路,风尘则是开始了非欧——无论是双曲面还是球面,风尘对它们的熟悉远远超过了欧式几何。

毕竟一个常用,一个手生……

第七十七章 神族的数学

现实很残酷、很无情、很无理取闹——是的,在风尘看来,就是“无理取闹”,在阵这一领域,它根本就没有非欧生存的土壤!风尘的许多想法、灵感,也不得不“胎死腹中”,一晚上的实验,只是得出了一个“不允许”的结论:

常规尺度下,无法做出非欧几何的阵!特殊的,诸如微观尺度之下,以及特别宏观的大尺度之下除外——还有一种,乃是以巨量之精神,凝定无数的点,产生强纠结的力量,在常规尺度上使平面受到力的作用变形……但这种行为怎么都像是用原子弹轰蚊子,败家不说,还毫无实际的用处。

在特别宏观的尺度上构建阵法风尘做不到,或许以后可以做到。

在微观尺度下构建阵,实现非欧,风尘却能够做到。

这一阵的最大作用、最大意义,或许就是研究物质的构成规律,研究微观粒子,研究量子……

风尘叹一口气,说道:“常规尺度之下,非欧几何的阵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原本我还想着什么莫比斯环、特莱茵瓶呢。”

含沙一挥手,展现出了一幅六线谱。六线谱由两个三线谱构成,而谱上便是利用类似于打结的方式,做出了阴阳。她清浅的一笑,说道:“宇宙是三维的——处于其外,顶多就是一条直线变成了曲线,但还是三维的……这不是你的观点吗?非欧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的,虽然应用广阔,但要落实在一个基础上,一个可以实现的基础上。至少在微观尺度上是可以实现的,在星球这样的宏观尺度上,也是可以实现的。不是么?身处其中,直线是直线,身处其外,谁知道扭成了什么样子。你就比如说一个q弹的,假设如何揉捏都能够恢复原状的果冻,果冻里有你做出一个直角坐标出来,你用手一捏、一揉,它还能保持原状吗?它的形状已经变了,只是它自己不知道。非欧,其实就是分析这个问题的,是你想的太多了啊……来,宝贝儿,别失望,亲一口……”含沙一双明眸细了一下,凑上去在风尘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揉一下风尘的脸蛋,说道:“你看,我也从头开始了。之前,我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术数理论中,没有0的容身之处!”

风尘听的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说道:“神族的数学体系中,也没有零,他们认为一是万物初始,0只是一个用来填补空位的符号……”

不是含沙说,术数理论中,没有0的容身之处,风尘还想不起神族的数学——拜那位同桌旺盛的好奇心、学习**所赐,神族数学的一些基础,祂都知道。并且和现代数学的区别,也能区分清楚——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没有0,其二,不存在无限不循环、无限循环的小数——

数皆可尽——这是神族的数学思想。他们认为所谓的π也好,根号二也罢,其实都是一种写法。

你把根号二写成根号二,这就是一个有限的数,你非要写成小数,自然就无穷无尽了。

但,这不代表神族的数学没有极限思维和极限概念。

各种的变换,也是他们的常规操作!

神族求一些特殊的,比如说圆周长度、面积之类的,用的全部是几何的作图方法求,本身就是一个精确值。这和工业社会的要求并不相同——他们是一步到位的,而不是如同工业社会一样,需要一点一点的去趋近于极限,达到更高的精度。数学上一些理念的不同,正是因为需求的不同。

神族,不是工业社会。

风尘这样一讲神族的数学,却是令含沙茅塞顿开。又抱着风尘的头,额头上,左右脸颊上各来了一口,然后就不理人了。

风尘……

“我似乎忘了什么东西……”风尘忽而生出一种感觉——祂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不,确切的说,是她——苏阮。“不对,不是我忘记了什么东西,而是……”而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继续去“记忆”了。想到此,风尘便又一次去“记忆”了起来,旧的记忆祂已经具备了,现在回忆的,都是之后发生的。于是这些记忆,也要比之前的更加流畅、顺畅……风尘却并不知道,祂那位魂穿成了苏阮,变身女娲一族的萌妹纸的同桌同学,会送给祂一份多么巨大的礼物!

这却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言。这一段时间,不过是不足一个月而已,少女的生活几乎保持了简单、规律,只是修行的感悟日渐深厚。每日也有任红梅、章叶提娜喂招,一身本事之俊,简直晃瞎人眼。

这些东西,麻雀虽小也是肉,对于风尘而言,也是一种营养,一种阅历。祂不需要和人去战斗,便通过记忆,获得了苏阮的经验。

这就像是网游开副本,苏阮下副本,祂点了跟随模式,就是一个经验宝宝。什么都不用做,经验入账,然后升级。

一边回忆,风尘一边心想:“回忆是一个好习惯,看来以后要保持啊。至少要一星期一次,经验要及时拿……”

又想:“隔壁那位要是知道我躺经验,会不会跨位面来追杀我?”

这么想着……突然一个维度理论就冒了出来。是维度理论,也是一个大一统理论,只是存在于苏阮的记忆中,很模糊,是一个想法。但get到了这个想法的风尘却想骂一句mmp,这玩意儿怎么不早点儿想起来?苏阮的理论中,维的卷曲、物质的形成等,只是回忆了一下,就让风尘有很大的启发。知识基础祂缺乏吗?不,祂缺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一种灵感……其中有些想法,和风尘是一样的,但更多的,却是具有了独创性!风尘回忆的如痴如醉,被含沙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九点半了。

含沙问:“你这是发什么呆呢?”

风尘道:“想顶好的事儿呢,我和你说啊……”祂便将苏阮记忆中,那一个模糊的大一统理论给含沙讲。含沙眼眸也是一亮,说:“哟哟,你那同学蛮厉害的啊……”

“不过还有个事儿……”风尘挠挠头,说:“之前整理记忆的时候,出了一个小差错。曲悠悠不是曲悠悠……”

毕竟风尘不是苏阮,记忆搁置的时间长了,总会出现一些问题。就好像是《搭错车》一样的阴差阳错。于是在整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就出现了将一个不是曲悠悠的人,冠名了曲悠悠的事。

含沙笑一下,说道:“事儿对着呢吧?事儿对就行了,不就是一个人名儿嘛……”都是一些女人的名字,除了大恩大德的几个,剩下的含沙巴不得风尘忘得干干净净呢……

无论是女人亦或者女妖精,总是有些……嗯哼的!

风尘道:“也是,不过还是改过来比较好。”

于是,就在资料上做出了修改……

二人由天上回到了地面,降落的过程中,天空明显的渐渐多出了一层浅薄的橘红。进了宿舍,三个小家伙儿还在学习,很是刻苦。但它们却并不觉着这是一种苦——对于这些精灵而言,学习是一种难得的机缘。

含沙冲风尘摆摆手,示意风尘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则是召来三个小家伙儿,小蓝、小红和小火幻出的人形,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小正太,看着很喜人,大概是到含沙的胸脯那么高。含沙便问:“你们一晚上学了多少?接下来我来考校你们……没学好的,明天早上没有饲料吃,知道不知道?”说完,含沙就开始提问、背诵——现阶段也就是背诵,认字,学写,三小轻轻松松的过关。

然后,回归了阴神去休息。

风尘在床上跪坐、入静、驻脉中流……水滴石穿的功夫,亦无甚好言。其中形象,具有声色,显示无穷象……一恍一惚,一个时辰过去。风尘准时的醒来,然后躺下睡觉。三小直接在被子上趴窝,第二天的时候,风尘起,它们也跟着起。若是按照它们原本的习性,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继续睡的,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它们才什么时候活动——这是一种源自于生物本能中的天性。

现在,这一个天性第一次被打破!风尘一边走、踢,行动极快,说是走,其实却是跑,这一整套动作极为锻炼人的身体协调性……三只色彩明艳的山鸡则是围着风尘,一路跟着风尘飞,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含沙出了阴神,飘忽的跟在风尘身边,通过风尘的口传话,教训三个小家伙儿,也传授一些经验——

得证先天,可出阴神,便意味着已经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动物的天性,在精神上已经算是一个先天之人了。

所以,就不需要继续遵循一些动物的习性了。

进了小树林,风尘开始练功。三小之前在安道金家的时候就被告诫过,在风尘练功的时候,尤其口诵真言时候,是坚决不可以出阴神的。亲身体验过被风尘从安道金的师父身体里用真言震出来,险些意识混沌的三个小家伙儿也是知机,只是看风尘练功……却是不知不觉,就被那动作迷住了心。

第七十八章 大一统理论的曙光

道生功四十五个动作,似无始终,见形而堕其形,见意而忘其意,三只山鸡排成了一个品字形,如朝拜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风尘动作,呆如木鸡!在东边天空一抹灰暗、亮白的色彩的衬托下,显得安静而神圣……

张天野跑步过来,远远就见了这一幕。见舞者如仙子之孑然,翩翩然欲飞天阙,遗世而独立,如天魔女作舞令人欲念蒸腾,却如同梦幻泡影,可遇而不可几,咫尺天涯,光影交错。

他知风尘道生功的厉害,也不敢多看,便闷头跑了过去……

近了一些,便见到了风尘说的那三只小家伙儿。三只山鸡那鲜亮、漂亮的羽毛,以及那一份专注,让他心中触动。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自己的功课……十八作舞动起来,动作之间却比往日更加认真了一些!在他练习到了第十五个动作的时候,风尘便结束了一遍道生功,也不着急继续,便看着他练。待张天野练完剩下的三个动作之后,风尘才道:“来了?”

“这是你说的……精灵?”张天野指着三只山鸡,试着从它们的羽毛色彩上分辨,一一确认道:“小红、小火、小蓝?”

三只山鸡一阵叽叽喳喳,肯定了张天野的猜测。

风尘介绍,说:“这是张天野,我的朋友……以后如果我有事情忙,就会让他照顾你们的……”

“叽叽喳喳……”

张天野问:“它们说什么?”

风尘笑,说道:“它们不想跟你,说我去哪儿它们就跟着去哪儿,自己会照顾自己。它们可以去抓虫子吃……”

张天野默然无语,过了几秒钟,才悲愤道:“我居然被鸟儿给鄙视了。”

风尘道:“行了,继续练功吧……”

二人便又各自练功,风尘又练习了四次道生功后,便开始习十二工学以梳理身体,使身体日益有序,再便是汇通左右二脉,继续开拓、灌注第五级的神脉网络。源源不绝的精力灌注下去,一点一点的灌注、汇通……一番功夫完成,便一起去吃早餐。风尘用投影罩住了三只山鸡,却是怕人看见了惹出麻烦来——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野生保护动物,不允许私人养的!之后一上班,人到齐之后,风尘就将人召集在一起,又让张天野去拿了小黑板过来。

方便记录、方便随手画、写的小黑板支开。

风尘拿了一根粉笔,将比横着,在小黑板上以粉笔为直径,画出了一坨白色的圆。画的有那么一点立体感,中心处却特别的白。

“这是一个粒子……这里是实的,这里是空的,都是空的。”

风尘指着圆心点——圆心点是实的,剩下半径勾勒出的区域,就是虚的。

“隧穿效应就是这个——都是从这些空隙过去的。那么,我们再来设想,为什么光量子能够隧穿,但普通的粒子不行呢?是不是在性质上,有什么不一样?让我们来发散思维……譬如说,现在我们手里有两块磁铁,其中的一块放在桌子上。我们呢,就当这一块磁铁是一个院子的圆心……”

“一块铁,会因为磁化被吸引。但如果我们用另一块磁铁放在手里,让它们相互排斥,然后我们去隔空抚摸——是不是感受到了一个比磁铁大的多,但却充满了弹性的球儿呢?”

风尘的手,做出了一个虚空抚摸的动作。

“但如果我们空手抚摸呢?那我们是感受不到电磁力的——所以,电磁力的阻碍对于空手而言,不存在。它不会阻碍我们手在其中做任何动作,是那么的轻松自如。而当电磁力强到一定程度,就不一样了。那时候我们的手就会感受到实质的一层力量,就好像是一层膜……脑子里有没有一个形象?”

风尘嘴角含笑,看着自己的同事,等他们思考。看着大家都恍然大悟之后,才继续说道:“所以,光量子为什么可以隧穿呢?因为光量子不受那种力,那种维度在扭曲之后,形成的一种力——这种力很强,它形成的膜是我们的身体可以感触到的,甚至于是我们可以通过设备去‘看’到的。而这种力,是如何产生的呢?所以,我们再做假设……”

风尘在小黑板上写:

维-卷曲-粒子

“这是一个好多年的猜想了,并不是我们的原创。我们要做的假设,基于物质-空间-维,在我的定义中,维是没有长度概念的,是可以无限长,也可以无限短的,更没有所谓的粗细概念。那么,当这个维卷曲之后——有一种属性被挤压出来,形成了具备大小、厚度且实质的膜。凡具备这样性质的,就是我们熟悉的,元素周期表上的那些元素,这一点没有问题吧?”风尘问了一句,同事们点头。风尘说的这个,当然没问题,跟着风尘这么久了,他们很熟悉风尘的节奏——

祂总是能有一些很奇妙、很独特的想法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之前“物质-空间-维”的理论出现。

“那么,什么情况下,这种力是没有的呢?光,是吧?它同时具备了粒子和波的性质,没有质量。”

“我们大胆假设,这一种力其实就是质量。就是这一种力量的出现,使得物质出现,并且具备质量。”

“光为什么又不具备质量?”

风尘的话,很跳跃,但却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划破了黑暗,让这一间实验室里的同事们之中,个别的几个人看到了一些东西……祂本身的思想,源自于苏阮的思想,结合在一起,便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简直如有神助:

风尘用了最通俗、最容易让人理解的话,做出了解释:“人们在抽丝剥茧的时候,要把蚕茧在开水里煮开,然后就能抽出丝来……在广阔的宇宙之中,一些粒子也会被这么煮开,煮开了,然后就变成了光。于是,有关于光,我们可以做出一些定义,它是被煮开了的,一些容易散开的物质。”

因为光被煮开了,所以原本被迫挤压出来的那一种力就消失了,于是质量就消失了,于是就感受不到那种力。

于是,就可以穿过去……

“我们排除一下,这种力不是电磁力,因为光具备相关的性质。再一个,不是引力……等等,等等,你们等我一下!”

说到这里,风尘突然就定住了,示意大家不要打扰祂。祂整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整个实验室中都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安静。足足一个小时,风尘才突然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牵出了一丝笑意,难掩欣喜:“你们看我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应该欢呼一下?”一群人都看着祂,等待祂的说法。

风尘一一扫过同事们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统一场理论,就在今朝!”

九个字,如惊雷。

统一场理论,这其实就已经算是大统一理论了。

风尘拿起黑板擦,擦光了小黑板上面的字,简单做出了一个图形的示意。上面将粒子、波、以及具备波粒二象性的、空间这大致的四种构成都标注出来,又分别标注了现在发现的四种基本力……风尘作完示意图,道:“各位,现在,这些可以统一起来了。强力、弱力、引力、电磁力……基本力只有四种吗?或许还有更多,质量的本身算不算是一种力?那么,光子在运动中,为何又会产生一些质量呢?这个质量是怎么来的?一切,就差临门一脚了,孩儿们,世界是谁的?”

“我们的……”

这一嗓子,都有点儿疯了。

这可是大一统理论啊——而这一个理论,将从他们手中诞生。虽然第一作者会是风尘,但那又如何?

能够参与其中,便已经是一种荣耀了。风尘嘴角带笑,看着大家,一直到大家安静下来,这才继续说:“加班儿的日子来了!所以,我给大家三天时间进行准备。我会用这三天时间去507所一趟,落实职务,并请假。你们也要用这三天时间,解决好后顾之忧。天野!”风尘叫了一句,说:“看来你的假期要延后了!”

张天野用力的捏拳,说:“错过了我才抱憾终身……没二话,兄弟们陪你上刀山下油锅,然后咱们发他个中文论文,谁爱翻译谁翻译,哈哈哈!”

想想就酸爽……杨锴大是赞同,说:“就应该这样,特么英文看的我都头大了。到时候就是中文的,他们不要就别要——这大一统理论啊!谁错过谁损失!”

魏琛道:“有了这一步做基础,以后科幻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能成真的。你比如说光速飞船,只要能弄出质量为0的材料,光速是可以实现的。甚至于我们都可能弄出质量是负的那种材料……”

“质量负,怎么负?”

“这不到时候研究呢吗?”

心情大好之下,一群人开始抬杠。至于今天的工作……已经不需要继续了,可以放飞自我,好好的调剂一下心情了。

风尘拍拍手:“没事儿都撤了……我也先走了。”

“去了507帮我们看看有没有超人啊。”

风尘:……

第七十九章 接任和请假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使无花空折枝——风尘的行动极快,打发了同事之后,便拿了自己的证件,换上了少将军装,前往507所。507所同样在京,距离华清并不算远。挤了几站的地铁之后,风尘就按照地址,找到了地方。向门卫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门卫便放行,让祂进去。祂问了句:“人事部在哪儿?所长办公室呢?”

门卫告祂:“都在三楼,进去就能看见。”

“麻烦了……”风尘冲门卫点头,而后便去办公楼。直上第三层,便先寻了所长的办公室,听着里面只有一人,便敲了一下门。里面一声“进来”,听着声音中气很足,风尘推门进去,就见着一穿着灰绿色的休闲夹克,一头黑里掺白的,如同刺猬一般的头发的老者,消瘦、精神,他戴着一副平光眼镜,抬起头来,语带疑问:“你是……风尘?”稍一打量,他就认出了风尘。

毕竟是上了报纸的,且本人也有极高的辨识度。之前的时候,上面也已经通知,说是祂会任第三科的主任。

风尘道:“是的。王所长您好……我这一次过来,是有两个事情。第一是过来将任命交接一下;第二,是因为目下我实验室的项目到了关键时刻,需要请一个长假,不能分心旁顾!”

所长沉吟,说道:“这,不太好吧?”

这么直接了当,还没接任,就已经提前准备好请长假的,还是第一次见。所长的脸色便有几分不好看,他凝视着风尘,语气便有些重了:“如果你不愿意要这一份任职,可以向上级部门反应,你这算什么?”他的手指,用力的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发出“哆”“哆”的声音……

“王所长……您听我给您解释一下!”风尘苦笑,只得融入了一些真言真意,让自己的话有了一些平心静气的力量,安抚了王所长,然后才做了解释。

“事出突然,原本我回来之后,是打算先理清楚我实验室现在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然后就过这里展开工作。两边距离也不远,来回跑没多少的问题……不过,昨天我们的项目突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您也是做研究的,知道灵感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必须要乘着热乎劲儿搞才行!”

打铁要趁热,狗吃屎都要趁热……

灵感、状态在的时候,如有神助;灵感、状态不在的时候,欲哭无泪。

不止是科研,就是写作、考试、工作也是一样的!

同样一个问题,有状态一个样,没有状态就是另一个样。如果要举一个大家都经历过,都懂的例子,同样一个类型,一种思维的数学题,你有状态的时候,分分钟就解决了。但当没有了状态之后,却怎么也绕不出那个死弯——即便是之前做过,也有很大的几率重新栽在上面。

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事儿有些混蛋,但这份儿上,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一直不来报到,那第三科怎么办?总不能闲下来。我如果来报到,请假,至少第三科还可以有一个主心骨不是?和上级反应,所长,真的拖不起啊……”

“是你在物质-空间-维理论的基础上,有了新的突破?”王所长的神色缓和下来,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风尘点头,说道:“是的,有些突然……所以,这时候,我不能也不敢分心。要一心钻进去,一门心思的去搞!”

王所长深吸一口气,对风尘说道:“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风尘道:“您说。”

王所长道:“做一个全面的体检,留点儿血、尿什么的……”顿了一下,才解释道:“上面让你来,也和我通过气。原因无外乎三点,第一是你在人体科学上的造诣,第二是你本人的身体之出众,这可以说是你独立研究的一种成果,第三……这是对你的补偿,这第三点应该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要么,你放弃你的理论,来领着大家研究,要么,你提供样本,让大家研究,你说呢?”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风尘,颇是有一些趁火打劫的意思。风尘沉吟一下,说:“体检其实不必要,我这里的数据比你们体检出来的更加全面,你们要我可以直接给你们。至于血液……怕是没什么注射器可以取我的血!”言罢,风尘就问王所长,“你这里有没有注射器?”

王所长拉开抽屉,就扔给了风尘一个空注射器。

风尘一挽衣袖,示意让王所长试一试。

王所长一手把住风尘的胳膊,只是感觉风尘的皮肤细腻、柔软、弹性,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也找不到风尘的血管。用手拍了几下,也是毫无反应——连血管都找不见,怎么抽血呢?

王所长扶了一下眼睛,继续努力,依然无功。无论他是拍打还是掐,都毫无效果。拍打还好一些,像是拍在果冻上,但掐的时候,却根本掐不住。

那细腻的肉质无论他怎么使劲儿,都掐不住……

“这……”

王所长无奈了。

风尘示意道:“别找了,您就随便扎一下……”

“随便扎?”

然而,一针扎下去,风尘的胳膊屁事儿没有,针却断了。一截一公分左右长度的针头直接崩飞,被风尘另一只手轻轻的夹住。要不是祂的动作够快,针头都崩上王所长的额头了。两根手指一松,针头就“啪”的一声轻响,落在了桌子上。王所长的嗓子似乎被人掐住了一样,张了张嘴,才挤出话来:“扎、扎不动?连皮都没破?”这一幕简直颠覆人的三观,满是不可思议!

风尘“噗嗤”一笑,说道:“不止是连皮都没破,而且疼都不疼。所以验血这个就不需要想了。”

王所长正视风尘,问:“你还是人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风尘很是坦然,对王所长说道:“一个人和一只大猩猩的差距,从基因上看,不过是百分之一。一只普通的哺乳动如,和人的差距,又是多少呢?而我,和人的差距,你知道是多少?”风尘伸出三根手指,告诉王所长:“已经接近了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我和人的差距,比一个人和一头猪的差距都要大!”三个手指摇晃了一下,风尘说道:“不过,我直接给你们我的身体数据,你们也研究不出来。不如这样,你们还是从基础的开始学吧……”

“基础的……”所长却并不知道,在他与风尘之前,一条神束线已经联系了彼此。一道作用于他的大脑,用以表达区域的“枷锁”或者说是“箅子”已经形成了。

这个限制表达的“箅子”的唯一效果,就是让所长不能够将今日风尘告诉他的,有关于风尘身上的信息透露出去。以神束线之能力,传导信息,构建一个过滤用的玩意儿对于几乎将人体理解的透彻、明白大脑工作的细节,身体的信息如何回馈、反复,又精通心理学的风尘而言,让人说不出某些话,实在是很容易。一旦王所长有透露、表达的想法的时候,他就突然会发现自己忘记要说什么了——

就好像是一些人做了个梦,或者突然想起什么,想要和人说,但一开口,却突然就忘记了一样!

所以……风尘并不怕告诉旁人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实!知道却不能表达,法不传六耳,那么知道和不知道,又有多少的区别呢?

而让王所长知道,却对祂更有利!

王所长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倒是对我很放心!”

风尘盈盈一笑,竟是有万种风情,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修真炼道,不可以妄言,也不可以谎言。出口的话,必然是要实话,不能说的可以不说,但既然说出来的,就必然是实话。言必行,行必果,犹符合节——此修行之道!言谎者,心必存虚;妄言者,心必存妄,故不能得其静,不能守静笃……一得一失啊!”修行第一病,就在言无信,修行第二病,在于言不诚。王所长吸了口气,说:“你去人事那里办手续吧!”

风尘便去了一趟人事,只是花了不长的功夫,就将手续办好,领取了工作证。有了工作证之后,进出这里就一下子方便了!

风尘又去了一趟所长的办公室,提交了请假申请,便离开了507所。

外面的天空一片蔚蓝……

风尘望了一眼天空,嘴角荡漾起一丝笑容。而后便走进了最近的地铁站入口,买票上车,回到了华清的研究所。

回了一趟宿舍,将军装换下来,穿上了自己那件苏州买的最贵的衣服,一边让含沙按照地址给王所长那里发送了一些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风尘自己研究用剩下的,但却也足够507的人消化一阵子了。

507的所长办公室,王所长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想着风尘的事,正要下笔,脑子里却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应该写什么了……雪白的带着横隔的笔记本上,只是落下一点墨迹,过了许久也想不起来,王所长就只能放弃了。与此同时被“忘记”的,还有他和风尘谈话的大部分内容……

只是记得风尘来接任、请假,并会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发来一份研究资料……至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或许在他放弃了表达之后,会很偶然的,再回忆起来吧?

第八十章 春夏秋冬一囫囵

“搞定了。”含沙出阴神,挑选了一些早期的、基础的资料,发给了507王所长那里。然后便轻盈的,围着风尘绕了一圈,说:“老是这一件衣服……”风尘浑不在意,道:“衣服不挺好的吗?还是名牌儿。”含沙撇嘴,手指头在祂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你呀,老穿这一身,也不知道换一换样式……算你了。以后穿衣服听我的!”说完,才又问风尘:“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

风尘一笑,说:“你不说了让我听你的吗?我就听你的好了……你给我弄什么样的,我就穿什么样的。怎么也要养一养含沙的眼才是!”

说完,就招一招手,含沙便跳进了祂的帽子里面,挂在背后,就像是吊床一样。风尘又和三个小家伙说了一句,便朝着实验室过去。路上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知父母自己要忙,项目到了关键的时候不能分心云云,说了一路,这才挂了电话。进入了实验室,风尘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也不需要硬等着其他人过来才工作:许多前置性的工作都需要祂先弄出一个方向、大概,再分配任务的。

第一步工作,就是将自己的设想通过文字、图像直观的呈现出来,让自己的团队能够更好的理解!

维的形状,表现出的性质……

索性不需要用电脑进行建模,阴神沟通网络也好,利用神束线也罢,都是简单、直观的办法。

晚上,吃过了饭后,工作继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九点半,这才被含沙叫停。含沙劝道:“不在这一晚上的功夫。回去入静、睡觉,剩下的明天继续。”风尘“嗯”了一声,便听劝的回宿舍,一夜无梦。第二天的时候,早起练完功,吃了早饭,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只是中午、晚上吃饭的时候出来了一下,就又连轴转到了九点来钟……第三天,依然如故……第四天,安顿好了的同事便都来了,已无后顾之忧……才是早上吃完饭,一群人就进了会议室,开始开会!

之前的灵感、想法,已经展现在了投影仪的屏幕上。那是一个活动的短片,展示了维是如何变成波、变成粒子、变成同时是波也是粒子的诸多状态……

片子一边播放,风尘一边阐述……从相对论到杨氏的电弱统一,从隧穿效应到量子不确定性,系统、详实的将之联系起来,然后归于最后,设想中的“大一统”。这场会议从早期召开,一直持续到下午的四点钟,中午饭都是让食堂的大师傅送过来的。充分的领会了意图之后,一段“激情燃烧”的时光,就开始了!

空气一点一点变得闷热,进入到了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那一种热,就和风尘所带领的团队一样,似乎已经燃烧……

亢奋、激情——在大统一的道路上大步前进。虽然中途遭遇了不少的挫折,但总归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喜人的进步。一天又一天的没明没夜,风尘汇通左右二脉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第六级的圆满,开始了最后一级的汇通、漫灌。刀锋战士已成了白白净净的,长相水灵的小女孩儿——看起来三岁左右,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唇红齿白。至于原本的,用以辅助的机械臂、镰刀已经没有了。

它已是彻头彻尾的“人”,无论是从外形上,还是基因层面上,都是“人”。这是一次极其成功的“化形”!

而它,此时应该称呼为“她”了,却拥有着常人没有的本领——作为风尘的一部分,风尘拥有的能力,除了格斗技术因为身体还太小,不能够发挥之外,她都具备。

于是,含沙便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莎燕”,大名风莎燕,小名就叫莎燕。充满了一种恶趣味。

已经有了三岁孩童一样的身体的风莎燕具备了独立生活,照顾三个小精灵的能力,风尘也就可以更投入的,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之中。身外的事,已经不需要去分心旁顾,只要别忘了吃饭,做好研究就好。风莎燕的注意力,大多数也同样是放在了研究上……只不过和风尘比起来,一个是研究物理学的“大一统”,一个是通过观察,研究生物的“大一统”——这一个过程却比风尘的大一统理论更加容易,更加直观,毕竟一个是建立在猜想上的,一个却是真实的,被观测、观察的。

经历了从一只螳螂,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儿,这一个跨越了昆虫和哺乳动物的鸿沟的变化过程,谁又能够被风尘更加了解基因?更加了解生命?

天气洋溢着三伏天的火热,风莎燕穿着一身考究的童装,蓝白相间,头上戴了一顶牛仔帽,精致的像是一个瓷娃娃。她晃荡着腿,坐在一条石凳上,若无旁人的思考着问题。三只山鸡就在她的脚跟前玩儿,也不走远。“小朋友,你一个人吗?你家大人呢?”两个女学生正好散步过来,便问了一句。

风莎燕看二人一眼,摆摆手,声音透着一股子奶味儿:“我家大人啊……你们猜?”两个女生:……

从石凳上跳下来,风莎燕招呼三个小家伙儿:“走了,走了,咱们回家了。”便带着三只山鸡走了。

要不怎么说是首善之都呢,就这一个三岁左右的小萌萝莉外貌,才出来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关心一下,问大人在不在身边——这种事情风莎燕很理解,如果是她遇见了落单的萝莉也会问一句的。但角色转换一下,老被人这么当孩子一样问(虽然看起来就是孩子)感觉还是很烦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风莎燕每天出来锻炼、遛弯儿的心情。每天道生功也会走一遍,因为人小,练起来自不如风尘本人来的利索,但效果却是很好的……

下午的时候,带着三只山鸡出来活动一圈,也是必要功课。

此时,风尘的日常,就是这样的两种极端:

风尘全身心投入,忙的忘乎所以;

风莎燕还有心情斗鸡遛狗,每天遛弯儿。

……

无人注意到,那一个萌萌哒小萝莉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了。一层阵法将风莎燕掩盖了起来,回到了风尘所在的宿舍。喂给了三个小家伙儿一些饲料之后,她便开始教三个小家伙儿一些课程。经过了四个月左右的努力,小蓝、小红和小火已经度过了识字关,开始学习简单的算术、代数、几何方面的知识。

时间不知不觉之中,就过去了……晚上,吃了饭,入静、驻脉、睡觉。经历了这一次成长的过程,那一个“婴儿”也便经历了一次。

另一边,风尘正一边冥思苦想,一边看下面汇总上来的东西。大概是足足对着一份资料看了半个小时,这才批复下去……

含沙则是不时的出阴神,帮忙进行处理。过了许久,风尘才和含沙说道:“不知不觉的,时间过的真快啊……”

含沙说道:“每天起早贪黑的,你都好久没有正常的晒过太阳了……”

风尘“嗯”了一声,说:“等着这一次忙完了,咱们就好好的歇一歇。”然后,就继续工作,说上一句不相干的话,这已经算是一种放松了。工作,日复一日,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夜了。这一晚,风尘吃过了晚饭后,却不急于工作,而是将自己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回忆”之中,将信息漏斗另一端的,大概一周左右的记忆尽数的拖拽过来,然后更改记忆主体,让记忆变成自己的。这一段的繁忙,哪怕是忙的连说几句闲话的功夫都缺,但唯独这一件事,祂是宁愿旷班,也必须履行!

b面世界苏阮的记忆太过于重要了……生活的感悟、修行的经验,乃至于偶然的一个奇思妙想,或者支离破碎,只鳞片爪的灵光一闪,以及日日都要学习的家学,都是重要的!更为重要的,就是最近的时候,在b面的世界一场针对于维度的,针对于大一统理论的研究,也展开了——

就是以苏阮构想的模型为基础,以那群堪称变态的鬼族人为主体,集合了两亿多的研究人员,进行的研究!

无论是规模上、素质上,风尘的这一个小组都被完爆。

一比较,他们这简直就是草台班子!

于是,风尘也就越发的,期待着可以从b面的世界获得一些东西……研究的进度,研究的成果之类的。

夏天过去了就是秋天,秋天过去了就是冬天,然后又是春天。这一个春节没有人放假,整个实验室里,一个人都不少……不知不觉已经是将近一年的时间,但对他们而言,这一年似乎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短暂而不经过。在风尘的统帅之下,剑指苍冥,距离着那至高的一步,已经是咫尺之遥!依靠着不断的“回忆”,不断的灵感,以及b面成果的汇聚,他们一路高歌。

这是黎明,天就要亮了。

第八十一章 搬救兵

距离“大一统”的理论、公式已经只有一步之遥……b面世界同样是距离这个公式一步之遥,但实际上,两个世界的公式,在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分歧!b面世界的大一统公式,是针对于粒子的——是一种单纯的物质公式,只能算作是风尘理解的大一统公式的一部分!实际上,完成这一公式的,一共不过五个鬼人!在这一点上风尘是有些“妄自菲薄”的,真正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让两亿多人聚合在一起进行研究、测算的,却是由这个公式进一步推导,演化各种物质、性质,并且根据多维卷曲理论,去探究一些更加玄妙的,更加动人的东西……譬如说“另一个世界”。

单就大一统的理论、公式的研究而言,风尘、含沙双剑合璧,借助于互联网的算力,其能力并不比五个鬼人来的弱。

这一整年多的研究工作中,二人绝对算得上是“中流”,几乎承包了绝大部分的工作——这似乎就是天才、凡人的差距!

当再一次“回忆”的时候,b面的维度卷曲公式——是的,名字不叫物质公式,因为它还包含了维度,并且将强力、弱力、引力、电磁力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统一,解释了物质、空间伴生的关系,但质量的形成原因、无所不知的射线、脉冲形成的原因之类的,却并未解释清楚……

这在风尘的概念中,不能算是一种“统一”。

但在大众的概念中,或者是在许多的相关从业者看来:统一了四种基本力,其实就算是大一统了。

人和人之间的“不同”,就在于有一些人有人告诉他,世界是神创造的,他就心满意足,再无疑惑;有的人却要继续问下去,那么神为何创造世界?还有的人,则要自己去验证,去寻找……不同的人的“探究欲”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从事科学研究的人,也会分成三个大类别:

一是这就是一份工作,我一点儿都不好奇,分给我的任务做完了完事;

二是我好奇的范围限于宇宙之内,至于这个宇宙是上帝摇出的骰子还是盘古化生万物关我屁事——这种人是比较多的;

三是刨根问底的……这种人最少。

但——这种人往往引领一个时代!宇宙之内,逻辑边界并不能够让他们满足,关在这一个小盒子里去考虑问题。牛顿是这种人,爱因斯坦是这种人——如果他们只是执着于做“逻辑内”的思考,那么牛顿就不会构建出自己的宇宙观,爱因斯坦也不会弄出相对论。总归,是一个人的那“欲壑难填”的求知欲,促使他们前进、前进、再前进!而风尘,似乎也是这样的不满足——

既然是大一统公式,就一定要可以解释一切!虽然,这一个公式,几乎已经涵盖了一切,甚至于可以说,在用途上,已经“全能”!

笔,在纸上“沙沙”的勾勒出一个九宫格,九个复杂的公式按照某种规律,放置于其中,这些公式,是相互运行、转化的,遵循了河、洛术数之理!

这是神族数学的一种表现形式。

“维度卷曲,一维卷曲,便成二维,二维卷曲,成三维,三维卷曲,成四维……以至于无穷内积。当这种卷曲,达到某一种微观尺度,于是粒子,就形成了。空间则会在这一过程中伴生,当空间不足支撑,但离散的力量足够大的时候,新的粒子就会出现,空间越来越大……从无序到有序……”风尘轻喃,虽然是同样一个公式,同样的解释,但苏阮听一遍和风尘回忆一遍,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风尘所掌握的知识、理论要比苏阮深。在这一研究过程中,苏阮只能够给鬼人充当一个灵感提供者的辅助。

但风尘,却是可以带队研究的,结合了含沙的帮助,二人为主导,实验室的其他人打下手,研究的速度竟然不比对方慢多少,甚至于还在理论上别出心裁,查漏补缺,变得更加的完备……风尘在强力、弱力、引力、电磁力四大基本力的基础上,提出了质力这一概念,祂认为,质力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质量,并统一四大基本力。又提出空力——认为这是空间形成的原因,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波力这一概念,波力和弱力、电磁力之间又有着某种联系!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这一个模型已经基本完成!

维的卷曲、非闭合态会产生空力、波力——究竟是如何卷曲、非闭合,方式是什么,公式怎样,还没有着落。

维的卷曲、闭合会产生一系列的物质,并且根据闭合情况的不同,产生不同的物质。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种,就是具有波和粒子双重属性的光量子、电子等……这一种变化,具有明显的规律性……

神族的数学虽和风尘掌握的数学工具不同,但这却并不妨碍风尘看懂这个公式,并且转化为自己熟悉的数学语言。

当祂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将公式转化完毕,重新标明了定义域之后,物质的形成方面,就再无奥秘!

然后,祂就尝试着对这一个公式进行了解析延拓——

“解析”就是理解分析;“延拓”就是延伸拓展。

b面神族的厚礼,究竟让风尘团队的研究速度提高了多少?风尘不知道!而这一“解析延拓”的过程,又需要多久?这一点,风尘也不知道……也许,运气好,下一秒就能弄出来,运气不好,就是穷经皓首,一直到白头。或许一直等到了死的那一天,也看不见曙光——可是一旦成功,那就意味着……宇宙,将不再有奥秘。到了这个时候,风尘也不再矜持,而是选择了寻找外援!

通过了所长、校长的关系,动用自己能够动用的所有关系,无论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开始拉关系,找数学家。

更是放下了研究工作,一个一个的翻着小本本打电话……有一些打不通,有一些被当成了电话销售,还有的当祂是骗子……

风尘……

放下电话,风尘无语道:“哎,都是让骗子和电话销售给搞的。我这是正经的打电话啊,怎么就成了骗子了……”

然后,换一下心情,继续……如果说“先天真人”可以唾面自干,外界的荣辱都不能动摇内心,那么风尘的内心,显然是比先天真人更加强大的——所以,继续打!只要不拉黑,终归是有人听的……数学家不说在中国,就是在国际上,都是一种“稀有品种”,所以风尘就翻来覆去的轰炸,只要你接,就邀请!或许,是祂的诚意真的很足,陆陆续续的就有数学家来到了实验室——每来一个人,风尘必定亲自去迎接,亲自安排食宿,而这些数学家们绝大部分都是“仰望星空”的人!

他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风尘递交的公式,理论说明,废寝忘食的去理解,然后开始工作……

数学家的世界就是数学……在吃喝用度上面他们并不很重视,但风尘却不可以不重视,这是一种态度!

陆陆续续的……来了三十多位数学家,然后就没人来了。

这些人中有年轻人,有老人,他们的衣着随意,等着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风尘都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呛人的馊味!虽然他们住的地方,房间里就有洗澡沐浴的地方,但显然他已经忘记了……虽然有了数学家帮忙,风尘的团队却也没有放弃自己弄,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风尘和祂的团队,就像是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不知道疲倦,只是在旋转……阴阳巧合之下,张天野竟然在这一段工作的时间里逐渐忘却了身外之物,终于一步迈入了婴儿境界……

张天野并未注意到自己已经成就了婴儿,逆反了先天,他的精力旺盛,身体健康,思维也活跃,只感觉自己研究起来如有神助,往往一个灵感,一个直觉,都会应验……

风尘注意到了,却并未特意的告诉张天野。

这样的“自然而然”实际上是最好的……

同一年的五月份,具体应该是五月末,风尘也终于汇通了自己的左右二脉,驻尽己身。实际上,到了这一步,风尘本人就已经拥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如同风莎燕一样,只需要营养充足,就可以随意变化。理论上,祂能够变化为任意一种生物,也可以变化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生物。这,便是“千变万化”,是尽数掌握了自己之后,才能够拥有的一种手段——虽然有些鸡肋!

驻尽己身,神注入到了身体最为细微的神经末梢,无一遗漏,这也意味着风尘在“神”的境界上,结结实实的跨出了一步。

神、魂、魄、志、意——意专于一是为志,一整而分,至于极,为魄。风尘此时的境界,已经是魄的极致。

更进一步,便可以触及到魂。

应对到术、势、法之上,那便已经是法的境界了。



第八十二章 千变万化,长生不老

“千变万化”是表现,神汇左、右二脉,驻尽己身而不漏,此“漏尽通”也。神之五属,返志合魄,整一而分,以至于穷、尽于端,此“魄之全”也。则进一步,魂也!全魄、漏尽才是本,得“法”之境,用势之道,才是本!与“千变万化”一同的,还有“长生不老”——虽依然困于天地之一域,不能离开地球,但寿命上,却是已经长生、已经不老了……

一个“千变万化”既可是变化任意之生物——细微者至于病毒、细菌,宏大者如龙象、鲨鱼、鲸鱼。

只是,要变细微者,却是以一而化众,只有体型相若,方能以一而变一……但变如此,化却并不然,化,是可以身体的一个细胞,化作病毒,以零星的组织,变成苍蝇、蚊子,变成铁线虫等等,更如是一个身外化身,所化出来,更是可以再次生长,变成新的“风尘”,这一化,是可以无限的变化下去的——就好像是一部动漫里面的“富江”一样,杀不死、杀不完,越是分裂,也就变得越多。

祂若愿意,可如盘古一般,化身万物,万物生长便是祂生长!

祂亦可以如同《火影》中的君麻吕,从自己的身体内抽出骨头,然后再长出新的骨头,如蜘蛛侠,从手心、手指上喷吐出蛛丝……只是,在高楼大厦上荡秋千这种事情,貌似是不行的。

但所谓的“千变万化”正是因为有无穷的“变”和“化”,才称得上是“千变万化”,不能“千变万化”又如何称得上“长生不死”?

曾经,在记忆中令祂感觉神奇的、难以置信的“以实化虚”如今也变得毫不神奇,祂亦已经可以做到……

达到了“魄”的境界,许多事,也都变得不通。

正是身已无漏,祂也方知晓自己的“第三神经系统”也还在继续孕育、成长之中,更是在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

第三神经系统成长完成之后,祂的营卫之气中,原本的两成用以维持身体的,旧的营卫之气会逐渐消失,全变成新的营卫之气。

位于骨盆之上,第三神经系统的中枢却已经茁壮,血管、脉络纠结、缠绕,自主茎而上,那一根主茎呈上细下粗的柱形,由下而上,形成优美的弧线,但却因为血管、神经网络盘绕、纠缠在上,经脉纠结,变得有些狰狞。它最细的上部,大概是三厘米左右,再往上便是一朵花儿……

花被层层叠叠的包住,三颗圆润的珠子就收束在最上端的口中,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因为网络密布的原因,竟然是空出了不小的空间。

……这一整体的,由内而外的“变化”风尘感受的清楚,每日的入静、驻脉已不需要刻意,一切的变化都在感知之中。

风莎燕经过一年左右的生长,从原本的三岁左右的样子,变成了七八岁左右。因为研究到了这种地步,就是差了“解析延拓”这一步,整个实验室里的工作氛围都轻松了很多,含沙就抽出时间,特意去调教风莎燕去了——衣服怎么穿,穿什么样的。留什么发型,梳几个辫子,坐椅子上不许踢腿……风尘却是无语的。这种跟左手玩儿腻了去欺负右手的感觉,旁人一定体会不出来!

“也出去晒一晒吧!”风尘起身来,出了门。

五月末的阳光很明媚,也很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坪散发出来的味道,颇是有些闻着不舒服。祂走在阳光下,尽情的享受阳光。

但更多的人却都好像是“吸血鬼”一样对阳光充满了恐惧,尽量的将自己躲避在阴影之中。

“风教授!”篮球场上,安道金挥手,从风尘打招呼。风尘清浅的笑着,点头示意,说道:“我出来转转,你们玩儿。”

走上了一段蜿蜒的石板路,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虽然说这么说话,有一点儿别扭——

风莎燕正蹲在地上,一手压着裙子,一手伸出手指,有三只金黄色的蚂蚁从她的手指尖爬出来,然后分散离去。蚂蚁,本就是她利用自己的营卫之气生产出来的,是自己化身的一部分……风莎燕抬头看了风尘一眼,心中生出一种感慨:无论是风尘还是风莎燕,哪一个身体也都是祸国殃民级别的!

或许……应该再化身一个野兽派的糙汉?有着《街霸》里面肯的大手大脚,有着《龙珠》里面赛亚人那种肌肉,硬的比史泰龙还要硬的硬汉?

这一一想,风尘倒是真的有几分心动:

似乎应该再分化出一个“男性”出来,正好研究一下男、女的差异。这么一想,似乎光是一个风莎燕,一个野兽派的还不够,还应该有一个双性别,这样就全了……风莎燕的声音清脆的像是百灵鸟,说:“这样一来,不就是老子一气化三清了吗?”

风尘说道:“太清真人、玉清真人、上清真人……再改一下名字,用风花雪月做名号怎么样?”

祂问含沙。

含沙出了阴神,目光在风尘、风莎燕身上流连,问:“什么一气化三清?”

风莎燕说:“我打算在我之外,再做两个化身,其一为男,其二……一个阴阳人。正好三个,不就和一气化三清一样嘛……”风尘道:“风莎燕的名字改成花,然后男的改成月,阴阳人改成雪。我们四位一体,风花雪月!”

“啊?”含沙听的忍俊不禁,摆摆手,说道:“一个男,一个女,一个不男不女,啧啧……说话紧着一个说,别一个半句,听着别扭!”

“你说我这名字改的怎么样?”风莎燕说,“风花雪月呢……”

“你叫风花好听吗?风尘已经就够难听的了,你还叫风花……你家就都这么一个品味吧?”含沙揶揄了一句。

风莎燕道:“那你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涨点儿心了吗?也太敷衍了吧?风莎燕,你咋不给我起名叫风正豪、风清扬呢?楚南,冯宝宝我也没意见。”

含沙:“你这是觉醒新属性了?”

风莎燕说道:“我回去了,含沙你走不走?”含沙看看风尘,又看看风莎燕,一眼就识破了话中玄机。阴神一回身体,就纵起一道黄光,落在了风尘的肩膀上。风尘不说话,风莎燕说:“我说是我要回去了。”含沙直接用尾巴在风尘的脸上抽了一下……小样,这样拙劣的戏法也想骗它!

风莎燕跳脚,大声道:“打人不打脸。”

含沙得意的一扬头,又用尾巴在风尘的脸上扫了一下。

风莎燕:“算你狠。”

又一下……

风尘终于开口:“我认输……”

含沙终于没有再用尾巴抽祂。含沙叫了一声,声音很随意,它知道风尘能够明白声音中蕴含的意思。

风尘说道:“我不上当。我要是说我不信,你肯定还抽,我要是说信,你肯定也要抽。嘿嘿……这么送死的题目,我是不会上当的。你要是不急,我打算等着风莎燕大上一些,做一下实验,找一只黄鼬亲自试试,而后便可依法得到最佳、最安全的基因打造方案,让你成功化形……”祂很明智的,转移的话题。

含沙也不再矜持,直接出了阴神,伴着风尘,说道:“我不着急的,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寿命还有很长……”

风尘一笑,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说很长,但我怕我这里一耽搁,真的等到了那一天,等你生命大限,而我却没有准备好,那才真的后悔。况且,生命的潜能,是在壮年最为充足,也只有这个时候化形,把握才是最大的!我现在的把握已经很大了,唯独不放心,是因为我在乎,怕出了意外!”所以,才需要找一只黄鼬,来亲自试一下——正好,也可以化一个野兽派的身体出来。

含沙抱着风尘的胳膊,温顺道:“听你的……”

散步回到了实验室后,便继续工作……现在的轻松只是针对于之前那种夜以继日而言的,实际上依然离不开人,依然需要一定程度的加班。

数学家们那里,祂不敢轻易打扰——只是多关注于他们的饮食起居。对于一群投入的人来说,你去打扰,去嘘寒问暖并不会迎来他们的感激,只会让他们发火,横竖看你都像是一个搞破坏的坏分子。

同样是做研究,风尘很能够理解这一点:最烦人在自己工作的时候打搅,有时候一个灵感来了,突然被人一搅合,那真的是呵呵哒,有时候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华清范围内一只只的蚂蚁、蚊虫、蝉、蜘蛛、青虫、蝴蝶等等昆虫,以及细微的,肉眼难见的微型生物,从风莎燕的身上化身出去。

以不同的视角、不同的生物的不同感官,形成了一个立体的、连通在一起的网络。因为精力的原因,风莎燕并未化身更加高级一些的生命形态……生命的轮转、繁衍、死亡,种种只觉,便存在风尘的心里。

不同的生命,皆有自己的精彩。

第八十三章 见生见死见轮回,冥土之中的财富

蜜蜂落在枝头,一株怪异的花上采集蜂蜜,苍蝇在一片草丛中飞,蜘蛛网兜住了不小心落在上面的猎物……细小的,肉眼难见的微生物、细菌、病毒活跃,一些新奇的物种也在生长、变化、衰老、死亡——见其生亦见其死,生死轮转、生生不息……在这一个尽量封闭的生态系统之中,风莎燕体味着生死的变化,体味着那一种“化生”。虽然并非是一个大型的,涵盖于整个世界的生物系统,但却足以让她以小见大。这一整套生物系统中,有故有的旧物种,也有风莎燕灵机一动,作弄出来的新物种。旧有的、新生的,微观世界的病毒、细菌,宏观世界的昆虫、植物,以及貌似植物的动物,貌似动物的植物……体味生死轮转,万物化生之道外,风莎燕对于基因的编程、打造,也更加的了然于心。

凡一切生物,不论菌类、植物、动物、微生物、病毒、细菌,皆在其中。体味过微观世界那种极致的精简和艺术,也体味过宏观生物的那种……复杂、多变,一条前路,便在她自己都无知无觉中,铺就起来!

又过了几天,就是六月,春尽夏来,莺飞草长,风莎燕的“生态系统”也越发的丰富……

清晨的时候练一练道生功,练一练入静、驻脉的功夫。

之后的一整天,几乎都是在室外,或者晒着太阳,或者是躲在树荫下乘凉,却是无时无刻的,不在体会着生、死——自己被自己吃掉了是什么感觉?形容不出来!一只蚂蚁义无反顾的选择牺牲、死亡,那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总归是难以找到一个确切、形象的形容的。

那便只是一种感觉!

“全了魄,神驻至于细微,至于每一个神经末梢,一如漏尽通。彻底的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变化,实际上就已经是掌握了‘异化’这一能力了吧?”她抬眼看蔚蓝的天空,眸子里倒映出一片蔚蓝,蓝的不见丝毫杂色。

b面的神族,异化这一种能力是激烈的、是瞬间的,更无人如同风莎燕这样拥有一个透彻的理解的缓慢的过程……

他们一代人又一代人,试图降服这一种强大的力量,但终究却多以失败告终——

在生命即将终结时,他们选择异化……

除了寥寥数人换了一种形态,真正的“异化”出一个结果之外,剩下的人便只是“死亡”一途。所以,在猴园之中,一次引导性质的进化,竟然是充斥着死亡!一园子的猴子,化形者不足十数,更何况是成人之后,更加高端了一个级别的……异化呢?但,风莎燕却不同,她已经温和的掌握了异化。

这样的从自己身上,利用一点儿营养制造出一个昆虫或者一些微生物,其实也是异化的一种——

还是很厉害的一种!

不论是毁灭,还是创生……对于风莎燕、风尘而言,只是需要微不足道的一点营养,制造一种病毒,扩散、传染开来,就是遍地的尸骸狼藉;随意的一点营养,亦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变成超人,拥有超凡的体魄,甚至于长出翅膀——可以让一个男人生孩子,也可以让一只狗说人话。能够让猩猿崛起,也能让猩猿灭绝……在国外的一些神话传说中,神拆下自己的肋骨创造生命,男的叫亚当,女的叫夏娃。从这一个角度而言,她若自称为“神”,是名副其实的!

但……“终归还是第二类生命。”

终归,还要被困在这个星球上,需要呼吸氧气,需要并不如何激烈的温度,需要种种的东西!

风莎燕一翘一翘的荡着腿,穿着一条浅肉色的裤袜,脚上是一双适合运动的运动鞋,一条短小的黑色热裤。

上衣则是一件白底、在肩膀延伸到袖口、沿着拉链一竖、胸口一条横的四条粉色的条纹点缀的款式,修身、厚实,拉链拉到了顶上,衣服穿得极其规整,头发则是随意的扎了一个低马尾,趴在后背上,独有一种年少青春时候的慵懒……

公园里,散步的人稀稀拉拉,此时人并不多。

她待的尽兴,才从椅子上下来,叫了一声“小蓝、小红、小火”,三只色彩鲜亮,因为营养充沛,足足比以前大了一半的山鸡就飞过来,冲着她一阵叽叽喳喳。风莎燕道:“中午了,咱们弄点儿饭吃……”

b面的苏阮宁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改的了代码,打得过流氓,是一位综合性能的全方位女性……

有了她这一份记忆,又有了风莎燕这一个身体,风尘感觉自己做饭自己在家吃挺好。

这倒不是挑,也不是懒:

风莎燕、风尘虽然有两个身体,但本质还是一个人。所以这和“懒不懒”没关系,只是拥有了两个身体,做事情就能“分身旁顾”,有了做饭的余暇和精力罢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当然是选择更好一点——如果明明可以选择好的,你却非要选择差的,那不是先天真人就有的“不惊”,而是犯贱……于是,风莎燕就去了附近的超市,开始购置食材。为了方便一些,她还办了会员卡。

买了一只乌鸡,又买了一些木耳、冬瓜等食材,回了宿舍之后就开始在厨房之中忙碌起来……

厨艺不用说,获得了苏阮的记忆,就已经躺了经验,将厨艺点了满级。

可以说,,但凡是苏阮会的,风尘、风莎燕都会。

而且,也都是满级!

这就牛逼了……饭好,风尘正好带着含沙回来,自己做饭什么时候好,自己最清楚,是一点儿时间也不耽搁。乌鸡的肉少骨头多,但肉却更好吃,一份乌鸡汤光是含沙就干掉了一半,三只小家伙则是啄着饲料,一阵“哆”“哆”的响,对于被煲汤的,勉强算是远方亲戚一样的同类毫不在意,没有半分的同情——即便是同样的山鸡上了桌,它们也不会在意的!

毕竟乌鸡和山鸡之间的差距和大猩猩与人的差距也相差无几!

大猩猩被关笼子里人会有多少去同情的?

吃猴脑又会有多少人去谴责?

泛滥的同情,从来都是“少数人”——因为一个种族之中,绝大部分都不会背叛自己的种族。若是用那句大家广为熟知的话说,就是: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含沙跳上了床,正好在阳光晒着的地方趴下来,然后出了阴神,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说:“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晒一晒太阳,眯一会儿……这饭吃的太美了。”

风尘挑眉,说道:“你个懒婆娘……”

含沙赖赖的摆出一个“我是咸鱼”的模样,趴在床上,让自己的阴神和身体同时沐浴阳光,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说:“让阴神晒晒太阳,比身体晒太阳还舒服。你说为什么一些书里说阴神会害怕太阳呢?”

“因为不了解吧……毕竟写野史故事糊口的,都是一些落魄文人,你不能指望他们学问有多高。阴阳相对,很自然的联想嘛!至于阴神真正指的是什么,他们又怎么懂?”

“最有趣的,是黑白无常是白天也会勾魂的——假如阴神怕太阳,那人白天死了不是要魂飞魄散?黑白无常又怎么敢出来?这么自相矛盾,竟然都熟视无睹……不过,糊弄人嘛,能糊弄过去就行了,也不必那么较真。孙悟空的金箍棒砸石头上还弹起来呢,而石头君表示我毫发无损……”含沙皱了一下鼻子,哼哼一声。

风莎燕道:“你再吐槽,吴承恩也不可能活过来给你改啊……”

含沙道:“你可以把他从冥土拉出来。”

风尘……

“对了对了……你之前就没有想到一点吗?”含沙心中一动,忽而想到了什么。风尘一头雾水,风莎燕问:“什么?”

含沙翻一个身,将妙曼的躯体展示出来。阴神幻化出的身体穿着紧身的白色衬衫,高腰的一步裙,动作之间满是一种熟透了的风情。她眨眨眼,说:“墨子、欧拉、高斯、祖冲之、黎曼……冥土之中,那么多的数学家,那么多的天才,你怎么就没想到让他们来帮忙呢?你只需要激活他们,让他们帮你完成解析延拓,不就可以了吗?一个天才不够,弄他个百十来个天才……有些人不好找,但有些人还不好找吗?”

风尘听的一愣,恍然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墨子没有图像不好找,但欧拉、高斯、黎曼这些数学家,这些天才,都是留有画像或者照片的,从冥土中照着一筛,就能够找到……”

忽然感觉自己之前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数学家挺蠢的——把华罗庚从冥土弄出来都比现在那三十来个人强!更别说数学王子高斯这种牛叉到爆表的天才了……他们一个人不是能顶的上一个人,而是他们一个人,就能顶的上一个时代、开创一个时代!数学,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人海战术在这里没用!凡人,在这一领域中,也永远装不了天才!就和网络上人们说的段子一样:

数学是唯一一科蒙都没法儿蒙的学科。

第八十四章 灵魂容器,爱因斯坦和墨子

“激活”的方式,实质就是一种“撞客”——风莎燕下午的时候,便出去逛了一圈,买回来五个玻璃鱼缸,直径如脸盆大小。又订购了一些葡萄糖,作为最初的营养,调好比例之后,她的右手拇指肚上,就渐渐的起来一个鼓包。鼓包之中,是一共五枚虫卵,是从无到有,被她编辑出来的。这一个鼓包长的很快,只是不足半个小时,鼓包的皮就变得几乎透明……

可以看到鼓包之中,五个紧紧的堆积在一起的,如同米粒一般的虫卵!

鼓包的皮破开……

虫卵也开始破开,五只形状和小苍蝇一模一样的生物就从虫卵爬出来,黏连的翅膀一展,一瞬间就变得干燥、有力,透明的翅膀震动,就恍若是一粒尘埃一样,无声无息的分别飞进了各自的鱼缸——嗯,叫培养皿吧,进入了培养皿中。

轻巧的身体落在液体的水面上,被张力浮起。口中一根吸管一样的东西伸出来,然后变化,吸收!

吸收、消化、变化……

释放出五只飞虫的风莎燕若无其事,她的手指也在一瞬间弥合,看不出丝毫破口的痕迹。之后的时间里,她保持二十分钟一观察,记录这一过程,等到该做晚餐的时候,原本的五只飞虫已经形状大变,翅膀、足部一一退化,眼睛消失、身上的气孔消失,只剩下进食、呼吸、神经系统三种组成。作为一个单纯的,用来承载灵魂的“容器”,眼睛、鼻子之类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它只需要保留自己最简单的功能就可以了!此时看去,就是五个大鱼缸里面漂浮的五个不起眼的黄豆芽……

第二天的时候,黄豆芽长大了一些,头变成了有泡发了的蚕豆大小,那根漂浮在营养液里面的“芽”也变得长出了两倍,并且长出了更多的根须;

第三天,泡发了的蚕豆大小变成了杏一般大;

第四天,大如鸡蛋;

第五天……头变成了土豆大小,并且形成了人的大脑一般密密麻麻的皮层,表面上是一层如同土豆皮一般的膜,作为一种简单的保护。在大脑皮层的中心处,则是一个激素生发器官,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分泌各种激素,令人的大脑产生兴奋。原本用来进食的器官彻底消失,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根须——之后,它会被种进鸡饲料中,用充沛、丰富的营养维持它的生命。第六天的时候,风莎燕进行了移植,观察两日之后,这一种说不上是动物还是植物的“容器”生机旺盛,长势良好。

“激活”天才数学家、物理学家的前置工作,算是完成了。她平心静气,五芒星被她主动的沟通,开始以之为媒介,按图索骥——

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只是一照网络上流传下来的个人的照片、油画,凭借形象上的冥冥联系去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莎燕却充满了耐心,不急不躁。终于,在花了四个小时的苦苦寻找之后,大海捞针一般的捞到了第一位大神:爱因斯坦!

神束线一探而出,如同钩子一般,将那一个已经无知无觉,一片死寂的亡灵勾了过来,风莎燕以阵点纠结,使他和一号鱼缸中的一颗土豆产生了纠结,占据了半个大脑。拥有了身体,虽然是阴神状态,但却逐渐的清醒过来……短暂的迷茫之后,爱因斯坦就看到了风莎燕,看到了房间,他惊讶道:“上帝呀,这里就是天堂吗?”他的记忆、他的意识,只是保留到了死后的第七日。对他而言,这一次“醒来”就像是第七日的时候,灵魂突然睡了一觉,一黑,然后一醒来,就是现在。

风莎燕道:“爱因斯坦阁下,这里并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这里,属于人间。”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平静的力量,真挚的看着爱因斯坦,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风尘、风莎燕,以后或许还可能有更多的名字……我这一次唤醒你,只是为了一些研究上面的事情!但这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的来说!接下来,我还会邀请更多的人来,到时候一起和你们进行解释吧……”

风莎燕说完,便继续开始寻找……

冥土之中,有太多、太多的亡灵,从远古至于今朝,如恒河之沙。第二个被找出来的人充满了意外性:

墨子。

他一个人,顶的上希腊文明的诸贤,甚至于提出了类似于相对论的观点,拥有着超越时代的宇宙观。

第一个人是爱因斯坦、第二个人是墨子,这是冥冥中的一种必然?还是一种……只是一种巧合呢?

风莎燕未和墨子打招呼,一是墨子还没有彻底清醒,二是风尘已经回来了。交流的事情就交给另一个自己,自己还是专注于“垂钓”大业吧!

墨子被安排到了一号大脑的另一个半球,和爱因斯坦公用了一个容器。风尘推门而入,墨子刚好苏醒过来,在迟疑了片刻之后,阴神的目光就恢复了深邃、清明——他没有叫上帝也没有叫天帝,他平静的看了一眼屋子,然后就看向了此时屋子内的两个人,以及除了人之外的三只山鸡,一只黄鼬。

墨子不认为这是天堂,也不认为这是地狱,他只是平静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风尘答道:“这里是京城,是春秋战国时候的燕赵一带……子墨子,末学风尘,见过巨子。能越过数千载光阴,得见先生真颜,三生有幸!”对墨子,祂是发自内心的崇敬的——无论是他的人格,还是思想,还是在科学上的建树,都令人心折。纵横春秋与战国,纵观那一个时代,人们提起其他的学派,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说法,但唯独墨子、唯独墨家这一学派:

天下诸子百家,满嘴放炮的遍地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独一无二!

说到,做到,言必信,行必果。

赏罚分明!

天下之显学不归于杨即归于墨!

这是何等的辉煌。

“风尘……”墨子沉吟了一下风尘的名字,问道:“你是女娲之后?”

风尘哭笑不得,说道:“不是。只是恰巧姓风罢了。”

墨子问:“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墨子说话似乎和现代人没有太多的不同,除了口音怪一点之外,也是大白话。文言只有成简,写在纸上,才是文言——因为砍竹子、蒸汗青、刀笔书、涂墨、装订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故才需要言简意赅!即便是后来有了纸,纸笔墨的价钱也是很昂贵的,也是能省一个字就省一个字。说到底,文言文实际上就是发展成熟的“电报文字”,要尽量的压缩、尽量的精简,不是因为这样好,这样表达的清晰,而是因为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风尘道:“是为了宇宙的大一统理论!”

宇宙大一统理论——这几个字无论是分开来还是合起来,墨子都听得懂,也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爱因斯坦也听得懂,因为在最初设计容器的时候风尘就考虑到了语言的问题,在容器中设置了一下,让这些“外国鬼”也能够用中文毫无障碍的理解、交流。爱因斯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像是一千瓦的大灯泡:“大一统?”

风尘不由扯了一下嘴角,心说:“这位倒是和那个‘统一一哈’的秦始皇有点儿共同之处啊。”

风尘说道:“是的,您二位请看……”

风尘向含沙示意一下,含沙就出了阴神,道:“子墨子、爱因斯坦先生……你们好,我是含沙,是黄仙。阴神之妙,可有言无不尽之意……祂因为某些原因,并不能够出阴神,所以由我来讲一下……”

一幕投影展开,含沙就风尘的物质-空间-维的概念先说了一下,然后又讲了在这个基础上研究的大一统理论,以及已经统一了的物质公式、风尘的一些假象,以及现如今面对的“解析延拓”的一些困境等等。期间,墨子则是问了一些量子力学、弦理论以及相对论、电磁理论等方面的内容,然后就开始思考起来。爱因斯坦也一下子不理人了,但二人公用的那一个容器,却开始了大量的吞噬营养……这一天,没有再垂钓到新的人,就只有墨子、爱因斯坦不时的进行阴神交流、学术探讨。

阴神不知道疲倦,墨子、爱因斯坦没明没夜的交流,第二天风尘起来,就看到了爱因斯坦一脸的佩服——

墨子绝对是一个能让天才佩服的天才:

这是一个一个人的智慧就比得上整个古希腊的大牛,无论是理解能力还是学术素养,乃至于是一些成果上——他的思想,并不落后,甚至有一些还比爱因斯坦都要周到、超前,他在数学上、物理学上,可以轻松的和爱因斯坦有来有往,似乎数千年的鸿沟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第二天,风尘去实验室继续工作,风莎燕则是继续在茫茫的亡灵之海中,寻找有价值的目标!

很无力吐槽的是按图索骥的目标没来,这一次倒是来了一个工程师:

特斯拉!

第八十五章 研究天团十人众

尼古拉特斯拉,一个被赞誉为“离神最近”的男人,他的一生都是故事!但这并不重要好伐?重要的是……风莎燕瞥了一眼爱因斯坦:特斯拉是反对相对论的,至于特斯拉本人的理论和他的发明创造力比较起来,简直是稀烂……毫不客气的说,现如今的三流软科幻,不,不是软科幻,是仙侠小说的作者写出来的设定都比他的理论强那么一丢丢……但他的发明似乎又在告诉人们——理论这玩意儿,实际上就是个屁,有没有就那样!

把特斯拉、爱因斯坦放一块会不会打起来?想一想就感觉很刺激有木有?风莎燕的脑子里一下就闪现出小人儿打架的场景。

猪脚一:爱因斯坦。

猪脚二:特斯拉。

特斯拉迈着赵四……呸呸,不是尼古拉斯赵四啊混蛋。特斯拉掐住爱因斯坦的脖子,狂喷口水,“相对论就是个垃圾啊混蛋,快点儿回归本大爷的正确理论上来。”

爱因斯坦吐着舌头要死不活,冲特斯拉翻白眼……一脸“有本事你掐死我”的气人模样。

……

“爱因斯坦,我又找过来一个人,你说要不要吧!”她送给爱因斯坦一个可爱的笑容,略带了一些婴儿肥的脸分外的可亲……

爱因斯坦分神问了一句:“是谁?”

“特斯拉——你一生的对手!”

风莎燕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爱因斯坦思考了三秒钟,然后很霸气的一挥手,就像是伟大元首在向士兵致敬一样,对风莎燕说:“让他来。”又顿了一下,他又说:“特斯拉的直觉很准,而且在应用发明上更是一个时代的天才——靠着我们,你能够得到理论,靠着他,你能够获得实物!我看现在,网络上说他是最接近神的人,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夸张……”就连爱因斯坦,也一样认为他有那种资格!

对特斯拉,他的评价并不低:当时不相信相对论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特斯拉一个。况且二人是分属于两个领域的,没必要掐起来。

特斯拉发明上的天赋要认可!

人无完人。

正如他和墨子探讨学术,研究风尘的问题的时候,墨子说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样,贤才只有放置在合适的地方,才是贤才,放错了位置,就是废柴。经过了一天的相处、交流,爱因斯坦也真正的认识到了墨子的“可怕”——是的,就是可怕!这个他从未知晓的中国古贤者的可怕……他的人文、哲学思想,他的科学思维、数学上的造诣,根本就不应该说是一个希腊文明时期的人——他一个人,涵盖了几乎所有希腊先贤的学术成就,是跨越了文理界限的,在数学上,微积分在他的手中已经成熟,在物理上……什么时空之类的,根本就是相对论。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不会的,就没有他不精通的。

一个人可以全知全能吗?

不能!

但墨子似乎就是全知全能的!

依照当时的历史条件,他又是如何弄出这些成果的呢?这简直玄幻的有些不可思议……但当墨子简单的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数学工具”之后,似乎一切又是理所当然的!墨子在简单的了解过墨家的消亡之后,对于孟胜的最后绝唱,之评价了四个字:“诚,如是也!”当时风莎燕还安慰了墨子一句,说:“对的,墨家看似没了,但一直都存在。墨家的典籍被道家收录,然后成了道教的经典。道教之中,术数风水一道,还有一些科学技术,都是墨家的东西,汉朝时候爆发的黄巾起义,其实在我看来,也是墨家的精神发挥了作用……墨家的精神在书里,也不在书里,有一些道理总会传承。一直到了清朝末年,人们才从道家的经典之中,将墨经的整理了出来……”

风莎燕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现在遗留下来的经典、内容,墨子却最感慨里面数学一部分内容的遗失。

幸好……倒霉也有人陪着。

希腊的辉煌之后,记载古籍的羊皮卷也遗失了,大家一起开黑。风莎燕像是说笑话一样,说记录着数学的羊皮卷被那些宗教人士用来做宗教图画,进行宗教内容记录……嗯,墨子的黑脸似乎好看了许多。

说回到特斯拉的问题,既然爱因斯坦这个对头都同意了,风莎燕自然就把人给拉了过来。无意识的亡灵,悬浮于磁场之中,却并不是一个空间的概念……

《幽冥录》记载,说人死之后,就是鬼,鬼死之后,就是聻,聻死了之后,就是希,希死了之后,就是夷。

在这里……聻其实就是意识消散了的鬼,而夷便是现在特斯拉这种类似于僵尸程序的状态。

聻→希→夷是一个极快的、极为短暂的过程,是一个恍惚之间,就完成的过程。

而逆反这一个瞬间,却要慢一些:

“夷”逐而“希”,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这一个看不见,听不见,指的是阴神状态下的看不见、听不见;再至于“聻”后,便有了空间的概念,逐渐有了形状。于是,阴神状态的特斯拉就出现了,逐渐的苏醒……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悬浮在半空,心念一动,阴神就上、下、左、右的闪烁。一聚一散,妙的不凡。特斯拉似乎没有注意到墨子、爱因斯坦、风莎燕三个人,更没有注意到三只山鸡,他专注于不断的聚、散,身上的服装也随心所欲的变化——

晚礼服、马褂、小胡子、蓬蓬裙……貌似这个特斯拉有毒!风莎燕看着特斯拉把自己幻化成一只小松鼠,又变成大老虎,还变成了跳着天鹅湖的美丽姑娘,旋转、跳跃……“咳,那个,特斯拉先生!”

“你是?”然后,才终于注意到了爱因斯坦:“你怎么在这里?”

风莎燕道:“自我介绍一下,风莎燕。你的召唤者……现在,我们正在研究一个项目。我想,没有质量的材料、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匣子里,装进一辆汽车这种东西,你一定感兴趣。现在我们正在攻克理论,而您,将会攻克实物……介绍一下,这位是子墨子,我最崇敬的先贤!”

特斯拉问:“子墨子,好奇怪的名字,和老子有关系吗?”他不知子墨子,这并不奇怪,哪怕是现代,也有极大多数的人不知道墨子。

墨子道:“我们来聊吧……就不要打搅人家小姑娘继续招人了……”

然后,三人便一起聊,特斯拉不时的和爱因斯坦杠一句,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的研究碰撞,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下一个人物却迟迟没有出现。倒是一番交流之后,墨子告诉风莎燕,他认为风尘的理论中,按照数学分析,似乎少了那么几个元素,至于具体是几个,还不能够确定。

风莎燕做了饭,给三人的缸中之脑浇了点儿水(单纯看文字有点儿惊悚),鱼缸中的脑长的茁壮。

第二天、第三天、十四天……一直到了六月末,夏至日的时候,风莎燕又陆陆续续的招来了一些大咖,一个是数学王子高斯,一个则是图灵,还有莱布尼茨、牛顿、哈勃等一共七位……

垂钓大业进行的时儿顺畅,时而不不顺。这些天纵之才纵观人类历史,也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掐吧掐吧,也就是那么几百个。而人类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又有多少?这就像是在恒河的沙土之中去找那么几点金沙!十人的小天团运作,效率之高,超乎人的想象。解析延拓在风尘这里,已经算是完成了。但风尘并未选择对这一“大一统”的成果进行公布——这一个结论,只存在于祂的脑海中,只限于祂一个人知道!

这一步,不能一蹴而就:无论是自己的实验室中人,还是邀请来的数学家,都是需要一段时间锻炼的。

相比较天才们弄出的结果,他们更需要这个过程。

反正国外也没出成果,不着急。

这是借着研究练内功!

夏日炎炎,空气中的热气积蓄在一起,像是被天和地夹出来的夹心,人走在大街上都有一种被烤化了的感觉。风莎燕琢磨着:“是该弄个化身出来了!实验室中的理论其实已经完成,再待下去,是浪费时间。就弄一个真人,继续工作、坐镇吧。我,应该有更加广阔的舞台……”

六月末,她已经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虽然依旧有青涩,但她的目光却没有少女的那种柔弱。

一身白色的简约风格的长裙,斜着跨了一条黑色的粗腰带,银色的金属环,简约大气。长袖的设计,有体现出一些庄重——右臂的黑色衣袖,更显示出一种独有的“独特”,脚下一双黑色的半长短靴,提着一个白色的包。头发盘了一个扁圆的发髻,箍了白、绿、嫩黄三色的头花,轻快的走在阳光下。

阳光很暖和,是一个极好的下午……她抬起头看一眼天空,天空晴朗的万里无云,草地上有一些细小的苍蝇在飞。

第八十六章 是该有一个自己的基地了

一点一点的小苍蝇似空气中的浮游,飞的无声,似乎就是被闷热的空气蒸腾起来的一般,更是有一股草的苦味和腥味弥漫、发酵。午后正热,蝉在“知了”“知了”的震翅,平白的有一种冗长的寂静,似乎时间都被拉的长了。路上的人亦是不多,充满了一种懒散,似乎走着路,都有一种瞌睡的感觉。走进了快递点,光线登时一暗,温度也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入眼就是正在分拣、忙碌的快递员。

三女、两男,都穿着制服马甲,一身一脸的汗。到处堆的箱子杂乱的无立锥之地。风莎燕脆声道:“我取快递……”

一女停了手,起身来问:“叫什么?哪个快递?”

“鸡饲料,两个大袋子,你找一下……上午的时候你就给我打过电话。”她报了一下物品,女子一下就想起来了,便翻找了一下,将两个挺大的塑料袋抱了出来,她问风莎燕:“俩袋子六十多斤呢,拿了拿不了?不行你等一会儿,他俩出去送,正好捎着你一程?”

“不用、不用……”她只是轻轻的一提,就一手一个袋子,抓着出去了。因为买鸡饲料,她几乎半个月左右,就要取一次快递。

只是上一次过来,她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一次再过来,任凭快递点的人怎么想,也都联系不到一个人的身上。

一袋子饲料三十多斤在她手里轻飘飘的就像是棉花……

“还要继续找那些历史上的天才……现在五个鱼缸都放满了,以后会更多。宿舍的地方肯定不够,是该物色一个自己的地方了!啧,借着网络的运算力进行研究、分析,又是阴神状态,更能有天地磁场的支持,思维、思考的能力更加厉害,没有了大脑制约。这才多久呢,大一统公式就出现了……”想着那一个优美、简练,运用了一个草书的“风”字作为符号,极富有辨识度的,被解析延拓出来的“大一统公式”,就让人忍不住开心。十个最杰出的天才,不约而同的用了她的姓作为符号:

这,便是一种荣誉!

墨子、爱因斯坦、高斯等人认为风尘是和他们一样的天才!

不同的地方仅仅是天才的方向不一样。

不然,祂怎么能够有现在的境界,拥有风莎燕、风尘两个身体呢?又怎么能够通过手段,将他们从灵魂寂灭的僵尸状态中解脱出来,重新发挥自己的光与热?又想:“正好现在腾出了手,去物色个地方……”

实验室的办公室内,风尘和含沙说:“也该物色一个地方了,用来安置咱们的家当。含沙你帮我参谋一下……”

风尘沉吟着,将自己设想的地方的要求和含沙说了一下。第一个,这个地方必须要人迹罕至,无人光顾的无人区是最好的;第二个,气候要好一些,要有利于缸中脑的培育;第三,交通方面还不能够成为大问题——因为实验设备之类的东西,都要往里面运!从理论走向实物这一步,需要各种的器材、需要繁琐的实验。风尘问含沙:“你说,究竟什么地方比较合适一些?”

“那……就不要出燕山了!”含沙道:“燕山地域广阔,许多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但实际上对我们而言,距离人烟又不远……”

“你看这里怎么样?”风尘以神束线沟通网络,展开了燕山的地图,从里面找到了几处最隐蔽的地方,祂指着的一处距离城市较近,但却因为山过于险峻,以至于进入无门。

风尘说:“这里,我们覆盖上阵法,万无一失!”

含沙道:“那咱们就去看一看……”

吃过了晚饭之后,风尘、含沙就一起出发,自空中飞起,深入了燕山。先考察了最近的一座山,又看了一下其它的几处,比较了一下,便选择了一处更深一些的山谷。山谷呈狭长的y字形,被三座大山夹住,山上植被茂盛,且都是原始植被,没有人工种植的痕迹。能够看得出来,这里从未有人涉足——

不从飞机空降,根本就到不了这里。夜色中,风尘的视线并不受到影响,沉吟道:“只需要培育出一批劳力,这里很容易就可以改造成为一个基地。设备方面……我也能运进来,就这里吧,你说怎么样?”

含沙点头,说道:“我没意见,那就这里吧……”

风尘道:“我会先探测一下这里的山石结构,把实验室建在地下,并且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安置缸中脑的地方……”

含沙道:“也注意回忆一下,看看神族的那种通过火山灰、泥土来制造各种食物的技术有没有……”

风尘道:“有应该早就发现了。说来也挺奇怪的,按照道理来说,能够利用火山灰人工制造有机物、食物,应该早就理解了物质公式才对,可神族好像并没有……”

含沙说道:“也许他们只是知道了一种化学方法,就是基于包含的东西一样,利用类似于化合之类的手段达成的目的……”

“嗯……不急,咱们自己的化学家也会有的。对了含沙,你那个玩意儿图灵好像已经搞出来了。”

图灵不是搞物理的,更不是搞理论的——他是一个工程师,他更感兴趣的是含沙提出来的一种计算机的思路、体系!

而在这一方面,图灵无疑要比含沙专业,也更加的拥有天分。含沙、风尘二人在一起一直都没有解决掉的问题,图灵只是用了短短的不到一个星期,就解决了。这一种“差距”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而刚刚完成了这一堪称“浩大”的工程的图灵,却毫无自己是天才的感觉,反倒是称赞含沙的这一想法:真是天才的想法!如果含沙知道图灵的这一感慨,想来一定会羞臊的想死吧?

宿舍之中,图灵对风莎燕说:“现在我已经完成了各个部分的基础,我们只需要按照工作要求,将它们集成起来,就可以运行了……”

图灵补充道:“单晶硅片真是一个好东西,那么点,就比得上我们以前好几栋楼的设备。你可以让人做出来样品吗?”

风莎燕点头,说道:“当然可以。”风莎燕顿了一下,说道:“我正在选一片基地,在那里,你们将会拥有更多的同道。想来,历史上许多的天才,因为时间的关系,不能比肩,是一种极大的遗憾吧?”

图灵道:“那真的太好了,风莎燕小姐!”

风莎燕笑,说道:“也许你们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风某某,不过实质上都是我,我千变万化,既可以是一,也可以是万……特斯拉,你想好了自己要拥有一个怎样的身体了吗?我需要编辑、实验一下。至少要确定你设想的身体结构可以实现才行……”搞理论的不需要那么复杂,但搞实验的,却需要一个身体——这件事风莎燕和特斯拉提过,但特斯拉却说自己想要好好的设计设计,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特斯拉娴熟的以阴神投影,“放心吧,我正在改进,我也知道起初设计不合理的地方……”

投影一是章鱼的造型……投影二已经变成了触手怪……投影三……一直到完善到了第七种设计——

那是一个顶着一个极大的,如同鱼缸一般的大脑袋,前后左右一圈的眼睛,一共是六只,头顶上还有触须,看着就像是水草一样。

密密麻麻的足有数十根触手围了一圈,下身是一个开阔的圆盘。

特斯拉向众人介绍自己的设计:

下面的圆盘,具备阵的悬浮能力,并不影响自己移动的灵活性,中间是口器,里面是消化器官,营养直接送入大脑,进行充分思考。数十根的触手可以让它在实验过程中摆脱两只手的局限性……

人的形态?特斯拉并不执着……实际上,这些人也基本上都不执着于形态了。死过一次,从死亡中被唤醒……

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也没有天堂,没有魔鬼也没有地狱,生前所谓的信仰就变得一文不值。

这里面最淡定的人就是墨子了。

风莎燕眼角抽了一下,很违心的夸了一句:“你的设计真棒。”不过,如果特斯拉真的决定了的话,风莎燕是不会反对的——想做触手怪,只要自己能够做出来,送他一个就是……虽然看着恶心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真的很有科幻感!单纯从功能上来说,也是一个很适合研究的形态。

风尘的右手五个拇指肚上鼓起了鼓包,须臾破开了皮,湿润的大米粒一样的颗粒就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一共二十五个颗粒……它们将在这里猎食、成长,变成平整基地、挖掘洞穴,构建地下空间的工兵!

手指肚上因为开裂、干枯的表皮迅速的脱落,祂的手指又一次白玉无瑕,刚刚的凸起如同粉刺,然后鼓包、裂开的画面,就像是一幕幻觉……风尘道:“走吧,这里不需要关注了。咱们下一次过来,直接搬家就行……”

乘风起,恍惚梦归来。

第八十七章 特斯拉理论,工作昆虫

皎月浮华,风尘隐了身,在周遭投出一致的光影,和天色、环境融于一体。祂径直自窗外飞入,闭合的窗户如同虚幻、无物,人已经无声无息的进来。这一下动作直如天魔幻灭,透着一种不真实——但这却正是“以实化虚”之功,尽显虚、实之奇妙变化。风莎燕问:“特斯拉,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阳神之道?”

之后,声音就变成了风尘的。风尘道:“阳神者,显、隐、聚、散,有以实化虚之能,若至于极致,逆反这一过程,凭空造物,亦非是不可!”

阳神能“以实化虚”,理论上自然也就可以“以虚化实”,风尘倒是感觉这阳神之道才是最适合特斯拉的——

特斯拉认为万物皆光,世间之众生亦皆是光的一种变化形态,众生、物质皆沐浴在光中,沐浴在光的能量之中。

人类,其实不用去死乞白赖的去发现新能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实际上就在我们的身边,触手可得……唯一的问题,应该是怎样去得!他有这样的思想,若修阳神,采纳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自然是如虎添翼——光化万物,先天一炁,虽然说法不一样,但本质上却是一个东西!光,便是先天一炁,这一个“炁”实际上还是机——阴阳交变之机,如果先天是一壶冷水,那么这个“炁”指的就是沸点!只有沸腾了,才会有气,才会从原本的平静的液体,变成飘忽不定的气体。放眼宇宙,只有达到了沸点,才会产生空间、物质,产生一切!

这一个说法是否是科学的?是!

它和相对论矛盾吗?不!

只是,特斯拉认为他自己的表达比相对论更加完美,相对论是不完美的,还容易把人引上歧途:

只是,他本人的表达,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从而让人不能理解。

也是一直到风尘将他的亡灵唤醒,给了他一个缸中脑的主体,提供情绪,这才让他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这一点,阴神、阳神的言无未尽之意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原来特斯拉说的光,根本就不是光,那只是他利用自己的直观想象,给维或者说是弦起的一个名字。他的理论彻底表达清楚之后,其实正是风尘的物质-空间-维理论!那一个大一统公式之所以能够快速的被攻克,解析延拓成功,固然是有一部分是十个人都是天才的因素,但更加重要的一点其实是因为特斯拉已经心中有数!而若非是那一种“言无未尽之意”的特殊能力,特斯拉的理论估计就要彻底的蒙尘,再难见到天日了……

或许,人们会发挥想象力,认为他其实是一个亚特兰蒂斯时代的科学家转世成了地球人的吧?

毕竟,亚特兰蒂斯,不就是光文明吗?

但特斯拉却更钟情于自己的“触手怪”,说:“不,风尘,我认为它很好。而且这和阳神之道并不矛盾……你送给我的阳神理论我系统的看过了,它的极限工作时间限制很大,虽然便利也很多,但一个这样的身体,还是非常的必要的!”

“你是对触手怪有特殊感情吧?”想着特斯拉一醒来的时候旋转、跳跃、闭着眼,又是蓬蓬裙又是芭蕾舞女小天鹅湖的……果然是有毒啊。

欧拉说道:“我倒是更喜欢阳神之道。一来可以显化真实的身体,二来我可以保持沟通网络,显化投影的能力。可以让我方便数学研究,我的思维也不会丝毫受到影响……天地与我同在,这种感觉妙极了。而当阴神散开之后,那一种非形状的状态,似乎很契合于高纬度的研究……”

风尘道:“是的——但一切终究还是三维!我们跳出了三维,看到的还是三维,只是原本的三维扭曲了。”

高斯笑,说道:“但作为数学家,我们必须要当它是直的。因为我们的世界处于其中,而不是处于其外!非欧几何的意义就在于此。我们在它之中,所以如此研究……你说b面的地球上,那群神正在寻找另一个世界,因为根据曲率计算,他们发现了地球是由九个地球的空间扭曲而成的。也许,他们会发现我们的地球,来到这里,也许是别的世界……更有可能,我们之间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的远……但,我们可以做同样的事情。爱因斯坦、黎曼、高斯、欧拉、子墨子、特斯拉——我们同样可以根据理论,计算出另外一个星球的所在,并且计算出通过的办法,是不是?”

爱因斯坦道:“当然。”

子墨子点头,说道:“然。”

风尘道:“给你们看一下我选的地方——”风尘展开投影,将自己选择的地方进行了缩小版的三维投影,指着y字形的山谷,说道:“就在这里,它处于三座城市的中心位置,距离京城、章城、燕城距离几乎相同。它人迹罕至,没有翅膀,是万难进出的。里面都是一些自然植被,没有人工的痕迹……”

“我已经留下了一些卵,它们会在那里成长,长大之后,就是最好的挖掘工。并且每一只都有神束线的能力,进行山体剖面切割,了解地质构造……”

“在挖掘过程中……”

风尘给一群阴神讲解。祂留下的二十五个卵,会先孵化成昆虫,然后通过觅食、繁殖,变成大片的工作昆虫,昆虫会进行地下实验室的挖掘、平整——在神束线的辅助之下,它们的工作精度可以达到接近几何意义上的完美——这无疑是任何的工程队都不敢保证的,高精度的机器都不行。

挖掘完毕之后,这些昆虫会分泌出一些体液,这些体液干后,会具备极强的硬度同时又保持足够的韧性,并且彼此之间,咬合、相连,构成这些液体的骨架……

风尘说:“就是山崩地裂,咱们的基地空间,也一样固若金汤。在基地完成之后,我依然会让工作昆虫进行加固工作,将山体的每一寸都利用体液浇灌一遍!”

“耐高温吗?”又有人问。

“耐高温这一点很难说,但应该不会是问题。工作昆虫分泌出的液体具备不能燃烧和不导热两种特性,而且融化了之后,只要温度一降下来,又会凝固。厚实一些,是不会有多少的问题的……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这种事情。我会先进行一些实验,确保材料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么……”特斯拉忽然脑洞大开,问:“我们是否可以利用同样的方法,制造实验设备?”

“我们可以通过特定的工作昆虫,从地下的矿产之中挖掘矿物,然后利用昆虫体内的系统进行消化——我们可以将各种的元素分离、组合,尘,相信我,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风尘却是想到了神族住的那种贝壳房子……然后又想到了用火山灰制造食物……这或许是一个整体的,利用了同一种手段的科技?

就和特斯拉刚才说的一样,是一种生物科技?祂吸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想,这或许也是解决未来人口粮食危机的最好办法……想想看,我们通过这样的手段,可以把泥土变成蔬菜、各种口味的肉类,彻底摆脱生物圈的钳制!”

特斯拉道:“那真的太美妙了。还有你的那个给人看病的机器,真让人期待啊……”

图灵说:“我们就等祂的芯片了。”

风尘一笑,说道:“我会尽快的……这个事情并不困难!”对此风尘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祂会去找张庆之。这个人正在系统的引领量子计算工程,而风尘的这一份图灵设计的芯片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祂想,估计是会如同一桶汽油倒在了火堆上,能把人的眉毛都燎没了吧?私人的恩怨,暂且放下,一切都要等量子计算工程之后再说。就张庆之信奉的“君子言不必信,信不必果”的那一套,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后,是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搞风尘的——因为他们已经是敌人!第二天,风尘就光明正大的,去拜访了这位“冤家对头”,对方的量子计算工程的研究实验室并不算远,也在高校扎堆的地方:只有这种环境,才是最好的科研环境,方便。

高校:高尖端人才扎堆的地方。这,就是最大的区位优势。

风尘早上起来,锻炼完毕之后,就一边散着步,走了过去。近三十里的路程在风尘的脚下似乎少了三分之二,祂走的随意、惬意,但速度却并不慢。路过一个煎饼摊的时候,风尘就卷了一个煎饼,一边走,一边和含沙一起吃。一路走进了实验室的大楼,风尘直接走到了接待处,告诉里面的人:“我找张庆之!”又告诉他:“我叫风尘。”

接待处打了一个电话,简约的告知了情况,只是一会儿功夫,张庆之就从里面出来。见到了风尘的一刻,他的全身都抑制不住的刺痛……

痛……痛彻心扉!源自于每一寸细胞,身体犹如千刀万剐,但偏偏,他清醒着,也依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第八十八章 量子芯,生物脑

非常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浑身针刺、撕裂一般的痛,深入骨髓,衣服下的皮肤,额头上的青筋抖动、跳动,就像是一根被波动了的琴弦,牙齿也咬得颤颤,发出“咯咯”的声响,一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从张庆之的头上滚落、落在地上,但这一幕却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看到、听到——就在张庆之一出来那一刻,接待处的人就被一个兼具了声、色的投影罩住,只是看见风尘、张庆之友好的交谈!在他眼中,张庆之是如沐春风的,像是一个儒雅君子,热情好客,还风尘握手,请风尘进去。

但实际上这一幕都是幻觉,是被风尘投影出来的,无一是真……但这一切却又都是真的,因为监控记录下来的,也是同样的画面。

任谁都不会知道此时张庆之已痛入骨髓,虽然可以控制身体,却忍不住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压抑的哀嚎!

“啊……啊啊……”他一边叫,一边颤栗,但却不敢去触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一年多来,每次念起风尘所带来的痛苦,用事实告诉他,这个时候任何的身体触碰,都会让他更加的痛苦!所以,他只能尽量的,用自己仅能控制的方式控制自己的动作,保持两只脚站立,一直等痛苦自己消退。

他站着颤抖的样子就像是篮球队员在练习双腿抖动的那个动作一样的滑稽……

风尘只是看着……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那种解气,只有一种平静。过了许久,祂才说道:“是你害了我,但你却如此恨我……你要知道,你有多恨我,你就会有多痛!一个人应该存在最起码的感恩之心,你不能说为了什么我可以牺牲也可以别人牺牲,但别人活着回来了,你却去恨他为什么没死……人啊……这是一份芯片的集成电路设计图,我要你帮一个忙,把芯片弄出来。量子芯片,弯道超车,我想试试!”风尘从兜里取出了一个u盘,走到张庆之近前,放在地上,说:“弄好之后,你可以让人给我送过去,或者我可以过来取。最好是快一点儿,给我送过去……那样你就不用看见我!”

看不见,想起来或许会痛苦——但却不会这么的痛苦!

风尘转身离去……

许久……痛,如潮水一般散去,像是根本不曾存在一样。地面上已经被汗液泡了一片,像是小孩子尿在地上的一样。

张庆之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蹲下来,从地上捡起u盘,捏的很用力。但金属壳子的u盘却也很坚固,只是捏的自己手疼——但这种疼,和那种深入骨髓,似乎每一条肌肉都被撕裂开,骨肉分离,每一个细胞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去医院看过……癌症的确好了,且现在他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健康,简直就是一个人的巅峰状态。

他感觉到的疼痛,医生、专家用尽了方法检查,也是“没毛病”,主治专家甚至认为他是精神方面产生了问题,建议他去看精神科。

但他自己知道,他的精神没有问题。那个风尘……祂竟然可以治疗癌症,而且是用了那么简单、粗暴的办法!显然,那一种痛苦,也是祂留下来的:只要他生出了恨,就会痛苦。但那种恨……如果风尘不优秀,他或许并不会恨,还会在闲暇的时候,可怜一句:“哎,多好的年轻人,可惜当时必须要牺牲一下。现在他要是做研究的话,估计也有些名气了。”但偏偏,风尘的优秀,却超乎了预期——于是,他的心头,就只有一种恨了。

为什么恨?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有愧!既然自己无错、无愧,所以风尘就不能够存在。

这,其实就是人性!

他很想将风尘的u盘捏一个稀巴烂,然后再用脚剁的七零八落,彻底成为一堆废渣。但又不能——因为u盘里有他期待的东西……如是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u盘,一波痛苦不可抑制的再次袭来。

“呃……啊!”他竭力的压抑痛苦,声音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虽已经走远,但那辨识度极高的呻吟声,依然钻进了风尘的耳朵。风尘和含沙道:“这种人……哎!倒是这一份芯片的集成电路设计的不错。要不是因为分诊仪不适合用生物芯片,我哪儿用来这儿呢?”

生物芯片,总归是要保证一个“活”的要求的——并且在温度上、湿度上也都有更多的要求。

“生物芯片”却是祂可以自主制造的,分分钟就可以通过自我分裂、增值,制造出一个具备超级计算能力的生物计算机……这种设备对风尘而言,好处那是多多的,第一是能源方面很节能,是可以直接种地一样种在地上,通过吸收大地的养分,来进行处理、运算的;第二是在链接方面更加直观、轻松;第三……生物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在理论上是要比量子计算机更加的快的……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种计算机投入小,生长全靠吃。假如它可以生长到如同别墅洋楼大小,那么它的计算能力简直就是逆天了……现代的超级计算机,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

“能量消耗、计算……这些都是一小方面。精神强大了会具备怎样的能力?有人比你我更清楚的吗?”

风尘和含沙讲了在基地中安置超级计算机的构想。

这种生物计算机,正如风尘而言,除了计算、节能之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精神的纯粹、强大——

“若是以之行催眠、迷幻之能,潜入梦境,干涉人的行为、意志,又有几个人能够逃脱。若出阴神,那阴神又如何强大?若行阳神之道呢?依靠那种超级的大脑,神束线、阵方面,又可以繁复、复杂到什么程度?神束线又可以细微到什么程度?”

含沙笑,问:“那,这一个你,你打算叫什么?这是第三个小号儿了吧?”第一个小号儿是射影,第二个小号儿是风莎燕,这个当然就是第三个小号儿了……

风尘摸摸光洁的下巴,提议道:“叫智慧尊者好不?”

“先找个鱼缸培养吧……”

“已经开始培养了!”风尘表示。

风莎燕又增加了鱼缸,培养了新的缸中脑之外,剩下的一个就开始培育“智慧尊者”了,开局就像一个小蝌蚪,营养从不缺。一群阴神围观了一下,感慨不已。“生物计算机原来是这么长出来的?”虽然没见过生物计算机的实物,但显然根据资料显示——好像并不是这么玩儿的。风尘这分明是在培育一种生物——就和给他们培育的脑一样!

“就算不经过刻意编辑,只是人脑,那也了不得。所谓的人工智能不就是人脑思维吗?”图灵用阴神手指在圆丢丢的小豌豆上戳了戳。

“你快把阳神练出来吧,这样你能摸着?”

“不过那很没必要……”风莎燕笑容可掬,说:“其实在未来,分诊仪的正轨还是生物计算机。它可以更方便的和我制作的这一个智慧尊者联网,互通信息,也可以运用神束线的方式窥看人体。这样一来,对人的病灶所在,能够更加精确……”

爱因斯坦点头,说道:“是以智慧尊者为中枢,然后各个地区的分诊仪为终端的一个超级联合体?”

“还可以用以铺开我们的超武计划——由中枢、终端构成一个整体,覆盖国内的大街小巷。”

“用分诊仪教学?”

“不,是用分诊仪产生出一些教学的物品……”风尘一边走,一边和含沙说:“我们可以把相关的人群进行区分。一个人如果天分足够,那就让他成为学习型的人才,如果平庸,那么就直接利用系统,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学。要让普通人一步一步,能够按部就班的获得力量,或者说是提高生产力。要让那些不普通的人,不局限于框架,而是主动学习、创造,算是两种系统。由中枢控制,终端生产……再配合以脑波生发等等……未来的趋势,无人可以阻挡!”

含沙掩口“吃吃”的笑,说:“你已经长得很美了,就别想的这么美。好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

风尘一本正经,说:“我这是高瞻远瞩!”

选定的基地之中,二十五只巴掌大小,形状和蝎子有几分相似的,包裹着甲壳的虫子通过神束线沟通在一起,它们的尾巴高高的抬起,正在满地的乱爬,进行探测。信息在同时进入了风尘、风莎燕的脑海之中——他们本是同一人,所以信息都是同步的。地上、地下的结构完整的呈现出来……

风莎燕将三维立体的图像给研究天团展示了一下,然后就一起商量基地的挖掘事宜。商量着,风尘就回来了。

和家里的一群阴神一个照面,风尘就又去了实验室。在旁人沉浸于研究的时候,祂则是开始研究、琢磨一些关于自己下一步修行的内容。

第八十九章 修行下一步

三脉、七轮——三脉修的,是一个“知”字,七脉修的,则是一个“调”字,所谓“知”者,能汇左、中、右,便可知一身,了悟己身。旁人修三脉,只是通左、中、右之主脉,更无驻中流之妙法,能够尽驻于任意时、任意空、同驻于无量中,照见无量……风尘是此世,也是彼世(b面世界)唯一将神,汇灌于末梢,尽驻己身者!又因道生之妙,本就身体有序,合十二工学,一经漏尽通彻,驻法无间、无漏、无尽、无端,又以刀锋之进化,观进化、变异之奇妙,便有了“千变万化”之能,这“七轮”的一调,可谓是水到渠成:

人的身体,躯干、脏腑、手脚……总也有一些孤穴、隐穴存在,更有一些“人迹罕至”之地。

一如现实之中一些交通不便的深山老林中的古老村落,营卫之气要进入、补给极其困难,或可维持生计,但却不能使之脱离贫苦……所谓“调”便是再次基础上开出一条不存在的道路来,或者是以其他的方式,使营养注入进去。

此“七轮”者,已不是什么眉心轮、喉轮之类的概念,而是b面世界,苏阮一家人吸收了三脉七轮的理论,变异之后的一个概念。

修“七轮”无需多么费心……依照完美公式,反推、构建,再根据各个“不便”的地方的具体情况,进行修正,两相结合,便是方法。一身之营卫,如臂使指,在风尘的主动参与下,一个一个漩涡,就出现了……凭空出现的漩涡,以不同的力度、强度、速度运转,分润了营卫,让风尘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吃饱”的感觉……

身体,竟然更上一层楼……

如果单纯的“漏尽通彻”是魄之境界的完成,那么这一步,七轮进行补全,就是在完成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变得完美。

perfect!

身体内,由神经末梢而至于中枢,无数信号的传递、回馈、运算,都在风尘的驻下,见其本质,亦见其诸般象,有无穷之变化。源于那些孤、隐之地的喜悦,整体上的那种完美,让祂不禁勾起了一丝清浅、动人的笑容。正走出门,沿着林荫散步的风莎燕也是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的一种“圆满”和“完美”是真的好呢!

再下一步,就是脏、腑的自循环系统了——

这一步,对祂接下来的修行,至关重要!

它影响的是效率!

脏、腑自循环,乃是一门以集中优势的营卫之气,专至于脏腑,以使脏腑的营养充沛,纯粹,从而达到一种由内而外的、快速的进化——至于躯干、四肢,则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维持最低程度的消耗。一身之气供一身,脏腑单独得到的就少了;若是绝大部分供给脏腑,那脏腑得到的就多了……营卫之气由中气生,中气因腑生,中气经过脏器后,产生诸多功能变化,分化营卫——这是一个系统、整体的过程。如果集中起来,那么更大量、更纯粹的营卫之气就会率先更新脏腑,更新的脏腑会产生更优质的营卫之气!日积月累,脏腑的功能就会越来越强大。

对于风尘而言,更是如此……祂的脏腑,生营卫之气,营气无变化,但卫气却是脏腑的八成的生产力,都用在了新的卫气的生产上——但即便如此,新的卫气也凤毛麟角,二成依然是旧的卫气,以保证身体的新陈代谢。

脏、腑的自循环,无疑可以让这种新的卫气集中起来,让原本就价值很高,但数量稀少的卫气,专作用于脏腑,进行升级——

更优质、更适合新的卫气生产的系统,无疑会提高效率,原本的小作坊一样的生产模式一改变,或许身体的改变,也就指日可待了。不改变这一点,几乎就是自然的变化,无疑是“杯水车薪”——人的脏腑在身体内才占多少的体积和分量?不集中力量升级,而是等着自然变化,那就……而这里面,效率能差出多少?看一看西方工业革命一直到现在发展了多少年,中国又发展了多少年,就一目了然了!白皙而修长、丰腴、纤美的手指轻轻的在办公桌上敲击,发出“哆”“哆”的声响。

祂的指甲通透、坚固,呈一种自然而然的圆润,长出了肉胎大概有大概是六毫米左右,略带了一些弧度。

整体色如肉霜色,至于甲盖的尖端,则变成了一种单纯的霜色。

细一看,可以看见祂的指甲边缘薄、锋利,但靠近肉胎的地方,却极为厚实,向内勾勒出一道弧线,看起来有两毫米的厚度……但那逐渐过渡的弧度,却异常的完美。

沉吟着,祂说:“七轮的问题不需要考虑,我已经完善了……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循环,脏腑的自循环,或者说是内循环体系……”

含沙倚着办公桌,在桌子上坐了半个屁股,一身黑色的一步裙,白色绣花衬衫,妥妥的偶像剧白领范儿,说:“这个还用考虑?苏阮的经验,你直接拿过来用不就好了?”说完,才又作出一副恍然的模样,说:“哦,对了,你和她不一样……人家性别女,你性别x……”风尘无语,却忍不住笑,说:“你别拿我寻开心行不行?”含沙掩口笑道:“不行,你可是我的开心果呢……”

风尘:……

“咱们停止这个话题!”风尘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左手张开,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心一点,问:“你认为,应该从哪儿开始合适?”

“拜托,你也是农村人啊……咱们秋收的时候,是不是要先把粮仓修一修?然后收了粮食放进去?”

“这和是不是农村人有什么关系?”风尘嘀咕了一句,说:“脏器,那从哪个脏器开始?”

“心、肝、脾、肺、肾……肺主气,气运行身体,故而从肺开始招工,以为如何?”

气运行身体,气足自然是好的。

“为什么不是从肾开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古之成法不都是从肾开始的吗?譬如说是丘处机的修真法门,就是先固肾水,然后地二生火,天七成之,由坎而离,调和龙虎,方成金丹大道。”

“呦呦呦,一套一套的,说你胖还喘上了!”含沙挖苦了一句,说道:“先固肾脏再上心火,调配坎离,龙虎合丹……你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实话说我感觉你练这玩意儿才是真的耽搁功夫!你不练,说不定比练了之后速度还快……专业找拖后腿的吧?”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却切中要害:

就凭风尘现在的境界,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估计有个七八年,功夫自然就水到渠成,让自己到达另一个阶段了。

假如照着什么金丹大道来练,估计能拖成十年二十年也说不定。

有那功夫,祂是傻了,去玩儿什么金丹大道。

风尘道:“对,气足了,我剩下的四个脏器全开都行。在资源充沛的情况下我又何必纠结节省呢?又何必都堆在一个上面呢?毕竟,我和苏阮不一样……”

苏阮构建脏腑自循环系统的时候可没有风尘的境界和能力——风尘完全可以说,祂不是要一步一步的去升级,祂可以直接改!

从基因的层面,直接修改,以新换旧……整个过程,新生出一套器官所用的时间也就是几天功夫罢了。

所以,第一步让自己拥有充沛的气,没毛病。

……

“在肺提供足够的气的情况下,我们直接对脏腑进行升级,肺这一环,我们应该……”风尘又是沉吟一下,基于对生物基因、形状等一系列功能的了解,风尘逐渐的理清了思路。脏腑的自循环系统,对祂而言,最大的意义实际上就是“进化”的这一个过程——但具体到内容,却必须要发生变化了。

正如“南橘北枳”这个成语的意思一样,南方的橘子到了北方,因为环境的变化,本身的大小、味道也都发生了变化。同一样东西因为环境的不同而不同。

脏腑的自循环系统适合于苏阮一家。

但到了风尘这里,却必须要有“风尘特色”——第一步要有足够的气,这个气暂时而言,必须是氧气。所以,提供吸入氧气的功能,提高心肺功能,是第一步;

第二步……

“我可以直接改变基因,但苏阮他们不行,所以基于这一点。我的第一步,纳入更多的氧气,是从基因入手,第二步改善功能,也同样由此入手。因为氧气充足,所以新生的器官应该……新生!然后,把旧有的器官替换掉,这一步,我们需要慎重一下,好好的琢磨……至于基因的结构……”

风尘顿了一下,看着含沙、目光炯炯。

“更细微、更丰富、更高效……删繁就简!”

含沙问:“会不会有些危险?”

风尘道:“不会……如果危险,身体会告诉我们的,不是吗?”另一边,林荫路上阳光斑驳,树荫下和树荫之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树荫下是清凉的,树荫外,却蒸烤出了一股子泥土的干燥味儿,有一股土腥气。墨子的阴神凭空的出现在了风莎燕的身边,说道:“咱们说说话……丫头。”

第九十章 子墨子曰,天鬼

“嗯,子墨子。”她灿烂一笑,清脆的如黄莺叫一般的声音,细碎的传开,却又被阵笼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一个播放声音的阵法,以无声掩细语。墨子飘在风莎燕身边,飘出了十多米之后,才是说:“这些日子,和爱因斯坦、特斯拉、高斯他们这些人探讨学术,研究大一统理论之余,我也出去走了走。托了阴神的福,一千的千里、万里,如今不过瞬息。我便也到处去看了看……”

阴神状态之下,瞬息千里,一念之间。

他见了林立的高楼、见了高铁、见了此世的鲜活……但同样,他也见了隔壁三哥那种令人糟心的生活环境。亦通过网络,了解了自战国时候一直到现在的历史,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际上的……

“这个时代很好!我应该谢谢你,让我看到今日。”墨子叹了一声,又说:“历史其实很有趣,欧洲在工业革命起初的时候,实际上无论是从生产力水平还是科学技术方面,都接近于我那个时代。要说不同的地方,也就是没有发明出枪来——但其它的东西,相差无几。社会制度上、贵族文化上、鬼神信仰上……它们却也让我看到了鬼神信仰的不好。它们的人,缺了许多的东西……”墨子一边说话,一边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意思是西方的人,在脑子里缺了一些东西。他说:“他们,我纵观历史,总是希望获得别人的拯救,总是寄希望于出现一个英雄……这真不一样。机器吃人,被吃的人可以等死,但反抗寥寥,你来中国,它机器能把人吃了?”

风莎燕只是听,却不说话,她知道墨子实际上就是想要找几个人说话……被她唤醒于这个时代,墨子是孤独的。

没有同时代的人,可以敞开来说话的,却只有风莎燕、风尘、含沙以及那三只略微有些懵懂的小家伙儿。

和特斯拉、爱因斯坦等人之间,天然的存在着一些隔阂……

墨子摇头,说道:“吃不了,吃不了的。我们那会儿的故事,留下来的实际不多,公输班的故事也顶多就是一个巧匠……但你知道,他是当时臭名昭著的战争贩子,就和那个美国的什么爱迪生差不多。为了推销自己的一个战争工具,他无所不用其极,我听特斯拉说,爱迪生就是一个小人,一个恶棍,为了诋毁他的高压电验证高压电危险,竟然专门弄了电椅,去电一些死刑犯,将人活生生电死的还好,那些电的半死不活的……作孽啊!公输班也好不了多少,但你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过和英国狼吃羊一样的事——但结果却是不同的。英国那群羊,真的是羊,而他驱赶的羊,却变成了狼。倘若是一个人穷的只剩下了一条命之后,你说,这世上最大的公平是什么?”

在这一个问题是,风莎燕和墨子心有灵犀。

风莎燕道:“命!”

墨子看她,笑了,说:“我在网络上看了大量的舆论观点,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但她却是一朵独一无二的烟火。

风莎燕道:“这世上可以有富贵、贫穷,可以有权大与小,有地位高低贵贱。但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你下葬的时候用金丝楠木,他只是草席一裹,但百年后,也都是同样的白骨一堆。命,就是人最后的尊严和本钱……如果到了这一步,那就要拿命去赌了!就看看,谁的命更硬一些……”

墨子道:“不错,所以公输班的跑马圈地没有成功,工业化也没有成功涅槃。这是因为我们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这一种不一样平时的时候并不能看出来,但一旦当灾难来临,遭遇到危机的时刻,区别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

同是遭遇大洪水这样的灾难,他们总是祈祷救世主的出现,或者是造出一个方舟,逃离灾难,要么就是等死。当困难足以大到摧毁人的理智的时候,他们就会彻底放弃……但这一种秉性放在中国这里却不成立:

同样遮天蔽日的洪水,同样无立锥之地,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家喻户晓——于是他也是墨家认为的,最伟大的圣人之一。

愚公移山,太行和王屋二山是一个人可以移开的?听着疯狂,好像愚公这个老家伙已经疯了一样……没错,就是疯了!当面对的压力、面对的困难强大的超过了界限,他疯了。但疯了也要把山凿穿,而不是疯了之后坐在地上流口水,就这么爱咋咋地。墨子说:“这,是比什么科技都强大的东西!”

“是的。”风莎燕点头。

“丫头……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个吗?”墨子突然问了一句。风莎燕一愣,恭敬道:“还请子墨子指教。”

墨子道:“你培育那个生物中枢脑,目的之一是超武,让人类,或者是说,让我族走上另一条进化的道路,不同于现在的工业文明;目的之二就是你,希望可以用这一种方式,通过一种自然而然的引导、筛选,让那些坏人越来越少,彻底挤压坏人的生存空间……你设想的未来形态,我来猜测一下。你会以这个中枢为总口,然后各地建设分支脑,最后则是个人携带的终端社会……这一个设备,它代替了现在的手机、电脑,价钱便宜,也许还不如一个创可贴来的贵。它时事监控人体的健康、行为,并且你会尝试将这些行为系统化的评估——合适的人,你会利用基因编辑的方式赋予力量。而那些有天赋的,你会引导、让他们学会创造力量,如果有犯罪行为,你不需要警察,就可以解决。所以,未来的社会,罪恶会彻底消失,这也是我设想中,利用天鬼赏善罚恶的初衷……但,这也正是我想好和你说明的原因,你明白么?”

墨子先举了国外、国内历史上的例子,又说了自己的明鬼,猜测了一下风尘未来的动作,便是为了这个——

他的眼光可谓精准,风莎燕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由中枢脑、分支脑、终端脑三个部分,编织出一个巨大的网络体系。但这一个体系,却需要那么几步走,第一步是“单机阶段”,是个人化的、单机作用的生物计算机,具有治疗、矫正疾病、身体的功能,可以辅助记忆、计算,提供局部网络通讯能力……目前,仅存在于一个想法,更具体的需要一步、一步的进行实验。

第二步便是铺设开网络,进行大的生物电脑网络联系。

……

个人终端的大小应该就是一块拇指肚大小的皮肉,可以在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进行剥接。接触人体之后,就会“复活”,联通毛细血管、神经系统,和大脑构建联系。之后的所有控制、沟通,都不需要按键、屏幕,直接意念操控……就,和阴神的交流方式一样。这个终端不会坏,可以自我修复,甚至于运算能力不足,还可以自己复制一些,扩充运算。以人的血液提供的能量为能量……

说来,似乎很“惊悚”,但如果抛开了它的外形变得更小,计算能力更强,消耗的能量变得更低,不需要电之外,它和手机、电脑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这是一种大势所趋……

风莎燕知道墨子的意思,墨子是怕源自于先人骨质里那种战天斗地的精神消失了,让人变成那种遇到困难吓得尿裤子,而不知道自己争取的那种人。他并不反对人类处于监控之下,也不反对以鬼神赏善罚恶。

“子墨子,我也仅仅是一个想法,你就看出来了。看来我在你眼里根本就没什么秘密,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吗?”

风莎燕的声音随着风袅袅的散开,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

墨子“哈哈”大笑,用力揪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说道:“丫头啊,咱们是同类……至少,思想上算是同类。同类猜测一下同类的思维,当然是准确的!”

风莎燕道:“不过你担心的事,我认为并不会出现。中枢这一个大脑,我只会允许存储、中转、统筹三种功能存在。还有一个功能,则是监控、报警——对正处于实施犯罪的人进行直接的基因定位,报警,实时跟踪、标记,给警方提供线索、方向。不过事情总有个一二三,第一次、第二次找警察,第三次……”风莎燕的声音冷了一些,眼神中更是透着决然:“三次改不好,那也就无药可救了。你说天鬼总在看着每一个人,为了不让他继续为祸,那就只能借助于天罚,让他死了!”

“好!”墨子一拍手,说:“理应如此。不过,你还是在事前进行一下沟通,如不可为,再行这一步!”

言外之意,却是无论风莎燕、风尘的沟通是否顺利,这一步也是必然要走的。同意,固然皆大欢喜,不同意,那咱就自己动手来——这就是墨家学派!他们自有规矩,他们的规矩,就是杀人偿命的道理……一切和这个道理相悖的,拧巴着来的,即便国君已经赦免,墨家依然会追究到底!

墨子说:“别叫什么智慧尊者了,叫天鬼吧!”

第九十一章 天鬼之名,墨子之警

“天鬼?”风莎燕轻喃!这“天鬼”一说,源于墨子,书于墨经——有人荒诞的将之理解为“鬼魂”,一个善良的、赏善罚恶、秉持正义的鬼魂。但实际上,“天鬼”一词的含义,却并非如此,只有明白什么是“天”又什么是“鬼”,才能够明白“天鬼”是什么——“天”者,人之得一,谓之大,大之得一,谓之天,一个人明白了处世之道,处世的规矩,能够辨析善恶,这就是大,或者说是大人;而大人之处世的规矩,其归根到底是如何产生、形成的,这一个根本是什么,这就是天!简言之,天即是一个群体集群,成为一种社会性动物的社会性根源,为什么要有社会性?为了生存,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于是,这个社会群体就会根据这一条,形成一些规矩,这个规矩,就是“天”,“大”就是大人,是懂得维系这一群体性,并且适应其中的人!“鬼”者,人死之为鬼,归也!它指的是一种精神的归宿!于是,我们可以得到这两个字,结合在一起的含义:

天鬼——天之精神!

以生存、生活、更好的生活为基础,形成的义、利、信以及个体的行为准则,即是天,彰显这一种精神、延续这一种精神,就是“天鬼”。天鬼不是鬼魂,不是鬼怪,更不是强大的神明。

天鬼监察善恶,非是神通,而是每一个生活在社会群体中的个体,都是天鬼的眼睛,众人的意志,便是天鬼的意志。

所以,杀人者危害这个群体中其他人的生存,天鬼的意志便不允许,于是会有执法者将之绳之以法。

盗窃、劫掠的、诓骗、讹诈他人的,同样会被处理。

这,就是天鬼的“赏善罚恶”!

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是“望文生义”和“先入为主”,当你看到“天鬼”二字,便认为这是鬼,你既不明白天的意思,也不明白鬼的意思,于是通篇读下来,就会有一种很荒诞、诡异的感觉。

用颜色来命名的夸克粒子是颜色吗?显然不是!

天鬼是鬼吗?显然也不是!

天鬼其实就是人类形成社会的“宪法”,无处不彰显这种“宪法”的精神,首先指出人皆是平等的,拥有各种的权力、义务,并要尊重宪法,不得侵害他人权利。一切意图破坏社会安定,危害他人的行为,都要进行相关的处理等一系列内容,和天志一篇合在一起,这其实就是墨家学说的总纲——就和《九阴真经》的梵文总纲是一样的。它提纲挈领,是维系这一套思想体系的中心原则!

兼爱的提出,是基于此;非攻的提出是基于此;节葬、非乐等等,都是基于此。

缺少了这一个基础,这就是无根之木,是水上的浮萍……

所以……天鬼,真是一个好名字!

想着,风莎燕说:“由此可见,孟胜不是一个合格的巨子。作为一个个体的人而言,他无可挑剔,但作为巨子……公私颠倒,天鬼变成了小鬼,自己不亡,天理难存啊……”

墨子也是唏嘘,说道:“如我说爱,儒家非之,如我说鬼,亦有非之。只可惜,到了孟胜这里,一些东西竟然就已经面目全非了……他倒是知道非攻、节葬,记得墨者要用绳墨来自我矫正,但却丢了天志、天鬼。根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死之后,墨家三分,实在是当时学说太繁多,鬼神之风也太浓郁了啊……”

风莎燕道:“我只是好奇,以为天鬼是鬼的,多半没有看过你的著作。但作为墨者,他们又缘何会不懂这一道理?”

墨子道:“他们很多人都不识字,许多东西也是口口相传……至于孟胜,大约是受到了其他学说的影响吧……”

风莎燕沉吟,说道:“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

墨子问:“天鬼这二字,你感觉如何?”

风莎燕笑,嘴角荡漾起浅浅的酒窝,眸子也弯成了月牙,说道:“很喜欢呢!天鬼、天鬼,天之精神,天之归——天之志,归于一……那就叫天鬼吧。子墨子,你说,如果当时你不称天鬼,而是称为天归,会不会好一些?”墨子摇摇头,说:“没用,一样的。这并非是天鬼二字的毛病,而是人的态度出了问题!”墨子笑,说:“你信不信,实际上有人还就认为夸克粒子其实就是光的,要不然为什么叫红、黄什么的呢?心里头不能放下来,安静下来,一门心思的去做学问,是不会明白的。”

风莎燕道:“也是。”

又默了一阵,风莎燕就走到了自己的“小生态圈”那里,确切的说,就是华清园这一个小公园,这里已经被她的生态系统笼罩。

小到细菌、病毒,大到蚊虫蝴蝶等等……自然生长的,除了一些植物、细菌、微生物外,都已经绝迹了。风莎燕简单的进行了一些销毁、投放,墨子就在一旁看她不断的生长出一些动物、植物,随手投入到系统当中。认真工作的少女分外的认真,也分外的美,墨子安静的不打扰她,一直等着她干完。

墨子才说:“这就是你研究的东西?”

风莎燕“嗯”一声,说:“是的,主要研究的就是生物的本质、繁衍、适应性、变化以及基因组合一方面的东西……”

风莎燕指着一些小虫子,还有一些不起眼的草、花,一些寄生在树木上的蘑菇之类的东西,给墨子介绍了一番。墨子听完之后,说道:“过了这一个关口,世间万物有灵者,都在其中,不出其外了吧?”

风莎燕道:“是。”

“后生可畏啊……”墨子感慨了一句,又道:“原本我还想提醒你一句。注意一下爱因斯坦这些人,他们,毕竟都是有自己的家国的。”

顿了一下,才摇头,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风莎燕眨眨眼,噗嗤一笑,说:“子墨子,你没有多虑。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却都有自己的祖国,即便是死过一次,我也不能傻气掰咧的全部放心不是?子墨子,你说,如果他们有阅读障碍这种妨碍拼音文字读写的毛病,又如何传递信息呢?国外都是字母文字,和我们的文字不一样,而我最初的时候,让他们直接通晓了我们的语言、文字……与此同时,你们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但理所不应当的,是他们无论试图如何表达,也都是汉语的,是中文的——他们原本的语言、文字,被覆盖了。所以,他们如果选择网络渠道去提醒自己的国家,是不会成功的。如果选择了用附体这样的方式……那样,他们就会重新死去!那些鱼缸中的脑,都有这种基因机制。对你而言,这无可厚非,因为咱们本就说着一样的话,用着一样的字,一脉相承。你也不会附身到非我族的人的身上,基因和灵魂也就不会冲突……”风莎燕并未隐蔽自己的反制手段。墨子却也并未生气——实际上,如果风莎燕没有任何的反制手段,那才奇怪!

墨子看了一下天色,和风莎燕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虽说有反制的手段,但我看着一些,更保险一些……我这一把老骨头,等着看你的未来!”

“劳烦子墨子了……”

风莎燕向墨子道谢。

墨子的阴神一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风莎燕继续侍弄自己的小生态,体味其中的细节,至于在冥土的垂钓大业则是交给了现如今“百无聊赖”的风尘手里。五芒星的沟通下,一如大海捞针……虽然天才没找到,但在这个过程中,风尘却见识了无数人的一生,无数人的故事。只是简单的一扫,就能见一人之大概,而被风莎燕、风尘扫描过去的,又何止千万?古、今、中、外随机,谁也不知道上一个人是谁,下一个人又是谁……

至于同事、数学家们,却依然是毫无结果。一个“解析延拓”就像是一道鸿沟,横亘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相比较研究天团的十人众。

天才、普通人的差距,一再被放大!

一晃便是一周的时间……

y型山谷内,基地的平整、挖掘事宜已经开始。挖掘的泥土被工作昆虫吃进肚子,和体内的液体混合,然后就变成了一种高强度的“混凝土”,一点一滴的浇灌,按照最基础的框架、蓝图进行挖掘……至于细节上的完善,可以慢慢的进行。原本的二十五只工作昆虫,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十多万只,若是让人看见了,必以为是一场灾难——这莫不是虫族入侵,要统治世界了不成?

泥土、腐殖质、矿物质所有的东西都是食物。动物、植物也是食物,它们不断的啃食,不断的工作……

基地的样子每一天都在变化。

第九十二章 生物芯片一代

五十多万只巴掌大小,形如蝎子一般的工作昆虫由神束线链接,进退有度、分工明确、无私无我,一周时间,山体挖掘、结构加固、平整地基、布置阵的节点、线路,一点点、一样样统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系统的工程。卓绝的生物造物,体现出了比钢铁怪兽更强大的工业能力——比挖掘设备更迅速、更精确的能力!掘进、平整、加固等工作,更是同步进行。

最为主要的一点,就是对挖掘出的废土的利用上,在耗能方面的优越性上,比工业设备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当的上是绿色、环保、无污染。

……

风尘品味着不同的,浮光掠影的人生:每一个亡灵的记忆,都是一种精彩。他们或许有的渺小,但即便是再渺小的星火,也能够在夜空中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辉……没有那些天才,世界就是凡人的,是每一个人的!

数不尽多少生……于是,也就不去数,就品味好了。一段又一段或者长、或者短、或者放纵、或者悲苦的人生,满是一种别样的味道。

“含沙,要不要试一下?”一片方方正正的,一厘米长、一厘米宽的正方形的,薄薄的一层肉片,就从风尘的指尖剥离出来:

这是一个用蛋白质集成的,经过风尘精简、修改、完善的生物芯片。

这一块芯片,和祂培育的“生物电脑”并不一样,它是需要和人进行驳接,通过神经系统,进行信息交互的……应如何构建这种信息交互,进行有效信息的存入、读取,如何让人“自然而然”的掌握芯片功能。如何最精简的,将医疗机制嵌入其中,这些都是问题!零零碎碎的,就用去了风尘一月左右的时间。

于是,才有了这一块芯片。

含沙以阴神姿态坐在桌子上,面对着祂,看看芯片,说:“你给我放舌头上……”含沙便回了阴神,伸出自己的舌头。

风尘以手指轻轻的托着芯片在含沙的舌头下方一贴,在和含沙的舌头接触的一瞬间,芯片就活了过来。一道道如同根须一般的触须便刺入了舌头内部,吸收了血液,生长出细小的神经网络,将自己和含沙的舌头连通起来……很自然的,它就和含沙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含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需要教学、引导,它自然而然的,就能明白这一芯片的使用方法!

这一个芯片,具备了信息存储、身体健康评估、身体机能检测的功能,也能够进行信息的交流。

只是,含沙是唯一一个拥有芯片的,所以只能“单机”。

含沙看风尘,意思却是分明。

风尘冲它一笑,只是瞬息之间,含沙便收获了一个信号,信号中包含了风尘的信息,确认之后,联系就成功建立。含沙道:“这个芯片真不错,以后咱们俩联系,神束线也都不必要了呢。直接说话交流,真好……”

风尘道:“它的基本功能,只要和生物结合,生物就会自然明白。不单单指的是人,含沙,咱们一起看个电影儿?”

含沙道:“好啊。”

含沙跳进了风尘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风尘也闭上了眼睛,心中念头一动,便从记忆中选择了一部b面苏阮自拍自导的《兄弟》,这一个电影算是很良心,结构简单,故事也并不复杂,看起来也不会让人有一种很无聊的感觉。里面饱满的情绪渲染,让人投入其中,不知不觉,一部电影就结束了。

这是一部讲述兄弟义气的电影——主角的兄弟男二,二人一起念的小学,从学前班就在一起,是很要好的朋友,逃课都是一块儿的。

男二在五年级的时候就因为某些情况辍学了,二人就此分别。一直到了主角工作之后,二人才又一次产生交集。这一次交集,就是故事的主体——男二遇到了麻烦,不知怎么找到了主角的电话,联系帮忙。在这一过程中,他们遭遇了追杀,被人抓住打的奄奄一息,最后一刻,是警察将一干人一网打尽,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在审讯的过程中,男主一言不发,不过事情本就和他无关,在他被释放的时候,正好和被关进去的男二照面,男二蔑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傻逼。

然后,全剧终!

故事就这样的结束了……

全程唯一的一场极为激情的戏份,就是夜半时分的公路追逐,但却并不长。整场电影都让人的心中,有一种特别的触动——无疑,《兄弟》之中,男一也好,男二也好,都算是一个傻子,男一笃信和男二之间的友情,男二则是在救赎自己,认为自己配不上男一这样的情义。

但偏偏这种傻却又不是傻根那种傻。

“电影怎么样?”风尘问了一句。已经谢幕,风尘、含沙也各自睁开了眼睛。含沙说:“我以为你会和我看罗马假日、泰坦尼克号之类的。”说完,才道:“这个电影,怎么说呢?很不主流……”

主流是唯恐剧情不复杂的——好像故事简单了就讲不出故事,非要花里胡哨的各种倒叙插叙,让人云遮雾绕才好。

“嗯……走,咱们给天野他们也一人送一个……”风尘起身,含沙跳上了风尘的肩膀,风尘出了办公室,拍拍手,说道:“看大家研究辛苦,我这里有个好东西,给大家分享一下。有人想要的没有?”

“什么好东西?”一群人抬头看风尘。张天野也是抬头,看着风尘很狐疑……什么好东西他竟然不知道?

风尘说道:“由我本人亲自研发的个人辅助生物电脑——它的功能,你们一用就自然会了,提前说也说不清楚。优点之一不用电,优点之二可以让你们扔了手头的笔记本电脑,也许过上一些时间,你们连手机都可以扔了。来,天野,先给你一个!别说我不照顾好兄弟啊……”风尘一招手,就先叫过来张天野。

张天野跑过来,翻着白眼说:“我看你是拿我们做实验呢吧?什么生物电脑的,我怎么从不知道你研究这个?”

风尘摆摆手,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还说我已经研究出了大一统理论,只是等着你们和我不谋而合,锻炼队伍呢。你想装哪儿?”

张天野抬起胳膊,将手腕递给了风尘。

一个薄片在张天野的手腕上一落,而后张天野就感觉到短暂的一下刺痒,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皮肤之中。只是那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生物电脑也迅速的和他建立起来联系。张天野一脸的惊诧:“操,还是真的啊。原来你没玩儿我!”

“人人有份,一人一片……”

风尘的动作就像是发创可贴,直接一人贴了一片……没贴的以为这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贴了的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究竟是多厉害。这竟然真的是一个电脑,而且操作方面是自然而然的,比现如今的个人电脑、超级电脑之类的都要好用:而且,还是好用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一群人相互之间,彼此第一时间建立了联系,交流起来比什么即时通讯都好用,光是这一个功能,大家伙儿就玩儿疯了。风尘看着大伙儿形成的部落,或者说是群里呜嚷呜嚷的气氛,就像是一群鸭子一样,很是无语。说:“差不多行了,没玩儿过电脑还是怎么的?作为第一批生物电脑的使用者,你们要给我做评估报告出来……有了电脑辅助,要是研究还出不来,那就……”

一人问:“主管这真是你研究的?”实在是大家天天在一起,谁干什么,说了什么,也都一清二楚,根本就没见过风尘进行研究。

风尘笑,摇摇头,说道:“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打听打听现在哪儿有这种东西?有些事情,三言两语难说清。”

“那是什么时候研究的?”张天野问。

“就这几天……有一些机密问题,咱们可以在群落里面聊,该干嘛干嘛。天野,你过来一下……”

风尘叫了张天野,朝办公室走。临到头的时候一回头,对大家伙儿说:“对了,这个生物电脑顶你们奖金了啊……”然后,二人进了办公室,张天野就把门关上,张天野问风尘:“这个芯片,也是和你弄那个刀锋战士一样的办法进行制作的?”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张天野自然是更加清楚一些。

风尘点头,说道:“一样的办法……叫你进来,就是再给你几份儿。你爸妈还有我弟妹……”

“谁你弟妹了,叫嫂子懂不懂?”

“你倒是要不要吧?”

风尘瞪了他一眼,张天野立马老实。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感觉自己是很俊的,一点儿都不丑——尤其是在境界达到了真人之后,这是越来越俊了。

“要!”

一个字,势如气吞山河。

风尘告诫:“注意保密,现在咱们是第一批使用者,小规模试用。发现问题及时告诉我,我给你们弄,没问题之后,就要大范围的铺开了……”

第九十三章 指尖的芯,军民两用

说是“试用”却并非是针对安全性、稳定性等问题——风尘设计、制造的这一款生物芯在安全性上、稳定性上几乎是可以用上“绝对”二字来形容的:绝对的安全、绝对的稳定,这一次“试用”主要针对的,就是一个好用,还是不好用的问题。哪儿用着方便,哪儿用着不方便,风尘一个人,是试用不出来的。

俗话说“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又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每一个人的思维都是不一样的……

即便渺小,亦会在黑夜里如星火闪烁。

张天野抱起胸,已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又每日练习十八作兼风尘山寨版的“极限流空手道”为主体,集合了其他角色的格斗术,使得他拥有了一身不俗的肌肉,与风尘相比更加的宽广了一些,少了一些丰腴,多了一些棱角。但身上的肌肉,整体上却还是流线型的,这么一抱胸,两块胸大肌就鼓了一下,整个人亦多出了一种自信、英武之气。挑一下眉,“呵”了一声,道:“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做实验?”

风尘呛他一句:“有本事你别用啊……就让你们看看好用不好用哪儿那么多的废话?相信我,你会爱上它的。”

“去、去,这话容易引起误会。我爱安落!”

“人又不在这儿,你至于吗?”

张天野蔑视了风尘一眼,双臂上弯,鼓起两个肱二头肌展示自己的肌肉,“我一颗红心向太阳,时刻准备着!思想工作要常抓不懈,一刻不能放松!嘿嘿……某只单身狗,是不是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

风尘:“……”

“你芯片呢?快点儿给我!”张天野摇晃着脑袋,左看右看。

“右面第一个抽屉,打开——里面有装芯片的薄片……”风尘用嘴指挥,张天野便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好几个薄片。

这种薄片,是显微镜观察时候常用的,大片、小片之间,夹住一些薄薄的片进行观察。

风尘道:“看好了……”

便见的风尘的右手除了大拇指之外,四根手指的手指肚稍微鼓起了一个微小的高度,似乎被切割成了一个正方形,蒙在手指肚的曲面上。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正方形的薄片就从风尘的手上脱离,被祂轻轻一甩,就落在了大片的薄片之上,一共是四片,却是四个边都和边缘的薄片保持了平行,方方正正。

“看什么?剩下的事儿还要我来?”风尘说了一句。

张天野则是忙动手,用吸管滴了一些生理盐水,然后将小片覆盖上去,弄完之后,小心翼翼的将薄片包裹起来,放置在身上,对风尘说:“你还算是人吗?这玩意儿,徒手造芯片,啧啧!”

又问风尘:“这个要怎么用?”

风尘道:“很简单,首先,你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对这一区域进行清洁,最好用酒精进行擦拭、灭菌。然后将这一小片打开,看到角那里稍微长出来的一点儿了吗?那是一层膜,是没用的。你把它撕开,然后贴上去,就可以了……”

张天野道:“你给我们弄好像也没膜啊。”

风尘道:“现贴现用,能一样?”

张天野道:“你也没给我们消毒……虽然我也很想假装一下我们很干净,但是吧……我们骗不了自己的良心,都是好几天没洗澡的货。”

鄙视了张天野一眼,风尘道:“你要想模仿,也可以看随意。但我能做到的,你做不到。什么病毒、细菌之类的玩意儿,见了我和见了祖宗一样,你行吗?”

张天野:“……”无语半晌之后,憋出了一句:“你这个坏蛋,这个世界上的艾滋病什么的都要怪你!”

好吧,谁让风尘自认是病毒、细菌的祖宗呢?

“你开心就好……”

风尘送客。

遂,便拨通了无常的电话。对面的声音很熟悉,是龚小云。风尘道:“龚医生,我是司命。阎王、判官谁在?”

“司命……你稍等一下!”龚小云搁了电话,保持着通话状态,就去叫人。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李铁的声音:“他妈的你小子终于舍得打电话过来了?知不知道兄弟们有多想你?麻溜的说,你错了没有……”隔着听筒,都能听见电话的另一头有许多人,风尘心中也颇是抱歉,说道:“理论上突然有了进展,然后就一直闭关,让大家挂念了……”

“是谁说的经常来看大家的?一转身就没人了……”

“我这就打算去看你们,你们谁过来接一下我?我要坐无常自己的飞机!”风尘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和含沙说道:“这会儿他们应该要气死了吧?”含沙也不出神,直接用芯片和风尘交流,说道:“也许还有一口气?”

约莫是四十分钟左右,风尘便听见了直升飞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随着声音接近,风尘就知道是来接自己的。

“走,来了……”

风尘一招呼含沙,含沙便跳上了风尘的肩头,出了办公室便往外走。一出了大楼,便感受到了空气中,那种懒洋洋的、令人有些无精打采的热气。地上因为高温反射了热量,在地面上的一层空气中形成了热层,一上一下的夹击,让那种温度变得很感人,还带着一股子泥土的气息……

“泥土的气息”听着很美好,但闻起来实在不敢令人恭维——是和“青草的清香”“墨香”并列的。

泥土的味道是腥、燥;青草的味道是腥、苦;墨的味道……臭。

说香的人……都不是一般的有情怀!

也不去看天空,光凭声音,风尘就能够准确定位飞机的位置——是在图书馆那座楼。风尘直接上了顶层,然后就见十多个武装到了牙齿的士兵戴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用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风尘,喊:“别动,你已经被包围了。”声音很熟悉,是祂教出来的队员之一,风尘笑,说:“行啊,胆儿肥了。我最恨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你以为你小马哥呢?”直升机的舱门打开,是戴着头套的李铁,“快点儿把人押上来,送他上路!”

风尘忍俊不禁,被押着上了直升机。直升机摇晃了一下屁股,就折返回去。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无常的基地就换了一个地方。

李铁说,要不是祂打电话,说不定连无常在哪儿都找不见。也不用风尘打听,李铁、杨志就主动的给祂介绍了一下无常这一段时间的情况——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无常参与过不下二十次的模拟对抗演习,并且还有过三次军事行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战斗,不是演习,战场也不是在国内。无常大队第一次去了西伯利亚,算是和俄国军方联合行动,是针对的恐怖组织进行的一次精确打击。

第二次、第三次行动则是集中在了乌克兰地区,一次联合行动,一次单独行动——有趣的是第一次行动,是针对的乌克兰,第二次行动,却是针对的俄罗斯。

乌克兰的一个秘密的生物实验室被摧毁,俄罗斯在乌克兰的秘密行动也宣告失败,一个精英的小股部队全灭。

无常送贴,阎王让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

三次任务,都完成的极其出色。

风尘听着己方只有几个受伤的,并无牺牲,也就放下心来。这才说道:“我这次联系你们,实际上主要的目的,是送给你们一样东西……有了这个东西,咱们无常就真的是老虎插上了翅膀了。不知道你们对生物电脑知道多少?”风尘问了一句,自话道:“算了,估计说了你们也不太明白,我就不解释是什么了,就告诉你们,我设计的这个东西的军用价值——它我分了两个版本,第一版本是民用的,第二版本是军用的!”

“民用版本,具备医疗、检测、存储、沟通、计算等功能……它几乎具备了手机、电脑的所有能力。并且,它还具备监控、记录、扫描、定位、报警五大功能。平常时候,监控不记录,只有当遭遇犯罪的时候,才会自动记录,并且进行位置标定,扫描周围环境、地形,人员,联系就近警察等……”

“军用版本和民用版本的不同就在于民用版平常是休眠的功能,军用版是处于一直被激活的状态的。”

“但,代价,就是每一个士兵,都在监控之下。这些功能,会在退役之后选择关闭,关闭之后,就是民用版本。”

“这么说或许不直观,我们就用一个小队作战来举例……”

风尘便以小队作战为例:

一个装备了生物电脑的作战小队,每一个队员的定位、地形扫描都是开启的,同时因为芯片联通,小队内部为一局域网络,具备分辨敌我的能力。地形、实时动态的全部掌握,会让战争产生不可言喻的变化:我知道敌人在哪里,敌人却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分散各处,却对队友的情况心知肚明,我们甚至可以随意的群聊,时刻进行信息交流。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这,是可以做到以万变应万变的!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九十四章 再回无常

知己、知彼,且是知己之体力、耐力之维持时长,使自己之营、卫之气,可供应身体多久、维持生机多久、需要什么营养,知野外之物,何种可食,何种有毒,知己之位置,知队友、同志之位置、状态、知己方之态势;知彼之位置、无不熟悉之地形、无被伏击、突袭之危——这样的知己、知彼,是不存在任何的变数的!拥有这样的能力、条件,那打起仗来是可以更加的“极限”的:

整场战斗,几乎不会有什么浪费。无论是兵员的调遣、配置,还是武器覆盖、后勤方面都不会有浪费,不需要猜,甚至于不需要医生。每一块生物芯片,就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的、五脏俱全的战斗辅助单位。

有比侦察兵、007更加锐利的眼睛,有比贝爷还强悍的野外生存能力,有医疗之能,永远不会掉队,不会被抛弃。

隐藏在暗处,即便绝境,也可以找到盲点,优哉游哉的走出伏击圈。辅助的侦查,对敌人的扫描,可以让人拥有一种“瞄准”的直觉,隔着一层木板、布帘之类的阻隔,不需要看到敌人,就可以一枪把敌人撂倒!无论敌人在你的身后,还是隐藏在暗处,都是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藏不住!

所以,这一块芯片意味着什么?

机舱里的一群人都按捺不住的激动,心跳的声音都快了那么几拍。风尘介绍道:“这一个芯片,我这么说,你们也就这么一听。等到了基地之后,我给一队人装上,然后你们亲自试一试,就知道什么叫爸爸打儿子了。不过,有一些丑话,却要说在前头。这一块芯片,是彻头彻尾的生物芯,也是中国芯,作为创造者,我不允许任何一块流落国外!所以,一旦确定自己被俘虏之后,失去任何逃跑机会,或者敌人企图要弄到你们的芯片的时候,销毁它!因为你们是军人,所以面对这种可能性的情况更大,所以我要提前说明。至于普通人,是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怎么说呢……普通人的芯片不需要面对极限状况,所以一旦发生类似的情况,芯片会自动销毁,并在最后一颗生出一种特殊的病毒,进入到挟持者体内,目的一是进行标记,目的二是通过基因手段,消灭挟持者。至于是目的一还是目的二,就看挟持者的基因是哪国人了……”

杨志问:“那,如果是华裔,或者混血的呢?”

风尘道:“基因手段,只是针对于基因。排除华裔的办法是通过饮食习惯,西方的饮食习惯,摄入的东西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这个可以作为一种依据。混血的,就看运气了……这种事,不会误伤,只会有漏网。漏了的,就要交给你们解决!”

李铁道:“也就是说,在役士兵的生物芯片是不能够自动销毁的?”

风尘点头,说道:“确切的说,是在人体机能停止之后,会将信息传递给群,然后自己瓦解。这一个时间大概需要大约三分钟……三分钟,敌人获得的概率其实不大,但不大,毕竟还是有,我希望是能够万无一失的。阎王、判官,你俩要不要先试一试,一人贴一块看看啊?”

“那感情好……贴哪儿?”李铁、杨志二人凑上来,李铁还挽起了胳膊。

问的是“哪儿”实际上他的心中,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想法,他是希望贴胳膊上的。风尘却摇头,说道:“普通人的位置可以随便选,你们不行。我的建议,是舌下——整天摸爬滚打,磕磕绊绊,胳膊上蹭坏了找谁?还想我给你第二块?舌头这个地方好,尤其是舌根儿下面,自己的牙都咬不中!”说着话,食指的拇指肚上就凸起了一个长方形的曲面,让李铁掀开头套,张开嘴,便贴在了舌下!

舌根处一下轻微的刺痒如同幻觉一般,一闪而逝。就像是贴了一块异物的异物感只是片刻之后,就像是融化了一样,消失了……

李铁也一下子感受到了这个生物芯片的神奇。使用的时候,更是没有丝毫的生涩,辅助的脑波扫描,一下子就标定了现场所有人的位置,并且思维的位置和现实的位置是重叠的,就连隔着舱的驾驶员,也被感知了出来。然后又查探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

芯片告诉他,非激烈状态,在不吃不喝,不补充的情况下还能够维持十四天的生命。并且给出了喝多少水、吃多少饭,可以增加多少时间的一些内容,极为丰富。

身体健康状况……

“这个东西,太好了!”这种直观的感受,要比风尘说了半天的效果都好——等着亲自对抗之后,那种效果,会变得更好。

这厮大着脸,一副原谅了风尘的模样:“司命,看在你弄了这么一个好东西的份儿上,咱们就原谅你了。这一次去无常多待个一两天怎么样?”

风尘笑,说:“我尽量吧。事情真的挺多的……”给杨志的芯片也准备好了,让杨志张嘴弹进去,说:“有了这芯片,无常也可以放羊了。天南海北随便浪,只要训练跟得上,随便呈小队到处跑,别光窝在一块儿。”

杨志的芯片安装完毕。

遂便收到了李铁的邀请,同意之后,脑海中一个阴气森森的鬼门关一闪,洞开大门,然后就进入到了阴间。然后,是一阵用鬼琴弄出来的音效……李铁很是无师自通了生物芯片的一大精髓,将自己相像的画面,变成了一个群里类似于小视频、表情包的东西。他问:“怎么样?怎么样?咱老李这水平够吧?”李铁在群里问了一句。杨志道:“这玩意儿你弄的?”

李铁道:“那当然,我一看就学会了。”

“我也试试……”

杨志动念,阴森森的环境就是一变,变成了一片光明、祥和的天宫建筑群。不禁啧啧有声,说道:“我去,以后这导演拍电影还需要演员干什么?有了这芯片,随便动动脑子发挥想象力不就好了?”

李铁道:“也是,什么特效都能弄出来。”

风尘无语,对二人说道:“看你们这眼皮子浅的。这玩意儿在同等体积下,存储信息的量是普通芯片的多少倍知道不知道?光是1后面的0就能让你们数的眼花,同样的耗能也是小的惊人,和现在的设备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说是你们每一个人都配了一台超级计算机都为不过!”

“这,真的假的?”

“生物计算机——有机会你们可以自行百度!”

风尘懒得理会他们。

直升机毫不掩饰的飞出一条直线,直接回到了基地之中。在停机坪上一降落,一群人就簇拥着风尘下来。

风尘身上一件白色的衬衫,胸部被高高的顶起来,可以看到衬衫下黑色的运动短背心。背心只是箍住了胸部,看着倒是和胸罩差不太多。

腿上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七分裤,脚上是一双带网格的,透气的蓝色运动鞋。作为从飞机上下来的唯一的便装,又疑似女性,一下子就吸引了正在训练的队员们的注意……这是一些新队员,估计还没有正式的加入无常。训练他们的则是熟面孔,他们大声呵斥着“看什么看?司命也是你们能看的?”然后自己却眼巴巴的看了过来——至于那些新来的倒霉蛋儿是没有人权的。一人被加了一千多个俯卧撑。

风尘看看训练的、被训练的人,问:“新人?”

李铁鄙视祂,说道:“还咱们无常特战队的司命呢,对咱们的队伍建设一点儿都不关心……不过,不是新人,是教员。就是从咱们这儿出去,然后去各个军中,对士兵进行作训的人。你的那个大纲的落实,也就都在咱们无常手里了……你看,其实大致是分了三个部分的。有特种部队过来的,也有普通部队过来的!咱们闲的蛋疼的时候,也会直接训练一下兄弟部队,进行一番友好的切磋……”

杨志憋出了一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们都打出了风格,打出了胸襟。”

风尘揶揄:“第一次听人把失败说的如此新颖脱俗!”

“毕竟人家也有人在这里学,咱们说话要留点儿面子……”

风尘心说,就你这么阴阳怪气的,这个面子留还不如不留呢。至少直截了当的嘲讽也没有这种阴阳怪气的遭人恨!

“同志们!”李铁扯开了嗓子,用尽力气,吼了一声:“老子给你们把司命带回来了!”

而后就听的“轰”的一声,整个基地似乎都被一股声浪震动的颤抖了一下。

原本无常的三百多人,休息的、训练的、教学的,都放下了手头,“嗷”的一嗓子跑了出来,一个个看向风尘,瞩目。看着他们的眼睛,风尘张张嘴,声音在风中散开:“我,回来了,想不想我?”

“想!”

“这一年以来,事情很多,一直没过来看你们……”

“全体都有,今天休息一天。”

这是李铁的命令。

第九十五章 五人屠众显不凡

三百多人挤在一起,唯恐自己挤的不靠前,伸长了脖子,前心贴着后背,紧紧的挨着,嘶声竭力的又哭又笑,簇拥着风尘,嘈杂的话音混合在一起……那,便是久别重逢之后最好的问候!

久别的重逢中,浓郁的激动、感动在一起混合出了化学反应。

祂给无常留下了太过浓烈的个人烙印。

祂是无常,名副其实的缔造者!

“刚才还不好好的吗?怎么了这是?”风尘无奈,逗趣道:“怎么的,是我走了之后这俩孙子给你们加课了?不练本领,改说学逗唱,唱念做打了?”说着话,还用手指指了指李铁、杨志,李铁连忙摆手:“这玩意儿我教不出来,你应该问判官……他以前是政委,他专业的!”这一推诿,却惹得一阵笑。战士们虽然还带着泪,却只剩下笑了,一个个凑热闹,“司命你别上当,就是他教的!”

杨志摆出无辜脸,一摊手:“是吧,你看,战士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屁,一群睁眼儿瞎……”

“司命,你这一年多都干嘛了?给我们说说……”士兵们好奇风尘的经历,风尘便也不吝啬那些事儿,就说:

“我啊,这一年多就研究理论了。也是理论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闭关了,要不都来看你们好几次了。大一统理论知道吗?就是说啊,这个理论一出来,这天底下的东西,就没什么秘密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统一在这个公式之下……未来呢,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公式,创造出合乎我们心意的人造物质。”

“除了这个呢,另外一个东西,让阎王和判官告诉你们,我还弄出了什么!”

“什么?”

一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铁、杨志身上。

杨志说:“司命给你们弄了一条命!”

李铁说:“以后,你们想死都不容易,想怎么浪,就怎么浪……这个东西……咱们装上再聊,怎么样?你们也别围着了,全体都有,整队!让开点儿地方,让司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见着司命那啥……啊、啊?”

一群人对这个“那啥”和“啊”“啊”的意思秒懂,忙开始整队。三百人整成了一个大方块,立在训练场上。

风尘点头,说道:“还成,没退步。”

一群人:……

“来,张嘴……”风尘走到队伍左侧第一个排头,右手的四个手指上已经在顷刻之间长出了四片芯片,一弹食指,进入了第一个人的舌下,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就这么走过了第一排,然后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一个纵列二十四人,横列二十五人,因为间距的关系,恰好形成了一个方阵。风尘完整的走了一遍,芯片全部植入到他们的舌根之下,完成了植入的工作。

位置很统一,都是舌根下!

然后,这三百人就被李铁一一拉进了群组之中,又令各个中队、小队进行设置群组,组成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的单位。

“东西,都派完了……”风尘走到阵列前方,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说道:“这样的话我以前没和你们说,今天补充一次——作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我希望你们牢记:我们是人民军队,是人民子弟兵,我们肩负的是民族的希望,是人民的幸福!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站在人民的一边——记住,这是你们使用这一片芯片的资格!失去资格,失去芯片,失去信念,不属无常。”整个方阵都一片安静,只有风尘的声音:“牢记使命,牢记自己的身份,我不希望有一天,会看到一个背叛了自己阶级的鬼!你们、我们,从群众中来,就要始终记得,我们的背后是什么……就这么多,别憋着,里面的各种功能你们随便玩儿,玩儿不坏,大胆尝试,解散!”

随便玩儿、玩儿不坏——这话里面没有半点儿的水分。

就那一枚小小的芯片,即便被破坏的只剩下了一粒蛋白,也会重新生长完整。只要不是一次性毁尸灭迹,是永久存在的。

“解散什么解散?”李铁插话,对着方阵说:“出五个菜逼……咱们组织一场演戏。你们的对手,就是咱们这儿的学员……”

菜逼……好吧,李铁还真不是一般的拉仇恨。

三百人里的五个垫底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列,李铁一脸恶意的卸下了他们的武器:“菜逼还怕被人说?有本事你们别这么菜啊?我都感觉整个无常的水平就是被你们几个给拉低了好几个档次……来来来,开局一双手,装备全靠捡。”好嘛,人家好歹还开局一把刀呢,到这儿就剩下一双手了。李铁还振振有词:“虽然你们是菜逼,但也是咱们无常的菜逼,让你们拿把刀子都是欺负人,现在跟别说有芯片了。那啥,技术不够数量来凑,全体学员,你们五个天黑前猎杀完毕,我给你们道歉,你们不是菜逼!”

风尘从五人点点头,说道:“天黑前搞定,我让你们看看手撕阎王。是不是早想揍他打不过啊?今儿能饱饱眼福!”

“一来就想揍我,有你这样的吗?”李铁嘴里说着不要,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他的眼中透着一些跃跃欲试。

显然,对于自己的进步,很有信心!

于是,五人小组就出发了。学员们也被集合了起来,然后被李铁挑拨的一个个眼里冒火,看样子都恨不得把五人组生撕活剥了一般。剩下的人,则是一边通过群观察事态,一边闲聊。风尘“哎”了一声,说李铁:“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呢。坏水儿从脚底板冒到天花板,坏到家了都!”

李铁说:“知道纯洁俩字怎么写吗?我就是……这就挂了一个?”就在一群人的群组功能中,可以清晰的获得实时信息,就看到一个学员直接被“挂”了——动手的虽然是无常的菜逼,但的确是下手很有分寸。然后,那个学员的一身设备就资敌了。一会儿工夫,五个人鸟枪换炮,枪声弄出了一片乱子,整个山里都是鸡飞狗跳的。但有着芯片的辅助,五个人游走于漫山遍野的“敌军”之间,竟然都是盲区、盲点,和野营一般。而对方的人则是不断的减少,就和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五个人,就像是五个幽灵,明明就在身边,但偏偏就是看不到、摸不着,他们行进的路线、躲避的位置,总是让人容易忽略。这却是芯片中一种刺激宿主的脑波,利用脑波,让人的精神产生某种恍惚、难以集中的能力。当一个人的精神不能够集中的时候,也就不免发生“视而不见”的状况——

这无疑是致命的。

李铁给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但这五个人却没有等到太阳落山,只是在六点钟的时候,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开局就是一双手,所有装备全靠捡……然后,历经了转战,就获得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战果。

这么多的学员满山搜捕:换做是之前没有芯片,无常全体出动也只能是惨胜。这些经历过无常训练的学员,战斗素质并不差。于是,这一战果,无疑说明了风尘提供的这一块芯片中,所蕴含的力量。

它让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超人,让一个超人变成了超级赛亚人,让五个人拥有了轻松玩弄一个山地侦察部队的能量。

这……简直就是惊悚。

这!

就是生物芯片的军事价值!

“司命,揍阎王!”

一群人开始起哄。

有人去取来了食材,开始架起篝火烧烤。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烤肉的香味。

李铁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却不忘了拉上杨志垫背。李铁冲风尘勾了勾手指,挑衅道:“你这一年不会退步了吧?整天研究可没工夫锻炼。今天,我们就来一个二英战风尘,判官,别坐着,来!”

“退步?那倒是没有!”风尘走进了圈子,动作之间,满是一种风情。夕阳倾斜,火烧云遮蔽了半个天空,将祂白皙的肌肤也映衬成了一种橘红色。风尘对含沙说:“看我揍这俩货!”

含沙看二人一眼就在风尘的位置上坐下来。这里的战士对风尘的小宠物都熟悉,一点儿也没有见怪的意思。

风尘问二人:“打之前把话说好,有什么要求没有?”

李铁、杨志对视一眼:“没有。”

“好!”

“好”这个字的尾音还没有落,李铁、杨志二人就噗通一声,被摔在地上。风尘的动作太过于迅速、太过于突兀,以至于二人竟然都不曾有所反应。风尘看二人,问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正是“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风尘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众人的反应。李铁惊叫:“你怎么这么快?以前没这么快啊……”

风尘蔑视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自己在进步,难道我就是在原地踏步不成?力量、速度这一方面,你或许还有机会,但境界上……”

术为权之变,势为术之聚,法为势之用——风尘已经是法的境界了,但李铁却还是势的境界。

即便是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量,也毫无胜算。

境界压制。

犹天堑!

别。

云泥。

第九十六章 精神交锋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刚才分明是你偷袭……而且,你这胸长得,让我哥俩有点儿不好下手!”李铁满是不服气,刚才这一下事出突然,二人也是真的没准备好,就已经被风尘简单的靠近一步,整只手按在了心口膻中穴的位置,被一股透劲穿透了皮肉,将心肺震了一下,闷的二人眼前一黑,等再一亮,就已经委顿于地了。李铁当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服的……于是,便挑衅了一句风尘的“胸”。一般而言,是个男人,在一群人面前被这么挑衅,都不能忍,因为李铁话里的意思,是风尘的胸,长的很女人,所以下不了手,是占了这样的一个便宜。其目的,却是被风尘洞若观火,嗤笑一声:“收了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吧!我这胸啊,脱了衬衫给你看看,比女人的好看,珠圆玉润,挺拔动人,尤其还不下垂。我都不用戴胸罩,你看看,上面的曲线就和被胸罩托起来的一样,下面的曲线,也是一样的,从侧面看,就是一整道优雅的弧线……”

李铁、杨志瞬间斯巴达了……

虽然风尘并未真的脱衬衫给人看,但祂却用手滑了一下,自下而上的划出了一条弧线,勾勒出自己的胸部。这一段堪称“厚颜无耻”的话,让李铁、杨志懵的茫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恶意。

风尘露出一些清浅的笑容,修长的睫毛一颤,继续说道:“我穿裙子也是很好看的,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李铁下意识的接口。

轻盈的,拢了一下耳畔几丝发丝,风尘吐出了一句话:“女装这种事情,可爱的男孩纸叫大佬,只有丑逼才是变态……”

风尘说完,轻盈的抬腿、迈步,再进。动作之间充满了一种撩人的风情,纤纤如玉的手轻拂慢捻,如是弹奏一曲东风破,在李铁毫无反应的时候,就一路蔓过了他的整条胳膊。这看似轻巧的,如弹琴、拈花一般的动作无声无息,却让李铁的整条胳膊都变得发胀、发酸、发疼,动都不能够动一下——这种痛的感觉虽然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但却并不陌生。这分明是韧带组织挫伤。

这一下措不及防,让李铁这个硬汉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密密麻麻的从额头上坟起……

风尘看看自己的手,是那么的白净、漂亮、自然,又看看李铁,一脸的和煦,说道:“你看,你还是没反应!”

李铁道:“你这还是偷袭!”

刚才明明是想要动摇对方的心神,凡人必有七情六欲,动其情欲,必失其智,这种精神上的博弈之法并非只是小说杜撰,放在现实之中,是一样行之有效的。李铁和人争斗,也屡屡尝试,无往不利,不想这一次,却在风尘这里栽了个大跟头——风尘的厚颜无耻犹海岸上的磐石,任由风吹雨打,海浪侵袭,我自怡然不动。反倒是他自己,被风尘几句话雷的动摇了心神,然后一整条胳膊都交代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拍打、活络气血,再借助于引导、聚气等功夫恢复。

风尘说:“我以为你准备好了。”

李铁、杨志相顾无言……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杨志和李铁说:“看来,咱们的脸皮始终是不如司命来的厚啊……不过我真的倒是好奇了,司命,你这胸是怎么长的?”

风尘抱起胸,挑了二人一眼,说道:“就自然而然长的。之前又不是没和你二人说过天人化生的妙处,只是你们的境界不足罢了……收起这些没用的吧,你们的话动摇不了我的心智,男女之别,于我而言,无外乎左手右手,身前背后,人于百兽百禽,世间之万物,亦与我同一。我此身若着女装,原因也只能有二,一是好看,二是合身,再无其他含义。我之身,若寸缕不挂,亦无其他含义,唯是合己而已!你们不要寄希望于我有羞耻之心,有动摇之念,此不过凡人之无用浮念罢了……”

历经无数亡灵之生、老、病、死,见无量之红尘,又历诸多生、诸多死,是浮游也是小虫,是植被也是菌类。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之区区后天才逐渐出现的性别之别,又如何能让祂的心,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

当然……这在李铁、杨志看来,就是特么的不要脸,还是油盐不进那种。估摸着即便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吧?只是……二人看看风尘那脸蛋儿……打死都不相信这个妖孽会被万人唾骂!

跟祂放对的才会被遗世独立,万人唾骂吧?

李铁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们无常双龙,竟然被你看破了。那咱们也不说废话,你别偷袭,让我俩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不欺负你们!”风尘一笑,摇摇头,转首对三个女医生说:“你们谁有丝巾?”“我有,司命你等一下……”李娜笑嘻嘻的跑回去取了一块丝巾过来。是一块颜色很嫩的紫色的小丝巾,就和空姐脖子上那种款式差不多——这玩意儿只是一种装饰品。李娜将丝巾交给风尘,问:“司命,可以吗?”

风尘“嗯”道:“可以!”便将丝巾一叠,手法娴熟的用丝巾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冲着二人勾勾手,说:“来!”

李铁、杨志二人对视一眼,一人口中就开始大喊大叫,声音不停。另一人则是通过声音掩护,蹑手蹑脚的绕行……风尘一动不动,说:“想要用喊叫声掩盖另一个人的移动声音?没用……”

也是二人太过于小心翼翼,所以风尘才还有工夫说风凉话:好吧,这其实是实话。风尘的听觉范围之广,之宽阔,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他们更不会知道,风尘以十二工学至于身体完全的有序,和魄的境界,驻的漏尽透彻结合,获得了一种“细胞的视觉”——祂的身体的一种特殊的感觉,但凡是靠近了祂身体一尺之内,就会被尽知。而一尺的距离,却足够风尘做出许许多多的反应、判断了,蒙着眼也仅仅是试验范围缩小到了皮肤外一尺罢了。于是,李铁的偷袭就变成了明上,风尘屈指一弹,就弹在了他的手腕上。

整条胳膊都在瞬间一麻,就像是过电了一样。风尘身体向后一靠,肩膀后部就结结实实的撞击在李铁的胸口,李铁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出去,然后以一招屁股向后的平沙落雁式摔到了地上。

再进一步,一抓一扔,杨志也飞了。

不蒙眼一招。

蒙眼还是一招。

风尘扯下了蒙眼的丝巾,笑问坐在地上赖着不起来的二人:“感觉怎么样?哎,你说你们怎么就不听劝呢?”

“司命威武,猫和老鼠!”

篝火旁的一群人欢呼大叫,那些有幸跟着一起乐呵的学员们则是莫名其妙。但风尘在格斗上的厉害,他们算是见识了。

正所谓“见微知著”,但从这一项上他们能够看到风尘的不凡,再结合这里老兵的崇敬和发自内心的那种尊重——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兵王,那么无常的司命,应该就是兵王之中的神。至少,在无常这里,能够获得尊重的方式,就只有绝对的实力!而现在,无常依然保留着一个无人居住的宿舍,单人单间,还有完备的沐浴设施,每天有人定时去打扫,虔诚的如同朝圣一般……那,便是他们的司命的宿舍!

他们是时刻准备着,等那个人回来……学员们也曾经幻想过司命,这样一个传奇的男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大汉?还是施瓦辛格那样的肌肉男?亦或者是浓缩的都是精华的那种五短身材?

但,想破了脑袋,他们也不会想到司命竟然会是那么的“清秀”,有着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有着比女人还要女人的身材,衣着也透着一种中性的气息,还留着一头军营中独一份的长发盘了发髻……祂的身上的气质,似乎和军营格格不入。但当祂真正走进了无常之后,这些学员们才发现,祂似乎才是这里的灵魂!

那种灵魂,或许举手投足之间看不到。但刚才动手的几个刹那,却分明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比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还要凛冽的东西——

突然、狠辣、凶戾、狡诈、快速……脑子里似乎很是缺词,感觉是念书的时候没有好好上学的缘故,形容这一个人,竟然让他们词穷了,但依然感觉远远不够!

这……就是无常的司命,无常的灵魂。

这里的一切的一切。

都有祂的烙印。

“看了你们的阎王这点儿挑衅水平,我感觉你们应该加一个功课。光是糙汉子不行啊。阎王、判官,你俩带头安排,生旦净末丑,我要让他们不知道羞耻。记住,你们出生入死,这世上除了能让你们活着的东西,没有所谓的羞耻……组一个模特队,不是感觉羞耻吗?二次元也好,三次元也罢,给我女装摆上去。什么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对旁人的指点甘之若素,那就可以了。”

“狠……”

李铁磨牙。

送了风尘一个大拇指。

第九十七章 乔装之道

乔装,或是说“变装”,算是特种作战里的一门极为重要,却又不被非常重视的基本功!这里面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用到的概率比较小,通常训练,也就是集中在几天,学习一下、突击一下,实际上这种“乔装”连鱼目混珠都难以做到——尤其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因为身材原因,需要乔装成为妇女、少女,都不用敌人来检查,一见人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恨不得地上开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这又不是古代……人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如《呼家将》之类的演义、评书里的桥段,将门公子十几岁的年纪,为了躲避仇家,打散了发髻,穿上女装,给人看个背影,就囫囵过去了。

不能泰然自若,脸不红,心不跳。变装之后,见到敌人就缩,生怕被人看见,越是这样人家越查你。

乔装——无论是在潜入过程中,还是在撤退过程中,都具有着重大的意义。

民国时候有一个大盗,偷了财物之后,为了躲避官府追捕,往往化妆成为女性,有时候是老太婆,有时候是年轻少女,有时候是少妇,基于一种迷之自信,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一直逍遥法外。其中一个藏身的窝点,就是青楼,他扮作里面的一个姐们儿,竟然都无人发觉,解放之后被抓住,根据他自己交代。他作案之前,经常利用变装的身份进行打探、踩点,失主丢失的财物,都是失主亲口告诉他藏在哪儿的。也是一直到了新中国,这一个民国的大盗做过的案子,才算是真相大白。

新中国改造妓女,不允许青楼这种旧社会的肉色场所存在,一下子就让他没了容身之处,被抓住了。

他自己告说,自己的女性身份有5个,男性身份有7个,包含了社会的各行各业。

至于被抓住那是真的倒霉……

谁让刚好碰上了“妓女从良再教育”一下子被检查身体检查出西贝货来了呢?这个人的乔装本事达到了什么程度?甚至于在身体检查的过程中,都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中途还提出有些尿急,要去方便一下。如果真的让他去方便一下,估摸着就跑没影儿了。关键时刻却是死在了当时负责这些妓女的妇女主任手里:左右也快,等检查完了再去!但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乔装的威力,虽然不见于直接的战斗,但在潜入、撤退方面的优势。

只是,寻常训练中,乔装不被人重视,就两个原因:一是在非真实战斗的情况下,演习是用不到乔装的——也就是说,我努力了,但然并卵,看不出效果,出不来成绩。比起枪枪十环,跑五千米不喘这种让人肉眼可见的“效果”来,没用!二是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变装的难度很大,并且不自信。别说女装了,就是男装,在面对敌方设卡盘查的时候,也是心里头突突突的小鹿乱撞。

越是怕被人看出来,就越会忍不住的贼眉鼠眼,出虚汗,紧张,游离的眼神,配合上努力想把自己魁梧的身躯缩成潘长江,让人以为是无人驾驶……

这是一种“自然本能”的行为。

如果用镜头记录下来,就会发现这种行为有多可笑,可谓是乔装还不如硬性突破。手里没了家伙,却明摆着“我就是乔装的敌军”的表情,放在人群里比黑夜里的萤火虫还要醒目,简直就是束手待毙。远不如拿着枪硬性开路,说不定还有那么几分机会带走几个……而说到底,这其实并不是男装、女装的问题,而是一种自信的问题,一种心理素质的问题。最最粗俗的话说,就是要不要脸的问题……

够不要脸,哪怕一身的肌肉疙瘩,一头短发,也可以用一种迷之自信告诉关卡,老子就是个娘们儿,你鸟我?

这样儿的人,过关的几率是八成。

“这是狠?”风尘脸色一变,妖娆起来,声音也变成了女性:“你们是要敌后作战的,人家以色列特种兵的迷之自信你们有吗?脑洞大开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能靠近目标,是因为他们自信,他们女装了也不像是你们一样娘们儿叽叽的扭捏,脸红的好像猴屁股!所以,我才要你们练……这玩意儿经历的次数多了,就有经验了。同志们,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啊,谁脸红了、心跳快了,自己记着……”声音再次变得成了男性,有一种磁性,说:“咱们就分个几步走——第一步吧,就无常内部试一试,等什么时候你们若无旁人了,第二步就去全军慰问。不能一上来就是女的,要告诉他们你们是男的,然后再女装过去……军队里不要脸的人比较多,熟悉了这一步,就去大街上,去闹市,去寻常人身边站着,去酒吧试试陪酒,按摩房试试接待……都别笑,谁也别想跑!谁记得我刚才说过哪句话?”

一群人……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风尘竖起一根手指,说:“可爱的男孩纸变装就是女装大佬,丑逼变装就是变态。明白么?变态谁见谁怕,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羞耻心都能够放下来,那么这个人的勇气一定是不凡的!

无论是可爱的男孩纸,还是变态……

他们有勇气穿着女装出门让人看,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这些人有这样的勇气,那做其他的事情的时候,也一样有勇气,有决断——犹豫什么的,几乎是没有的!

“他们有梁静茹给他们的勇气,可惜梁静茹没给你们……”风尘回到篝火旁,一手捞起了含沙,声音如同和风细雨。

说:“当你们处于敌后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所以当你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时候,没人会怀疑你们。你们或许没经验,你问问阎王、判官,那种眼神游离飘忽藏自个儿的是不是重点检查对象?”

“掩藏的好,你们甚至可以利用一些官方的便利顺利的离开,或者制造更大的破坏。武力是最直接、暴力的手段,但是相信我,它一定不是破坏性最大的手段……作为一支特殊部队,你们获取情报的手段不一定就是那些老套路,把对方的军官迷的五迷三道跟你上床,弄点儿迷幻药剂下酒,喝上一杯交杯酒,该说的什么都说了,是不是?这玩意儿,不比你们死乞白赖的偷情报、杀人来的痛快?当对方意识到情报泄露之后,就会做出相应的针对,但对方意识不到的时候,这是什么?”

“这,就是一次胜利!”

风尘的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

含沙忍俊不禁,和风尘用生物脑私聊:“你太坏了,竟然让人家牺牲色相,尤其是还是让一群男的扮成女的,去勾引男人,啧啧……”

然后,就给风尘发了一条好几年前的新闻:某男子假扮女子卖引被抓。

风尘说道:“哪有?我这是为他们着想。练了我的大纲,他们的身条再怎么长,肌肉也是圆的,不会一个疙瘩一个疙瘩那种,即便强壮,小心装扮之下,也是一个肌肉发达一些的女性,并不会被人看出来。国外的女人普遍壮,而且有健身的习惯……以色列部队的女装太糙了,披上一块布就能搞定,咱们要做技术流……”

“哼哼哼……你就是在玩弄人家小青年,我看透你了。”含沙送给风尘一个翻白眼的表情,样子很是夸张,快速的一次次闪烁。

它的生物脑却是玩儿的顺溜,表情制作的很是好笑。风尘揉了揉含沙头顶上的皮毛,说:“我本将心照明月。”

含沙跟着就发了一个大棒敲头的表情,还配了“砰”“砰”的音效。

风尘也刷了一串的表情:

奴家风婠婠参上大佬!

九天十地金光闪闪唯一真神前来报到!

活捉暴力萌鼬一只。

……

二人有来有往,玩儿的不亦说乎。花样也不住的变换,篝火上的烤肉散发出了一股焦糊的香味,令人口齿生津。风尘一边喂着含沙,一边和大伙儿说话,还用生物脑和含沙商量着“化形”的事情……理论上化形的过程,风尘已经为它量身打造了一套方案,另一边的风莎燕已经去购买了一笼子黄鼬!

是一家黄鼬养殖场的黄鼬,臭腺已经被切除了,但基因上却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一笼子有七只……

风尘说:“七只,应该可以打造出一套万无一失的方案了。”风尘不同情几只黄鼬,就连身为同类的含沙也不怎么同情,反倒是觉着它们是“幸运儿”,道:“能为我的化形做出贡献,这是它们的荣幸……”风尘的生物脑传递出含沙的傲娇脸,跟着又是一句:“而且,你的方案实际上已经很好了,它们可是有机会不用修炼,就直接化人的诶……”

化形……以禽兽之躯而成人!

这是生命的进化。

这,可是进化——缘何不幸运呢?

第九十八章 化形实验,脏腑

天鬼的感触为表皮之外一尺,它的形状就像是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肉瘤,短却粗大、密集的根须,扎在鱼缸之中,肆意的吸收营养。它无视、听之沟通内、外之能,却亦有自己之法,以阵而显之声、色,于是身体周遭的三丈方圆,便可尽观。它能够同时看到笼子里七之黄鼬的前后左右,上下内外,七之黄鼬有些不安的躁动。三只山鸡、墨子等人的阴神则分外好奇的围观——化形!化形啊……

这玩意儿也就墨子听过一些传说,却不曾见过;三只山鸡也有概念,却好奇这究竟是什么。

爱因斯坦、特斯拉、高斯、黎曼、图灵等人却是根本连听都没听过,脑子里连最基础的概念都没有。但听天鬼解释,却也明白:化形,就是一个动物变成人的形状,从基因层面上进行变化的一种能力。是生物进化的一种必然。

天鬼作为生物脑的中枢,要沟通爱因斯坦等人的载体,是极其容易的。于是便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流:

“妖,实际上就是第一代的人。他们本身可能是鸡、狗、猪等,因为基因上的突变,变成了人。这一个过程,我们称之为化形!这不是一种迷信,有些东西,我在冥土众多的人的浩瀚经历中,亲眼所见。也许,等我以后闲暇了,会把这些历史整理出来,编辑成书出版,让大家也看到。接下来,我就要开始实验了……”关着的笼子突然被一种无形的,无法理解的力量打开——那是一种极为精致的阵法作用。一只黄鼬便安安静静的走出来,目光中透着一些呆滞。

一股令人安宁的脑波从天鬼的身上发散开,让黄鼬变得安静、平静,进入到了一种古井不波的状态。

一粒米粒大小的卵,就从天鬼的身上飞出去,恰好落进黄鼬的口中。

于是……黄鼬的变化,就迅速的开始了。它的身体开始膨胀、拉长,并且为了维持营养,天鬼开始不断给它投食。身上的皮毛根根褪去,裸的丝毫不剩,渐化婴儿。然后便又迅速的生长,躯干、四肢、头部……仅仅是用去了一夜的功夫,就已经成功的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婴儿形状。

是一个极其可爱的生命……

相比较b面,猴圆里那些猴子的化形,这一个过程无异于老牛拉破车一样的缓慢、温和。但这种缓慢温和的背后,却是安全,是几乎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剩下的功夫,就是观察的功夫,按照化形程序——完整的化形过程会持续十五天,十五天,一只成年的黄鼬就会变成一个成年的人。在化形的黄鼬体内,却是在化形的同时,就生成了一枚生物芯片,对黄鼬的一切变化进行记录,并同步对天鬼进行传输。传给了天鬼,也就等于是风尘、风莎燕同时都知道了……

化形……离着自己已经是如此的近了。让含沙忍不住都有几分小兴奋!含沙有些憧憬,说:“我化成人形之后,还会和阴神的时候一样漂亮吗?”

风尘告诉她:“肯定会更漂亮的!”

篝火晚会进行到了尾声,打发了队员们回去休息。风尘被引着进了自己的“宿舍”,独立的卫浴设施,干净整洁的环境,看得风尘不禁感慨一句:“你们也太费心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露一面,你们就天天这么弄?”

引他过来的李铁说:“这玩意儿花钱难买我乐意。那群混蛋,就没见他们给我收拾过,你这儿都是抢着过来。”

“有这么夸张?”就算相信世上有鬼,祂都不信李铁这张嘴。

“时间也不早了,你休息吧。明天下午走?”李铁说的是一个问句,实际上却是一副很肯定的语气——风尘很忙,能过来已经是挤时间了。所以明天肯定是要走的——所以他们都希望风尘能多待上大半天。风尘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说道:“行吧,明天下午,你们送我回家一趟,没问题吧?”

李铁保证,道:“只要你不是出国浪,咱们的地界上,你想往哪儿飞咱们就送你去哪儿,来回接送都行!”

风尘道:“我还能去哪儿?”

李铁一走,风尘就上了床,开始跪坐下来入静、驻脉,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是躺下睡觉。被子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干爽、暖和。祂脱去了衣服,只是穿着黑色的,仅仅裹住了胸部的小背心和一条内裤,躺下来,盖上了被子。山里的夜稍微有些凉,盖上被子又稍微有点儿热……但这种热,却又是很舒服的。含沙靠着祂,就蜷在枕头边上,却不盖被子——本身夏天的时候,一身毛就够热的了,散热都来不及,哪儿还要捂着?它只是要风尘、风莎燕睡觉盖好被子而已……恩,如果是天鬼需要睡觉的话,也要盖好被子!

夏日的天色亮的早,只是五点钟的时候,就已经一片光明了。此时的气温显得尤其的冷,风尘穿了衣服起来,便出门去。

朝练道生十二工,晚静驻脉不见停。

这一番功夫。

风尘却是每一日都勤练不缀。

道生之功四十五作,犹遗世独立之谪仙人,孑然一身,身在红尘中,意在红尘外,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如作天魔舞之天魔女,动作犹如是梦幻泡影,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是真也是幻……更有一种生命轮转,生死幻灭隐藏其中,那生机竟然懵懂、绵延,春收冬藏,见了轮回妙意。

十二工学亦要练,虽已达到了百分之一百的有序,完全的有序,身体协调、和谐。三协合一,可随意变换……

但若不练……老子曰: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若是不练,便会渐渐成为死水,户枢也会腐朽,被虫所蛀。

那样,还能百分比的有序?

祂行十二工学,其中讲究已经远超过了b面的任红梅、苏阮二人,身体诸多元素的配合、讲究,又岂止是身、气、心三协?祂全力运作之下,皮肤尽黑,比非洲的黑人还要黑,只有一双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的。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块黑色的玄铁雕刻而成,却不见棱角。薄薄的衬衫掩盖不住黑色,也藏不住身体内释放出的热量……这么练习一次之后,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舒泰之感……

脏、腑的自循环系统已经建立。只是因为第三神经系统的不同,稍作改变,而后循环就成了。

身体的完全有序,魄的境界让风尘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对于旁人而言难以完成的事情。建立一个循环,循环和循环之间配合、协调,成为一个整体,分心旁顾这些,都风尘而言都不是难度。

所以,这一系统几乎是一朝建立的。

肺经过了主动的修改之后,呼吸的功能提升了五倍左右,心脏的功能也改造、提升,然后这个自循环系统,就开始运作……于是,新生的卫气,就更加集中的供应在了脏腑系统上,这些卫气开了一个头,就让风尘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然后就主动的参与到了这一过程中去:这些卫气和普通的卫气不同——

祂便是以神束线进行切割、探查,也不能够知道这种卫气是什么!但,这不要紧,祂可以知道这种卫气的产生方式,知道自己的脏腑是如何工作,产生这种卫气的!

然后,将这些卫气,集中供应产生它的器官,构成一个极小的,效率极高的循环……这样一来,一次次的循环、升级,效率自然而然的就会提高。

身上的黑色褪去,风尘的皮肤恢复了白皙、剔透,看起来嫩的就像是水一样。李铁、杨志二人摸着时间过来,找祂一起去吃早餐。饭后,便开始就降龙十八掌和天霜拳进行请教,三人就在训练场的空地上开始演练,风尘给二人指点了一番之后,上午就看了一下训练,听李铁、杨志“汇报”了一下此前的情况和现在的成果。李铁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说:“我和老杨可没少给你宣传,现在咱们部队里,你的功夫就是香饽饽……怎么样?再免费给我们一份儿武功怎么样?”

李铁、杨志二人真的是说到做到,现在练风尘那些武功的人光是军队中的人数就超过了三万人。

包括但不限于特种作战部队。

杨志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军队里,人们叫你叫什么?”

风尘吟笑,说道:“什么?”

李铁道:“武神!”

风尘:……这么low的名号儿谁取的?祂问二人:“怎么感觉这么中二呢?谁给起的?”

“除了那群离开了阿猫阿狗的心肝儿肺起不了名字的家伙,还有谁?”说完,又说:“听他们说,上级部门有意要把咱们无常的一些尖子调其它部分去,以点带面。你说,咱们好容易训练出来,他们倒是容易了……”

风尘笑,摇摇头,说道:“怎么着,属下有了出息你不高兴啊?这是好事儿啊,这就像是蒲公英,他们飞到各个角落,开花结果。到时候,就不再是三百人的无常,而是三百万人的无常……别只是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这是小农阶级思维!对了,记得关注我的店铺,以后好东西会越来越多的……”

第九十九章 摊牌

“我的这心疼、肝儿疼、肺也疼……”李铁一脸的苦涩,皱的跟橘子皮一样,手捧着心,让人不禁联想到了东施——时代是不同的、性别是不同的、人也是不同的,只有恶心是相同的。质问风尘:“你还算是咱们的司命吗?太让人伤心了,整个胳膊肘往外拐!”那语气、那表情的幽怨……简直没谁了!

“你就说,你哪儿不疼吧?”送给李铁一个白眼,风尘问杨志:“我说,你们还打算把我留到什么时候?这天都快黑了。我会去要几点?”

“放心……天黑之前保准到!”

杨志“哈哈”一笑,拍着胸脯保证……又待了一会儿,二人才终于带着风尘上了一架小型的直升机。飞机起飞后,就朝着军用机场的方向飞去……风尘无语,问:“你们确定这个方向没错?”

“你就坐着等着吧……”李铁大声说了一声,然后就不跟风尘说话。等着到了军用机场后就换成了一辆七座越野,平板的挡风玻璃,粗矿的外形,大轮胎,整体都透着一股子“悍勇”的气息,“上车!”三人上车,杨志做了司机,李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就留着风尘一个人坐在最后面:

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座位上左右无人,宽阔的犹如帝王!

车直接开到了军区的家属院,然后在一栋楼前停下来,李铁、杨志二人一回头,说:“三单元301,我哥俩就不上去了!”

风尘“嗯”了一声,道:“好。”

李铁道:“你就不惊讶?哪怕配合我们一下也好啊!”二人本来还想要看一看风尘目瞪狗呆的表情的,奈何风尘淡定的一逼。风尘听了二人的话,很配合的做出一脸的惊讶,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张,然后问了一句:“这个表情行不行?”杨志竖大拇指:“行,今儿晚上老李回去肯定睡不着觉了……”

“滚,老子是那么没定力的人吗?”李铁瞪了杨志一眼。

风尘下车,扒着窗户挥一挥小手,嗲声道:“两位兵哥哥,谢谢哦,人家走了啦!”

“滚!”

这下,是真的睡不着觉了。

风尘进了单元楼,李铁、杨志二人就开着车走了。也不走电梯,风尘就一步一个转折,两步一层楼,走了四步,就到了301的门口,手在门铃上一按,便听里面传出了一阵“有人来了……有人来了”的门铃声。须臾,门一开,正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是惊讶:“小风?”忙让开身,让风尘进屋,说:“我刚正做饭呢,你爸爸一会儿回来,我让他顺便儿再买点儿猪脚,你爱吃那个。”

母亲是刚从厨房出来的,所以正好穿着围裙。有一年多的日子不见,母亲的身体却是比以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原本虚胖的身体,以及一些关节上的小毛病看起来也都消失了。此刻却是身体匀称,动作之间,都透着一股子轻盈。这里面分明的十八作的痕迹风尘一眼就能看出来,看来父母应该是用心练习了的。

“在做什么?我看看?”风尘说着进了厨房,见锅里已经整好了一锅馒头,正在抄一个芹菜炒肉,便道:“妈,我来吧!”

“我来,我来……你刚进家,坐一会儿。”风母却不让祂进厨房,风尘抚摸一下含沙的脊背,便也不强求,问母亲:“妈,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自己的爸爸、妈妈搬家,自己这个做儿子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种荒诞的事情难道不是只应该出现在网络段子里吗?犹记得上学时候,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乌鲁木齐一个大学生回家,结果发现家拆迁了,想要给父母打电话,父母连手机号都换了……那种感觉当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风母一边炒菜,一边给风尘讲了一下:“我们搬过来有半年多了。家里来了一车当兵的,说是你的兵,军区这儿分了房子,他们连装修都装修完了,就拉着我们过来住……现在我和你爸都闹不明白是咋回子事儿。”

“没事儿,妈,这的确是我分的房子。我呢,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这些事情。没想到他们比我还惦记……”

这事儿在李铁、杨志送祂过来的时候,祂心里头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听老娘一说,还真的是——

这群无常的家伙们简直……自己的房子,不仅仅装修的事儿给办了,最后家里俩老人也给弄过来了。

风尘通过生物芯片,问候了一下杨志、李铁:

谢谢啊。

二人分别送给祂一句话:

这会儿才谢谢?晚了。

谢谢多廉价啊?给咱们哥们儿来点儿表示。

风尘问母亲,“我爸呢?”

风母道:“串门儿去了。你爸的路子野,以前的中学同学正好是个空军的师长,以前一群老同学就微信上聊个不停,现在可好了。住进来才发现他们家也住这里,今儿正好那个谁在,就叫过去坐一坐……”

厨房中炒菜声“嘶嘶”作响,一盘菜炒出锅,又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房门咔嗒一声轻响,门锁的机关一响,风父就从外面进来。

同是因为练习了十八作而变得精神,原本发暗的面色,也红润了几分。

“小风?”

风父见了风尘也是惊讶。

“爸,你回来了?”

风父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风尘道:“刚进来一会儿。”

“工作挺忙?”

风父问了一句,将自己的甲克外套脱下来。说:“我听我那老同学说你身兼数职,忙的厉害。忙点儿好……”

风尘默了一下,说道:“我这次回来,主要是给你俩个东西。这东西是我刚研究出来不久的,你们也别和别人说。目前是小规模试用,这是一个必要的程序,但早用肯定还是有好处的……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们弄。”一年多的离别,中间也不曾通信,当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是平淡的。一家人吃过了饭之后,风尘便将芯片给父母二人种了下去,对二人说:“按上了芯片,以后医院啊,药啊什么的,就不要去了。没哪个医生比你儿子厉害……爸、妈,有一些事情,一直没有跟你们说!”

风尘一脸正色,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自己衬衫上的纽扣,将衬衫脱下来。然后又将自己的裤子脱下来。

风尘说道:“用古话说,我已经成了仙了。你们看,能看出我和人的区别么?现在我的身体内,基因和人的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而一只猪和人的基因都有百分之九十……所以,我的体型也相应的,逐渐有所变化。以前变得或许没有现在这么明显,但天人化生,本就如此……我现在,是无性别的。因为对我而言,长生不老,自然也就不需要哺育后代,一些东西已经消失了。所以,在男和女上,您二老要看开一些,如果真的想要一个孙子,我现在就能送你们。一个、两个、三个,这都是无所谓的……你们看!”青葱一般的手指轻轻的一点,风尘特意让自己悬浮起来,完美的身材展示在父母近前,手指上鼓起了一个包,然后破开,一个米粒就落就迅速的变化,落进了厨房之中。碗碟在风尘的控制下飞出来,在父母近前悬浮。

就见那米粒迅速的变大,只是不多时间,就变成了花生壳那么大,而后破开之后,里面就出来一条面目狰狞的虫子。

虫子张开口,贪婪的吞噬餐盘中剩下的残羹剩饭。当饭吃完之后,虫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长着口器的胎儿——这样的大小,的确算不上是婴儿,只能是还没有出生,处于肚子里的胎儿。这一幕“造化”就那么展示在二老的眼前,风尘招一招手,胎儿就落在了风尘的手里,说:“你们看,一个孩子,就这么容易。对于仙家而言,创造一个生命,也就是这么容易。”

“小、小风,你……”

风尘道:“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本质上说,我不是人。我是超脱于人的。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全家升仙。但这种话,也毕竟只是在演义里,真是的情况我也没办法。有一些境界,是需要自己去求的。爸、妈,我给你们这个芯片,就是确保你们的健康……至少,要活到人的寿命的极限。在这段时间内,我会研究相应的办法,希望您二老,亦可以同我一起长生。”

祂说:“世间万物,繁衍只是为了自己生命的一种延续。当可以长生,这样的繁衍就是不必的。”

风尘这一“摊牌”可谓是震撼,二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神来。风尘便也不说话,也不穿回衣服,就那么坐在那里,给二人一个足够的时间思索、反应。

含沙也巴巴的,看风尘的父母。然后,又看看风尘,用生物芯片和风尘交流,问风尘:“你怎么就告诉他们了?”

风尘默然片刻,说:“总归是要告诉的,而且我认为现在的时机,已经成熟了。生物芯片很快就会铺开,这样他们也会注意一些,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第一百章 断

之所以告诉父、母二人这些,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为了父母的“安全”着想——因为知道了,面对一些人,一些事,才会有所警惕。总不能恶人登门了,还当是友善的客人,无知无觉的将自己送入虎口!若是被人用来威胁祂倒是小事,若是真的有了生命危险,那才是大事——不知故不觉,不觉就会上套。

但若是知道,就不一样了:以后父母外出,会尽量避免一些危险的地方,平日里也会尽量呆在军区,不给人可乘之机。对待陌生人会警惕……相信没什么人有本事来军区里面搞事情的!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

譬如是一家人是一家极其有钱的人,但却不告诉自己的孩子。孩子不知道自己家有钱,以为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某一天,一伙儿绑匪在调查之后,就会发现一家人的关系。这孩子无知无觉,不知道自己有钱,也就从未担心自己会有被绑票的那一天,晚上也经常出去玩儿到很晚,那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没有比这更容易到手的肥羊!

既害了孩子。

又害了父母。

至于那并不如何主要的一点,则是因为父母心中,那一份隐忧。这种隐忧祂能看出来,是因为祂的相貌、体型等一系列变化,生出的隐忧:任谁家的儿子变成这样,父母也都会隐忧的。于是,说开了,也就是最好的办法。

过了好一阵,见父母消化反应的差不多了,风尘才继续说道:“这些事,不要对任何人言,无论是亲朋还是故旧,都不要说……不说,咱们还是一家人,一说,咱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彻底断了。那时,你们不是父母,我也不是儿子!”这是一句很重的话,但却也是必须说的一句话。对自己的父母,祂是不会用术法的手段,让二人记得这一份记忆,却说不出来,写不出来的。风尘一脸正色,看着二人,说:“记住,谁也不行。姨姨舅舅,姑姑婶婶,都不行……”

祂的父亲没说话,风母倒是气了,提高了声音:“你大姨怎么了?咱们家之前……”一阵子数落,因为激动,风母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几下。

风尘平静的听完,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说道:“看来,咱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那我就走了,以后别找我……如人问起,就说我们再无干系!我们,再不见面,再不联系,就这样吧……”

风尘跪下来,给二人磕了三个头,然后对含沙说道:“走吧,咱们走吧……”便穿了衣服,要走。

“你走,我就死给你看!”

风母尖叫一声,一头朝着墙撞过去。

但新植入的芯片却阻止了她,让她撞墙的一下动作变得毫无力量。风父则是一直沉默不语,突然起身将茶几掀翻,“过不过了?”

“有些事,只能二选一。缘分的事情,强求不来……你们,珍重吧!”风尘的表情平静,但实际上心里却很受伤。祂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这种不悲不喜,并不是本人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只是不受到情绪的左右而已。手指尖的胎儿变成了一只没有壳、没有内脏的甲鱼,风尘道:“这只甲鱼,你们留着吧。”风尘说完,一跃而出……原本窗户的玻璃和窗框就像是虚幻的一样,被祂穿行而过!然后,就看着祂的身影在黑色的夜空里突兀的消失,如果不是家里地上还有一只没有壳、没有内脏的甲鱼在爬,几乎都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万米高空之上,风尘迎着狂风,任由狂风吹在身上——只有感受到那冷硬的如同刀子一样的风吹在身上、脸上,才会让祂稍微舒服一点!

足足过了好几个小时,风尘才道:“终究,比我重要!终究……也罢,断了好,断了好啊。我也可以无拘无束了……”

含沙出了阴神,轻轻的搂住风尘的肩膀,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只是轻轻的,念着祂的名字……

“风尘……风尘……”

过了半晌,风尘道:“别担心,含沙,我没事……只是这感情,总是有一个过程的。若是不断,麻烦不断,这麻烦不止是我的,也是他们的;断了,这麻烦也就没有了。就当是没生我这么个儿子吧。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一人得道,什么时候七大姑八大姨也跟着升天的?自古以来,一个都没有啊……我妈的想法,我不能左右,亦不能够强求,更不会用手段,也只能这样了。”

含沙道:“嗯,我理解的……你和父母断了,实际上是为了父母的好。不断的话,那些麻烦,对你而言,不是麻烦,相反你父母倒是会左右不是人,原本亲朋反目,本是真心待人,却惹得一身骚……”

风尘叹了一声,说道:“以后,我也不想回实验室了。我们,就以我们的基地为中心,发展我们自己的吧。”

“嗯……”含沙轻轻的“嗯”了一声。

“有了生物芯片作为终端,我们也就可以推行我们的教育了。一个以自身为主导的,伟力归于自身的一整套体系,不同于现在的工业文明,而是一个修炼文明……家里的事,这样是最好的,去一个他们找不到我的地方,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了吧!”

虽是如此说,但心中依然难掩失落——这一趟回家可谓是乘兴来,败兴去。原本祂还设想着以后的美好,想着和含沙结婚时候,拜过高堂,想着……可母亲的选择,却将一切都击的粉碎。

风尘深吸一口气,对含沙说道:“我现在不想回去,咱们去海上转一转吧!”速度骤然提起……

含沙被一个阵法保护起来,风尘却将速度提升到了自己的极致!迎面的风如同硬实的墙,但接触到风尘的身体之后,却好像是被钢筋穿插过去的腐土,犹如刀切豆腐一般。祂听不见声音,因为声音已经被祂远远甩在身后,眼前的视线也发生了变化,远处的视点被拉进,万物的光线都归于那一个点——原本笔直的线条,也因此变成了一种略微带有弧度的弧线。风尘还是第一次这样的高速飞行,身上的衣服在瞬间碳化,变成了漆黑,漆黑刹那间从风尘的身上剥离、脱落,只剩下了白皙、光洁的皮肤。

冷硬的风,让祂的皮肤轻微的波动,但却没有产生变形。含沙好好的被保护在阵法之中,看风尘这样的肆意、任性,却知道祂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含沙就在风尘的背上。

肚皮紧紧的贴着风尘背部白皙而温柔、细致的肌肉,阵法的作用之下,早已经超音速十多倍的飞行速度却对它没有什么影响……那风,温柔和煦的很,如同春天吹起柳絮的细风一样,轻轻的在金黄色的皮毛上吹过,很是舒服。

身下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有海豚的歌声传来,超声波在风尘的耳中却显得清晰悦耳,听着也有磁性的、粗犷的、纤柔的,竟然和人的语言相差无几。风尘听在耳中,能分辨出其中的喜悦、争执等简单的信息,风尘讶然的停住了身体,对含沙说:“我听见下面海豚在抬杠,争夺配偶!”含沙用芯片通信,道:“抬杠还有这功能?下去看看……我们下去看看!”

风尘便降下去,万米距离,于祂而言,不过瞬息。到了海面之上,也就见到了海面的那种浩瀚、波澜。

汹涌的浪涛随随便便一个就有十多层楼那么高,一起一伏之间,风尘站在海面之上,也跟着起伏。

人之于海,是如此的渺小。

有海豚从水中跃起,跳出水面,展示一下自己优美的流线型曲线,看到风尘这一个“怪海豚”之后,就因为重力原因,回到了水里。然后发出一声超声波,告知了自己的同伴——海豚因为超声定位、探查的原因,所以是很容易将拥有着类似的骨骼、脏腑结构的人,当成是海豚的同类的。过了一会儿,一大群的海豚就朝着祂围拢过来,纷纷跃出水面,好奇的看风尘。

跳起的水花,翻腾、起伏的巨浪,阳光下跃动的海豚,让风尘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祂张开嘴,学着海豚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超声波。

以真言之法,融精神于其中,给了海豚们一个亲切的问候:

你们好。

海豚们的叫声此起彼伏,以做回应。

那声音干净、纯粹、友好,风尘纵上一步,坐在了一只海豚的背上,说:“我还有道友,不能陪你们下水玩儿,咱们就在水面上玩儿吧。我放不下它!”

如果单单是风尘一人,别说是下水玩儿了。就是大洋捉鳖都是小意思,修行到达了祂如今这种程度,无论是海里还是陆地上,就没有祂不能去的地方。一只小海豚摇着尾巴过来,靠近了风尘之后,直接冲着风尘喷了一口水,然后就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风尘“哎呀”一声,哭笑不得,说:“海豚里也有熊孩子啊?”

第一章 天衣无缝谁裁出

都说海是蓝的——但海却并不皆是蓝的!海的“蓝”是从卫星、高空上鸟瞰的色彩,是浅海上,阳光折出的颜色。但在深海、大洋深处,海却是黑色的,那是一种浓稠的如同蓝墨水一样的“黑”,和无星也无月的夜空一样的颜色——所以说,“海天一色”这个成语也并不尽然是错误的。因为浅海,是白天的天;深海,是黑夜的天!

黑黢黢的、幽深的无边无岸的黑蓝,似和夜空一样的广阔、浩瀚。高高的随着波卷起的浪涛小的只有手掌宽,大的却如摩天大厦一般高,一起一伏,尽是一种宏伟……世间万物在这里,也都会显得渺小。

浪的颜色却是多变的,如果浪涛厚重,会渲染出一些深蓝,若是浅薄,则又会是蓝色,更浅一些的,则是半透明的,浪头更是时不时的堆起泡沫!

浪涛起,卷起千堆雪……

这深海、大洋之一域乃是人类未及之所在,盖是因大海的气候变化无常,即便是以现如今的科学技术,也难以有船可以承受这里的狂风、暴雨、海浪。即便是最大的航空母舰在这里,估计也会被巨大的波涛折断,折戟沉沙。这是人类的禁区——从卫星上看下来,更不会有人注意到风尘和一群海豚。风尘的身上寸缕不挂,和一群海豚玩耍,打水仗。海豚们跃起、喷水、落下,碗口粗的水柱喷过来,就像是高压水枪喷出来的一样。风尘白玉一般纤细、精致的足在水面一点,竟是和陆地无二,腰肢轻轻一扭,就躲过了水柱;或者又是轻轻用手臂一砸一劈,将水柱打散成了漫天的水花,肆意散开。移动之间,脚下不是的“啪”的一声,激起一股水花——

水花就像是从水面仰起头的水刀,朝着一个方向撩过去,一下就能激出二十多米,许多海豚还没来得及喷水,就被风尘的水刀零落了一身……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晴了……”风尘用超声的频率唱了一句,一群海豚竟然也跟着学的似模似样。

却是玩耍的过程中,风尘发现它们竟然会学自己说话,于是便将汉语一些简单的词汇、发音利用超声发出,教给它们。这些聪明的海豚不多时,就学会了简单的“你”“我”“他”之类的词汇,能够用这些简单的词汇进行简单的沟通、交流,风尘见着它们学的快,便教他们唱了一首捉泥鳅》。

祂唱一句,海豚们就跟着学一句,字音发的不是很清晰,就和外国人第一次学习中国话一样,听着很含糊。

祂一边和海豚玩儿,一边教,一会儿功夫,海豚们就学会了这首歌。

风尘停下了动作,看一眼天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时分。祂轻轻的摸了一下一只海豚的头,海豚也很受用的在祂的身上蹭了蹭。

“我要走了……谢谢你们,让我一下子心情就变好了。来,都过来,一个一个的过来哦……”祂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而实际上,这一群海豚的平均心智也就是在八九岁左右,很是天真烂漫。但单纯从智商上面来说,它们的智商并不比人类来的差。一片一片的芯片,从风尘的指尖凝聚出来。这些芯片,蕴含了一些修行之法,却是设置了权限,只有达到一个境界,才能够解锁另一个境界。其中更有引导、教学的一部分……祂希望这其中会诞生智者,而不是都是按部就班的修士。

一个一个的种上芯片,一共三百多只海豚,一只不落,全部聚拢过来,围着风尘,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叫声。

声音中,有感激、有眷恋、有敬畏……

风尘的声音,在海面上散开,祂说:“好好修行,你们的心灵纯粹,没有太多的杂念欲念,我希望着,有一天,你们可以化形成人,站在我的面前……”一只海豚叫了一声,却是问风尘,如果想祂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用芯片呼唤祂。风尘“嗯”了一声,卷起一粒水滴,弹在那海豚的脑壳儿上,笑说:“我很忙的,等我有了余暇会过来看你们,别没事儿打搅我工作……保重!”

风尘说完“保重”,便长身而起,升上虚空。海豚们很快就看不见风尘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风尘飞上天的方向,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唤……那是海豚们的祝福,道了一声又一声,数不尽的“珍重”。

手指轻轻的,逗弄了一下含沙的鼻子,风尘说道:“好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含沙透过芯片问祂:“就这么回去?”

随后,还附上了一张风尘的果照。

“呃……”风尘无语,说道:“现在穿衣服和不穿又有什么区别?一会儿速度提起来了衣服不还要毁了吗?”

含沙直接用牙在风尘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口感很q弹,奈何却太过于筋道,根本就咬不动。

风尘只是觉着耳朵痒痒,连忙道歉:“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想想,我现在就弄衣服,我现在就弄衣服……”

含沙补充:“至少要把该遮挡的地方遮挡起来。就、就照着这个弄吧!”而后含沙就给了风尘一个参考——一件女性塑性用的紧身衣,只是包裹住了躯干、胸部、肩膀和一截手臂的样子,胸部还有一些镂空的设计。

风尘道:“那我弄了。”

腹部、臀部、肋部、背部、肩膀、胸部各个部位上,一粒粒蚕豆大小的包鼓起来,而后就有一只又一只的蜘蛛从鼓包中爬出来,随后鼓包就消失了。这些蜘蛛通体呈现出一种黑色,一爬出来之后,就开始在风尘的身体上爬动、工作起来……一共一百多只蜘蛛,遵循着既定的程序,开始工作。

蜘蛛:生物界中独一无二的纺织能手,人类的手艺都是跟它学的。风尘要给自己做一件内衣遮羞,自然就首选蜘蛛。

那八条腿或勾或扯,一根根丝线爬在风尘的躯体之上,逐渐从细的肉眼难辨,一点点的变得粗大,但除了最初用于固定的线之外,当线加粗到了一定程度,线上的黏性物质就被新的光滑丝线覆盖住,一层蜘蛛网逐渐的将风尘的躯干覆盖。纵横的经纬,看起来就像是电脑用3d建模时候的一种带经纬的图像。

一百多只蜘蛛一起工作,一会儿功夫,风尘身上就经纬密集,逐渐形成了一套塑性紧身衣的雏形,完全贴合了自己的身体,随着丝线的增加,也让祂感受到了一种轻微的紧缚感和弹性……

为了不打搅蜘蛛们的工作,含沙直接蹲在了风尘的头顶。看着一套衣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无缝缝合。

正宗的蜘蛛丝韧性远远超过了蚕丝,而风尘为自己编织的这一身衣服的厚度,也超过了机械可以制造的厚度。

无缝的贴合了身材,样式基本上是按照含沙提供的图纸进行施工,只是胸部稍微做出了一些调整——毕竟形状是不一样的。若是照着女性的胸部设计来弄,肯定会穿着特别难受。等着蜘蛛们完成了最后一道镂空花的设计之后,纷纷“油尽灯枯”,一切都算的刚刚好,风尘一伸手,让含沙跳到了自己手上,给含沙展示了一下,问:“含沙,你看着感觉怎么样?”

含沙便细打量了一下,只见连身的塑型衣,带着一体式的束腰设计,紧紧的裹住躯干,胸部有着镂空的花纹,有一种层次感,视觉上让人感觉风尘的胸更加的挺拔、大了一些,肩膀的设计,看着也很好。

含沙倒是很满意的,点头告诉风尘:“看着很好看……你试一试,看看你变身肌肉猛男,会不会把衣服撑爆!”

“你让我弄这件衣服,就是为了看我能不能撑爆?”风尘很是无语,看着含沙一头黑线。含沙“哼”道:“不行么?”

生物芯片中的信息,却已经是一大片大锤砸脑袋了。

“行行行……”

风尘一运气,周身玄黑,一块块的肌肉也随之隆起。这一下变化,却如同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包裹躯干的衣服,却一点儿也未曾损坏。

这就是蜘蛛丝任性的地方——贼韧性!

“哎呀,对了!”含沙突然发现了什么,问风尘:“你的领口也没有留大一些,肩带下面也都没个缝隙,你怎么脱?”

风尘无语,幽怨的看了含沙一眼,说:“那你不早点儿说,现在脱不下来了才告诉我?”

含沙“嘻嘻”的笑,说:“谁知道你这么笨的?你见过谁家的衣服没扣子?这么小的领子,就算能脱下来,也穿不上去。你看看这分量,这件衣服至少消耗了你两顿饭的营养吧?啧啧,用料真结实……要不,就别脱了。以后洗澡就当洗衣服,嘿嘿……宝贝,爱妃,让朕宠幸一下……”

含沙落在风尘的肩膀上,修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在祂的脖子上一卷,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围脖,“乖,别纠结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风尘道:“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哼,逗本大爷笑,不是你这个铲屎官的职责吗?”

第二章 衣中自有乾坤在

悠悠一片云,白如棉花糖,不知它就来,还是祂就去,整片白云白又白,约莫三丈的长宽,像极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风尘一翻身,便背朝下,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云朵上……水汽凝结的云朵,本如虚幻,但此时此刻,却是实质的,正好衬托住了风尘。摆出了一个任君采任君撷,低眸剪出一汪春水,看从自己的头顶,跳到了肚皮上的含沙,嗲着声,含羞细语:“大爷,奴家从了你,还不行吗?你看,大字都摆出来了……你,你,你……你随便胡来,人家不反抗的!”

含沙忍俊不禁,“吱”的破出一声,更是轻盈的如同松鼠一般在风尘的身上跳跃了两下,以祂的两座馒头山为落脚点,狠狠的踩了两下,又跳回到肚子上。

芯片传音道:“一点儿都不柔软……”

“胸和胸之间,本就是不同的……你嫌弃奴家了吗?”风尘继续一脸委屈的卖萌,就差挤出两点儿被人始乱终弃后,伤心欲绝的眼泪了。

含沙乐不可支的在祂肚皮上跳来跳去,一边跳,还一边在芯片里面唱:“今天我要抛弃你了,今天我要抛弃你了……各自走,别回头,天涯海角风尘路。明天我会找到更好哒……今天我要抛弃你了……”

风尘:……

过了一阵,含沙便停下来,用芯片说:“不玩儿了,风尘……你这腾云驾雾用的是什么法子?”

风尘笑,慢条斯理道:“我这腾云驾雾,出自于三十六天罡法术之一,乃是当年菩提老祖……”看着含沙冲祂呲牙,风尘“嘿嘿”一声,便正说道:“其实也还是虚实之道的一些转换、应用。琼花实验证明了世间的物质,是可以被阳神之法裹挟,一隐一散,还可以再次出现的。这一原理,究竟为何,神族多少年也都一直未曾参透,不过呢,我倒是隐约有一些想法,这,应该就是一个转身吧?”

转身——这是一个比喻。就如同是一张没有厚度的纸,正面对着人的时候,是可以看到的,是有形的,可转上九十度,用侧面对着人的时候,就是不存在的。

当纸正面对着人的时候是实的,侧面对着人的时候,就是虚的……

一如数学家的一个创举,将实数进行九十度的旋转,就得到了虚数!

风尘说:“就像是实数、虚数之间的关系一样。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和大一统理论是洽和的,可以用其中的数理进行解释、计算。如果这一点可以确定,那么阴神是什么,阳神是什么,为何能够具备那些功能,也都一目了然了。只是,这样的实验,不好做,更不好观察……烦恼啊!”

含沙道:“那,就总结现象好了。什么样的理论,只要现在不能证明是错误的,并且拿来可以用,可以解释现如今的而一切现象,那么现在,它就是正确的。”

风尘吸了一口气,说道:“对。就好像是黎曼猜想一样,是否被证实这一点并不重要,虽然是猜想,但我们在物理学上却已经多有应用。可以用和可以证是两回事,我们目前就当它是正确的……”换了一个更为诱惑一些的姿势,风尘问含沙:“我的这个姿势怎么样?够不够性感?”

“简直美翻了……配合你这一身紧身衣,绝对能让人喷鼻血。”含沙笑,说:“就和日本动漫里面那些人一样,鼻血一喷数十米,我感觉稍微开发一下,都能打飞机了……”

“也是诶……火影被鸣人的色诱术勾引了一下,喷血的推动力都把人推的飞出去了。这玩意儿加大一些威力,绝对是一个s级的禁忌忍术。不说杀伤力,单单是在恶心人的层面上就足够膈应了。”风尘又翻了一个身,让含沙到自己的背上。一个小小的阵法护住了含沙,风尘提醒了含沙一句:“我要极限加速了。咱们测试一下我这套紧身衣的质量!”——这一套紧身衣,形状上看是紧身衣,但却并不是单纯的紧身衣。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件仙衣,一件法宝的范畴了——

单是强度、韧性方面,就是“刀枪不入”的宝衣,天衣无缝,毫无弱点,紧贴皮肤,并且以一种精致的,从任意一点受力,都能全面扩散开,任意一点都能够作为中心点的特殊的纤维编制结构,配合上最为优质的蜘蛛丝,简直让人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并且,这件衣服风尘还能够随时的“修复”一下。

但这件衣服却并不只是“刀枪不入”,它还有自己更加重要的三大用途,除了外形是含沙给的,这三大用途,却都是风尘自己设计的!

也是含沙提醒祂“穿衣服”一下子有了灵感,干脆就弄了出来:

毕竟,文明人,光屁股跑不好。

如单纯的弄一件衣服,高速飞上一圈又光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三大用途之一,就是高速导流——本身光滑的材质,配合上精心设计的纹理,可以让风尘在高速飞行的时候产生更多的推动力量,减少消耗;也减少了摩擦,不使温度升高,将衣服烧毁;衣服的缠丝本身是一种耐高温的材质,一般情况下可以将之烧成灰烬的火并不能够让风尘身上的衣服化成灰。

之二是模拟躯干,可以进行任意的阵的组成,构建经络、穴道的阵法流注,以研究超武这一体系——

不局限于身体,可以随意模拟、排列、组合,自然也就更加的科学、高效和安全。至少不用担心如同玄幻小说中那样,一不小心,就自己把自己玩儿死,按部就班的修炼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之三是……这件衣服本身,也可以作为一个生物计算机使用。拇指大小的一块集成,都拥有那么大的能量,何况是这么大、这么厚的一件衣服了。

风尘身体和地面平行,加速……这个动作很不东方仙侠,却很超人。实际上这样飞行的好处还是有的,就比如说阻力小,只是风尘的动作却并不很标准的超人——因为祂的身体是微微上扬的,人在空中,竟然是如同一条鱼,身体不时的扭动一下,调整自己的动作。蜿蜒的脊柱一下动弹,随时根据实施情况扭动一下,视野如期的变得扭曲,时点朝着眼前靠近,这种效应其实并不玄乎……

实际上,就是大脑的反应速度的锅!

风尘已经“非人”。

但祂的大脑结构、功能上,依然还是和人的大脑一样的,工作原理也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只不过是祂的大脑更加高效、有序一些,有一部分的脑细胞经过替换之后,变得更加细小,进行了升级换代,更加节能也更加环保——但本质上依然还是一团蛋白质不是?所以,高速之下,视点近了,是正常的!只是,同样的速度之下,祂看到的视点却要比别人看到的远,这是因为祂的大脑反应快……这种超高速的飞行,感觉无疑是很爽的!大洋的海面在快速的后移,逐渐的进了浅海之后,高空的视角之下,海面空旷,一只小船拖着一只大船朝着西南的方向跑。

风尘的目光极为锐利,一眼就看到了船上的人:

穿着各种衣服,看着像是渔民,但人人身上都有枪械,虽然看不清楚人的长相,但再看看一些蹲在甲板上的人,风尘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海盗!

祂在空中停住……这样的事,如果没碰见也就罢了,既然碰见了,尤其船上的游客一看基本上就能断定是中国的,不是什么黄头发蓝眼睛……却是不能不管。

但,风尘却没有露面的打算!

凝点注意,一个一个的点纠结起来,标定在了海盗的身上,然后凝成了一捆,变成了一条,然后蔓延上了高空。高空中,风尘的一个阵法也凝聚完毕,随后阵法一激,巨量的电流就伴随着高压,沿着那一条纠结的线路,朝着标定的人劈了下去。但见的虚空中突然亮起一抹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芒,一个通体呈现出紫色,紫色中略微带了一些橘黄的球状闪电突然爆炸,那闪电的个头,远远的看去,都有一个脸盆大小——但实际上,风尘却恨极了海盗、强盗这一类生物,万米高空的闪电,足足是一个十多丈大小的雷电球!当闪电分叉、劈下之后,更如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一瞬间就将人的眼睛亮瞎了。

原本游轮、小船上的海盗,在闪电之后,众人恢复了视线再去看的时候,却已经一干二净的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海盗们的枪,海盗们赖以傍身的强大武器,竟然都化成了一滩滩的铁水。

风尘“哼”了一声,道:“这群海盗!”

遂,便朝着北方高速飞走。

船上的游客方脱险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欢呼。船长则是让人去厨房取了一些吃喝,作为祭品,领着船上的幸存者拜妈祖。大海上遇到了这样诡异的事情,海盗被天雷劈的一干二净,却不无伤一人,这不是妈祖显灵,又是什么?这个世上不存在如此的巧合,那么——

这,便是神迹。

第三章 B面神族将离去

惊魂六小时!妈祖显灵降天雷,海盗尸骨无存》南海惊现神秘现象》疑似有ufo在南海附近游弋,目击者甚众》南海出现不明飞行物》军事专家:疑似美军使用的新型探查设备》……只是短短的,经过了一夜时间的发酵,和风尘的那一次“放电”相关的,或真或假的新闻,就已经刷屏了!

这些新闻中有被祂救下来的幸存者、目击者的口述,讲了一船人的“惊魂”经历,整整六个小时,被海盗挟持的那种恐惧、无助,但他们口中,最为兴奋的,甚至于让他们亢奋的,却是那青天白日里,“咔嚓嚓”的一道天雷。

那一个晴空霹雳,天空中脸盆大小的,紫色的光芒中透露出一些橘红的球状的闪电,突兀的爆炸,眼中尽数都是一片白,那种震撼、那种战栗……

一船的人,众口一词。

虽在船上已经拜过一次妈祖了,可下了船之后,他们却依然第一时间去了妈祖庙中,虔诚的祭拜了一番。那一道天雷,若说是“自然现象”,是一种神秘的巧合,打死他们都不信:哪儿有巧合巧合到刚好将所有的海盗劈的尸骨无存,但是人质却屁事儿没有的?如果这是自然现象,估计他们也都跟着一起尸骨无存了!这些人,在记者采访的时候,一口咬定是妈祖显灵的——即便记者诱导,试图用话术引导话题,也没有引导出来。不过,报导的末尾,还是通过心理学专家的口,指出:

这实际上是因为恐惧、紧张而产生的一种幻觉。当时的情况是……一通专业名词,将人绕的晕乎乎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至于海盗是如何死掉的,又去了哪儿……这玩意儿专家没本事圆回来,只能是转移人的注意力。

但更多的报导却并不关心这些幸存者,也不关心海盗。

南海上空的紫色球状不明飞行物一闪而逝,目击者太多了。更多的人都是在探讨这个东西,有的人认为是一种放电现象,有的人认为是一种不明飞行物,各种浑水摸鱼之下,什么妈祖显灵就没几个人关注了,稀释的只剩下亲历者和亲历者身边的人还在说这件事……

一条一条的看完了新闻,感慨一句,说道:“没想到我这一只小蝴蝶,倒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啊……”

才是中午的时候,风尘便接到了507王所长的电话,王所长开门见山,说道:“风尘,新闻都看了吧?”

风尘道:“看了。”

王所长道:“那好,看来你是有时间了。”风尘听的无语,这不是特意给自己挖的坑吗?心中却隐隐约约,知道了王所长要说什么。果然,王所长说:“南海上空出现神秘现象,上面要你们第三科去调查一下……如果是……”也是听王所长说完,祂才了解自己手底下的第三科究竟是做什么的了——研究神秘现象,包含但不局限于人体、自然等等。风尘默了一下,对王所长说:“不用去了。”

王所长道:“这是上级下达的任务,你……”

“我是说,这一个现象,没有必要进行研究。”祂直言道:“因为那个闪电就是我放的,当时我正好从深海那里回来,路过看到咱们的船被海盗劫持了,于是就用闪电杀了海盗。那也不是什么神秘现象……”

“风尘同志,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有关于这一现象的形成原理,我会给你们进行书面报告说明。不过要整理成报告,你们需要耐心等待几天,我这里毕竟还有别的事情……挂了!”风尘挂了电话,对含沙说:“贤内助,宝贝儿,甜心……这一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尽量写的简单点儿,照顾一下他们的知识水平!这,算不算是黎明之前的呐喊呢?等着太阳出来,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是啊……他们会惊叹,人竟然可以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伟力!”含沙说了一句,却是懒洋洋的压着风尘的一只手不起来。

“吃饭去……”

去食堂吃过了午饭,含沙就开始弄报告,风尘则是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物,引导同事们、数学家……这玩意儿就像是拉着一辆又沉又难掉头的破车,贼费劲。跟和墨子、爱因斯坦、欧拉、波尔这种天才交流的时候,那种闻弦知雅意,心有灵犀一点通不一样。这些人是点的手指头都疼了,也通不起来。也就是风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如止水一般,不会因此急躁、焦躁。

若是换一个人,估计早已经抓狂了……第三天的时候,含沙整理、修改完了报告,风尘就直接将报告发给了王所长。

并告知王所长自己没有时间亲自作报告,就让他们自己看吧。然后,风尘就继续引导自己的小伙伴儿们……

一晃又是一周左右的时间……

第一个化形的黄鼬已经彻底化形完毕,变成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模样。虽然外表看着很成功,但内分泌方面,却存在一些问题,动作的时候,也有些不协调的地方。根据这些问题,天鬼改进了方案,开始第二次化形实验……第一个女子,则是在生物芯片的作用下,快速的充电、学习,通过后天的锻炼、医疗矫正等手段,试图解决内分泌和运动方面的问题,且开始接替了风莎燕的厨师、快递跑腿这两个工作……研究天团们天天守着,这种从禽兽到人的变化,比什么天体、理论都要吸引人。

一月后,第二次化形实验完成……然后第三次、第四次……化形的程序、方案也随之越发完美,针对各种问题,都有了相应的解决预案。

也就是在第四次的化形实验开始不久,风尘就从b面苏阮的记忆中,获知了一个消息:

神族已经发现了异世界,并从北极那里找到了通道,派遣出了先遣队过去探路……之后的不久,又得到消息,神族从对面抓回来一个人,这个人是……王母!而且还是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面的王母!按照道理来说,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面的王母作为盘古一族的成员,战斗力应该是很牛逼的,但……她竟然是被神族的先遣队给抓了回来。更加惊悚的一幕,是这个西王母在太一这位夭族族长手里,就像是一个被玩儿坏了的布娃娃,掐住脖子差点儿弄死。

夭族的战斗力究竟多强悍?这貌似是一个问题……当风尘获取了这一段记忆之后,就感觉之前用来卖萌的hellokitty一下子变成了吊睛白额虎。

或者……应该是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世界的盘古神族实际上很水?但,无论结局如何,迁徙已成定局!

至少神族感觉这是一个软柿子,可以轻轻松松直接碾压过去。从这位王母的口供中,风尘同样能够看到两边的对比:

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中,即便是盘古一族中,王母都算得上高手,是凤毛麟角的那几个人之一,自己说是拥有操纵命运的力量,然并卵。神族之人看了他的口供,就感觉好像在看弱智一样……不过就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神族之人玩儿烂了的利用电磁原理、阵法原理等原理的一种心理引导、诱导的手段而已,还命运……命运就是:盘古一族估计只能死剩种了。

这和欺负一群原始人没差别!

至于人数对比上,那就更、更无语了——b面神族两亿多人,这个数量放在世俗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许多国家累死了生,国民也没这么多。

要知道这两亿多人可都是神呢……

而盘古一族……

这妥妥的就是“百万大军”欺负人家原始部落的节奏啊。明明文明上已经处于一种劣势了,偏偏人数上,也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b面的神族开始了大迁徙的准备工作,风尘将原本一周一次的关住,密集到了两天一次,密切的关注着b面的情况。以苏阮的视角,了解自己能够了解的,尽量多的信息。祂有一种直觉,等到神族走的那一天,祂将会失去这一个外挂,苏阮的记忆,也会从那里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以后。

第五次、第六次的化形,已经逐渐趋近于一种完美。无论是从体型上,还是智商等诸多方面,都要比前面好得多。

为了测试的万无一失,每一次化形,都有所侧重,都走了极端,也因此让天鬼找到了最完美的方案。第七次之后……

终于,是含沙要化形的时候了!

为了这一次化形,风尘集中了所有的自己——三个自己,切断了一切外界的联系,在整个过程中,祂要全程关注,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杜绝任何意外的可能,只是为了让含沙能够完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化形的地点,是在基地。此时已经是冬日,但基地所在的山谷的冬日却与众不同。无数的,大片大片的,如同芭蕉叶一般的阔达叶子直愣愣的爬在山上,生长在树干、枝条上,遮天蔽日。

颜色,却是一种灰褐色的隐蔽色,从天空看下去,却看不出不同。

第四章 三十六日化人形

这非是地球上已知、已存的任意一种植物,甚至都不能说这是一种“植物”——这是一种风尘、风莎燕、天鬼的造物!它的阔叶,遮蔽天日,表面的颜色随季变化,叶面上向上生长出的,一些类似于泪痣的小斑点,却更有释放假信息的能力,可以骗过各种的雷达、卫星,让人以为这就是一片普通的山谷。与此同时,充沛的日光、各种有形的、无形的波、磁场却都成为了这一片笼盖了山体的怪异造物的能量来源……这些能源,一部分供应了它们自身的生长、新陈代谢,另一部分则是诸如到了基地的阵法当中,成为流经各个阵法的节点、脉络的流注!

基地占据了地下广阔的空间,统共分成了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二个洞穴,每一个洞穴都有阵法覆盖。

在阵法的设计上,主是风莎燕、天鬼操作,而作为“最接近神的男人”的特斯拉,竟然也在这一方面极有天赋,简直可以说是天才,一些意见、建议融入其中,也让风尘获益良多,对于阵法的理解、领悟也更加深厚了几分。

一号洞穴之中,由于阵法作用,周围的墙壁上,脉络一般的,由工作昆虫死后化成的照明的脉络,亮着光。既不是那种莹白,也不是一种黄色,而是最为自然的,犹如午后的太阳光一样的日光。那光并不刺眼,却又匀称,洞**空荡荡的,十三个阴神浮在头顶,看着下面的两个……不,是一人一鼬。

风尘、风莎燕、天鬼是一个人,是三位一体的。

风尘、风莎燕、天鬼围着含沙,呈一个正的等边三角形,三人之间的距离有两米,风尘、风莎燕同时开口,一男、一女两种口音同时响起:“含沙,准备好了吗?”

含沙点头,用生物芯片说:“都已经试验过其次了,肯定没有问题,风尘,来吧!”它说完,就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风尘说道:“慎重起见,此次化形会比之前的实验用去更多的时间,我要确保每一步都不会出现意外。所以含沙你不要着急,只是慢一些而已……”风尘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着基因诱导和程序的米粒释放进了含沙的口中,含沙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只是过了一分多钟,含沙身上的变化,就开始了……很细微的一丁点变化,它的身上,原本金黄色的皮毛,一根根脱落,一会儿就变得光溜溜的。

没了毛的黄鼬显得有些丑,原本毛茸茸的,粗长的尾巴也变成了一根细绳一样,风尘、风莎燕、天鬼一瞬不瞬的,观察每一个细节。

天鬼主要监测芯片中传递的信息,风莎燕则是注意含沙的体型变化以及身体机能,风尘则是重点防止意外情况,准备着预案……

九日时间,恍惚即过。

含沙的体态,亦从黄鼬变成了婴儿,体内的基因也完全成了人类女性的基因,这九日里风尘、风莎燕、天鬼只是轮流休息入静,却始终不离,一直到了这一步,祂的心才是踏实下来一半——基因的改变这一步无疑是最麻烦,也最需要人小心翼翼的。但之后的步骤,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含沙,这种真正的从胎儿到婴儿的状态,要把持住。是难得的机缘……另外醒来后,就多动一动,累了就睡……”

风尘嘱咐了一句,之后的日子,含沙便是累了睡,醒来之后,就和普通的婴儿一样爬一爬,动一动……

在短短的第二个九天里,婴儿长成了幼儿。第三个九天里,幼儿长成了儿童……粉雕玉琢一般的人儿,眼睛大大的,很是卡哇伊。虽然身上一丝不挂,就那么光溜溜的站在风尘身边,但含沙却毫不介意,对于头顶上的阴神,也不介意……她清醒的时候,或者会和风尘说一会儿话,或者会练习一下风尘重新打包给她的夭生功。只是练习十二正经的十八个动作,而不是完整的三十六个动作——这样会快很多,这是人家的经验和感悟——神族之神的经验还是要遵循的。

这夭生功无疑合适于含沙。

最后一个九天——四九!

在“四九”的开始之初,一群阴神就很知趣的离开了——这已经是“非礼勿视”的阶段了,也是在这一九当中,含沙的体型迅速的窜高,变成了标准的168厘米的高度——这一个高度在b面神族之中,被称之为完美高度。这一个“完美”的定义,是量出来168厘米,但一眼看过去,却很高挑,是186厘米——是一种身体的能量应用最佳的高度,在这一高度内,又有严格的肌肉多少,耗能情况等数据,这是一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而此时此刻的风尘,也同样是这样的完美的。

最终,含沙定格在了十八岁的年纪,在风尘的面前亭亭玉立。风莎燕忙从包中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了含沙,说:“穿上衣服!”

含沙笑了一下,说:“三个人从三个方向看,忒无耻……”

她挑起了一件肉粉色的胸罩穿在身上,尺寸刚好合适。而后又穿上了内裤,再穿上了一条风莎燕的递给她的,白、蓝二色构图的简约裙子。右手一叉腰,左手理一理自己的头发,问风尘:“我好看么?”

风尘“嗯”一声,说道:“好看。比你出阴神的时候还好看,多了几分真实……这位美丽的小姐,我们可以跳个舞吗?”

风尘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前伸,做出了邀请。

啪!

含沙拍一下祂的手,说:“跳什么跳?你都整整三十六天没有合眼了。虽说入静能顶一下,可入静是睡觉吗?去睡觉,等你睡好了再说……我在咱们基地里转一转……原来,穿上衣服是这种感觉呢,还有些不适应……”含沙揉了一下自己的胸,感觉胸罩虽然合适,但不是很舒服,第一次,也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的。她摆摆手,让风尘休息,不要跟来,自己就转了出去。

这地下基地的三十二个洞穴含沙是很熟悉的,她熟悉每一个洞穴,熟悉里面的阵法和一切。

风尘看含沙走了,顿了一下,说:“那,就休息一下吧。”

洞穴的地面透着一种独特的肉感。

温度刚好是体感最舒服的温度。

倒是受了b面世界神族房屋的启发,风尘将基地的洞穴也弄出了同样类似于肉壁的效果,依靠着阵法的力量维持运作,躺上去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足足三十六天的全神贯注,这一觉让祂睡得昏天暗地,一直睡了两天三夜,才是彻底缓过劲儿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含沙俯身看祂,眼中带着一些关心。含沙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靓色丝绸衬衫,领子系了一条同色同款的丝带,系出一朵蝴蝶结出来。外面则是一件米色的小西装,很是精干。下面穿了一步裙,肉色的丝袜,脚上是一双平底的,和衣服同色的布面鞋子。她伸手轻轻的抚一下风尘的额头,柔声问道:“醒了?”

风尘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说:“恩,已经休息好了。足足睡了两天三夜呢,缓过劲儿了。走吧,含沙,咱们先把最要紧的一件事情办了!”

这件要紧的事,就是给含沙上户……有关含沙的身份信息,早在之前就做了准备,一旦这里的化形顺利,就可以立刻去准备好的户籍所在地进行申请——信息资料,一应俱全。至于什么证明之类的,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含沙“嗯”一声,拍了风尘的胳膊一下,说:“那好,你起来换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含沙给风尘准备的是一套颇为中性风格的牛仔服,紧身的牛仔裤,韩版的牛仔上衣,里面穿上一件t恤,怎么看都显得年轻。含沙戴上了一双紫色的手套,一抱风尘的胳膊,很是兴致盎然,道:“走吧,赶紧办户口,有了户口,我们就能结婚了诶!”风尘听的一笑,忍不住刮了一下含沙的鼻子:“都听你的。”

二人便这样,依偎在一起出了基地,含沙自告奋勇:“我试试,你先别弄。我试试飞,今天我开车,你坐副驾驶……”

第一次归第一次,但含沙却有着阴神勾连网络得经验,一个用于飞行的小手段却是手到擒来。

二人拔上了高空之中,风尘则是帮着含沙布置了投影,将二人的身形掩盖。

二人直接去了京城南的大口。

为了距离上方便,含沙的户口信息就是弄了那里的。只要民政一查,就能够查出来。这也不是上户,只是“户口丢失补办”——嗯,还有身份证!二人在僻静无人的角落落下来,风尘散去了投影,走了大概两里路左右,就到了派出所。风尘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证:上次的高速飞行,报废的可不止是祂的一身衣服。手机、身份证等证件以及差不多三百多块钱也都一并的报销了。

祂心说:“看来,我也需要补办一下。”

第五章 二人世界

恰是阳历十月中,气温依稀还热,含沙轻呵了一口热气,温吞吞的带着一股温润,落在风尘的耳畔,“这天气还真热呢。以前光看着别人这么穿,却不觉会这样热……都出汗了!”一双带着紫色手套的手,却抱着风尘的胳膊,将头枕在风尘的肩膀上。手套也因为汗湿,变得潮润了几分,风尘伸手,轻拭了一下含沙额头上的,晶莹、细腻的细汗,柔声道:“咱们快走进步,进了里面就好了。一会儿你去前面办,我去后面给你改一下档案……”

含沙“嗯”了一声,却不想说话。风尘便这般驮着含沙,走进了派出所,含沙正了身体,对风尘说:“那,我先进去了。”

风尘点点头,说:“我在外面等你。”之后,便寻了僻静之处,照着环境一个投影,走进了档案室中。

改档案这是一个必须的步骤:

虽然户籍网中,已经有了信息存留,但更重要的却是要在本地的户籍档案中,存在含沙的个人信息,这才能够“补办”。信息入网,也只是入网,让大家办事方便一些,各地保存的档案才是根本。档案室的门是锁着的,但门是否锁着,又岂能拦住风尘?祂只是走进去,便穿门而入。

实、虚变化之道,尽在其中。

一排一排的档案柜,相互的间距极小,只能够通过轨道挪开,才能取出里面的档案。风尘以磁场读取之法,径直找到了含沙应该“存在”的档案,一份档案就飞出来,风尘将档案简单的翻了几页,观察了一下里面的字体、字迹的晕染程度,而后便由指尖生出一只“蚊子”——这只蚊子不吸血,却写字。

吸血的口器如针头一般,在纸上掠过。于是便晕染开了九十年代最常用的蓝墨水的痕迹,随着口器的注入,墨迹似乎化学反应一般,变得古老,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然后,又是档案记录……

该有的“痕迹”一一完成,风尘古怪的想:“我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有意思……”然后,祂便出了档案室,回到无人的僻静处,再次显示出了自己的身形。又等了一分钟左右,这才是走进了户籍办公室——里面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上了一些年纪的老人,手里拿着结婚证、出生证明和户口本,给孙子或者外孙上户口。含沙还在靠后一些的地方排队。

“等了你一会儿,还没办好?”问了含沙一句,风尘却隐蔽的点点头,意思是该改的东西已经改好了。

含沙招手让祂过去,说道:“人挺多的。一会儿弄完了咱们去逛街……”

风尘应道:“行,都依你。”

“你们也是来上户口的?”一个老头儿提着一个商场送的布袋,问风尘、含沙。风尘说道:“是,她的户口找不到了,过来补一下。要结婚,没户口可不行……”含沙则是做出一脸羞涩的模样,看了风尘一眼,满是幸福。老人“哎呀”道:“这是,这是,小两口什么时候结婚?也是在十一?”

含沙声音轻柔,说道:“我们才不赶人多的点儿呢。大概要等明年的春季吧!”含沙说是明年春季,倒不是随口的应付。

而是自己在心里排盘,计算了一下黄道吉日的。今年也没有什么大吉大利的日子,想要一个好日子,也只有明年了。

虽然以二人的本事,是不需要在意什么黄道吉日不黄道吉日的,但讨一个吉利却不错。风尘也道:“大爷您这是给孩子上户呢?”

“是,我孙子的户。儿子跟媳妇忙,顾不上,我就跑一跑……”

风尘、含沙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这老头儿随意闲聊。大概又是等了有四十分钟左右,才轮到了含沙,等着含沙说明了情况之后,工作人员就起身出去,从档案室中将档案取了出来,并且以此为依据,给含沙进行打印。并且记录了含沙这一次补户口的事件……含沙的户口很简单:

户主:韩莎;

家庭成员:韩莎

就只有这两页。

这一份户口,可谓是含沙、风尘二人精心设计的。没有使用农村户口,因为农村户口的熟人之类的太多,这样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无疑是很让人怀疑的;城市里,这就正常的多了……诸般的考证、联系,是天衣无缝的。然后,含沙便从自己的小西装的胸兜里取出了证件照。

这也是她自己准备的。

“再补一下身份证……”

工作人员记录了一下,问含沙:“是来取还是邮寄?”

“邮寄吧!”含沙报了一下风尘工作地址,这一次来大口的任务算是圆满的完成了。出了派出所之后,风尘掰着含沙的肩膀,看着含沙,手轻轻的将含沙的长发送到了背后,左侧的头发别到了耳后,问:“这样是不是凉快了一些?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我给你把头发扎起来吧吧,盘成我这样。嗯……以后,就叫韩莎了,莎莎……就像是秋风吹动了树叶的声音,让人安心。”

含沙,不,因是韩莎,荡漾起了一丝清浅的笑容,说:“你这也太肉麻了。那里有一家咖啡馆,咱们去喝咖啡,你给我扎头发好不好?”

风尘“嗯”一声,说:“好,咱们过去……”

咖啡馆就在过了马路不远,进去之后直接随意的点了两杯咖啡。风尘便走到了韩莎的背后,开始动手归拢韩莎的头发,丝丝缕缕的头发,在祂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掠过。祂的手就像是梳子一样,将韩莎的头发梳出了一缕一缕的,在脑后盘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下圆上凹的形状,有些像是心形,弄得非常漂亮。风尘道:“要是配上一朵同样的紫色的头花,就是一种魅惑、冷艳;配上一朵暖色的头花,就是知性、温柔……莎莎,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韩莎道:“棒极了……”

风尘一手盘发、化妆、护理的手艺,挑选衣服的艺术眼光和审美都是无可挑剔的,乃是承袭了b面最顶尖、最时尚的的“时尚女魔头”的手艺,是站在了巅峰的!

咖啡小妹也是看的眼直——本来韩莎的气质就已经极为出众,披散着发的时候,就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现在被风尘一弄,更是“化腐朽为神奇”,不,应该是“化神奇为神圣”,简直让人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光是看风尘的手法,看韩莎的容颜、身条,就让人沉浸其中。

风尘坐回到对面,看着韩莎,说:“真漂亮。来,这位美丽的女士,请品尝一下这杯咖啡……”

风尘抿一口咖啡,韩莎也抿了一口,味道也就那样。

有一股特有的焦糊味和苦味,却因为加了糖,又是苦中带甜的,缠绵的像是融化了的巧克力,口感很细腻。韩莎眼睛一亮,说:“比你的速溶咖啡强多了。”风尘工作的地方,各种的速溶咖啡、茶叶可是不少,韩莎都品尝过,味道的确没有这家咖啡店的味道好……这里面的区别就应该是手擀面和方便面的区别了。

“肯定,要不咖啡店不关门了……”喝着咖啡,不时的说上一句话,宁静的环境中充满了一种旖旎、温婉。

这是一种让二人很喜欢的氛围,淡淡的、若有若无,即便是不说话也很好。坐了一个小时左右,二人便出了咖啡店!

之后,就去了大口的商业街一逛就逛到了天黑。韩莎兴致勃勃的,一家店一家店的逛,这种有趣的事情,以前是无法完成的——只有成为了人之后,才会有这种机会。身边陪伴着风尘,一路走,一路看,遇到了卖冰糖葫芦的,韩莎便直接买了一根,递给了风尘。风尘囧囧的接过冰糖葫芦。

风尘问:“怎么只买一串?你不要?”

“熊孩子才吃冰糖葫芦,太幼稚了!”说完,还皱了一下鼻子,甩给风尘一个后脑勺。风尘无语的看看冰糖葫芦,啃了一颗。

韩莎买的这一串冰糖葫芦用的不是海棠果、不是桔子、苹果,而是正宗的山楂。入口的一层冰糖的脆皮碎了之后,就是一口绵柔的,沙沙的山里红。那种味道酸的人口腔中的口水一下子分泌出来,似乎都要把舌头淹没。但这种酸却不是那种酸桔子、酸苹果一类的酸涩,而是充满了一种甘醇,厚实而回味。风尘和卖冰糖葫芦的随手拿了一个纸袋用来装核,将核吐进去之后,说:“你真不吃?味道还不错。”

韩莎头一不回,摆手道:“不吃不吃……那儿有抓娃娃诶,跟上,我要抓到他破产!”发现了目标的韩莎拉着风尘就走。

韩莎直接买了一大把的游戏币开始抓娃娃,第一次亲手玩儿这个,韩莎抓了半天也没有成功抓住。

风尘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在一旁语言指点,韩莎的技术也一点点提高。终于看到了抓到娃娃的希望了。

“耶……”

一只小熊成功被抓出来。

韩莎兴奋的大叫。

游戏币却已经是被挥霍一空了。

第六章 郎情妾意撒狗粮

熊也不大,就两搾(大概三十厘米左右),通体粉色。针脚、做工也并不是特别好,看样子也就值个十多块。韩莎抓出小熊,一把塞进了风尘怀里,说:“抱好咱儿砸!”风尘囧囧的囧了韩莎一眼,扯动一下嘴角:“这还真是熊儿砸!”韩莎“嘿嘿”的笑,招呼风尘跟紧,便一路转上电梯上了一层楼……

这一层,全是各样的小吃、咖啡、奶茶的小店。韩莎便选了一家不太大的进去,和风尘相对坐进了一个情侣卡座。

穿着一身红,样式有些像是空姐的女服务员过来,问二人:“欢迎光临,您二位想要吃些什么?”

“菜单给我……”

韩莎要了菜单,便照着口味点了三四个菜,又问风尘:“还要吗?”风尘笑,说道:“不要了,已经够了。”

韩莎说:“再来一瓶红酒……”打发走了服务于,韩莎便戏谑的看风尘,“哼”一声,得意的说道:“今天要给我面子啊,一定要喝酒!”她的声音,绵绵的,像是巧克力的触感一样的丝滑,媚眼如丝的看着风尘,“哼哼,一会儿喝完酒,我就现出原形来,吓死你。你怕不怕?怕不怕?”

风尘道:“我可以不给别人面子,但一定会给你面子的。因为你是莎莎,我是风儿你是沙,缠缠绵绵走天涯……”

韩莎眨眨眼,唱了一句:“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

这分明是《还珠格格》好不好?

风尘含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磁性、温柔,有一种女声掺杂其中,唱了一首《后来》,这是祂为数不多的,能够唱出半首的歌曲。不过,这对风尘而言,倒不是什么问题,直接通过网络找出歌词来,跟着唱就好了……唱完了一首歌,女服务员也端上了第一个菜,剩下的三个菜也接二连三的上,最后送来两个高脚杯,开出了一瓶红酒,才是完事。韩莎给风尘倒了三分之一杯的红酒,自己也倒了三分之一杯,说:“为了《后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以前不能喝,现在应该没事。但喜欢、不喜欢和这并不相干——所以,你今天要多喝一点!来,契尔氏!”

“契尔氏!”

高脚杯砰出一身浑厚、绵长的,犹如黄钟大吕一般悠远的声响,透着一种空灵。韩莎轻轻的抿了一口,同时拿眼看风尘。

风尘也抿了一口,却是皱眉——如果单纯的是苦、涩或者是酸、辣的任何一种味道,祂都不会排斥。但唯独……酒精的味道,祂不喜欢;碳酸的味道,祂也不喜欢。看着风尘皱眉的样子,韩莎不禁暗自好笑。

“你这人,人家喝酒,都是享受。生怕自己喝的少了,偏偏是你,喝上一口,至于像是喝药吗?”

“药比这个容易喝多了……”

韩莎:……

“啊,张嘴……宝宝被人灌酒,太可怜了,吃块鸡翅,很嫩的!”韩莎夹了一筷子鸡翅,让风尘张嘴,喂进了风尘的嘴里。风尘满口的鸡翅,肉嫩的很,口感鲜美,咀嚼下去之后,祂便有来有往的,给韩莎夹了一个鸡翅,“来,这个给你的。”祂的眼中,带着笑意,看着韩莎用牙齿咬住了鸡翅的一角。韩莎只是咬了一小口,便是咀嚼的动作也很优雅,然后又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小心翼翼的像是一只白天鹅。花了一些功夫,才吃完了风尘夹给她的鸡翅,才问风尘:“手酸吗?”

“当然酸了,这一块鸡翅都吃了有一分多钟了……”风尘可怜兮兮的吐槽一句,惹的韩莎又是噗嗤一声笑。

韩莎忙掩口,止住笑,说道:“对了。龙腾那里前天又来电话,问你情况呢。这都好几次了,头一次说是跟军队合作走不开,之后就又是大一统理论走不开,你不能总放人家俞钱儿的鸽子不是?”

风尘听的一笑,说:“你这么上心,不过是想要在俞钱儿面前露脸,让她自惭形秽,不要再痴心妄想吧?”

“怎么,不可以吗?”韩莎娇憨道:“主要吧,谁让宝宝太优秀,人家害怕俞钱儿单相思,你把人家耽搁了。至于让给她,那肯定肯定是不行的……你看,我这么通情达理的。再喝一杯否?”

“来,契尔氏!”

觥筹交错,时间渐晚。

二人的这一顿晚餐吃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左右,吃的时候,是风尘喂韩莎,韩莎喂风尘,给周围的人喂足了狗粮。结账之后,二人便十指相扣,携手出了小店,下了商场,街上正是霓虹闪烁,行人如织的时候。

对于许多的上班族而言,这个时候,才正是一天当中属于自己的“夜生活”的开始。在一些店铺的门口,还能看到发传单的人偶。

风尘的手里,不多时就收到了一把传单,风尘和韩莎一边走,一边翻看,有课外补习的,有婴幼儿早教的,有电影院优惠的,有商场打折的,有肯德基免费送饮料的,林林总总都不带重样……韩莎从众多的传单中挑出来一张,是一张电影院的传单:凭此传单彩页可以八折优惠,情侣六折。

是晚上八点半时候的一部电影,叫《分手快乐》,大概是说的一个分手后的女子重新找到真爱的故事。

在海报的演员表上,风尘、韩莎都看到了“梅雪”这个熟悉的名字——风尘问韩莎:“要去看吗?”

韩莎道:“梅雪的电影,你不给去贡献个票房?”

风尘吐槽:“你难道没听说过?梅雪出品,必定残品。雪姐做人明白,但选电影上真的不是一般的任性,就没有一部好看的。”

嘴里是这么说,脚下却是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这家优惠的电影院,俩人买了情侣票之后就进了影厅。在宽敞的情侣座上一坐,不一会儿灯光就暗了,电影开始。一出场就是一次争吵,女一和男友争吵之后,分手。然后就是大哭、自暴自弃、重新振作。梅雪以女二的身份出场,算是女一走出失恋阴影的重要线索。她和女一策划了一次失恋旅行——用她的话说,你把那个渣男甩了,是一件高兴的事,当然需要一场旅行来庆祝一下。

很老套的故事:

旅行的途中,女一和一个警察机缘巧合下,纠缠不断,闹出了各种啼笑皆非的故事,最后回国之后,女一打听到了男一的工作单位,勇敢的找上门去,开启了自己新的一段恋爱之旅。

但——对于一部爱情电影来说,也不需要更多的元素,甚至于不需要多少的合理性。只要能够让人感受到那种恋爱的感觉,就足够了。

这一部电影应该怎么评价呢?风尘感觉,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差,这是一部在水准之上的电影。

更多的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出了电影院,已经是十点来钟。二人就在外面吧台的位置稍微停留了片刻,“咱们这就回去,还是……”风尘征询韩莎的意见。

“回去吧……”韩莎绽放出一脸明媚的笑容,看了一下四周,说道:“刚才可没少有人被高跟鞋踩……不过,你要背我回去!”说完,就期待的张开了双臂,风尘转过身去,微微弯腰,就把韩莎背在了身上。韩莎搂着风尘的脖子,将自己的头放在风尘的左肩上,右脸贴着风尘的左脸,一边走,一边说:“你是风,我是沙。沙会飞吗?不会!但有风吹过来的时候,沙就可以飞到天上……沙是离不开风的。”

风尘背着她,走进了僻静处,声音袅袅的散开……

“风也离不开沙。没有了沙,风便只是风,不再有如刀的锐利,不能拥有力量。你是我的沙,风有了沙,便是沙尘暴。”

说完,就颠了韩莎一下,隐藏了身形,飞天而去。

风尘的心中却想着韩莎的话……

风和沙——

这既是告白吧!

他们离不开彼此。

天空中的风很硬,风中有沙,云中的水滴内部明显可以看到一些细若游丝的尘埃,那便是飞在空中的沙,它们乘着风飞起来,就飘荡在天空中。祂默了许久,才说:“我不会让你困在水滴中,重新落下凡尘。我会带着你,陪着你,风和沙,永远在一起。我们,去征服星辰大海……韩莎,这一段时间刚好是空闲,咱们把以前的东西再都整理一下,理论也梳理梳理,怎么样?”

“嗯,很好啊,你想怎么整理?”

风尘沉吟一阵,说:“一个是直指婴儿、真人的根本,讲人如何修养心灵,达到婴儿境界,什么又是婴儿,具备怎样的奇异的的——这一部分可以说是根本法门,我打算将之命名为《指婴录》,二个是阐述数理、阵法之道的,从简单到复杂,一点点的阐述、整理,以作为未来超武也好、魔法也好的一种根本理论。这些,我以为是未来时代的理论基础,有了理论基础,才会诞生出各种的奇迹。”

韩莎问:“那,先要从《指婴录》开始吗?”

风尘点头,说道:“真人越多,当然越好。真人,才是未来研究、研发的主力,凡人思维的局限性太大,总容易一叶障目。”

“嗯,是。”

……

第七章 路遇鬼打墙,对练不留手

“《指婴录》之后,或者再书一本《阴阳录》述男、**阳之道,使人之一身,可补全男、女之真性,再书《化生录》,以阐超脱之变化……至于此,再进一步,便是我此时的境界了啊……这虽不是修行法,却是修行之理论、纲要,是因和果:方法或许有千千万万,但涉及根本,只能是这一样!大道之行,始于足下……咦,你看!”正说着,风尘忽而被下方吸引,在空中顿住了身形。

但见身下,是一片山林,林子是人工种植的核桃树,山势并不算太过于陡峻,一个穿着蓝色的t恤衫,长西裤,黑布鞋的中年人却慌慌张张的,正在林中转圈……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却都是一个“8”字,却是放倒了的“8”——

无始无终,无穷无尽。

韩莎也看了几眼,说道:“鬼打墙?”

“鬼打墙”的本质和“鬼”没有多大关系,它的本质是和“悬魂梯”一样,是因为特殊的环境、布局和结构,以磁场进行干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人的感官、判断,并且让人精神紧张,难以集中注意力。从而下意识的,困在一个特定的地形环境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实际上,只要真正的冷静下来,注意观察,要走出“鬼打墙”的范围,实际上并不困难!

但——当真陷入到鬼打墙之后,谁又能冷静呢?

只会越来越紧张……

韩莎有四下看了看,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纵然夜色黑黢黢的,却也遮不住她的眼,就在距离中年男人不算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只半大的绵羊。韩莎说:“应该是那只羊羔丢了,所以着急,才夜里上山找的。”

风尘看一眼困住男子的地形,说道:“种核桃的时候不注意一些,这种布局,只要光线一暗,很容易就会被困住。你看,在这一片的这些树,正好组成了一个阵……”

韩莎掩口,笑道:“别指点江山了。知道你阵法厉害……我们的古之先贤,取法自然,所谓规矩者、五行、八卦者,皆是这么来的。现在人看的风水局,不也是取自然之现象,总结共性之规律,再认为作用于我们居住的环境的吗?古人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利用这种原理,制造悬魂梯,想要将人困住、困死,制造迷阵,让人走不出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倒霉蛋弄出来,否则一晚上下来,因为惊吓,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天明,差不多就要大病一场了!”

这便是俗话讲的“染了阴气”。

实则是“惊吓→慌张→盗汗→体虚→感冒”的一整套过程——于是,这也是“阳气足”的人,不容易染上这种不干净的东西的原因。

“阳气足”表现在体不虚,身体不虚,受了一些凉,也就不容易感冒。会紧张,但不会盗汗,出的只是一般的汗,风一吹也是凉快,身体扛得住。

再一种就是“正气足”或者“胆气壮”——正气足的人,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也正因此,心中无畏惧、无惊吓,自然也不会吓得、慌得浑身盗汗。胆气壮的人则是纯粹胆子大,更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此时困在困局中的人,显然既不是正气足、也不是胆气壮的那种——

而现代人因为电气设备的普及,熬夜更是家常便饭,使子午流注不能节律,故而体质也并不很好:

看着五大三粗的身体却禁不住环境、气候的变化,稍微吹个小风就生病。

“行,那咱们就引他出来……”

风尘目光一凝,便是简简单单的三个自旋点凝了出去,第一个点在那中年人的身上,第二个点在羊羔的身上,第三个点则在村口。

依次以村口强,羊羔中,中年男子弱三种不同程度的力量,产生纠结。那中年男子便仿佛有了冥冥中,命运的指引,一路根据纠结的力量,跌跌撞撞的就找到了自己的羊羔,然后,又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村口。看着一人一羊回去了,风尘又看了一眼困住男子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说:“毁了吧,这一次他碰见咱们,算是运气。下一次有人被困住了,可不一定能碰见咱们……”

风尘在组成“阵”的十多棵树上看了一遍,简简单单的十多个点,一眼就能够看出其中最关键的两个点——

咔嚓嚓!

一道耀眼的、湛蓝色的电光劈将下去。两棵核桃树突然变得焦黑、枯死,连火苗都未来得及出现,就已经变成了焦炭。

为了防止出现火灾这种意外,风尘的这一道雷霆不可谓不激烈。瞬时间巨量的电流,别说是两棵树了,就是二十棵、二百棵也不够看。

刚被雷劈过的地方,散发出一股有些臭、有些酸的味道。像是某种金属通了电之后发出的味道一样。

风尘、韩莎并未在此多做驻留,直接就回到了基地当中。

大片、大片的芭蕉扇一样的叶子在风中安静的起伏,强风吹上去,就变成了微风,微风落在地面,几乎就已经消失了。风尘落下去,和韩莎一起淹没在了叶子中,回到了一号山洞当中。这一号山洞便是风尘、风莎燕的栖身之所,至于天鬼则是拥有自己的,一个属于中枢的地方存身。进了洞穴,风尘就放下了韩莎。

风莎燕穿着一件金黄色的睡袍,舒服、惬意的侧身躺在地上,睡的香甜。拥有三位一体的好处,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风尘晚了的时候,风莎燕、天鬼却会依旧顽固的,执行故有的作息。入静、驻脉一样不少。

但,作为三位一体的“中枢”,风尘还是决定自己再静一下。

就在温柔的,肉质的地面上坐下来,洞**的光线受到祂的控制,自行变得黯然。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洞**和洞穴外是一样的,是日出明、日落暗,但那种暗,却不是绝对的暗,而是和外面的光线保持一致的!

这一套照明系统很智能——本身,它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是的,生命,很难用“生物”去定义它,更无法用狭隘的动物、植物去规划它。

风尘静,韩莎便也跟着一起静。

二人相对跪坐,一动不动,彼此都变得安静。恍惚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二人不分先后的睁开眼睛,风尘的眸子是平静的,不见什么光彩,但韩莎的眸子却熠熠生辉,明若星辰,她深吸一口气,说:“真好。咱们睡吧……”她一伸胳膊,便环住了风尘的脖子,而后便在地面上一倒……

洞穴中的光芒恢复了自然,十月中旬的夜晚宁静,终于等着朝阳升起时候,风尘、风莎燕、韩莎便一起起来。

风尘问韩莎:“夭生功在练吗?”

韩莎笑,道:“当然。这可是b面女娲一族的镇族功法。我都练了两三天了,照着你之前的法子,用公式反向推演,让它更加的适合我一些,很快呢……”

风尘道:“那咱们一起练吧……”

二人便各自练习起来,风莎燕也同样在练习夭生功,三道人影,各有千秋。风尘练习了三遍以为巩固,之后便又练了一遍十二工学,罢了便踢腿、甩臂的活动着,心中一边想着十二工学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弄……身、气、心三协归一,身体百分之百的有序,想要更进一步,如果是单纯的嘴炮,那么很简单……

让身体发挥百分之二百的力量,百分之三百,百分之一万……

但,这不是扯淡吗?

始于一,归于一,怎么可能有百分之几百的情况发生?想了一会儿,也无头绪,风尘便也不多想了,只是回过头来看另一个自己和韩莎练习夭生功……能够明显看得出来,韩莎的夭生功有一些初学者的生涩,许多理论是明白的,但要将理论应用于实践,却需要下一番功夫。倒是风莎燕,却已是另一种程度了——已经是比b面的苏阮更高了几层的境界,再进一步,便是玄之又玄的无上境界。

这样的“境界”提升,自然是有风尘的经验加成,这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b面的苏阮的记忆、经验,有助于风尘,而风尘的经验,同样有助于修炼夭生功的风莎燕。

“喘口气……宝宝!”韩莎招呼风尘,却是不知道怎的,就喜欢上了“宝宝”这么一个又萌又可爱,简直让一般男人hold不住的小名儿。她叫的自然,风尘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韩莎喜欢就好了。

韩莎说:“咱们练一会儿格斗,不过……”韩莎说了一个“不过”,提出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不能还手。

“行!”

风尘答应的痛快。

韩莎上手却是突然,一招凌厉的“九阴白骨爪”呼脸,单这一下动作,就体现出了韩莎的本能中,那种格斗的能力。风尘手臂一挡,另一条手臂一压,却压住了韩莎的一招膝撞,再接着又是一下肘击接踵而来……韩莎的动作快速、招法凌厉,杀伤力更是十成十的没有留手,打风尘,她很放的开,也很放心。但始终,她的攻击,都不曾攻破风尘的防御:

内格外挡。

不若守中。

第八章 指婴录

术者,权之变;势者,术之聚;法者,势之用……面对韩莎进如风碾、变似鬼魅、顺势如陀螺一般的快速、诡诈的攻击,竟是防的滴水不漏,犹如心有灵犀一般——似乎韩莎要在什么时候,出怎样的招数,祂都心有灵犀,二人那快速的动作,令人窒息,舞弄出一团影子,激荡的乱风四起——

进是一块风压来,转是一块风甩去……韩莎全力而动,力量、速度、技巧都运用到了极致,一口气使出拳、肘、膝、脚共计三百七十四次,风尘则是防御了三百七十四次,这样的攻击,如果换一个人,别说是防御三百七十四次了,就算是能够防御住一次,都是“难能可贵”的!

韩莎停住动作,大口、大口的喘气,对风尘说:“我没气力了。你是海边的石头吗?竟然这么能防?”

“我不仅能防,我还能打……来吧!”风尘上前了一步,拦腰抱住了韩莎,将人转了一圈,便将韩莎转的背对自己,抱紧了韩莎的腰,打趣道:“我这一招,叫做守株待兔。其奥义就是等某人打的累了之后,一击必杀。”韩莎听的“咯咯”直笑,却是有些离去不足,笑的胃疼,肋部和腹部都是一阵发酸,风尘鼻翼在她耳垂边轻嗅一下,说:“先练几遍夭生功,恢复一下体力,别让身体亏了。好了咱们再说!”说完,就松开了韩莎。刚才的一攻一守,别看只是一分钟左右——可在这一分钟里,韩莎平均一秒钟就出招七次,最高的频率达到了一秒钟九招,是名副其实的狂风暴雨。

如此密集、如此速度、如此高频率的全力以赴,一分钟下来,铁人也都受不了。韩莎却只是气喘吁吁,其实已经是“不可思议”了——这却也是真人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只有,才能够拥有的身体素质。

于此,却也衬托出了风尘的身体素质来:

作为防守的一方,韩莎的攻击被一招不拉的接下来,滴水不漏。但是却并未表现出多少疲惫的样子……

祂便笑看着韩莎婀娜的走了几步,臀部随着腰肢,扭动出性感的弧线,走了几步之后,就开始练习夭生功。

动作一起,恍惚便是遗世而独立的仙子一般,于那清冷的月下,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间。

韩莎的动作很漂亮,风尘看的也很心旷神怡。

一遍夭生功后,韩莎便恢复了过来,脸不红、心不跳,走到风尘跟前坐下来,说:“宝宝,你这下可以说了吧!”

风尘“嗯”一声,说啊:“莎莎,你这是谋杀亲夫,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儿。不过呢,你也摸着法这一境界的边儿了。而且动作凶狠、凌厉,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任红梅、苏阮的对练,毫不留情。但要达到法这一境界,更多的,还是需要你静功的境界上去才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怎么说呢,算是无可挑剔吧……要是早些日子,还真被你打趴下了。听我这么一说,有没有很得意?”

“得意你个大头鬼,都没破防……”韩莎撇嘴,显然对自己的战绩并不满意——又不是几十招,而是三百七十四招。

“你还想上天啊?”风尘刚说完,就被韩莎抓过手,狠狠的咬了一口。韩莎下口不留情,反正也知道风尘的皮肉结实,自己要不破,也咬不出淤青来,下口放心的很。风尘很无语的撤手,虎口的食指靠上的一些位置,则沾染了韩莎的口水。风尘道:“你属狗的啊?”

韩莎呲牙,做出一脸的凶狠:

“再笑话我,咬死你。”

风尘心说:“让你咬。”不过也就是心里头说说,嘴里却是一阵赔礼道歉,说:“我的错,我的错,晚上烧鸡翅赔罪……”

韩莎“哼”了一声,看在风尘的厨艺的份儿上,放过了祂。还主动的给风尘找了纸和笔,巴巴的说:“你不是要编《指婴录》吗?给你纸、笔。”风尘接过了纸笔,以阵起了一片引力、斥力形成的膜,如同是桌面一般,将纸平放上去,夸赞道:“嗯,莎莎想的真周到,果,真贤内助也。”

虽然明知道是玩笑话,但韩莎还是听的心花怒放的。

风尘便沉吟着,不徐不疾的动笔,开始一行一行的书写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的很认真——

这就是手写、电脑录入和直接在大脑里面进行整理的不同。

手写,限制了写字的速度,却也同时给了人一个思考、思索的过程,于是思维就是连贯的……

婴儿有诸般异,有生、长之能,为成人之不具。是故修真炼道者,以求婴儿之性命,或以言曰纯阳……

何以婴儿者?明白道之生也,德之畜也,知其常也。再细而言……

……

风尘写,韩莎就在一旁安静的陪伴,读祂写出来的字。

红袖添香莫如是。

得益于“生物芯片”这一神器,使得祂与自己的同事之间的沟通变得随机,不再拘于某一个地方,于是整个团队也都变得随意了很多……实验室可去可不去,有必要了就过去一趟,没必要就不需要过去。生物芯片构建的群落可以让他们是无忌惮的交流思想、发散灵感,工作不再需要集中在一起——人虽然是分散的,但思想却是集中的。可以说,生物芯片,改变了他们的工作模式:

更加的自由、随意和高效。

于是,风尘也才能全心全意的守着韩莎足足四个九天,等着她化形。现在,也可以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编撰自己的《指婴录》,阐述修行之妙理!

时间恍惚之间便过去,写了差不多五页纸,一个上午就过去了。风莎燕做了丰富的午餐,三个身体、两个人吃过了午饭之后,休息了一下之后,下午的时候,风尘便继续写《指婴录》。小蓝、小红和小火三只小精灵则是满山乱跑,每天不亦乐乎,风尘也不去管它们,只是要求每天的功课不能断——而它们的老师,却足以羡慕死围观群众:墨子、高斯、爱因斯坦……十多个人,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天才。

这研究天团的十人众对三个小家伙儿也是很喜欢的……

练功、编纂《指婴录》、睡觉!

单调了一星期左右,风尘终于将《指婴录》编纂并修改完成,订下了最终稿。这几天韩莎也哪儿都不去,就跟在风尘身边——风尘写一页,她就看一页,默默的相伴,不离不弃,也不觉着这样的日子很无聊。

稿子递给韩莎手里,风尘如释重负,说道:“它就交给你了。”韩莎笑出酒窝,说道:“放心吧,交给我,你放心。”

风尘道:“那是。”

“哎……咱们去看看那七个女孩子吧……”忙完了正事,难得的闲暇,韩莎倒是想起了为自己化形做出了卓绝贡献的,化形出来的七个女孩子——之前的时候,风尘一帮她化形完就累的睡了两天三夜,这两天三夜她只是守着风尘,却也就去看过七个功臣一两次——实话说,还是有些怠慢了的。

风尘吐槽:“韩莎你一定会后悔去看她们的。一个一个的,都能把人蠢哭!”这七个功臣风莎燕是做出了安排的——

一化形之后,手把手的教她们要穿内衣,不能光着身子满基地跑。教她们说话……用芯片也废了一些功夫。

因为是养殖场出来的黄鼬,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笼子,见识世界的广阔。它们的智商低下,见识低下,根野生的没法比。于是化形之后,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连本能都不怎么明白……如果被定期投食是本能的话。怎么说呢?她们的智商,就相当于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韩莎“吃吃”的笑,说:“这是生活环境所致,不是人家脑子有问题。咱们既然化形出来了她们,总是要负责的!”

风尘问:“怎么负责?”

韩莎说道:“端茶送水,迎来过往,干什么都行。她们啊,你不觉着就像是西游记里面那些被点化出来的小妖怪吗?咱们做山大王的,总是需要小妖怪伺候的……”

风尘道:“对,所以小妖怪智商欠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是成精,是被点化。她们的脑子还停留在做动物的时候。”

“交给我吧……”韩莎说着话,便抱着风尘的胳膊去找那七个女子,七个女子还保持着黄鼬的习惯,懒洋洋的睡觉。

身上的衣服穿的凌乱,有一个胸罩都掉了,也浑不在意——这个东西她们感觉很多余,为什么非要穿衣服呢?

但,不穿衣服,就又会被那个女人凶,就只能这么勉强的穿着了……即便是过了小半年的时间,她们依然是不能理解的,穿衣服的习惯也只养成了一半。只要风莎燕一走,一个个的就会现出原形……韩莎捂脸,有些气恼道:“喂,你们……大白天的睡觉!要是在山里面,你们早就被吃了!”

风尘提醒:“她们以前是被养在笼子里的。”

好吧,一个个衣食无忧,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吃了睡,睡了吃,还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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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如白纸,以魂魄名

“起、起、起……都起来!所以也应该理解一下,她们之前就生在笼子里,养它们的人,只是为了皮和肉。这不怪她们……”韩莎走到近前,轻轻的用脚一个一个的,将她们踢起来,“你说让她们穿衣服,她们会问,为什么要穿衣服,不穿衣服也很好呀。你说要有一个活法,她们会问,什么是活法呀?现在这样子,吃饱了睡,不是很好吗?你说啊,要学会干活儿,可是为什么要干活儿呢?你和小蓝它们说,它们是能明白的。因为在山里,它们也需要自己去找虫子吃,要不然就会挨饿……但她们不一样,她们是被人养在笼子里的,饲料有人喂,交配有人分,你说,生命的意义,对她们而言,又是什么呢?”七个女子毫无形象的爬起来,懒懒的看风尘、看韩莎——

那是一种和笼子里的黄鼬看饲养它们的主人的时候一样的眼神,空洞、无物,似乎灵魂都也是死去的。

这……或许就是鲁迅眼中,所见到的那种“麻木”吧?

也正是如韩莎所言,每当风莎燕劝她们时,她们总会说“为什么要那样,这样也挺好”的,类似的话……风莎燕往往是无言以对的,于是也便稍作管束,便放任自流了。韩莎看着七个人,摇摇头,说:“不能再这样了……你们成了人,就不再是以前笼子里被人养着的小东西了,人,要有人的活法……”

“要改变,从心里改变……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个人取一个名字。以后不要说名字不重要了,都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一件事上,风尘、风莎燕、天鬼都很民主的征求七个人的意见,七个人说以前自己也不需要名字,为什么非要有名字?于是也就无所谓名字了……但韩莎却是独裁的,乾纲独断的——说要一人有一个名字,却并不是征求七个人的一件。七个人有些怕这位“前辈”,乖乖的站在那里,听训。

韩莎说:“你们刚刚好,有七个人。咱们就按照化形的迟早,取名字吧。就照着三魂七魄来取,三魂的名字,我留着给小蓝它们三个,等多学一段,学好了,就也让它们化形,好好管教你们一下。你们七个,依次叫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却是照着七魄,给了七人一人一个名字。

然后,便伸出手指,在其中一人身上一点,问:“你叫什么?”

“非、非毒……”

“很好,非毒,以后你就是非毒。你呢?”

“伏矢。”

“嗯……”

韩莎的手指一一指点过去,被指点到的,就要自己报名字。韩莎听她们都记住了自己的名字,点点头,说道:“好,记住了就好。好的开始,就从拥有名字起……都有了名字了,那咱们今天就先学第一件事情:衣服必须要穿好,这样随意、凌乱,是不行的……首先,内衣必须穿,不可以脱掉,除非是换洗……内裤只可以在方便的时候脱下来!”说完,就不厌其烦的,给七个人讲什么是“方便”,还让风尘做了示范。

风尘:……

这绝对算是躺枪了。

“然后是衬衫,要平整,扣子要扣好。要把衬衫的下摆塞裙子里面……要穿袜子,鞋不要乱踢乱丢……还有,都戴上手套。”

一边给七人讲,一边却用生物芯片和风尘解释,说:“她们啊,其实就像是孩子一样,你不能尽跟她们讲道理,由着她们的性子来。人呢,也是小时候一点点教,养出来的。谁也不能一出生,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不是?先教给她们穿衣服,要她们学会怎么好好的对待穿衣服这件事,剩下的咱们慢慢来……你不能一下子告诉她们一大堆,也不能说一些她们理解不了的东西。今天学会了穿内衣,知道内衣不可以脱掉,知道怎么穿衬衫,学会按照规矩穿了,咱们再教她们其他的。这会儿,正是一开始学的时候,要严格一些……宁可矫枉过正,也不能放纵、纵容。”

风尘佩服,道:“厉害、厉害。我三个,都顶不上你一个!”

韩莎笑,摆摆手,说:“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把她们当成小孩子,一点点教养也就是了。你是把她们当大人了,所以才素手无策的……好嘛,问上一个为什么,简直无言以对。其实这种问题,谁也无言以对……”

风尘问:“她们?”

韩莎摇摇头,说道:“哪能一步到位?”却是对七人说道:“白天不许睡觉了,只有晚上了才可以睡觉,知道么?”

“知道了……”七个人老老实实的。

第二天练完功,韩莎便又和风尘一起,过来“检查”,看七人都老老实实的,将衣服穿的很规整,纽扣扣的一丝不苟,鞋子、手套也是一样不少,韩莎才是点头,说:“嗯,这才像样子,表现的不错。昨天晚上有没有人脱内衣?”问是问,但作为基地的半个主人,洞**发生的事情,她却是一清二楚的:昨天晚上,她故意让风尘将这一间洞穴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热的人大汗淋漓,就是要看看是否有受不住的,偷偷脱掉内衣。

果然是有三个人脱掉了,三个人也不懂得撒谎,老老实实的承认。韩莎表扬了一句她们的诚实,但惩罚却也不会因此就抵消掉:

三个人被要求在胸罩、内裤之外,穿上了一件包裹住躯干的紧身塑型衣,衣领包裹住了脖子,紧紧的,长袖的款式束住了手臂。除了衬衫之外,还要穿上一件带里衬的西服,将人裹的严严实实的。

韩莎问三人:“还热不热?”

三人穿上衣服不久,就满头的汗,像是鹌鹑一样小心的点头。

韩莎问:“以后还脱不脱了?”

三人摇头……

韩莎道:“今天咱们再来学一件事情。早起晚睡要清洁,手脸至少洗三遍……跟着我过来……”

走到了墙边,意念一动,墙体上就伸出了一个卷起来的狗舌头,舌头里是一滩水。韩莎示范了一下如何洗脸、洗手,然后就让她们自己学。于是,墙体上就又多出了一些肉脸盆出来,洗完之后,就统统的缩了回去。

“你,给她们示范一下洗澡……”韩莎再指风尘。风尘无辜的看韩莎,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

话说,能不能换一个人坑?就算是换一个身体坑也好啊!风尘很痛苦的,就卖了自己:“要不,让风莎燕来?”

韩莎射祂一个眼镖:“有区别吗?”

“有!”风尘灵机一动,“风莎燕皮肤沾水,脸上还能化妆。这一点是我比不上的,我身上根本不沾水,嗯,对,就是这样……你要是想洗鸳鸯浴,找风莎燕也非常的合适。”

“那你要是找她算什么呢?自摸?”

“我还一条龙呢。”

“一条龙翻几番?”韩莎忍俊不禁,掩口直笑。

又教了一条规矩之后,二人就离开了。再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韩莎便从七人的精神面貌上下手,要求七个人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许无精打采的。还很发善心的给她们弄了一套七巧板玩儿——说是开发智力,增强图强思维巴拉巴拉的。就这么着,风尘窝在自己的基地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月份。半个月左右的“教育”工程也卓有成效,七个女子或许是畏惧于韩莎,或者是其它,总之作息上也成功的规律起来,着装上,也规范起来。七人无论是从外形、气质上,还是从生活习惯上,都有了天壤之别。每一天,都增加一条微不足道的规矩,韩莎就像是教育幼儿一般,一点一点的规范,一点一点的学习。半个月,七个人学会了一共十三条规矩、规范。

总归是有了“范儿”了。

“别窝着了,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张天野突然来了一条消息,虽然一直在芯片的网络上联系,但二人却也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在一起吃个饭,也是应有之义。

“行,你把安落带上,我也把韩莎带上,正式的认识认识……”

张天野报了一个地址。

风尘放下了手头,一份关于自己生物芯片的论文——在《指婴录》之后,风尘便着手写了这一份论文。论文中,重点阐述了生物芯片的录入、读取机制,至于详细的结构、功能方面,则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一笔带过……构架、结构方面,这应该算是风尘的核心技术,怎么也没有白送的道理。

反倒是现如今的生物芯片的研究,最大的难度就集中在录入、读取方面,于是风尘便也就讲了一下这些方面的内容。

这一下,就等于是给生物芯片一下子松绑了。

一如孙猴子没了紧箍咒一样。

墙壁上伸出来一个大口,里面是风尘写的各种手稿,风尘将手头的论文放进去。口便缩了回去,像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风尘和韩莎说:“天野请吃饭,也该去亮亮相了。咱们不能让他一个人秀恩爱,咱们也去秀一个……”

第十章 梳妆赴宴

要和张天野、安落一起吃饭,当然要配一身合适的衣服!韩莎、风莎燕公用一个衣橱,衣服也是混穿的,也不分个彼此——只是衣橱里的衣服,却也真的“缺”了不止是一件!于是,选择的余地也就小了很多,韩莎对风尘道:“让宝宝二号过来!”于是,风莎燕就跑过来了,开始按照韩莎的要求,将几件衣服穿了脱、脱了穿!

韩莎、风莎燕有着一样的高度,一样的身材,都是基于的一种完美。所以韩莎让风莎燕当衣服架子,给自己试衣服这一点没毛病。

风莎燕被指使着,穿上一身衣服,就在地上转个圈,走两步,坐一下,韩莎则是很认真的考虑坐、立、行、走之间,衣服和仪态等诸多方面的影响。这一次一起吃饭,她势必是要展示一下自己,也展示一下风尘的。风莎燕将衣服换了一轮,问韩莎:“莎莎,你挑选好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个意见?”韩莎沉吟着,说:“你说说看,要穿哪一件好!”风莎燕指了指几件裙子,说:“都十一月了,穿这些有些不合适,冻着了怎么办?”于是,几件裙子就被pass掉了……

于是,就剩下来两件衣服——这两件衣服,也是韩莎给她买的。

一件是绿色的,简约、修身的连衣裙,衣料光滑无褶皱,掐着腰身,领子做成了一种阔口的包肩样式,看着就像是一顶帽子一样。

一件是白色的薄款太空棉上衣,太空棉裙,衣服的表面上走出了整齐的,一寸见方的小方格,鼓出了好看的弧度。

“这件吧……”风莎燕指着太空棉套装,说:“兼顾了气质,还保暖。配上一双白色的皮手套,腿上穿一条保暖的裤袜,白色长靴,怎么样?”

“我试试……”

韩莎便脱掉外衣,将这一身薄薄的太空棉短裙和上衣换上,拉上了拉链,衣服便紧紧的包裹住了她的躯干,浑身上下都是一阵暖的。因为太空棉很薄的关系,所以她的身材并未被掩盖,也不曾显得臃肿,该凹的地方还是凹的,该凸的地方也还是凸的,韩莎转了一圈,却比较满意。说:“行吧,就这件了。你再给我弄一下头发……哼哼,妖孽看招!”韩莎笑着掐印,双手结一印就发一音,作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又喝一声:

“诛邪!”

“你的神龙呢?”风莎燕“吃吃”的笑,绕到了韩莎的背后,开始给韩莎收拾头发,盘出一个简约中透着高雅、精致的发髻,一些或者粗、或者细的犹如琥珀一般的液体从风莎燕的手中流淌出来。风莎燕就像是做奶油蛋糕一样,在韩莎的发髻上或者拉或者点,一会儿工夫就弄出了一头的花出来——那花儿,分明就是能工巧匠的杰作,便是世界上最杰出的首饰大师,也做不到那样的精致、精细。

液体遇到空气之后硬化,然后就形成了韩莎头顶上的一次性的装饰。风尘感觉这样的首饰很实惠——

这样一件精品首饰拿出去卖,没有个几百万下不来,而她只是消耗了自己大概半顿饭的能量,满打满算一个馒头。

一个馒头的价格是五毛钱,五毛钱就搞定了韩莎的头饰,这买卖简直赚大了。

这才是真五毛特效!

能用“五毛”就搞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用“五百万”呢?她、祂感觉自己不是一般的勤俭持家——或许,以后衣服也可以这么来。自己做的不仅仅质量好,而且还价格便宜,与此同时更能够无时无刻的,锻炼自己的能力:无论是动手的能力,还是动脑的能力,还是将理论变成实际,随手而为的能力。

韩莎身前的三尺外,一个局部的投影放的很大,正显示着韩莎的头发……韩莎怎么看,怎么都觉着满意,说:“真漂亮。”

风尘笑,说:“我还是很有艺术细菌的吧?”

“是,你这一身细菌,都绝了……”然后,伸手摸了摸已经硬邦邦的,散发出金属光泽的头饰,促狭的笑祂:“就是拿劣质的山寨货糊弄我!”

“谁敢说这是山寨?这可是最正宗的神器——是本神亲手制作的。比起那些凡俗的东西,可值老鼻子的钱了。”风尘吹嘘:“比起什么金银钻石来,它更加的明艳、动人,也只有如此神器,才能配得上你绝世的容颜。我敢说,只要珠宝商见到了你的这件首饰,一定会疯狂的,真的……大师级别的工艺,大师级别的构造,大师级别的……”

韩莎掩口,道:“行了,要点儿脸吧。”又道:“你也快换衣服,再晚估计要迟了……”

风尘便换上了自己的“老一套”——一来是穿着舒服,宽松的上衣,紧身的裤子,活动起来很自由;二来是正好和韩莎的衣服搭配,算是一种高级别的情侣装。韩莎让祂转了一圈,很满意的点头,说:“到底是物有所值,不错……咱们出发喽!”二人便出了洞穴,直接隐身朝着城里飞去。风莎燕则是跪坐下来,继续自己的钓鱼大业……自从研究天团十人众满编之后,运气似乎也随之用完了,茫茫亡灵之中,庸者碌碌,竟然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值得她邀请的!

但,这种事本就是讲概率的……但,冥土之中的亡灵总是有数的。多排除一个庸庸碌碌之辈,那么发现天才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分。

她不骄不躁,稳坐钓鱼台。

排除一个亡灵,便尽略一个人的一生,每一次都如同一个轮回,增加一分阅历。可以说每一个亡灵的经历,无论是卑微,还是轰轰烈烈,也都是宝贵的——历经轮回,人生百态的那种阅历,那种感悟,充斥于心胸之中,无形中让她的精神、阅历、灵魂都在蜕变,都在改变,都在成长。这也正是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灵魂,去琢磨,去认识,去体验的原因——那是一种别样的风味。

和她在华清的小公园中构建的小生态系统相似,却又有不同,不是一个人,但却又是如同一个人。

风尘、韩莎在地铁站甬道中的僻静无人处显现出来。

而后便携手出了地铁站,按照地址找到了张天野定好的馆子。进门后和前台服务员问明了位置,二人便直接去了二楼的包厢……就听包厢里有张天野的声音:“他们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堵车了?你说风尘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实际上,张天野是“知道”的,只是却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总是不好和安落去说。风尘推开门,说:“堵车?我俩没坐车,所以不可能堵车。”

张天野、安落一身情侣款的保暖衣,二人的羽绒服外套则是放在了椅子背上,安落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透着骨子干净、干练。

张天野一眼就注意到了风尘身边的熟面孔——只是上一次见的还是阴神,这一次,却已经就变成了真人了。

“啊!嫂子好……”一个激灵站起来,张天野的心都在噗通、噗通的跳。

这一个“激灵”却有一半是真的——

妖怪!

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谁人见了不怕?

人都说是“叶公好龙”,其实真的不必要去批评叶公这个人——因为嘴里说说,和真的见了,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就好像人们看《白蛇传》总会认为白娘子如何如何,但如果是真的白娘子就站在你面前……漂亮的如同观音又如何?大部分人一样会被吓的背过气去,少部分人也会两股战战。韩莎忍俊不禁,戴着白色皮手套的纤手掩口便笑,在张天野的身上量了一眼,说:“不错,不错,还挺有礼貌的嘛!”虽然同为先天真人,但韩莎却绝地是先天真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批次的——

排除了风尘不算,韩莎绝对是当中的no1,没有之一。

而张天野,却是大众档次的。

风尘牵着韩莎,在张天野、安落对面坐下来,介绍道:“这是韩莎,我的道侣、未婚妻子,我俩打算明年三月三把事儿办了。”

“你们这也太……”张天野还有些紧张,于是说话就不太把门儿了。一句话才说了半句,就被安落一脚踩在脚面上,狠狠的一碾,剩下的半句话就变成了吸冷气。安落说:“风尘你们这一年可太忙了……幸好你弄出了生物芯片这个好宝贝,要不然我和天野都快要变成同城的两地分居了。”

等着安落说完,张天野才说:“对对对,这芯片简直太好了。现在咱们窝在家里都能把工作完成了,一点儿不耽搁。”

风尘笑,说:“这应该会是未来最常见的一种工作模式。工作不再局限于办公地点,或许也不需要什么永久的办公地点。所有的事情,开会、审计、约谈等工作,都可以通过生物芯片网络施行……对了,还没问你俩呢,你俩准备什么时候?”

张天野说:“我俩商量着,想要找一个我爸妈都有时间的时候……所以,具体的一直没定下来。不过……红本本已经到手了。”

“什么时候?”

“就今儿……”

第十一章 伪·梦靥空间雏形

张天野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红本甩了甩,硬质的单层纸被甩的“啪啪”响,得瑟道:“以后哥们儿可不是一个人了,你不能再叫我出去鬼混了……”

风尘无语,戳穿道:“倒是谁叫谁鬼混来着?你这话别说我不信,安落都不信。”

安落一脸娇羞,筷子在桌子上戳了一下。

“哆”的一声响。

安落道:“他敢……”

韩莎扭头看风尘,撒娇道:“红本本我也想要。”一边说,还一边拉紧了风尘的胳膊,似乎生怕人跑掉一样。风尘问张天野:“你今儿打电话让我来吃饭,其实就是想要炫耀的吧?嗯,你俩结婚了,我这儿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咱们都这么熟了,也就……”听着风尘有不送礼的意思,张天野连忙打断,说道:“停、停、停……结婚这事儿哥们儿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你就别想着欠着、下次了。没下次!”

风尘促狭道:“我也没说下次,也不是欠着,我就是说不给了。咱们哥儿俩还谈礼,多俗气,多见外。”

“别……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咱们还是见外点儿比较好!”张天野一口的京片儿顺溜,说:“要不这么滴,等我婚礼那天,你给我家安落当伴娘……”

风尘:“……”目光很古怪的看张天野……

这,认真的?

“不应该是伴郎吗?”

安落、韩莎二女对视一眼,便在张天野、风尘身上来回看,满是兴趣。张天野给出的理由也十足的强大:“你当伴郎,那还有我什么事儿?伴郎当然要找比我丑的,魏琛、杨锴他们随便一个就行,偏偏你不行……你看,伴娘就不一样了,你要真的找个丑的,似乎我家安落小心眼儿一样,可真要找个,嘿嘿……”

风尘回绝的干脆:“您老想都别想,伴郎可以考虑,伴娘没门儿。这玩意儿是你心大呢还是缺心眼儿呢?”

张天野:“……”

韩莎也是笑着摇头,能看出来张天野也就是和风尘开玩笑的——没谁这么缺心眼儿。目光盈盈的,在风尘的身上一扫,笑说:“祂可不能当伴娘,万一你扔下新娘子跑了,想要先让兄弟爽一爽怎么办?”

这话说的……张天野一口气险些没捯饬过来,岔过气去。心里头暗说:“尼玛妖精就是妖精啊,这话说的,真无言以对。”

安落感觉……这姐们儿也是军队里出来的吗?这豪爽劲儿没谁了。

风尘……很是幽怨的看韩莎。

芯片聊:你故意的吧?

韩莎发出了一个令人眩晕的四维漩涡转啊转,风尘果断的放弃了……因为生物芯片独特的读取、录入的方式,使得一些超越了三维的几何图形可以很容易的构建,也很容易的直接“看”,于是韩莎这里也就升级了许多奇怪的“表情图”——不得不说,这一方面风尘的同事们毫无创造力,表情都还停留在三维层面。风尘嘴上说:“莎莎你太狠了!”又问张天野:“今天就是单纯找我来炫耀这个的?”

张天野说:“这不是也很久不见面了嘛……对了,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我自己捣鼓的。来来来,组一下。”

张天野直接发出了邀请,风尘、韩莎二人同意了一下,就出现在一个四人的群落之中。

张天野说:“欢迎来到《三国战纪》……”

似乎是陷入到了另一种感官之中——原本的现实感官并未消失,但另一个身体的感觉,却也很清晰。滔滔江煮上,木质的战船朝前面的一条战船追去,周围可以看到一些着了火的战船正在江面上打摆子。一阵《三国战纪》的画外音响起:赤壁的熊熊烈火粉碎了曹操霸业,魏蜀吴三国争霸,从此揭开序幕——呀!风尘、韩莎二人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跳,便跳上了另一条船。

张天野、安落也跳上了船。

然后,被操纵的身体,就恢复了控制。

“这是?”

风尘问张天野。

张天野扬一下下巴,说:“这是我独立研发的一款真实模拟游戏,利用了生物芯片的特殊机理,感官拟真。完全忠实于原版游戏,也是横版过关。最有特色的,就是这里面的每一个小兵乃至于关底,都是真的打——通过,是真的靠谋略,靠武艺,难度分成了简单、困难和地狱、天王四种模式。现在的模式,就是简单模式,一开场有个保护时间,大概是一分钟左右,只要我们不动,就能持续一分钟。如果动的话……”张天野动了一下,是多支箭矢便如飞蝗一般射过来。

张天野伸手一捞,很是轻巧的一把抓住了四五根箭矢,连射向风尘等人的箭矢都格挡了下来。显然,这么装逼的一手,他做了不止一次了。张天野说:“现在还是简单难度的,小兵看到我们,就会攻击,不过个人的武艺方面,以及军伍配合方面很差劲。如果是最高难度,那就,嘿嘿……”

风尘挑眉,问:“最高难度怎么样?”

张天野道:“最高难度,我是连小兵都按照你的战斗力设定的。也就是说,一上场,我连一个小兵的一刀都很难躲过去。而且身体素质出众,不知道疲倦,弓箭手还有内力加成,射出的箭又快又急,彼此之间,配合娴熟,无所不用其极……”

“狠!”

风尘送给张天野一个大拇指。

这还能不能玩儿了?

“咱们一边吃,一边玩儿……也给我个游戏体验。”游戏中的身体很真实,但却是普通人的数据,无论是速度、力量,也都是有限的。并且还会疲劳,需要休息等等……至于饭桌上的吃喝却并不影响。

这种身临其境,置身其中的游戏,并且能够一定程度上感受到被刀砍、剑劈之后的痛苦的游戏,这算是世上的独一份儿。

简单模式下的小兵在面对风尘、韩莎二人的时候简直就是送菜,安落本人有着军队中搏击、厮杀的经验,也是出手不凡。到了张天野这里,也同样是不差——因为真人境界的加成,甚至于格斗水平要比自己媳妇还要高那么一丢丢。故而从船前一直打到了船舱,四个人分成了两队,拿到了所有的道具,成功的在总关汇合:这也就是身临其境,置身其中和普通游戏的不同了。

模拟器的《三国战纪》再怎么也不能分兵,还能把人拖死。但张天野这一个版本的,保证除了场景忠实于横版游戏之外,全是真的。

第一关的关底,四个人全程无伤,韩莎一脚踢开了木桶,将里面的荷叶包拿在手里啃,一边吃还一边提意见:“能不能多来一些鸡腿?荷叶包没味道,不好吃。”

张天野:“……”这是《三国战纪》又不是《舌尖上的三国》,走错片场了吧大姐?不过嘴里却是一个劲儿的答应,似乎从善如流——那可是妖啊,他可不敢得罪。踢开了另一边的箱子,张天野将里面的隐身衣取出来交给了安落,“穿上衣服,小心躲一点儿小兵,看我大战孙姬,救出阿斗。”

张天野走的龙行虎步,有些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荆轲,又像是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小马哥……只是怎么看,怎么感觉有点儿顺拐。安落忍俊不禁,乐的不行。张天野已经开启了关卡,老不客气的让孙姬不要自误。

然后,打斗就开始了。孙姬是关底,武艺较之小兵而言,自然要厉害很多。张天野赤手空拳,动作却矫健逼人,以极限流空手道为主体的格斗技艺发挥出来,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将孙姬揍趴下了。整个战斗的过程,持续了大概二十秒左右——孙姬那爱的小皮鞭可不是横版游戏中的死板,使用起来整个就是梅超风手里的长鞭,可远可近,圈中带劲,潜浪滚滚,风尘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分明就是祂根据小说描述,弄出来的,属于《九阴真经》中的一套白蟒鞭法。

甚至孙姬的动作之间,还有蛇行狸翻的身法夹杂其中,更过分的是孙姬空出来的一只手用的是九阴白骨爪……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换一个普通人来玩儿,能通关吗?风尘对此表示极度的怀疑。就是简单难度,也难度太大了。

随手抢了傀儡娃娃,风尘无语的问张天野:“白蟒鞭法、九阴白骨爪、蛇行狸翻身法,甚至还有摄心术夹杂在里面。你这孙姬是要逆天不是?来来来,你告诉我,这种关卡谁能过去?这游戏发出去不被骂死?”

张天野奸笑,说:“这样你的武功秘籍不也有销路了吗?你也说了,未来,是人的本身即生产力的时代,是不依赖于工业的,所以这样的总关,怎么可能打不过?而且你不感觉哥们儿这《三国战纪》是一个很好的试炼、实战的机会吗?玩儿游戏的同时,就等于是把武功给练了,啧啧……再说,像是你这样的高手,不通过一下最高难度,好意思?”风尘听的不有点头,不过最高难度……风尘自己都有些怀疑:“你确定我能通过最高难度?”好吧,这一点张天野也不确定——

真心太难了。

第十二章 似幻,似虚,也是真

几句话的功夫,便再次“身不由己”的定格了,第一关的通关评价、通关结算开始,张天野自然拔了头筹,奖励的是刀兵的“进步劈刀”和“退步格挡”两招秘籍,能看得出,这两招秘籍是张天野根据用劲、发力的技巧,自己设计的。风尘问:“通关了还会随机的掉落秘籍?进步劈刀、退步格挡,不错啊……”张天野得了秘籍之后,就给三人展示了出来,一个三维的小兵劈刀、格挡的动作,来回运动。特意的,将肌肉、骨骼的运动、传力也显示出来,让人看一遍,就能看明白是如何的发力,如何发招的。张天野介绍说:“对,这也是我的设计,每一次游戏,都会根据评分,掉落一些秘籍。可能是小兵的,也可能是总关的——如果玩儿的人有耐心,是可以把里面所有的秘籍都刷出来的。因为芯片有记录功能,所以刷出来的秘籍不会重复……”

风尘沉吟,问:“是只有过了一个总关,才会刷出秘籍吗?”

张天野说:“是。不过,如果以后出了正式版,我的打算是第一次的时候给人们一些福利。只要第一次可以杀掉一个小兵,那小兵身上的技能,就必然掉落一次。要不然,就真的没法儿玩儿了……”

“嗯,也是!”风尘点头,忽而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说:“关羽、张飞、赵云、张辽、诸葛、黄忠、貂蝉这些人物你做了吗?你可以做这些人物,让人可以选择一种人机互动的模式,比如说你选择诸葛作为伙伴,诸葛可以在过关的过程中进行辅助,并且传授一些阵法、神通方面的知识,进行实时教学等等……”

张天野一拍脑门儿:“呀,这个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可以拍脑门——是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第二关。

前方便是栈道,栈道口守着提大刀的藤甲兵,还有一身蓝衣,细长的腰刀,盾牌的蓝衣精兵。一共十多个藤甲和四个精兵把住了栈道口,见到风尘四人,蓝衣精兵一身命令,便分出了藤甲兵结成军阵,提着明晃晃的刀子朝四个人压了过去。张天野一拍额头,说:“忘了是四个人的难度了。要是我一个人,他们是不会结出军阵的……这玩意儿怎么打?”他看向风尘,这时候,也只能求助了。

十多个藤甲兵组成的军阵就像是一片刀林,刺猬一样的冲上来,让人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之前测试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到了这里,也就是两三个小兵过来添油,最后急眼的时候,对方人也不多了,是能过去的。但现在……张天野表示:游戏虽然是自己做的,但这军阵自己真的hold不住了。风尘随手就把傀儡娃娃给扔了!

“傀儡娃娃……”

原本正在行进的士兵突然定住。

风尘说:“看好。”

瞬息之间,一步便到了士兵身前,手握住当前士兵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嚓一声,手腕就像是薯条一样被折断,刀也翻了个个儿,一颗脑袋被刀带的旁落下去,风尘将刀从小兵已经瘫软的手里抽出来,刷刷几刀,十多个藤甲兵就变成了一地尸体,再将手里的刀当成暗器朝着一名蓝衣精兵一扔——

正中心口。

再捡起三把刀扔出去。

蓝衣精兵也都一个个死完了。

整个过程的持续时间,也就是五秒钟左右——而傀儡娃娃的定格时间,则是足足的十秒钟!

风尘耸肩,感慨一句:“看,就这么容易。对了,火书在你手里吧?张凌剑也在你手里吧?铁蒺藜你手里也不少吧?火葫芦呢?”狠狠的看了张天野一眼,风尘问:“你这是要憋着下崽儿还是干嘛?这玩意儿要是能把人拖死,我一定拖死你。”

张天野贱道:“来啊,互相伤害啊!”

风尘不理他,扭头对韩莎说:“他有病,后面有宝咱们都抢了,一个都不给他留。他就是那种人死了,钱没花了的蛇精病!”

“勤俭简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张天野反驳。

上了栈道云梯,然后梯子就开始自己移动。

梯子上没有人——这一点和原版游戏是有区别的。当然,如果想要梯子上有人也不是不可以,别把人杀完,留几个,然后直接上栈道云梯的话,那些兵就会跟着上去,继续和你死磕到底。

另一端,开门就是一个军阵。张天野的这一款《三国战纪》可没有什么不在同一横轴就不攻击,当没看见的傻瓜设定。

视野之内,你是敌人,就会被攻击。

张天野直接扔了张凌剑。

一道剑光飞蹿,舞出一片凛冽、圆润的轨迹,但见的飞剑姣姣如月一般,所过之处,原本的军阵士兵的脖子、眉心、胸口等不同的地方,都被穿出了一个洞,死的不能再死。但当使用飞剑的时候,张天野却明显的定住了——虽然只是游戏,但张天野却是照着真正的“剑仙”的标准来的。依据风尘和他讲过的剑仙三法,取了阴神、剑合的理念,于是便有了这一张凌剑!

换句话说,这看似玄幻的一幕,是可以成为现实的。无论是从理念上、理论上,还是实现的途径上,都是可以的。

但……因为是游戏,所以张天野只能用一次过一下剑仙的瘾,却不会真正的将自己阴神和剑相合,使自己拥有那种出入青冥,杀人千里的手段。

那是一种途径,但却只是一种奇术。对以后之修行,却是有极大的妨碍,和阳神一般,因为神不纯粹,可以说已经是顶到了天花板。用风尘的话说,就是:除了能打一些之外,一无是处。

但,所谓的能打,又能打的过夭族吗?

自己的“铁哥们儿”,一些修行路上的关隘、优劣,自然是要说清楚的。却不能够让张天野模模糊糊的选择……

再一过去,就是山洞密道路线和山路路线两种选择了。

作为游戏的设计者,张天野在岔道前一阵挠头,叹口气,和三人说:“这一关究竟哪边人多,我也说不好。因为马王越吉这里,排兵布阵怎么排,我是让系统自动来的。也就是说,可能山洞里有伏兵,也可能是一条坦途。走山道,也可能是正大兵云集,正面等着咱们呢。路怎么走,你们选吧!”

“那还选什么?随便走一条路就好了……”韩莎笑了一声,一拉风尘的手,就钻进了山洞里。

兵多、兵少,对于风尘、韩莎而言都不是很大的问题。虽然这个身体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但架不住二人的境界高、手段高。

张天野、安落也跟了过去……

或许是韩莎自带了“好运光环”,山洞的密道无人看守,全程除了中间一段坠石危险一些外,剩下的一些隐身衣、天师符之类的东西,简直就是捡。至于诸葛亮、黄忠二人的专属道具则是只能看着眼热——手一挨,就烫的冒烟。要是现实中,光是这一下,就可以让人的一双手都废了。

再接着,他们就看到了越吉!

一头披甲的高头大马上,手拿狼牙棒,头上顶着羽毛,脸上涂抹了一些油彩的壮汉暴虐的用眼睛扫视着四个人,身后跟着的十多名骑士提着马槊,也是目光暴虐!

马也有些躁动的弹动马蹄,发出不安的啪嗒声。

“尔等也敢来送死!”

狼牙棒举起。

越吉一声惊雷。

“二郎们,与我冲杀!”

以越吉为首,身后的十多名骑兵左右分开,形成雁翅,如楔子一般迎面直冲!

“杀!”

“杀!”

“杀!”

杀声如雷,蹄声如雷。

彼此之间的三百多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狼牙棒、马槊闪烁着寒冷和血腥,已近在咫尺。越吉似乎就是要用这一下冲锋,将四个人穿透,杀死。就像是踩死一只自不量力的蚂蚁——在这样的军阵面前,任你是什么高手,也都是纸糊的!

躲!

只是一个游戏。

但越吉的杀意、杀机却犹如实质。

风尘、韩莎心有灵犀,拉在一起的手也没有松开,便彼此一抱,滚作一团,避开了骑兵的正面冲锋。

张天野、安落则因为躲避不及,直接被马蹄蹋过,马槊在身上一戳。他们躲开了越吉的狼牙棒,却怎么也躲不开随后而来的马槊。于是,游戏中,就只剩下了风尘、韩莎二人,张天野、安落则变成了一种幽灵状态的观战模式。他们可以和风尘交流,但对于游戏中的人物而言,他们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老惨了。

“骑兵,果然厉害!”

风尘、韩莎从地上起来,风尘看着骑兵跑过,激荡起来的灰尘,感慨了一声。如果游戏中的身体是祂的身体,这些骑兵当然不够看。但游戏中的身体,却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马槊一下穿来,必定是肠穿肚烂,被穿一个糖葫芦。

骑兵……如果不曾正面感受过骑兵冲锋的那种气势、力量,感受过那种可以撕裂一切的锐意,不可阻挡的威势。

或许,会认为十多个骑兵不够看。

但经历过。

才知道十多名骑兵,其实并不少。

第十三章 斩越吉,游戏太难是问题

十多人的骑兵少吗?并不少!古之许多将领身边之骑兵,也不过就是十多人,却可随之纵横、切割,将数十倍、数百倍的敌人切割来去,形成一块一块的小块,更是一军之中精锐中的精锐——精在数量之少,养之不易;锐在如刀之刃,如枪之锋,所过之处,所向睥睨,无可阻挡。血肉之躯,在骑兵之冲势前,什么都不是!

此时,风尘的游戏之躯,乃是普通人的素质,是常人之躯,狼牙棒身上磕碰一下都能带走大片的肉,天灵盖挨一下就能结束游戏,马槊戳一下,也一样没命。

骑兵……就是这么一群挨着就亡的玩意儿。

越吉身后,追随的骑兵是什么水平的?

依着风尘源自于冥土中,亡灵中一些骑兵、仆从、将领,古今中外的骑兵的阅历,或者是生,或者是死,种种的经历,不难判断出来……越吉手下的这十多个骑兵,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更因为是游戏的原因,不知道害怕,无惧生死,一跑起来,更是不需要顾惜马力……于是,那便是一片吞噬一切的锋刃。

“好骑兵!”

风尘的眼眸为之一亮,扭头看韩莎,韩莎也看祂,眸子亮晶晶的。二人的呼吸变得一致,心跳也是同出。

韩莎笑了一下,说:“小心一些,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风尘看着越吉减速,调转马头,举起了狼牙棒。

和韩莎说:“我在冥土中,为了寻找天才,是一个亡灵都没有放过。他们当中有普通人,也有军人、战士,每一个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轮回。可以说,我做过统御千军万马的将军,也做过不起眼的伙夫,做过陷阵的死囚,也变成过孤苦无依的乞丐,见识过乱世不如狗的凄苦,也看过朱门狗肉臭……这些骑兵,别看只有十来个人,可这十来个人,跟着马王越吉,就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但……三国……也只有这样的军容鼎盛,才有那种三国的味道吧?即便是三国混战,胡人亦不敢南下而牧马。

这个游戏……单纯从马王越吉这一幕,风尘便要夸上一个“好”字。

“好……”

韩莎便贴了山壁,躲进了一个凹缝之中,手里捏着一张天师符,等待着骑兵的二次冲锋。而风尘却抬起头去,看再次向着自己冲过来的骑兵,祂的一双眸子细起来,精神也同样变得锐利,薄而锐利,整个人都变得敏感、沉默。一桶袖箭出现在手,马上的骑士加速,风尘也突然的加速!

祂,全速的奔跑,迎着马冲了上去。

骑兵的优势有二:

一在高速;

二在高度。

此为骑兵之二势。

风尘全力一冲,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竟然并不比骑兵的马慢多少,作为“人”这一种顶级的掠食者,作为禽兽进化之后,最为杰出的一种形态,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自身那种绝对的优势。速度上,并不次于奔马多少,但在耐力上,马却是跑死了,也比不过人……靠近十米,风尘便将袖箭一散而出,射向越吉的眼睛、咽喉等暴露出来的位置。下一刻,便将身体一矮,再一纵,竟是高高跃起,两个飞轮连续出手,借着越吉格挡袖箭,不能动手的时候,从一众骑兵的头顶掠过去。

飞盘“嗡嗡”作响,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风尘由飞盘开路,避开了这一次冲锋,而后扭头就衔了上去!

马在冲了一阵之后减速,但风尘却并未减速。

两柄飞刀直入了雁翅第三排的两匹马的马屁股里面,被**的两匹马直接跪地,马身上的骑士滚地葫芦一般滚落,然后被后面闪避不及的骑士踩踏,死的不能再死。后面的骑士也因为混乱,再跑不起来。

铁蒺藜奋力在地上一砸,毒气筒随后跟上,铁蒺藜八面开花,一下子朝着八个方向斜向上射出了里面的铁芯,铁芯强劲的力道穿透了铁甲,直接射进了内脏之中,直接要了几个骑士的性命。

侥幸未死的,也被毒气熏下马去。

风尘掠上去,手中就多出了一根马槊,祂拿着马槊,毫无生疏之感,越吉也调转了马头,看着风尘,然后喊了一声:“下马!”

只剩下两名亲兵,三个人,三匹马,骑兵的优势已经没有了。

于是下马就是最好的选择……

“某杀了你!”

越吉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狰狞,就像是活生生的人。他恨不能食风尘的肉,喝风尘的血,以告慰自家兄弟的在天之灵。一根狼牙棒,兜着恶风,当头而来。一条马槊沉甸甸的弯了腰,在一股力量下猛然弹起,简单却出人意料的变化,不闪不避的,直接穿过了越吉的胸膛……

越吉再抓不住狼牙棒,狼牙棒脱手飞出,从风尘的头顶擦着头皮飞过去。然后远远的砸在地上。

“将军……”

二下马的骑兵悲呼一声,却分别被风尘以枪杀死。

风尘道:“好了。”心头却很是感慨……无论是第一关,还是第二关,或者是以后的关卡,基于生物芯片而创造出来的这些人物,都是活的啊!相比电子计算机建立的角色,它们是建立在生物的基础上的,是属于意识的——某种程度上说,它们已经不是智能,而是一种生命。它们的爱、恨、情、仇都是真的!

韩莎看着地上的尸体,唏嘘一声,说:“结束了?”风尘点点头,说道:“就这么结束吧。我猜天野也就过了第一关,这一关的越吉他没过去……”

祂都过的惊险,更别说是张天野了。

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的。

韩莎道:“尸横遍野……这还是游戏,那真正的战场呢?”

风尘道:“真正的战场啊……”祂想着自己经历的,那些亡灵的记忆,既有古代,也有近代的战场,也有这些人的感受。说:“那时候人的脑子都是迟的,听着号令了就冲,就砍,刀子在手里,根本就像是没分量的。被人砍一刀,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等着一场仗打完了,身子就像是虚脱了一样……”

风尘、韩莎退出了游戏。现实中,风尘说道:“你这个游戏好是好,不过肯定有人不愿意它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太血腥,太暴力了吗?太少儿不宜了吗?”张天野却是“嘿嘿”一笑,不屑道:“就那群乐色、巨婴,我怕他们?”

“你打算怎么弄?”风尘问。

“谁反对,谁别玩儿。反对的,他家孩子也别玩儿,我们充分的尊重人权嘛,都是个人选择……但,要是某一天被人欺负了,发现自己太过于软弱,那也别怪咱们没有强迫他们。跟不上未来的时代了,也别怪别人就好了,就这么简单……我谁啊?我堂堂衙内,不是说我不欺善怕恶,我就是hellokitty,谁都可以摸一下。”有安落在身边坐着,张天野分外的意气风发,倍儿男人。

“你是单纯让我玩儿这个的,还是有事情要我帮忙的?”风尘问了一句,二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谁不了解谁?

张天野也不讳言,直截了当的说:“诸葛亮、左慈、司马懿。这三个法术系的角色我搞不太定,你帮我搞一下……”

风尘说:“我猜着也是这个。其他的你还能自己弄,法术什么的,你只能求助于我了。这个可以,不过具体什么招,肯定不会和横版游戏完全一样的,那样太扯了。我也保证,里面的法术,放在现实中也一定能用。里面的人物,你好好设计,每一次设计,都是你对武学的一次梳理,对你也有好处。”

张天野道:“这话你就别跟我说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过不了越吉的?”简直太丢人了有没有?

自己做的游戏,自己竟然过不了第二关的小关卡,被越吉一个冲锋就秒了。

风尘笑,忍俊不禁道:“你实力也就那样,还让我怎么高看你?想要玩儿好这个游戏,我给你个建议哈。”

张天野忙道:“你说,我听。”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寻秦翻云和大唐,破碎虚空……这些,你可以试着做成单机游戏。以此作为最基础的,培训武学、格斗技巧的单机游戏。再往上,你可以把古龙的小说也做成单机游戏——啧啧,穿越大行其道,这种穿越武侠世界的游戏,一定很受欢迎吧?”

“为什么古龙的要单独分开说?你对古大大有意见?”

“不是,我只是感觉,古龙的世界,危险性太大,一般人玩儿不转。所以还是先在金、黄二位大侠那里练好基本功,也有个生存保障。真的,古龙的小说里,玩儿的不是武功,是心眼儿啊……大部分人什么都不缺,实际上就是缺心眼儿,进去了可能一句话不对,一个眼事儿不对,就死了。怎么玩儿?”

“也是诶,古大大的世界,可能你不小心买一包糖炒栗子,就没有然后了。简直不能愉快的玩耍,还是金、黄二人的世界,有菜鸟的生存空间。”

“或许,我们让人随意选嘛……最后开一个大乱斗,弄一个世界进行团战,看看哪个世界的玩儿家活到最后!”

风尘喝了一口茶水漱口,轻轻的挑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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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极限限定测试

“单机无限流?主神空间?”张天野有些兴奋,说道:“这是要发啊……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右手的食指、中指伸开,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蹭了蹭,张天野说道:“穿越到武侠世界里,抢妹子、抢神功,很多人肯定会感兴趣。既然你有这想法,你就跟哥们儿说说,这个具体要怎么弄吧……你的这块烂石头说不定还能攻玉呢!”

风尘问:“谁石头?谁玉?”一旁的韩莎剥出来一块完整的虾肉递过来,风尘便张口接着,吃完了,才继续说道:“你看这样……我就拿倚天屠龙记》来说明一下,故事的开篇,是张翠山、殷素素的故事。你呢,就根据书中,各种的势力、各人的性格进行设计初始人物,剩下后面怎么发展,就跟马王越吉一样别管了,就按照性格走。说到底,这就是让人去学武功、历练的,又不是让他们过剧情的……”

张天野挑眉,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就是玩儿家一进去,以为可以走剧情的时候,结果猪脚挂了,是吧?”

风尘道:“你这个太恶劣了,我是说自由发展。”

又是一口虾肉……

张天野道:“三国战纪》我有两个版本,刚才试验的这个,是标准版。进去之后,无论你现实中是瘦子胖子,有力气还是没力气,体能、体质都是一样的,是普通人的平均水平。还有一个版本,应该是算私服……生物芯片会对个人的情况进行扫描,进行个性化定制,也就是说,你现实中的身体是什么样,游戏里也是什么样。两个版本,我很好奇,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风尘问:“除了好奇呢?”

张天野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另一个目的:“给最高难度设定一个标杆。作为地球上最强的男人的你,最极限的状态,最不可能完成,却完成了的难度!”

风尘沉吟,问道:“两个版本,一个版本做一个?”

张天野点头,说道:“是。”

又介绍:“标准版,在你通关之后,我就会一点,一点的增加难度。小兵也好,总关也好,速度、力量方面都会增加,一直增加到你过不去为止!你最后一次通过的难度,就是极限的最高难度了,怎么样?”

风尘问:“定制版呢?”

张天野点头,说道:“定制版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估计定制版就真的是给你定制的了,最高难度,别人看了会绝望……”

“可以,不过先不要提高难度。这样……”风尘略微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把提高难度,改成同步知晓。即比如我要往前走一步,我要出拳,在我动作开始的同时,小兵也好,总关也好,都能同步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的目标是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擦、擦……你这么开挂,还能玩儿?”

张天野险些咬住了舌头。

风尘笑,说道:“试试,你在这个基础上,再慢慢的增加难度。说吧,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提出来……”

再临三国战纪》,江渚上火箭攒射,大大小小的战船纵横,火光飞舞……

正在“身不由己”的过场之中。

张天野一条一条的提出了自己的限定:

一是过场的所有场景必须将小兵全部进行清理,不留活口。

二是不得使用任何武器、道具,只能赤手空拳。

三是速度必须尽量的快。

风尘认真起来,说道:“可以,我也看看我的极限,要通过这一趟标准版的三国战纪》需要多久。”虽然,身体的素质只是普通人的,但祂之境界,却于外得法,于内得魄,身体百分之百的有序之下,那能量,却是不同凡响的——身体百分之百有序,普通人的身体,实际上也是超人。

船舷重重的撞击在一起,风尘“身不由己”的一跃而起,跳上了孙姬、阿斗所在的船上,弓箭手在同时攒射,六七支箭矢看似稀稀拉拉,却正朝着风尘身上的要害部位过来。

面部、四肢、躯干……以及周围的空间。那箭,精致的妙到巅峰——同步知晓,这就是所谓的同知。

却是张天野直接上了同步知觉这一个外挂——算是阴了风尘一把。风尘人在空中,周身在下落的过程中,却已变成了纯粹的玄黑之色,整个人如同铁人一样不躲不闪,任由箭矢落在身上。但见的箭矢就像是戳在了一个铁做的雕塑身上一样,连一个印子都不曾留下来,就掉在了船的甲板上。

风尘一言不发,一落地,便屈膝一踩,身体前倾,如张弓一般窜上前去,被祂踩过的地方,则是破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

甲板上的木板被祂一脚踩的断裂,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三个小兵、三把刀,三个方向。分别是跳劈、横斩、斜劈,刀落在风尘的身上发出“嘣”“嘣”“嘣”三声闷响。

为气充斥,转为玄黑的身体,刀枪不入。

风尘只简单的双手穿插,将人一抓、一丢,小兵便被撞击的力量直接震死,整个场面暴力、凶悍,位于甲板上的士兵竟是无一人存活,只是眨眼之间,就被风尘屠戮的干净。铁人一般的身体,即便是“同知”又如何?处于观战模式的张天野、安落和韩莎看的异彩连连……在风尘暂时散开了身上的玄黑,缓了口气的时候,张天野说道:“这,这究竟是谁作弊?同步知觉又有屁用?”

刀砍不动,箭射不动,似乎唯有骑兵,才是祂唯一的威胁吧?或者是,火枪?张天野又想到了后面胖乎乎的,扔炮仗的掷弹兵。

这玩意儿应该有用吧?

缓了口气,风尘进入了船舱……身体同时玄黑,开始屠戮。小兵的攻击对祂而言就像是挠痒痒,唯一给祂制造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麻烦的,就是躲起来的掷弹兵——威力不俗的,和手雷有一比的,投掷精准全满的掷弹兵,让祂不得不放弃效率,进行闪避!清除了两名掷弹兵,剩下的过程才变得顺利起来。再进了下一个船舱,铁甲兵就出现了。这些铁甲兵身有重甲,防御力惊人,但风尘的攻击方式,却依然是那么的暴烈:

臂似连枷肘如椽,腿出无常力千钧。

只一下攻击,穿透性的劲道就能透过去,令铁甲的脏腑坏死。强劲的攻击力,更是让胸甲直接塌陷,凹陷下去一大块。

铁甲……铁甲也不够看……风尘整个人就像是人形暴龙一样,一路杀到了孙姬处。

孙姬的诸般绝技未及施展便被袭身而上,风尘、孙姬身贴着身,贴了一下,孙姬就好像是纸片子一样飞出去,“啪”的一下,贴着墙壁滑落下甲板,整个人都软趴趴的一动不动,血从口腔中喷涌出来。

“孙姬的骨头、内脏,全碎了……”

时刻注意数据的张天野同时就明白了孙姬的情况。孙姬连一招都没有发完整,就被风尘以高速,如同是火车头一样撞击了一下,全身粉碎性骨折,脏腑成了碎片,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对于风尘的一身实力,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直观的体现的呢?张天野吸了一口冷气,喃道:“变态。”

第二关,再遇马王越吉!

“与某杀了此獠!”

风尘、越吉再会,越吉一摆狼牙棒,便带着骑兵开始加速。风尘则是迎面加速,风尘全力发动的身体,比之奔马的速度丝毫不让,双方急速的接近,在相距不过三米的时候,风尘突然自地面向上一窜,左脚如登梯一般,重重的踩踏在越吉坐骑的额头之上,重重的踩踏的力道直接贯穿了脑仁儿,使得越吉的马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一下子软了。惯性让马继续着向前的势,越吉因为马的突然死亡,动作也一下子变形了。原本是要兜头砸下的狼牙棒歪出了一个弧度,从风尘的头顶上斜掠过去。风尘的右腿却屈膝顶在了越吉的面门上——

“砰”的一声,膝盖上方结实的大腿肌肉就将越吉的面部撞击的凹了回去,头颅也用力的后仰,发出了“咔嚓”一声。

手在越吉的肩膀上一按,一借力,双腿一个简单的托马斯螺旋,十多名骑兵也从马上栽了下去。

而后被风尘一一用脚踩过,风尘这才缓了口气。

如果可以用武器,那无疑是最简单不过的:直接把越吉的狼牙棒一捞,抡一下就解决战斗了,更省力也更高效。

但,不行……

“这,上次好像没这么厉害吧?”张天野都无语了,说好了给游戏开挂呢?怎么都感觉是给风尘开挂了才对。韩莎掩口笑,说道:“上一次,只是玩玩儿,看看你的游戏怎么样。这一次是打极限,是给你测评,自然不一样了。这也就是游戏……”韩莎心说,如果是真实的世界,站在祂对面的人,连出手的心思都不会有。光凭那一手迷人的功夫,就可以让人自己找根歪脖树挂了。

而如果在现实中,风尘也不会打的这么豪放:就算是身似玄铁,也不会直接去硬接人的刀剑!

防御高不意味着就不躲闪了。

那只是一种躲闪不开的情况下的最后一道防线而已。

但,这只是游戏,所以可以豪放,可以随意……不是吗?而且,这也实在是一个可以测试一下自身防御的好机会!

第十五章 定军斩夏侯

定军山,夏侯渊……风尘一路莽来,不论是穿藤甲的、穿轻甲的还是穿铁甲的,不拘是使刀的、使盾的,还是力大用二十四节的打将鞭的,射箭的、提槊使枪的,无一例外,皆是一招过去无生息,一路下来,从第一关一直到现在,无论是小兵,还是大将,无人能承祂一招而不死——全程,都只是让人看到祂的快和硬!

那种“快”不是一种轻盈、灵动,而是一种如同奔雷一般的瞬息而至,瞬息之间,一步一条直线,遵循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根本规则的一种“快”。既然要不留一个活口,杀掉眼前看到的一切敌兵,就无法轻灵。

那种“硬”于是就相得益彰,因为快速,所以更硬,碰到的、挨着的,触之即亡……

悬崖顶上一片平阔。

风尘见到了夏侯渊。

一条长椅背靠悬崖,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军旗插在椅子背后,在山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

夏侯渊便临渊而坐,大马金刀,一手拄着手里的兵器。

和游戏中一样的兵器:

长长的手柄,带着一截长长的刀刃。

它是刀——陌刀!

这一种兵刃曾在唐朝时候大放异彩,成为异族人的噩梦。史书记载是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夏侯渊的身前,是一排弓箭手,一排刀盾兵。

风尘看着夏侯渊的做派——临渊而坐而毫无畏惧,这已经是一种“泰盛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再看那刀——祂直觉的相信,这刀可以破了祂的“刀枪不入”,决不能让这刀劈在自己的身上……动念时,祂的速度却不减分毫,人如一条黑影,只是接近了五十米的时候,却突然的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再次启动了速度。飞蝗一般的箭矢刚好提前插在了祂的前方三尺开外。

弓箭手二次拉弓,却已经有所不及……

当弓拉满后,风尘已朝前突进了二十米,距离夏侯渊的军阵还有三十米的距离。吊射几乎变成了平射,却被风尘又一停顿,一跳一纵避开来。

下一次,又是二十米,距离军阵十米……

一矮一扬。

第三轮箭便贴着头皮、脊背飞出去,风尘则是凶狠的一头扎进了军阵之中。几是瞬息之间,就将军阵捅穿,朝着夏侯渊过去!原本向前狂奔的一步,变成了一脚,如毒龙吐息一般朝着夏侯渊的腹部钻过去,快速狠辣。

这一整套动作,在张天野、安落和韩莎看来,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突然蜿蜒劈过,直接落在了夏侯渊的身上。

“斩——”

夏侯渊突然大喝一声,双手持刀,简简单单的一刀令人避无可避的横斩,朝着风尘拦腰就斩杀了过去。

这一刀的速度、时机简直把握的妙到巅峰!

菜鸟杀手夏侯渊。

原本横版游戏里它便是极其厉害,令人绝望的一个角色。此时在这里,它同样是那一个所有关卡中,令人闻之变色的一个角色。但这一刀,风尘却硬生生的躲开了——不,更确切的说,用“躲”这个字来形容,很不合适:风尘是将踢出的,如攻城的撞木一般的一脚曲勾起来,以小腿、大腿之间的力量夹住了长长的刀柄,整个人就接着这一股力量改换了位置,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刀!

祂的腰低下去,另一只脚便横着朝夏侯渊的下巴踢上去!

夏侯渊却将刀打横,用力的将头一撞。

“咣——”

头上的钢盔凶狠的撞在风尘的脚面靠上一些,脚踝附近的位置,这一下撞击,竟然让风尘的脚面一阵生疼,可见夏侯渊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紧跟着,夏侯渊竟然又是将刀一转,又是一脚,朝着风尘就踢了过去。风尘要是不松腿,这一脚势必是要踢在风尘的脑袋上……这一下围魏救赵,只能说是漂亮!风尘暗吸了一口冷气,心道:“好厉害的夏侯渊!”但夏侯渊如此厉害,却也是意料之中的——

因为无论小兵,还是总关,都是可以同步的知道祂的动作、意图的!说句粗俗的,祂一撅屁股,夏侯渊就知道祂要拉什么屎!

到了新人杀手夏侯渊这里……同步知觉的厉害,才终于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风尘、夏侯渊交手一招,夏侯渊是动若明镜。

或许风尘不知道夏侯渊要用什么招。

但夏侯渊却知道风尘会怎么做。

夏侯渊手里的陌刀,又有着“人马俱碎”的强悍破防能力,风尘不能如同对付前面的大小关卡一样硬来,于是便僵持了下来。至于夏侯渊之外的小兵……风尘不去理会他们,此时真正的对手,就只有夏侯渊!

“斩!”

又是一刀,这一刀却是向着斜上方向反撩的一刀,风尘一退一转,脚下走着直线,但身体却诡异的划出了一条圆润的弧线,走到了夏侯渊的视觉盲点——但盲点却毫无用处,因为夏侯渊知道祂要走到这里,在祂一起脚的时候,更知道这一脚会踢自己的脖子,所以,夏侯渊躲开了,刀一时无法收回,但脖子却可以扭动一下,缩一缩……一来一往的情形,紧张到了极点,到了第三次交锋的时候,风尘却诡异的占据了上风,以一招极为简单的锁喉动作,“咔嚓”一声,结束了夏侯渊的生命!

剩下的小兵,一一清理,风尘便乘着通关之后的结算,开始恢复自己的状态。和夏侯渊的战斗,终究才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难度:

和孙姬相比,夏侯渊没有什么白蟒鞭法、蛇行狸翻的身法,不会摄魂术,没有百变的招数,仅有的,就是简单、犀利的一劈一撩,一柄陌刀。他更像是古龙笔下的刀客,一刀分生死,没有那么多的说道。

整场的对峙、博弈,都处于一种“不公平”的状态,每一次都是夏侯渊能够同时知道风尘的动作、意图,提前进行拦截、防备,甚至于乘着机会反杀。但风尘却并不知道夏侯渊的下一步的反应……但,终究还是风尘赢了。法乃势之用——这是一种堂堂正正的手段,堂堂正正的境界,却不是一个“同知”可以抵消的。

韩莎叫道:“耶,过关了!”

张天野疑惑道:“为什么夏侯渊这里,和前面的打法不一样?”

风尘道:“那是陌刀,就算是真的铜头铁臂,一刀下去,也能劈成两半。不信你找一尊铁雕塑试一试,看看是陌刀硬,还是雕塑硬……下一关,孟优用的应该是铣吧?”铣——同样是一种阴狠、毒辣的兵器,一片片的刀刃扎在枪杆上,形状就像是一根长长的,带着树叶的树枝,可要是被戳一下、划一下,那结果可就不妙了。更狠毒的,是这种武器照面过来的时候,是让人只能躲,却不能反击的……

但,对风尘而言,铣的危险性要远远小于陌刀。因为力量的原因,铣祂是可以选择硬抗的,即便不硬抗,铣在灵活性上,也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这种兵器不灵活,优势和劣势同样突出。虽然还没有见到孟优这个人,但如果他用的的确是铣的话……

这不是随便儿打吗?

第三关……黑豹、老虎、兵丁轮番上场,风尘走过了几个场景之后,就见到了孟优。而孟优的兵器,也的确是狼铣!

“孟优!”一个叫“优”的男人——虽然狼铣可能并不会破防,但风尘却并没有硬抗的意思。

孟优的身材高大、敦实,裸露在外的肌肉泛着一种红褐色,就像是铁块一样。见了风尘之后,竟然是主动进攻过来,一根狼铣抡的好像是扫把一样,人没好打到,却弄得烟尘滚滚,风尘围着孟优,动作之间如凌波之仙子一般,弄得孟优一阵心烦意乱。终于是瞅见了一个机会,乘着狼铣抡不及时,一膝顶在了孟优抡狼铣的右臂的腋窝位置,用力捏紧的拳头使得右臂膨胀成了碗口粗细,重重的用小臂在孟优的头顶一砸……孟优脑浆迸裂,委顿在地上,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

至于孟优带过来的士兵、猛虎,更是死了一地,没有一个活的。再然后,就是下一个人了:

夏侯惇。

武器是毒铣——风尘屏息而上,一招就将夏侯惇打成了墙上的画!

然后就是张辽……貂蝉、吕蒙、沙摩柯、幻境!

在过了夏侯渊之后,风尘似乎越来越顺手,一路过关斩将如杀鸡。一直到了吕布出场,虽然吕布有瞬移之能,更可以释放雷霆,但风尘却丝毫不惧:雷霆,直接硬接,身体充满了气之后,却是万法不侵的——雷霆落在身上,就像是水滴落在瓷器上,就连瓷器表面的釉都湿不了。

吕布只是一次闪烁之后,还未曾来得及展示多少的奇异,就被风尘一招窝在心口,护心镜都打的凹下去一大块,死的不能再死了。

陆逊、左慈、孟获、黄盖、魏延、左慈、曹操……

风尘一口气莽到了最后的总关处。

曹操的倚天剑让风尘不敢触其锋芒,一场真正的,有些艰难的战斗,终于开始了。倚天剑和陌刀不一样——首先倚天剑是剑,而不是沉重的陌刀。剑本身就很轻灵,剑在曹操手里,倚天在手,天下莫敢不从。

曹操……

最后一关的最后一个大反派。

无疑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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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最后一战

这已是最后的时刻——中军之中,唯曹一人,倚天在手,只待风来!隔了辕门,风尘审视曹操:不似史料记载中的矮、小、挫,反倒是高大、威猛,一身的肌肉纠结在一起,躯干宽阔的如同门板一般,长手长脚,发如钢针,立在头上。一双豹眼凶性逼人,手中的倚天剑亦是长且锐……

剑身上,一层浆一般的紫红色火焰在燃烧,无声无息,释放出一种无比霸道的气息,以及……热量!

光一看这剑,便可以想象的出来,被倚天剑挨着一下,怕不是会灰飞烟灭吧?

“祂停住了……”

安落不由惊讶——前面的众多关卡,即便是马王越吉、彻里吉、夏侯渊、孟优孟获等人,亦不曾让祂停驻。但此刻,风尘却停住了,驻足于辕门之外,看里面那个高大异常的,威猛异常的曹操……风尘的呼吸变得深,且更加的轻,更加的细。虽然没有动作,但却让人感觉到祂在随着呼吸,变得厚重——身体厚重了,但精神却变得锋利了,就像是一柄被打磨的开了刃的刀一般锋利,却又和刀刃一样的薄!

入五!

光暗、色衰、声熄、音灭。

祂的视觉、嗅觉、听觉诸般觉,似统合为一,一层无形的隔膜将祂和整个世界剥离开,但此时此刻,祂和整个世界,却又无比的近。

这一个“曹操”无疑是祂遇见的最强、最不可战胜的对手——这是祂看到曹操之后,生出的一种直觉!

“曹操不好打了……人力有穷尽,但曹操……”韩莎看一下曹操的那种体格,又看了一眼更加直观的,张天野手里的数据……曹操的力量竟然是此时此刻,已经周身玄黑,气聚周身的风尘的两倍,速度上,则是风尘的一点五倍,整整比风尘还快了五成,身体的防御力上固然有所不如,但……但,风尘有机会去打破曹操的防御吗?倚天剑看着阔大,但曹操本身也高大,拿在手里,是刚刚合适。剑走轻灵,这是剑的特点,并不会因为剑大了,就改变自身的特点:

那样还不如刀好用!

但,如果是单纯的力量大一些,速度快一些……韩莎相信,如果单纯如此,对于风尘而言有难度,但难度不会大——

术、势、法的“法”是切切实实的一种境界,若是对手不能同步的知晓风尘的动作、意图,风尘完全可以取胜。

但一个速度是风尘x15,力量是风尘x2的对手,偏偏又能够在风尘将动未动的时候就洞悉风尘的动作和意图,那应该怎么打?这就相当于一场考试,老师出了什么题目,在出题的同时,学生就已经知道了标准答案——这已经是和快慢没有多少关系了,对手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的等你!

曹操的基础属性太强了,倚天剑的加成也太强了。韩莎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却怎么也想象不出风尘应该如何胜利——

曹操的倚天剑不能碰,曹操随意的挥舞一个剑花,风尘就要退避三舍。那时候别说是进攻了,能够闪避好,就不错了。

“同步知觉”这一个给游戏人物开的挂,终于在曹操这里完全彰显了自己的狰狞。

张天野接口道:“是同步知觉!”他注视着风尘,续道:“曹操在身体属性上全面占据了优势,而且还是绝对的优势,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何况,这曹操还是一个武林高手,在他的身上,我综合了几乎所有的秘籍,通过生物电脑的计算进行操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够洞悉风尘的意图,风尘却不能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这已经没法玩儿了。如果是换成我,我连第一关的小兵都过不去!”风尘过关斩将的过程中,张天野自然也推敲了一下相同情况下,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结果就是自己连第一关,第一个甲板上的小兵场景都过不去,铁定被乱刀砍死!

但……风尘却在对手全知全能,信息完全不对称的情况下,一路到了曹操这里!

这种格斗的境界,已经是奇迹了。

“还好,总关就只有一个人……”祂的声音飘忽、飘渺,轻轻一步,跨入辕门。

这句话只有张天野这样,熟悉《三国战纪》一类横版过关游戏的玩儿家才明白——没有小兵的关底就是“狗懒子”,是可以随便儿打的!对于这一类游戏来说,最大的难度源自于小兵而不是总关——但目前的情况,显然不是如此。随着风尘的一步跨入,毫不犹豫的走进辕门,观战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面对这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关底,面对手持倚天剑,天下莫敢不从的曹操,风尘要怎么打?

但,怎么打,曹操岂非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风尘的心中,却只是闪过了源自于b面世界的任红梅教训苏阮的一句话:

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做到!

很霸道……

但,其中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东西。

是一种刀山火海。

是一种死不旋踵。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倒,没有任何一种敌人可以击败,没有任何一种不得已可以让她回头的精神……

右足踏进了辕门,脚面刚才接触到地面。

曹操却猛然动了——

风尘在辕门外观察他的时候,他便已经在蓄势,风尘观察的时间越长,他的蓄势也就越发的饱满。

这本是游戏中,张天野设定的用来防止玩家拖延的一种小手段。但现在,这种小手段,却成了催命符——蓄势饱满的一击,快速、凌厉,恶风扑面。但风尘却始终睁大了眼睛,瞳孔似乎没有焦距一般,身体却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以身算,以身量,刚刚落下的右足骤然之间发力,人猛的就窜出了三尺的距离。倚天剑擦着风尘的左臂掠过,风尘就感觉自己的左臂一阵火热,像是被烧红了一样……却是好霸道的倚天剑!风尘窜出三尺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左腿支撑,右腿踢击,一击之中可多种攻击手段变化,走、踢相随。但曹操的反应速度却的确是对得起他的敏捷的——

倚天剑回身一圈,风尘不得不将攻击到了半途的腿收回来。曹操的速度比祂快,力量比祂强,更是综合了诸多武功,最无语的是这些武功多是祂出品的——这玩意儿的战斗风格,克制的路数,简直让人郁闷的吐血!

尤其是在曹操能够在风尘一动的瞬间,就能够知道风尘要干什么,于是一下子就被克制的死死的。

风尘再退,身形在辕门边缘折转、灵动,形成一段一段的直线、弧线,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完美。

曹操每一次却都犹如是未卜先知一般,以自己更快的速度,更强大的体力逼迫风尘,让风尘无功而返。别说是打败曹操了,就是风尘现在这样,能够安安稳稳的躲避过曹操的攻击,这已经是极其的了不起了——因为曹操可以同步知道祂的动作、意图,曹操拥有比祂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曹操的手里还有倚天剑!而祂,却只是赤手空拳,连道具都没有……但风尘的心中,却有一种“只要做到”的信念!祂如风中的飘零,在剑光中零落,无助。但却又始终坚韧的,保持着自我。

曹操的剑虎虎生风,已经是一百招还是二百招?全知全能,速度、力量全面保持优势又有倚天剑在手的曹操,竟然对风尘无可奈何……

每一次绝境,风尘总能够“逢凶化吉”,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改变自己的轨迹,扭转败亡的结局。

那一种本能一般的动作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曹操、风尘陷入了一种僵持……

人力有穷尽!

但在这一“穷尽”之前,“人力”却可以有无穷无尽的可能和变化。风尘的身上不见疲惫,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全心、全意、全力,将自己身体的肌肉运作、脏腑功能、思维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精气神凝成一团,犹如金丹……身体前所未有的高效、协调,在曹操的压力下,这游戏中最普通的身体,表现出了自己并不普通的一面。突然,迎面的倚天剑一下大劈风劈砍过来,但这一次风尘却诡异的没有选择躲闪……或者,是躲闪不及?

一条左臂和躯干分离,剑沿着轨迹继续劈落,和剑接触过的皮肉都变成了焦黑。但此时此刻,风尘却突然加速,用双腿盘住了曹操的腰……

狞笑着,侧了头,右臂如猿猴的长臂一般搂住了曹操的脖子,张开嘴,一口咬了过去。

牙齿要在咽喉部位,发出一种筋道的“咯咯”声!

温热的咸腥入口……

曹操的脖子、口中、鼻子同时被血溢满,血从破损的气管进入了肺叶,血喷涌进了风尘的口中……曹操再拿不住倚天剑,剑虽然还在手里,却只能拖在地上。风尘满口的血,分外狰狞,右手松开了曹操的头,捏出一个虚锤,手里似乎握了一个鸡蛋一样,重重的在曹操的胸口锤下——

咚!

一声巨响,犹如擂鼓。

心脏被虚锤的劲道打透,曹操倒下。风尘的手却又变成了抓,奋力张开,抓住了曹操的面门,借着倒下去的力量,用力将曹操的头朝着地面砸下去——

咔嚓……噗——

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进了泥土。

死的不能再死。

第十七章 任意所致,不可左右

竟然……赢了!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开始了最后的结算。在定格的场景当中,风尘骑在曹操的身上,一只手抓着曹操的头,深深的杵入地面,曹操的头,则是向后折了九十度,嘴张着,保持着咕咕冒血的场景。胸口的护甲凹陷处一个碗口大小的坑,地面上有血,脖子上少了一块肉,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一战的惨烈……但在上一刻,观战的三人包括韩莎在内,都没有想到过这一个“赢”的可能!

过了十数秒的时间,结算终于完成。单从曹操的身上,就得到了《龙象波若功》《斩将剑法》《八步赶蝉》《八面斩》等林林种种,一共七门武学。

但……对风尘而言,却无什么卵用!这些武学,本就是祂编纂,并且挂淘宝上进行销售的,只是被张天野拿过来,当做游戏奖品充实了一下罢了。就算其中有一些很有心计的变化,但根本却还是风尘的根本……祂要自己的秘籍做什么?

张天野惊叹,不可置信,对风尘说:“你竟然赢了。”

风尘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也满是一种别样的情绪,说道:“是啊,我竟然赢了……虽然,也付出了代价!”

韩莎则问:“怎么样?”

风尘道:“很好。真的很极限……他比我快,无论是从反应上还是单纯的速度上,都比我快。因为同步知晓的原因,他总是知道我的意图,往往可以以逸待劳,让我的动作施展不开,半途不得不做出改变。但也正是这种极限,才让我真正的,见识到了十二工学或者说是刑天道应有的强大——身、心、气三协如一,混如金丹,圆丢丢的坚硬、坚固!我总能在间不容发的时候,做出改变。”说到这儿,就和韩莎单独的,讲:“极动而静也,惯性不能左右,一身之妙处,唯此!身体的整体、全面的协调,之前说了已经三协,直到如今,才是真正的协……”

韩莎道:“惯性不可左右,那岂不是……”

韩莎有些不太好形容,就直接给风尘发了一个三维的图像,一个人正朝前高速移动,突然就变成了向后高速移动。

这中间没有停顿、暂停的过程,似乎就像是一个双面透明的显示器直接翻了一个个儿。

风尘看了这个简单的图,便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心、气、身协作,至于圆满的境地,身体内的肌肉便会在运动过程中,将惯性消弭掉。说停就停,说转就转,若非如此,我也不能打得过曹操!”

韩莎道:“可也付出了代价。”

风尘道:“游戏而已……天野这些游戏,还真的不错。就这一趟《三国》就让我获益良多,一会儿直接弄一份儿咱们自己琢磨。”

“嗯……”

二人交流几句,就又进了大群,继续和张天野、安落说话。风尘的最后一战也被张天野拿出来,复盘了几遍。尤其是风尘最后的那一个动作,那一番取舍,更是被重点的反复看了好几遍,张天野一个劲儿的说“这不是真的”——虽然很隐蔽,但风尘的动作,去分明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甚至于计算了一下,数据都存在明显的误差……张天野极度怀疑是自己的游戏里面一些程序出了问题。

然而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凭着直觉,张天野感觉问题应该出现在风尘的身上,直截了当的说:“你是不是开挂了?”

“游戏给我拷一份儿……”风尘笑而不答,反倒是根张天野要游戏。

张天野直接打包了游戏给风尘。

说:“看哥们儿多敞亮,不像是某些人,顾左右而言他。”

风尘笑,说:“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

张天野问风尘,“你对哪本武侠感兴趣?”

风尘说:“都感兴趣。”

张天野道:“我是说,最感兴趣那一本!”

风尘“嘿嘿”一笑,说:“我最喜欢哪本武侠你还要问?当然是《萧十一郎》!”

张天野道:“恰好,我打算照你说的,制作一款武侠的单机游戏。既然你喜欢《萧十一郎》,那么,我们就做一部《萧十一郎》,如何?”

风尘道:“说重点!”

张天野道:“我需要一些武功秘籍。”

风尘道:“具体点儿。”

张天野说:“比如,逍遥侯。”

风尘问:“还有呢?”

张天野说:“公孙铃的医术。”

风尘道:“飞大夫有三绝,轻功、医术、手指。”

张天野道:“交给你了。”

风尘说道:“一个《萧十一郎》的世界,我的确也很期待。祝你早日成功!”张天野撇撇嘴,傲娇道:“生物芯片制作一个游戏世界,远远比普通电脑要简单的多。你就等好儿吧……未来,咱们就是主神,是系统爸爸……嗯,还有系统妈妈……”张天野看了安落一眼,口花花的。风尘道:“行啊,有志气。你把《三国战纪》再完善一下,然后我给你开放权限,全服广告……”

一顿晚餐吃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多钟,张天野又硬要风尘、韩莎一起去他家,正好家里父母不在,两对年轻人可以欢乐一下。

风尘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韩莎的意见,说道:“那,咱们就过去吧!”

地铁已经停了。

两对儿人便也不打车,就压着马路过去,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地方。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热闹了两个小时,已经就到了后半夜。张天野给风尘、韩莎安排了房间,还很“贴心”的问要不要套,直接被风尘一关门,关了出去。韩莎看的噗嗤一笑,说:“我感觉咱们应该弄个隔音……”

风尘“嘿嘿”一笑,说:“他们敢造,咱们就敢听。谁怕谁啊……”

韩莎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你还想听啊?”

“我这就隔音。”

一凝一定,以神一引,便形成了阵。内外的声音被隔离开,风尘一搂韩莎的腰,拖长了声音,叫道:“娘子——”

“先静,再睡!”

韩莎督促风尘入静、驻脉,这一步功夫,是宁可把睡觉的时间挤占了,也必须要进行的。韩莎自己也在一旁入静,在风尘的身边,她的静总是来的容易,也深的容易,似乎风尘身上有一种令人心神安定的力量……静过之后,已经是四点多钟,再睡了一个小时左右,风尘、韩莎二人就起来了。

张天野、安落二人还在睡,已经算是夫妻的二人完成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圆满而和谐,此时正是赖床的时候。

风尘、韩莎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就在院子里开始练功。韩莎的十八个动作不急不躁,几次之后,竟然逐渐增加,等着风尘练完,韩莎就变成了三十六个动作。

整个过程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风尘鼓掌,一脸的欣慰,说道:“不错,气已巡行往复,开始奇经八脉的功夫了。莎莎果是天纵之才,某佩服不已。”

韩莎白祂一眼,忽而便揉身而上,一只手瞬息之间便朝着风尘的面门扇过去,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风尘说不得就要变猴屁股了。而韩莎的另一只手,则在下方作势,随着扭腰的动作,准备着随时权衡、出击。

风尘却只是后退了一小步便轻松的躲开了韩莎的这一下巴掌,手朝下一压,就拦住了韩莎的另一只手。

韩莎停手,说道:“我就想看一下你的不受惯性左右!”

“你这婆娘下手忒狠毒,我要是一个不防备,就满脸桃花开了。”风尘揶揄一句,韩莎却又是一巴掌过去,还冲着风尘亮了亮自己的犬齿,简直又凶又萌,风尘却顺了她的心意,施展了一下那“不为惯性左右”的本事——向后一退之后,却速度不减、不见停顿,又分别左右一下,再向前一步,移形换位之间连贯、毫无停顿。风尘一把抓住了韩莎的手,把韩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眨眨眼,问:“看到了?如何?”

韩莎摸着风尘的脸,说:“哎呀,看着也很一般嘛!”

风尘:“……”

约莫是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张天野、安落才是起来。二人一出门就看到了风尘、韩莎,很是不好意思。张天野说道:“你们可真够早的,闻鸡起舞啊这是!”

风尘说:“洞房花烛夜,感觉怎么样?”

“其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天野摇头晃脑。

张天野、安落二人练的是一样的东西。先是练习十八作,然后一起练习空手道,彼此眉来眼去的简直若无旁人。一起吃了一顿早餐之后,张天野就打趣风尘,问祂这个主管怎么帮忙解决一下自己的婚房问题。风尘直接告诉他——那么多已婚的同志都还在租房子住,你算哪根葱?

张天野一拍桌子:“mmp我看错你了,咱们绝交。”

风尘看他一眼,说:“求之不得。”

张天野又拍桌子:“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安落、韩莎却是忍俊不禁。

饭后,张天野留着风尘不让走,说:“再呆一天,好好放松放松,下午再走!”

第十八章 三十二,三十六

清风吹的行人醉,艳阳照的青石暖!就像是老天爷提前知晓了今日风尘、韩莎和张天野、安落这两对璧人要逛街一样,竟是提前准备的周正……却是十一月里,一个极为难得的好天气。上午的时候,太阳初升,还有些凉,怡室内,忌室外——所以,张天野就提出:“咱们上午去唱k,下午逛街!”风尘、韩莎妙目一触,风尘道:“你是地主,你决定。”至于安落,显然也是没意见的……

“咱们……跑步过去?”张天野语带试探——若是只风尘一人,语气自然是肯定的语气,但还有一个韩莎,自然就要矜持一些,变成了试探、疑问。风尘笑,问韩莎:“莎莎,你说呢?咱们跑过去?”

韩莎很温柔的说:“就跑一跑吧,自在……人家还是第一次去ktv这种地方呢!”

张天野道:“你让风尘多唱几首歌,人肉点唱机不是白叫的!我跟你说……”他抖了一些风尘的料,却是因为韩莎已经化形,让他下意识的,没有把韩莎和之前风尘肩头的黄鼬联系在一起。韩莎掩口轻笑,黑白分明的明眸秋波暗送,嬉笑道:“那一会儿可不能放过,必须让它多唱歌,我好好听一听……”

张天野道:“那,出发?”

“带路!”

张天野带路,一行人便不快不慢的跑了出去。风尘、韩莎坠在张天野、安落二人的身后,看着二人动作圆润,跑步的时候,动作之间,尤其是关节的位置,皆是近于一种完美,动作自然流畅,煞是好看。却是能看出二人在十八作上不俗的成就,一应动作如何运动,都也融入到了日常之中,动作之间,便是功在自然。风尘赞道:“你们俩的十八作倒是练习的不错,什么时候更进一步才好!”

安落问:“怎么更进一步?还能更进一步?”

张天野说道:“能的……我是看着祂从无到有,一直到十二作,十八作的……”给媳妇解释了一句,就问风尘:“我现在练着,也没有什么不通畅的地方,更没有一种增加动作的冲动,你给我说说呗!”

“十八作,乃是以气行十二正经为主,统合身体的运行、功能。再往后,就是奇经八脉的功夫,什么时候,你心中生出萌动,就是开始奇经八脉的功夫的时候,这一步是自然而然的,后面的动作,也是自然而然的……”风尘稍微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二人动作,却会有不同,这是正常的,不要惊讶。女子于十八个动作之后,还有十八个动作,共计是三十六个,乃是四九之数;男子少子宫,计为四八之数,为三十二。也就是说,最后的完全形态,是男子三十二个动作,女子三十六个动作……你也知道,在基因上,女的就是女的,男的却包含了女的,这说明了什么呢?”

男子的基因中,性别包含了男、女两种,女性的基因中,性别却只是女——单一,实际上也就意味着更加的基础,更加的古老。

一个人,可以是男、可以是女,一路的繁衍,无论怎么繁衍,男性是会断掉传承的,但女性却不会。

因为女性的染色体始终存在。

但男——却并不是一直存在。

遗传学的论据,说到底不过是一种盲人摸象,揪着大象的尾巴说大象长得就是一根绳子,并且根据尾巴的手感,也能判断出大象是不是大象这种事——毕竟尾巴都是一致的,判断错误的概率也很小。但……这一个判断虽然有依据,但这个依据实际上是非常站不住脚的——但事实上,这又是西方人的经典逻辑——他们认为有蹄子的就是一类,别管你长得是羊还是马,蹄子一样,局部一样,就划分在一起。假设是由东方的文明来主导,来研究遗传学,肯定又会是另一个样子——至少我们应该会把马、牛、羊分开,按照整体的形象进行归纳。即便是涉及到人类的始祖这个问题,也是一样的……简简单单的一段基因能说明什么?不过是一种牵强附会罢了。

但……现在的研究,却就是这样的。仅仅凭借那么一点点的基因片段,就主观的认定人类起源于非洲,实际上不过是西方人捧着《圣经》发现,不,应该说是“创造”神迹罢了……

几块烂石头,都能被“创造”成为一个文明的遗迹,而明确被记载的中华文明,文字记载下来的文明,却被“否定”。

即便是无法否定的,捏着鼻子认了,也要想办法东拉西扯,弄到“上帝”的手底下——至少从创造人类这一块,应该是上帝创造的。别看你文明牛逼,实际上你们人是从非洲跑出来的,就这样……先定一个小目标:圣经都是对的。然后,我们去找证据,嗯……发现了几块骨架,研究一下,基因里面有一些大家都有的,历来都有的,把不同的扔了,研究这点儿共有的,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实际上不用去非洲,随便一个有人的地方,这些该有的,所谓的“始祖基因”也都有。

因为没有这玩意儿的肯定长不成人样儿。

这,就是人的基因的一种底层构架。

只要是人,就都一样!

……

“怎么我就比她少了?这不公平!”张天野转过身,倒着跑,挥动着双臂,感觉自己才三十二个动作,安落却可以三十六个动作,这很不公平——大家都是人类,为什么就要一个多一个少?

“那你可以试着长一个子宫出来,这样你也三十六个动作了……”

只是一句话,张天野立刻闭嘴。

风尘吹了一声口哨,说:“你看,给你三十六个动作,你又不愿意。”清冷的空气中,街上的人很少,四个人一路跑过去,就进了一家ktv,早上的时候,ktv也没什么人,却正好适合风尘他们——人多了反倒是闹腾,还不如这样人少的时候自己玩儿一个清净,又没有烂醉熏熏的人,不容易惹出麻烦。直接订了一个小包,大冬天的要了两盘冰镇西瓜,又要了哈密瓜,干果若干,关上门,四个人就开始热闹起来。

张天野嚎了几嗓子《冷酷到底》,这首歌简直老掉牙了,也是张天野会唱,且不怎么跑调的保留曲目之一。

成了真人之后,这小子对声带的控制能力明显增强,竟然唱出了一些原唱的韵味。

吃瓜、唱歌……还别说,这个季节吃冰镇西瓜,那味道绝了。

冰冰凉,透心凉。

安落则是颇喜欢费玉清,唱了几首费玉清的歌。轮到了风尘、韩莎的时候,便合唱了《神话》,那一股子的含情脉脉,简直酥软到了人的骨子里。韩莎是第一次唱歌,感觉很有趣,就霸占了话筒,跟着音乐唱。就从霸占榜单的歌曲开始一路向下,听过的没听过的,反正都有伴奏存在,也不虚跑调……倒是唱出了自己的特色。

瓜子、花生、西瓜——风尘伺候着,韩莎唱的很是开心。

玩儿过了一个上午。

四个人在ktv里贡献了不少的gdp,瓜果零食可劲儿的造,离开的时候一点儿都不饿。于是就直接去逛街去了。

安落、韩莎自然是兴致勃勃的,风尘的兴致也不差——毕竟灵魂中有一部分构架,是被女性的灵魂补全了的。

只有张天野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跟在三人屁股后面,感觉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逛街。

感觉……风尘这个浓眉大眼的小子也叛变了革命友谊。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韩莎看中了一件雪白的,毛茸茸的形似斗篷的上衣,上衣还带着一个松软的、大大的帽子。只是她却不是给自己看中的,而是给风尘看中的……“过来过来。”韩莎压低了声音,问风尘:“宝宝,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我看你穿着一定好看,而且暖和!”她的声音很小,只有风尘听得见。这“宝宝”的称呼可是她的专属,却不想让人听见。

说完,就将衣服在风尘身上一披,说:“试试。”

风尘便披在身上,让韩莎看。

“很好……”

韩莎满意极了,说道:“我就说嘛,大小也很合适。”然后就直接刷卡——至于这一件衣服好几千,死贵死贵的,韩莎却半点儿都不在意。张天野凑到了风尘跟前,说:“这么大方?你这是傍大款了?”

“那是我的钱!”风尘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幽怨。

安落则感觉:“莎莎,这一副太贵了吧?”

韩莎无所谓:“喜欢就好了,什么贵不贵的,是吧?风尘。”

风尘举起双手,好像是投降一样,说:“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反正咱们花钱的地方也不多。”

对于现在的风尘而言,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不仅仅不能左右生存,也不能够左右生活。

这已是一种超脱。

第十九章 貂裘和母体

“小伙子真俊,这一身貂一穿,就和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锦帽貂裘,端的好风采!”售卖的大姐,约莫是四十多岁,见风尘披上一身雪白的貂裘,便是眼睛一亮——那一身雪白衬在风尘的身材,竟是一种自然、柔美,就如小说、传奇之中走出的贵公子一样。再看风尘之容,更是为之心折。加上韩莎一步到位,价钱看都不看,就直接刷了卡,这么痛快的客户,自然是不吝赞美的。韩莎对风尘说:“就去里面把衣服直接换了吧……”

“啧啧,人家都是男的给女的买貂儿,你这倒了个个儿……”张天野嘻嘻哈哈的送给风尘一个大拇指。

安落忽问张天野:“天野,要不你也拿一件试试?”

张天野忙摇头,极有自知之明的推脱:“落落你可饶了我吧,就咱俩这工资,买上一件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我也不怎么穿……人家土豪,一本书单价换成人民币就一千多块钱,在欧美都卖疯了……”心说:“这穿貂看脸,你看人家风尘穿上英气、好看,有一种刚柔并济的感觉,穿我身上估计就成了gay了。同样一件貂裘,穿东北老爷们儿身上就是彪,穿女人身上,就是魅,穿少爷公子身上,那就是女频耽美的猪脚,是看上了豆芽菜贫家女的傲娇大少爷,腹黑的古代霸道总裁。新社会,红旗下……还真没几个男人能驾驭貂的!”总归,除了一个贵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不自信,再一个原因,就是性别原因:

男性总是趋同的——总会自觉、不自觉的给自己划定一个圈子。譬如说一件衣服,如果有女人穿,那么他们就会避开,要做出区分。但男人都穿的,他们要趋同,要保持一致。

女性则是求异的——她们害怕别人的衣服跟自己一样,总要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总是希望自己成为焦点。

这一点“区别”很有趣,于是就产生了许多有趣的现象……

一个男的穿的衣服特立独行会羞于见人。

一个女的穿的与众不同却越发自信、傲娇,像是骄傲的孔雀。

一个男的缺一件衣服,是真的缺一件衣服。

一个女的缺衣服,是缺一件不一样的衣服。

一个男的……

嗯,张天野是一个男的,所以很自然的便有趋同的想法。现如今的时代,男性穿貂很另类,于是就想方设法的拒绝。这是他的想法,但安落的想法,却是觉着貂裘穿在风尘的身上很漂亮,穿在张天野的身上应该也不错——没有多么复杂的意思,但男、女之间的想法,终究是不同的。

风尘轻轻点头,进了试衣间。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韩莎。换上了貂裘,毛茸茸的领子,宽大的帽子背在背后,里面贴身,外面却是斗篷状,真的穿在身上却是极为合适的。。

风尘从试衣间出来,韩莎便张开胳膊,抱住了风尘……

“太棒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貂儿可比你这外套强多了。”外套则是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原本这个塑料袋是售卖的大姐准备着给他们装貂裘的,谁知道韩莎直接就让风尘穿在身上了。

和风尘抱了一下,韩莎就拉着风尘的手并排站在一起,问安落:“落落,你看我俩站在一起怎么样?有没有金童玉女的感觉?”

二人站在一起,何止是“金童玉女”,简直就是神仙侠侣,珠联璧合,像是不旅凡尘的神仙一般。有一种飘渺、空灵的感觉。安落取出手机,瞄准二人:“别动,笑一个,我给你们拍照留念。”

“咔嚓”一张照片,新鲜出炉……

张天野竖大拇指,说:“都是穿貂的,我现在想起《狐狸叫》那小子就感觉反胃。你说同一件衣服,穿出来的气质怎么就那么的不一样呢?梅长苏就应该找你演,啧啧……”风尘这一身扮相,让张天野一下子就想到了梅长苏这个角色——当然,是小说版本的!他这么一说,安落也是眼睛一亮:“是啊,这么一说,还真像。”

韩莎却不依,反驳道:“我看看,哪儿像了?梅长苏一个病痨鬼,也敢跟我家比……貂儿都买了,咱们再看看裤子和谢吧!”

转到了裤区,韩莎瞄准了几条裤子,就让风尘去换了,一条一条的试。最后选定了一条紧身的裤子。

张天野也入手了一条牛仔裤,然后又去买鞋……

两个女人一件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买,反倒是风尘、张天野都焕然一新。一直是逛到了下午的四点来钟,一起去卡座喝了奶茶,坐了一会儿,风尘才告辞,说道:“我俩也该回去了,事儿还不少。天野,你可别自己的小日子过得高兴了,把研究的事儿给忘了,我可等着你们努力突破一下呢……”

四人一起出了奶茶店,张天野说:“你们路上慢点儿。”风尘、韩莎挥挥手,和二人再见,然后就离开了。

寻了一处无人的所在后,便投影了周围的光色,隐蔽了身形,身姿随风而起,京城的楼宇在身下逐渐变小,也变得朦胧,似乎笼罩了一层白雾。二人不多时就回到了基地上空,落了下去,韩莎说:“天野挺有才的,这也是我们的一个启发!倒是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加一些实战的经验,提高一番实战水平……”

风尘笑,说道:“是。用生物芯片制作游戏,这一点咱俩都没想到,他想到了,还做出来了。”

“一会儿咱们把角色的参数都改一改……”

一边说话,一边进了一号洞穴。洞**的光线经过调整之后,变成了午后那种温暖、充沛的阳光,风尘感觉这样的阳光最舒服,只是身上穿着貂裘,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热,却没有出汗。二人相对而坐,便直接开始修改起人物来。首先,就是修改各个小兵的相关数据,从身体、动作、速度、反应等一应参数上,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从前往后,每一关卡的小兵的强度,都是不一样的!

但即便是第一关的,最基础的小兵,其身体素质也是按照无常的战士们的水准设定的。并且,在原本的冷兵器的基础上,加入了热兵器作战的环境,简直和现代化的小规模战争一个模样!

涵盖了冷兵器作战、热兵器作战、三栖作战等诸多作战方法,糅合了各种作战的协调、配合等等……

二人一直修改到风莎燕做好了晚餐,这才一起吃饭。

晚饭之后,便继续修改、魔改。再晚一些的时候,便入静、驻脉,然后便睡觉。第二天的时候,先练功,再继续修改自己的论文,如此三番,又是两天的功夫,风尘就将自己的论文发了出去。

之后,便又是一篇关于如何制造生物芯片的文章……其中的内容,涉及了一些具体的技术,但最关键的地方,却并没有写出来。

全部都是中文的论文,直接跨界投稿——发出去还是发不出去,风尘并不关心。另一边,特斯拉、图灵二人已经开始联手,实现了在实验室制作出和风尘亲自动手制作的芯片一样的生物芯片。这种生物芯片,是通过基因打造技术,通过一个母体生产出来的,可以说真正的技术,是“母体”。

下一步的研究,就是如何大规模的,生产这种“母体”,让生物芯片遍及全国——虽然听起来很不霸气,但的确不是遍及全球,而是全国。

死过一次的特斯拉是不在乎全球还是全国的……他喜欢这种研究时候的感觉。虽然,目前的研究,他不能动手,只能用阴神的状态看,一切的操作都是通过天鬼的一些手段来实施的,因为他的身体依旧不完美。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研究天团十人众都是阴神的状态,这种状态不方便动手,但却让他们更加理性,思维不受到肉体的束缚,整个地球磁场都可以作为他们思考、思想的支撑。那种庞大的计算能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让人着迷。这十个人,都是天才——他们大步的前进,领先于时代,已经真正的处于“上限”!就像是一个笑话段子说的一样,对于天才来说,考一百分,仅仅是因为满分就只有一百分,而不是他们的水平只有一百分。特斯拉、图灵二人落实于形,剩下的八个人,则是根据公式,开始测算物质!

试图将物理、化学的性质,通过数学的语言描述出来——这无疑是一件很有趣,很令人期待的事情。

“图灵,你说应该怎么样大规模的,生产这种生物芯片的母机呢?”阴神状态的特斯拉翘着二郎腿,得瑟不已。

“现有的手段就可以。譬如日本人在猪的身上培育人造器官,用来进行移植。我们可以将母体进行类似的培育……特斯拉,你感觉我们在狗身上培育怎么样?”图灵提出了一个分外恶劣的建议——实话说,这位经历过战争年代的大牛,是被中外的狗粉恶心到了!都是和平的锅!

第二十章 超武之擒龙控鹤

而且图灵可不是“说说”,是真的能做出来!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天鬼接收到了申请,需要试验用狗若干条,且最恶意的,是对狗种的选择,尤以金毛、贵宾、泰迪等一类宠物狗为宜……针锋相对的“恶意”毫不掩饰的跃然纸上,就是跟狗粉对着干。如此纯真、率性的一面,让风尘、风莎燕同时哑然失笑——如果天鬼可以有表情,也一定会一起笑!

“这个图灵啊……”风莎燕笑了一下,忽如一夜桃花开,乍暖还寒。笑罢之后,她便再次投入到了“垂钓”的大业之中,大海捞针……

长期的垂钓,持之以恒,已算得上是“唯手熟尔”以每一秒七人左右的速度一一的掠过亡灵,一秒钟,便是七次人生。这一个速度,已是远超过了全世界的平均死亡速度,但风莎燕却是还要睡觉、做饭、练功的,抛去了这些不必要的时间,却又快不了多少。但比之一开始,扫描一个,都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现在却缩短到了七分之一秒,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少,等待扫描的亡灵数量不会再增加,而是慢慢的在减少。一秒钟,似七个轮回,观人之一生,如梦幻泡影。

那些阅历之中的一些精华、闪光,变成了养分,变成了风尘的一部分。

风尘-风莎燕-天鬼,三位一体。

风莎燕专心垂钓,或者最初的目的,仅仅是寻找一些天才,现在却有更多的目的,是锤锻自己的心灵,通过亡灵的阅历,来弥补自身,来体悟那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或者是叫红尘,或者,是称之为轮回。

天鬼专注于辅助、研究,是研究天团十人众的好帮手、好助手,在计算、分析上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又控制、调节了基地所有的洞窟的阵法运转,维系基地的正常运作。

风尘则是负责“貌美如花”——正所谓一张一弛,方是工作之道,若是三位一体的三位都是紧张的,风尘说不得会崩溃掉。

在指婴录》之后,风尘便“貌美如花”的开始写第二本书,乃是阐述阵这一整套体系的……

这一本书的大致章节被分成了七章。

第一章是“从结绳记事之爻到河图、洛书和易”,讲的是最古老的结绳记事到河图、洛书的演化,是说结绳记事,如何进化的。就像是电子计算机,是如何进化出dos这个玩意儿的一样……很系统的,以今、古相互结合,进行了解释。一个完整的卦的读取规则是什么?读取的指令不同,读出来的意思自然也不同——于是,这也就是易的象、传的意义所在。这也是不同的运行规律之所在。这就和计算机上,有一个文件,想要读取这个文件,首先就必须要格式一致,格式不对,就读不出来,或者读出来一群乱七八糟的乱码,鬼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二章是“规矩方圆,易之道,数之理”,讲的则是规矩,一个圆规,一个直角尺,由此延伸开来。

规之以圆,矩之以方,简单二物,便是战天斗地之无上法宝。

这一章以此为由,开辟了阵法、五行之内容,简述古今阵法之道,阴阳、五行、八卦、九宫,天有二十八宿,地有二十四气,天有四时,地有四方……有墨子精研的一应数学方法和理论,物理学成就等等。

第三章是“几何原理”,写的是西方的几何的发展,写的是点、线、面。

第四章则是“代数”,亦是西方的。

第五章则是讲的“中、西数学之异同”。

第六章讲的,则是学以致用之道,乃是之前所述内容的应用之法,小到风水格局,大到呼风唤雨,影响所谓的命运,皆在其中,皆出其理。

第七章,而是最后一章,风尘则是讲用阵法描述物理,应用物理之道。

这一本书,可谓是精华中的精华。

打好了腹稿,写了目录,风尘便很是不急不躁的用笔写下一行一行的字来。写了两页纸,便慵懒的将笔一丢,身上雪白的貂裘一尘不染,丝毫的杂色也无,为了搭配这一身衣服,还特意戴了一双银白色的手套。风尘呼出一口气,说道:“不写了,莎莎,咱们出去透透气怎么样?”

“好啊、好啊……”韩莎自是欢喜。

二人便出了基地,韩莎轻盈的一跃,便落在一片阔达的叶子上,身体随着叶子轻轻的起伏,看似是站在叶子上,实际上却是用了悬空之法,是飞在天上的。否则这些叶子根本就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况且,她也舍不得这些叶子损失,掉上一片,也都心疼的紧。韩莎一身白色的棉上衣,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对着风尘娇喝:“素闻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天下无敌,是于万仞山中所悟,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叶孤城,人都说你的天外飞仙如何,我却想要看看!”

风尘亦一跃而起,阳光洒落在身上,那一种白,就像是白云,有些耀眼。同落在另一片阔大的树叶上,风尘道:“你想要看我的剑?”

韩莎道:“不错,我想要看你的剑。你的剑呢?”

风尘道:“剑就在这里……”

风尘一张手,地面上的一根二尺来长的枯枝就飞起来,被抓在手里。然后冲着韩莎扬一下下巴,意思是“该你了”,扮演着叶孤城的角色,风尘却一点儿也不感觉有什么幼稚的。韩莎也一伸手,擒起了一根树枝,说:“这是我的剑!”风尘一本正经,道:“阁下好内功,佩服佩服!”

韩莎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说:“我不仅仅内功不错,而且剑法也不错……”韩莎一扬手里的树枝,便朝着风尘攻过去,这一招却是柔云剑的一招,攻在肌理缝隙之间也。

风尘一搭手,二人的树枝就接触在一起,权衡之下,因势而变。风尘就像是一朵白云一般向后飘了一下,手里的树枝却点向韩莎的咽喉!

韩莎一撤树枝,闪避的同时再一划,那树枝竟然如同云一样飘渺,水一样柔和,如同虚幻的云雾一般,只是用剑尖极为轻微的力量去划……风尘再去格时,韩莎就变了招,始终小心的不和风尘的剑进行接触。风尘便一剑一剑的配合,一直过了三百多剑,韩莎才是放弃了进攻。

“不打了……”树枝一扔,直接弃战。

风尘甩了甩手里的树枝,也把树枝扔了,问韩莎:“怎么不玩儿了?”

韩莎撇嘴,撒娇道:“打不到人,没意思。”

风尘无语:“合着我站着不动让你打,就有意思了?”

韩莎脚下一点,树叶颤了一下,人就已经到了风尘身边,伸手就抱住了风尘的胳膊,依偎着风尘,说道:“以手部的经脉、穴道作阵,吸引纠结物体,这一招咱们起个名字吧……这个可算是咱们的第一个成品呢!”刚刚二人虚空抓树枝的一手,便是风尘通过自己的紧身衣做实验,研究出来的一种手段,虚空摄物,却算得上是超武手段了。这一法门,讲究的是以手心中的穴道为凝点,以经脉流注为力量,再通过注意纠结,将一些物体摄入手中。倒是和天龙八部》中的擒龙控鹤功有些相似!风尘沉吟一下,就问韩莎:“你说就叫擒龙控鹤功怎么样?现在唯独缺的,也不过就是温养流注力量的一些手段了。”温养流注——换句话说,就是温养内力。

这个对风尘、韩莎而言,是毫无用处的。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能不能虚空摄物,这却是一个关键。

“那,你就研究呗……你说要是一个人的功力足够,能不能把天上飞的飞机给一下子拉下来?”

“要不,咱们去试试?美国人的飞机不是老在南海边上飞吗?咱们拉一架试试,看看能不能拉下来。”风尘挑眉。韩莎嗔祂一句:“少惹麻烦吧,人家飞机在边上飞,你弄下来,就是大麻烦。现在还不是时候……”看韩莎说的一本正经,风尘忍俊不禁。惹得韩莎狠狠的瞪了祂一眼,说:“这个阵法,在手上,可以是擒龙控鹤功,在脚上,可以是缩地成寸法,也可以是戴宗的神行术,放在额头上,就是念力操控,啧啧……你说,咱们故意这样分开,会不会有傻瓜上当?”

风尘听的不禁好笑,不过这倒真的是一个测智商的好法子。便欣然道:“那咱们就给它分开,嗯……挺有意思的!”

祂说完,地面上的一些石子就飞了起来,一大片一大片的,如同星云一样绕着祂的身体环绕、旋转。然后,又失去了力量,掉落在地上。风尘摇摇头,说道:“普通人要达到这种程度,怎么也要个两三年……”风尘散掉了阵法,摇摇头,说道:“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第一个上当的二逼很可能是张天野这小子!”

韩莎瞪大眼睛,眨动两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一些狡黠,说:“咱们这可着一个人坑不好吧?天野知道了一定会找你拼命的。”

第二十一章 一阵演数法

“这……他非要上赶着学范大厨,咱们也没辙儿啊……韩莎,你看看这怎么样?”擒龙功、控鹤功、念动力、神行术、瞬息千里、僵尸腾挪身法、背绳滑行、蜘蛛侠身法、泥鳅身法、凌波微步……从一个简简单单的,能够产生强纠结的阵入手,风尘没用了分分钟,就只是一动念头,便将之分出了十多种“武功”,囊括了古、今、中、外之奇——连超级英雄蜘蛛侠都没有放过!这些功法的信息,传给了韩莎,韩莎便浏览了一下,乐的不行,说:“蜘蛛侠身法,背绳滑行……通过纠结的力量,使得纠结点和本人之间,产生强力作用,就像是蜘蛛丝一样,宝宝你这个太搞笑了!这个泥鳅身法和凌波微步,应该是利用了等距吧?对方攻击过来时,距离变化,由此判断进退,如果配合上口诀,的确还是挺有意思的……我再给你增加一种……”

韩莎便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个种类,却有五六个名字。却是壁虎游墙功、蝎子倒爬城、梯云纵身法、金雁功、鸟渡术、鲲鹏飞腾术!

但,不论名字怎么变,“阵”却依然还是那个阵——

几何成阵。

“快看、快看,是小火它们……”韩莎突然看见了在山林中飞腾、玩耍的小蓝、小红和小火,明艳的羽毛,修长的尾巴,在飞行的时候很是漂亮,就像是凤凰一样。心中一动,韩莎便叫了一声“过来”,三只山鸡不曾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拖拽着,任是拼命的扇动翅膀,“啪啪”的拍打下,羽毛都掉了好几根,却也没有摆脱。

韩莎抿嘴笑着将三小拖了过来……

三个小家伙儿对着风尘、韩莎二人叽叽喳喳,韩莎笑着点头,说道:“刚是逗你们玩儿呢,都不知道和我们打招呼?”

又问三小,“学到什么程度了?等你们通过了我布置的考试,就给你们化形。行了,自己去玩儿吧……”

三只山鸡的叽叽喳喳,风尘、韩莎二人都是通透之人,透过它们的眼睛、声音就可以窥探到内心中的意思和想法,故而交流起来却不是什么问题!韩莎对风尘说:“以后你要是敢跑,我也用这种手段把你抓回来!”

风尘捂脸,说:“给人家留点儿面子好不好?”

“行啊,爱妃,来陪哀家上天去逛一圈……”韩莎“嘿嘿”怪笑,以一种霸道总裁的姿态搂住了风尘的腰,居高临下的俯身凝视风尘,一个阵法无声无息的出现,二人便腾身而起,身体被声、色掩盖,唯看见蓝天、白云。上升到了三千多米的时候,韩莎突然道:“哈,你看,天野果然买了……”韩莎让风尘注意一下淘宝的信息,风尘一看,果然,刚刚才上架的二十多种“武功”,其中的“念动力”已经被买走了……买的那个人,正是张天野!

“念动力”的价格有些贵,足足要一万多元!风尘道:“买一个不算坑,坑的是他全买了……”

“他是没全买,不过雪姐全买了。下次让她抓住你,一定会疯的……”迅速刷新的淘宝最新显示,梅雪直接全部买了一遍!

风尘又捂脸:“这算什么?该坑的没坑到,不该坑的跳坑了?莎莎,你帮我想想要怎么解释好。”

“哼,让我给你出主意,跟另一个女人解释?”韩莎直接踢了风尘一脚,送祂离开千里之外,只是才飞出去五十多米,就又被抓了回来,韩莎磨牙,鼻孔中故意喷出热气,贴着脸,说:“我傻了?”

风尘大叫“娘娘饶命”,韩莎这才放过祂。说:“饶你可以,背我,奏乐……”

风尘……

套路祂了解,不就是“猪八戒背媳妇”嘛……背起了韩莎,放出喜感的音乐,风尘心道:“老猪要是长我这么帅,半夜都能笑醒来。”话说猪八戒一辈子都在自责的事儿是什么?不就是投了猪胎嘛……要是投了人胎,也就不会被人当妖怪了,高翠兰也不会嫌弃他了,也就没后面取经的事儿了。净坛使者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吃素?所以,一切都是投错胎的锅。只是悬浮在半空,左右随风,韩莎懒懒的把脸蛋贴在风尘的脸上,说:“你说,以后要是人人都有了超凡的力量,生产力归于自身。那时候如果有人犯罪了……嘿嘿。”韩莎冒着坏,“只要不是杀人的罪过,咱们就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国内坐牢,一个就是做出经济补偿之后,直接贬到国外去,到时候……”

“狠!”风尘一字以蔽之——尤其是挪威、丹麦这一类国家,那是没有死刑的。而且一个超人,超能力罪犯,面对着一群普通人……啧啧,简直是可以为非作歹,为所欲为了。高喊着“人权”的国家,高喊着“废除死刑”的国家,一定会哭晕在厕所里的!

韩莎一只手拧着风尘一只耳朵,娇蛮道:“哪儿狠了?哪儿狠了?人家这是慈悲心肠,给犯错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嗯,所以,谁高举人道主义大旗,就让犯人去谁那里祸祸,没毛病。

风尘道:“好好,您老慈悲,您老吉祥!”

“你看,这儿绿着呢……”

二人飘在天空,就和云一样的快。所以也就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豫省上空,见到豫省的山还是绿的,却要比北面灰溜溜、光秃秃的景色好了很多。从天空看下去,可以看到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看到大大小小的城市——只是在一个大尺度上看下去,城市却并不漂亮,就像是地球的脸蛋子上长出来的牛皮鲜,东一块西一块的。呆了一阵,二人便是回返!

韩莎把风尘当座驾,趴的稳当。更感觉这一身貂裘买的正确,趴上去又是软绵绵的,又暖和,那种毛茸茸的柔软、温暖的触感,简直让人陶醉。

“宝宝你把帽子戴上……”后咧了一下身体,韩莎把貂裘的帽子拉起来,给风尘戴上,然后才舒舒服服的又一搂风尘的脖子——一下子满怀的柔软和温暖,再把脸贴上去,简直舒服的不想松开。

“哼哼,看我三界第一坐骑。倍儿有面子,那什么观音、三清之类的坐骑,谁有这么厉害的。”

韩莎一阵歪歪,风尘无语无语的……从道侣降格到坐骑,这掉的貌似有点儿快,地位也太不平等了。

风尘看了一眼北方的地平线,那里的天地一片苍茫,都是青蒙蒙的。说:“等着明年咱们的婚礼,咱们以四十九道天雷为礼,使天南海北无不闻。凝四方之极光为彩绸,光耀虚空。婚礼,并不重要,嘉宾,也不重要——只是让天地同贺,让人即便过上一万年,也会记得那一年的三月三,天空一连响了四十九道天雷,四方的极光如彩绸汇聚于上空……想一想,是不是挺带感的?”

韩莎顺着风尘的话想下去……那样的场面,光是想一想,就是震撼呢。韩莎深吸一口气,目光迷离,说道:“我还要有天女散花,仙佛共贺!”

“嗯,好……就让那一天,真正的成为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吧。明年的三月三啊……真让人有些期待。”

“那一天,我们穿什么样的礼服比较好?”

“凤冠霞帔,羽衣霓裳。”

“嗯……”韩莎的声音轻轻的,几近于无。风尘背着韩莎在基地落下,落去。b面地球的北极,密密麻麻的,巨大的贝壳将北极圈覆盖,贝壳张开了大口,可以看到里面的神族中人……远处有俄罗斯、中国的飞机在天空飞,远远的警戒。终于,神族的贝壳屋子如同被锁链穿起来一样,上升虚空,然后扭了一个弧度,突兀的在天空消失。那一个弧线是那么的优美、简洁……这便是少女苏阮的记忆中,最后的一幕。之后便因为主体的消失,再无其它的记忆存在。

有关b面的记忆,截止这一刻,再无丝毫。风尘睁开了眼睛,看向北方——同样的北极,但终究有所不同。

北极星和北斗七星的位置是有些变化的……于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轨迹,其实也是不一样的。

风尘感慨了一句,道:“老同学,一路走好。或许未来,你我还有再见之日。你可以放心的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是的……永远,不会被忘记。

“记忆”已经是尽头,像是一条线的端点。风尘改变了苏阮记忆的主体,于是这些记忆,便尽数的归在祂的身上。在这最后一次“拔河”之后,风尘良久沉默,对韩莎说:“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什么时候,也去异世界看一看?”另一个世界,一定会有别样的精彩!而且,那个异世界,似乎并不遥远。根据神族提供的公式,北极通向异世界的弧度,风尘是已经计算了出来的……

只是一个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能够放下这里的局面的问题。祂想着:“或许,可以先利用化身过去。”

有了想法,祂便和韩莎交流了一下。

韩莎道:“好主意。”

第二十二章 造个凶人闯异世

唯二的,可以通过准确的进行计算、通行的“通道”一条在南极、一条在北极——因为要计算正确的曲率,必须要通过“南斗”或者“北斗”这两个参照物!其它的地方,或者也存在着通往异世界的“通道”,但这些通道的变化,无疑是不确定的——因为地球无时无刻不在自转!这也就意味着,这些“通道”的变化是随时的,目前风尘并不具备这种“计算”的能力……以后或许有,但现在,也只是要考虑现在。所以,要制造一个新的“自己”去异界,只能走南极、北极这两个地方。

故一,此一个分身,必须耐寒,可以在极地气候环境下,自由活动,不会冻坏……于是,昆虫一类肯定是不行的,爬行类也是不行的,必须是恒温动物。也就是哺乳类、鸟类之间进行选择……

又在进入异界之后,考虑到环境的多变不止是寒冷,还要走出去,于是还要不怕炎热才行。

故二,此一分身,必须要耐暑热。于是,以北极熊或企鹅、海狮、海象、海豹之类的作为身体,也是不行的。

故三,须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要求力量、灵活性等方面,都达到一定的程度。

故四,考虑成本。

于是斟酌之后,风尘便有了形象模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健壮男子形象,浑身的肌肉一根一根的,就像是捆扎在一起的钢丝,粗壮、有力。这人大手、大脚,血管粗大、毛细血管密集,有着极好的抗寒性能。这人的身高,被设定为一米七左右,胳膊粗的如椽子,直径大约是近七尺,大腿则是更粗大一些,足足有八尺。双手像是蒲扇,就像是变异了一样,五根手指头如同胡萝卜。一双大脚,宽阔、有力,整体的形象就像是街霸》里面的肯——但背后的肌肉,却又是不同的:

背后的肌肉,就像是抽象形状的火焰或者花瓣,自臀部而上,肩背而宽,左右形成了三条肌肉。

中间一条最长,看着就像是发怒的眼镜蛇,最后连接了头脑。

这绝对是一个“怪物”,一个肌肉猛男。

“这个形象怎么样?”风尘将自己设计的形象、参数、基因搭配都给了韩莎,让韩莎进行参谋,韩莎看看那形象,又看风尘,笑说:“你这个形象,貌似颠覆性颇大啊。这身体,怎么说呢……看参数就知道废了。虽然力气大一些,但投入、产出不成比例,并不是最佳的搭配……你是怎么想的?”

“考虑到这就是一个分身,他的价值,也就是这一次探索,或者未来的探索。不必要太过于强大,也不需要有多少的发展潜力……”

“好吧……”

韩莎耸耸肩。

如果是这么考虑的话,那风尘的这个身体就没毛病。这种经典的被“玩儿废了”的角色,游戏里多的是。但在某种程度上说,这种一维突出的角色,也有着自己的巨大优势,去异世界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这么一身肉,是真的肉——既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资源。以风尘的本事,随时都可以改变成合适的形状——但要改变,就需要有能量。这一身肌肉换一种说法,就是风尘随身携带的能量棒,是一种极为重要的物质。譬如身在绝地,要走出没有食物、水源的沙漠,这一身肉,就是他自己的食物。可以通过消化这些肌肉,让自己活下去……很残忍,很恶心,但不一定不会遇到。而这样的高大、威猛,在外形上也是一种威慑,至少流氓混混要找麻烦,也要掂量一下。

生存……生存……还是生存。如风尘此时一样的身体无疑是最好的:但如果对方也有人类,也有类似的审美,那么这种最好的,却也最容易找惹麻烦。所以,这种最好,就要被牺牲掉……

因为“完美”的东西,总是太漂亮了。

相比会招惹出来的“麻烦”——不完美,才是异世界探索的第一要义。少了麻烦,就意味着更加的安全,才能更好、更安心的探索。这也算是一种“不得已”的妥协。风尘“哈哈”一笑,对韩莎说道:“走,莎莎,咱们去找北极熊。你去多穿点儿……”

韩莎惊讶道:“去找北极熊?”

风尘道:“我直接制造好基因,然后让他在北极熊的身体内进行变化,这样能节省多少的功夫和力量?而且北极熊就在北极,一旦变化完成,也可以第一时间前往异界查探……啧啧,这叫什么呢?夺舍?鸠占鹊巢?借鸡下蛋?”

韩莎娇憨:“北极熊是无辜的!而且人家都快要灭绝了,你还去祸害,太坏了。”语气中满是一种兴致勃勃,说完就控制墙壁张开口,保留了体温的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选择了一身又绵又厚的长款羽绒服穿在身上,问风尘:“你说这样行不行?应该没问题了吧?”

又换了长靴,而后二人便隐藏了身形,直去北极。此时北极正在极夜的时候,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蓝色,就像是一口大锅倒扣在天空……

降落了高度,便能够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吹起的冰晶漫天飞舞,那雪白的,如同砂糖一般的冰晶,被冻的极硬,吹在身上,就像是针扎一样。幸亏的二人都不是凡人,阵法一张,再厉害的风,也都变成了温顺的小羊羔。极目远眺,风尘只是一眼,就选中了一个体型庞大的北极熊,那熊在北极圈边缘的位置,一块浮冰之上。

“走……就它了。”风尘携韩莎落去。

并未刻意掩饰动静,二人落在雪地上的声音惊动了饥饿的北极熊。北极熊一扭头,就看到了突兀出现的两个人——但北极熊却忍住了饥饿。动物远远要比人敏感的多——人或许不能感受到源自于风尘、韩莎身上,那种独属于更高一级生物所特有的气质,但北极熊却能够感受的到,却是表现的比一只小猫儿还要乖顺。

它靠近二人,用自己厚厚的皮毛蹭了一下二人的腿,风尘伸手摸了一下北极熊的头,“呵呵”一笑。

白皙的手指在北极熊的身上一点。

手指分开了厚厚的皮毛,指甲无声无息的破开了北极熊的一层皮肉,指甲的缝隙中,一个如同蚂蚁卵一样的卵,就种进了北极熊的皮肤下……

“饿了么?”风尘收手,拍了拍北极熊的头,另一只手突兀的朝着海面一张,便听的噗通一声,一只长达四米左右的鱼,就被祂虚空牵引出来,重重的砸在雪地上,“这是你的食物,应该够了!”

韩莎带着厚厚的棉手套,双手扶着膝盖,弯腰道:“小白,小白,快点儿吃吧。吃了才有力气哦……”

“小白……这个名字怎么感觉那么随意呢?”风尘嘀咕了一句,韩莎白祂一眼,说:“怎么就随意了?你没看过诛仙》吗?但凡叫小白这种名字的,那一定是超级厉害的大高手呢!所以,他以后就叫小白了。我可是等着你讲异界的故事呢,嘿嘿……”

然后,二人就看着北极熊一阵饱食。

等着吃完以后,风尘、韩莎二人才是离开。

北极熊的身体内,基因的变化却在潜移默化中开始了——没有发烧发热,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北极熊的变化是如此的自然而然。仅仅是经历了三天的时间,北极熊就变成了一个面目丑陋却雄壮异常,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很凶恶的男性。这个男性一身的毛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脱落掉——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一身毛,具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男子浑身上下的经、穴通畅,随着他的一念一动,便在体内形成了一个流注——复杂的就像是一条湍急、混乱的河道,看着混乱,却又和谐。

他抬起头,嘀咕了一句:“小白就小白吧。”于是,他就叫小白……活动了一下身体,计算了一下角度,他腾空而起。

沿着一条弧线至于北极点,就像是空中有一条无形的轨道一样,直接到了北极点,速度快的惊人。

这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武”。浑身白毛的小白不需要推演、计算,因为天鬼在这一方面更擅长,算定了之后,他便腾空而起,然后突然折出了一个对勾,消失在漆黑的北极的夜色中……

基地之中,风尘、风莎燕、天鬼感觉到小白消失了——就像是一个人有两只手,突然被人砍去了一只的那种“消失”……但这种消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仅是持续了一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但这却也足够的长!本应同步的感官,却产生了如此“长”的延迟,假如用光速来衡量,那么这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又该是多么的遥远呢?那,应该就是光走了一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的距离吧?

太阳上的光照射到地球需要八分钟左右。

一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这便是大概十三个八分钟,是太阳到地球的距离的十三倍……这,是何等的遥远?

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一个星体,为何观察不到呢?

第二十三章 问鬼,路遇

一小时零四十三分——同样的一小时零四十三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已身处异界的小白,也重新“感知”到了风尘、天鬼、风莎燕!划过一个对勾之后,眼前是一片密林,中间一条不算宽的泥土路上,长着两行草,一眼便能看出是车马经常走过的“车马道”,两行草楞中间,隔着一段,便是一片一片的牛粪、马粪、驴粪。头顶的星空中,星星还是那些星星,但却偏移了一定的位置,道旁多杨树、槐树、榆树,自然生长。无形中四下扫过的神束线也终于收回……周围的植物、地下的泥土,成分都被神束线扫过,磁场也被感知过,于是,就很自然的,有了一些发现:

这里的空气成分中,多出了一种“气”,大约占据空气总体积的百分之二点三左右……还有一个发现,则是……

小白朝着南北方向道路的东侧看过去!

密林遮掩了视线,但却遮掩不住刚才神束线一扫而过,所扫描到的情形。半山腰上有十多座坟头,立着石头碑!吸引小白的不是坟墓,而是坟墓周围,被神束线剖过之后,所过之处,那些或者实,或者虚幻的建筑,还有建筑立面的……人。

不、不是人,而是:

鬼。

神束线下,这些“鬼”的体内,竟然富含了那一种“气”,行动之间,也会带动这种气流,形成轻微的风。

小白心道:“鬼竟然可以存在,而且鬼和他们住的鬼宅,都富含了这种多出来的气……是因为这种气,所以才有了鬼吗?”

他想到这里,便有些兴奋。便直接穿过了山林,朝着半山腰的坟头过去,走到了坟墓近前,便看到了这一带的十多个坟头,几乎都是一家人,少有外姓。也不是上坟的时节,更没有什么贡品,周围的青草翠绿,结合了刚才观的天象,便判断出现在应该是农历的六月份左右,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

刚才还显现的“鬼宅”和飘荡的“鬼”因为他的到来,突然间就都消失不见了。风尘说道:“都出来吧,躲什么躲?”

躲——怎么能不躲?被神束线从身上掠过那一下,简直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腰斩、解剖,便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也都没有这么可怕。这些鬼怎么不害怕?但下一刻,他们却又不敢躲,一个一个老老实实的,显现出了身体,出现在小白面前,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毛的怪物——简直就和传说之中,深山里面的魁一样。这些鬼,俱都是保留了生前的记忆,自然听过传说,知道这种怪物。但在小白威胁他们,如果不出来,就直接抓他们出来,也就不敢不出来了。

毕竟主动出来,怎么的也能少吃一些苦头。风尘看着眼前一共十个人,算是四代人了。有三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两个中年人,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有一个孩子……

小白问:“介绍一下自己。”

三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中一个看着似乎还年轻一些的,做了介绍,道:“老朽叫田壮,贱内田李氏,犬子……”三对老人,其中一对的辈分最大,那年轻女子却是同一辈的,是老人的妹妹,另外两对老人则分别是儿子儿媳,一个孩子,则是其中一个中年人的孩子,两个中年人,都是孙子辈的。

小白又问:“怎么死的?”一群鬼皆现出悲色,介绍来去,这三对老人也无一是善终的,不是饿死的,就是病死的。孩子也是早夭,那年轻女子则是上吊死了的……

“这世上可有阴曹?”既然,这个世界上可以允许鬼存在,那么是否又存在阴曹呢?这个问题旁人不好回答,但问一群鬼,岂非刚好合适?

“回、回大王……”老鬼战战兢兢的,哆嗦着称呼小白为“大王”,告知道:“阴曹是有的,但我们这些枉死之人,却入不得阴曹。只能做这孤魂野鬼,等着有一天,彻底的死了,也就罢了……”

“这又是为何?”

“这,小老儿却也不知,只是知道,横死、枉死之人,是不得进入阴曹的。”

“这样啊……这里是什么地界?”

“大王,这里是云州……”

“云州……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小白一挥手,便施施然的走了。他循着道路,安步当车,不急不躁……云州,应该就是自己一来时候,一眼看到的大城吧?异世界的夜色温凉如水,只是知道了云州,但更多、更细致的消息,却需要到了城市之后,才能够打听出来……你不能指望一个连城都没有进过几次的人告诉你现在是几几年,哪个皇帝当政,更不会对皇帝的年号之类的如数家珍。

如果一个乡下老农对此如数家珍——那么这个老农就离着死不远了。在这种较为原始的交通环境下,比较封闭的社会群落中。

这,已经是知道的太多了……不是要造反,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又想干什么?若这个是古代,即便是秀才公,也不一定对年号什么的一清二楚。

对于这里的人而言,这是夜晚。但对于小白来说,这是突如其来的夜晚,他一边走,脸上的长毛就开始脱落……

然后渐渐的,手臂上、大腿上的毛,也开始脱落。天色将亮的时候,小白就已经变成了一条真汉子。

成了名副其实的“君子坦蛋蛋”的君子,没羞没臊的在大路上走。

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一个骑着自行车,一身黑色学生装的,戴着眼镜的斯文的青年头上戴着学生帽,迎面过来。突然在小白面前一停,那人问:“你哪儿来的?你的衣服呢?”口音听着像是山西的口音,小白说道:“在下小白。小是大小的小,白是李白的白。衣服刮坏了,这么坦荡荡,也是没法子。”

“小白……这名字可真怪。”青年目光在小白的身上看了好几眼,却是被他那一身夸张的肌肉吸引,说:“我叫郑择心,是玉龙镇上中学的学生。兄台你的身子太壮,我的衣服是不能借你了,不如你躲一下,等我返回去给你找一套大一些的衣服先穿上。不然你去了镇子上让黑狗子看见了,肯定要抓你去挖石头……”青年一口气说了一秃噜话,然后提着车子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路折返。风尘看郑择心飞快的蹬着自行车远走,心道:“这年轻人倒是蛮热情的,是个善心人。”

这样的善心人,自己或者是应该给些好处,以资鼓励的。他想着,有皱一下眉,暗道:“亏得是从极地过来的。要是从温暖的地方过来,说不得就是一场瘟疫了……”

病毒——尤其是前所未有的新病毒,那简直就是人类的大杀器。当年的那些被流放的大流氓小流氓,各种政治犯,就是凭着天花病毒差点儿让印第安人灭种了。上个世界大家司空见惯的感冒,在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是无解的——小白倒是不怕,但是那些普通人……简直太无辜了。

正不多时,就又遇到了一行人,是一个穿着杏黄色道袍,一头短发,长着一双长寿眉的老道,以及两个穿着薄褂的年轻人。一个年轻人梳着汉奸头,另一个年轻人则是西瓜头,怎么看怎么有一种“烦人”的感觉。

他们一出现,小白就听到了脚步声,等着那锅盖头指着风尘,很没有礼貌的指指点点,大声嘲弄:“师父你看,这个傻子没穿衣服。”的时候,风尘却转过了身去,声音透着一股子淡漠——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厄运缠身,合该孤寡,两个无父无母,一辈子注定了灾厄不断,嘿嘿……”

却只是一眼,风尘就看出了三个人的“命运”——更看出穿着道袍的人身上,因为屠戮先天之灵,而沾染的那种挥之不去的,已经深入到了骨髓的“怨气”——天地之灵物乃是天地之所钟,伤之必有害!这道人,几乎算是“做绝”了,这一辈子都注定了自己的命运,谁也改不了。

故使人见而下意识的生怨、生厌、生欺辱心……说是人见人厌,鬼见鬼嫌都不为过。小白可是风尘啊,其眼力之毒辣,境界之高妙,一眼就把人看透了。

“你胡说,我师傅可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法师,为人最是正直,你竟然污蔑我师傅?”

“小子,你竟然胡说八道……”

“住口!”那道士怒了一声,喝令两位弟子闭嘴。然后行了一个道家礼仪,才说道:“是我两位弟子不懂事,冲撞了你,我这个做师傅的,代为赔礼道歉了。还望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无量寿福……”

“好说……不过还是劝你一句。这天地间的精灵啊,能劝就劝,能放就放,切不可再行辣手了。你光道人是万物灵长,却不知人之先,也是禽兽。女娲点化六畜,以为人类,后有自然精灵,亦自行化人,方才有了如今的人类。而这些初代的人……它们都是真人,它们都很纯粹,所以,你杀这样的东西……呵呵!”风尘摇摇头,没有再多言——这个道士能看出来不算是一个坏人,且还是一个好人。所以,他才这么规劝了一句。至于道士的两个徒弟,他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第二十四章 怪病寻道人,小白抢生意

小白这一句“规劝”是交浅言深,只怕对方一个心胸不够宽广,就会生出怨愤——但对小白而言,怨不怨的,却都无所谓。这不过就像是看到一个在公交车上刚刚给人让了坐的人下车的时候掉了手机,便出声提醒一句一样,没有其它的意思。那道士怒气一闪,朗声道:“那尊驾以为,妖魔害人,不当除去吗?”这一声问,却是堂堂正正,如雷一般——道士极其的认真,一板一眼,言发心声。

小白看祂,“哎”一声,摇头道:“若说别处,你说有妖魔害人,还说的过去,但这里?”风尘吸了口气,微微抬头,看向已经变成了蔚蓝的天空,说道:“神脱于躯体,可以不死。那它们又何苦来害人?自己在山中自在,才是真的。它们不害人,除非有人去害它们……”

道士怒道:“谬论!”

小白“呵呵”笑了一声,正所谓聊天止于“呵呵”,既然规劝了一句,却规劝不得,那自己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这师、徒三人身上的问题,皆是自己造成的,能听自己提点,往后化解戾气,说不定还能有所成就,但执迷不悟,谁也无法奈何。光是看三人身上的情况,怕是害了先天之灵至少十数以上——说什么“报应”“天道”之类的,那是虚的,三人的毛病,本质上就是“撞邪”,是一种“冲撞”,因为先天之灵,乃是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其神本就纯粹、强大,可阴神出入幽冥,要杀这样的灵,就要承受这样的灵的反扑……落到头来,不过是“活该”二字,不值得同情!

西瓜头指着小白,嘲笑道:“不知所谓。”

汉奸头则道:“师父,咱们走,别理这个垃圾。”

“不知死活!”小白终于认真的看了二人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不过却也没有对着两个嘴贱的动手,不值当——这二人虽然看着又贱又欠,但这时候反倒是没那么惹人厌了。这时候,那郑择心便卖力的蹬着车过来,车的后架上夹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远远的就叫了一声:“林师傅,你们已经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自行车一停,他先把衣服给了小白,那西瓜头叫道:“你为什么给他衣服?”郑择心却也不喜欢这西瓜头、汉奸头,说:“我见这位兄台没衣服,就送来一件,怎么了?”

“你倒是老大方……哼哼,不过这小子得罪了我们师父。你现在要么要回衣服,我们跟你过去,要么我和师父现在就会去,不管你先生的事……”

“称心,你闭嘴……贫道教徒不严,贫道这里赔罪了。”林师傅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徒弟踢沟里去。

郑择心问:“林师傅,小白,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姓倒是“哼”一声,不说话。

刚被骂了的徒弟大概是被骂的习惯了,早已经皮实不堪,便凑上来,说:“就这丑货,上来就说我师父霉运缠身,你说有这种人吗?”

小白道:“事实如此,还不让说了?若非看你一行算是好人,我都懒得开口。”又问郑择心:“你老师是怎么了?要请道士看?”

“事情是这样的……”郑择心提着车子一掉头,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一边推着走,一边给小白讲了事情的经过。他的老师夜里去同学家家访,回来之后就突然生了怪病,白天往往好好的,一到了晚上,就变得疯疯癫癫、力大无穷,闹的人不得安宁。不过请道士在他老师看来,就是封建迷信,是不靠谱的,也一直不许。只是看医生看了许多也没办法,他就和师母也合计,偷偷的请了这位林师傅——今天一大早过去,就是要带着林师傅过来的。没想到林师傅积极,自己就来了。

小白一听症状,不由一乐,说道:“你老师的问题不大。咱们就去看看吧,要是他们解决不了,我帮你解决。又不是中了阵法,灵魂纠结不堪,不过就是因为属相相合,偶然的一种冲撞……”

郑择心“啊”了一声,惊讶道:“你也是做这一行的?”

小白摇头,道:“不是,我是研究理论物理学的。你上学,应该知道什么是物理学吧?”郑择心连连点头,说道:“知道,知道,我还知道牛顿三定律,知道麦克斯韦,知道瓦特,还有……”小白笑,说:“还不赖。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营生?我现在缺一份工作……打算在你们这儿暂时的安顿一下。”

郑择心心中一动,玉龙镇毕竟只是一个镇,老师是很缺的,各种各样的缺。若是这个人真的有本事,那……

“有的,不过要经过考试。先生们认为你水平够了,才行。”

“可以。”

小白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离得小镇也不远,只是不到三里路的样子,走着走着就到了。正是早起的时候,可以看到镇上有开门营业的,有准备下地的,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少数的几户人家还冒起了炊烟,显然是大户人家。郑择心说:“那是镇子上的有钱人家,听说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在国外留学,可厉害着呢。”

西瓜头很有阶级觉悟,骂了一句“狗大户”。郑择心则是带着人进了巷子,进了一个院子,说:“这就是我老师家。”

然后,便叫“师母”,一个干净质朴的女人便从房里出来,道:“择心,这么快就请来林师傅了?”

林师傅道:“无量寿福……夫人,咱们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一行人进了屋子,西瓜头又针对小白:“你进来干什么?偷师啊?”小白无语,说:“偷师?我偷你们?”

“那你别看啊?”

郑择心的老师坐在炕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木头一样。林师傅进来的时候,没有表情,但最后的小白进来之后,郑择心的老师却突然定定的,僵硬的一扭头,看向风尘,口中发出一声沙哑、艰涩的声音:“救我!”只是这一个动作,一个声音,似乎就用了极大的力气,艰难无比——

这不是郑择心老师的声音,而是冲撞进他体内的倒霉蛋的声音。它求小白,自因为小白的身上,有一种令人亲和、高高在上的气质。至于对林师傅一行人,却只是一种厌恶,甚至于是仇恨。

小白看了林师傅一眼,商量道:“它求了我,如果你没有把它平安弄出来的办法,那就由我来吧。”

“嗤……装什么大尾巴狼?”

西瓜头嘲讽。

小白没有理他的嘲讽,一个硕大的五芒星阵已经悄无声息的被布置开来,郑择心老师的神以及冲撞的阴神被一同勾引出来。

神束线犹如手术刀一般切割过去,将二者分开。然后,小白就听到了那灵体一声惨叫,风尘沉声喝道:“把你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它虽然可以让你保持情绪,但也让你惧怕阳光,你肉身未死,散了。”神束线切割的过程中,风尘就有看到了“气”,是和昨天见到的鬼同一种形态——只是昨天是晚上,却不知道这种气居然会在被日光照射之后,产生一些化学反应。但,这种气,在空气中存在,却并不会反应,为什么和鬼、阴神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反应呢?

思想的瞬息,神束线更细,在那灵体散开身上的气的同时,就针对于一个正在反应的气进行了反复的解剖、扫描,终于也弄清楚了“反应”的原因!

原因,就在于这一个“气”在结合的过程中,产生了性质变化,这种变化后的结果就会自然而然的畏光、畏火,甚至畏……简简单单的分析,一目了然,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性质变化,却是未知。

显然,针对于灵体、鬼怪之类的东西,这师徒,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法师,也都是使用了这种相生相克的手段。

气一散开,灵体澄澈,于是阳光一下子不再是碰着就能灼伤灵体的东西,反倒是让灵体感觉到一阵舒服。

五芒星阵上,那灵体作女童模样,扎着冲天辫,向小白行礼。

小白点点头,说道:“你不用多礼,相见即是有缘。实话说,你们成也此气,败也此气,人鬼皆都沐阳,怎么会害怕阳光呢?此时你再吸收一下那气……万物生长像太阳,尔等亦为万灵之一,切记。心有鬼魅,才怕见阳啊……”却是这些鬼怪受了成见,白日不敢出神,晚上吸纳那气,又心有一些鬼魅,害怕阳光,于是就真的害怕阳光了。原理不知道,但却不妨碍小白这么猜测,并且实验一下:

果然,那灵体再吸纳那气,竟然真的不再畏惧阳光。原本灵体的一应弱点消失,法师手中针对于它们的法器,也再无丝毫作用。

于是,她竟然将形象显示在了所有人面前,有了阳神显化的能力。朝着小白拜了又拜,口称“上仙”,更想要陪伴左右伺候,小白连忙摇头,说:“我若是留你,我还不得跪搓板儿?那是绝对不行的,坚决执行一夫一妻,坚决抵制**的地主阶级养丫鬟……你好好修行吧,这一方天地,得天独厚。”

“上仙……上仙也可以结婚的吗?”这一个问题问的,简直萌萌哒!

第二十五章 本质皆是“气”,万象因子

“有趣……这婚不婚的,也就是个人的事。这又不是白蛇传》里讲故事,什么天条不天条的!”小白的丑脸,硬是挤出了一些“和善”,这种和善在林师傅等人看来,那就是狰狞,但偏偏那小家伙儿灵性非凡,却是能够感受到丑陋之下的和善——就一如刚才它寻小白求救一样,是一种本能。小家伙儿问:“那不是骗人吗?”

小白笑,点点头,说道:“大家都知道这是骗人的,这就不是骗人的了。不过你要记住,逆反先天成婴儿,见了道之本性,便不可再有妄言,务使言必信,行必果,言行之合,犹符节也!”

小家伙儿再拜,道:“多谢上仙指点。”

“相见即是有缘,何况兔子成精,我也是头次见。你算先天六类中,自我顿悟的一种,灵性非凡,只可惜我这一身躯,却无造化只能,不能赐予你机缘,使你成人。”小白感慨一声,遇见这一只兔子,是机缘,但也正如他所言,这一个身体强壮有余,却无造化之能,既不能编辑基因,又无多少神通,仅是剩下了自身运化、新陈代谢和身内、身外成阵的本事,只能徒呼奈何,帮不上忙。

“不用、不用……上仙,小的已经很好了。”这小家伙儿却无什么杂念、贪欲,能够免除这一件祸事,它已经是满足。

小白点头,说道:“那你去吧!”

兔子精一闪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小白的阵法却并未收敛,无数的纠结却早已经沟通了这里的冥土——相比较风尘所在的世界,这一个世界的冥土,明显是形成了一头大、一头小的三级结构。

最高一级,可以看到里面“活着”的神仙、佛陀,或者饮酒作乐,或者随心自在,最低的一个级别,则是阴曹——阴曹是一个人为制造出来的地方!

负责投胎、转世……

投胎、转世在这个世界上原本是不存在的,但因为有人弄出了阴曹,所以也就有了投胎转世。具体的操作,就是通过将死后的灵魂弄成一种类似僵尸程序的状态,变成亡灵,然后投入到母体当中——从这一个角度而言,投胎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鬼,在这个世界上由于多出来的那种“气”的存在,是可以长生的——和那些仙佛没有区别。小白的神束线一剖,这些东西简直没有秘密。

“谁?”一片云海中,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儿突然四下看了几眼,也没什么发现,刚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剖成了两半,就从头到脚,平均分开,犹如分瓢。奇怪的是这一个过程,如同幻觉一样,并不痛苦。

一尊大佛、一个光人……黑衣高帽,白衣高帽的阴差,蓝颜高鼻梁的死神……几乎人人都在几乎同时,升起了被人解剖的感觉。

这件事小白做的肆无忌惮的——这些所谓的仙佛阴差,在他看来也就那样。而这一阵子解剖,用神束线唰唰唰一番……果然,想要的结果也有了。无论是神、仙、鬼、灵、佛,本质都是那一种气,只是这一种气,却产生了不同的性质变化,所以才有了不同的性质,有的人成了佛,有的人成了神、仙,有的人却只能成为鬼。

上下纵观一览,小白已心有结论:

气——

这是成神、成仙、成佛的根本。

气本无性质,性质乃是因人而成,排除一下,无外乎就是情绪了。强烈的情绪,或者说是强烈的执念,强大的精神,会使这种气产生相应的变化。一个人含冤而死,怨恨滔天,就会变成厉鬼,一个人心存正义,坚信正义,死后就会变成神……貌似,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

这一种“气”就是这个世界唯一多出来的东西,但也因此,却变得和风尘原本的世界有了极大的不同。

小白心中给这种“气”取了一个名字:万象因子。

因其具备不着形象,却又可以随着人的强烈情绪变化而变化的能力,遂便有了此名。冥冥中,和冥土的纠结若有若无,一轮五芒星已经飞到了小白的脑后!小白说道:“你的老师已经没事了。这么说吧,他的祖上的祖上,追述到最古老的时候,是一只兔子成精了,然后变成的人,这一次他正好遇到了兔子,因为基因契合,所以一不小心,就撞一块儿了。这天地间的人,至少在中国,所有的人都离不开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类,后来结合纪年,便有了生肖。女娲以鸡、狗、牛、马、羊、猪而化人,后六者却不是女娲点化,乃是自己通晓了道理,变化的。只是此六者,后于女娲造出的人,因而引发了一些人神之乱,方有重黎之事……”

郑择心道:“小先生,可真多谢你了。”

西瓜头这时候突然开口:“人给你治好了,钱怎么算?为了你老师,我和我师父,我们三个人整整印了半夜的符,熬夜熬的就不说了,这朱砂、黄纸不能白贴吧?”

郑择心想着自己去找了人家林师傅,人家也的确准备了这些,不能让人白做工夫。虽然是老师让小白看好了,但也要弥补一下林师傅的损失,于是就说:“林师傅放心,怎么说也麻烦了您一趟,钱少不了的。”

西瓜头得意,“哼”道:“还是小哥儿明事理,我师父……”

“闭嘴……”林师傅压着怒火,这个徒弟却是怎么看怎么气,恨不得一脚踢外头去。也是因此,脸色有几分不好看,行礼道:“不用,无功不受禄。符咒这东西,无论是否要找我,我们也是要做的。令师是这位小……小先生治好的,我不能收钱!”然后就狠狠的瞪了弟子一眼,道:“走。”出门不久,就听见空气中压抑着一个声音:“老子是正儿八经的道士,是受过符箓印信的,不是要饭的……”

伴着的,则是一阵惨叫。不用说,也是西瓜头被修理了。这个声音除了小白,却无人听见。

郑择心的老师睁眼,直接就看小白,刚才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这位……先生,实在是麻烦你了。”

小白说道:“好说,我想要在你们学校找个营生,说不定还需要你来引荐一下……”

“坐,我叫御本堂,你叫我本堂就好了。”

郑择心的师母却一直没有说话,悄悄的在后面看,这时候才是端上来一些茶水,说:“一些粗浅的茶水,还望客人不要见怪。”小白接过来,点点头,说道:“我也介绍一下,其实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叫小白。小是大小的小,白是李白的白……我这人呢,随遇而安,见了这个小伙子,突然心里一动,就想要去学校当个老师,教书育人。”

郑择心插话,道:“老师,小先生说他是研究理论物理学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不过感觉很厉害。”

御本堂惊讶、不解,问:“我倒是知道物理学,不过这理论物理学又是什么?”

小白道:“理论物理学,其实就是和应用物理学分开的。你比如说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这个就是属于理论物理学,你要根据机械力学原理做出东西来,这就是应用物理。一个是研究理论的,一个是研究应用的……”

御本堂道:“这样啊。若是先生当真有大才,我们学校一定是要的。保证让先生能够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这位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病才一好,喝了点儿水,有了一些力气。就要拉着小白去学校直接进行面试——却是被小白拦住了,说:“不着急,你先休息一下。左右我也认得你家的门儿了,等我下午的时候来找你。我这里有一副药,你也不要多买,吃上三天,把身体补一补……”便要了纸笔。纸是一个作业本上的废纸,正面已经写满了字,背面也同样写满了字,笔却是一根毛笔。小白接过毛笔,心中暗道:“亏的分身开挂,有风莎燕钓亡灵玩儿,要不我这毛笔字,还真不敢拿出来给人看……”

手下一行字却硬朗、干净,是一笔极为好看的楷书。

御本堂和夫人都是有眼力的人。

一看小白这一手字,就能看出小白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字能写成这样,那学问方面自然也差不了……

“好字!”

拿起纸来,那字上的墨却不晕染,凝而不散。

背后的桌子上,则是留下了淡淡的墨迹。

力透纸背。

御本堂夫人道:“昔年传说王羲之予人题书,写在木匾上,竟是入木三分。小先生这一手字,竟也有这般功力。且这普通的纸张上,竟然墨迹凝而不散……气完神足,形神兼备,好字啊……”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晾干了那字,捧着去抓药了。这一个药方子或许不值钱,但写成药方子的字,在这一对夫妻的眼中,却绝对算得上是“无价”的宝贝。

第二十六章 面试

也不穿鞋,赤着脚随意而坐。地面、墙壁的肉质恒定了一个比人体的体温略高一些的温度,热乎乎的温暖,接触的皮肤质地,却是要比二八女子还要滑嫩、柔软,极为舒服。利用了室内的阵法,原始的万象因子,以及一些鬼、仙、佛等,变化后的万象因子,一一投影了出来,予韩莎说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一去的时候,我发现的那种多出来的气体粒子……鬼的身上有,仙的身上也有,佛陀、阴神,但凡是以神的状态存在的,都有!它能根据一定条件,变换自己的属性,这很有趣。我刚才……”便将自己路上遇到的事情,以及之后给御本堂治病,见到了一个兔子精的阴神的稀奇事讲给韩莎听。韩莎听的惊讶,说道:“兔子精,这个倒是少见呢……”顿了一下,才又道:“那个世界,竟然有神仙……”

风尘道:“什么神啊、仙啊的,还不都是鬼?只是这些鬼,彼此的属性不同罢了。不怕阳光的竟然怕高浓度的气味,构成这些气味的分子会和产生置换反应,把他们身上的万象因子置换掉——这也就意味着,电影里一些很经典的场景。你比如说用秽物对付鬼差,记得一个电影吗?里面的鬼差人高马大,硬是被人弄成了小人,啧啧……但反之,厉鬼之类的,却又害怕阳光照射,也会发生化学反应……莎莎你看,这个是仙的万象因子,这个是普通的鬼怪的,这个是厉鬼的,这个是佛陀的,这个是西方的死神的,这个是阴差的……”风尘一一的指点,将各个被神束线扫描过的粒子放大,看的分外清晰。这里说的时候,另一边的天鬼则是开足了马力,进行相关的计算、对比,同时这一个新的粒子图像,也交给了研究天团十人众——这对物质公式的研究,有着重大的意义。

大一统公式,应该算是一个开始,一个起点,而不是一个终点。

再大一统的基础上,花开两朵:

物质、空间公式。

再然后,便是“创造”的盛宴。

这一个“万象因子”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它可以补充空白、缺失的部分,可以让人更容易的找到元素之间更为准确的、更多的规律。

韩莎道:“这一趟,简直是开门红,一过去,就有了重要发现。”

风尘道:“万象因子……或许,对于常人而言,称呼为灵气更加合适。它可以维持神的持续存在,提供类似于肉身的功能。但我不认为这是万象因子的主要功能——如果是这个,那也太无聊了一些。”

风尘、韩莎说话的时候,小白就已经在玉龙镇的镇子上逛了一圈。这是一个拥有着一千多人的大镇子,更加确切的说,应该叫“城郊”更加合适。

云城的重点中学就在这里——云城中学,包括了初中、高中两部分。郑择心就是这所学校的高中学生。

学校的占地面积广阔,距离镇政府不远,治安状况良好。

他在外面走了一圈,进学校的时候,也没有人拦着。一排排的砖瓦房,白墙黑瓦,窗前的空地上是整整齐齐的长方形的花圃,用砖头砌成了围栏。里面各种各样的花开的有一尺多高,色彩鲜艳的蜜蜂正趴在盛开的花蕊上采蜜……后面是一个操场。煤渣铺成了一条跑道,还有木头制作的跳箱、单杠、双杠等设施。靠着北面,则是一个石头垒起来的主席台,比别处高出了有三尺。

学校里并没有学生,小白猜测应该是放假时间。实际上也正是如此,今天是周末——新式学校,都是周六半休,周日全休的。便像是旧私塾,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假期,过年休息几天,或者老师有事休息几天,就阿弥陀佛了。

教室、操场各个地方都转了一圈,小白便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他也不吃饭……

没有遇到绝地一类的环境,这一声夸张的肌肉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是应该消瘦下去,变成正常人的体型的时候了……所以,消化自己的肌肉就好了。下午的时候,就再来了学校——这一次却是御本堂带着他过来的。御本堂此人干净利落,有着一股子刀子一样的锐利劲儿,而“面试官”也同时到场。

“面试官”就是校长,教务主任和几位资格很老的主课老师。这些人都是上午接到的通知……

“小白先生你好,鄙人张茂举,添为本校校长,天气正好,那里树荫凉快,比办公室舒服,也比办公室通透,咱们就去那儿聊吧。”大约是四十来岁,一头钢针一样的头发,却消瘦,戴着圆形镜片的近视眼镜的校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白先生……小这一个姓,我倒是没听过!”一个三十多岁的,略微丰满的女子说了一句。

又一人道:“云老师你这就不懂了。我之前个儿还不知道有人姓大呢,后来上了一趟京城算是见识了……你说着有姓大的,怎么就没有姓小的呢?”

小白道:“是……你说,这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有人姓,一个小又有什么奇怪的。油盐酱醋茶大家或许陌生,但这柴和米,却应该是如雷贯耳吧!”

“哈哈哈,不错……这姓柴的是世家,姓米的是书法家,出名的很……”

行到了树荫下。

校长说:“那,咱们就正式开始面试了。虚的咱们也不说,你就说说自己擅长什么,能教什么,然后咱们就相应的考一考……”这一句话,校长竟然是用了德语。小白明白这是考校的意思,便也不藏私,一口地道的外语,从古英语到法语,再到俄语、德语,大语种、小语种,一句一种语言,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简而言之,教什么都行,咱是无一不精,无一不会的。这些老师一听,光是自己能够分辨出来的语言就有十多种,剩下的无法分辨的,多达二十余……

一世一世的轮回感悟、阅历不是白来的。那冥土之中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人多了去了。别说是这些语言了,就是远古时候早已经消失的埃及语言,还有一些十多个人的小部落的语言他都会。

“那,来试一试这个问题……”一位数学老师出了一个证明问题,小白随手解了。又有人出了一个物理问题,也被随手解决。然后化学、生物、地理、天文……简直都不带卡壳儿的。

小白在知识、学问上全面的碾压,和他那魁梧的、强壮的非人的身材,丑陋的脸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正是“人不可貌相”……教务主任芹风玉问了小白一个问题:“小先生果然博学,形象倒是和春秋时期的孔夫子有一比。于是,我倒是想要问先生一个问题,孔夫子以德服人,是怎么服的?”

小白拍一拍蒲扇一般的大手,站起来。芹风玉瘦小的身材和他一比,就像是一个小鸡崽子一样。

居高临下的看着芹风玉,小白一只手重重的拍在芹风玉的肩膀上,狰狞的脸上更多了一些蛮横,看得人心都突突的跳,“我说太阳是方的,你说是不是?”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威胁——但处于被威胁地位的那个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是“以德服人”——这玩意儿难怪只有孔老夫子可以操作,身高、形象缺一不可啊!

小白“嘿嘿”一笑,说:“所谓的以德服人,实际上就是以力,以威慑服人。当你看到对方的体量的时候,你不得不服。孔夫子如果是五短身材,长得可笑,如同侏儒一般,他能以德服人?那是服谁谁能笑死。”

芹风玉紧追不舍,又问:“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小白道:“你不畏死,但你身边的人畏死,在这些人的裹挟之下,你又能奈何?”

芹风玉抬头,看向小白的眼睛,问:“那,先生以为儒家若何?”

小白笑,说道:“儒家啊……原本就是一群操办红白喜事,祭祀庆典的人。放在现在不过就是走街串巷的阴阳先生。它们的一整套东西,都是从这里延伸出来的。其它的我也就不说了,没必要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看法,你说好,就有人说坏,有人认为不可以,有人就认为能行……”

芹风玉道:“那先生对王先生在报纸上提倡的废除汉字,使用拉丁文字这一点,又怎么看呢?”

小白道:“汉字的优势,毋庸置疑。我也没有具体看过报纸,但他的观点无非就是汉字难写难记,不利于普及,不利于科学发展之类的说辞。这些说辞,我认为是扯淡的……说是不利于数学发展,不利于科学发展,更是扯淡的。你们要知道,缀术,实际上在战国时期,就被墨家人发明了出来……而这一种数学工具,你们当中学数学的应该清楚,这就是求极限问题常用的一种计算方法……”

小白蹲下来,用手指在地面上写出了一串的数字、符号和变换,整个过程清晰、宛然,却又和西方数学的表达方式截然不同。

第二十七章 墨学试课,含光见晦

地上写了一大片,其中一位数学老师在乍看之下,也是一头雾水。等着小白快要写完的时候,才终于认清楚了开头的一部分——那本身就是微积分的内容。后面的,他却不认识了,已经超过了他的业务范围。他问:“这、这……又是什么?”不懂就问,也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不懂装懂,都是饭桶。

小白解释:“这一个变换,用西方的公式表达,实际上就是泰勒变换,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只要涉及到精度的问题,就离不开这个公式!这个,是傅里叶变换,通常是……搞通讯的常用。其实就现代科学理论水平而言,墨子》留下的财富,依然遥遥领先,说是盖压世界两千年都毫不为过。无论是政治思想,还是哲学思辨,宇宙观,具体的物理学理论,数学……”

墨子的确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全才——可谓之一人顶的上希腊整个时代的哲人,从文史到数理。

几人大是点头:墨子是好的,如今有许多的年轻人,都对墨家极感兴趣。

“我们丢掉的东西……”小白蹲在地上,举着自己蒲扇一样的大手,说道:“女娲一手圆规、一手矩尺。这,是最高的神通。大禹也是一手圆规,一手矩尺,并依此宝,把大洪水摁在地上摩擦,同样的西方,大洪水来了,诺亚却只能坐在小木船上苟且。他们拜神,拜父,天威如渊,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我们有圆规,有矩尺,这是一种很伟大的力量……所以,它们是圣人手里的宝……”

“可终究,我们丢掉了这个东西。现在,我们只是要重新拿起这个东西。它比刀更锋利,比大锤更有力量,比火药更加炸裂,比坚船利炮更加无敌。”

“可明白这一点的人少,盲目的人多。像是一头被蒙住了眼睛的驴,被抽打了之后就是一路瞎跑……”

“所以,我们的文字怎么了?我们的先祖,用规矩告诉了我们应该如何屹立于世界,子孙后辈却忘记了这个根本,是不是可笑?拿什么文字来说事,当时的文字岂非更加原始、古老而复杂?”

“……”

这便是小白对汉字的看法。

校长、主任等考核人员沉吟了一会儿,还是云姓的女人开口,说道:“如我中华有此先进之学,便也不必跟在西方的屁股后面,仰人鼻息。我校缺的,正是数理方面的教师,刚听小生言,于墨学应颇多建树,莫不如……”这女人话中透着一股子未尽之意,却是明的算计小白,在场的诸人也都听的出来……墨学是什么?其中包含了墨子的逻辑、哲学、政治、经济、思想、数学、物理等诸多方面的内容。若是让小白教上一门“墨学”,岂非是意味着学校里的骡子啊、马啊的都可以歇着了。数理化政史哲社科一下子就被他一个人承包了?小白听的好笑,校长等人也分外心动。这年头的学校,开什么课程,学校说了算,学什么,老师说了算,老师不需要资格证这个硬性门槛儿,有本事的主儿,小学没毕业都能去大学当教授,教的还是一群博士生……

“要不,试试课?”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先试一堂课,看看小白的水平如何,然后再看是否真的要开“墨学”这一门课程。

课就安排在了周一的下午第一节课,班级就随机挑选了一个班级。小白穿了一身灰布的褂子,褂子虽然宽大,但却紧紧的绷在身上,配合着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极为强力的压迫感。他大步走进了教室,看向讲台下的学生。学生们衣着并不统一,但都很干净,很精神,小白道:“上课。”

一众学生集体起立,叫了一声“老师好”,小白等着他们坐下,才说道:“名字,我就先不说了。我这是第一趟试课。好了,通过了,我就是你们的老师。要是觉着不行,那我就卷铺盖滚蛋了。如果我滚了,你们自然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如果我侥幸留下来,那么你们一定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教授的课程,是墨学,是春秋战国时期,由墨翟创立的一个学派,当时是非杨即墨,那些说非儒即墨的,不过是儒家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当时他们惶惶若丧家之犬,只是凭着孟子这个见谁骂谁,恶心人的找存在感。当时的社会风气,其实和现如今的欧美有些相似,墨家、杨朱之学并行于世。这两家学派,唯一的区别,就是自由的限定。墨家认为,自由是有一个界限的,但杨朱认为,自由是绝对的……这些说来很复杂,以后的课上我们会慢慢讲。今天我们来讲第一课:天志和天鬼的定义……”既没有声嘶力竭,也不是声音小的像是虫子叫——

小白的声音是温润中透着一股子力量,让人不由就想到“温润如玉”这一个词语。听课的老师坐在后面,不时的点头。

一堂课听下来,小白上课的特点也被他们捕捉到了:

不引经据典。

尽量通俗易懂。

这一堂课讲“天志”和“天鬼”的定义,是因为这是墨学这一整套学说的基础。而这一堂课,总结起来,便是“天不是天,鬼不是鬼”这八个字。

于是,这一堂课,也是入门一关,最难的一堂课。当年子墨子给学生讲课,都能引起学生们错误的解读,那些学生可比现在课堂上这些学生厉害的多。不过,小白却是开了作弊的——子墨子就在基地之中,讲课的内容还不是分分钟就准备好的?

有谁比子墨子更加了解子墨子?

这一堂课很成功。

于是,学校就额外的开了一堂“墨学”,学校里也多了一个很受欢迎的“小先生”,课是每天两节,比例很大。原本的数学等理科课程则是相应的减少了……

日子便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去。

……

风尘的体内,于脏腑之上,一道一道纵横的,极为细的,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线包裹住了五脏六腑、第三神经系统的“花”……

那一条一条的细线比蜘蛛丝更加细微,形成的网格大的、稀疏一些的犹如花生仁儿,小一些的,却犹如芝麻。

但线的经纬却极其的富有一种几何上曲线的美感,闭合成了完美的立体图案。

肉质的墙壁上,明媚的阳光肆意的照下来,笼罩了风尘的全身。但风尘的皮肤,却总给人一种“暗淡”的感觉……明明是阳光明媚,但祂却像是置身于阴郁的天气里一样。这一变化日益分明,日积月累,到了如今,却变得清晰。人能够看到物体,是因为“反射”——风尘的身上,分明是光线反射的少了。风尘光着脚,穿着貂裘,那雪白的貂裘和亮度不足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乎衣服、人是处于截然不同的两个维度的,又像是经过ps的那种令人惊悚的鬼怪的图片。

祂的表情分外惬意……

三国战纪》的最后一幕,短暂的十招之后,曹操轰然倒下。风尘却毫发无伤——标准的普通体质,依然是同步知觉,但在祂不受惯性左右,更为娴熟的技艺之下,曹操却是越发的不堪……似乎,是要增加难度的时候了。

然后,又换回了定制版本,再次进入游戏。完全经过魔改的士兵,每一个的实力都不下于风尘,拥有同步知觉……

小兵更快、关底更快,风尘也同样的发挥着自己此时身体可以发挥出来的,理想状态的速度、力量,将自己的格斗技巧发挥到了极致。第一关空手、第二关用剑、第三关使刀、第四关、第五关……

这一定制版的过关速度简直比普通版快了三分之二还多,一招之间分生死,动作快到看不清。

每一关,都是技巧、意志、境界的综合考验。

这一种感觉,着实是不错。

韩莎从外面走进来,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走到风尘身边坐下来,说:“我回来了,七魄进步挺快的。现在的规矩学的很好呢……我教她们的两百个字都背熟了,今天听写全对。”又问风尘:“游戏战绩怎么样?”风尘打一个响指,说道:“很好,我感觉天天闯关,自己的水平提升极快。每一次,都是一次生死搏杀!”

韩莎问:“这一次用了几招?”

风尘道:“标准版用了十招,定制版用了八招。虽然用的招更少,但实际上却更加的危险、凌厉。”

标准版只能算是游戏。

定制版却是全力发挥,是决定生死,有一种生死一瞬的感觉。

韩莎听的眸子一亮,说道:“果然,战斗才是最快、最好的推动法。生死之间,总能在压力下有最大程度的突破。”

风尘摸一下自己的脸,说道:“我要是变成了包黑炭,你会不会嫌弃我?反射的光越来越少了,等到某一天,光照在身上,却不反射……”

韩莎说:“那样把你扔煤堆里,我肯定是找不着了。到时候一定给你找根链子拴上,小心丢了……”

说完,就忍俊不禁,吃吃的笑。

第二十八章 第二个重要的小号

忽一扭腰,将韩莎一压,便将韩莎压倒,手在韩莎的胳肢窝里挠起来,风尘“嘿”的一声,威胁道:“胆儿肥了,敢说我黑!”一阵的胳肢,挠韩莎的痒痒肉——本来韩莎是没有所谓的“痒痒肉”的,但被风尘压住,真的去挠,却又到处都是痒痒肉,随意一片皮肤、一个位置,都让人痒痒的受不了。韩莎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胳膊想要夹住,但却无力,只是双腿一个劲儿的扑腾,大喊“救命”:

“救命啊……哈哈哈……杀人了……啊……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饶命啊……”

韩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风尘这才停手,和韩莎四目相对,看韩莎笑的红扑扑的脸蛋儿,看她笑的,渗出了细细的汗的额头,一双似嗔非嗔的妙目……大约是过了几秒钟,便突然一低身,如果冻一般的嘴唇,轻轻的在韩莎的唇瓣上啄了一下,笑嘻嘻的看她,问:“怎么样?还敢不敢了?”

韩莎看着祂,安静了也是好几秒,一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眸中,满是春水。说:“不敢了,不敢了……就算你以后变成了自然黑,人家也不拿铁链子栓你了……放过奴家好不好?”韩莎的小表情很是可怜。

“啊……”又是一声尖叫,跟着便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约莫过了几分钟,笑声才又停下来。

韩莎的酥胸剧烈的上下起伏,喘着粗气,也没力气笑了。就那么躺在地上,睁大眼睛看天花板……

风尘的手指,轻轻的掠过韩莎的脸蛋儿,说:“莎莎,我有一个想法……弄一个以邪门歪道为主的,集大成的分身。一个,是乘着我现在还能弄,另一个,也是外出行走方便,安全上也不用担心,再一个,也可以研究一下,如同安培昭武式一般,采集各家之所长,啧啧……最主要的,还是方便行走……”说的是“安培昭武式”,但风尘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个一头红发,俊美的不像话的瘟神!正如韩莎刚刚玩笑所言,说不得以后祂真的就黑的让人找不到了——这是一种必然。

原本不知新的卫气究竟是什么,原料又是什么,现在却算是有了一个推断:

原本细微的时候还看不出来。

但现在,成了气候,也就能够感知到一些了……新的卫气,竟是以光、电、磁等各种的辐射、脉冲为原料,组成的!如今,虽然只是在五脏六腑、第三神经系统等器官上,蒙上了一层稀疏的,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网络状结构,若是用解剖的方法将之解剖下来,团在一起,还不如一粒尘埃来的大,但其生产新的卫气的产能,却是结结实实的,提高到了原本的三倍……

如此,新卫气生的更快,于是网络结构也会更密集,新陈代谢之下,是越来越快的,就好像是进行了一次产业升级一样。

这就像是人类工业革命前,一个国家的年产铁量不过是几万斤,顶多有个二十万斤到头了,但工业革命后,这仅仅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产量。

但——即便是现在的量,风尘也因为反射的光的减少,变得晦暗,如果这个量逐渐增加,一直到身体的脏腑系统产业升级完毕,那时候,巨大的吞吐量,足以让祂成为别人眼中的一个人形的黑洞,而且还是绝对的黑——任何人都只能够看到祂或者正面,或者背面、侧面的轮廓,剩下的,便是黑暗。这样一来,若是祂要出去行走、会客等等,必然就要将这一过程停滞下来,无疑,这有些得不偿失。会客怎么也比不上修炼来的重要!韩莎自然也明白风尘的状态,笑嘻嘻的说道:“安了安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估摸着,你就算是黑,也不可能永远黑下去。我问你,现在你还没有产生新的营气吧?”

风尘点头,说道:“是没有……”

韩莎眨眼,脊背在地上蹭了一下,就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将头和半个身子都放在了风尘的腿上,自下而上的看风尘,说:“所以了,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伸出一根食指,摇晃一下,韩莎说:“新生的卫气衰老的极其缓慢,甚至于不需要怎么新陈代谢,本身又极为坚挺,连养护都不怎么需要……”

“所以,实际上……一旦等到我的身体蜕变完成以后,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辐射了,只要一点点,就能够维持我的存在。顶多,就是遇到了战斗的时候,会有可能大量消耗,是不是这样?”

“是啊……不过,乘着机会,弄一个分身,也是极有必要的。”

“哦?”

“我给你分析啊……”韩莎便给风尘分析了一下,现在风尘是有三个小号儿的,最重要的一个小号儿是风莎燕,她是要沿着b面世界,女娲一族的道路走下去的,修炼的也是以夭生功为主——b面神族是典型的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贼厉害那种。第二个小号儿是天鬼,算是一个不能移动的鬼人,拥有着强大的计算、处理信息的能力,只能算是一个辅助而不是一个根本,也没有什么进化的可能。第三个小号儿,也就是小白,现在的价值也就是一些“剩余价值”了,主要的探索工作算是完成了……似乎在异世界教授一下墨学也不错,墨子对此也很感兴趣。

同样是小号儿,实际上对于风尘而言,风莎燕是最不能够舍弃的一个,剩下的可以随便扔,扔了也不心疼。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祂可以随手制造出一个天鬼,弄出一个小白。但却无法随手创造出一个风莎燕。

“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多了你能分辨的过来吗?一心多用,也不是这么用的是不是?所以呢,再弄一个可以,但一定要和风莎燕这样,是全部掌握的。并且,多是用来研究术法,而不能用来分心……宝宝,修行到了你这一步,算得上是天下无有了……说是天下第一不为过,和女娲一族人比起来,你不差,甚至于更好。但前路漫漫,却还是要保持小心谨慎的……”

“嗯,是……夫人金玉良言,为夫受教了。”

风尘笑了一声。

韩莎对起名字情有独钟,问祂:“那,这一个邪魔外道,你打算叫什么名字?”风尘以芯片传递给韩莎一个“概念图”,概念图中,是一一身红色锦绣,华丽无比的古装,俊俏无比的美男子——不,应该说是美人,因为性别在它的身上、脸上都很模糊,让人看不出来。风尘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你感觉叫什么好?”

韩莎细了眸子,很认真的琢磨,过了须臾,就想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和风莎燕一样重要的小号儿,当然不能用“小白”这种敷衍人的名字,想来想去,她就道:“其形象很美,又有一种天魔一般的气质,不如就叫……”韩莎说了两个字:

“幻月!”

姓“风”名“幻月”——风幻月。

因为重要,所以有姓。

这一个重要和不重要,光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重要的不是“风莎燕”就是“风幻月”,虽然听起来依旧有一些玩笑的成分,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有姓的!而不是像“天鬼”或者“小白”一样,一个名字很正式,一个就是相当的胡闹随意——就像是路边的一块土坷垃一样的随意。

“幻月,那就叫幻月吧……魔法诡秘,这一个名字倒是合适。”又一笑,说:“而且幻月以后代我行走,却也真的方便。”

谁让祂以前是一个男性呢?若是让风莎燕出去应付差事,还需要以投影掩盖原本的相貌,还要耽误修行,简直太得不偿失了……

但走“邪魔外道”这套路的风幻月却不一样:邪魔外道的一个大特色就是速成,平常也不需要怎么修炼。

说白了就是“变异”——和蜘蛛侠被咬一口才成了蜘蛛侠一样,都是一下子的事儿。过了那一下,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风莎燕从外面进来,说道:“莎莎,又有一个好消息。”风莎燕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吊带连衣裙,没有任何的装饰,赤着脚,头发挽了一个花儿,笑的很好看。韩莎问:“什么好消息?”

风莎燕道:“本大小姐终于又吊到了两条大鱼,一下子两条诶。这么利好的消息,我当然要亲自过来,亲口说,以显示我对这两条大鱼的尊重……”

风尘道:“莎莎你猜,这两条大鱼是谁?”

韩莎撇嘴,道:“我不猜,你说。要不然我也会看见的,不猜不猜就不猜,急死你!”

风尘“嘿嘿”的笑,说:“你不猜,我还不说呢。枉费了我还要给你一个惊喜,要拿小号儿亲口报告。”

“好吧好吧,我猜猜……这两个人,一定是很天才的天才。”

“对,很天才。”

“不过天才有很多,我猜不出来,你直接告诉我!”

“……”

那么,这两条大鱼,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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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管仲、禹和地狱开局

风尘故作得意,“哈哈”一笑,也不再卖关子。告诉韩莎,这两条大鱼,分别是管仲、大禹二人——可谓是鼎鼎大名,也当真是算得上“天才”,还是“纯”的那种。“这是多好的运道,瞌睡了送枕头,以管仲之才,让他负责生物芯片生产、制造、销售的一系列管理事物,却是正合适的……”现代人多知管仲在齐改革,是妓院、青楼的祖师爷,听着似还有些上不得台面。却少知道,管学在经济理论、实践上的建树——这是一个被时代困住了的天才,但即便如此,也如墨家一样,提出了跨越时代,超越时代两千多年的理论!若是管仲生于现代,什么索罗斯、扎菲特,什么劈柴什么螺丝的,根本就不够看。绝对是动一动,就可以让全世界的经济抖三抖,玩弄世界经济于鼓掌之间的大牛——

这是天才,天才是可以跨越时代的!

“那,管子呢?”

韩莎问了一个很让风莎燕、风尘尴尬的问题。二人如出一辙的用食指摩擦了一下鼻翼,风莎燕干笑,说:“管子一学会阴神上网,就一头扎进去,去看现代的经济学理论去了。现在谁要打搅他,他跟谁急……”

韩莎看风尘,又看韩莎,忍俊不禁的挑眉,说道:“有时候你一不小心,两个人的动作是会同步的。”

风莎燕吐舌头,做出一个可爱的鬼脸,向韩莎卖萌:“人家本来就是一个人嘛。”

韩莎又问:“大禹呢?”

“大禹他……”大禹倒是没有去关注经济,却一头扎进了数学的海洋,如饥似渴——数学在他的眼中,如神、如圣,拥有着莫测的力量。风莎燕道:“我一找到他的时候,是犹豫了一下的,后来一想……后世之人,给你一个圆规,一个直角尺,给你三年,给你人,连挖掘机也给你,能把洪水治了吗?不能!他是天才,或者是,在我们的历史上,从女娲开始,一直到大禹这里,乃至包括夏朝……这一段辉煌的历史中,我们一直秉承的是什么?那是一个工程师治国的年代,那是一个数学家治国的年代。为帝王者,一手规,一手矩,是那个时代最杰出、最天才的工程师、数学家,也是科学家。没有什么礼制——谁是这样的天才,谁就是帝王!我想,这样的帝王,他们的智慧,没一个是简单的……他要学习数学也好,我相信大禹对于数学的应用,世上少有人及。”

韩莎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如此……你说的对,大禹是天才,伏羲也是天才,那个时代,工程师治国,呵呵……”

风尘道:“可惜没有找到伏羲。”

“大禹和特斯拉、图灵这些人一定很有话题,能聊得来!”韩莎一拉风莎燕的手,便将风莎燕拉的坐进了自己的怀里,得意道:“一般人一定不会有我的享受……这世上唯一一个存在的既可以抱在怀里,同时可以躺在怀里的人,哈哈……我问问落落……”韩莎很不见外的给安落发了一个消息,问安落:

你能在把你家天野抱进怀里的同时,躺在天野的怀里吗?

安落直接发过来一片懵逼的表情……

这不是操作难度大不大的问题,而是一个悖论。就好像一个人不能在走路的同时又不走路一样。

“叫师父,叫师父,我就告诉你怎么做……”韩莎直接发了语音,同时和风尘说:“看着吧,我要把落落折服,然后收为弟子……”

“我支持你……天野一个人成了真人,要是安落跟不上去,以后一个看起来二八年华,一个人已经两鬓斑白,实在是……”想想那画面,就觉着没法儿看,又想着张天野见了自己,一脸郁闷的叫“师父”的场面,风尘双手双脚的赞成——把安落拿下,成为韩莎的弟子,这是必须的。

“我是认真的,安落人很好,心里头也干净,我是真的挺喜欢的。”韩莎说完,对面就开始叫师父了。

“给你看一下……当当当当……”

韩莎截图、发照片,就将自己抱着风莎燕,躺在风尘怀里的三维立体照片发了过去——对于生物芯片的读、显而言,这根本就是常规操作。这一种优势,却是电子计算机、量子计算机的显示模式、工作模式累死了也赶不上的。安落却是当韩莎弄的假图,一个劲儿的说“师父威武霸气”,然后,自己也照着弄了一个……很机智的一个图:

张天野抱着安落、安落又抱着张天野……然后无限循环,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尾,充满了一种灵性。

“乖徒儿果真厉害,灵性非凡,可以继承我的衣钵啊!”

“必须的……”

“对了,你俩悄悄过来看……”安落忽然想起了什么,给二人发了一个邀请。风尘、韩莎一接受,就置身于一幕古香古色之中。但见的张天野一身古香古色的青布衣服,却跑的狼狈,后面像是跟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然而那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巨兽,而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

女人身材高挑,长得极其漂亮,追着张天野不离不弃,张天野都喘成狗了,对方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风尘问:“这是?”

“被风四娘追杀中……哼哼,竟然敢偷看风四娘洗澡,简直活该。”安落看着张天野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解气——这,正是测评游戏的第一幕。却原来风四娘看到了张天野不错的身手,一下子就心动了:虽然内功差了一点儿,但杀人越货靠的又不是内功!于是,就从乱石山一路追了过来,衣服也都是下山才抢的——也就是说,下山之前,风四娘这个女妖怪竟然是光身子追了半路!终于,张天野不跑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我说大姐,你放过我行不行?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你说我老?”风四娘的重点抓的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你说我丑?”风四娘的眼中,已经闪烁出了危险的光芒……毕竟,她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但她可以知道自己三十多岁,却不能让这小子叫大姐!

绝逼不能忍……

银光一闪,一根针朝着张天野的胳膊上就扎了过去。风四娘的银针来的毫无征兆,本人更是喜怒无常,不愧自己“女妖怪”的名头,当真是谁见了谁头疼!

张天野在一瞬间集中力量,瞬间爆发,瞬息之间就差之毫厘的躲过了银针。

银针扎进了身后的地面,齐根没入。

“活该!”

安落解气不已。

“我没说你老……”

“那刚才哪个王八蛋叫老娘大姐的?”

观战模式的三个人都是无语,这一个自称的“老娘”是什么鬼?果然奔放的没有一丁点儿的矜持吗?但怎么听,怎么都感觉这就是风四娘——是一个活生生的风四娘,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风尘的眼睛一亮,暗道:“这个游戏却做的真好!”突然,现实中就被韩莎在腰间扭了一下,听韩莎质问:“怎么你也想试一试?”

风尘否认:“你当我是张天野那个口花花的小子呢?本人非常专一的,眼里只有你一个。”然后继续看……

张天野被女妖怪问的哑口无言,然后更是被气势上碾压,最后被怒摸狗头。风四娘得意的说:“放心吧小子,跟着姐混,好东西多着呢!等拿到了割鹿刀,先让你玩儿上三天,三天诶……”

风四娘一点儿也不大方,但张天野却没有任何办法。然后,下面的剧情就开始了……感觉上似乎过了好几天——但实际上却只是游戏中的好几天,现实中不过才是十多分钟罢了。光怪的时空错乱的感觉,已经算得上是以假乱真,令人足以迷失其中。这一路的剧情,从一开始,就已经跑偏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在自己落单上厕所的时候,张天野遇到了一个自己绝对不想遇到的人。他先是看到了一双露出大拇指的破鞋,然后一抬头,看见了一个身材高挑,胡子拉碴的犀利哥……

犀利哥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

作为游戏的制作者,张天野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萧十一郎。

nbp,这是要gameover的节奏啊。他的心跳的噗通噗通的,却不敢动——绝对不敢动。努力的扯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僵硬的笑容来,说:“这位大哥,那个你也上厕所?”

“哈哈哈……”风尘、韩莎和安落都要笑死了。实在是张天野现在的表情太过于好笑了一些,让人忍俊不禁。

萧十一郎居高临下,说:“离开风四娘。”

没错,就这么简单!

离开风四娘。

割鹿刀不是一个好玩儿的淘宝游戏,是要人命的,偏偏风四娘还要凑上去。他不能看着风四娘出事,可也知道风四娘的性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只能从风四娘的身边人下手了——主动的离开,或者,是不得不离开。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选择,张天野怎么选?张天野没得选。要么,在萧十一郎的刀下变成残废,继续游戏,要么干脆退服算了……果然,古龙的世界,是真地狱难度,风尘诚不欺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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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惨,真惨,惨绝人寰

我招你了吗?你找我干吗?我又没犯贱!明明是风四娘光着屁股追下山都不放过我,你冲我发什么狠?你有种你找风四娘啊……一串委屈、懵逼的反问跃然脸上,张天野的眼睛透着巴巴的可怜,似乎都会说话,让人生出一种“于心不忍”。风尘忍不住笑,说:“这货欸,满满的都是戏啊……”

而后,便学了萝莉音,声情并茂:“我菜怎么了?我是谁打死的?是我自杀的吗?是对面打死的!你冲我凶什么?你凶对面啊!真搞不懂你是哪边的!”

“对,对,就是这种眼神儿,这个意思……”韩莎像是笑的没了力气一样,整个身体都挂在了风尘的身上,说:“你看,萧十一郎都便秘了。”

萧十一郎被张天野的眼神儿看的不自在,心里头总有一种自己殴打小朋友的负罪感……心说:“你就不能和快刀花平一样爷们儿一点儿吗?人家可是和我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丢了一只手都没皱一下眉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萧十一郎开口了,说道:“喂,咱们能不能爷们儿一点儿?”

张天野怒了,气愤道:“你是说我像个娘们儿?”

萧十一郎表示这是你自己说的。

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就一个字:

是!

张天野泄气,说:“喂,我说大哥。我没得罪你吧?你以为我愿意跟着风四娘?我跑不过那老娘们儿啊,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萧十一郎听的噗嗤一笑,诡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跃而起,手在墙上一扶,就出了厕所,消失的没影儿了。张天野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感觉头上被重击了一下,蹲着的身体像是一根钉子一样,一下子“啪”的一下,就钉了下去……

再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拉的屎上——没错,这个游戏就是这么的“真实”,吃喝拉撒都是真实的。

“老娘们儿?老娘很老吗?”风四娘坐在墙上,晃着最。这女人闯男厕所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也不嫌臭——某个坐在自己拉出来的屎上的人,却是脸都绿了。围观的三个人也是脸绿。

这操作……还能再恶心一点儿吗?

张天野已经不想说话了,刚才为什么不能英雄一点儿,让萧十一郎直接利落的把自己一刀劈了呢?怎么也比坐在屎上强吧?

这个女人……不,是女妖精,竟然还笑的灿烂。但张天野却是保持着坐的姿势: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他动不了。刚才简单的一下动作,他已经被风四娘点住了穴道!风四娘的内力接管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张天野现在悲愤的想死。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以活动的张天野看风四娘,看了又看,风四娘突然跳下来,漂亮的脸蛋在张天野的眼前迅速的放大,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我是不是很美?你知道吗?有一个二货原因倾家荡产来娶我,但被我拒绝了……那个二货第一次的时候,被我一脚踹进了茅房坑里,一身一脸的屎……”

张天野很想告诉对方自己不是二货儿,作为游戏的设计者,他当然知道这个“二货”实际上就是杨开泰了。

作为游戏的设计者……他真的、真的直观感受到“女妖怪”这三个字在江湖上是怎么传出来的。可偏偏,这个叫风四娘的女人不仅仅疯,折腾人,而且还朋友遍天下,只要无关利益,逍遥侯都能出来帮她平事儿,靠山硬的惊人——她是唯一一个穿着衣服和逍遥侯交流的女人,算是逍遥侯的朋友。她的身上,就有这样的人格魅力,但是张天野现在只是想要解开穴道啊混蛋!

屁股上的屎都坐凉了。

这一不忍直视的画面一直持续了游戏时间一个时辰,整个过程中风四娘一点儿都不感觉无聊,就那么看着张天野,关注他,凝视他,祸祸他,从言语上一直到身体上,全方位的欺负老实人。

游戏中的“内力”或者说是“内功”这一特殊的东西,乃是风尘的独创。乃是以营气、呼吸之气结合,中气以为本,根据经络、流注,组成的一种内在的力量。

但没想到这么牛!

一个时辰后,被放过的张天野在冰冷的河水里洗干净了屁股,上了岸后,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他就和风四娘继续上路了……整个路途的感觉并不好,让他有一种想死的感觉。他整个人被捆成了粽子,躯干部分还是正儿八经的龟甲缚,据说是风四娘师从山西富商闫震青,用闫震青的三十八房小妾练手学会的——头朝下,横趴在高速奔跑的马身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草也好,石头也罢,泥土路也罢,都变成了简单的或者黄、或者青、或者白的线条,快速的从眼前掠过。片刻功夫,张天野就眼花了,然后想吐——但也要能吐出来才行,嘴里塞着风四娘的袜子,干呕的他直翻白眼。进了张堡,张天野就奄奄一息了,等着风四娘找了一间上房,就直接把他捆在了椅子上。风四娘要了洗澡水,然后就直接脱衣服,但不等张天野看什么,衣服就扔了过去……

张天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见哗哗的水声。

风四娘躺在浴桶里,烫热的水浸泡了身体,懒洋洋的伸出一只脚,自我欣赏。她简直都被自己的美陶醉了……

细腻的丝绸帕子轻轻的在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滑过。过了好一阵子,才是心满意足的从水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

张天野也终于重见天日。

“喂,小子,咱们商量一下!”风四娘大马金刀的坐在张天野的对面,抽出了张天野嘴里的袜子,笑说:“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喜欢这一口儿……”张天野不敢说话,心里头全是p,谁喜欢这一口了,虽然你脚好看,可老子也不是变态啊,吃袜子。风四娘说:“这里是押送割鹿刀入关的必经之路!估计着那些人进来,也就是这几天了……他们肯定会去马回回的店里落脚,咱们去打声招呼,到时候……”

风四娘认识马回回,人面儿广,路子野。张天野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马回回店里的小厮。

马回回的店里迎来送往,从关内来去关外的,或者是从关外来进关的,凡是江湖客,都喜欢来他这里,生意火爆的不行。笑的像是弥勒佛一样的马回回同样也是江湖人,有着一手极为厉害的查拳。张天野了解马回回,了解这里的每一个角色——因为这些角色都是从他的手下出来的。

所以他很容易的就成了马回回看重的伶俐小厮,这个新面孔也很容易的就被大家接受了。而风四娘,则是隐藏起来,准备着里应外合。

果然,没过了几天,押送割鹿刀的人就来了。这里是入关之后的第一站,然后就会从这里出发,直接去往山西太原的沈家堡。

押送割鹿刀的那群人,张天野是一个都不敢小看——独臂鹰王的一只手直接就将一只强壮的活牛肢解,就在张天野的眼前。

快、准、狠。

即便是本身的格斗水平已经达到了“势”的层次,一个不小心,也都会栽在这里。这不是一个可以两个人乒乒乓乓打几百招不分胜负的江湖——在这里,往往一招,就要分出生死,在这里,武者几乎是不讲什么招式的:

能杀人的招数,就是好招。即便是如南海剑派这样的门派,剑招繁复,实际上也就是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情况下,最为利落的杀人手法的一种总结:

只争生死。

张天野这个“小厮”在当天夜里就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给独臂鹰王等人下了强力**,这些药都是高级货,风四娘亲口说的,是从药王手里抠出来的好东西,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一头大象也要倒。

于是在这里的时候故事出现了极大的分岔——这一次,独臂鹰王是真的栽了。风四娘得意的拉着张天野跑到了旷野之中,兴奋的给他看刀。

张天野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因为这把刀是假的。但他还是接过了刀,然后一用力将刀拔出来。

刀出鞘。

一抹像是金箔一样妖艳的光芒亮起来。

是一柄华丽的刀。

但风四娘的笑容却凝固了——这不是割鹿刀。不需要什么证明,这是一种独属于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的直觉。风四娘盯着刀,然后一把抢过来,双手一用力,刀就变成了两截。气急败坏的叫:“真他妈晦气,八十岁的老娘倒崩儿……”

“走,我们去沈家堡!”

沈家堡。

那里还有一次机会。

“那里可是有武林第一美人儿的,你想不想看?”风四娘恢复了嬉笑,这一次张天野终于有了自己的马,也没有再玩儿什么绳艺。在太原城中,萧十一郎却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没有办法不等——总不能看着风四娘去送死。夜半时分,即将打烊的混沌摊上,吃着已经快要凉透的混沌,萧十一郎一边吃,一边等……他提前了一步过来,最好是先吃一口饭。要不然那姐们儿来了,饭也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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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江湖老鸟和江湖菜鸟

一碗混沌吃的汤都凉了,却依然津津有味儿。萧十一郎伸长了舌头将碗舔了一圈,分外的心满意足。一海碗的混沌不多,不够饱,却刚刚好——吃的太饱,就会影响一个人的行动,使人的精神懈怠、放松,使人不能剧烈、极限的运动,否则人的肚子就会受不了!这是只有真正的老江湖,才会有的经验!名满天下的大盗萧十一郎就是这样的老江湖!

一个孤儿从小起便浪迹江湖,轻功是整日奔跑,学着狼一样一刻不停的奔跑才练就的,不存在秘籍,也没有捷径……

刀法、身法,也是这样的野蛮生长,随心所欲练就的,同样没有捷径。

他的一身武功都没有所谓的秘籍,更没有所谓的内力——但萧十一郎的耐力却分外惊人,看着消瘦的身体中,蕴含了强大的耐力、爆发力,他可以狂奔不止三天三夜而不休息,可以忍饥挨饿,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都爆发出自己最强的力量……这一个猪脚的武功,无疑继承了风尘的理念、信念。指着萧十一郎,风尘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区别了。天野的一身武艺并不比萧十一郎差……”

差的,是江湖经验。张天野本着玩儿游戏的心思,游湖逛街的心思去混江湖,毫无警惕,所以才会被风四娘、萧十一郎耍的团团转——生活于和平时期的人啊,总没有这些江湖人的警惕,发自骨子里的警惕。

秋风未动蝉先觉——蝉为何能觉?因为那是死亡。

“便是一个卖混沌的……每一个人,走出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手艺。是武功,是用毒,还是其他……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命。萧十一郎的轻功是用命练出来的,萧十一郎的刀法也是用命练出来的,想要活着,还能够活的逍遥,这里面的付出天野没有……”风尘轻轻的搂着韩莎,和安落说道:“古龙的江湖,对他而言,应该是一次难得的历练。你们注意到萧十一郎吃饭的方式了吗?他吃混沌也好,喝汤也好,视线总是注意周围的……就好像是猫儿一样,你看着它趴在那里,眯着眼,懒洋洋的睡觉。但实际上它的眼睛始终打开着一条缝,它的耳朵始终支棱着……”

这——就是一种敏锐,一种警惕!

张天野没有这样的敏锐,所以被风四娘轻而易举的戏耍,追的逃无可逃,只能够成为风四娘手下的鹰犬一只。

张天野没有这样的警惕,所以萧十一郎的出现对他而言是突兀的,风四娘到了他背后,也毫无觉察,更是可悲、可怜的。

因为这些他本来应该能够觉察,但他却偏偏没有觉察……

悠然的,风尘却想起了b面,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苏阮。苏阮每日里必要学的一课,就有这样的敏锐、警惕。好几次,任红梅都会问她一些猝不及防的问题,回答对了没有奖励,但回答错了,却会遭受到惩罚——就比如刚才走过的某一条大街的第三棵树上有几只鸟,刚才又闻到了几种气味,从某处出来之后,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是长头发短头发,有什么样的面部特征……这样的功课,其实要训练的,就是苏阮的敏感程度,是发现异常,察觉危险的一种能力。

就比如一回家,甚至可以根据房门上一些细微的灰尘之类的东西,判断出家里是否有人进去过,甚至于大致判断出,是什么样的人进去过。

眼力、心机……这其中种种,实际上要比什么武功之类的都可怕。

风尘想:“这个能力,我也应该多练习一下。正面刚的本事是一回事,真要是遇到了一些其他情况……”要是像张天野这样,被武功不如自己的风四娘戏耍的团团转,那简直可以找豆腐撞死算了。

安落说道:“我看他是见色眼开!被风四娘s的很爽……”说是这么说,但却也明白张天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同样的环境下,安落要是去游戏,肯定要比张天野的境遇好很多,更不会对风四娘站在背后类似的情况无知无觉。她有部队严格训练出来的那一份谨慎,观察入微,也有经历过实战所带来的一些经验加成……有时候,一些情况,就是一些直觉,根本就不需要发现什么不妥的。

“结账……”

萧十一郎的动作很潇洒,一双修长的手拍了一下,引来了混沌摊的老板。但给出的钱,却很寒酸——

一拍三个大子儿,孔方兄一字排开。

抖落了一下自己的破衣服,很犀利哥的潇洒而去。老板小心翼翼的收了钱,将碗也一收,折叠了桌椅,装进担子里,走进了黑暗。萧十一郎直接进了城里最好的旅店的二楼,然后走了一圈,鼻子一动,就翻进了天字一号房间……

这是风四娘定下来的客房——风四娘和萧十一郎不一样,她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总是会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尽量的好一点。所以住客栈,既然有钱,那就选择好的,没钱,就去找朋友借一些……她的朋友总是乐意给她花钱的,而且绝对不要求她报答。萧十一郎一翻进窗户,就看见了张天野,二人四目相对,萧十一郎问:“风四娘呢?”张天野耸耸肩,说:“她说是去探听消息。”

萧十一郎点头,说道:“这倒是她的性格,雷厉风行。”

“你就是一个混蛋……爷们儿不管了,咱们决斗吧!”张天野很中二的站起来,摆出了一个格斗的准备动作。

萧十一郎摇摇头,说道:“你的武功不错。但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一句断语。

知道他武功不错,是因为萧十一郎见到过他的武功。就是在风四娘洗澡的时候,实际上当时偷窥洗澡的,还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人,那就是萧十一郎——能够让大家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厉害的。也是在那里,萧十一郎看到了张天野的武功,乱石山上那些恶人、强盗被张天野三拳两脚打的没脾气。但也从这三拳两脚中,看出来这是一个菜鸟——简直比初入江湖的菜鸟还要菜。

萧十一郎说他不是自己的对手,也是事实,萧十一郎看着他,说道:“你的武功或许不错,但你却并不是一个会用武功的人。我也不想跟你打,但或许,你会见到真正的高手,应该是什么样子……”

是的,也许就在不久。

“你来做什么?”

背后突然一脚,无声无息,却凌厉非常。但萧十一郎却未卜先知一般的躲开了,泥鳅一样一闪,就直接贴到了张天野的背后,这一下又快又突然。风四娘一脚扑空,人也跟着跳了进来。

泼辣无比道:“那个没脸见人的,给老娘滚下来。这么多年没见了,让老姐好好的看一看某人是不是长大了……”

说着话还一个劲儿的往萧十一郎的裤裆看,语气中却禁不住有一股欢喜的味道。风四娘喜欢萧十一郎,这一点旁观者都清楚……所以,“弟妹这一下不用吃风四娘的飞醋了,人家正主来了。”韩莎戏弄了安落一句。

风尘“嘿嘿”一笑,说:“也许让天野引诱一下沈碧君,风四娘和萧十一郎就真的成一对儿了……”

心说:“给你小子下点儿眼药,晚上就直接跪搓板儿吧。”

名为《萧十一郎》的游戏之中,风四娘试着去抓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则是不停的躲,张天野木头桩子一样成了一个道具,被二人转的一阵眼晕。眼看着风四娘似乎真的生气了,萧十一郎才是“适逢其会”的被抓住。风四娘狠狠的给了他几脚:“你小子不是能吗?躲啊?继续躲啊你?”

“风女侠饶命……姐,妈,哎哟——”最后狠狠的一脚踩在萧十一郎的脚面上,看萧十一郎原本颓废风、犀利哥版本帅哥的脸上一阵紧急集合,风四娘乐的“哈哈”直笑……

缓了好几口气,风四娘道:“幸亏不老见你,要是天天见你,早就被气死了。”萧十一郎嬉皮笑脸,说:“可见不着,又想念的紧……”

张天野巴巴的看这俩……撩吧,有本事你俩直接给我现场直播爱情动作大片,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

都结婚了的人了,还害怕你俩个雏儿跟我这儿腻歪?

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萧十一郎这家伙绝对是让风四娘培养出来的一个怪胎,对于妹纸已经到了“心中无撩”,随便一招都是撩的境界。能把一个女人弄得又气又恨,喜欢的同时又恨得牙痒痒,七情六欲直冲脑门儿,想要一平底锅把人拍死,可是又舍不得那种……也难怪武林第一美人沈碧君竟然跟着他跑了呢!这玩意儿怎么说呢,虽然外形比不上连城璧,但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的。

女人,不就是喜欢这种“心跳”的感觉吗?她们喜欢心中忽而感动,忽而生气,忽而恨不得上口咬,下一刻却又爱的死去活来那种感觉。

张天野心里头暗自得意,心说:“看来咱这游戏做的,不仅仅能够学武功,增长阅历,还能够跟着萧十一郎学泡妞……”

第三十二章 有一种死法是笨死的

萧十一郎、风四娘之间的互动不仅仅张天野看的津津有味,风尘、韩莎和安落也看的津津有味——这样的主角,身上的确有一种吸引人的,令人着迷的气息。风尘一本正经,说:“这天底下的猪脚有两种,一种是古龙的猪脚,一种是金庸的猪脚。”韩莎问祂:“什么是古龙的猪脚?”

风尘轻笑曼吟,说道:“古龙的猪脚,是那种可以不帅,但绝对有趣的人。往往让一个女人欲罢不能。不是那种一见钟情,而是被一点一点撩到手里的那种……相反,金庸书里几乎绝大部分都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一个女的见了猪脚就死心塌地,一下子百死不悔了。例外的也不过是段誉、韦小宝有数的几个——但这几个,也并不是让女人喜欢上自己,只是想方设法的得到对方的**罢了。”

在“爱情”的问题上金庸是很“龙傲天”很套路的。

没有过程,没有原因,就像是有某种桃花运光环一样,对女猪脚自动的有吸引力。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护刀队已经进了沈家堡住下。

在江湖上拥有极大名气的“金针沈家”是用一根一根的金针,用一个个敌对的江湖人的性命绣出来的锦绣名声。在沈家堡,没有人敢夺刀——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是割鹿刀?其实不然,其实江湖上最可怕的武器,是暗器。比暗器更可怕的,是毒,比毒更毒的,则是人心鬼蜮。但首先,单纯从武器的角度上讲,暗器应该是最毒的——金针很小,所以很毒。

混江湖之人刀口舔血,但却并不会去送死。人在江湖,其实都是在求活而不是求死,如果是要死,那只是因为已经没有了活路,只有拼命一途!

金针沈家,在太原城中,就是那定海神针。

往来的江湖客已经很多了。

只是为了一看割鹿刀,一看那些有资格拿到割鹿刀的俊杰。这些俊杰无一不是声名赫赫的,譬如连城璧、譬如杨开泰……除了这两位之外,剩下的张天野也记得不很清楚,便随意的用了一些名字,譬如说……风尘。充满了一种个人的恶趣味。张天野却没有来得及见到风尘,因为他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但他这个设计者,竟然不记得这张脸,或许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npc,在这一个世界里他足足投入了七十多万的npc,谁能够一一记住身份呢?真正自主设计的,也不过就是几个主要角色罢了。

这是一个不太好看,却也不难看,脸上有两颗雀斑的女孩儿。她很巧不巧的崴了一下脚,正好被张天野扶住了。

张天野问:“姑娘,你没事儿吧?”

“这位大哥,谢谢你……”

“下次小心一点儿。”

女孩儿取出一袋子钱,说:“你等一下,我给你买一些酒。”便让张天野等着,过了一阵子就提着一壶酒出来,交给了张天野,说:“空口无凭的谢谢,总比不上一壶酒来的实惠。大哥你也莫要跟我客气,总归是好心人越多越好的……”然后灿烂的一笑,就走了。张天野摇晃了一下葫芦,一股浓郁的酒香散了出来。

张天野喝了一口,嘀咕道:“这酒的味道还真不错诶……”晃晃悠悠的打听了一些消息,各种的江湖客的名字、身份装进了脑子里,一路回到了客栈。

但第二天,张天野却并没有再醒来。

他直接出现在了游戏外……

看见了风尘、韩莎、安落三人,一脸的懵逼状,问:“我怎么死的?”然后又问风尘:“你怎么来了?”

风尘摇摇头,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某个人是怎么笨死的。你怎么死的自己不知道?真服了你了,死的不明不白……”

“中毒?我什么时候中的毒,我怎么不知道?”张天野惊讶。

风尘三人无语。

“你把当天的情况过一遍……”

然后,依然一脸懵逼。

风尘叹了口气,和安落说道:“哎,你家这口子,不是天真,是无邪啊。”而后就对不明所以的张天野说:“你扶了人家小姑娘,还喝了酒,就没想到点儿什么?”张天野轴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风尘不想搭理他了,说:“安落,看到没。你一点儿都不用担心他的出轨问题,这么笨的,人家看不上……”

安落听的“噗嗤”一笑,张天野却怒不可遏,大声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哪儿笨了?本人怎么也算是科学家啊,笨人能成科学家?”

安落嗔道:“行了,让人家小姑娘下了毒还不知道。临了还做了个糊涂鬼,还不嫌丢人,嚷嚷什么?你好意思说游戏是你做的?”

张天野:“……”

安落道:“一个能在自己创造的武侠世界里,被原住民玩儿死的笨猪,呵呵……”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安落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了。

风尘心中突然一动,挑眉道:“你找个金庸小说里的猪脚扔过来,看看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诶,这个好玩儿。也可以把古龙的角色弄金庸里面。好创意啊……看别人玩儿游戏也蛮有感觉的。”

于是,为国为民的郭大侠就出现在了《萧十一郎》的世界,正是刚刚从蒙古出来,无缝衔接到了《萧十一郎》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六个师傅已经不存在了,还想着和师傅汇合呢,结果走了一段之后没有进入张家口,反倒是去了乱石山——那一个土匪、恶人横行的地方。然后,耿直的郭大侠还没有开启自己的开挂人生,就被一刀劈了。等风四娘洗完澡下来,就看到了一个敦厚、老实,一脸的懵逼的人头滚在路旁……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反应慢真的是硬伤,偏偏郭大侠的反应快不起来……

囧!

“这,我能说心理平衡了很多吗?”

张天野无语无语的。

郭大侠挂的太快,简直令人措不及防——好歹您老跟着江南七怪学了那么多年,还掌握了全真内功,这时候好歹给力点儿啊。可面对几个武功下三滥的山贼,竟然就那么交代了?能怪山贼们不按套路出牌吗?

张天野勾勾手指,道:“哥们儿,有本事咱俩比一比,欺负傻子不是本事。”

风尘道:“你这游戏完善了?”

张天野哼哼一声,说道:“现在我的《三国战纪》已经满客户了,三百六十多个人的规模,新游戏一发布,肯定火。我还弄了一个竞技场,为了公平起见,就没拉你这个bug入场,你看看……”然后,一个竞技场打开,里面的排行榜的第一名叫张天野,第二名是李铁,第三名王越,第四名……

除了张天野,中间的所有人都是从无常出来的。因为现在的芯片主要供应的,也就是无常和实验室,总共不到三百七。

最后垫底的位置风尘还看到了张天野的父母,自己的父母……

好嘛……这个竞技场开的,合着就故意屏蔽了自己。

“你大爷!”风尘抬脚一个斯巴达踹。

张天野早有防备,一闪就躲到了韩莎背后,自来熟的叫“嫂子救命”,这一声“嫂子”是让韩莎很满意的,不过嘛……韩莎让开来,质问道:“你把祂屏蔽了也就算了,怎么我也屏蔽了?”

张天野心说,我要是单屏蔽一个,和没屏蔽又有什么区别?

风尘不再理会张天野,问韩莎:“咱俩一起进游戏里试试手?”

“走走走……”

张天野放开了权限,风尘、韩莎二人就进入了游戏。

韩莎道:“现在,我就是风四娘了。”

风尘道:“那我就是萧十一郎。”

韩莎道:“咱们先把天宗弄到手里,然后开始玩儿?”二人压根儿就没有按照剧情走的意思,目标直接定位在了逍遥侯、天宗这里。所以,第一个目标,当然就是代表逍遥侯出来行走的……小公子!二人一路尾随萧十一郎,是的,是萧十一郎,而不是风四娘。终于是在距离飞大夫的坟墓大概树立之外,怼住了小公子。小公子刚和萧十一郎照过面,此刻正无比的郁闷。

几个下属根本不敢说话,只是亦步亦趋,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他们想让自己消失,却又不敢消失。

这位小公子绝对是以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美人。

她的心,她的肠子,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唯一的那一抹干净不过是逍遥侯……

她爱逍遥侯。

“站着别动……”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几个人张目四顾,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小公子一脸的紧张,但却心如止水,慌张的叫:“你是谁?是人是鬼?好吓人啊……”然后竟然真的哭了起来,就真的像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孩子一样。那声音再次响起:“别哭,再哭可是要死人了……”

一瞬间雷霆雨露均消散,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错觉。小公子的声音恢复了冷漠:“鼠辈藏头露尾,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一个女人吗?”

小公子:……

第三十三章 推波助澜

时机、空间、光影、距离、焦点、盲区……十多个人,其目之见为之一方,一方之外,为之盲,天光有明、暗变化,有影、有斑驳,寻来探去,目光移转,前后腾挪,为之机变,但不论如何动,一切也皆在算计之中!以几何、线性代数算,移转之间,妙到巅峰。十多人形成的盲区消失、出现,不断的变化。风尘、韩莎二人携手一起,步履平实,每一步都踩在盲区之中,于是,始终便不可见。

这一整套的步法神奇吗?不,神奇的不是步法,而是集合、线性代数的一种运用,计算之法,其中没有数字,但却又有运动,快慢相合。若非于数学一道上有深刻的领悟,定然也无法施展这一种身法。

二人随意行走,却犹如鬼魅一般找不到、看不见,无论如何回头,突然扭头,看到的也不过是黑黢黢的夜色。

以一个旁观的角度看,小公子的手下就像是一群傻子一样,愣愣的;风尘、韩莎的动作也不见得多美。

但一切的普通,却因为精密的计算、走位,变得不普通。

“我们似乎从未谋面……”

小公子残忍、奸诈、冷静、聪明、机变、果断,所以她并不如自己的手下一样四处乱看,她知道,那是白费力气。与其如此,还不如以静制动!她的身上每一丝的肉都绷紧了,密密麻麻的藏在身上的毒针、袖箭、背箭、毒镖林林种种不下数十种的暗器,都在肌肉的变化下,处于了一种激发的状态。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炸了毛的刺猬,随时准备将暗器打出去——她相信,对方只要一回话,就必然暴露。所以风尘、韩莎都没有回话,二人有着足够的耐心、耐力进行等待。

就像是猎豹在进行伏击,狼群在进行追逐的时候一样,充满了一种耐性!处于紧张之中的小公子定然是耗不起的。

浑身绷紧的肌肉使得疲劳来的更快,也使得精神更容易疲惫,一旦疲惫,她的一身暗器也将失去作用。

“阁下……”小公子一动不动,一直过了好久,才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但身上的肌肉依然绷紧,随时准备激发暗器。

这一手暗器的绝活儿是她行走武林的根本,她可以通过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任意一块肌肉控制机关,同时瞄准、激发,不仅仅出其不意,而且百发百中,三无米内可以用身体任意一处的钢针钉死一只虱子,这是她的信心,也是她的命!狡诈如她,怎么能够不防备对方并未离开的情况呢?

但她的狡诈,却被风尘、韩莎二人看在眼里。所以二人依然走在盲区之中,也不说话,一直等到小公子真的放松之后,才突然又来了一句,刺激了一下小公子:

“真是一个残忍、狡诈、冷静的人啊……比起来,你的这些手下简直蠢的和猪狗一般!”

但这一次,小公子却彻底的放弃了反抗。

因为自己的防备是无用的。

只会浪费体力。

刚才自己的动作,对方也明显是看出来的,并且还知道了自己的意图。

“这位姐姐找小妹,究竟是什么事?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她的语气,就好像是邻家小妹一样亲切,处于观战状态的张天野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才终于“操”了一声,气的大叫:“是小公子,我特么的原来死这女人手里了。”这厮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知道了真凶是谁。安落叹口气,说:“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白痴?”

张天野得意,说:“现在发现了?后悔了?告诉你,晚了!落落你看这俩人也真有意思,半天没动静。”

安落说道:“你不看小公子已经快要虚脱了吗?”

二人的眼力都是过人,自然能看到小公子浑身上下,厚实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也在往下淌汗,但却不敢动手擦拭一下。就连那些东张西望的手下,也都安静了下来。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韩莎“吃吃”一笑,说:“小妹妹真可爱。姐姐都有些喜欢你了……这世上奇人无数,但如你一般的,却万里无一。”

是的,是“万里无一”的小公子:她残忍、狡诈、冷静,心是黑的,肠子也是黑的。但她的心灵却出奇的纯粹,既不会因为杀人而生出愧疚,也不会因害人而心有芥蒂,谎言、欺诈,随口就来,让人难以知道她的真和假……但,这却也正体现出了她本人在精神上的高明境界——就像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样。一样事物,本应让人分外气愤,但她却能够不生气,冷静以对!

这一种境界,也就意味着原本对于一个人而言重要的、不重要的东西,实际上变得并无高下之分。

于是,这也就意味着她杀死一个人却不会心有负担,而杀人的理由,或许仅仅就是因为你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我不高兴了。

能够理解这种境界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已经处于这一境界的人,另一种则是超脱于这一种境界的人。

不巧的是风尘、韩莎都是超脱于这一境界的人。

这个小公子很有趣!

韩莎是这么认为的,风尘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公子也不回头,也不动作,只是说:“那,姐姐把小妹放了好不好?”

韩莎说道:“我也没抓着妹妹啊……来,你和姐姐说说,你修炼的是什么武功,才能让你拥有这样的心灵境界!”她当然知道,小公子修炼的实际上是和逍遥侯一体两面的功夫,逍遥侯修炼的是结合道家元婴而成的瑜伽功,而小公子修炼的,则是以精神为主的功夫……叫无上密乘。这二者,皆是出自于她和风尘之手,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逗弄小公子玩儿罢了。

“我修炼的是无上密乘,是一门以精神修炼为主的功法……”该老实的时候,小公子不敢耍任何的手段。

韩莎笑,玩味道:“那你知道我二人是谁?瑜伽功、无上密乘皆出于我二人之手,不过是一份游戏之作罢了。虽然仰仗这二者,就足以制霸江湖,但今日看了你这小丫头片子的本事,却感觉这很不足。我二人,倒是很想要看一看,倘若再给你一门绝艺,你们能不能称霸江湖……最后,姐姐我教你们一个乖!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屡次从你手中逃脱,你却杀不死的人,那么你就不要尝试去针对他。”

“成大事者,要算得失。你只需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避开他,他去东,你往西就好了。一个孤家寡人,能成什么事?不招惹,不栽赃,这种人能躲就躲,不能做朋友,也绝对不做敌人……”

“最后,预祝你们一统江湖。”

再然后,风尘和韩莎就真的“走”了。

张天野、安落面面相觑——风尘和韩莎的玩儿法简直太不走寻常路了。看看临走前给小公子留下了什么?留下的,那绝对是聪明人的武功:一套算法公式。根据这一套算法公式计算,不仅仅可以是剑法、拳脚,也可以是任意一种武功,也可以不是武功。这玩意儿难道是怕逍遥侯的实力还不够?眼看着大反派后面多出了两个更大的,整个武林配合起来都不能战胜的反派,张天野都无语了。然后后面全程,风尘、韩莎二人都在躺经验,看剧情,嚼着冰糖葫芦坐在房顶上看着沈家堡灭门,看着第一美女如同花瓶一样的苍白而没有内涵,看着剧情一点点推进……聪明绝顶的小公子在对付萧十一郎失败了几次之后,就果断的放弃了。韩莎的教诲,只要是对的,就铭记于心。

因为不再针对萧十一郎,所以萧十一郎也蛋疼的不会去针对针对自己的阴谋。避过了萧十一郎、风四娘这两个人,天宗的行动可谓是顺利的很。

天下武林,各个门派被灭,无数高手或者失踪,或者死亡。处于最后的大反派却兴致勃勃的在这个过程中,观摩各门各派的武功……

npc自动生成的武功,也多有独到之处,有许多都是发人之未发,看的风尘、韩莎一阵满足。

逍遥侯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前台。

没有得到沈碧君算是一个遗憾,但这个遗憾和制霸天下比较起来,却又屁都不是。天下武林已经属于了逍遥侯,下一步,天下也要属于逍遥侯。无数被天宗控制的武林高手隐秘的进入了京城,开始准备最后、最疯狂的一战。这一战,将决定一个王朝的命运……这里的紫禁之巅,没有一剑飞来,天外飞仙。无数的暗战,在黑夜里沸起、寂灭,当厮杀彻底结束之后,逍遥侯终于来了。

踩着一地的血腥,走过毫无生机的皇宫,最后坐在了龙椅之上。无数高手跪下来,高呼“万岁”。

“哈哈哈……众爱卿平身。”

逍遥侯志得意满。

看到这一幕,风尘、韩莎便知道,应该是剧终的时候了。《萧十一郎》已经面目全非,原本的猪脚,却依然在浪迹天涯,做自己的大盗。天下已经改变了,但风四娘、萧十一郎却没有变。

第三十四章 正义碑

但此时、此刻,距离真正的“剧终”还有一段距离——风尘、韩莎二人,便在等着这一段距离。逍遥侯登基大宝,自号“天枢”,以正义为年号!并于同年开始,在全国各地,各个州府、县城立了一块碑!碑,是用水泥浇筑,内中混合了各种的兵刃,就在碑声外,都露出一截,而在碑的四周,更是一片刀山、火海,刀光锃亮,火焰日夜不息。在三丈高的石碑上,分别是两个一丈大小的字:

工整、硬朗,像是用刀剑劈出。字的本身,如鲜血一般的红,不,那就是鲜血,是用罪囚身上的血,染红了那两个字。

正义!

正义和人之间隔着刀山火海,正义不会走,所以想要正义,就要拥有跨过刀山火海的觉悟,就要拿自己的命,走过去——这是一种象征或者比喻!古龙式的江湖人,更能够理解这一种隐喻——因为正义,从来不是奢求出来的,更不会是你等在那里,就自己出现的。正义需要用刀去求,用命去换,用血去浸染。他们不相信“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这种恶心人的屁话,因为缺席的正义,就不是正义,迟来的正义,就是狗屁!如果正义不来,那就拿起刀,走过去,然后狠狠的一刀将自己的心念,将自己的命,将自己的人生压上——路需要自己走,正义也需要自己求。

这一幕就是风尘要看到的:祂要正义碑立满大江南北,不是为了让人望而生畏,而是告诉人,什么是正义。

“守株待兔”式的无病呻吟不会迎来正义。

正义,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如果正义不来,那一定是这条路上已经充满了荆棘,是刀山火海,也是无边炼狱。如果你想要得到它,让正义彰显,那就必须要有舍身成仁的觉悟,压上自己的性命!正义走不了崎岖的路,过不了遍地的荆棘、刀山、火海,那便要你去走。

逍遥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定州,走了一圈之后,风尘、韩莎二人最后来到了这里。他们极其认真的一个州府一个州府的走,按照数学统计的最佳路线,走过了大江南北,见过了每一个州的“正义碑”,最后来到了这里。似乎,是一种偶然,又似乎是一种必然,二人在这里遇到了萧十一郎。萧十一郎依旧一声破烂,就在正义碑不远的地方躺着喝酒……迷离的目光,悠然转向了风尘、韩莎,他说:“你们来了?”

原来,这不是一个偶然,而是萧十一郎等在这里。风尘、韩莎二人似乎也不意外,说:“你在等我们?”

萧十一郎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的江湖,挺好……原来是我错了。一个恶人做了皇帝,或许并不那么坏。”

风尘点点头,不说话,只是看着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说:“你们在走的时候,我也一直在跟着走。我知道你们厉害,所以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一个州府。这正义碑并不是逍遥侯的作风,但我想,这应该是您二位的手笔。正义碑,正义碑——正义被刀山火海阻隔着,守株待兔的等待,是等不来正义的。若是它迟到了,那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一个平头百姓,又有什么能力,去趟一趟这刀山火海呢?”

风尘问:“所以呢?”

萧十一郎忽然坐起来,眨眨眼,目光清澈而透亮:“总应该有一把披荆斩棘的刀,帮助正义开辟一条坦途。”

风尘、韩莎二人恍然,不禁一笑。风尘说:“又有什么人的刀会比名满天下的萧十一郎的刀更快,更锋利,更狠呢?”

韩莎问:“那,你会是那一把披荆斩棘的刀吗?”

萧十一郎说:“只要我活着,只要我在的地方,我就是那一把帮助正义破开刀山火海的刀!”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从远处走过来,刀枪林立的侍卫在远处戒备。逍遥侯也来了,他的身边,是一身凤冠霞帔的小公子。为着逍遥侯奔走了无数个年头,她终于是修成正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逍遥侯说道:“这样的刀,才是天下第一刀。二位贤伉俪,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风尘道:“是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你一统天下,完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就应该离去了。”

这样的话不管真假,逍遥侯都是喜欢听的。他说:“我喜欢信守承诺的人。朕,其实应该叫二位一声老师。”

虽然他们之间,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之间,却并非第一次交流——但之前的交流,都是以小公子为媒介,传递消息的。

第一次的时候,风尘、韩莎教了他们另外一种无敌于天下的武功,不,那或许不应该叫做武功,而是包罗万象的。因为风尘、韩莎也没有留下名字,所以这一武功,姑且说是“武功”吧,逍遥侯称之为“森罗万象”;

第二次的时候,他们教了逍遥侯“帝王心术”,使得逍遥侯一改之前的诡诈,不再耍弄小聪明,玩儿弄天下。

所谓的“帝王心术”其实很简单,帝王和大臣之间,就是驯兽师和兽,主人和狗的关系。作为主人的,不能把自己放在一只兽,一条狗的位置,而忘记了自己是主人。这一点就是主人的觉悟。主人不需要玩弄权谋、手段,主人只需要听话、执行,就像是一条狗,让它蹲下来,不能趴着,肉放在嘴里,不许吃,就不能吃。这是不需要什么聪明的,一个帝王,如果沦落到和大臣斗心眼儿、打擂台,那就太可悲了。于是帝王心术的最后一点,就是别让一条狗去教一个主人如何当狗!所以,帝王之师,只能是帝王本人,不能假手大臣——历史的愚蠢莫过于此。

这一套风氏的帝王心术逍遥侯可谓是照单全收,唯一没有照做的不过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因为逍遥侯还没有孩子。

但——这话是多么的正确呢!纵观历史,皇朝之所以有轮回,不就是因为主子让一群狗教成了狗,然后就折腾没了吗?让一群打工仔教老板怎么当老板?这玩意儿不就和总裁班、成功学之类的一样可笑吗?

最后一次,也就是第三次,风尘、韩莎提出了正义碑立满全国。

逍遥侯欣然同意。

唯有明白了这一种“帝王心术”才能够明白这种“正义”的意义所在,这也是他用正义作为自己年号的意义。风尘、韩莎通过小公子的口告诉逍遥侯,一个统治者,只有在律法之中加入的自己的私货越少,统治才会越稳固。所以,正义才会有它存在的意义——一般政府都反对私力复仇,但又因为统治力的不足,一定程度上反对的没那么厉害。但恰恰,私力复仇是社会的一种泄压阀!

不公、不平,需要有人吼。当应该吼的声音沉默,就会憋在心里,然后酝酿,一直到憋炸了为止。

憋炸了……就意味着一个王朝“呵呵”了。

而正义这种东西,也的确不会主动的去关怀每一个人,所以有人被漏了之后,与其让他憋炸了,还不如主动的引导——憋炸了会炸到无辜者,但被引导,却只会冲击导致不公的那个人。

因为只有正义、只有公正,只有在大部分人认为这样公平了、公正了之后,才不会有负面的影响。

法律不是法棍的教条,而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工具,是维护社会稳定,人心安定,增加政府权威、威信、凝聚力的工具。

工具不是目的——把工具当目的,就会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变得奇葩,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将许多“理当如此”的事情,变得不那么得人心,不那么服众。

而因为这样的奇葩,导致维护稳定、安定人心、增加政府权威的目的背道而驰,导致了人心不安,好人做不成好人,法律保护坏人,那政府也就无所谓威信、权威了。那就是一根社会的搅屎棍,见不得一切好!

正义碑……那浓烈的嘲讽意味,有何止是针对一句“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的屁话?张天野看到这最后一刻,心中就忍不住憋气,骂了一句“他妈的”,心里头翻腾着,暗道:“贪腐是小问题,因为老百姓真的不认为贪一点儿有多大不了。但他妈的法棍干的,却不是人事儿,迟早国家就让他们给败了!”

正义碑,他能不联想吗?

但他无能为力!

却不由想到了好几年前一次,自己的老子跟刚刚毕业的儿子说过的一句话,针对司法的一句话,他说过去的军转干部不够专业,但那时候的精神面貌却是好的。现在的都专业的厉害,人的精神都散了。往后司法这一块,就是尾大不掉的问题,所以你小子学什么,也别给我往这里头参合,老子看着恶心。

现在,看着游戏中的“正义碑”,他想:是够恶心的。

风尘、韩莎当着逍遥侯的面“消失”……如同琉璃一般破碎,消失。

但游戏却没有停。

张天野看着风尘,说:“我要继续演化下去,看看这个世界,究竟能够变成什么样子。”

第三十五章 大幕将启引客来

风尘挑眉,问:“你想看什么?”张天野已经调快了速度——这一个游戏演化的速度可以有多快?似梦幻泡影,如露如电,可在刹那,见之一生。而人的意识在或许如此“快”的信息的时候,并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这本就是人做梦的速度。张天野一心二用,回应道:“明知故问,你不知我要看什么?”

他看的同时,风尘、韩莎也在看……一个刹那,便如一生,恍惚百年,不过一梦。那一个江湖的世界,沧海桑田,岁月流逝,转瞬千年竟不改朝亦不换代,自逍遥侯之后,天枢这一个年号传承一世、二世、三世。

江湖的血、江湖的刀让各地的正义碑不单单只是一个碑,也成了道,成了义,当人不会因为正义的缺席而忧虑,当人不会被逼到绝处,自然也就不会有改朝换代。

然后又一千年,天枢还是天枢……张天野却停止了演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风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一个正义碑,好一个帝王术!你教会了逍遥侯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近乎于道器……法乎于天性,合则昌,逆则亡。万世一系,找到了平衡,不达临界,厉害啊……厉害。”

“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刘邦因何约法三章?是他不懂,还是我们自以为聪明?”

“不是我们自以为聪明吗?”张天野忽而笑了一下,说道:“维护社会的安稳、和平从来都是两方面的,一是政府行为,而是自发行为。你就比如遇到了危险,在政府行为无力的情况下,自己保护自己,杀死罪犯,这就是正当的。我们不能等到罪犯把人弄伤了弄死了,才去处理罪犯。你说,受害人死了,罪犯却活着……还有一群畜生给这些罪犯想方设法的脱罪、减刑。看历史之发展,一直到今日之怪状,谁言这是历史的进步?这是历史的倒车!一个本本分分的人,一个善良的人,死了不和白死一样?正当防卫的要担责任,要坐牢,你杀死罪犯比罪犯杀死你还判的严重……最近我真他妈的,道心都有些不稳了。要是有朝一日哥们儿疯了,你帮我把害我的人全宰了!”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虽然他是笑着说的。这是一句泄愤的话,但泄愤之中,却又非常的认真。

因为爱所以才会恨!才会愤恨!

风尘拍一下张天野的肩膀,说道:“容他们一些时日。这世上的渣滓、垃圾是需要清理的,但不是现在。如果你想要快一点,就帮我主动办事吧……风氏生物电脑生产制造公司。这个公司,本来我想要自己注册的,现在交给你了。”

张天野稍微愣了一下,混江湖他不行,但兄弟之间,风尘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却能够心领神会,说道:“没问题。”

风尘道:“你再找一些硬实的,看上眼的,让他们搀和一脚。只要能够减小阻力,你就看着办。”

张天野皱一下眉,问:“有这个必要?”

风尘问:“你用过了生物芯片了,你说有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就是要让人投鼠忌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一次性的铺开。你放心,这事儿只需要第一代人种上了,第二代人不需要重新种,自然而然就有了。我可以让芯片遗传……现在只是大规模生产方面还有一些问题,我还不敢拿出来,怕人看出里面的东西,给乘着没推广开一下子掐死了。所以,这件事第一点就是足够的保密,你去做可以,但说一定要小心一些,别让人起了警惕之心……再一个,我会给公司派一个ceo,这个人你可以绝对放心……”

张天野问:“这个人是谁?”

风尘道:“管仲——春秋时期的大牛人。”

“啊?管仲?”

“嘴张那么大做什么?明天你过来,我带你见一见……”风尘说完,就给了张天野一个会面的地址,又说了几句之后,就退出了游戏。

风莎燕摆好了碗筷,两个人,四菜一汤,很是丰盛。韩莎左拥右抱,喝了一口汤,说道:“这汤的味道越来越好了。”

风莎燕道:“明天天野见了我会不会吓的蹦起来?”虽然张天野知道婴儿时候的刀锋战士,但却绝对不知道现在的风莎燕,更不知道天鬼——就连这里这个隐秘的基地都不知道。三人围了一圈,盘子和碗都悬在一个平面上,安安稳稳。韩莎一笑,说道:“肯定要吓一跳啊,自己的兄弟变成了姐们儿,这接受不能啊!也许,他会说让兄弟先爽一爽?”风莎燕“嘿嘿”一笑,说:“先吓他一条。他不说和安落缺婚房吗?这里给他留个洞!”

“这么一说……”韩莎心里有了主意,说:“直接让安落来咱们这儿工作好了。看看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这主意不错,你说,负责对外联络怎么样?”风尘摸摸下巴,沉吟道:“你说,咱们的这个生物芯片对外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韩莎道:“真要说生产成本,简直就是土坷垃一样的不值钱。不过呢,为了最快速度的铺开,达到人手一芯的目的。我们不妨定价高一点,然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在每一个县级城市铺开,芯片的功能,一上来不要一下子打开,等人全部种上了之后,再一下子开启。这样算起来,我们至少需要一万多名销售人员。以这些员工一人一月一万元算,这就是一个亿的支出……再加上运营成本,这样的话……这一个生物芯片在体验活动的过程中,我认为它的价格,应该是原价三万元,体验的时候只收相关的手续费六十元。这一波流之后嘛……嘿嘿……”

这一波流之后,生物芯片已经存在于国人体内。庞大的销售团队就可以扔掉了,公司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压根儿风尘、韩莎二人就没有想过在这个事儿上挣多少钱,确切的说只要不是赔钱倒贴,就是可以的——目的只是让国人种上这个芯片,之后芯片的好处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会知道,之后就算是有人想要禁止,也是有心无力了。

风尘也笑,说道:“莎莎你这一手太坏了,吹个大泡泡,最后一下子没了。”

韩莎眨眼,问:“有吗?”

……

翌日上午,风尘便穿着貂裘锦绣,在离得张天野家不远的广场等着。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就见到了张天野。张天野一身牛仔夹克,穿在身上显得很年轻……冲着风尘一挥手,张天野拉着安落就走了过来。安落也是“美丽冻人”,特意穿了一件套装,腿上是一双肉色的裤袜,脚上是一双高跟鞋,衣服、鞋子都是浅蓝色的,很明艳。张天野道:“我来了……”

风尘笑,说道:“我看见了,跟我来……”

风尘引着二人到了僻静处,避开人的目光,然后在周围一投影,就带着张天野、安落二人拔地而起。

安落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张天野则是有过几次经验,拉住安落的手,让安落平复下来……

东方的朝阳朝下的阳光在地面投出斑驳的影子,形成一条一条的黑暗。远处的山体迅速的拉进、掠过,一直深入进了燕山深处后,就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山谷一头扎下。当下落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张天野这才看到了山谷的奇异——那些芭蕉一般的叶子阔达,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植物。落到了叶子之下后,周围的温度竟然变得犹如盛夏一般,但却古怪的一点儿都不让人感觉到闷热。

风尘领着二人进了山洞。

山洞内肉质的地面、墙壁上,释放着柔和的日光,和外面的光照度保持了一致,诡异的却是墙壁并不晃眼,脚下踩上去,也是软绵绵的舒服。风尘一边走,一边问张天野:“你感觉我这里怎么样?”

“这地、这墙……”张天野摸了一下,说:“就和人的皮肤一样,这也太滑嫩了。”而且温度也是人体的温度。

“不用奇怪,这本身就是肉,就是皮肤。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干净?一些灰尘之类的东西,地面、墙壁会自行吸收、消化的。这里的生物科技怎么样?你感觉,我们未来的住宅采取这种风格,又怎么样呢?”

走了一阵,张天野唯一的感觉就是空旷,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风尘带着张天野进了一号洞穴之中,说:“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了……你们随便坐。”

洞里空空如也,只有温润的日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肉质的墙壁裂开了一条竖缝,开的如门一样,换了一身简约、厚实的黑、白二色的连衣裙的风莎燕从里面出来,看张天野,问:“你猜猜我是谁?若是猜对了,好吃好喝招待,若是猜不对,你就喝西北风吧!”张天野则是愣神儿,但看着风莎燕的面容,却又感觉熟悉。

只是,想来想去,熟悉,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倒是安落眼尖,看了看风莎燕,就又去看风尘。

第三十六章 风尘家宴

“这,是你妹妹?”安落猜测,问风尘。安落、张天野的视觉不一样——或者说是男性、女性的大脑,在处理色彩、结构信息方面,不一样!张天野看到风莎燕,只是感觉“熟悉”却不知道哪里熟悉,一时也没有联想到和风尘很像(因为风尘、风莎燕二人的亮度是不一样的,所以一下子就不像了),但安落却不然,在安落眼里,风莎燕长得和风尘太像,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风莎燕的皮肤,似乎更好一些……所以,她猜测风莎燕是风尘的妹妹!

不是兄妹、姐弟,怎么会这么相似呢?

风莎燕掩口巧笑,嫣然道:“答案接近了呢,继续猜……他就是个大猪蹄子,估计是猜不出来了。”说着话,便送了张天野一个白眼。

安落道:“没错,他就是个大猪蹄子!”

韩莎也从缝隙里出来,说道:“我估计就算是打破了脑袋,你们也猜不出她是谁!”轻轻的在风莎燕的背上一趴,屈折了胳膊,一双手分别搭在风莎燕的肩膀上,就像是螳螂的镰刀一样,韩莎说道:“快别猜了,我告诉你们啊……这个,也是风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有感觉两个是一样的吗?”

“啊?”张天野震惊,又扭头看风尘,因为有了韩莎的确认,这才越看越感觉像。只是,越看越奇怪……“你变态了?”

风尘无语,说道:“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风莎燕道:“小心老娘抽出胸罩砸晕你!”

张天野:……

“我怎么感觉……你这身上亮度不足呢?”张天野问出了自己看到的,奇怪的地方。风莎燕说了一句:“你猜。”然后就进了厨房,却让韩莎出来:“莎莎你别忙了,有我就够了。你和落落说会儿话……”

“嗯。”

韩莎离开了风莎燕的背,走到安落跟前拉着安落随意坐下,说:“咱们这儿随便坐,别不好意思。怎么样?这个师拜的值当不值当?我说我可以抱着一个,靠着一个,是真话吧?”她贴着安落的耳朵,低声的问了一句。安落也小声道:“哎,我当时还以为你就是开玩笑呢,谁知道是真的……那个,风尘怎么、怎么变成两个的?”两个风尘,还有一个是女的,这让安落好奇不已。韩莎“嘿嘿”一笑,说:“谁说是两个了?好几个呢……这个要说啊,就是一种境界,千变万化的境界。多出这一个,主要是为了练功用的……”

“双修?”安落满眼的八卦。

心里想着:“这不是自攻自受吗?貌似操作难度一级高啊,想想就让人兴奋。”

韩莎直接把安落扑倒在地上,在安落的胳肢窝、肋下的痒痒肉一阵挠,安落忍不住的“咯咯”大笑,风尘、张天野二人也不说话了,就看过来。安落一阵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了韩莎的毒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儿,人都笑的快要休克了,韩莎才是停手:“怎么样?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哎……不带……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安落大喘着气,却懒懒的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这里的地面柔嫩的和皮肤一样,躺着分外舒服。身上的西装、裤袜却是被韩莎一阵胳肢,浑身上下汗湿了一个通透,裹在身上。

“哟,谁欺负人了?”

韩莎说着话,就作势伸手。安落一个激灵,忙是一滚,就离开了韩莎的攻击范围:“啊,杀人了……”

张天野张张嘴,对风尘说道:“你媳妇欺负我媳妇,没的说,来啊,像个男人一样决斗吧!”

风尘耸肩,道:“我不是男人。”

张天野磨牙,道:“行,你狠。连自己不是男人都肯承认,在下甘拜下风。”

风尘道:“但我也不是女人!”

“你直接说自己不是人不就完了吗?”

“这么说感觉像是骂人……”

“你知道啊?”

二人拌嘴,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风莎燕就端着饭菜出来了。也不见用手,就见满盘的各种菜肴、各种汤悬浮于空中,静止在风莎燕的身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托着一般。风尘说道:“饭好了,来尝一尝我的手艺……”张天野:“……”虽然知道风尘、风莎燕是一个人了,可风莎燕做饭出来,听风尘说“尝一尝我的手艺”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浓烈的违和感,怎么都感觉到“无耻”!

“来来,都坐……”

饭菜落下,风尘随意的就起了一个圆形的隔膜,无形的引力、斥力平衡,形成了桌面,饭菜就放在了桌面上。

韩莎坐在了风尘、风莎燕中间,和对面的安落挤眉弄眼,声音满是诱惑:“看到没有,左拥右抱哦。”

伸手轻轻的捻了一下风莎燕的耳垂,又搂住了风尘的胳膊,说:“而且还绝对不会争风吃醋,后宫和睦。乖徒弟你尝尝你师公的手艺……”很是女主人范儿的给安落舀了一小碗的南瓜汤——这种汤很适合女人们,吃了美容养颜!安落便拿起汤匙,尝了一口,“唔”的一声,眼睛一亮,道:“真好吃。师公手艺真好!”

“师公……不带你们这么玩儿的!”张天野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怒视风尘一眼,“想占我便宜,没门儿。”

直接化悲愤为食欲,夹了一筷子蘑菇……真的太好吃了。遂表示:“师公,孩儿给您见礼了,以后亲自下厨,一定要叫上我。”

“……”

风尘、风莎燕的厨艺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风尘、风莎燕、韩莎却吃的不多,更多的都是进了张天野、安落的肚子。二人吃的极好,为了以后蹭饭方便,张天野直接把“师公”挂在了嘴边,一派无耻的嘴脸。风莎燕起来撤了碗碟,风尘道:“咱们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一看芯片制造工艺……怎么样,我这里的生活设施,你们喜欢不喜欢?”张天野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风尘道:“说实话。要是喜欢,就给你俩弄一间,要是不喜欢,我也就不给你俩预留了。”

张天野沉吟,说道:“怎么说呢……一进来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吓人的。但习惯习惯,又觉着不错。不需要家具,很舒服,但就是有点儿不适应……我就怕在这儿住的长了会很无聊那种。”

安落道:“我倒是感觉挺好的。”

“这么说就给你俩留了啊。”风尘一言定下来,便简单的给二人展示了一下房屋的功能,“除了隐藏式的储物等功能外,这里的恒温系统是非常好的,自我清洁这个更是有好处。即便是脏衣服什么的,也能自我清洁,放一段时间后,就和新的一样了。你们可以感受一下这里的采光……而且,还可以投影,置身于太空、沙滩、海洋、山巅……”随着风尘的展示,洞窟内部的光线随之变化……

随着投影,可以看到蓝天白云,感受到那种辽阔,也可以置身于太空,感受到那种浩瀚和寂寥。

看着简答的什么都没有的洞窟之中,却又是什么都可以有的。周围的环境,也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的。所以,真的不存在“单调”的问题——只不过是和现如今的钢筋混凝土不一样罢了。

“这么**?”张天野惊讶,根这种房子一比,那些有钱人所谓的“享受”和“象征”简直就跟狗屎一样。

风尘“嗯”了一声,说道:“怎么样?很心动吧?你们小俩口还犹豫什么?这么高科技的住宅,还是免费入驻的,你们赚大了……”

“搬,我们明天就搬……”张天野做出一副癫狂的样子,就好像是谁拦着他,他就要跟谁拼命一样。

“走吧,先带你们去实验室转一下……”风尘起身,安落、张天野也起身来,韩莎搂住了风尘的胳膊,便引着他们去了实验室。

研究天团的十人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风尘直接带着二人去了特斯拉的实验室,此时实验室里,正有图灵、特斯拉、墨子、欧拉四个阴神在……见着风尘过来,墨子道:“风尘你来了。”特斯拉、图灵也跟风尘打招呼,欧拉则是点点头,风尘道:“带着朋友过来看一看,怎么样了?”

“我们的研究很顺利……”图灵笑的灿烂,眼中却闪烁着一些别样的光彩。实验室的肉质墙壁上裂开了缝隙,于是便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粗大的铁钩子穿过各种宠物犬的身体,将宠物犬挂的和腊肠一样,但这些狗都是活的。图灵指着这些狗,说道:“我们的生物芯片制造母体,成活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每个母体每分钟可生产芯片三枚,按照培养进度,要得到三千个母体,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当然,如果您能够提供更多的宠物狗的话……”

这一幕无疑残忍,但图灵却能够从中得到一种满足。如果,可以把精神病院的医生挂在这里生产母体,可以把那群混蛋挂在这里,他一定会更加满足的……

第三十七章 图灵、管仲和七魄

十个阴神中,图灵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他拒绝**,他和天鬼交流过,说:“**是载体,是支撑,强烈的情绪,让神变得鲜活。但对我而言……我不相信那个时候,我还能够理性。仇恨会毁灭我、吞噬我,这样很好,我理智、理性,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一个身体了,那么……它一定已经沉没。”那一种恨、那一种仇、那一种执,即便是阴神的状态,亦能让人感觉的清晰。惜一无环境之利,二无仇怨之积、引,三无此时小白所在的世界中,多出来的,被祂命名为“万象因子”的气!

此三者,满足一、二,则能形成之前苏州时候,射影前身那般,再持续下去,便是厉鬼;若得其三,则是异世界的厉鬼。

且还不是一般的凶戾……

张天野、安落二人并不能看见图灵,但一进入这里之后,却一下子就敏锐的感觉到了源自于图灵身上的那一份戾气。这是一种独属于先天真人的直觉,也是十八作练习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所独有的感触。这让二人不由的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下意识的就是脊背发凉,小心谨慎起来。

图灵打量了一下张天野、安落,说道:“你的朋友好像感觉到我了。那么,大家就见一面吧……”

于是原本常人看不见的阴神,就被人看见了。房间内的光线汇聚,就组成了一个有些帅气、阴郁的人。

图灵的声音也跟着出现:“你们好,我是图灵。”

张天野道:“张天野!”

图灵——这可是大牛啊。于是,他也一下子知道了管仲是哪儿来的了。扭头看风尘,张天野压着自己有些刺激的心跳,努力控制着情绪,说:“还有谁?都给我一并介绍一下吧……”

他确定这里肯定不止是一个图灵。

于是,剩下的人也显示出了身形,一一打招呼。

“墨翟。”“特斯拉。”“欧拉。”

张天野:“……”

特斯拉说道:“我已经等不及新的时代来临了。风尘,你应该劝说一下图灵,我讨厌看着这么多狗挂的和腊肠一样。”

风尘道:“挂多少都无所谓,如果他要把英国皇室也这么挂起来,我也不会有意见,只要他可以做到……”

特斯拉无语,说道:“你果然很了解图灵的品位。”

墨子说道:“这不是品位,这是仇恨!”

图灵用跟墨子学来的礼节行礼,恭敬的如同弟子,说:“巨子说的对,仇恨是不可宽恕的,唯有手中剑和敌人血才能洗干净。”

张天野看看墨子,又看看图灵,用芯片问风尘:“这就是墨子?为什么这一刻,我感觉网上有人说的墨家是黑社会太他妈正确了。这不是教人去砍人吗?”终究,目光落在了墨子身上,心说——原来,你是这样的墨子。

风尘也是用芯片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而且图灵遭遇了什么,你没学过?”

“哎……”

张天野也是一叹,还能说什么呢?

走进了挂满狗的房间,一股血腥味儿弥漫着。一些因为意外、痛苦死去的狗直接就被房间消化,连残渣都不曾留下来。走到一条狗的跟前,风尘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指在狗的肚皮上一戳,便向下一拉,就鲜血淋漓的拉开了一个大口子,狗肚子里的内脏就这么出现在张天野、安落的面前。风尘指着横膈膜以下的部分,说道:“你看,能认出母体来吗?”张天野点点头,说道:“那不就是吗?”

除了肠子之外,里面一些形状如同龟甲,却柔软的贴合在狗肚子的下焦的,不就是母体吗?

母体的颜色,呈一种微微发白的绿色,就像是玉石的颜色一般。

“每一只狗的身体里,大概可以生产七八个母体。如果是大型犬,会更多。本来用一些大型的生物会很合适,肚子大,自然也就制造的多。不用活物也行,不过呢……图灵比狗粉恶心了,所以坚持用狗……”展示完毕,风尘就后退了几步。头顶上突然探下来两根长着黑色的刚毛的、硕大的蜘蛛肢体。

两根脚灵活的抓住了狗敞开的肚子,然后蹭蹭的缝合,一些粘液直接涂抹到了伤口的位置,阻止了流血,只是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就缝合完毕了。

张天野道:“这玩意儿,你给我俩准备的里面没这吧?”想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伸下来这么个东西……想想就浑身冒冷汗啊!可是,他又忍不住不想,刚刚的这个画面实在是有点儿挑战人的胆量。风尘无语,说道:“想什么呢?就你那两下子,哥们儿摘了你的项上人头不和玩儿一样,还用这种手段?如果你感觉危险,完全可以不来住……”

“别啊,别啊……您老人家消消气,是小的胡说八道。那个,对了……你不是说今天带我们找管仲吗?人呢?”

“急什么?跟我来……”和墨子等阴神说了一句,风尘就带着二人去找管仲。管仲和大禹同处一室,正处在一种不可自拔当中。

他们并未刻意保持自己的身体,只是散成了云雾一般,任意的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就像是干涸的海绵一样,贪婪的吞吸着一切的水和养分。风尘、韩莎进来之后,房间内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的。张天野正要说话,风尘却示意他安静,等了一会儿,风尘才是开口:“管仲可否停一下?”

管仲便停下来,同样显示出了身形,问道:“这便是您说的,今日要带来和我见上一面的人了?”

风尘道:“是的。”

风尘又对张天野说道:“你们聊吧。我们天天见,没那么多话……”然后就和韩莎一起离开了。

洞窟之中就只剩下了张天野、安落,还有一个管仲,一个自顾自的沉浸在数学的世界里的大禹。

“他们会聊一些什么呢?”韩莎回头看一眼,问风尘。

“相互面试一下……其实我想,应该是管仲要看一看天野这个顶头上司的人格怎么样吧。什么脾气、什么秉性,心里有个数。至于天野……跟管仲这样的人精比,差的就太远了。他们说话,咱们出去转一转……”

“咱们去看看七魄她们七个干嘛呢!”韩莎很喜欢这样的“突击检查”,于是二人便去了七魄的所在,刚拐了一个弯儿,就看到臭肺捂着眼,正在数“一、二、三……”,剩下的几个则是头顶头,在捣鼓什么。七人穿着一样的修身的小西装、一步裙,盘着一样的头发,却是被韩莎调教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便是此时此刻,玩耍的时候,也不显得狼狈、狼藉。风尘,韩莎也不说话,就一旁看着。

臭肺数完了十个数,放下手,然后就看到了风尘、韩莎二人,忙跑过来,叫道:“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另外六个也忙起来,围过来。

这七个坐、立、行、走,化妆、穿衣都学的不错,脸上画了精致的淡妆,手上戴着手套,脖子上系着丝巾,显得一丝不苟。一靠近过来,便能让人感受到她们身上散发出了的热气,头上、脸上也是蒙了一层细汗。韩莎笑,问道:“刚刚在玩儿什么呢?看样子玩儿的很开心呢!”

尸狗说道:“姐姐,我们在玩儿猜石头,猜石头在谁的手里。”

“那谁赢了?”

“臭肺好笨,猜了好几次都没猜对……”

“那你们藏,姐姐来猜好不好?”韩莎笑吟吟的问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还用手捂住。七人嚷嚷着“不许偷看”,然后就开始藏石头。风尘坐下来,托着腮看她们这种简单的快乐……只是一块儿小石头,也可以玩儿的这么开心。很快,七个人就藏好了小石头,让韩莎去猜。

韩莎睁开眼,一一去看七个人的表情,一边看,还一边说:“猜石头,也不是平白的猜测的。要注意看藏的人的眼睛——手里藏东西的,和手里没有藏东西的,是不一样的……要注意观察……”

注意观察——游戏,又何尝不是一种函授呢?这是一个简单的游戏,但也可以是一种观察能力的训练。

韩莎特意一个人一个人的看,一个人一个人的点评,最后选择了拿着石头的雀阴。然后告诉了她们原因:“雀阴拿着东西,看我看她的时候,有一点点紧张。而你们看她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所以我就猜到了……是不是很简单?”雀阴用力的点头,另外六个也是点头,说:“姐姐,我们记住了,要注意观察。”

七个人很是认真,湿热的、红润的脸蛋儿上洋溢出一种情绪。韩莎说道:“你们继续玩儿,姐姐和哥哥一会儿再过来,还有客人呢。”

“嗯……”

风尘、韩莎二人离去。

韩莎道:“有没有感觉着,她们一下子长大了好多,比起一开始的时候那种浑浑噩噩的混不吝来,一下子有了一种精气神。”

风尘道:“是不一样了……夫人之智,吾不及也。”

第三十八章 超级生物计算机

“是呐,是呐……相公,你听我说……”韩莎挑了一声调子,便轻揉腰肢,踩着小碎步转了半圈,唱道:“人与万灵皆一同,生无善恶唯有真。若得把持真性情,道生德畜养精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七魄困于栏笼中,怎明生生之真性?臣妾便要教化她,磨去懒散见性命,若个一日了道真,不使你我注孤生……”这一段咿咿呀呀,唱的却是极唯美、动人,似是在演《白蛇传》一般。风尘“嗯”一声,说道:“人之初,心本真,无善恶,唯好生。见性命,持乾坤,理阴阳,顺五行。合乎道,始德成,得一执,在势恒……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夫人却做得好……”

韩莎“吃吃”的笑,掩口说道:“这马屁真够臭不要脸的……不过,我喜欢。”便搂住风尘的脖子,轻轻的用唇在风尘的面颊上啄了一下,还用舌头舔了舔一下自己的唇瓣,做出一副贪婪的模样:“味道不错呢。待到晚了,自己洗干净,今天晚上我要吃了你……”

风尘搂住韩莎的腰,求饶道:“娘娘饶命,小生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已有妻子,你可不能吃了我啊。”

韩莎手指在风尘的胸口滑了一圈。

手感很是q弹。

“原来你有妻子啊?那你还敢招惹我?”韩莎一变脸,冷声道:“我要把你这负心人的心挖出来,炒上一盘儿,看看你的心究竟是臭的,还是香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要知道知道,你的妻子究竟是谁……”

“她叫莎莎,是一个很迷人的小妖精。你也是妖精,你们认识吗?”风尘眨眼,眼神中满是真挚、纯粹。

“哦,是这个小妖精啊……是很迷人,是天下一等一好看的小妖精……”

风尘:“……”

这角色扮演的游戏没法玩儿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碧莲的夸自己的。祂看着韩莎的脸蛋儿,弹指可破的肌肤白皙、细腻,一双妙目似笑非笑,透着万种风情,唇瓣诱人,琼鼻挺拔、精致,怎么看,也不像是脸皮很厚的样子啊。不行,一定要多看几次,一定能够找到这妖精脸皮厚的秘密的……看了又看,风尘恍然醒悟状:“都怪你,我都差点儿忘了正事了!”韩莎搂着祂的脖子,问:“什么正事啊?”

“哼,我本来是要看一看,某人为什么脸皮这么厚的,自己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然后我看着看着,就被美貌吸引,忘记了主要目的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恶?”风尘气急败坏的质问。

“是吗?那奴家可是万分荣幸呢!”韩莎眨眨眼,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整个人都有些醉了。

说:“不过,你这是跟谁学的?告诉你哦,只许这么撩我一个人,你要是敢出去撩,哼哼,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

风尘“嘿嘿”一笑,说:“那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呢?”

韩莎恶狠狠的说道:“花儿当然是被血染红的,负心人的血,就是最好的化肥,长出来的花儿又好看又红,姹紫嫣红,红的透亮,玫瑰都要逊色几分!到时候我也不把你当化肥,直接就把你两条腿砍了种花盆里面……”风尘听的无语,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你这也太狠了,不给活路啊简直!”

韩莎磨牙,故作凶狠,但脸上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可爱,风尘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脸蛋儿上戳了一下。

“噗嗤”一声,就像是漏气一样,韩莎的凶相就怎么也维持不住了。

风尘搂着韩莎的腰,韩莎的双臂挂着风尘的脖子……这么一种颇为高难度的动作,却丝毫不影响风尘走路,步履之间,一窜一缩,在阵的作用下犹如缩地,又像是纸鸢一样被绳子拉着一荡一荡的,不仅仅是快,而且姿态还很优美。只是恍惚之间,就到了管仲、大禹所在的洞窟外,张天野、安落都没有出来,风尘、韩莎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腻歪着等二人……等了一会儿功夫,张天野、安落才是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门口正在亲昵的二人,张天野吃味道:“大白天的有意思吗?”

“有意思……”风尘一句话堵的张天野无力反驳,才又问:“谈的怎么样?”

张天野指着风尘、韩莎说:“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简直是……有种你俩先分开,分开咱们回去说!”

风尘揶揄,说:“为什么是我俩分开,不是你俩抱着?”

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张天野很是心动的扭头看安落,安落直接了当的送给他一个口型:

鸽吻——滚。

张天野:……

韩莎扭了一下腰,示意风尘放开自己。转身抓着风尘的胳膊,对二人说道:“咱们回屋里说吧……”一行四人便朝着屋里去,半道上张天野就说了起来。他和管仲之间的交流,更多的是管仲对他的考察——这种面试的套路简直没谁了。张天野说:“我这个老板倒是像打工仔,春秋时候的大牛就是牛啊,我真特么服了……”另一边,天鬼则是在和管仲交流,天鬼问管仲:你感觉张天野如何?

管仲表示:张天野此人不够聪明,却有智慧,心有正气。

这个评价简单,却精确。

简单的交谈,张天野已经被管仲看透了。管仲则也对市场、价格之类的东西,进行了一些分析——不能够光考察张天野这个上司怎么样,自己也总要拿出自己的东西来。管仲根据公司的实际目标,以及目前的全民平均收入水平、消费水平等数据,综合得出了一个可以最快速度推广、达成公司目标的价格区间。并且制定了相应的推广策略,最关键的,是……这一波买卖不亏!

钱,在管仲的眼中就是一种工具——这种工具当然是越强大越好,但工具不是目的,这一次生物电脑铺开的目的,是为了未来:

一个属于超武、超人的时代。

是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沐浴雷霆,行走于水面之上,独立于生物圈之外,拓宽生存维度,摆脱低级生存方式的一个时代……

管仲对生物芯的定价,是在50元到300元这个区间之内的,并且还提出了这些一代的生物芯中,最好能够模拟现如今的手机、电脑的程序功能。唯有如此,才能够以低廉的价格,最快的速度,让人们扔掉手里的电脑、手机,享受到了更加便捷、有效、精确、高效率的办公、生活后,人们就会习惯于新设备。一件新设备的推广,最为关键的就是一个“用”字,用户的体验很重要。

如果东西不好用,那一手好牌也能打烂掉。第二点,就是针对于国内大型的研究机构、企事业单位,提供超级生物计算机。

这一个价格不妨高一点——完全可以一台卖上他一个亿,只要性能足够,再多花十倍的钱,都是愿意的。管仲这一手,就是在剪羊毛——但剪的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上层。张天野说:“管仲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把超级计算机卖给现在的大型研究所和企业,我负责跑,你负责安装……这些超级生物芯,同时还能够有效的联系一些边远地区,增强信号……怎么样,这一手你没想到吧?”

风尘点头,说道:“没想到。不过,顺着这个思路延伸下去,想要使用这个超级计算机,那权限方面……科研人员的个人生物芯,肯定也是特别版的吧?”

“没错,就是这样。其实也就是普通版的,不过个头儿大一点点,普通人多的生物芯扩容一下也就是了。这个权限,可以由天鬼控制——想要权限,想要扩容,可以,掏钱就行。要是有人愿意荡尽家财,全身的皮肉都给他换成生物芯,嘿嘿……行走的生物电脑,想想就来劲儿。”

风尘听的无语,说道:“全身的皮肤都变成生物芯?这价格估计首富也要倾家荡产吧?”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道:“管仲说,工具要抓在自己手里,当然也是越强大越好。”

风尘道:“好吧。那你去跑业务?”

“当然……”

这种“业务”当然是张天野跑起来最合适的,一般人还真的没关系、没人脉、没渠道。张天野拍着胸脯说:“咱们的超级生物电脑,我一定会让他遍地开花的。你能不能把超级电脑弄成那种好像藤蔓一样?整个弄一栋摩天大楼,然后藤蔓包裹,就好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矗在那儿,看着好像一根棍儿一样……怎么说呢,充满一种后现代风格,让人远远的一眼就能看见那种……”

“你傻啊?超级电脑弄那么明显,不怕让人一颗导弹报销了?”风尘送给张天野一个白眼儿。

张天野揭穿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之前坑了我一回的是什么?生物电脑如果有阵的保护,别说是导弹了,就是飞机撞,又能怎么样?刚吃饭那会儿可没桌子,你端饭也没用手,当我瞎啊?哼哼……”弯着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头上“哆哆”敲了两下:“哥们儿的脑子还没让僵尸吃掉,还有一点儿……就是小行星撞地球,我都不相信你的超级生物电脑能够毁掉。”

好歹也是搞理论物理的,谁跟谁啊?

第三十九章 张天野的蓝图愿景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啊?张天野“哼”了一声鼻音,仰脖蔑视了风尘一眼,给祂个眼神儿,让祂自己体会……“以后,这就是咱们中国的地标建筑,就和游戏里面的奇迹建筑一样!风尘,你老实说,咱们的生物电脑你究竟能够做多大?”

安落同样好奇,看向风尘。

风尘道:“这不是多大的问题,而是需要多大的问题。只要有需求,让生物电脑铺满一个省,整体把冀省的国土抬高三百米都行……但有这个必要吗?生物电脑的大小是根据需要来的。我问你,你就玩儿个扫雷,需要用到超级计算机吗?随便组装个几百块钱的电脑也就够了,你说是不是?”张天野“噫”了一声,嫌弃道:“瞅你这觉悟!搞研究的还有嫌弃运算力不足的?”

风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行,那开始你的表演!”

“咱们芯片聊,方便一些……”

临时的群聊空间中,只有风尘、韩莎、张天野和安落。张天野不说话,直接将自己的一系列想法,直接呈现了出来,这一种“呈现”是玄之又玄的……

张天野这一个想法也是受到了管仲的启发,才有的。因为没有组织好相应的语言,所以就干脆用这种直观的方式,呈现给另外三个人,让他们了解一下自己的意图。这一个计划,简单而言,就是以生物电脑用不同的形态,将中国境内的城市、乡村、道路、山区全部链接在一起——不是互联网意义上的链接,而是真正的“一体”一样的链接。也就是说,全国境内,地上地下,一个超级大的生物电脑。

这一台生物电脑会覆盖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巨无霸——既然风尘的超级电脑是吃土的,既可以和植物一样,又可以和动物一样,完全可以自己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

城市里,生物电脑的绿荫包被、覆盖,乡村也是一样的覆盖,庞大的计算力又可以将中国的科技水平提升到一种怎样的程度?

而这第一步……风尘的打算,是说服北京的市政府,接管下北京的绿化工程……然后,又风尘来构建这一整套超级电脑和生态系统。

之后,以此为辐射,至于天南海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尝试向着海洋方面探索。如果整个地球都被我们的生物电脑覆盖,那又是何等的伟力?那时候,也许我们上了太空往下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我们的星球只有三个颜色——绿色、蓝色和白色。”张天野很是憧憬那样的场景,幻想着全世界都被超级计算机覆盖的模样。

风尘笑,说道:“谁说是绿色的了?我想让它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的。行,这事儿你要能谈下来,我就去搞绿化。”顿了一下,嘀咕道:“想我堂堂成佛做祖的人物,竟然沦落到去搞环卫。”

张天野道:“你这是歧视,风尘同志,你要记住,劳动人民才是最光荣的。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你是一块砖,如果砌厕所需要你,你也要垫在茅坑底下……”

风尘:“……”

张天野继续道:“再说了,你这位同志不务正业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说你跟生物电脑搭噶(挨边、沾边)吗?”

风尘道:“行,行,你收了神通吧。”

张天野突然一顿,想到了一些好玩儿的事情,说:“哎,你说要是咱们把京城变成好像精灵森林一样,市长会不会发飙啊?”

风尘奇怪,问:“你不打算交蓝图?”

张天野道:“看我像是用交蓝图的人吗?”

“好吧,也是。”

“京城人民苦雾霾久矣!”张天野背着手,幻化出一身古典的长袍,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说:“咱们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顺带脚的就把雾霾这个问题解决了。还了首都人民一片绿色、一片清新,让首都成为一个大氧吧,出门就是绿色。冬暖夏凉……再把地铁之类的活儿翘了……”灵机一动之下,又是一副蓝图:遮天蔽日的植被,形成了复杂的空中轨道,一个人出门之后,便有一片形状如同座椅一般的椅子降下来,那人坐上去之后,就是一阵飞,由超级计算机控制,直接去到了目的地。整个过程高效、有序,没有拥挤的交通,便利的像是散步。

“这样一来,交通问题也解决了……想要可爱一点儿的,还可以弄个苹果形状、南瓜形状的舱,个人定制!”

风尘、韩莎和安落都听的津津有味。

张天野的这些脑洞的确很大,但细想来,实现起来又不是很困难。风尘想一想,根据自己的阵的布置,这些功能,是可以实现的。并且除此之外,还能够具备防止紫外线、疾病防控、防止超新星爆发的伽马脉冲等等……心中一动,风尘又想起了自己一个不算是“成功”的发明!

一个根据b面神族的食物制造机弄出来的东西。只是,风尘的这个“发明”却不能生产各种不同的食物,只能生产一种简单的,鸡肉味儿的鸡肉!

品种有些单一,但却胜在速度快:倒上二十斤的土,分分钟就能产出十多斤的肉。是单调了一些,但却已经可以终结农业了。

风尘便将自己这个不算很成功的生物发明说了出来,之后才解释道:“本来我还想着等以后这个发明更加成熟,能把土变成各种味道的肉类、蔬菜再说。不过今天咱们畅想到这儿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么**……”张天野大吃一惊,便让风尘把那玩意儿拿出来看看。风尘便进了厨房,将自己的半成品发明拿了出来。

然后,现场演示。直接让风莎燕出去弄了一些泥土进来,现场就制作出了一条白生生的,看着极其有食欲的肉出来。

“这种食物制作的功能,实际上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进食、消化、排泄,这东西吃的是土,拉的是肉……我试着弄过单独出蔬菜的,不是很成功。这个还需要我好好研究一下。争取能够制作出多功能的来——什么时候一袋子土倒进去,各种蔬菜、水果、肉类随意切换、随意出现,这个发明也就算是成功了!”

“这你还不满意?我想掐死你!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有贫困山区的小朋友在饿肚子?有这种好东西,你不赶紧拿出来,憋宝呢?”

张天野掐着风尘的脖子一阵晃,风尘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一条咸鱼一样。

说道:“不成熟的产品,我是不会拿出来的,跌份儿。”

张天野想吐血……

“走走走,我要跟你决斗……操你大爷的!”张天野拉着风尘就往外拽,安落、韩莎笑嘻嘻的跟了出去。

阔达的叶片遮住了阳光,但阴凉却并不给人阴郁的感觉。光线依然是明媚的,风吹进来变得温馨而和煦,张天野抱拳,道:“京城张天野,人号王不留行,请赐教。”风尘道:“风尘,那我赐教了啊。”

张天野道:“伯努利家族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这一个问题让安落和韩莎猝不及防,说好的挑战呢?难道就是这种快问快答?

风尘一本正经,说道:“告诉我们两个道理,第一,学不好数学就要继承家业;第二,伯努利就是不努力,天才学数学不需要努力,所以他们叫不努力……”

这一家人,的确是没的说。家训第一条:不许玩儿数学,然后一家子拳半途而废去玩儿数学了……

“欧拉最神的,是什么?”张天野紧跟着扔出了第二个问题。

风尘比划一个ok的手势。

“欧儿了……”

张天野深吸一口气,说道:“算你狠,这种压箱底儿的问题都能答出来。脑筋急转弯儿不错啊,就是不知道你的腿脚是不是一样利索……”张天野反派气势十足,说完之后,直接便正面窜出一脚,整个人如同一个“片”字一样攻击了过去,很是快速凌厉,风尘的手一按,将他的腿按下去,再一抬,就在他的胸口闷了一下。张天野的动作为之一顿,胸口憋了一下,动作也自然而然的就无法连续了。风尘“啧啧”道:“哎,你这本事退化的厉害啊。连本身实力的七成都没发挥出来……”

张天野道:“我感觉我刚才这一招不错啊,怎么就……”

风尘道:“招是不错,用的也好。错在哪儿你自己想明白,这个东西我说一千遍也不见得有用。”

“有本事你别反击……”张天野挑衅。风尘却不上当,说道:“你当你是我家莎莎呢,还不还手?”

张天野送给风尘一根中指,然后看看天色,说:“行嘞,送我俩回去吧。你这公司要注册,业务我也要跑。哪个联系好了,我联系你,你直接去干活儿就完了……”

“您老还真是大爷……”风尘将人一卷,便带着韩莎一起送张天野、安落。直接将人送到了来时的小公园,避开了耳目之后,显出了身形。张天野问:“你俩不进去坐一坐?”

“不去了……我们转一会儿就回去……”

第四十章 顺利开局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张天野走了,只用芯片给风尘撂下一句话:“终极公式交出来,让哥们儿开个眼……”风尘亦以芯片沟通,问:“你就知道了?”张天野“哼”了一声,颇是傲娇:“第一,墨子、欧拉这些人,欧拉简直就是‘欧了’,根据理论,分分钟就能给你弄出数学模型。而且,还有特斯拉,还有……第二,你居然有闲心,为人类的粮食问题发愁。我的脑子没毛病吧?”

风尘笑,芯片说:“没毛病。”然后,就很干脆的,把大一统公式给张天野发了一份儿——但也只是公式,却没有任何的文字性说明、解释。张天野道:“厉害、厉害……那么多人绑一块儿,都比不上一个天才啊……”

也不知道他说的“厉害”指的是欧拉这些阴神,还是风尘本人。

风尘嘱咐他:“别说出去,保密。这正是锻炼能力的好时候……我个人是希望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发现这些的。”

“明白……”

张天野断了通讯。

风尘一笑,看着干枯的树木、植被,地上落叶干燥,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别有一番温柔。天空被树枝、枯叶隔断成了斑驳的蓝色,风尘道:“以后,这里应该就会四季常青了……钢铁丛林,却会变成真正的,绿色的,由生物电脑组成的丛林。”对于张天野可以拿下绿化这一块儿……风尘毫不怀疑。韩莎亦是憧憬,一个城市,变成植被覆盖的丛林,树木参天,那种景色真的很美,她道:“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风尘道:“也就是明年春起,等着秋天,应该就能看到一些了……”

二人走到了一张石椅上坐下来,安静的倚靠着,毫不在意石头表面的寒冷。一直看到夕阳西斜,即将落去的时候,才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失……

圆丢丢的力场展开,高空的寒风变成了微风,京城的街道、植被、地形、高楼尽收眼底,转瞬便被记录下来。

遂一转身,便朝着基地的方向飞过去,只是片刻功夫,就回到了基地上空。轻盈的落在阔叶上,身体随着阔叶上下浮动,再借着那细微的,浮动的力一跃,就跳了下去。施施然的迈步进了基地,回到家里。风莎燕就已经在准备晚饭了。韩莎笑,说:“小的时候许多人都有过一个想法,就是自己可以有许多的分身,让分身去写作业,去学习、补习,自己就可以去玩儿了……”

风尘问:“这是谁的小时候?不是三位一体,他们一定不会体会到这种三位一体的感觉……不都是自己吗?还能落个轻松?”

韩莎眨眨眼,说道:“普通人也没法子一心多用,就算是弄上十个百个身体,估计也和阅兵时候的士兵一样,大家的动作都是一样的,步调非常一致。”

那样一来……分身有意义吗?没有。

须臾功夫,风莎燕就做好了饭菜:风尘、风莎燕的饭量都不大,韩莎的饭量也不大,所以菜品的样式不少,但分量却不多。正好吃的是一个味儿。喝几口汤,吃几口菜,少吃一些米饭,一顿饭就过去了。饭后,韩莎便去了七魄那里,教育七魄去了。风莎燕则是继续自己的“垂钓”功课,心思一沉寂,便彻底安静了。风尘则是进入到了《三国战纪》的游戏之中,过关斩将,寻求自己的极限:

现实中并无让祂这样“全力以赴”的对手,更无可以让祂认真对待的生死……故而也唯有在这样的游戏中,才更加的容易进步!

孙吉、越吉、夏侯渊……已经被风尘魔改的面目全非的游戏,难度大的超乎想象。现代化的武器、先进的战术、小部队作战、大火力覆盖等等……都被祂随意的添加进入了游戏当中。一番游戏之后,照例的入静、驻脉。一静一驻,都已经是一种极限,但祂却依然保留了这种习惯。

一夜之后,新的一天照常开始……

完成了早上的道生功、十二工学,同时风莎燕、韩莎也完成了夭生功,三道身影习练之间,尽显妙曼,如仙如魔。

只是风尘身上的那种“晦”却更明显了几分,当道生功的四十五个动作完成之后,才是重新的亮起来。

一暗一明,却是在练功的时候,有更多的光、电磁等脉冲波一去不返!

舒服的呼尽了一口气,风尘默了一下,便看二人。

风莎燕道:“莎莎,来,咱们过过手……”

韩莎道:“好。”

二人之夭生功同出一源,相互印证,也可以有更多体悟。但见二人也不如何动作,于二人之间,竟是有电光凭空的激射、消散,那一闪而逝的闪电湛蓝有之,橙紫有之、粉色有之、青色有之,乍然之间,恍惚如梦。韩莎挑眉,道:“境界还是比不上……”风莎燕笑出了两个酒窝,说道:“不一样,我是境界上直接到了,然后练出来的。而你是从头练习,一点点的达到境界的……”

韩莎点头,说道:“也是这么个道理。我去七魄那里,你去不去?”

风莎燕道:“一起一起……”

于是,风尘便留下做饭,让风莎燕跟着韩莎一起过去找七魄。

七魄的作息被韩莎调教的规律。

此时都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韩莎、风莎燕一进来,七个人就忙站成了一排,叫“姐姐好”。韩莎点头,“嗯”了一声,说:“梳妆吧,梳妆完了练功,然后吃饭……都要认认真真的。一会儿吃完饭后,我再给你们布置功课。开始吧……”便监督着七个女子化妆、梳头盘发,然后分工合作开始做饭,二人便走了。等着吃过了早餐之后,就再过来,开始给七个人布置功课:

上午的功课是“坐”——要坐在从地面升起来的肉墩子上,并且保持仪态,挺胸收腹,抬头,不许乱动,将手放在大腿上压着,坐一个小时。

这无疑是一个很难受、很考验人的功课。但这一个功课却也最能磨一个人的性子,让人彻底的安静下来,可以算作是一种静功的前置!等到一个小时之后,韩莎便又让她们站起来,按照标准的姿态、仪态走路,怎么抬腿、怎么落脚,很细致的指导。力求她们的动作达到一种协调、完美。

如此,下午的时候,便讲了讲简单的字、句、小故事。然后才是放七个人玩儿了几个小时。

一天一个恍惚就又过去了,张天野则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就搞定了绿化公司和生物电脑制造研发两个公司的牌照。

对此,风尘只能大拇指怒赞:这效率绝对是超人级别的。

又是十多日,张天野就搞定了第一单:

华清大学的超级计算机……

“怎么样,咱们先内部消化一下,让人都看看效果,试一试工作效率、工作方式。另外我可是跟校长那里说好了,咱们第一批生物芯片可是在校师生的,同时他们也可以给家庭成员购买,嘿嘿……快夸夸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又给你卖出一台呢!”张天野颇是兴奋的告知了风尘这一个好消息。

“天野是最棒的,摸摸哒……”

风尘的声音中充满了恶意。

张天野说:“虽然听着有点儿恶心,但这一次我利用关系,竟然没有半分的负罪感。啧啧……”

风尘道:“这取决于你利用关系做什么样的事!”

这一句话显然要比什么“最棒的”“摸摸哒”之类的要让张天野高兴的多。他说道:“知我者,风尘也,知我罪我,唯有春秋……”

因为要安置生物电脑,华清大学需要提前准备地方,所以具体的安装——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种植”是被安排在了一周之后!不过个人种芯片这一项,倒是可以提前的。张天野说明了一下情况后,风尘就亲自跑了一趟,送给他一个母体。接头的小公园里面,张天野意气风发,对着风尘喊:“天王盖地虎。”

风尘道:“不如斗地主……”

“货呢?”

“在这里!”

风尘一伸手,微微的,带着绿色的母体就出现在祂的手心里。张天野一伸手,接过来,翻看一下,就将母体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按。然后,母体就“长”在了他的胳膊上——母体要工作,就要吸收营养,消耗能量。张天野无疑就是这个能量的提供者!他一连接母体,就知道了母体应该怎么操作、使用。

一挑眉,张天野说道:“我感觉种芯片的地点应该放在自助餐厅。一个芯片定价288,应该很公道了吧?”

风尘耸肩,说道:“对外人来说的确是便宜。但从生产成本上来说,这玩意儿的价格比沙子还便宜……”

“噫……它的生产成本是否便宜,取决于本人吃什么。我要是去吃上几顿国宴,这玩意儿的价格立涨……”

“管仲那里,我会尽快给他提供身体……要不然阴神管理企业,有很多的不方便。现在你就多费费心吧。”

“好说好说……”

第四十一章 神话由此始

云,重重的沉淀在虚空。一种“鱼肚白”的深沉,石灰一样的凝实。

大雪将来,无声亦无风。

有雪花一片、一片的飘零下来,轻盈的落在地上。

无声无息,晕染成了一片水渍。

无声无息,渗入砖石、泥土。

无声无息,柏油路像是洗过一样。

无声无息,泥土泛起了清新的褐色。

无声无息,湿润的路面、砖石、泥土都被覆盖去,雪不再融化,变成了白的。大片大片的雪,让天地之间,都一片素白。张天野穿了一件红色的兜帽衫,胸前是一串的英文字母,顺序的读一下,却是“兰博基尼”的读音。他拉起了帽子遮住头,雪就落在了外面,在头顶、双肩留下三片白。安落穿着一条紧身的皮裤,上衣是一件咖啡色的貂裘斗篷衫,没有戴帽子,却戴着一副毛茸茸的护耳。

二人走在雪里,纷纷扬扬的雪落下,在地上,在身上。身后是二人留下的足迹。

一行是明显的,细高跟靴的足迹,前面一个三角形的前掌,后面则是细细的高跟戳出来的,一个很小的小洞。

一行是分明大一些的,黑黢黢的鞋印……

到了图书馆附近,就已看到了排队的人群。有学生、有老师、有研究员、有教授……张天野看着排在外面的人,深吸一口气,对安落说道:“这么多人,是一场硬仗啊!”而且,真正的硬角色一定在里面,不是在外面。

二人走上了石阶,用力踩了几脚,将身上、鞋上的雪都震落,这才进入了图书馆内。内部的人果然更多……

一条专用的通道已经隔离开,张天野就和安落顺着这条通道,走到了里面。然后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

“大家好,让大家久等了……”张天野直奔主题,说道:“生物芯,我应该是第一批的使用者,其中的妙处空口无凭。咱们站在这里的,应该都相信一句话,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上手干一干!你猜测,我推论,不如实验证一证!”张天野的话说的却是一套一套的,然后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将自己胳膊上的王八盖子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同时,在已有的芯片人群中,张天野一直持续着直播,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这种场面,风尘、韩莎不来,却也捧场,一起在看张天野直播。直播的视角,就是张天野的视角。

“大家一定要问,不是售生物芯吗?那东西在哪里?喏——看到了没有,这个东西就是了。生物芯片,生物电脑和大伙儿用的电脑不一样,所以要打破常规才行。”

“以后,大家伙儿会发现……哦,手机可以扔了。电脑可以扔了。以前的操作方式简直令人麻烦的要死。再等着咱们学校里,超级生物电脑装好之后,你们会发现原来做研究是一件如此幸运的事情……落落,我来产,你来种……”张天野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控制着王八生产芯片,安落则是询问一下大家想要安装的位置,在上面一贴……整个过程简单的不可思议。风尘发明的这一款芯片,可不需要什么注射、手术之类的小手段,直接贴上去就可以自动完成和人体的神经驳接、打通毛细血管,吸收营养等等。第一个被种了芯片的人稍微感受到了一点刺痛、麻痒,然后就恢复了正常。芯片的功能、用法自然而然的,就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被他知晓了。

生物芯——不存在不会用的情况。那一种“会”就像是一种本应如此的理所当然,说不上,但却很美妙。

就在他好奇的时候,芯片中就被张天野传递了一个消息:

哥们儿,麻烦你去帮我买个煎饼,肯德基麦当来也行……早上怕迟到,没吃早饭呢。那人点点头,就离开了。

张天野挨个接种,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安落的动作就两个,第一是消毒,第二就是把芯片贴上去。

安落消毒、贴生物芯片的动作很快——

生物芯片的质量、耐操性不是现行的电脑可以比较的,稍微磕着碰着就坏,芯片更是重中之重。这生物芯片,就是一片撕成两片,也照样用。只要不是全部损毁,在种的过程中,不小心捏死一大片,也无所谓……因为耐操,所以高效!人流蠕动,得到了芯片的人开始体验,没有得到的则是满心期待。

从得种了芯片的那些人的表情中,就能够看出这种新生的芯片,究竟是蕴含了多么神奇的力量!

一边种,安落一边简单的介绍生物芯片,并且告知大家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会在这里进行生物芯的销售,有意者可以前来,希望大家可以告知亲朋好友之类的。因为营养的消耗,张天野不时的让人帮忙去买一些吃的,一边吃还一边和大家伙儿唠嗑,“大家不要着急,咱们这生物电脑不需要外部能量,吃顿饭就有了,别着急……”但队伍却是越来越长,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有学校外的人开始在这里排队——要是全国各地,有一个地方消息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是京城!

这是好事情……

张天野的体力也足以支撑——在一个上午之后,中午也不休息,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点钟的时候。

队伍中,有大人,有小孩,各种年龄段的都有。

雪下了一天后终于停了,地面上留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整整忙了一天后,张天野整个人心中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第二天雪成了冰,排队的人的热情却依旧,张天野和安落继续如同昨天一样的派芯,忽而就听一个人问:“这芯片,能治病?”

张天野抬头一看,是一个带着孙子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孙子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

“能,但不能是急症……慢性病都可以治疗好,因为太急了,芯片发挥不了作用呢,人就没了。”

“啊,那能治疗近视不?”

“能!”

张天野让安落给二人一人贴了一个芯片,说:“贴上之后,怎么用,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这治病,其实就是调理。三个月后近视基本就好了,如果特意进行新陈代谢治疗,这个过程可能会更快一些,按照芯片的提示做,很容易的……”

似乎,这是一个开头。之后各种患病的人,也都过来种芯片,张天野也无法一一说明,只能大致的、简单告知一下。

也是芯片一种上,就自然而然的知道用法,所以才省掉了大部分的麻烦。

一天又一天……一转眼,便是一个星期左右。校方通知张天野,已经准备好了安置超级生物电脑的地方。于是张天野就通知了风尘,让祂过来安装——张天野自己则是在图书馆给人种芯片,走不开。

风尘一来,就看到了煞是壮观的队伍。也不进去,就转了方向,直接去了张天野通知的地点和校长见面。

校长见了风尘,打量了一番,说:“风尘啊,你们这是太不睦正业了。不过不睦正业的好,好啊……”

一群认识风尘的教授、领导都是称赞。

相比起风尘在理论物理上的作为,这一次的生物芯才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这是一次颠覆性的弯道超车。无论是从计算力上、应用上、耗能、存储、效率等各个方面,都是一次成功的颠覆——同体积之下,生物芯片的计算力,是现在的计算机所望尘莫及的。只需要一立方的体积的生物电脑,就可以完爆现代所有的计算机!而作为已经拥有了生物芯的一群人,更是知道这种芯片在操作上的优越性。

第一在信息的描述上,不再局限于具体的语言、图像、文字,使信息变得更加的玄之又玄,更加的直觉、直观、精确;在信息的输出上,更是超脱了维度、屏幕的局限,使原本的高维从抽象,变成了具体。

这对于数学、物理等各个方面的研究来说,简直如虎添翼,优越性无与伦比。

第二在信息的处理上,录入信息……

第三在计算上——不再如同传统的电子计算机那么的死板,而是更加的灵活,更加的多变,是会走一些小捷径的。

第四……

优点很多,颇有些一言难尽!

风尘笑的可掬,声音很是温和,说道:“要是这超级计算机用的好用,以后您老就多介绍一些生意给我吧……”

校长道:“至少我能把211和985都介绍给你,只要你能吃得下就行。”

说着话就一起进入了里面,然后带着风尘去了一个空房间。房间的空间很大,校长介绍说是特意腾出来放置生物电脑的。风尘说:“没必要这么大,不过大也有大的好处,以后扩容方便。培土准备好了没有?其实这室内不如室外,室外的话,直接往地上一种,就和庄稼一样,会简单很多。室内需要人工培土,不时的更换土壤或者营养液……最好呢,校长你多买鸡饲料吧,那玩意儿营养高,价钱还便宜……”

“鸡饲料……”校长无语。

第四十二章 种下未来

相比起环境、温度、电压等方面要求苛刻,维护麻烦的超级电子计算机而言,超级生物计算机却是“生冷不计”——生命力顽强的像是自然之中,野蛮生长的小草,维护的时候,也只需要倒入饲料,电脑就会自己吸收。这和原本的,大家印象之中的“大家伙”果断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几人听风尘介绍了一下,不禁面面相觑,大家按照经验来,反倒是做了无用功!

风尘吟笑,红唇白齿,分外的明艳。说道:“真没那么金贵,要是饿了,直接拿刀去上面拉下一块下酒都没问题。拉下的部分的信息也会在填入营养后,重新长出来。数据的正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移步上前几步,先于众人走到靠着南侧的墙角,便让人将准备好的土壤、营养液之类的东西拿过来。

然后在地上按照要求,一层一层的铺好,周围像是弄花池一样,起了近一米高的围栏,里面的土也铺了近一米高。

负责这件事的,却是学校里搞环卫、绿化的员工。听口音是一个山东人,上手很麻利,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弄好了。风尘这才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散发着体温的,扁圆形状的化妆盒——打开之后,一面小镜子正好照住了风尘的脸。脸上透着一些淡淡的晦色,若不是熟悉祂的人,是定不会注意到的。

化妆盒里没有化妆品,却躺着一根根须壮硕,形状如同人参一样的小东西。

这……就是生物电脑?

不是人参?

不是萝卜?

一双又一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化妆盒中。

银白色的手套,附了亮白色的镂空花,疏密有致。戴着手套的左手端着化妆盒,风尘的嘴角,挂着盈盈笑意,让一群人看了一个饱。之后,才是招呼了一下那刚刚砌砖、砌花坛、培土的环卫大哥:“大哥,你把这个种进去。种的时候和种萝卜差不多,不过最好能够把根须都分散开,这样涨起来也方便一些……”看这位大哥的样子有些紧张,风尘便鼓励的点点头,说:“别怕,这玩意儿的生命力很强。萝卜还能冻死,它可冻不死。根须断一些也没事儿……而且很结实,也不容易扯断……”

“好嘞!”风尘的目光、声音,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他平静下来,不再那么的紧张。

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根须密集的“小萝卜”,那位环卫工大哥直接就用手在松软的土壤上挖开了一个洞,足足有拳头大小。

然后左手拿着“小萝卜”悬着,右手往洞内送土,一会儿工夫,就把“小萝卜”埋了进去……

“这就好了?”所长一头雾水——要是这么简单,还让风尘亲自过来干什么?他们自己不会种?要说别的事难,可种菜这种事,那不是早已经点满了的种族天赋吗?风尘“嗯”,说道:“这是第一次,怕你们不懂。有了第一次,下一次我也就不用亲自跑了……所长你看着,这就要吐芽了……”

话音才落,刚才埋入“小萝卜”的地方,突然泥土就有了鼓包的趋势,然后大片、大片的土,竟然高出了花坛。却是超级计算机正在生长根须,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泥土一下子就变得高了——因为泥土的位置被挤占了。然后,盘卷的,形状如同九曲十八弯的肠子一样的东西,就破土而出,鼓起来,形成了一个平面。风尘看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了,一周之后,就会完全长成。不过现在也可以用来计算,你们可以尝试一下……”风尘说完,就退了一步,让一群人开始尝试。

诸人便试着以生物芯片为媒介,和这一个生物电脑进行沟通,然后计算……而后一个个惊讶、震惊、不可思议……

“这么快……这个我上次排队,算了两个多小时,用生物电脑,一下子就出来了?”一个人很是惊讶于生物电脑的效率。

“宝贝、宝贝啊……”

“难怪你这小子不来实验室了,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原来是自己有了神器了,就看不上实验室的设备了,啧啧……”所长拍一拍风尘的肩膀,语气酸溜溜的,就像是被人始乱终弃的怨妇一样。又招呼道:“来来,咱们一块儿来这儿,可不止是看的……咱们先摆拍,然后访谈……老杨、老李……老郑……”

一群人便不再继续试验超级生物电脑的性能——接下来,拍照,接受采访,将这一“里程碑”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才是正事。

于是,一行人就站在了一起。拍照,记录下这激动动人心的一刻,本来就是应有之意,故而即便是平日里最不重视形象的,也都换上了西装。一群人都是西装革履的,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风尘了,算是万黑之中的一点白——168厘米的最佳身高,站在这群人中,却比一半的人矮一头,当然也有几个教授垫底的,比祂矮小一些,却更加敦实。一身的貂裘如雪,白的一尘不染,腿上是一双紧身裤,脚上一双白靴,只有鞋底是黑色的。不同的材质,使得衣服透出了一些层次感。

却是因为要出来见人,韩莎拉着祂,费尽心机的搭配了好久,才是选定的一身衣服。

光一闪……一张足以传世的照片,就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然后,秘书找来了椅子,一群人就在这里坐下来,开始接受记者的采访。作为生物计算机的发明人,风尘接到的提问,无疑是最多的。从生物计算机的历史、发展、困境,一直到生物计算机的优越性等等……风尘回答的四平八稳,游刃有余。但记者同志更加八卦的显然不是生物计算机,而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是如何跨界,搞出了如此逆天的“发明”的呢?

风尘笑的清浅、可亲,说道:“这个啊……你不听过一句话吗?干掉同行的,不一定是同行,更可能是跨界。”

记者心说:“就没见过跨界跨你这么牛逼的。”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风尘,提问:“据我所知,您的专业是物理,和生物之间并没有多大的联系。那您……”

“我的专业是物理,但我的兴趣,却不止是物理。专业的,越来越细致的分科,实际上一度使我很苦恼。因为我都喜欢,可它偏偏让我只能选择一个!于是,我选择了物理作为专业……因为,相比较生物,相比较化学,物理无疑更能够让我得到一个答案:这个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这就是求知欲在推动吗?”

“不应该是求知欲,而是好奇——好奇和求知欲是有所区别的。有的人好奇心重一些,有的人轻一些,恰巧,我就是比较重的那种人。所以一个能够满足我的‘为什么’的答案,就尤为重要。”风尘说:“好奇心是分层次的,最下面一层的人,你就告诉他,世界是乌龟驮着乌龟,世界是神创造的,世界是盘古开天,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但还有一部分人不满足,于是寻求答案,还有人对这个答案不满足,再次寻求……这种事,实际上和从不从事科学事业没有关系。目前而言,我,应该是获得了一个最接近的答案的。生物电脑的出现,必然是会导致一场新的技术革命、社会变革的。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上,也会真正的更进一步……拥有生产力的人,将会确立新的生产关系……”

拥有生产力的人,将会确立新的生产关系——但,在生物电脑的时代,生产力是归于个人、归于自身的,是一种独属于个体的工具,是一种资本无法剥夺的工具。所以剥削的问题,几乎就不会存在了。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但现在或许还没有人能够体味到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东西!

除了风尘,除了张天野,除了韩莎……

这一个看似“遥远”的时代,实际上已经近在咫尺。并非是源于物质的极大丰富,而是源于生产力和生产资料的关系变化,导致的变化——生产资料归于生产力本身,二者合一,生产资料不能够被剥夺,即便物质不是大丰富的,也会进入到真正的,属于人类目前理想状态的社会形式。

问完这一个问题,记者就又问了“人工智能”方面的问题,表达了一下大众普遍的担忧,风尘则表示:“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有一些担忧,只是文学式的担忧,新的社会形式,必然会有新的生活方式,一切都在改变,但人类,始终是主导。人有所有其他物种不具备的创造力,创造性。即便是计算机产生了智能,也不是人……”这一个问题上,风尘回答的很简单,并未进行深入。涉及到修行、超武之类的问题,并不方便现在大放厥词,给自己找麻烦。

采访波澜不惊的结束,风尘便和诸人说了几句,便去看张天野。张天野、安落二人分工明细,已然熟练。

风尘走到二人的身后,问:“不打算雇几个人?周扒皮也没你抠吧?”

张天野头也不抬,问:“你完事儿了?”

第四十三章 以饭代薪

灵动的妙目一转,扫了一眼排队的诸人,瞳中日月似转,临渊之卦、爻似有伸缩,风尘很是轻松的说道:“挖个坑,埋点儿土,数个一二三四五……然后,就搞定了。”张天野喝一口水,手臂上的王八盖子不断的产出芯片,一边说:“您老人家倒是轻松,我这儿快要忙死了。没事儿的话,就出门右转,跑几步……这几天煎饼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你快点儿的!亲自动手,别让师傅糊弄事儿……”借着难得的机会,张天野腆着脸颐气指使——谁让风尘做的饭好吃呢?

风尘笑,说道:“你这是趁机敲诈啊?两个选择,要么我给你弄过来现成的,吃完了赶紧干活儿。要么……”

张天野问:“要么怎么样?”

风尘道:“要么,吃了我的饭,这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够狠!”张天野磨牙,恶狠狠道:“不过,我选饭——不许偷工减料,自己动手。工资才几个钱?哥们儿在乎?”说完,还吹了一声口哨,腆着脸跟安落说:“几千块钱的工资换一顿饭,咱们这生活质量,也没谁了……慢慢来、慢慢来,后面的人排队,不着急……”工作继续……人流朝着这里蠕动。张天野、安落二人的工作效率很高,奈何排队的人却太多,始终都处于一种全负荷的状态。

得益于母体的“效率”,每分钟只能生产三枚芯片,这样一来,才是让张天野、安落不那么累的!

从第一天起,张天野、安落每天接种的人都不少于两千人,目前而言,公司唯二的两个人又是老板又是员工,已经算的上是火力全开,却依然杯水车薪。风尘说道:“明天你自己来吧,让安落去招聘。这种活儿也不需要多少技术,母体你要多少,我提供多少,你招几个人,我给你几个人的……”

张天野“哈哈”大笑,对排队的人说:“看到了没有?真正的大老板发话了……所以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公司目前缺的,是销售人员。这工作不需要技术,谁想做可以来试一试,一个生物芯提一块钱。没有底薪,我们就是分成、分成……”

一人听的有趣,问:“哟,这改招聘了?”

张天野道:“对,招聘。不过目前招聘的都是临时人员,以后公司正式的员工,大部分会从这些临时人员里面选……已经接种了芯片的,可以直接利用芯片给我这里投简历,没有接种的也不要着急……”

完事儿后,又看风尘:“你怎么还不走?想饿死我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风尘道:“招兵也没人招你这样的。还没饿呢,就准备造反了。”

安落“噗嗤”一笑,说:“风哥的饭的确好吃,我们可是心心念念的忘不了呢。回家自己做什么都没滋味。”

风尘郁闷道:“给你们做饭的是风姐,不是风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说笑了一句之后,风尘便从专用通道离开,直接去了食堂。食堂的大师傅正在忙,风尘进入到后厨之后,便道:“哎呀,咱们好久不见了。”大师傅一听声音,抬头一看,也是稀罕,说:“哎哟,风尘!你穿这一声貂儿我还差点儿没认出来,不过这声音熟……说话咱们就去外面儿吧,里面油烟大,你这一身白,待一会儿都熏黄了。啧啧,这谁给你买的?穿着有些秀气……”

风尘笑,说道:“出去干嘛啊。我可是奉命来的,借你点儿食材,人家张天野现在脸大了,您做的菜都不想吃了。今儿更是指名道姓,要我做饭……”说明了来意,然后才回应了大师傅的问题:“这貂儿啊,媳妇买的。您带我去换衣服的地方,我换一下衣服,给那小子把饭整了!”

“来、来……”大师傅带风尘进了换衣间,风尘便脱下了貂裘,穿上了白色的厨师服,头上也戴了防油渍的塑料浴帽——都是超市的一次性用品,不过在这里,却是被反复重复利用的。

貂裘装进了袋子里,锁进衣柜。风尘就跟着大师傅出来。一边走,一边和大师傅说话,大师傅听的一阵感慨……

“尽听小伙子给姑娘买衣裳了,你这姑娘给你买貂儿,还是头次听……你这个媳妇儿不赖。”

大师傅说着话,还竖大拇指,一个劲儿的夸……用大师傅“过来人”的话说,这女人啊,知道给家里省钱的,就是好女人了。舍得给自己的丈夫花大价钱,不吝啬的女人,那简直就是天上下来的七仙女儿,人间少有。

所以说……

“好福气啊……风尘。舍得给你花,不是给自己花,这样的姑娘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不能让人家委屈了。那句歌儿怎么唱的来着?”大师傅想了想,就哼唱了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风尘“嗯”道:“是,莎莎很好。”

大师傅问:“打算做点儿什么?”

“家常的,营养均衡一些就好了。”风尘便去挑选食材、清洗、切菜,无论是从手法还是动作,都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一边工作,一边问大师傅:“天野哪儿给人种芯片,你没过去种一个?”

大师傅道:“忙的哪有时间了?你这刀工不赖……”其实何止是不赖,简直算得上是宗师级别的手艺了。

匀称、快速、整齐……烧锅、呛油,风尘的动作有条不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个一个的出锅,足足做了八道菜,最后还偎了三个汤。除了菜之外,还弄了一锅米饭,足够张天野和安落二人吃了。菜一出锅,大师傅就近水楼台的尝了一下,只觉风尘这手艺简直绝了……“你这不去做厨子可惜了。”

风尘笑一下,也不多言,去换衣间将衣服换了回来。和大师傅说了一声,就开始将菜都摆在了桌子上,芯片里则是通知了安落、张天野这一对儿鸳鸯过来……

不多时,二人就杀了进来。张天野更是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弄了一碗米饭就开始吃。顾不上说话,就一个劲儿的用捉着筷子的手给风尘666。八个菜、三个汤,几乎全部进了二人的肚子,吃的肚皮滚圆。放下筷子,张天野长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以后的日子没法儿过了,你的饭有毒,我上瘾了……”

“虽然你拐弯儿末脚的夸我,让人听着还不错。但想有事儿没事儿的蹭饭,连窗户都没有……”

“说的好像你家有门儿一样……”

风尘一想,这个还真没有。

张天野按着肚子,说:“时至今日,我才终于知道了住你基地里面的最大好处。蹭饭方便,以后我家都不用做饭了……啧啧,就这厨艺水平,不是我吹。一年给你开个几百万,那都是寒碜人,没有个千万年薪,都对不起你的厨艺。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给我做饭,我不给你要工资!”

风尘看看张天野,这小子的自信心怎么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呢?“谁就跟你说好了?你还想天天吃?”

“落落你看到没,他这种人,就是有异性没人性!自己有了媳妇儿,就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吃顿饭怎么了?我就问问怎么了?”

安落送给他一个后脑勺,羞与为伍。

“对了……下午你再弄十个母体过来,我面试了十个销售,下午就会到位。”休息的差不多了,张天野就说了一句正事儿。风尘点头,说道:“行,我这就回去拿。这些人你打算安排在什么地方?”

“留上几个人在华清这里,剩下的分散到影视学院附近。我呢,解放了手脚,就把更多的经历放在招人上。销售人员怎么也要上三百人,嘿嘿……然后从京城向北,再向南。具体多少人,多快的速度,看你这里的母体数量。这个具体咱们再操作——这场闪电战,哥们儿一定玩儿的漂漂亮亮的。”

“行,那就走吧……”

三人一起出了食堂,走了一段路后,就分道扬镳。风尘走到了僻静无人的角落之后,便隐藏了身形,飞天而去。

城市中已没有了积雪的痕迹,但大山中,却雪帽如盖,落了厚厚的一层。到处都是一派苍茫之色,白雪皑皑。白色的雪,褐色的泥土,枯黄的树木,构造出一种自然的苍凉和冬日的肃杀。风尘掠过了大山,直接落下,基地山谷覆盖的植被和周围的环境保持了一致,大片大片的叶子,也伪装成了白色。风尘落下来,进入了生产母体的洞穴,而后便取了十多个母体,一一装入小盒子里。

那盒子,却是一种由昆虫的分泌物,色泽如同琥珀一般,不仅仅能够隔绝温度,本身还蕴含营养。

保证母体不会冻坏,也不会因为缺乏营养饿死。

再然后,风尘就找来一个手提箱,将母体全部装了进去。走出基地洞穴后,便又腾升而去。

多出十个销售……一天怕就可以有两万多人完成生物芯片的接种吧?

第四十四章 炸了

方才腾升万米虚空之上,风尘便惬意一仰,“躺”在了虚空,手里的箱子在小腹上一搁,便向东去,阳光洒落在身上,貂裘风袭,闪着一阵耀目,却被投影覆盖去,使得无人能见其身姿,未有青天碧蓝,万里无云。风尘便仰着,犹是仰泳一般,惬意,但速度确实奇快,乘风而来,游于天地之间,却是怎一个“逍遥”了得?只是一阵惬意之后,便已到了低头,风尘便将身体一折,纤细的腰肢柔弱无骨,划出了一道弧线,头朝下落去。临了近了地面,腰肢又是一扭,便恢复了头上脚下。

祂轻巧的落地,无息无声。撤掉了声、色的投影后,祂便提着箱子直接去了图书馆,找张天野、安落二人。

张天野正一个人一边生产,一边接种。

安落则在和十个站成了一排,有男有女的一群人说话。

风尘从专用通道进去,和张天野点头,说道:“东西给你拿过来了……这些就是你面试的销售人员?”

安落道:“……就说这些吧。现在母体已经就位,咱们一人一个……”然后就招呼了一下风尘,风尘将装母体的箱子打开,取出一个母体,说道:“很简单,把外面的这一层保护层掰开,然后把母体的吸盘在手臂上一压就可以了。”风尘掰开一个,递给了安落。安落便作为演示,在一人胳膊上一按,母体就长了上去。

方法简单、直接,就是掰开了、按上去!

安落拿着母体,一个一个的交给销售人员,让他们安在自己的胳膊上。完成了这一工作之后,安落就拍拍手,说道:“可以了,大家就按照刚才说定的地点开始销售工作吧……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通过芯片进行群组联系。出发……”

十个销售人员就散了出去,前往附近的大学……等待接种芯片的队伍熙熙攘攘,张天野的动作不紧不慢,问风尘:“你这一来一回的速度挺快的,是跟猴子学的筋斗云吧?”

风尘找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来,说:“猴子有我快?”

“对,你也就是跟猴子比的水平……”

“那些连猴子都比不了的,又该怎么说?”

“那……没的说。昨天他们组团刷孙姬看没看?”张天野眉飞色舞,说的却是昨天几十位同事一起组团,刷《三国战纪》第一关的事儿。

这个风尘自然看了……谁让他们人多,而且还在工作群里直播呢?整个现场那当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更是游戏史上少见的玩儿家比npc小兵还多,一上场还没有开打呢,就把船的甲板站满了。要不是系统小兵一上来手起刀落,收割了几个人,估计小兵都没地方站了。然后,这群人就用最笨拙的方阵,横竖成排,整整齐齐的压了过去。反正是游戏,无论是玩儿家还是系统小兵,都是无畏的、勇敢的。

嗷嗷的一通拼杀,三十多个人到了孙姬那里,就只剩下四五个老弱病残,然后在孙姬的九阴白骨爪、白蟒鞭法、螺旋九影的一系列犀利攻击下,分分钟扑街……

但成果却很喜人:

被孙姬秒杀了一晚上,三十多个人各种的基础刀法、拳法、步法林林种种不带重样的,获得了十多种。数量上,则是达到了每人两到三门的数量……分一分之后,就直接使用了这些“秘籍”,刀法、拳法、步法、枪法各种各样的零碎经验,就直接变成了记忆,就好像是练习了千百遍一样。这一群懒人才没有心思一点一点的照着练习呢,这种直接吃经验,让技艺上身的懒办法,才是他们的最爱。这一刷,就让他们拥有了不俗的实战能力: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经验、意识、判断、身手,却都能算得上是脱胎换骨了。

想着,风尘便笑,摇头道:“他们可真够懒的。直接选择了拥有那些虚拟角色的经验,而不是自己从头积累。”

张天野撇嘴,说道:“这种好事儿谁不想?”

要是有可能,他也想这样砍一个人吃一个人的经验,只是没这个可能罢了……游戏里的角色、技艺,说白了都是他本身就会的,那些经验,本就是他的经验。所以这些游戏,对于风尘、韩莎包括张天野在内,就是“好玩儿”罢了!里面的秘籍没用,经验也没用,更不需要费尽心机的去弄这些东西……

“你说他们今晚能不能过孙姬?”风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发出一阵“哆”“哆”的闷响。

戴着手套,声音自然就沉闷一些……

张天野道:“熟悉熟悉,应该差不多吧?那么多人呢,再过不了,经验就吃狗身上了!”然而事实却是——真的吃狗身上了。一群人的二度“截江救阿斗”并不顺利。虽然因为吃了小兵的经验,刀法、拳法之类的都有所长进,也磨合了一番,但真正的打起来,比之孙姬那一手可远可近,出神入化的白蟒鞭法来,还差得远……这游戏没法儿玩儿了!这简直就不是给人玩儿的!忒变态……然而,这实际上却是简单版的!张天野私聊风尘:“天知道他们知道你的噩梦版通关,会是什么表情!”这一场二度“截江救阿斗”是在晚上——就是张天野说“再过不了,经验就吃狗身上了”的当晚。此时的风尘正躺在一汪清冽、烫热的热水中,身上只是一件贴身的紧身衣,惬意的泡在水里,只是露出头来。

祂的身边,就是韩莎。

韩莎的一条胳膊放在风尘的胸前,横担了过去,侧着身,头枕着风尘的胳膊。身上却穿了紫色的,带有镂空花纹的胸衣,将自己的胸衬托的挺拔、丰满,下身是一件同样颜色的,带着蕾丝边的内裤。

勉强遮掩住的三点,显得分外诱人,脸蛋儿透着一股水气,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手指轻轻的在风尘的胸口划动,说:“你这些同事真够笨的,这么多人都过不了关。”

地面的肉质凹陷成了一个大浴缸的形状,里面的水温始终保持着烫热。风尘的身上是没有任何的不干净的,韩莎的身上也没有不干净,就这么浸泡着,很舒服。风尘回了张天野一句,说:“那他们会疯的。”又和韩莎说:“莎莎,你不感觉咱们这样穿着内衣泡澡,有一点儿奇怪吗?”

韩莎道:“哪儿奇怪了?这样更好看……都脱光了好丑。是吧?”笑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她说:“咱们身上干净着呢,泡澡只是情趣。不穿衣服,哪儿来的情趣?”

“哦,懂……犹抱琵琶半遮面嘛……”

韩莎轻轻的在水下拧了风尘一把,而后就联系了七魄所在的房间,说道:“七魄她们睡了没有,我看看……”

却是通过阵法看过去,七魄都已经穿着睡衣,老老实实的睡觉了。韩莎这才满意的收了自己的神通。说:“不错呢,都睡了。”风尘温和的一笑,说:“咱们静一下,也睡吧。”说完就坐起来,跪坐着一静一驻,韩莎也是同样的入静,至于同事们的游戏……祂却不会因为游戏,而耽误了修行。这本就是日积月累,一步一个脚印的功夫。静罢,刚好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已是子时,二人相拥而眠。

眼睛一闭、一睁,蒙蒙的天光逐渐明亮,洞窟之内和外面的日光保持了一致,风尘、韩莎自然而然的醒来,便开始了新一天的功课……

风尘作道生功,风莎燕、韩莎二人则作夭生功。练完之后,便又简单的较量一番,算是结束了早上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自是穿衣、做早餐、吃早饭。风莎燕做饭的时候,韩莎就去看了一下七魄,看看人起来没有。

未曾起床便督促起来,再行惩罚,起来了便鼓励几句,其中的分寸却把握的甚好。故虽严厉,七魄却和她关系极好。一些心里的小秘密,一些私房话,也都会告诉韩莎,称得上是无话不谈。吃过了饭后,风莎燕便继续垂钓亡灵,于茫茫的亡灵的大海之中,寻找那些如同沙粒一般的天才。风尘取出了纸笔,继续“貌美如花”自己的新书……而在外面,整个中国,却是已经炸了!

超级生物电脑落户华清……风尘、生物芯片……一系列相关的报导铺天盖地,点燃了整个互联网络。

被华清大学邀请的新闻媒体多管齐下:

纸质媒体、电子媒体、公众号推送、自媒体一同发力。中国人自己研发的生物电脑问世,“风行”这一个新生的品牌,也一下子从之前有限的地域,一下子扩散全国,让所有人都知道!网络上简直有一种“普天同庆”的感觉。官方媒体用了“伟大的超越”五个字,又大又红又醒目,占据了头版头条。就在同一版,分别刊登了不同的评论员文章……那一种扬眉吐气,那一种……怎么形容呢?

总之,就是从前的憋屈、郁闷、压抑,一去不复返了。

多少年,多少事……终于,有了自己的芯,而且还不是那种金贵、昂贵的电子芯,而是生物芯……

这是一场狂欢、互联网上的狂欢……因为见到了实物,有着最重量级的、铁一般的事实,所以官方的宣传很肯定。人心为之鼓舞,为之亢奋!

“看了新闻没有?”张天野通过芯片,扯着嗓子大叫。然后就在风尘的一头雾水中,将一条一条自己看过的,没看过的新闻都发了过来。网络上,整版整版的都在说生物芯片,在说它的优越性、发展历史,在说风尘——风尘之前对于人的记忆、大脑的一些理论,也重新焕发了自己的第二春。

之前第一次看风尘的理论,说“人的大脑并不存在记忆,之能够读取记忆”的时候,大家是当成了笑话看的,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再当这是一个笑话。

这一块“生物芯片”被认为是“跨界干掉同行”最牛逼的一次!

祂已万众瞩目……

风尘的回答很平淡:“看到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天野无语,只能说道:“以后出门记得戴口罩、墨镜,然后多找几个保镖……”顿了一下,又吐槽道:“你这跨界果断牛逼,那些流量明星都给跪了。不和你说了,我妈回来了,我要赶紧穿衣服,要不然……”风尘默了一下,芯片传音:“你还是别来我这儿住了,家里挺合适你的。”

“小风,你那里方便不方便参观?”风尘这里紧接着,就收到了秦路遥的讯息,风尘想一想,说道:“方便,但地点需要保密,我可以过去接你们!”

“好,那小风你下午过来……我和你叔叔,还有其他的警卫、记者会等你。”

“知道了阿姨……”

“……”

简单的通讯之后,风尘便继续写自己的东西……虽然张父和张母会带着记者过来参观,但这里却没什么要准备、收拾的。过了一会儿功夫,韩莎就从外面进来,风尘道:“莎莎,下午咱们去一趟天野那里,接一下叔叔阿姨,他们要过来参观一下!咱们这是终于要从幕后走到前台了啊……”

韩莎眼睛一亮,唱了一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野望。”

风尘问:“你教完了?”

韩莎笑盈盈道:“我给她们安排了功课。都很自觉的,不用咱们盯着……这一次,也正好给大家展示一下未来的生活方式——还有天野的那个关于未来的蓝图,也可以描绘一下。还有还有……就是关于生产力和生产资料的统一,我想叔叔对这个一定感兴趣!新的生产关系,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

风尘也笑,说:“但一定有许多人不希望这样的生产关系的改变。不可被剥夺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力完美统一的生产资料啊。”

韩莎道:“但这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形态,不是吗?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都将注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韩莎很是霸气的一手叉腰,一手在胸前一扫,扬了扬下巴。

第四十五章 历史之兴替破窗说

“生产力、生产资料相互统一……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呢?”风尘一拉韩莎的手,轻轻一拉,看着她,一瞬不瞬。

韩莎借力旋转,轻盈的转进了风尘的怀里,和风尘四目相对,盈盈的目光如山间的清泉一般清澈、透亮,她眨眨眼,说道:“或许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能确定的是,那一定是资本的末日!原本横行无忌的资本,会在这一个时代里变得柔弱、无力,就像是一只纸老虎一样。一开始,人们或许因为习惯的残留,还会对此心存畏惧,但十年、二十年后,一百年后、一代人后……资本,就真的名存实亡了。恭喜宝宝,摸摸哒……横行于世的资本在千年、万年的岁月里,如千面妖狐一样,改变着自己的形状,生有七十二化,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左右了一切……但直至今日!”她仰着脸,将腰肢后折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媚眼如丝,语气中透着一种醉醺醺的娇憨,“你像是一个勇士一样,亲手终结了它!一剑封喉,一刀毙命,笼罩于人头顶的阴云将散……因资本而诞生的一系列政治、经济、制度、法律都将烟消云散!”

风尘抿出一抹清浅动人的笑意,接着韩莎的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骨肉不存,皮也不存。”

由古而今,一应的制度的确立,无外乎“资本”二字。

韩莎道:“但会焕发新生。”

风尘笑吟吟的看着她,走了一下舞步,换了一个姿势,说道:“或者,说是一种净化。自从私有制的确立以后,一直到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法律的确立,都附加了统治阶级的个人私欲——或者说是阶级私欲。这种私欲,其实就是治乱循环之根本原因。时髦一点儿的说法,就是破窗理论。一个统治阶级的确立之初,就在整个社会框架中,亲自砸碎了几块玻璃,随着时间推移,玻璃自然就全碎了,一个国家也就完蛋了……这种事,是本身想要避免,却避免不了的。有人认识到,不能砸了,再砸玻璃,窗户就彻底坏掉了。但更多的人却是熊孩子,你砸了却不让我砸,扯淡呢?是不是很有趣?一个国家,一个王朝,能够延续的时间长短,实际上取决于框架,取决于破窗。”

这一治乱循环的“破窗”便是风莎燕阅无尽之轮回,无数之人生,而获得的一种感悟。这一种感悟,可谓是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角度。韩莎听的眼睛发亮,说道:“不错,都是有私心的,而支撑这种私心的,就是资本。资本,是有掠夺性的!”

风尘道:“这也是夏、商、周三朝长,而之前的时代,更长的原因所在。越往前,人们制定的规则也就越趋于公平、公正,统治者的私利也就越小。这是当时的条件限制,也是当时的人,还没有更多的想法,不公平顶多是体现在大家打猎回来,勇士们可以多喝一碗肉汤的程度。但越往后,代表特权的礼制越完善,再加上人心里头的想法越来愈多,统治阶级附加的东西越多,寿命也就只能越来越短了……”

韩莎道:“所以,新的时代,将会摒弃任何统治阶级的私欲,这是一个不允许添加任何的统治目的的私活的时代,也就是所谓的‘大同’。支撑这一个时代的,将会是两个东西——生物芯片,和食物制造机!”

风尘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但——祂却是以“记忆”的方式,见证过b面的神族那种社会形态——一个无资本的研究型社会。

“也许,在食物制造上面,你可以稍微改变一下思路!”韩莎眸子一闪,盈盈的荡漾起一抹秋波,“没有必要追求多功能。首先,我们可以解决单一功能的有和无——我们可以一个机器,单独制造一种食材。你比如现在,我们可以制造鸡肉,然后也可以很轻松的弄出其他的肉类,蔬菜上也是同理。一台机器造番茄,另一台机器造芹菜不行吗?一家一户的,用起来自然繁琐一些,但要是十多户人家或者上百户的人家一起呢?各种的蔬菜、肉类,想吃什么,自己就用什么机器打。成为一种松散的联合体……同一栋楼里,同一个村子,这样不是很好嘛……”

“这样倒是容易了……肉类,没问题。菌类,也没问题。蔬菜的话,稍微难了一点。要把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变成蔬菜,很难!”

风尘感觉韩莎的这个意见好极了——之前祂只是想着,如同b面的神族一样,一户人家一个打造机,打造各种各样的食物,却没想过单独打造一种也是可以的。

韩莎道:“厉害吧?宝宝,再给你看一下我设计的,咱们公司的logo……”

信息通过芯片直接传给了风尘。

logo通体是银白色的,是一个“彡”字,看着就像是风一样,三个丿匀称的起笔明艳,落笔深沉,由明亮的银白变成了深沉的铅灰色。很简洁,也很大方,风尘赞美道:“不错,就用它了……以后,这就是咱们风行的标志。”

“是吧?”韩莎很是得意,停了步伐,肉质的墙壁裂开了一个口子,却是一个衣橱。里面一件件的衣服显示出来,挨的密集,韩莎、风莎燕、风尘的衣服足有上百套,都可以摆满一个摊位的货架了。这风情各异,不同款式、样式、颜色的衣服,都是韩莎看着不错,就随手买下来的——手握财政大权,花着风尘的钱,韩莎一点儿也不心疼!“下午要来参观,穿什么好呢?”

“离下午还早呢……”

风尘嘟囔一句。

“衣服要一件一件的试吧?要搭配要选吧?”韩莎跟风尘掰手指头,这么一算,时间似乎还真的蛮紧迫的。很是无语望苍天的叹一口气,悲愤的看韩莎:“我宝贵的生命竟然会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韩莎斥了一句:“闭嘴,不然咬死你,让你宝贵的生命就这会儿走到终点!”然后还亮了一下自己很可爱的虎牙。

风尘投降,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噗嗤”一笑,韩莎娇嗔道:“贱皮子!”

漫着轻盈、跳脱的步伐,走到了衣橱近前,韩莎便用手一件、一件的触摸过去。手在选中的衣服上一停,然后就将衣服扔出来,直接扔在地面上。风尘则是将扔的凌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分开放置,在地面上铺了一大片。

挑完了这一批初选入围的衣服后,韩莎就开始在地上摆弄,一边看风尘,一边琢磨着风尘穿哪一件合适……

“把衣服脱了……”大致的有了几套方案之后,韩莎就让风尘脱衣服。风尘嘴里说:“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手却已经利落的解开了衣服的纽扣、拉链,将衣服从自己的身上脱下来,只剩下包裹住躯干和一截胳膊的自产的塑形紧身衣。韩莎将一件修身的厚棉质地的白色衬衫扔给祂。

风尘便将衬衫穿上,系了纽扣,将胸腹都崩的紧紧的。衬衫包裹住了祂的躯干、手臂,袖口和领口的扣子也都一一的扣好,没有漏掉一粒。韩莎说这是要给七魄以及未来的三魂做出榜样:上梁正,下梁才不容易歪。

“给!”

一条弹力的黑色皮裤扔过来。

皮裤高腰束腰,还连着脚,是韩莎之前在网上看到一张照片,感觉不错才买下来的。不过一直束之高阁,谁也没穿过。

风尘问:“怎么是这条?”

韩莎直接将风尘的抱怨镇压:“废话真多,快穿。”

“哦……”

将紧身的皮裤套上,皮面紧张的绷在腿上,勾勒出笔直优雅的曲线,高腰束腰的设计,正好将衬衫藏进去一些,扣上了竖着的一排,五个金黄色的纽扣,裤子就贴着腿,紧挨着皮肤,不会掉也不会卷了,时刻维持着自己的形状。韩莎极为满意的打量一眼,再给了风尘一个兜胸的小马甲,穿上之后,又是一件长袖的上衣,后短前长,宝蓝色的上衣,又配了一条白色的腰带扎好,让风尘转了一圈!

浑然不受男、女性别之束缚,唯以美或者不美作为唯一标准的服装,让风尘的身上透出一种奇异的魅力。

韩莎看的都有些陶醉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满意道:“就这一身了。你先穿一会儿,等会儿我给你美一下指甲,接下来该我了……”

韩莎自己选衣服倒是很快,因为要和风尘搭配,整体的风格要保持一种和谐,所以她就选择了一件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连衣裙的一条袖子以及斜出了半个肩、胸的部位则是一样的宝蓝色,腿上则是搭配了一双肉色的裤袜,以及一双白色的布面高跟鞋。

在风尘的面前走了一圈猫步,韩莎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风尘道:“很搭!”

“那就好了……”韩莎拍拍手,然后就又让风尘把衣服脱了——主要是裤子,包着脚可没法子美甲。

只是……脚上的美甲给谁看?

第四十六章 指尖的阵法

与脱其裤,先脱胸甲;欲脱胸甲,先脱上套……穿时是一件、一件的,脱时也是一件、一件的,须臾身上便唯剩下一件密实的厚棉布白衬衫,精致的裹在身上。轻拾纤足,手如兰花,风尘屈了右足,左手的中指沿着大拇指一路轻轻的划出流线,直至于根部,腿也随之抬起、伸展,媚了韩莎一眼,祂问:“我,美么?”

“美滴很!”韩莎忍俊不禁,吟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人儿,我的美人儿,来与寡人坐下……”

她本坐在地上,斜着屈膝,将腿放在身体的一侧。便以左手在地面上一撑,左手一抓,就捏住了风尘刚划过大腿的中指拉着人过来,在一旁坐下,然后便挪了一下靠上去,手轻柔的抚摸过风尘的腿,一路抚摸到了脚尖……那是一种如丝滑般的触觉,温柔、白皙,晕染了肉质的氤氲,一双足更是美的迷人。韩莎“啧啧”一声,说:“如此美足,慕煞旁人!坐着,垫脚——”

在韩莎的控制之下,地面就鼓起了一个肉包,呈“凹”形,却没有棱角,中间凹下的地方却正好垫在膝盖弯靠下一下的位置,落脚处又是一个低一些的鼓包,韩莎抓着祂的脚按在上面。

脚面踏踏实实的贴在肉包形成的脚墩子上,脚背和小腿之间则是弓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圆润弧度。

手在风尘的脚背上拍了拍,韩莎说一句“等着”,就让祂保持着这个姿势,自己去取工具过来……

须臾,韩莎就取了“工具”过来,有细笔,有刷子,有自制的甲油……韩莎将甲油的盒子打开,颇是有些试验的兴奋:“你别动啊,画花了不怪我!”然后就一手执笔,沾了一盒银霜之色,便从风尘的大脚趾的指甲开始画起来。一笔一划,韩莎极其认真,风尘也好奇她花的是什么,便看着她画。几笔下去,一个繁复的,由几何形状构成的分形图案就出现在祂的指甲盖上,看着分外的漂亮。大脚趾画完,就是四根其它的脚趾,都是一样的图案,完成了一层……

然后换一只脚,继续……

“搞定了……晾一晾!”

韩莎松一口气,然后拍拍手。

等了三分钟左右,韩莎这才继续用银霜色在每一个指甲的图案的节点位置点出了明显的凸点,然后又等三分钟。三分钟后,韩莎便选了透明的甲油,给风尘刷了一下,这一次等待的时候,韩莎便给风尘的手指甲也花好了一层几何图案。正好画完之后,脚趾甲也干的差不多了,韩莎便以锉刀轻轻刮去了薄薄的一层透明甲油,正好将几个凸点也刮透了,然后再以这一节点进行绘制……如此,一共反复三次。只是韩莎的手艺极好,统共六次的覆盖,却并没有让指甲显得厚出多少。

而风尘的指甲上的图案也明显有了变化,表面看上去,就像是大马士革刀刀身上的雪花纹一般。

深、浅不同的银霜,覆盖在一层薄薄的透明甲油之下,美丽而神秘,却看不到内中的肉色……

风尘将双手、双脚都平放在地上,看自己指甲上面的花……那三层图案,实际上都是阵,而这“美甲”也不是装饰品。三层花纹、相互之间,节点勾连,却是三层阵法,只需要使神运行其中,便能够随意的组合、使用——阵法集中在指甲盖大小,所以不复杂,但组合起来,功能却是繁多的。风尘有心一试,韩莎也是满心的期待,就见风尘轻轻的弹了一下中指,一道湛蓝的雷光就折射了出去。以风尘的手指为端点进行分裂、蔓延,构成了一个树冠状的网络,包含了极大的一片范围。风尘问韩莎:“莎莎,你这是算附魔吗?”韩莎笑问:“是啊,厉害不厉害?”

风尘恭维:“厉害,厉害……”

韩莎道:“这三个组合阵法,我可是琢磨了很久呢。没想到真的能行……虽然小了一些,但组合功能可是包罗万象的……把咱们住的地方的阵,进行微型化,实现功能。宝宝,你现在可以学美少女变身了……”

风尘无语,送给她一个眼镖:“太羞耻了。你不能这么埋汰我!”

“可惜你身上不挂外物,画不到额头上,要不然给你额头上用银色画出一个阵法来,又好看又有用……”

“得亏了是画不上去……”

“你什么意思?”

一言不合,韩莎就用自己的脚丫子去挠风尘的脚心。

风尘:……

“好了就把衣服穿上!”挠了一阵子,韩莎就让祂赶紧穿衣服,自己也动手帮忙。将皮裤穿的妥帖,系好了扣子。然后穿上了罩住胸的小马甲,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紧紧包裹的状态,套上了宝蓝色外套,腰间扎紧了一条白色的宽腰带,韩莎又伺候祂戴上了月白底色,亮白色镂花手套。至于是头发,倒是不需要进行特别的处理,脚上则是穿上了一双黑色的平地运动鞋。

整个人全副武装,第一次穿的这么紧,让风尘有些不适应。韩莎达到了实验目的之后,便让风尘给她绘制指甲——

将双手、双脚的二十个指甲全部搞定之后,又要风尘特意在她的额头上用浅显的银霜勾勒出了长长的简单流线,勾勒出一朵花儿来。花儿不大,但花的蔓却修长、漂亮,直飞入鬓中,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多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韩莎用投影把自己的形象照了又照,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

“太、太、太、太、太美了……宝宝你真棒!么啊……”

韩莎抱着风尘的脖子就香了一口!

“莎燕呢?”韩莎突然想起了风莎燕——风尘的脸上不挂油彩,但是风莎燕可不是啊。虽然风尘的脸上画不上去,但风莎燕可以嘛。风莎燕、风尘是一个人,画谁脸上不是画呢?风尘心里郁闷:“好嘛,我特意躲都躲不开……早知道刚才就进来了。”于是,风莎燕就“恰到好处”的回来了。

韩莎让风尘去做饭,自己则是对着风莎燕一通捣鼓。画了指甲不说,光洁的额头上还画出了精致的云纹、凤凰,重新盘了头发,将一个整体式的,风尘做给她的头饰戴在了风莎燕的头上,满头的华丽、华贵。风莎燕长出了一口气,说:“莎莎你好了没有?我脖子都有点儿酸了!”

韩莎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子,说道:“好了,你看多漂亮?”隔了十来秒,又说:“我的凤冠霞帔怎么样了?”

风莎燕道:“正在制作中,这里一件外一件的,肯定快不了。但保证精良,保证让夫人满意……”

“不满意我就把你卖窑子里!”韩莎作怪的将手伸到了前面,在风莎燕的两个大肉馒头上用力的捏了一下。隔着胸罩和衣服的手感依旧棒棒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坏笑道:“还是你的好玩儿,宝宝本体的就是假货,看着大,手用力一捏,一点儿都不温柔,就和捏在真空轮胎上一样,都不带变形的……”

风莎燕无语,说道:“您老人家真的经验丰富哈……我那里面又不是乳腺,那是第三神经系统长出来的组织。就和大脑差不多,你给我捏坏了!”

“切,手感还不好,谁乐意捏呢。要捏我就捏你……”韩莎说完,就又狠狠的蹂躏了一下风莎燕……

风尘、风莎燕都是欲哭无泪的——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风尘心中琢磨:“我这第三神经系统在胸部生出来的这两个脑,或者可以说是左右脑,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工作呢?”

这个时候,这两个所谓的“脑”也就是只停留在生长、生长、生长上……两个脑和第三神经系统的主体之间构成了两根相对的花蕊的形状……突触组织在里面生成,比头部的脑组织更加的结实、耐用,那一层一层的脑,坚韧的如同牛皮——不怕挤压,不怕捶打,不用担心变形,不用……

但——这的确是第三神经系统所形成的大脑,而不是隆胸用的橡胶。其中,蜘蛛网一样的,细细的,新的卫气形成的网络,也充斥其中,和躯干、脏腑形成了一个整体。

主茎上花已绽放,原本的三颗圆丢丢的肉球,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一颗落下成了花中心,两颗升起,成了胸部的左右二脑……一切仿佛都是早已经注定的一样,所有的变化都是自然而然。风尘一边想,一边做饭,手上又套了一层医用的橡胶手套,做好饭之后才是把手套脱下来,端着饭菜出来。

指尖的阵让这一个过程变得更加傻瓜,不再需要如同之前一样进行临时的构建。但风尘在以相斥之力,制作餐桌桌面的时候,还是使用了老办法。

正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种构建阵法的基本功若是不用是会手生的。所以便是有了指尖的神通,祂也还是乐意用一用过去的办法,锻炼一下自己的手法。风尘道:“来,咱吃饭,吃完饭去接张叔叔他们。”

第四十七章 参观和座谈

张父、张母及一应随行之文秘、安保、记者才至之前约定好的预定地点,还未下车,一行六七辆黑色的轿车、越野车前,就由虚而实,如光影一般显出了一人的形象:黑色的紧身皮裤,宝蓝色上衣,肤若凝脂,白皙貌美,含一种英气、柔美、媚如烟尘却偏生又如广寒之仙子一般,拒人千里,难以亲近——那,是一种极为奇怪、矛盾的感觉。来人的眸中含日月、渊八卦、六十四卦,灵动、幽静。

却不是风尘是谁?

祂就这般,直接、了当的在一众人前显出了身形,只是一瞬间,更分明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安保人员突如其来的紧张,身体内的血液流动、激素分泌,都变得激烈,心跳快了足足有百分之二十左右……

风尘开口,说:“勿需紧张。”于是,原本紧张的安保人员,竟然不由自主的被安抚下来,身体和精神一起变得放松。

祂的声音中似有魔力……

“不用紧张……”张父也安抚了一句,和妻子一起从车上下来。风尘走前几步,说道:“我是来接你们的,让大家都下车吧。”一行便装的安保人员、记者、文秘一一下车,张母问风尘:“这里距离风行的总部远不远?我们怎么过去?”风尘说道:“不远,也不近。您让大家都靠近一些……”

“好,大家都过来!”秦璐瑶自是信风尘的。于是一群人靠近,记者一行人更是长枪短炮的拿了一堆设备。

风尘点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就走了……”话音一落,众人就觉一下恍惚,眼前一黑再一回神,就已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了:空旷、高大的洞窟,竟散发出自然和煦的阳光,落脚之处,柔弱的像是皮肤一般。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几个记者更是面面相觑——莫非,这里是异度空间?安保人员则是第一时间四散、警戒,张父道:“不用这么紧张,这里就是风行的总部?”

秦璐瑶也是看风尘,眼有询问之意。

风尘道:“这里就是总部。”

说话,便引诸人向里走,进行参观。记者们也架起了摄像机、录音设备,一路跟随。风尘简单的介绍着洞穴的构造,从简单的洞窟,变成了置身于蓝天、白云之下,周围一下子变得辽阔,让一行人啧啧称奇。进了实验室,介绍了一下芯片的理念、生产、制造,至于芯片的意义……风尘没有将这一点大大咧咧的告诉所有人,只是利用芯片,私聊了张父、张母二人。

参观完有关芯片的实验室后,一行人就随着风尘去了祂居家的地方。肉质的地面、墙壁都恢复到了本来的颜色,温度也是最佳的温度。

“这里是我居住的地方……”而后,就给大家介绍了韩莎、风莎燕认识。韩莎笑盈盈的和大家打招呼,身上自有一种气度,举手投足之间,显示出一种超凡之气,卓然于人群。“大家都坐吧……我给大家起个座位……”

原本平整的地面就忽然鼓起了一圈,须臾功夫,就形成了一圈沙发,正好容纳大家坐下来说话。

这肉质的沙发弹性上或许不如弹簧沙发,但是要说到舒适度的话……那绝对是一种坐在松软的皮肉上的舒爽。

“这是?”一群人惊奇不已,窃窃私语。几个记者更是摸来摸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摄像机不断的拍摄这一幕堪称神迹的画面……

“大家请坐……”风莎燕扶着秦璐瑶坐下来,韩莎、风尘也坐下来,韩莎坐在了风莎燕和风尘之间,正好和其他人分隔开来。秦璐瑶旁则是张父,然后是秘书、记者,至于安保人员则守护在洞外,并没有进来。风莎燕问了一句:“这样的环境大家习惯不习惯,如果不习惯,我可以给大家投影一些习惯的场景……”

张父道:“不用了,这样就挺好。”接下来的谈话很正式,慰问、勉励,一整套话说下来更是轻车熟路,记者们则是不停的用笔记录,整的和友好访问似的。

谈话中途,风尘便给众人展示了一下鸡肉制造机——眼看着一袋子的泥土倒入了机器中,转过头来,就变成了鸡身上味道最为鲜美、鲜嫩的翅尖。

这不是魔术……秦璐瑶亲手实验了一下。

泥土是管够的。

机器的大小却有限,所以真伪很容易判断。张父颇为激动,说道:“可以把泥土变成优质的肉,这一样发明,意义非凡啊!全国的老百姓,都会记住你们的……预想的未来,我们的国家,将不会再有人为吃饭的问题发愁。这一件发明,不下于生物芯片!”而后又说了自己的担忧——这东西会不会对人的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呢?风尘答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们自己就在吃。”风莎燕便去将大家制造的,堆积的像是小山一样的鸡翅尖收了起来,墙壁上裂开了一个缝隙,进入了其中。风尘则是较为细致的,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介绍了一下食物打造机的工作原理。

说:“这一个机器,大家可以将它当成是一种生物。这种生物吃的是土,然后排泄出来的,就是肉……”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不适感,祂特意用了“排泄”这两个字。要是直接说“拉屎”的话,估计在场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人是吃不下去鸡翅尖了——以后再也不想吃鸡翅尖,见着就反胃、恶心了。

又说:“在可以预知的,不久的将来。农业就会成为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只需要泥土,我们就可以制造出任何一种食物,迎合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种口味。一些害怕油腻的人可以私人打造并不油腻的肉类——口味、营养,达到一种最佳的配比。而吃饭方式的改变,食材获取的渠道的改变,将会影响每一个人的生活。如果国家没有丧心病狂到把泥土装在编织袋里按照面粉的价格卖,那么吃饭,不再是一个问题。”

把泥土装在编织袋里按照面粉的价格卖,私人挖土算犯罪……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可能!会发生吗?会!

因为只要有统治阶级的私欲存在,这就是一定的,是必然的。

此时,风尘则是将这一种必然提前说了出来。

祂用了“丧心病狂”四个字!

丧心病狂——这岂非就意味着最后的疯狂和挣扎?

只是当这一句话通过新闻,传遍四方之后,人们是否能够为此未雨绸缪呢?这一念只是一闪,便寂灭了。正如是《三体》里面的程心一样——人类的向左向右,国人的选择,只能够由他们自己决定。能够在事先提醒这么一句,已经就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然后,话题回转,风尘就又说到了自己的目标:

家庭用的多功能食物打造,要一台机器打造多种食物,而不是局限于一种。就着这一个开头,接着就聊起了“未来”……

“未来”人的生活会有哪些改变?未来的人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这一系列的问题前来参观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好奇,都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恰时,风莎燕将小山一样的鸡翅端了出来……鸡翅的色泽金黄,看着熠熠生辉,让人充满了一种食欲。

而后一人分发了一双塑料手套——“大家尝一尝。”风莎燕说完,就戴上塑料手套,从顶上拿了一个,送进了嘴里。鸡翅的骨头都是酥软的,可以直接下口……

“一起吃……虽然没用可乐,但这是可乐鸡翅没错。”风尘、韩莎也都起身去吃,权且算是一个示范。风尘一边吃,一边说:“或许可以把食物打造的机器变得更加懒人一些,直接土倒进去,菜出来。省的做饭了都……”

韩莎“吃吃”的掩口笑,说:“人哪儿那么懒呢?”

见风尘、风莎燕、韩莎三人吃的放心,张父、张母也都吃了,其他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一吃就停不下来……

实在是风莎燕的厨艺太过精湛,已是神乎其神的地步。一个戴眼镜的记者感慨说,这一顿鸡翅吃完,估计是三年不知道肉味儿了。一边说,一边吃,还一边摇头晃脑。风莎燕说了句:“大家吃着,我给外面的同志送一些……”里面这些人没几个肚子大的,这些鸡翅肯定吃不完——而且凭什么他们吃,外面辛苦警戒的安保人员就只能一脸严肃的闻味儿咽唾沫呢?必须人人有份儿。

这时候还想着外面的安保人员的,在这个洞窟之中,不过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风尘、风莎燕,另一个就是韩莎。

剩下的不论是文秘还是记者,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鸡翅做了好多,你们也吃一些……别跟我说纪律,纪律不是挡箭牌。纪律条例什么的我比你们熟,都吃……”风莎燕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临走的时候还在一个小个子的头上拍了一下,像是拍在生瓜蛋子上面一样,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娘们儿还是咋滴?放心吃吧,这里没什么好警戒的……”然后,就在小个子一脸懵逼中,回到了洞窟。一群人吃饱了之后,风尘便开始带着他们,领略“未来”。

第四十八章 未来的一天

“未来”的投影,就以四壁显现……是“未来”时代,一个人的一天!一如众人置身的洞窟一般的住宅中,一个人的一天,便从起床开始了。动念直接,自信由地面、墙壁突出来的圆润的洗脸池、衣橱,墙壁裂开后,出现的厨房,食材打造机……这一幕,对于置身于同样的环境,见过其中的神奇的人而言,无疑亲切。这是未来的时候,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的工作是“检测员”——检测游戏、实验等一系列虚拟构架中的合理性、漏洞,算是“未来”辅助研究的最大宗的职业之一!这个人洗脸、刷牙、换衣服的过程中,风尘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的职业……

“在未来,人们的工作方式会有很大的改变,最大的改变,就是以生物芯片构建的虚拟世界会让人们不需要拘泥于办公地点。所以,他的工作是在虚拟中完成的,出门也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享受生活……”

风尘介绍着,这个人就进了厨房,装入了一袋子的土,直接打造出了一份成熟的早餐。吃完早餐之后,餐具就直接放进了厨房里!

“碗筷不需要去清洗,厨房在闭合之后,会将其中不干净的东西自动降解干净。这也同时是未来的住宅的新陈代谢的功能之一……譬如要上厕所,是不需要什么通道、管道的,完事之后,排泄物会直接被消化掉。很干净……地面上有了垃圾、灰尘,房屋的肉质会将这些垃圾吃掉……”

“衣物收纳之后,脏衣服会自行的将污渍祛除……可以说,未来,人们都可以从繁重的家务劳动中解脱出来。”

简而言之,在“未来”的时候,人们带着一张嘴就好了。

饭,不用做;衣,不用洗;地,不用扫……

他出了门后便是如同《阿凡达》的世界中那样的恢宏的一幕,他站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上,树干长长的延伸出去。他走了几步,一个看起来分外卡通的“果实”就从细长的,缠绕在树枝的枝蔓上移动过来。

他坐进去,然后确定了一个地点。那是在未来的时代认为并不很远的一个地点,却是从京城到上海的距离。

树上的卡通形状的“果实”得到了指令,进行整体的路线计算,然后就出发了。到处可以看到以极高的速度移动的“果实”,这一种私人的交通工具快速、安全,错综复杂的各个方向都有,但却偏偏不会相互之间产生碰撞、拥堵,全部错开了。以一种类似于直线的最短距离,快速的前进。而在这种交通工具之外,却始终是处于一种密林一样的绿色中,头顶的天空蔚蓝、斑驳。

经过风尘的介绍,他们都知道,那看起来遮天蔽日的密林,实际上是相互连接在一起的,超级大型的生物电脑,覆盖了全国的每一片角落,就连沙漠也因此变成了一片绿色——是的,那时候,已经没了沙漠。

他下了自己的“果实”之后,就开始在纵横、枝桠的树干上纵跃,一会儿工夫,就进了一家咖啡厅。

须臾,一个姑娘也进了咖啡厅,二人一番闲聊……这一段很无聊的爱情故事采取了快进。聊天之后,二人一起去玩儿了一个讲述爱情的游戏,一直很晚了,才依依惜别。

一天……很简单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画面出现了高空,大地一片绿色,风尘用一句话作为总结:“那时候人们探索的领域是海洋和天空。”

恢弘、壮丽……不是钢铁丛林,而是真正的绿色丛林。有树木形成的桥、房屋,有蔚蓝的天空,有瀑布,有流水。

这样的未来无疑很符合中国传统的“贤者乐山,智者乐水”的文化,让人打骨子里喜欢。那是一种回归于天地自然的“先进”,是人间仙境。张父带头鼓掌,整个洞窟都是一阵卖力的掌声……

“看到你老子对你的肯定了没有?”风尘将这一幕画面私信给了张天野,张天野发过来一个感动的痛哭流涕的萝卜头,一个劲儿的哭。说:“我他妈感动的要疯了,他从小就没这么夸过我。”

“张天野同志,好好干……未来是你的,也是你们的。风行这一股绿旋风,注定要吹过大江南北……”

“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

直接一段儿老赵扭秧歌儿。

“滚……”

风尘一个字结束对话。

眼见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张父、张母要走的时候了。风尘便一如来时,将人送了回去。一样的眼前一黑,一眨眼,如同错觉一般,出现在了来时的地方。大家的汽车还原地停在那里,一切都恍若错觉……但看一眼天色,却已是暮色沉沉,空气中更冷的很。而风尘,却已经走了,来时突然,走时也是突然……

祂就像是梦幻泡影一样在突然之间虚幻、消失。给自己打上了声、色伪装,风尘便飞回了基地之中。

结结实实的被韩莎要求着一动不动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个下午的七魄也终于被放了出来,正出来,便见了风尘,“哥哥、哥哥”的叫不停。

每人都是一样的一步裙、衬衫、西装,脖子上系着丝巾,脚上踢着高跟鞋,也不怕地面柔软,很利落的跑过来。然后围着风尘,一个个的叫苦不迭:“哥哥,好累啊,人家坐了一个下午。不过我很乖的,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也没有……”一个个看着是大人的样儿,但心里却还是孩子。这些在成人看来很是无聊的攀比,她们却乐此不疲,风尘笑,问她们:“这是要出去玩儿吗?”

“嗯,姐姐说可以出去玩儿一个小时,然后回来吃饭。”

“行,去吧!”

“哥哥,那我们出去了。”

七魄一眨眼就跑的没影儿。风尘哑然失笑。

翌日,相关的新闻便从《早间新闻》一直持续到了《晚间新闻》,各种的录像片段、专题报道、简讯轮番轰炸,于是网络上的热度也更盛了一些……而对此早有准备的张天野便让风尘把现在手里所有的母体全部送过去——有多少母体,就有多少销售员——张天野就是这么的自信。

他相信风尘不会在这种事上掉链子。

风尘将现产的,一共891个母体进行了封装,特意跑了一趟,弄来了三个大纸箱,按照一个纸箱不到三百个开始装。

然后,就按照张天野的要求,直接送到了张天野的家里。张天野主动的从风尘手里接过纸箱,问道:“这一箱子多少个?”

风尘说道:“统共是891个,你自己计算一下一箱子多少个。”

“297?这么平均?”

“奏是这么平均……够不够用?”

“哪儿有够不够的?这三箱子一眨眼就没了。”张天野颇为得意,高声喊安落倒茶上水,又冲着隔壁喊:“一休哥,出来接客了。”风尘则是惊讶,问道:“雪姐也在?”张天野“嘿嘿”一笑,说道:“昨天下午刚进门儿,正好你今天来送货,你说是不是运气?”不多时,梅雪就从隔壁出来,“哎呀”一声,道:“风尘!新闻我看了,你和叶子厉害……等有空了带我去参观参观……”

风尘道:“有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对了,你那个生物科技住宅我蛮有兴趣的。你去我老家的老屋那里帮我家弄一个……”作为一个科技控,梅雪一看了新闻,就看上了风尘家那种简约而后现代的生物风格。风尘满口应下来:“好,咱们随时可以。”梅雪轻松一跃,就翻墙过来,身手极为利落、潇洒,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身则是一条紧身皮裤,脚上是一双拖鞋……鞋子很居家。

用力拍了一下风尘的肩膀,梅雪说:“当姐的可要好好感谢你呢,你给我们的那个十八作练着效果真好。我以前胃里有点儿小毛病,就怕凉,现在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了……”

风尘说:“你的老房子不怕我给你搞坏了?”

“让你在院子里搞,有没有让你进去搞……”

“那,我就随便搞了啊!”

风尘很自然的,就想到了b面神族的那种建筑风格,各种的海螺、贝壳形状的房子,大小、造型各有千秋。

于是便直接给了梅雪一份效果图,效果图中,巨大的贝壳屋子透着一种数学的简约之美,粗大的螺纹、明艳的色彩、可以张开、闭合的大口。内部则是粉嫩的肉质,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住在巨大的贝壳中一样……

“这个好这个好……哎呀,我小时候就想和海螺公主一样,没想到梦想能成真!”梅雪将脑海中的效果图翻来覆去的观摩。

“给我发一份我看看……”张天野往上凑,直接被梅雪一把扒拉开。梅雪拉着风尘进了屋,比张天野这个主人还主人。

安落则是忍俊不禁——若是换上一个其他的女人,安落或许会吃醋。但梅雪却不然,一来梅雪已经结婚了,本身就和张天野亲如姐弟,是那种根本不用盯防的角色。二来是安落之前就习惯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哪儿有弟妹吃姐姐醋的?简直滑稽。



第四十九章 主演成难题

“坐。”梅雪拉着风尘的手到客厅的沙发,拉着风尘挨着自己坐下来,说道:“都可有一年多没见了……当初越好一起跑,结果统共就没逮住过几回!今儿攥我手里,看你往哪儿跑?”梅雪的一双眉一扬,如剑一般,英气逼人,语气中更是有一种“气吞山河”。又一揪风尘的手套,将手套从祂手上摘下来,梅雪道:“把手套脱了,让姐摸摸……你这手真儿稀罕人儿,咋儿这么好儿看呢?”一嘴的唐山味儿扑面而来。

一手拿着风尘的手腕,一手在风尘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感觉竟然是柔弱无骨的,虽然纤长,但却丰腴……这无疑是一双完美的手!是一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为之沉醉、陶醉,欲罢不能。

每一节的指节的错落、每一寸肌理的分布,都是一种完美。任何一个细节都经得起考究、欣赏……

而后,梅雪就注意到了风尘的指甲!

如“大马士革刀”的刀身上,那种美丽的花纹,银霜的色彩,深浅变化。梅雪四根手指垫在风尘手指的正面,大拇指则是压住了风尘的四根手指,稍微向后掀起来一些,欣赏祂的手指甲,问:“你的指甲在哪儿做的?”风尘试着抽一下手,梅雪则抓着不放,一副耍流氓的样子,风尘答道:“是我媳妇儿弄的。”

梅雪惊讶,道:“天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俩这找媳妇儿都是同步的吗?”她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了嘴,这一个“惊讶”的表情夸张却不让人感觉超出界限,极富有表现力——正是一种超脱于现实却又忠实于现实的模样!安落、张天野二人也进来,安落说:“风哥的媳妇可漂亮呢!”

张天野躲在安落身后狐假虎威:“那个女流氓你快把人家的手撒开!调戏有妇之夫是大罪知道不?”

“落落你把风尘媳妇的照片发我看看……”梅雪和安落讨要照片,安落则是看风尘,问:“风哥,我发嫂子的照片了啊……”

“我家莎莎又不是见不得人!”风尘无语。

安落“哼”一声,说道:“我这可是尊师重道。要发师父照片,怎么也要征求师公的同意嘛……”说完,就把照片通过生物芯发给了梅雪,梅雪欣赏了一会儿,恭喜风尘:“不错啊,真有气质,也真漂亮。等你给我盖房的时候把媳妇带上,姐带你们游遍苏杭……诶,风尘,小风,你们想不想拍戏玩儿?”梅雪将话题一拐,就拐到了拍戏上,说:“我正好出资一部新戏,根据我的火眼金睛观察,你和你媳妇一对璧人,正好适合里面的角色。”不怎么关注八卦的风尘对梅雪的新戏什么的并不了解。

问:“新戏?”

张天野直接揭底,说:“新瓶装老酒,她就是想让你去演东方不败……林青霞那一版知道吧?”

“张天野你给老娘闭嘴!”梅雪咋呼一声,秒对张天野做了一个吓唬人的凶恶鬼脸,又和风尘说:“这可是老姐我出资的戏,占大头儿呢。老弟帮帮忙怎么样?”直接撒娇、卖萌,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拍戏很好玩儿的……”梅雪继续诱惑。

张天野双手蹭了蹭自己的脸,已经褪尽了胡须,皮肤细如凝脂。说:“姐你看我怎么样?就他那东方不败算啥啊?当时是我没扮起来,要不然我和你说啊……《新东方不败》他没兴趣,我有啊,带带我怎么样?”然后学着梅雪撒娇、卖萌,直接被梅雪在腿上踢了一下:“你哪儿来哪儿凉快去!”

风尘也一挥手,说:“就是,一边儿凉快去。你别耽误了我大事儿。你去拍戏了,生物芯片的工作怎么办?让全国人民等你啊?”

张天野怒:“混蛋。你自己不拍,还不让我拍,我要跟你绝交!”

安落问:“雪姐,主演还没定下来?”

梅雪很是忧郁的叹一口气,说:“林青霞那一版的太过于深入人心了,所以选角上,怎么选,也总感觉差一些。这还是我头一次做出品人,当然要慎重啊……别人的本子,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自己投资的本子,总不能砸招牌不是?那些小鲜肉,面试来面试去,没有一个能撑起来的,你说一个男人,装东方不败,怎么就连一点儿应有的英气都没有呢?”

张天野奚落道:“你要是没看过这牲口的东方不败cos,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

当年风尘在漫展上扮的东方不败。

那一种霸气简直能令人窒息……

按照这一标准去找“东方不败”简直了,怎么可能找的到?那些小鲜肉也好,老鲜肉也罢,谁能撑起那种“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霸气?但风尘当年的那些cos照片,却已经根深蒂固,在脑海里扎根,挥之不去了。“而且,你可以看看网友们的意见!”梅雪给风尘发了一个链接,让风尘打开看。这是一个热门网站的讨论区,讨论的就是新剧的主演——一张风尘cos的东方不败镇楼,下面众口一词:

除非是这个东方不败,否则我们坚决不看!

东方教主v587!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史上最强教主。

……

又是几个链接,也同样如此。而且网友们还给出了更加强大的,用来说服《新东方不败》剧组的理由:这位cos小哥哥属于未出道的,价格便宜,省下来的钱可以做特效,我们买账。比起动辄天价的小鲜肉来说,简直良心。却不知道,梅雪真正纠结的,是请不请的来这位“未出道”的“小哥哥”——因为风尘压根儿就对演戏不感兴趣,更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拿出来去玩儿这些……

但既然碰面了,就或真或假的问一下呗。万一……真的就答应了呢?

张天野一脸肯定的点头,对风尘说:“这是你的坑,没错。”

风尘问梅雪:“没想着用芯片技术来做吗?特效什么都不花钱,你看天野,自己不就做了俩游戏了吗?”

梅雪道:“演员不还是要用真人来表演?就算是进了生物芯的网络,也还是真人来控制的……”

这是实话……但……风尘看张天野,笑道:“实际上不用真人也行。雪姐我给你出个主意,去《萧十一郎》。里面高手很多,你让张天野把合适的角色单独提出来,保留记忆,然后给他们讲戏、表演。尤其是风四娘,我感觉东方不败这个角色她能撑下来……你们可以试试看!”

“行吧,要是这样还不行,我可就要你了……”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想一想貌似可行,梅雪就被说服了。

坐到了近午,张天野眼珠一转,哎呀一声,说:“咱们该吃午饭了吧?”然后就很无良的往风尘身上瞟。

风尘明知故问:“吃饭就吃饭,你看我做什么?我是吃也行,不吃也行。说不定我一年不吃饭,还能让修行提前一步呢……”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道:“你老人家吃不吃是无所谓的,但我们却都是要吃的。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经过我们一致的商议,以及我们之前的协议,做饭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么麻溜的去做饭,要嘛现在就把我的工资都开出来……”得意的一扬下巴,“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风尘无语……好嘛,这一个中午,自己就做了两顿饭了。风莎燕在基地做一顿,自己在这儿还要做一顿。

简直了。

“行,你是爷爷!”风尘将另一只手的手套也摘了,去厨房。少了风尘的手,梅雪这才开始研究风尘的手套——不是市面上的任何一家的产品,整双手套没有边缝,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试着戴了一下,手感绵软、光滑且温暖,质地非常好。即便是对衣物等用品较为挑剔,享受过顶级货的梅雪,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材料,从未体验过这种手感。她让安落也试了一下,两个女人一阵探讨,然而却一无所得。手套外一层镂空花是用了什么样的工艺,为何可以如此精致,也看不出来……

但这的确是一双顶级的,比奢侈品还要奢侈的艺术品。想着风尘那一双手,梅雪很自然的认为也只有这样一双手套,才能够配得上风尘的那一双手。

且那样美的一双手,只有戴着这样的手套,这才是对这种极致的美的一种尊重。

风尘在冰箱里找到了西红柿、鸡蛋、牛奶、青椒,还有一些肉类、排骨,以及一些酱料。就着有限的食材,开始做饭。两个女人在讨论手套,张天野插不上话,就干脆倚着门框,双手抱胸,骚扰风尘。

“你那个食物制造机,啊不,是打造机……你说是直接能弄出熟食吧?帮哥们儿弄一个,不用多复杂,能直接出炸鸡翅就行。”

风尘无语,看他一眼,说道:“你就死心吧。为了拯救你这个懒货,我是绝对不会直接让你出熟食的。想吃饭自己做,想张嘴就吃,行啊。等我开个养殖场把你关笼子里,每天饲料管够,一天喂你八顿……”热了的油随着锅一转,发出了“刺啦”一声响,切的整齐的绿色青椒下锅,肉至微白,正是鲜嫩。一盘菜须臾出锅,在雪白的盘子里堆砌出诱人的形状,色香味俱全。

正文卷 第五十章 饭间闲聊和饭后的三十光分

锅、铲翻飞之间,一荤四素四个菜,一甜一酸两个汤,便新鲜出炉。蒸好的米饭,也适时停火,既不软、泡,也不生硬,闻着便有一股甜甜的香味……一样的米,一样的锅,一样的水,一样的火,水放多少,火候把握的程度,都决定了这一股味道的有或者无!但一般情况下,这种香味,是很难做出来的。于大部分人来说,米饭能蒸出甜和香,是一件小概率的运气,但对风尘而言,这却是一种必然!张天野吸了一下鼻子,问风尘:“用不用我帮忙?”风尘无语:“饭都做好了,你才帮忙?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张天野搓一搓自己的手,将五菜两汤端上去,又一人来了一碗米饭。雪白的米,粒粒饱满,不粘黏,香味和腾起的热气混合在一起,缭绕起一阵云雾,将桌面笼罩,如同是人间盛景一般。

四双筷子一一分发下去。

张天野无耻道:“来来来,尝一尝哥们儿的手艺。”那语气,就像是饭是他做的一样,安落、梅雪坐下来,梅雪说:“某人的脸皮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张天野道:“我是说哥们儿做的,又没说是我做的……”

梅雪竖大拇指:“博大精深、博大精深。”

“必须的……”张天野拱手抱拳,说道:“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然后坐下来,立马开吃。先挑了一筷子米饭送进嘴里,咀嚼了须臾,便甜香四溢,满口都是米饭的那种香味,口齿生津。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寡淡的味道。“哎,都是米饭,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记得上次啊……对,就是上次,我去下馆子。啧啧,就说啊,有一些怪气事儿,别的地方你们都见不着!”

梅雪吃了几口,便加快了进食速度,一边问:“怎么着,你倒是说啊!”

“屁大的一个馆子,统共加起来还没二十个桌子,光服务员就弄了六个,厨师两个,我也饿极了,进去就问有什么,服务员一指墙上的牌子,自己看。我说好嘛,自己看就自己看,我说阳春面来一碗,服务员摇头,没了;我说那刀削面总行吧?刀削面也没了!拉面呢?拉面也没有……当时我心里头那个火儿大啊,差点儿都把人别炸了。要不是当时饿的可以,我真想喷他们一脸……一个面馆儿,厨子在,你跟我说没面了?你让我看牌子自己点,我点了你说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说,这种馆子啊我只是在京城见到过,别处没有,别无分号。最后我点到了炸酱面也就一个炸酱面了,我说你别说炸酱面也没有,这已经是最后一项了。这个倒是有,又是让我去领号儿,又是一阵折腾的,嘿,你们知道花了我多少时间?整整等了四十分钟!嘿,四十分钟啊,当时人可不多。俩厨子,六个服务员,四十分钟,这是什么效率?老母猪推磨都比这个快……”张天野说着都气愤,说:“各地出差,各处的饭店大大小小也都接触过,我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好像我吃饭的是孙子一样!这也就罢了,你说这不玩儿人吗?你就剩一个炸酱面了,还让我照牌子点,我点了,你跟我说没有、没有、没有……不过我要说一句,老板真他妈不是冤大头就是好人,养俩厨子六个服务员。我在别处吃饭就一个厨子一个洗碗工兼职服务员的,人家的馆子不比它大?可人家效率还比它高,高峰的时候我也才等过二十分钟,连半个小时都没等。那给我气的呀!当时我就想,哥们儿还就跟你耗上了,我看看你什么时候倒闭……终于,就在昨天,那家倒霉店终于关门了,值得庆祝!”

梅雪听的“噗嗤”一笑,说道:“也是,这种浮于人事,磨磨蹭蹭的,其他地方也真出不来。”

风尘问张天野:“你这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它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张天野表示:“我的智商受到了羞辱,真的。我要见到那家店的老板,我一定喷死他!”

“哈哈哈……”梅雪用力拍了三下桌子,说:“那你一定没见过某个明星面馆,里面还配了专门的会计,收银,也是一家苍蝇馆……也就是一群粉丝养活着。一个人的活儿,六七个人干,叫一个热闹……”

张天野道:“好吧……人傻,钱多,速来吗?”

安落道:“风哥,你的手套哪儿买的?”

风尘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说道:“哪儿有的买,自己做的。属于私人订制……刚才你和雪姐也看了是吧?整个手套都是一体编织的,没有任何缝合,天衣无缝。买,是买不到的。它,目前可以说是独一无二……”风尘想一想,说:“要是你们想要,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只小蜘蛛,你们自己定好样子,然后让蜘蛛给你们织……”

“蜘蛛织的?”梅雪很容易就抓住了重点。安落也问:“是蜘蛛织出来的?”

风尘点头,说道:“不错。你们可以将它当成是一种生物工具……雪姐你要建造生物住宅,也需要依靠类似的昆虫。”

梅雪“哦”一声,又问:“那这些蜘蛛要喂什么?”

风尘道:“肉沫、葡萄糖、蔗糖之类的都可以,不过不食用蔬菜一类的东西。雪姐你可别乱做实验。”

梅雪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张天野用眼神儿表示:

你是。

一转眼的功夫,梅雪就又干掉了一碗米饭。然后很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叹一声:“今天算是吃多了。往常我一般都只吃一小碗的……你的蜘蛛随身带着?”风尘当然不会随身带但的确是想要就有的。生产、制造一只这样的小蜘蛛所消耗的能量,对于整个身体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和饭后打一个嗝没什么区别。风尘竖起一根手指,与三人说:“看好了啊,蜘蛛这就来了……”

手指上一个鼓包快速的出现,然后破开了皮肤,一颗米粒一样的卵破开了缝隙。一只黑色的小蜘蛛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蜘蛛的躯干就像是芝麻一样大,腿更是纤细。一根丝线掉起来,慢悠悠的空降到了桌面之上。

“这些剩饭足以让它长大了……”

另一只也随后落在桌子上。

然后,就开始通过气味辨别,收拾起桌子上的残羹,扫荡完一只碗,就换一只碗,然后是盘子、小盆等器皿。

两只蜘蛛的个头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一直涨到了直径大概接近一厘米的时候才是停下来。

这已是工作蜘蛛的最佳大小。

梅雪、安落二人自然不是那种怕昆虫的,将手指一伸,蜘蛛就麻利的爬上了手指头。

安落问:“风哥,这蜘蛛平日里放哪儿?”

风尘笑,说道:“哪儿都行。等它们根你们的生物芯片建立了联系,就会变成你们的一个不相连的肢体,随心所欲。”

“哦……”

“看什么看?人家女人的话题和你有一毛钱关系?把后事处理了。”风尘踢了张天野一下,让张天野去收拾碗筷、餐桌。梅雪、安落二人则是拉着祂,询问起编织的技巧。张天野收拾完,就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对风尘说:“这种古老的娱乐方式,你一定已经快要忘记了吧?让你回味一下……”

电视中,一则广告之后,就继续开始播放新闻。源于习惯的原因,张天野家的电视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新闻频道。

电视中正在播放和生物芯片相关的新闻,是街头采访。受访者是接种了生物芯片的一些人,以及没有接种的人,纷纷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过了一会儿,则是重播了记者随行张父、张母参观的过程。

视频直接从参观开始,没有之前风尘接人,也没有后来送大家回去的场景。至于为什么没有,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有些话是可以说的,有些话是私下里能说的……但有些东西,注定了只能烂在肚子里。

张天野坐下来,一边看电视一边说:“怀念这种古老的娱乐方式吧,也许一两年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啧啧,你知道你造了多大的动静?一来一回,那些人身上携带的电子设备全部定格,去的时候停了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停了十多分钟……我听有同行研究,认为你的基地距离地球应该有三十多光分左右,并且你,已经掌握了一种方法,可以让人进行光速移动,啧啧……”

风尘无语,这个讨论他倒是没听人说过,便问:“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听人说过啊。”

张天野“哼哼”一声,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是始作俑者啊。我爸他们回来之后,手机错了半个小时,来去就是眼睛一睁一闭,这事儿怎么说?这是内部研究时候,一些军队里面的科学研究者的猜测。我知道,得益于我有一个好爸爸!”

风尘问:“那你认为他们说的是不是靠谱?”

张天野一脸的古怪,说道:“从理论上来说,他们是靠谱的。因为一来一去,明显的是光速,人的一应生理功能,以及电子产品的时间都说明了这一点。但实际上,却扯淡的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一群人都被你给骗了。”

风尘……祂哪儿骗人了?

说清楚啊魂淡!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此中秘

风尘眨了两下眼,修长、翘曲的睫毛“唰”“唰”的掠过,迅速开阖,像是汽车的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器一样。祂一脸无辜、呆萌,问张天野:“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明明是他们乱猜的,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张天野手指着风尘,大声说道:“装什么装?”

安落、梅雪忍俊不禁。

梅雪问:“三十光分?这也太……”感觉上是“太不靠谱”了一些,但依据现有的已知情况推断,这一推论又毫无问题。速度无限趋于光速导致时间趋于静止(时间膨胀),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粒子内部的能量趋于静止,能量活动趋于0时间就是粒子能量活动的外在表现形式。这是一种客观的时间,而不是人主观感受的那个“时间”!军中的专业人员要做出判断,依照依据,这个看似最不靠谱的判断,也就成了最靠谱的判断。

除了这一依据之外,还有一大原因,是因为风尘本人

他们猜测,提出物质-空间-维概念的风尘,已经掌握了宇宙的终极密码。所以,光速旅行是可能的,并且非常、非常的可能。

但……“怎么就骗人了?”梅雪问张天野,又看风尘。对于科学前沿的一些东西,她都是分外的好奇的。

张天野道:“喂,问你呢,怎么就骗人了。”

风尘:……

张天野“咳”的一声,假意咳嗽,故意的慢条斯理,说道:“看来,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进行解释吧。电子设备罢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飞行的过程中的某些原因导致的,这和祂采取的飞行方式有关。我读过祂在生物芯中发布的《指婴录》也读过《中外数学与阵法之关系和应用》,其飞行方式采取的,是一种力场交变的方式,本身极为省力。当然,飞行的方式不止这一种……但诸多的飞行方式中,唯有这一种,可以让电子设备彻底罢工,而不单单是不能够联通网络……”张天野说到这里,就用生物芯弄了一个演示图文,将整个飞行的过程、原理直观的展示出来。又附加了一些公式:“所以,在飞行的过程中,电子设备无法工作。这一点,也是我在去过一次基地之后发现的。那些人感觉一个恍惚就到了,却是另外一个原因只是祂不想让人知道基地的位置罢了!”

梅雪沉吟,思索。

张天野说的公式、数学符号、专业术语她只能一星半解,但却不妨碍她明白张天野说的大致的意思。

尤其是张天野用以演示的图像够直观,能看懂。

梅雪问:“手机联网之后,是可以自动校正时间的,那他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张天野说道:“第一,在基地中,手机这种电子设备是不能够联网的。所以,没有网络,也没有校正,当力场散去之后,他们的手机还是之前的运行状态,从停滞开始继续运行。这不神奇,只是和电子设备的基本工作原理有关;第二,摄像机的时间记录。摄像机不联网,所以打开之后,时间误差太大,被发现了!”

安落道:“其实让人猜测基地是在三十光分之外也没什么不好,这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鞭策,更有助于人们的团结一致!”

梅雪点头,说道:“不错,还能够避免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以后生物芯的推广,也会更加顺利很多。在国家层面上一定会大力支持……这一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想想看,三十光分之外,我们的天文望远镜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里是空旷寂寥的。但偏偏,就在三十光分之外,却出现了一个基地,一个先进的……嗯,姑且说是文明吧。无论这个文明是风尘创造的,还是外星文明,这都是一种威慑。哎,你们说,这像不像是科幻小说里面的情节?”她一挑眉,问风尘:“这位外星使者,请问你是看上了地球的星核呢?还是看上了地球上的其他矿物资源?人口?”

风尘笑,说道:“我是带着和平而来的。是带着解放全人类的历史使命而来的。我这么说,你们感觉如何?”

张天野吐槽:“这一副文明世界来人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一脸的义愤填膺:“你这个卑劣的侵略者,地球人民一定不会饶恕你的。所有第三世界都联合起来……”说到这里,突然一停,挠挠头,说道:“哎呀,咱们员工过来了。咱们出去一趟,雪姐你去不去?”梅雪点头,兴致盎然:“去,当然去。怎么不去。”

风尘戴上了自己的手套,梅雪则是回了一趟隔壁,找了帽子、口罩戴上。顺带脚的还给风尘拿了一只口罩。

“你也戴上吧,让人认出来得疯……”

“谢了,雪姐!”

“谢我就认真给我盖房,以后咱俩可以合伙儿弄新时代的房地产了,嘿嘿……绿色环保住宅,价格便宜。想想就不错。我算是看出来了,未来演员这口饭不好吃,还是搞房产,什么时候都不过时人们可以不看电影,但一定不能睡大街。”

“您老英明!”

风尘接过口罩戴上。

黑色的双层口罩,外面一层光滑的布料,里面则是厚实一些的绵,戴着很透气、舒服,只是因为厚,呼气的时候气打在口罩上,刚呼出的气体的温度便铺满了整个口罩但在冬天,这是一个优点,却并不是缺点。张天野抱了一个箱子,一群人就出发,出了小区,然后在公园里的小广场和员工们会面了。张天野道:“不错,大家都来的很准时,咱们集合。”

一百三十多人集合,也不是排队,就是站在了一起,大致成排……

张天野道:“首先,我代表风行,欢迎大家的加入。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冷天的来这儿为什么?咱们现在就发放母体!”

张天野打开了箱子,一群新员工排了四行队伍,一人负责一行,将母体安装在员工们的胳膊上……

方法很简单,梅雪看了一遍就掌握了。四个人一起干,一会儿工夫就完成了母体的接种工作。

“下面,我们来进行一下详细的工作安排……”安落将个人的工作区域进行了划分,然后一群人就出发了。

四人也开始返回,一边走一边说。安落说道:“我们会尽快的选出具备领导能力的优秀销售人员,分赴各地,从省会到地级市,县级、乡,构成一个销售网络。尽快完成芯片普及工作,趁热打铁。以后,会在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等人流密集地区,步行街、商场等地定点清理……”

安落习惯性的用了“定点清理”四个字,听的张天野一头瀑布汗这是销售啊大姐,不是让你去反恐、突击。

风尘点头,说道:“你们安排……”

回到张天野家,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一样偏西了大概有四十度左右,风尘便告辞了。

回到基地便直接去了七魄所住的洞窟因为韩莎正在这里。进去之后,正就看见七魄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穿着一身新衣服。是一身颇为科幻感觉的连体服,紧身的紫色衣服,上衣留着翻领,胸前一排共四颗纽扣。腰部被很宽的白色束腰束住,束腰的前面则是黑色的纽扣,全身就是简简单单的黑、白、紫三色。脚上是一双白色的中筒高跟靴,搭配着腰带。一个个站的认真。风尘问:“这是在干嘛呢?”

“新买的衣服,看看合适不合适……本来想让你去拿的,还是莎燕跑了一趟。等不着你呢!”

韩莎的语气中微带抱怨。

风尘走过去,在背后搂住韩莎的腰肢,说道:“以后不出去那么久了,生气了?”

“才没有呢!人家哪有那么喜怒无常?”韩莎“咯咯”的笑,问风尘:“你看七魄她们这么穿,好看不好看?以后也有个衣服替换,总不能整天都是一身正装,千篇一律的……”

“挺好看的……而且这衣服活动起来也利落的很……”

“再磨一磨性子,就开始正式教她们静功吧。然后再教夭生功。”韩莎看着七魄,满是一种期待。

管仲、大禹二阴神所在的洞窟之中。风莎燕收拢了一身绿色的裙子,压着裙摆歪着坐下来,对面的管仲却坐的很正,面容肃然。风莎燕道:“管子,等一下我会用神束线探查你的阴神,以此来了解你的身体特征、信息、基因编码,然后依照这些特征,来给您重新塑造肉身。在这一过程中,你或许会看到一些可怕的场景,但不要担心,那些都只是一种小小的错觉罢了……”

管仲认真的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们这就开始吧。”

大禹也在这个时候显出了形体。

站在一旁。

大禹没有跪坐的习惯,大禹更习惯的是盘膝而坐,或者是竖膝坐、蹲着。而这个时候,大禹是站着,目光炯炯。显然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充满了好奇那会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呢?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一个很不可思议、很玄幻、玄奇的过程。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给管子重塑肉身

“神束线”这一看似人畜无害、单纯、无用的鬼族之绝艺被风莎燕凝聚、施展,正落管仲阴神之眉心。管仲周身一松,阴神不受所制,虚空悬浮、平躺下来。除去阴神的意识依然清晰外,他动无可动,只剩下了任人宰割的份儿这其实便是“神束线”的狰狞、可怕之所在。b面神族之鬼族,添为五族之一,长得和外星人一样又喜二次元的装扮。但这一族人却绝不是软弱可欺、无能为力的弱者……以“神束线”牵引亡灵,风莎燕已经手熟,但以神束线定魂,却不是头一次。

管仲躺下的高度,正是在风莎燕的胸口靠下一下的位置,刚好适合。又一条新的神束线延展出来,自管仲之顶门而下,无声无息的扫过,平均将管仲分成了两半……切片一般,那神束线竟以一种波一样的方式在向左右衍出一道又一道的神束线,将身体纵向的切割过去。

管仲就感觉自己被切成了薄片。

薄片中,截面的器官、组织、肌肉如同冻结一般,保持不动。

但在大禹的视角中,却既没有看到神束线的存在,又没有看到管仲被切割开来,只是见管仲那么躺着。

神束线再一转,为横向的平切,再竖起来切,每一次切割都利用了波的扩散,使得一道神束线,衍出一道又一道神束线……三次切割,有关管仲身上的信息,便拼凑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形状。原本平面的信息,也变得立体……风莎燕心中一动,固定之外的神束线轻轻一接触,然后:

分!

一道淡薄的,近乎于无声无色的管仲,就从原本的身上被提出来。

第一条神束线延伸出去,淡薄的影子如穿糖葫芦一样被穿过去。然后是第二道影子、第三道影子……

原本在阴神看来宛如真人的管仲就这样变成了二十四道影子。终是分不可分,神束线也结结实实的穿了一串,原本的管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自己变成了二十四个自己,每一个自己都呆滞的如同腊肉一般被挂着……虽然没有疼痛,但那种独特的视觉冲击,却绝对让人感受到一种崩溃!

风莎燕审视着一串的管仲,再次一一切割、解剖过去……约莫是过了半个多小时,风莎燕才是终于放过了管仲。

收!

由后而前,在神束线的作用下重叠,重新组合成了管仲的阴神。当风莎燕撤去了神束线之后,管仲默然少顷,才道:“神乎其技……刚才,那是?”

“是依据功能、组织,将你的魂魄分散,独立。人的一应功能,都是由此而来,组合在一起形成的。分开,只是为了方便看的更加清楚一些。而且,据我所知,这世上几乎无人这么做过……”明艳的,如果冻一般的唇轻轻的一抿b面的鬼族,至少在记忆中是没有做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的。

她却是灵机一动,想起和韩莎处理过离魂症的招魂,于是才将管仲的魂魄极限分割,变成了二十四个集合。

风莎燕笑的清纯、干净,但目睹了刚才的场景的亲历者管仲,却觉着可怕风莎燕简直就像是一个生的绝美,却食人脑髓、骨血的魔***神状态的他都心生寒意。

风莎燕说道:“人体的独立系统可以在自然的极限分割法下形成二十四个独立的单元……这,算是一个证明吗?”

管仲不说话……

“管子等一段时间吧,你的身体很快就会长好的。”风莎燕和管仲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第三十二号洞穴之中一片黑暗,不见任何的光、色。天鬼就在这里它没有眼睛,所以不需要光,它没有耳朵,所以不需要声音,它没有味觉,所以也不需要馨香。黑暗对它而言和光明没有区别无声、色、味诸般触!黑暗中,一个骨质的底座直径超过了三米,形状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凹盆足有两米高,不分左半球、右半球的大脑就安置在上面。充满了沟、回的皮层,一层又一层。底座起了骨架,一层一层的作为支撑,支撑起两米高,三米直径的天鬼!

庞大的体型,代表着它超凡的计算、运算能力。且它还不是一个无意识的计算机它是天鬼,也是风尘……

一根辫子一样的,足有水桶粗的如同树干一样的东西直接插入了地下,吸取养分、控制整个基地的运作。

一颗细小的米粒从它的身上脱落,飞出,直接种在地面的肉质之中。

这一个米粒会成长,成为一个胎儿,然后长大,变成管仲的身体……这一个过程会很快,在充沛的营养,完善的技术支持下,大约需要三天时间,就会有一个成年的管仲的身体以供管仲使用!

一切都很安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黑暗中,地面上一个小小的鼓包不断的生长,从米粒大小变成了花生壳大小,然后生长成了小孩的鞋子一样大,变成了胎儿大小……然后成了婴儿,二尺、四尺、六尺……三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黑暗中,地面的肉质裂开,里面就出现了一个全身赤条条的,高大异常的男子。

男子闭着眼、抿着唇,似乎熟睡。

天鬼通知管仲,管仲须臾就来。阴神的效率显然要高于肉身的效率。

阴神是无所谓黑暗的,所以阴神的管仲能够看到自己的肉身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自己”,原来自己长的是这样子?

“还不归去,更待何时?”一个声音突然在管仲的意识深处响起,管仲一个恍惚,就灵肉合一,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恭喜管子!”

光,亮了起来。

天鬼巍峨的体型出现在管仲的视线之中。

那光不强烈,很柔和,管仲并不感觉刺眼。声音飘忽的不知道从何处来,似乎就是从心底生出来的。

天鬼问:“管子感觉如何?”

管子坐起来,然后又站起来,体会了一下自己强壮、有力的身体,说道:“不错。这是一种活着的感觉,没有任何虚幻……”

“我送管子去办理一些证件手续!”管子要管理风行,做那掌舵人,一个合法的身份是必须的。管仲作揖行礼,这等同于是再造之恩惠,已是无以报答!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一番恩惠,当需肝脑涂地,亦不能报万一。管仲心道:“只能助君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管仲走出了这一洞窟,刚走到外面的大厅,就见到了风尘冲他微笑,说道:“管子我们这就走吧……”

管仲道:“君请!”

不徐不疾的引着管仲出了基地,飞腾而起,管仲极目远眺,又看逐渐变小的燕山,感慨道:“这便是神仙之姿啊……”

风尘点头,说道:“管子切记,俗世之事,多可累身,却不可累心。我有《指婴录》等文,你都可以参考体悟。心在红尘外,身在红尘中。留的心中清净,自然是大道可期的。只是那更进一步,却不知管子可有芥蒂……”

管子听的心动,问风尘道:“何谓更进一步?”

“逆反先天,成就婴孩儿,这是一也;能把持纯阳,这是极致了。更进一步,却需勘破男、女、众生之相。是女可、男可、众生皆可,全男、女之性,进而全男、女之神,灵肉合一,此为天人化生。我修这一步,机缘巧合,乃是洗练了一女鬼之魂魄,借的外物,通常天人化生,则是由身而魂魄,我却恰恰反之。一正一反,结果同一,无有优劣。于此之后,则要男、女形状皆去,亦为我此时之状态,此三也……”风尘述说了一番自己总结的这三重境界,便住口不言,看管仲。

管仲沉吟,片刻才道:“故欲取之,必先舍之,故欲舍之,必先取之……舍后天之阅历,营魄抱一,故可成真人矣!”

“为真人***舍人而为神圣必先全其人,而后舍其人,是为神圣矣。”

无所取,故而无所舍不舍,又如何能得?

管仲不愧是历史难有之大才,一言便切中要害。管仲摇摇头,说道:“世人多痴愚,难舍二两肉。见异则鄙,同则趋。此番道理,人不骂你就不错了,又有几人能够看透参悟,从而超脱的呢?还是君之生物芯片、食物制造机械方为后天之启。世人多可行后天之道,却不能成先天之本,事态如此。”

风尘点头,说道:“管子言之有理。到了,咱们这就下去……”

二人落下,于无人处显出了身形。

却已是鲁省境内一座城市,风尘道:“之前管子光是注意学习读书,却不曾到处走走看看。这里以前是齐国境内,咱们就走一走,玩一玩吧……”正是十一月中旬的齐鲁之地,空气中透着一股冷意,一米八六的大个儿和一米六八的小哥儿走在一起,一高一矮,行在街道旁的人行道上。

管子一身精神的黑灰色西装,高大挺拔,面貌堂堂,虽说不上好看,但却有一种独特的睿智。

那是一种独属于时代的灵秀气。

风尘一身白,和管子走在一起,浑然一体。

引的人不时侧目。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见人思政

这是一个不讲“礼”的时代,管子很随意的将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行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看车来车往,听人来人去,穿着棉衣、羽绒服的男女、老人和小孩儿,上身羽绒服,下身假透肉的女人……置身于其中,那种感觉却是奇妙的无法形容,让他沉浸其中。管子漫无目的的行走,他看见、他听见、他感受、他沉浸……

见他沉浸其中,风尘也不打搅,只是伴着他一路行走。

走完了一整条街,管子说:“我最熟悉的,是齐国的男女。如今的人在开放的程度上依旧差了很多,路旁不见野合之人……倒是我在学习之余,看国外的一些影像,方才能够看到我那个时代的影子。年轻男女看对了眼,就在路旁就可以彼此相交。唯有这衣着上倒是同样的大胆,但……你看这些男子!”

“男子?”风尘生于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所以并不能够看出大街上的男人们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一切都是本应如此,理当如此。

但管子不然。

这位两千多年前的圣贤生于两千多年前,更有一双发现问题的慧眼,解决问题的大脑。他用手指在人们的身上一划,皆涵盖了过去,说:“我一路所见,未见有女装之男,倒是有男装之女。由微而见著,人少兼容之性,无敢有独立、自我之心。我治齐国,为之一霸,首在开心胸,无小鄙之心,世间之男子,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敢表达,何其畏也?大丈夫当无畏惧之心,当重义气,轻生死,重承诺,言有信。你若是到我那个时代,你便会发现当时的大国之民,是何种模样……”

管子带着一些缅怀和风尘描述了一下当时的人的精神面貌:

敢于表达自己,表达自我,敢于自我实现,重视信诺,一言九鼎。他们畏惧死亡,但更怕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他们喜欢华美,便敢于穿着华美的衣服上街。相爱敢于表达,相恨可仇记九世,代代相传,不敢少忘。

他们……不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严酷的肉刑不能让他们畏惧,死亡不能让他们畏惧。

那是一种全社会的风气。

“百人之中,必有好服女子装……所不见者,必是不敢。小鄙之心不成大方之国。这样的人,不是君子,但一个国家,必然要足够多的君子,以正风气,以引风貌!”

换句话说:一个社会的精英阶层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要将宽宏、勇敢、重信诺等精神传递给普通人,一代一代的塑造。国与国之间的游戏,是一场勇敢者之间的游戏,容不下任何的怯懦和小鄙——如果一个国家之中,人们连表达自己的意愿的行动都不敢做出来,那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

风尘笑,说道:“管子啊管子,你刚才也说了,我若讲天人化生,一定会有很多人来骂的。”

管子说道:“这是这个社会精英阶层的责任啊……就像是你们说的大v,以及一些成功的企业家,科学家,他们传递了错误的精神,表达了错误的思想。民众自然会受到影响。正所谓礼不下庶人——礼就是精英阶层应该遵守的,普通人遵守不了,那太难了。但精英阶层守礼,却可以给普通的民众传达正确的价值观念。这个礼,我们可以笼统的说,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和面貌。如果君子是不折手段的,那么百姓也就是不折手段的。君子是小肚鸡肠的,那百姓就是记仇的。君子是不讲规矩法度的,百姓就是可以触犯法度而心中毫无芥蒂的。因为君子是引导者,而百姓是跟随者……”

风尘道:“是这个道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嘛。成功的人讲规矩,那么普通人自然就会认为讲规矩,才能够成功。精英们重信诺,普通人自然会认为重信诺是好的,也会自然的学习……这本就是社会的一种规则,不是盲从,而是因为精英总比普通人生活的好,就代表了普通人眼中的成功!”

向往美好是一种天性,人人都有。即便是圣人降世,也无法让一个人安贫乐道,去享受朝不保夕。

而从一种虚幻的“美好”具象化之后呢?那就是高工资、体面的工作,就是社会的引导者,时代的弄潮儿,就是成功人士。放在现在,更多了一群被称为“明星”的生物!

这其实就是“榜样”……

管子道:“所以我们要抵制一些坏的,提倡一些好的。一些不合格的精英,就应该将他踢出精英队伍。只不过,目前的精英们太自私,并没有维持自己的利益团体的意思,也没有为国为民的情操。”

风尘笑,说道:“这么大的问题,我可没本事解决。怎么样管子,你能否在这个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哈哈哈哈……”管子突然放声大笑,说道:“此固我所愿。往后君可称我夷吾……”

管仲为管氏姬姓,名夷吾,字仲。

能提出让风尘称呼自己的名,这已经是交心了。

风尘朗声道:“好,夷吾。”

二人再无逛街的兴致,便直接去了目的地——距离最近的辖区派出所。风尘照例是偷摸的给管仲准备了档案底料,让管仲很容易就以“遗失补办”的方式办好了户口和身份证。户口本上,户主的名字写着“姬夷吾”三个字——姬,才是管子的姓,随母。却是一个可以追述到上古,最古老的八个姓氏之一!

氏在当时,却只是人们外出之后对外的一种称呼,就和现代人们根陌生人介绍自己,说自己是胡建人,玉林人之类的一样,报上一个地点,或者是报上自己的工作单位,譬如我万达的,我阿里的,我企鹅的……这是一样一样的!

这是当时的一种习惯……

这一种“习惯”从侧面反应了当时的社会人员流动的频繁,反应了承袭上古的扩张的态势。

而当大一统王朝奠定之后,大家都困在了地理,于是这个习惯也就逐渐的没有了。姓就开始抬头,大家介绍起来往往变成了我姓王,瞅你咋滴这种。要么就是我老子李上将,撞死你活该之类的……于是,姓氏就很自然而然的统一了。没有谁主动去提,主动去倡导变革,却因为游风熄了,自然就没了。

拿着自己新到手的户口本,管子,或许应该叫姬夷吾,姬夷吾随手就将户口本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这户口,殊无必要。除了把人困在一个地方外,没有任何的好处。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大不利!”

“至少,统治难度会简单很多……”

“譬如有一个国君,只允许自己的国民慢慢走路,吃饭饿不死,因为只有这样百姓才没有力气反抗他,也方便统治。这是好的通知方法吗?”姬夷吾目光深邃,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已经确认,并且分外确定,只有你一个国家,那么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统治手段。但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国家吗?并不是!当你让国民只可以慢慢走路的时候,其他的国家的百姓或者会斗殴,闹市,隔三差五的还有杀人事件,但是呢?但是你的国家却会死,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抛弃,这岂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譬如说,吃饭会损耗脏腑的功能,但不吃饭活不了几天,这需要选择吗?并不需要!我看历史,秦灭齐国,一统**,实有很大的偶然性,并不是必然的。世人皆当秦是虎狼,但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群羊,被一头狼引导的羊。当时的齐国则是一群狗,底子打的再好,后人不能够发扬他的长处,也是白搭……”对于秦国的一统**,姬夷吾是有自己想法的——怎么说呢,分外的不甘心。

明明是一手好牌,偏偏让人打烂了。

悲哀!

“历史太远,春秋战国我不了解,但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说到底齐国的改革并没有完成,只是一种半成品。就差那么一哆嗦,就能转型成为“日不落”,但就这一哆嗦,却要了命——管仲之外,再无一人可以引导这一场改革。

而事实也正如姬夷吾所言——秦国就是一头狼领导着一群羊,秦国是虎狼之师吗?是遥遥领先战国的吗?

实际上并不是!

如果刨开计谋、阴谋,堂堂正正的刚正面,秦军不是赵军的对手。即便是被后人认为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实际上也不是纸上谈兵,本事是有的,而且不差。只是因为廉颇的历史遗留问题,已经让赵括没有的选了——出兵前,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但却又不得不走这一步,因为他姓赵——也打的秦军肝儿颤。这一仗下来,虽败犹胜,成功的大量杀伤秦军有生力量,使得秦军无法继续实行自己牧马邯郸的战略。

赵括不知兵?

笑话!

他用自己的命,在战略上战胜了秦军!

有人说用廉颇如何如何……嘿,继续用廉颇,整个赵国连第二年都撑不下去,就要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廉颇已经把上党这个粮食产区丢了,赵国还怎么坚持?再让廉颇“防守”下去搞什么坚壁清野?

险关没有了……

粮产区没有了……

国家还有多少存粮?

秦军……

怎么玩儿?

没法玩儿!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历史的必然

鉴史当去枝存干,删繁就简。尽黜其言其行止感触,孑留其果,方能不受主观之所累,不受枝叶之所烦,不为真假之所虑——历史,也唯有结果,是可信的。就譬如是“小红去上学,没有迟到”这一句话,这便是一个结果,整个事件,就是小红上学,没有迟到!但历史的书写者,往往会加入一些东西,将简单的东西变得复杂:

小红不想去上学,被妈妈教育了一顿,然后哭着坐上公交车去上学,幸好公交车没有堵车,所以来得及,没有迟到,就差一点儿;

小红很爱学习,是一个好学生,所以上学从来不迟到;

小红因为迟到过一次,被老师罚站,感觉很丢人,然后就再也没有迟到过;

小红本来要迟到了,结果路上遇到了神仙,然后神仙吹了一口气,小红立刻就到了学校。这都是神仙帮衬庇佑,不然小红就迟到了……

小红……

如上……一件事,可以随意的渲染、演绎,小红既可以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姑娘,也可以是一个不会学习的坏孩子。可以是一个鸿运齐天,神仙头上罩,遇事逢凶化吉的“真命天女”也可以是抗争命运,不像困难低头,百折不挠的倒霉蛋——她既可以有一个温柔的妈妈也可以有一个动不动就收拾她的妈妈,既可以有一个温柔的老师也可以有一个严厉的老师……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的妈妈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的老师又是好人还是坏人呢?随便一种写法,就是一种结果!

但唯有一点“结果”是可以确定的——小红去上学没有迟到!

也只有这一点是不可以被渲染,切实的能够确定是发生了的。

历史是一个可以让人随便打扮的小姑娘。

但总有办法洗去脂粉。

所以如果让风尘去看《史记》,那么一本书也就剩不下多少字了。就譬如说赵括的长平之战,把所谓的阴谋、阳谋,朝堂臆断都去掉,只留下事件,剩下的是什么?剩下的就是简单的几句话——王龁攻上党,廉颇丢上党,连失军事重地,已退无可退;赵括代廉颇战长平兵败,全军覆没,秦军损失惨重;秦赵议和!

抽离了一切可能的,带有主观性质的东西,剩下的就是这些……从这样的结果看,赵括是“纸上谈兵”吗?

显然不是!

历史,唯有这样的主干是无法粉饰的。当把所有的枝枝叉叉全部砍掉,只剩下这样的主干再去看,就会发现许多的不同。

风尘笑一下,摇摇头,说道:“历史往事已成云烟……但说着‘以史为镜’但却从来不吸取教训,这却是真的。”

姬夷吾笑,说道:“世人皆有私心,尤其是掌握的越多,私心也就越大。春秋战国的时候,任何一个国家的改革,最大的敌人其实都是统治者。他们不想放下自己的私心,更无人放下自己的私心。改革之人要斟酌其中的度,君主也在审视其中的度……这个度,就是我比别人强,但却放弃的最少的一个度。人类的起点到终点,或者说,是社会的起点到终点,并不是一个螺旋,有起有伏,而是范围内的一条曲线。是统治的私欲出现达到高峰,再逐渐越来越少,回归天下为公的一个过程。生产力——你们爱说这个词。远古时候生产力低下,不得不天下为公,后来生产力发展了,生产资料丰富了,私有制就开始抬头,统治者、统治阶级掌握了生产资料,剥削,就开始贯穿始终。统治的私欲最盛的时候,就是我们所处的那一个时代,也同样,那是一个变革的时代……越往后,统治者的私欲是越少,越区域降低的。这个潮流是人类的潮流,是一种必然规律——要么放手要么死亡,这是一个选择!不愿意放手,就是一次改朝换代。新的朝廷多少是会放手一些的。这一次次的改朝换代,一次次的不愿意放手,但终究还是越放越多……后世的幸运,是地理位置的得天独厚,周边无强敌环伺,也就只剩下一个草原了;后世的不幸,是摊上了儒家这么个货色。教训这种东西也就是说说看,我们的时代,各国改革,皆可有成。但为何后来的改革就不行了呢?”

风尘问道:“那却是为何?”

“因为我们的时代,不是一个国,大家都要生存。你见别人锻炼肌肉,练习耐力,你不跟着练,不加倍的练。你不能比人家力气大、块头大,你就要被打死啊!所以,弱民、守礼这种说法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弱民固然好治,但国家那么多,你弱了,别人没有变强,但照样比你强了。”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这也是儒家到处跑,但却没人用的原因所在——在一个国国都想自己强大,哪怕是如同运动员一样会因为运动过量而导致劳损,可劳损也比被别人打死的好。那些国君们之所以允许儒家蹦跶,唯二的原因也无非是“邀买人心”和“耍猴”罢了。这纯粹是做给其他学派看的,展示风度的。

姬夷吾说的非常的直接了当,并不以这种说法为耻。弱民之学能够兴盛的唯一前提姬夷吾也说了——

那就是世界上就只剩下一个王朝,一个帝王,无外敌之忧患,才可以弱民,让自己的统治舒服一些。

而在战国之后,大一统之后,奠定了大一统的帝国也都是这么干的。

百代皆行秦政制!

疲民、弱民、愚民。

这是一种“必然”吗?是。

自己种下的因,再苦的果也要吃下去,没有人会为你分担,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一方面,姬夷吾冷静的近乎冷酷,兴亡更替,分分合合,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因果……而这一切归根到底,也就只是两个字:

人性!

姬夷吾说:“这就是人性!”

风尘道:“人性不变,古今不易。莫言古时人淳朴,今时人狡诈,至少以我见之,人还是那样,人性也是那样。变化了的是外部的环境……人居于其中,只能是人去适应环境,个体去适应群体,却不会是群体去适应个体。这和道德没有多少的关系啊……”

姬夷吾道:“古人是人,今人也是人,人性就是人性,有**,有需求,想吃美食,穿华服,想左拥右抱,想毫无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要过的更好……”

风尘道:“是。”

姬夷吾道:“义利合一,天下治。则道在君王。”

风尘“哈哈”一笑,说:“我等着那一天!”

祂一抬手,手臂便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弧,貂裘的广袖一卷,姬夷吾、风尘二人的身体便消散的没了踪影,已为阵法掩盖。风尘的指甲微微生热,却是做功之后,自然而然的一种散热,感觉颇为舒服。祂就犹如一只白鹤般飞上苍穹,手指尖的阵法作用,擒龙控鹤,将姬夷吾一并带着上了天。

手、脚的指头上,一共二十个指甲盖,总不能涂抹了一番却单纯的作为一种装饰,能够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使用一下,也是好的。

扶摇直上一万米,云层就在身边飘荡。大片大片的云彩快速的移动,风吹在身上却变得极为温和。

若有若无,还散发着一股子暖意……

一片枯寂之色的大地移动,大块物移,恍惚如幻。约莫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二人就到了京城上空,在距离张天野家不远的小公园那里降落下去,于无人处显出了形状。等了须臾功夫,张天野、安落二人便过来。风尘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姬夷吾先生,以后就是咱们风行的最高执行官了……”

张天野和姬夷吾握手,说道:“姬先生您好,以后可就是鸡总了,咱在你手底下干活儿,多多担待!”

管仲他是认识的,也熟悉。有了肉身也一样认识,这里一边说话,还一边给自己的媳妇介绍这位“姬先生”。

安落则是惊讶……管仲居然姓姬,这她还是头一次知道。

张天野道:“上古时候,风姓分出了八大姓氏,以及一些其他的小姓氏,这些姓氏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女字旁的。姬就是其中之一,姬昌姬发知道吧?”用芯片单独的给安落介绍了一下这位的姓,能够在自家老婆跟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博学”,张天野感觉很爽。简直比吃了冰激凌还舒服,透心凉呢!安落白他一眼,芯片回应道:“你当我白痴啊,我还知道三太子哪吒呢……”

“那你知不知道,李靖其实还有第四个儿子……”

“啊?”

安落一头雾水。李靖有四儿子吗?她怎么不知道?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人渣!”

风尘打断了二人的芯片**,无语道:“干嘛呢?注意一点儿场合和影响。我说张天野同志,你就这么抓着夷吾的手不放?有没有礼貌?”姬夷吾作为过来人,一看张天野和安落的表情,就能看出二人有来有往的暗通曲款,却也不感觉自己被冷落,笑道:“没事儿,你们继续,正好我手冷,你帮忙多捂一会儿……”

张天野连忙撒手……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火焰刀,不坏真罡

一个轻巧的跃步后小跳,张天野幽怨的看姬夷吾,“我不是gay!”姬夷吾一本正经,做出惊讶之状,道:“这么巧?我也不是。”张天野无语、无语的,心说:“原来你是这样的管子……”却是以前管子在阴神状态,二人所聊,也都是工作、规划,并无生活上的交流。配合上对待历史的古板印象,怎么也不会想到诸子之中,这一个“子”竟然这么有趣!

其实诸子百家中,每一个“子”也都有自己有趣的一面的。即便是以古板著称的孔子,也会跟自己的弟子卖萌,刷一刷小孩子脾气等等……这就和现在人们所说,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一样。

那总是一种吸引人的东西!

“你这是吃了几惊?”风尘看张天野这模样,不禁好笑。张天野道:“我大吃一惊就够了,你还想让我吃几惊?鸡总,今天正好风尘在……”风尘一听这话,就感觉里面有东西。果然,就听张天野续道:“咱们正好品尝一下现代美食文化。之前一直是阴神状态,嘴巴都淡出鸟了吧?”

姬夷吾看风尘——风尘、风莎燕、天鬼实属一人,风尘、风莎燕做饭这一点姬夷吾是知道的。

张天野拍着胸脯说:“相信我,吃过祂的美食,你会颠覆对食物的印象。就连国内最顶尖的大厨都比不了……喂,风尘同志,今儿怎么也得上点儿硬菜吧?”风尘心中一动,说:“其实是你嘴馋吧?”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还真的有一道硬菜。不过超市买不到那么好的食材,我通知莎莎过来一起……”便用芯片联系了韩莎,等了十多分钟之后,风尘嘴角便勾起一丝笑意……

韩莎来了,祂能够感知到。下一刻,笑意还未散,韩莎就显出了身形。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朴素、简约的宝蓝色布裙,里面则是一件修身的白色长款连衣裙,形成了两层的结构,脚上是一双平底的蓝色布鞋。

韩莎和风尘一样的不喜欢皮鞋,总感觉太亮、太浮,不及布料的那种柔和内敛,符合二人的审美。

韩莎戴着一双鱼肚白一样颜色的手套,手套上细腻的花纹只有在光芒反射的瞬间可以看到,并且随着动作、位置的变化,那些花纹就像是活的一样游动、变化,如是梦幻泡影一般。其中所蕴含的技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韩莎的手上则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大块羊脊背。眨眨眼,韩莎道:“亲爱的,脊背我带来了。铁脊背也一直只是知道,今儿却有机会亲自尝一尝了,真好……”

那脊背一看就是新鲜的,甚至上面还冒着热气。是刚刚屠宰的羊身上的脊背。风尘问:“头和腿呢?”

“我给人家留着了……”韩莎笑的分外明媚,说:“咱们家又没有羊,所以我拿了一个母体走了一趟。去一户散养的人家换的。一家三口,一人送了一枚生物芯片,种好了之后,他们就杀了一头羊,我就拿了脊背。我想着羊头羊腿的咱们也吃不了,就都给他们家留下来了……”韩莎说着话,就将羊脊背给了风尘。说是脊背,实际上却包含了除去头、四肢、内脏之外的全部了。

“行,天野你家没烤箱吧?”风尘问了一句。张天野麻溜道:“我是没有,可隔壁有啊,雪姐又没走!还什么烤箱啊?我知道她家有烧烤架,咱们直接院子里烤,家里吃……得劲儿吧?”

风尘听的都无语了,吐槽道:“梅雪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家是开杂货铺的吗?什么有用的没用的都有……”

这一点张天野很认同——作为松鼠党的一员,兼职猎奇党,梅雪是有什么好玩意儿,新奇的玩意儿都往家里堆。那些东西简直就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搜集不到的”。于是一行人就转战而去,直接就去了梅雪家的院子,搬出了一个烧烤架,还有上好的,劈的整整齐齐的松木。这显然就是为了“烧烤”而生的——想要野味烤的香,用什么样的木柴烧火也是一个关键。

松木、果木之类的香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韩莎帮着风尘铺好了木头……

风尘就开始处理羊脊背,将之在台案上平铺,手一运劲,一股震荡极远而浑厚的力量就扩散开,一掌拍下,骨肉之间竟发出一阵“啪啪”声响,细密连贯。张天野、梅雪、安落和姬夷吾则是一旁看热闹,这声音听的有些不明所以,问:“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怪?”听着就像是什么酥脆的东西断裂了一样。风尘拍击不停,原本骨架支撑的羊排就变得软趴趴的,平铺在地上。

肋骨、脊柱直接的关节已经错开、断裂,脊柱也变成了一节一节的。在风尘的手法、劲道之下,骨肉分离。

这是b面世界里军中的一道硬菜。

硬在做工。

硬在味道。

手指在骨头处一划,再一拍,骨头竟然就自己从肉里跳了出来。只是单纯的骨头,光溜溜的没有残留任何的结缔组织,须臾功夫,所有的骨头就都被拍了出来。最为神奇的就是脊柱——脊柱竟然是从脖子的位置,一粒粒的算盘子顶出来,位于中心处的骨髓却留在了羊肉之中。

这手法,简直就是神乎其技。然后抓料、腌制,风尘用手将酱料、酱油之类的作料抹开,但祂的手上却毫不沾染,一片白皙。

这简直是逆天的不讲道理……在场的女人羡慕,男人也一样的羡慕。张天野心想:“这样多好,以后都不用洗澡了。”

姬夷吾则想,这应该就是神仙了。凡俗的污秽,不能沾染,万邪不侵。

“天野,你火焰刀学会了没有?”腌制完毕,风尘问了一句被自己坑的张天野。张天野直接送给祂一个后脑勺:“没有。”

什么“火焰刀”简直难的一匹,涉及到的原理对他而言确实不难——但真正的要随心所欲的做到,那就太难为人了。以穴为阵点,以经脉为流注,形成阵法,他就连最简单的那个强纠结都没有学会——凝点这一步功夫简直太难、太难了。这是一步从凡俗到超凡的关卡,不过关,只能是凡俗,过了这一关,是超凡……火焰雷电,可以随意运用。风尘一笑,对韩莎道:“莎莎,来给这小子演示一下,什么是火焰刀!”

“看好啊……”韩莎走出院子,离的烧烤架还有六七步的距离,便是信手一挥,空气中一抹蓝色的火焰就如虚幻一般划过。

那蓝色的火焰,从颜色上就能够看出其中的温度,竟然是蓝的近乎虚幻、透明,形状就像是一条完美的弧。

轻微的和木头挨了一下,木头一下子就燃烧起来。明黄色的火焰和一阵袅袅的青烟就这般升腾了起来。

“靠,这……真是火焰刀啊!”这玩意儿要是落在人的身上,就算钢铁侠也要一瞬间被劈成两半吧?

看着简直毫无抵抗之力,让人心生绝望。风尘拍拍张天野的肩膀,说道:“凝点继续练,自己个儿努力。”

张天野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一家人都是变态!”

“哎,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夫这里神通众多,你连这么简单的都学不会,那可断一切法,可抵御星辰爆炸的不坏真罡你肯定是学不会了。”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张天野听的眼睛一亮:“为什么淘宝上没有?大哥、大爷,我愿意被坑,你快点儿挂上去坑我吧!”如果这算是坑——那一定要让坑来的更加猛烈一些。风尘挂的这些秘籍可都是真的,没有半分掺假的地方。而且这个什么不坏真罡,听着就很牛逼了,不知道……

风尘眨眨眼,无辜道:“老可着你一个人坑,让我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其实则是因为不坏真罡还是一个理论产品,没有经过现实的验证。要销售,怎么也要自己试验过好用不好用才行。另外的一个原因,则是这一门“真罡”涉及到了无限分形,学过高数的看过感觉不难——但要是切实的做到,那估计就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行了。但这一门“真罡”的威力,也的确是和风尘说的一样,星球炸了,只要开了真罡,都死不了……至于炸了之后没有食物没有空气之类的问题……

那时候死了,也不是这真罡的锅。

这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强的“乌龟壳”,没有之一。想要打破这样的乌龟壳,暴力破除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够利用阵法,进行针对、破解。

一个人如果开着这样的“乌龟壳”横冲直撞,啧啧……

还要什么武功呢?

谁碰上谁倒霉。

张天野见猎心喜,死缠烂打。“那你把原理给我说说,让哥们儿解解馋也好啊。”

风尘道:“原理很简单,原子核的那层膜,就是原理。”

是够简单的。

可这说了又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张天野怒:“你个坑货。要不是打不过你,我肯定把你打成猪头再打回来。”梅雪虚空一伸手,地上的一片树叶就飞到了手里,冲张天野挑眉:“小叶子你这不行啊,看哥的手法怎么样?”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开始你的表演

“这不可能!幻觉!一定是幻觉!”张天野悲愤的大叫——他一个先天真人,都不曾凝点于穴,成功施阵,偏偏梅雪未成先天,就手一抓,虚空涉物,拿来送去,犹如玩耍一般。却是还有比这更加的“不公平”的吗?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这就像是一个辛辛苦苦考上大学的大学生,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但旁边过来一个初中文化毕业的,分分钟就把这个难题给解决了,还鄙视一下大学生:“有那么难吗?”

货比货想扔,人比人想死……张天野蹲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一阵拍,“苍天无眼啊……她、她、她……为什么不是我?”

他明明那么努力、明明那么刻苦、明明……

梅雪的手在张天野的肩膀上一拍,语气阴森:“喂,小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叶子哟,你的十八作似乎差了一些!”梅雪颇是得意,继续打击:“姐姐我十八作已经变成三十六作了……这有时候吧,功法也看人。这功法跟我特别合……所以你看,飞花摘叶,多轻松,多容易……”

“我想静静……”

张天野绝望……

梅雪手里的树叶盘旋起来,越转越快,转成了一个圆,发出“嗡嗡”声响,突的离手,但听“噌”的一声响,树叶就切入了一旁的墙上,整片树叶都切了进去,切出一个略微倾斜的一字——切口呈一种黑色,还微微的冒烟。那一片树叶激射的威力,却是令人胆寒……飞花摘叶,动辄伤人,也便是这般了。

梅雪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已经掌握了这般惊人的手艺。风尘道:“雪姐好技术,看来我这不坏真罡,以后也不会失传了……”

梅雪道:“这夸奖我收着了……我倒是琢磨出一些很有趣的玩儿法,给你们看看……梯云纵!”

虚空上步如登梯,梅雪竟是不紧不慢的上到了六米多高,又在空中一折身,如同挂着钢索滑翔一般,滑落小院的院墙之上,说:“这是凌空虚度……再看我燕子三抄水……”身形如燕子一般一展,脚下在空中虚点,身形一掠再掠,一连三次,看着极为漂亮。然后才又是一个“燕反”回身,落在地上。梅雪问风尘:“我这自创的轻功,和你淘宝上卖的版本,究竟谁的更厉害?”

风尘笑,点头说道:“雪姐的更加漂亮!”

梅雪“嘻嘻”一笑,抬手阻止道:“后面的别说,有这句话就够了。以后我就可以宣称,我是打败了武神的女人了,哈哈哈哈……”

梅雪叉腰,笑的很大反派。

张天野活了过来,嘲讽道:“我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什么时候就打败了武神了?我刚才怎么没听见?”

梅雪道:“我给你们捋一捋啊……首先,我的动作更加漂亮,这是祂亲口承认的,是吧?”这毫无疑问,张天野点头。“漂亮的近义词是美丽,这也没问题吧?”张天野继续点头。“美丽动人听过吧?”

张天野……好吧,继续点头。

“动就是打的意思,这也没问题吧?”

“动怎么就成了打了?”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动我一下试试’里面,动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对,然后呢?”

“所以,美丽动人,就是说美丽是可以打人的。美丽可以用漂亮替换,它们是一个意思。所以漂亮可以打人……而我的动作更漂亮,懂么?更漂亮,就是我更能打人。所以,祂的动作不如我漂亮,祂打不过我……有问题吗?”

“没……”

这逻辑没谁了,张天野给跪。

安落和韩莎忍俊不禁。

韩莎说道:“那不是成了第一女武神了?”

梅雪道:“那必须的!”

必须女武神。

韩莎建议道:“雪姐天资不凡,《中外数学与阵法之关系和应用》倒是可以详细咂摸一番,提纲挈领……这样的手段,也自然可以更加如意自如。”梅雪笑,说:“我已经在看了,不然哪儿有这么多的花样呢?不过这文章的标题还真不是一般的长,简单的称之为数形不好吗?而且这书写的很容易懂,我都能看明白……”跟着有补充:“我初中的时候数学还可以,等上了高中就不行了。没想到这书里写的,我竟然都能看懂……你家那位宝贝疙瘩真够厉害的,能把复杂的问题说的通俗、简单,难得!”

听着旁人夸自家的那位,韩莎打心底里高兴,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置身于温润的泉水中一样舒服。

“雪姐你别说祂,小心尾巴一翘,飞上天了……”

风尘侍弄着松木,调节火焰。然后去屋子里将羊脊背取出来开始烤,片刻之后,香味就开始弥漫。

火燃烧着,发出一阵“噼啪”声响……淡淡的青烟升起,在空中盘旋、消失,烤肉的香味四下散开来,却不及散出院子,就被阻挡住。一层无形的隔膜就像是筛子一样,将气味拦截下来,不溢出半点儿。那却是风尘布置起来的一个小阵法,大的作用也无,就是隔绝烧烤的味道,不使味道影响旁人。将羊脊背翻了几次,这铁脊背就算是做好了……信手将铁脊背撕开,成巴掌长,指头粗的小条,装进了盘子。刚才还燃烧的篝火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氧气一般,迅速熄灭,烟消火散。

烧烤并未用去多少的木料,已经局部烧出了黑色、碳化出龟裂的松木还可以继续使用。风尘又一动念,便是一股风由内而外膨胀而出!

烟味、烧烤味突然遭遇了无形的壁垒,消失的一干二净。风尘遂将阵法一撤,使患张天野将剩下的木头全部放回去。

“我再炒几个菜……”风尘便去厨房。梅雪接过使唤的权限,继续使唤张天野:“小叶子你快去你家拿点儿食材过来……”

她回家也住不了几天,所以这里的屋子里冰箱基本上是空的。也只有偶尔自己想要吃什么了,才现买现做。

今天这个点儿没买,自然也就没有了……

张天野搬运食材过来,风尘便开始动手。简简单单的就着食材做,荤素都做了一些,然后一群人就正式开饭。

这一顿饭的猪脚自然就是已经两千多年不知肉味的姬夷吾。两千多年将近三千年的饮食变化,从以前简单的蒸煮、烧烤食物,变成现在的煎炒烹炸,变得拥有更多、更好的作料,手段和材料的变化,食材的变化,都是颠覆性的……味道上,自然也是越来越好的。姬夷吾吃着铁脊背,又尝自己没吃过的青椒等物,就连豆角这种吃法,都是新鲜的——他的时代,没有人吃这种青豆角。

都是要长好了之后,用连枷打出豆子,然后煮着吃。为了有力气干活儿,普通人家还会放一些盐巴。

当年他主政一方的时候没少在盐巴这个问题上冒坏水儿。

“美味!”

这就是姬夷吾的评价。

吃的简直停不下来!

一米八六的大个子一个人一顿就干掉了几乎一半的菜肴和烤肉,那一种气吞山河,那一种海量,豪爽的不要不要的。吃饱喝足,稍事休息一下之后,张天野就带着姬夷吾以及安落、梅雪,包括了风尘、韩莎在内一行人去了“风行”现在的办公地点——场地由梅雪大姐头免费提供,友情赞助。地点位于二环境内,一栋蓝色玻璃覆盖的高楼的第三十二层。从电梯一出来后右转拐弯儿,然后就到了——

门口挂着“雪花工作室”的牌子,以及“雪花工作室”上方,新挂的“风行科技”的招牌和logo……

这,本来就是梅雪的个人工作室的办公地。

“这环境够可以吧?绝对的高大上……我这里员工一般也没多少事情,更多人是天天跟着我到处跑。这里留守的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好几间大屋子呢,给你们随便用……那个,小叶子你记得啊。顺带脚帮我关照一下工作室……”这却是二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张天野胸脯拍的砰砰响……

“工作室交给我你放心。什么官宣什么行程安排什么签约洽谈,都是小意思。”

梅雪白眼,说:“你这么说,我能放心才活见鬼了……”

“雪姐……雪雪……”

里面的人纷纷和梅雪打招呼。

“这是风行的ceo,以后就在这里和大家同处一室了,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好相处。还有,有什么问题找他——这个是我弟弟,办事放心。”梅雪没有介绍风尘和韩莎,只是将姬夷吾、张天野、安落介绍了一下。但不介绍,不代表这些关心流量、关注新闻的人不认识风尘——只是照面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些人中,要说辨识度,除了梅雪,也就风尘了。一人问:“风尘,你答应雪姐演东方不败了?”

这种问题风尘不敢敷衍、乱说,忙道:“没答应。不过我跟雪姐也是朋友,是老早就认识的。”

这一点梅雪的司机知道,贴身经纪人也知道,剩下的工作室里的一群人就不知道了。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别八卦,人家才看不上东方不败呢……”梅雪揶揄一句,就招手让大家一起去会客室里面坐。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冤有头,债有主,因果报应谁敢阻?

一推门,便听的一声带着电子音色的童声:“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一只电动小黄鸭就迈着步挪到了门口,转成了一句:“欢迎光临!”入目的是一圈沙发,地上铺着白色的地砖,一圈茶几,墙上一片白,什么都没有。但茶几上却放着一个小机器人。干净、整洁、简约,梅雪道:“进来。”

引五人入内,张天野顺手抓起了那只小黄鸭,从头到屁股的研究了一下,说道:“我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

“是不是很别致新颖?”梅雪颇是自鸣得意。又从张天野手里把自己的小黄鸭抢下来,“你别想谋害我的黄将军……”风尘、韩莎不由的笑。安落也是笑。一行六人便在沙发上坐下来,正好坐了一圈。才坐下不久,就有一个姑娘端了六杯茶水进来,梅雪介绍:“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够意思吧?”风尘示意姬夷吾,“尝一尝看!”姬夷吾便端起杯,小品了一口,扬眉道:“这就是茶?”

入口绵、柔,回味甘、爽……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尤其是让人的心头清爽,一扫沉闷,使人有一种空坐溪畔忘山中,潺潺岁月如水流的禅意和美妙。

姬夷吾又品了一口,道:“好茶。”

遂,又有瓜子、果脯、核桃等零嘴送进来。那核桃看颜色就很实在,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纸皮核桃,一捏就破。送吃食的姑娘很贴心的连同钳子一并送了来——上核桃不给钳子,简直就是“拒客”,意思不就是不想让客人吃嘛!只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需要用核桃钳子的——

包括梅雪在内,两根手指一捏,“啪”的一声,核桃直接就裂开了。看样子就和捏花生壳差不多,毫无难度。

常人吃核桃必要的“钳子”只是单纯的成为了一种多余的装饰品。

拿起核桃,张开钳子,捏一下,再收拾果肉……果断的太复杂了,哪儿有直接抓起核桃轻轻一捏来的痛快。张天野抓起一个核桃,在手里抛了抛,挑衅风尘:“怎么样?就这个核桃,你能不能攥在手心里攥碎?”说完,就把核桃一扔,朝着风尘扔过去。风尘随手一捞,核桃就在手里了。问张天野:“攥碎?”

张天野道:“对。”

风尘不说话,只是脱了一只手套,将手前伸,核桃攥于手心之中,然后用力。祂的手上由白皙而青红,二色同作,只是顷刻,就听的“咔嚓”声响,风尘的手逐渐的捏成了拳头,手更随着这个动作变成了赤铁之色,最终成了玄铁色。

核桃……似乎被祂捏没了。

祂的拳捏的是如此的紧,紧到拳头的内部似乎根本容不下多余的空间。

手一松,已是白皙。

一块硬邦邦的,极其的薄,镶嵌出手指印形状的核桃就落在桌子上,并且还没有摔碎。原来核桃连同果肉和果壳一起被挤压,只能够通过手指的缝隙空间存身,这才变成了这种形状——但风尘的手指缝隙却足够的紧密,以至于不能够挤压出来。挤压的压力,让它变成了这种形状。

风尘白皙的手上自然的汇聚成水滴形状的油满指满手心,从桌子上拿起纸巾轻轻一擦,就都被吸走了。

风尘问:“如何?”

张天野无语,半晌才竖起大拇指,说道:“够狠,是不是给你一个铅球你都能抓出洞来?网球也能捏烂?”

“没试过……不知道……”

说话便重新戴上了手套。

“张嘴……”韩莎不喜欢核桃,但却不妨碍她喜欢捏核桃。捏出来的果肉去了衣服,只剩下奶白色的,如同脑子一样的核桃仁儿。她剥的很干净,很整齐。一颗核桃必须要左半脑和右半脑连在一起,必须要所有的衣服都剥干净,只剩下奶白色,并且还不能够有一丁点儿的缺损,那才是完整的——她一边看风尘攥核桃,一边剥出了这么一件艺术品,然后就放进了风尘的嘴里,进行销毁。

然后,就又拿起了一颗核桃,咔吧一下打开壳子,开始剥果肉。梅雪说道:“这是什么力气啊,太吓人了……力气和身材,完全不相配!”

风尘笑,说道:“完美身材。”

梅雪道:“姬总,以后你就这儿工作了。我这儿房间多,你可以直接住这里,想要外出租房也可以……我和天野商量过,助手什么的,就不单独配备了。你可以直接使唤我工作室的人。咱们说到底,是一家。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事,而且未来……”未来,已经没有明星什么事儿了,所以她总要给自己的手下谋求一些活路——风行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又和风尘说:“你那个上海的工作室,也并一并?没必要单独立那里!”风尘说:“当时也是为了避税,这次去给你盖房,也顺带脚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实话说,拖欠了龙腾不少的教学,正好去一次性还清一下。”

张天野道:“佩服佩服……龙腾你还记得啊?不过不是兄弟说你,像你这样已经有了媳妇的,就不应该再去勾引人家纯情少女了,那是犯罪!”

韩莎很配合的看向风尘,满是警惕,起哄道:“是不是这样?”

风尘道:“没影儿的事儿。我和俞钱儿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嘛,人家也没要求什么,就让我挂个名儿,是我自己嘴欠,提出每年去教上一个星期左右露露脸的,结果一次也没去。怎么也要把承诺兑现一下……再说了,当初也答应了六觉师太,若是俞钱儿有悟性,有资质,就尽量指点一下……”

“别说了,解释就等于掩饰……”张天野唯恐天下不乱。

说笑着,时间便不觉过去……

夕阳西下。

姬夷吾就留在了工作室,决定在这里住下来。张天野、安落和梅雪一起回去,风尘、韩莎一起回基地。

小白以一种肉眼能见的速度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消瘦”了下来,但相较于普通人,却依然是魁梧的。

已是半个月,生活平静、乏味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意趣。他独身一人,也没有家室,于是就住在了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平日里上课,白日闲暇,也照顾一下体育,时不时的教学生们一些锻炼方法。但这一个时代,却又如何会这样的安静下去呢?这才过了半个月,这一个中午才下学,就听的外面一阵哭丧一样的喇叭声,一阵抢天抢地的哭声,对这种婚丧嫁娶的事情他没兴趣,于是也未在意。一直到了下午,才听一些住在外面的教师和学生说,这才知道既不是结婚,也不是下葬!

而是浸猪笼——被浸的,是镇子上一个年轻的寡妇,名字好像叫玉莲。而事情的原委,就是昨天在井便打水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见她力气小帮了一把……但这一幕,却被玉莲的婆婆看见了。

于是,一个叫玉莲的女人,就这么没了……人已经死了。或许如果他也喜欢看热闹,人就不会死。

但他不爱看热闹,尤其是这种热闹。

第二天,有学生看见了林道士和他的两个徒弟去了那死去的玉莲的婆婆家。小白听了皱眉,然后和学生说:“我出去一趟!”便出了门,打听了一下林道士的所在,直接大步流星的过去。

“站住,你来做什么?抢生意啊?”西瓜头和汉奸头一个称心一个如意,却一点儿也不称心如意,分外的看小白不顺眼。见是小白过来,立马拦住。

小白看也不进去,提高了声音:“林师傅在?”

“小先生……”

林姓道人一身道袍,从里面走出来。小白看他一眼,声音冷漠,问:“天地因果,这家的事,你不能接。作孽多端,这个镇子已经完了。你若要强行出头,说不得,我也就要强行出头了。人,活着的时候,得不到公道。死了你也不让她公道。你怨气缠身我不管,但公道,我要管……你帮这家人,我就帮那鬼,咱们就看谁的道行高吧。这因果,你一个人扛不住,你要架梁子,就看这玉龙镇的人够不够死了!”

林师傅皱眉,一个字一个字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白也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应:“你不管,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该死的人死了,玉龙镇还是玉龙镇。你若管,冤无头,债无主,但债,终究是要还的!”

于是,整个镇子都会随之完蛋。

没有人可以活着……

无辜?

那时候已经无所谓无辜了。

“厉鬼害人!我辈——”

“那厉鬼是怎么来的?”小白打断了林师傅的话,最后说了一句:“言尽于此,莫怪我言之不预也。里面的人听着,厉鬼索命,尔等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你们应该庆幸,昨日我未曾出来看热闹,不然你们昨日就死了,哈哈哈……十年磨一剑,霜雪未曾试。今日把示君,可有不平事?”小白一甩手,衣袖掠风,发出哗啦一声大响。正如他言,昨日若见,这些日昨日便已经死了。

但现在,这些人他却不能动手来杀——厉鬼的怨气需要消散,冤有头,债有主,唯有偿还完因果,戾气才能消散。

血债,只有血偿——

十年磨一剑,霜雪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可有不平事?

小白仰起头望天……

我在。

谁能干涉这一因果?

我见。

善恶当有报。

不平。

我有一剑。

尔等可能受?

谁能知他此时心胸中那如岩浆一般沸腾的情绪?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燃烧?就像是一团火,但却冰冷的没有温度。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再度重相逢

以怨气为引,秉仇、恨生,万象由始……故,成厉鬼。云城之外有一河,其水浑浊,蕴有大量的泥沙,故人称“沙河”。烟笼寒水月笼沙,沙河上一层怨气几成实质,河岸之上的一块平阔的大石头上,一丑汉盘膝而坐,犹磐石一般不可动摇。天空中的星、月闪烁,为那一层阴冷而模糊——这人却正是小白!

他坐于此,守于此,这是第一夜,直至于天色将明,这才起身,说道:“我能助你的,也就这些……待你了却恩仇……”

小白转身离去,河面上一个人头扶起,随着河水起伏,黑色的乱发遮住了面目。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目送小白离开。

翌日,小白再来。对着空荡荡的河面、凝聚的煞气说:“那林师傅不听劝阻,依旧要帮你那恶婆婆。也罢,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免得你不是那道人对手……哼,我说话算话,他帮恶人,那我便帮你。将你遭遇的恶,以及一门心思维护这样的恶的人,都一并杀一个干干净净——玉莲,你可愿承我因果?”最后这一声,却如雷霆,一声之后,风消云散,就连河面上的阴气都为之一凝……

月下的水雾朦胧,过了许久,一个赤身**的女鬼便从河面冒出了半个身,声音也因为怨气变得分外吓人!

她说:“玉莲愿意。”

“好……”一声“好”,玉莲就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拽出了水面,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周身上下的鬼体更是骤然一分,整个鬼的意识都是一阵朦胧。她却不知自己在一瞬间,就被小白以神束线分出了二十四道虚影,一些莫名的信息,被种进了虚影之中,随着虚影相合,和她的魂魄化为一体。意识再一清醒,她却自然而然的,就明白自己多出了什么……那是一种本能,她多出了一种本能!

似乎善、恶皆可一眼而断,时间无人能掩藏自己的善,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恶。玉莲重新可以活动之后,便对着小白跪下……

“天鬼赏善罚恶,去恶即为善。我赐你分辨善恶之能,你却要行天鬼之事。我使你不惧怕道法、阳光,无论白日、黑夜,皆可行走无碍!时间之恶一日不尽,你便一日不入轮回……呵呵,入什么轮回?此间世上,你便是阎王,你便是判官,阴曹如何?不能惩恶扬善!天庭如何?不能秉持正道……做不到,有没有都一样。待过上七日,这世上之鬼神,又有谁能够奈何你呢?”

“玉莲谨遵法旨!”

第三日……小白白日照样上课,若无旁人。风尘、韩莎掐着时间去了首都机场,梅雪则是代替二人一并买了到上海的机票——头等舱。

风尘、韩莎要去上海,梅雪则是要回苏州,于是就一起了。

风尘一身白貂裘,白衣胜雪,装点的精致。韩莎则是一身粉色的衣服,就像是冬日雪中的一点腊梅,二人在一起,竟是相得益彰。风尘、韩莎都戴了口罩,就在候机大厅里等着,大概也就是一分钟左右,梅雪就来了。梅雪一身米色的长款风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戴着大墨镜、口罩。比她足足低了一个头的助理则是拉着行李箱……远远的,风尘、韩莎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直接挥手打招呼:“我来了。”

跑了几步过去,说:“下次我也不坐车了,果然停车功夫,你们俩就走前面了。”助理也跟风尘、韩莎打招呼,叫“风哥”和“韩姐”……

“你这是扮猪吃老虎……”风尘笑。就凭梅雪在阵上的天赋造诣,单凭这一点,就能够做到缩地成寸,短距离滑翔,速度可要比乘车快多了。梅雪骑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说:“这又不是一个人,我要是自己跑了,助理怎么办?”又和助理打趣:“看吧,你还叫祂风哥呢,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风尘道:“亏心不亏心?”

说过几句话,就听的广播开始播报,让去上海的旅客准备安检、领取登机牌登机。跟着梅雪在一起的好处就是有一个助理帮忙跑腿,风尘、韩莎和梅雪一起等着就行了。一路安检完毕上了飞机,全程的vip待遇。系了安全带后,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梅雪将座椅的后背向后躺了一些,舒服的靠上去,说道:“机会难得,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种古老的交通方式吧!你说整天飞来飞去的,有这种猎奇有意思?”

风尘无语,说道:“坐一次飞机,多麻烦呢!有那等的时间,我都到地方了……不过,体会一把vip也不错……”

“是吧……以后说不得就没了这种机会了。”梅雪看了风尘一眼,笑。

穿着制服、小帽的空姐过来,检查了一下安全带,提醒旅客注意飞机起飞,离开一会儿后,飞机的机身就开始颤抖起来,冲上天空。

舷窗外的云和天都是一小片的,风尘和韩莎见过广阔的天空,对此也就没有多少兴趣。

梅雪则是组了局,一起看剧——

金、黄猪脚花样作死版《萧十一郎》,一次一次的把段誉、乔峰、慕容复、小龙女、杨过之类的猪脚投入到《萧十一郎》中,演化剧情。将一个游戏硬生生的玩儿成了同人剧——梅雪这位大姐头果然是会玩儿的。最终的事实证明:百毒不侵的段誉活的比较长,因为是百毒不侵,但最终还是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另外一个是九阳大成的张无忌,也同样百毒不侵,倒是没死在肚皮上,却死在了武林高手的围攻上。

百毒不侵减少了难度,但见了美女走不动道,这就……段誉好歹没有什么坏名声留下来,顶多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张无忌就不一样了……硬生生的被小公子勾引,被恶毒女人利用,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大反派。

……

寇仲、徐子陵也同样混不好。地狱难度不是说说而已。

看完了这些同人剧,飞机也到了站……

“武侠里面,有一种难度,叫古龙难度。就说说这么多猪脚,有几个混的可以的?”也只有黄易《寻秦记》里面的项少龙混的还可以——这是得益于他当过特种兵,有着一些防备。其他人却是呵呵哒,不是武功不够,而是古龙的世界,实在是防不胜防!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猪脚扑街,莫名的就有喜感,看着酣畅淋漓……

出了机场,梅雪就跟助理说:“你先回去吧。箱子还放我房间。我跟他们去龙腾俱乐部看一看……”

“这……”

小助理有些犹豫。

梅雪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有风尘在,小行星撞地球都没什么危险的。”而后,助理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风尘、韩莎、梅雪三人打了车,直接去俱乐部。

风尘过来并没有通知俞钱儿,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过来接。俱乐部还在老位置,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很多,正在训练。三人直接进去,一个正组织训练的俞钱儿的师弟就看到了风尘三人,只是风尘这样的打扮,他虽然觉着面熟,却不敢认!风尘的打扮对于他来说,是有些挑战常识的。

一名就近的教练顾问过来打招呼:“三位美女,是来学拳击的吗?你们可以随便看看……上海乃至全国,我们龙腾都是最好的……”

梅雪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用,我们自己看……”

三人绕过了训练场,直接朝着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走。透过玻璃窗恰好看到里面有人,身形看着是俞钱儿。风尘道:“我们进去。”便敲门。门一开,俞钱儿愣一下,看三人,问道:“你们是?”

风尘摘下了口罩,说道:“风尘。”

“呀!”俞钱儿惊了一跳,又看风尘,好容易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好奇和不解,忙将门关上,这才低声问:“风哥,你怎么……怎么这身打扮?”

“别多想……咱们坐下说吧。”风尘道:“这几年我倒是失言了。本来说是一年来一次的,却因为研究太忙……”而后,才给俞钱儿介绍身边的二位:“这是梅雪,你应该知道。这个是我的妻子,韩莎。”

“俞钱儿小姐你好……”韩莎伸出手。

“你好。”俞钱儿也伸手。

握手……

韩莎说道:“我听宝宝提过你,见到你很高兴。”

俞钱儿却并不那么高兴,却也只能说:“我也是。”

梅雪目光在韩莎、俞钱儿二人伸手打量了一下,小声对风尘说:“你这媳妇可够厉害的,一上来就刺刀见红,啧啧!”

风尘以芯片传音,道:“这又不是电视剧。而且你认为俞钱儿会喜欢现在的我么?没见刚才她看到我的时候,那种不解,那种……我都听见心碎的声音了。”

梅雪也是传音,道:“现在怎么了?现在可比之前俊多了……哎,她刚才不会以为你是去做手术了吧?”

风尘:“……”“姐你这么说,不感觉伤人吗?”

“那你去做手术了吗?”

“没有。”

“所以我怎么就伤你了?”

“……”

无语……风尘又一想:貌似自己也不是人啊……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这样显得专业

似抖开了屏的孔雀,韩莎的一颦一笑以及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尽显完美,将自身的气质、形神俱都体现,气质高雅、雍容,简直妙不可言。与之一比,俞钱儿却被瞬秒成渣,像极了自卑的灰姑娘!这一番全面碾压、胜出,韩莎不禁一笑,收了神通,说道:“早听外子说俞钱儿小姐精明能干,是难得的女强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能和俞钱儿小姐认识,是我的荣幸呢……”

她口称“外子”这一古韵深厚,现如今几乎没有人用的称谓,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就像是本应如此一般的自然。

俞钱儿说道:“韩女士你坐,我给你们倒茶。”

俞钱儿取出茶具泡了茶……

约莫是七十多度的清冽山泉水冲进了茶叶之中,将满壶的碧绿浸透,压了盖子后,稍一摇晃,就一人倒了一小杯。嫩黄透彻的茶水并不烫,反倒是温热的。俞钱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尝一尝,上好的铁观音。”

“不错……”梅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的味道很正。

风尘、韩莎也尝了尝味道。

俞钱儿说:“风哥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要是知道风哥你过来,而且还有梅雪,我肯定提前过去接你们的。而且……”看了一下韩莎,说:“结婚了都不说一声,这也太不够朋友了。”

风尘道:“婚礼还没办呢。要请人,怎么也要办婚礼的时候才行。”

俞钱儿问:“那什么时候?”

梅雪也道:“这个你可要提前说,要不我有安排的话,就去不了了。”

“明年三月三……”

“三月三?”

风尘一笑,似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说:“是啊,我跟内子商量了一下,又推算了日子,明年农历三月三是一个好日子。别人结婚或许不会合适,但我们俩,却刚好……没有哪一天,是比那一天更加合适的了。到时候我提前一个一个的接你们过去。”转头来又说:“俱乐部越来越热闹了。”俞钱儿“嗯”一声,说道:“你人虽然没来过一次,但咱们俱乐部可是名声在外的,许多人都慕名过来学习。一些拍动作戏的外国拳手、明星也都来过这里……不过硬实力上,还是跟欧美没法比!”

这一个“没法比”最直观的体现,就体现在教练的水平上,器械倒是比重不怎么大。尤其是“防御反击”的躲闪、还击的训练,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当对手一拳打来的时候,若是对手左拳攻击,则向左缩头闪避,一下子就闪到了对手身体的外线……

正确的方式,却恰恰相反,这一下格挡是要抬手,但却不是往外侧闪,同时低头,低头却不是为了闪,而是为了让自己的摆拳变得更加有力,格挡的同时,就要发力,使用摆拳或者勾拳进行还击——如果闪到外侧的话,摆动作玩儿当然可以防御反击,但在实战中,那就是扯淡。

必须是从手臂的内圈去格挡,然后还击的!

必须要守“中”!

要保证自己动作之间的协调,力量的爆发、连续,保证自己的打击力度,就要守住中。而在格挡住对方左右任意一侧的攻击,欺身而上的时候,是不用担心另外一侧的摆拳的——因为只要格挡住,并且欺身而上,对方的另一只拳头根本发挥不出多少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拳头依然有很大的杀伤力,但对于拳击手而言,这就是挠痒痒!倘若是两个普通人,那就更是如此了——当一条胳膊被挡开,或者被拖拽的时候,另一条手臂以及双腿都是很难发挥出力量的,打在身上,连淤青都打不出来。所以在国外的职业拳击赛上可以看到很经典的一幕:

防御方弓着身体,用小臂格挡,但他们却努力守住自己的中,始终处于正对对手,处于对手双拳之间的状态。

没有人会往对方的侧面躲——但打击方却希望将对手打出去。

于是,就出现了极为有趣的一幕:

防御的一方、进攻的一方就像是两只顶角的山羊一样执拗,谁也不愿意错开。进攻方尝试破开防御的办法,也都是以刺拳、摆拳勾引,以下勾拳为破防的重要手段。只要从中间将对方的防御打开,基本上就意味着一个回合的结束——如果可以用手抓、拽、拖、拉,那打起来就会更有趣。

风尘向外瞥了一眼,说道:“你看那一组教学,他们是认真的吗?花里胡哨的,就那种躲闪办法,没用!”

俞钱儿也看了一眼,说道:“但那时专业动作,我们不这么教,就显得不专业。”

风尘无语……

俞钱儿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这毕竟是一门生意:偏偏现在的许多人,本身是什么都不懂,却偏偏以为自己很明白,你不这么教,他会找来一堆的东西认为你业余。会一边百度,一边看病,还说医生这药开的不对,病诊断的也不对……既然都是这么有本事的人了,那又何必找医生,找教练呢?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讲道理讲不清楚,喜欢抬杠,喜欢胡搅蛮缠,做生意当然是能避免就避免……反正“您老人家说的都对”,把顾客们当上帝就好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韩莎觉着好笑,灵动的目光盈盈一转,问:“那你不怕他们出去找人打架砸招牌啊?”说完,便取出自己的小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化妆盒,打开之后,里面却躺着一个小小的生物芯片,“这个是给你的礼物。试试看!”

俞钱儿道:“生物芯片?”

“生物芯”已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东西,俞钱儿却是在新闻上看过。

韩莎道:“试一下,试一下……里面有特别送给你的东西。”这一片生物芯比一般的生物芯片多储存、记录了一些信息。包含了风尘、韩莎二人各种游戏之作的武功秘籍,什么金庸的、古龙的、黄易的,包括了一些动漫、游戏里面的技能,可谓是应有尽有!俞钱儿将生物芯装在了自己的锁骨附近,然后这些信息就涌了出来,让她瞬息明悟。俞钱儿惊讶道:“这些、这些都是……”

风尘道:“这些都是……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教人,开馆收徒。对我而言,这些不过是游戏之作,聊表歉意。”

梅雪好奇,问:“都有什么秘籍?”

俞钱儿有了生物芯,于是自然而然的也知道了如何用生物芯来表达,一串的秘籍名称就都给梅雪看了一下。梅雪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秘籍并不包含阵的应用,都只能算是凡品,可以强身健体,具备杀伐能力,但却没有所谓的“内力”,没有擒龙控鹤,念力,缩地成寸,空中滑行,火焰刀之类的神奇技艺。在淘宝上,这一类不包含阵的,和另一类包含了阵的——价格相差也达到了好几十倍,但在梅雪看来却是物有所值的!甚至,是便宜的不要不要的!已经掌握了简单的阵的梅雪,当然明白这些凡品的意义所在——

筑基!

梅雪笑,说:“这算是清仓大甩卖吗?”

“都一来还没吃过饭吧?”俞钱儿问了一句,然后就领着三人去吃饭。四人去了隔壁的火锅店,俞钱儿直接占据了一个包厢,须臾的功夫,各种荤素就上了齐全,火锅也点上了。俞钱儿看风尘,说:“我真的忍不住了,风哥你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呀?”

“没怎么回事儿,媳妇儿给买的,穿着也好看,就穿着了……你也不需要执着于相,男、女之名未有。”

俞钱儿的母亲乃六觉之徒,故而风尘的这句话她是能够听得懂一个大概的。笑了一下,说是:“咱们吃饭,这又不是讨论禅机!”

风尘“嗯”一声,说道:“那就不说这些吧。”

通红的汤锅已烧开,锅底滚滚沸腾。

肉、菜下锅……风尘则是做了一个“饭来张口”的,韩莎却不让祂动筷,直接就提祂夹涮一番,喂进了嘴里。过了一阵,风尘才无语道:“看来再过几年,我就要忘记怎么拿筷子了。”韩莎笑道:“就是要你忘了怎么拿筷子,到时候吃饭都离不开我,穿衣服也离不开我的时候,我就放心了。”她若无旁人的秀恩爱,梅雪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弟妹啊,这男人不能惯,不然有你后悔的。”

韩莎涮了一卷羊肉,带着汤汤水水塞进风尘嘴里,说道:“祂敢,我咬死祂!张嘴。”一口肉还没吃完,一块豆腐就又塞进了嘴里,堵的风尘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梅雪看的好笑,拍着桌子说道:“这哪儿是用饭呢,这是用刑啊……你们继续,哈哈……我要把这一幕照下来……”

一段半立体的画面直接截取下来,然后分别给风尘、韩莎发了一份儿,让他们二人自己欣赏欣赏。

“满意不满意?”梅雪笑。

风尘终于腾开口,说道:“这是要谋杀亲夫了,正好这幅图留个证据。到时候就可以证明这个恶毒的女人是如何害我的!”

韩莎噗嗤一笑,嗔道:“肯定不会噎死你……”

“看吧,早有预谋!”

正文卷 第六十章 笑红尘

“砰!”手一拍桌子,韩莎娇憨的嗔道:“反天了?”一旁的梅雪帮腔:“没错,都反天了,收拾祂。”俞钱儿正吃完一口腐竹看过来。韩莎媚眼如丝,伸开胳膊,命令道:“来,到本宫怀里来……”使风尘在自己怀里一靠,用胳膊搂住了风尘的肩膀,硬是弄出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感觉,从锅里夹了一根红辣椒一比划,又命令:“张嘴!”

风尘:“……”梅雪、俞钱儿看二人玩儿的有趣,便一阵起哄,让风尘把辣椒吃了。梅雪兴致勃勃的看风尘,和二人说:“你们说会不会辣哭?”

韩莎傲娇道:“这要看你怎么选了。你要是选辣哭,我选不辣哭,祂要是敢哭出来,我就把祂捆起来塞笼子里……”玩笑了一句,就把辣椒塞进了风尘嘴里,作为“反天了”的惩罚。这一点点辣对于风尘而言不在话下,不过还是做出了一副很辣很辣,让人受不了的模样,脸蛋儿上硬是浮出了两坨红晕,散出一股潮热……同时求饶:“辣死了,辣死了,莎莎你快给我水。”

“哼,要水没有。汤底喝不喝?”韩莎自然知道风尘是装的,五味说到底也只是味——尤其是辣味,若是所触的味蕾不受刺激,受伤,又怎么会辣的受不了?

声、色、味者,亦皆是触。

眼见自家夫君如此识趣配合,双颊浮着红云,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鸟依人,我见犹怜,于是忍不住就又赏了祂一根辣椒。“我……”风尘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韩莎放下筷子,爱腻的刮了一下风尘的鼻尖,轻声哼唱:“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天边的云,看淡了人世浮华。她的声音是极其的柔美、好听的。跟着便是梅雪接唱: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的半世逍遥……”

唱了一句,给了俞钱儿一个眼神儿,示意俞钱儿接唱。只是俞钱儿知道《笑红尘》却并不会唱,不由就断了下来。梅雪捉着一根筷子,对风尘道:“你来。”风尘懒懒的不动弹,声音也是一样的慵懒、随意,唱:“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的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唱到这里,梅雪、风尘和韩莎便很自然的一起唱了起来。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逍遥……”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

一首《笑红尘》唱完,梅雪很来劲的鼓掌,“哈哈”大笑:“好、好,好一个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才好。好歌,好曲……想不到一群乐师之中,还有姑娘这般人物!”韩莎道:“江湖恩怨江湖了,那些事,已让人倦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我萍水相逢,又何必认识?”

梅雪道:“说的是……但江湖人,又怎么能离得开江湖?”她顿了一下,盯着二人,说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风尘懒散的依偎着,说道:“阁下好见解。”然后便如蛇一样,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肢,将自己的上半身扭动了一下,面朝韩莎,双目含情。

“素闻《葵花宝典》乃天下第一奇功,有天人化生之能!”梅雪做出了一个扶住刀柄的动作,整个人都变得充满了战意:“梅某想要试一试!”风尘巴巴的看韩莎,说:“他说要看葵花宝典呢?有意思……”

三人的飚戏来的猝不及防,却有自然而然,理所应当。俞钱儿整个人都蒙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但……三人却已经飚完了……

“厉害……厉害……”梅雪鼓掌,由衷的赞叹。她这一下挑头不过是灵机一动,却想不到无论是风尘还是韩莎,跟她这个科班出身且经验丰富的老戏骨比起来,竟然是丝毫不落下风,没有台词、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整个过程都是天衣无缝,自然而然的。节奏的把控、情绪的表达,竟都是一种返璞归真。梅雪道:“我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东方不败,哪里还能容得下另外一个东方不败呢?”

韩莎掩口笑,说道:“雪姐,要不我把宝宝借给你?祂要是敢不听话不听指挥,你告诉我,我收拾祂。保证演好!”

梅雪道:“真的假的?咱们不兴开玩笑啊!”

韩莎道:“当然是真的了,而且我也要演……”

梅雪满口答应,说道:“没问题,我可是大老板。让谁上谁上……到时候咱们在片场玩儿,今儿这种飚戏挺难得的。我和你们说,是没见过现在的一些个演员,直接跟你念一二三四五六七,知道我是怎么跟这些人对戏的吗?”梅雪卖了一个关子,引的三人好奇,然后才是讲:“哼,我直接当着对方的面念你是猪,你傻逼,你脑残……这玩意儿谁不会啊……”好吧,梅雪这个很任性,很得罪人——但跟她对戏的那群一二三四五六七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报复回来。本身就硬的杠杠的。

风尘委屈,说:“我还没答应呢。”

韩莎得意道:“可是我答应了。咱们家规矩是什么来着?遇到了大事儿你做主,就像是要毁灭地球啊,杀上三体这种大事儿我听你的,剩下的小事儿怎么着?”

“小事儿我听你的……”风尘泄气……照着韩莎的说法,大事儿这辈子都别想碰上了。不是灭星,都不算大事儿。

梅雪取笑说:“哟,你家这大事儿真够大的……”

正这时,张天野忽然给风尘、梅雪同时发了一个引导提示,让他们进去看。梅雪顺手给俞钱儿也发了一个,然后就和风尘、韩莎一起进入了芯片网络之中。一条信息无差别的播放出来……

《三国战纪》技能大派送,小兵刀法共三招,一招一千元,两招一千八,三招两千五,童叟无欺……

《萧十一郎》飞大夫轻功……杨开泰少林绝技大摔碑手……连城璧连城剑法……南海派轻功……华山派清风十三剑……

竟然是有人发觉了其中的商机,以游戏角色的武功经验卖钱。这种贩卖的行为,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只是一种特殊的信息交互方式,并不能够看到对方的人,只是念头彼此交流。一旦确定交易,则会通过现实中的银行网络进行转账汇款,就和网上支付刚刚兴起的时代一样。看着交易的进行,风尘只觉着津津有味……这一种互通有无的交易方式,无疑很有趣。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百多人光顾,买走了所有的秘籍……然后一些零零散散的叫卖也开始出现了……

风尘道:“这人挺有头脑的。有一些重复的秘籍自己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这么卖出去,一来互通有无,二来也能让一些不玩儿游戏的人,享受一下经验,三来对于一些新手而言,无疑减少了一定的游戏难度,四来是赚钱真不少……”

韩莎道:“或许,这会是未来一个比较大众化的职业,在游戏中打金,贩卖。就和一些小说里写的一样……”

“就这么看着他们拿咱的秘籍赚钱,咱们是不是应该抽成一些?扣取一些秘籍转让费怎么样?”

倒不是在乎那几个钱,而是不能让人将自己的东西拿出去卖,还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说的倒对。”梅雪很是赞同,说道:“但是真要收费,却又该怎么收呢?你这芯片刻意的去掉了网络支付的功能,甚至不允许这个功能存在,只能线下进行交易。于是就必须要有一个第三方的机构来执行这件事!”不允许用这种生物芯片进行支付,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手段,毕竟生物芯片跟电子计算机是不一样的——生物芯片是在人的身上,一旦因为支付的问题被人开了后门,那就是危及人身安全的大事。因为不允许外部链接,硬件链接这种链接方式的使用,杜绝芯片被外置设备破解的可能,所以支付是肯定不行的!可以单独使用便捷的支付设备,但绝不能用芯片支付。

这一点,在芯片最初,风尘就卡的很死——不给任何个人、组织、机构操控生物芯片的机会。

本质上,生物芯片是独立的,而不是联网的。彼此之间的沟通,也仅仅限于信息的交互等功能。

“雪姐,这不有你和天野呢吗?能者多劳。咱们把这儿的工作室整合一下,改组成为公司,专门负责这一事宜就好了……”

风尘坐起身来,整理一下身上的貂裘衣。雪白的貂裘上一尘不染,看着毛茸茸的,分外的雅致。

梅雪道:“合着是让我做苦力啊?行,谁让你是我小弟呢,姐办事,你放心。吃完了饭咱们擂台上活动活动怎么样?”她表示:“拳击我可是练过的!”韩莎问:“怎么打?”梅雪说道:“混合双打,咱们俩打祂一个。”韩莎“嘻嘻”一笑,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还应该加一个条件……宝宝,咱们说好了,你不许用手!”风尘为之绝倒……

拳击,不许用手,那就只剩下走位、走位了……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权、术、势、法四重境界

这太欺负人了!“干脆把我绑起来打吧!”风尘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坐直了身体,顺手在韩莎的臀瓣上拍了一把。韩莎谎做不知,眨眨眼,萌声道:“可是,捆起来人家也没自信诶。要不……”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建议道:“找个落地沙袋,然后把人捆沙袋上,这样即便想跑,也跑不了那么快……”

“这主意不错。一会儿打坏了你可不能心疼。”梅雪玩味的笑,眼角的一抹不怀好意从风尘的身上掠过。

“那捆不住怎么说?”风尘挑衅了一句,说道:“别的还不敢说,这逃脱术我可是大师级别的,一应束缚,就和玩儿的一样。”祂这一手逃脱术,可是直接躺经验躺来的……那b面的苏阮为了练习一手的逃脱术,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被吊起来打了不止一次。本身的技艺,却绝对是炉火纯青的!怎么说呢?脱扣来的比捆人打结还要快,那速度、效率简直超出人的想象。

而风尘本人更已千变万化,至于魄之极,致虚极而守静无上,漏尽神通,至于每一个神经的末梢。明虚、实之道,变化由心。绳索一落身上,只需一虚一变,绳索便会落在空处,直接一秃噜落在地上……

韩莎搂住风尘的脖子,撒娇:“你这是作弊,作弊是不对的。”

风尘:……

梅雪、俞钱儿不由莞尔,觉着有趣。

俞钱儿道:“那咱们就走吧,我正好想要好好和风哥请教一下……”四人离开了火锅店,回到龙腾俱乐部。俞钱儿引人进了以前的仓库——现在则是改成了一间私人性质的,不对外开放的练功房。柔和的灯光下,墙壁、地面都包裹了一层隔音材料,地面铺着一层泡沫地板,脱下鞋,站在地上,满脚的温柔。因为是冬季的原因,南方又没有暖气,练功房又是以前的仓库,经年不见阳光,显得很是阴冷。俞钱儿拿出遥控器,打开了空调,一股暖流就吹了进来,温度明显上升……

“俱乐部的人多了,外面练功不方便。我就把以前的仓库改成练功房了。在这里自己练功也方便一些,就咱们四个,没人打搅的……”俞钱儿脱掉了自己的小西装、衬衫,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背心。

紧身背心很是窄小,只裹住胸部,然后进了隔断换下了裙子,便穿着一条紧身的运动裤出来。

“里面有衣服,你们也换一下吧……”俞钱儿提醒了一句。

梅雪摇头,说道:“不用刻意换,把外套脱了就行了。”她脱掉了外套,剩下一身白色衬衫,丝毫不妨碍动作。

韩莎则是帮着风尘将身上的貂裘脱掉,内里也就剩下一件紧身的衬衫,透过衬衫,隐约还能看到里面内衣的轮廓。韩莎也脱的剩下衬衫,说道:“来,俞钱儿,咱们俩先过几手,让我看看你的水平。”俞钱儿则是用眼神询问风尘,见风尘点头,这才道:“那,行吧。你先来……”

二人彼此站开,面对面站好。梅雪临时充当裁判,喊了一声:“开始。”韩莎上手便是一个小跳步,刺拳正面试探,然后是一个下勾拳,一下摆拳,就破开了俞钱儿的防御。韩莎破开防御之后,就停手,说道:“俞钱儿,你认真点儿。”

俞钱儿则是惊讶,回味了一下刚才被韩莎破防打进来的电光火山,失声道:“高手!”

韩莎笑,眼中也带着笑意,说道:“当然是高手了。防御不能死防,所谓久守必失,你要在防御的过程中,有进攻的意识,要整体思维……我刚才刺拳试探你,用的是右拳,这个时候你需要相应的,以你的左臂进行格挡,右臂进行反击。机会,是打出来的,你刚才的防御既没有步法,也没有反击,是失败的防御。”虽然如此,但相比上一次韩莎还是含沙的时候所见的那个俞钱儿,却厉害了数筹!这几年,俞钱儿是进步的,并没有吃老本,也没有原地踏步。

这从俞钱儿的呼吸、步法、防御的力度上都能看出来。

只是……耽搁了。

她的身边,无有一个可以论道的,水平相当的伴侣。对于一个拳击手而言,水平的高低和自己的陪练息息相关!这就像是一个聪明人,跟一群二傻子呆久了,脑子也会生锈一样的道理……俞钱儿不是风尘,拳,到底还是打出来的。韩莎看着俞钱儿,说道:“这一次我防你攻……来!”

“好!”

俞钱儿含胸拔背,脚下轻轻的移动,寻机进攻。她盯着韩莎,却并不是在看韩莎的眼睛,她的目光是宽泛的,同时注意着韩莎的全身每一处,却又似乎并未注意任意一处。忽的进步,含力一拳,这一拳来的突然、有力,韩莎却是举臂一格挡,另一条手臂同时运动,从面门迎去!

这一拳不重,却很妙……防御、反击,瞬间完成。那一种妙到巅峰的动作就像是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

俞钱儿撤步一退,韩莎刚才格挡的一只手已经变成了勾拳,俞钱儿不能抵挡,只是一退再退。

韩莎得势不饶人,一步一步的紧逼。若非是手下留情,俞钱儿根本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此时俞钱儿心中,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笑傲江湖》里面的独孤九剑,料敌先机,攻敌必救,韩莎的拳头简直就是拳击领域的独孤九剑。一招一式,让人避无可避,不得不退守防御,但这样一退,先手却丢的干干净净。

俞钱儿毫无还手之力……

韩莎问:“怎么样?”

俞钱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厉害,我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韩莎点头,说道:“接不下来,就对了。我这一拳,只是一拳,却是势的一拳。世间万法,其境有四——能权者,一拳一剑,一言一行,皆可权之,犹如杠杆之权重,彼方变化,尽可同步察之,应对。因势利导,顺势而为,这是权。权之上,还有术,会权,能变,术者权之变……但势却不同,能聚众术,得其一,可以为势。势上有法,势之用也。这四个境界,你可以理解为四拳……能从权之一拳,衍术之一拳,以术之一拳,衍势之一拳,以势之一拳,衍法之一拳。就像是古龙的《三少爷的剑》里面的燕十三,夺命十三剑只有十三剑,但他却衍出了第十四、第十五剑……”

俞钱儿沉思,过了片刻,才是说道:“那我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韩莎道:“你权也不曾做到位。”

“来!”韩莎突然招呼风尘,风尘走到中间,韩莎说道:“祂的境界,就是法。也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达到了法的境界的人。我跟祂玩儿,往往一招都打不过,就算是耍赖,也赢不了。”又和风尘说:“记住了,只许躲。手背后面,乖!”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简直就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韩莎近了一步,走出的一步竟在瞬息之间变作踢击,上扬的腿法迅猛,犹如闸刀一样呼啸,带着一股一往无前,朝着风尘就踢。

风尘见势便退,脚下走直线,身体划出弧线,玄之又玄的避过了韩莎的踢打。韩莎在一秒之内踢出了足足七脚,脚面、膝盖、大腿、腓肠肌、脚跟、脚掌、脚趾、脚缘……每一个部位都变成了攻击的利器,呼啸而过,却都落了空处。一步落下,韩莎的动作忽然一慢,脸色一变,匆忙后退。指着风尘叫道:“卑鄙,无耻……说好的不动手呢?”

风尘眨眼,一脸的无辜:“我没动手啊……”

别说是手了,脚也就是用来走步的,唯一动的不过就是虚空凝点,体内凝聚了一个简单的阵法罢了。

却正是这一简单的阵法,使得韩莎一步落下,就像是突然踩进了烂泥陷坑里面一样,举步维艰,一下子就失去了进攻的“优势”。

这一阵法当真是信手拈来,随意而为。阵法的功能,也是应时应景,体现出了风尘在阵上面越来越高妙的手法和造诣。身内之阵,身外之阵相结合,竟是产生了如此玄妙的变化。让人如入泥淖的陷、困,一下子就瓦解了韩莎凌厉的攻击。梅雪眼睛一亮,阵法的模样她看不到,但这个思路却很不错……

梅雪说:“哎,小弟啊,可不是姐不帮你。就等着跪搓板儿吧。”

风尘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让你看看什么是天理!”一道细碎的闪电由虚无而生,瞬间绽放,分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网兜一般罩住了风尘,一阵闪烁。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金属臭味,韩莎拍手,说道:“看看,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善恶到头终有报,看看你头上这一片雷,啊……”

韩莎突然叫了一声,被细碎的闪电组成的网兜中的人影消失、出现,韩莎直接就被风尘拦腰抱住,照着屁股拍了几下……

“还敢不敢了?”

韩莎楚楚可怜,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满是被吓坏了的表情,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救命啊,家暴了……家……爆了……哎哟,你再打我一下试试?啊……”风尘从善如流——屁股的手感非常好,韩莎的这个要求不难满足。韩莎气急败坏:“你完了,我告诉你,你完蛋了,真的……雪姐救命啊……”

“叫!叫!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趁着手感在,连忙又拍了两巴掌。

机会难得。

且摸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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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天人合一之阵用和女娲后人的猜测

“说,错了没?”重振了一把夫纲,夹着韩莎的腰,风尘问。“明明是你先用阵的,哎呀好吧,我错了我错了……”韩莎屈服于举起的巴掌的淫威之下,很是不情不愿的承认,是自己错了。然后一用力,才是挣脱开风尘,立马就跑到了梅雪身后,指着风尘告状:“都看到了,祂欺负人。”梅雪忍俊不禁,绷着笑,说:“我没看见……阵,原来还可以这么用,见识了,见识了!阵,于内则为经、穴之流注,神之以为凭。在外,则以身为流注,行动相合,可于虚空凝点,亦可寄存于外物,还可凝聚之点为流注。方法千千万,但这些,却是可以分,也可以合的……我与天地同一也,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梅雪有感而发,却是她刚才看风尘、韩莎二人玩闹,突然闪现出的一些灵光、领悟!

这一个“天”并不是天道人心的天,而是指的宇宙、自然。是“我身”之阵和“天地”之阵融为一体,以“我身”和“天地”同作的一种领悟!这一种“天人合一”不是一种精神状态,而是一种应用手段,一种技术技巧。

这,是阿基米德的“杠杆”……

可以撬动地球。

亦可以撬动宇宙。

风尘道:“就是如此,但要做到这一点。无论内外,阵都会趋于复杂化,并且统摄规则,依靠分形、拓扑等相关的数学原理。需做到大象无形,小而无相,无见其始,无见其终才可以。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杠杆,我可以翘起整个地球。但这一个杠杆却是有长度要求的,是有极限的,所以,权重就是其中的关键。想要真正的做到天人合一,即便只是做到阵法覆盖地球,和地球‘天人合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首先……我们自身作为权重,阵法作为杠杆,这个权重必须是够的!”

梅雪点头,说道:“正是。四两拨千斤,首先你要有那四两才行。”

韩莎道:“也可以利用环境,把几钱攒簇成四两。譬如说是黄河、长江这样的河流,就是借的上游那些细小的水流,变成了滔滔大河。小流的力量固然不足,但当它流到了中游、下游,力量却也就足了。一颗鸡蛋不如一个铁蛋硬,但倘若我们站的更高一些,鸡蛋一样能砸死人……”

风尘笑,说道:“所以,理论上,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巧妙的办法,来撬动整个宇宙的力量。但整个过程中,却容不下任何差错。一旦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但,这只是“理论上”……现实中似乎并不能够做到。风尘抬起手来,手上笼罩了一层火焰,那火焰是紫色的,靓丽的紫色,笼罩住的手却在火焰中不住的波动,看起来多出了几分虚幻……

“这火,我让它燃烧,它才能燃烧,我让它熄灭,它就熄灭。但倘若我以自己的力量推动、借用更多的力量,就比如说整个地球。那我能让它燃烧,却不能够及时的将它熄灭。那很可怕……我是无妨的,至于那些普通人,怕是要化为灰烬了。”

俞钱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韩莎的一串电火花让她一下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会儿才是回过神来。

“刚刚,那雷……”

风尘解释道:“只是普通的电火花而已,是一个玩笑。很简单的阵法组合……”将阵法的图形通过生物芯片传给了俞钱儿,“在未来的时代,这会很常见,会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掌握的技巧。阵,在身体之内,为经络穴道之用,可以称之为内力,在外,则以神凭,虚空凝聚阵点,可以称为天地之力。很简单的东西,若要说能看得见的,最为直观的,无非就是这几样了……水、火、雷、土!悬浮!”

空气中忽然干燥,原本潮湿的房间,一下子失去了水分。那些水分都集中在了风尘的身前,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

空气中的尘埃则汇聚成土……又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土球。

火焰凭空燃烧,颜色淡的近乎于无。

一团细碎的电火花组成的雷球大小如核桃一般。

四个大小不一的球,悬浮在风尘的面前。

风尘同样轻飘飘的悬浮。

恍若神迹!

“这些,皆是阵法之用。千变万化,本质如一,阵是一种工具,一种手段,和我们使用的扳手、改锥、钳子没有什么不同。和火车、汽车、机床没什么不同。”只是,这一种“工具”的表现形式,和如今的工业社会截然不同,它更是将生产资料和生产力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了一起。没有人可以将之进行剥夺!

俞钱儿吃惊不已,喃喃道:“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韩莎说道:“刚才祂就用阵法来阴我的。让我一落脚,就好像踩到了陷泥坑里,根本用不上力。哼哼,雷劈祂都是轻的!”

风尘:“……”

说的好像祂有多十恶不赦一样。

梅雪掩口笑道:“下次皮卡丘十万伏特,你刚才那样子也就是打火机的电打火。”风尘就坡下驴,卖了一个萌:“十万伏特莎莎才舍不得呢。要是劈坏了,哭都没地方哭,是吧莎莎?”“莎莎是你叫的?我气还没消呢,你当老娘hellokitty来着?”韩莎抓住风尘的耳朵,就扭了一圈儿,扭的风尘一阵呲牙咧嘴。还别说,这一番“呲牙咧嘴”还真看的韩莎解气——明知道风尘是装的,但就是解气。

“哎哎,耳朵掉了……”韩莎用力扯了一下,才是松手。风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皮卡丘皮卡丘……你俩别闹了,秀恩爱还没完了?”梅雪很随意的在地上坐下来。泡沫的拼接地板坐上去一点儿都不凉,这也算是泡沫的一种特性了。韩莎也拉着风尘坐下来,俞钱儿最后坐下来,说:“我感觉着自个儿就像是做梦一样。”梅雪和俞钱儿嘟囔了一句苏州话,俞钱儿“哦”了一声,“这阵,真的人人都能学?”

梅雪说道:“学是可以,不过难度对于常人而言,还是有点儿大的。我估摸着,祂是有别的想法,不然可以直接让人在游戏里吃经验!”

风尘道:“难度主要集中在两方面,凝点和流注。我个人当然是希望人人都可以自己学会的,但天才呢,毕竟只是少数。这也算是区别天才、庸才的一个标准。当然也不乏另一种天才,在阵法上有独特的创造力,但就是不能够集中精神,这样的人,就可以选择吃经验。两类人区别对待——雪姐就是自己学会的这一类。这代表着她心灵的境界很高,精神、意志方面超凡。就是天野,已经是先天真人了,也比不上。天野你认识吧?”俞钱儿点头,虽然好几年不见了,但风尘身边的这个朋友她还是有印象的。

梅雪道:“我原来这么厉害……”

风尘道:“我第一次认识雪姐的时候,就看出来你心境不凡,虽不是先天真人,却也有一种看淡了世态的味道。”

韩莎点头——这一种禀赋,是张天野拍马也赶不上的!

风尘道:“而且你练习十八作,更补全成了三十六个动作。功候上肯定没的说,能够自然而然达到这种程度,凝点这种事,只要尝试上十多次,也就掌握了。”换句话说——没本事把十八作变成三十六作,也就没本事凝点成阵。此二者,算得上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进一步,也就意味着人的精神进了一步。说到这里,倒是想起梅雪并无更进一步的修行之法,风尘便讲道:“下一步的修行,雪姐你还没有头绪吧?”

梅雪问:“还有更进一步的法子?”

风尘道:“更进一步有三脉七轮、脏腑自循环系统两个方向,其实也就是顺序先后的问题……”

梅雪道:“密宗的三脉七轮?”

风尘摇头,说道:“是也不是。所谓三脉,指的是人体的神经系统,分了左中右三脉,七轮则是指的人体内的隐秘的孤穴,这些穴道,位于身体内的经络系统之外,就好像是我们现实中那些处于深山老林,环境闭塞,交通不便的山村。七轮的功夫,就是要补全这一份道理……”

梅雪问:“那,脏腑自循环呢?”

风尘道:“截自身造化,专于脏腑,使脏腑升级。周身则只是维持最低的生存标准,是使身体进步、进化的绝佳手段。”

风尘简单介绍后,便将二者的法门,以及穴道一一传输过去。利用芯片那种信息交互的方式,精确而玄之又玄的进行阐述。梅雪接受了信息之后,便粗略的扫了一下,一瞥之下,才知道这法门的神奇之处。这一法门的修行,竟然是要促使人体的进化,只是梅雪却不知道,她的修行之速,却让风尘、韩莎二人有了一个怀疑:

梅雪,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女娲一族。

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女娲一族。

不需要婚姻、异性,便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进行自我繁衍。一代又一代。b面世界中的女娲,统领神族,为神中之神,是人世间最为尊贵的存在。但这个世界……女娲,却已经沦为了凡人,不知自己的身世。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女娲一梦几遐思

心有此疑,风尘试讨道:“雪姐,你能把你的基因发来,让我看看吗?”梅雪疑问:“基因?”却也未多想,便透过芯片,发给了风尘。对于电子计算机而言,这无疑是一股庞大的信息,但对于生物芯片来说,这些信息,却又不是很大。它是一种超脱了语言、文字、图像、声色、形状的表达方式。风尘沉心进去,察其细微,以天鬼之能,仅是用了数十秒,就将梅雪的基因解析完毕!

梅雪的基因中多出了一种自孕的隐性因子,但一激活,便可自我孕育。其它的,多出来的一些奇异之处,却变得支离破碎……删繁就简,将之组合在一起,却是一段完整、完美的基因序列。

代表着脏腑功能、经络系统、五感六觉等诸多方面。

只是……可惜!

因为“繁衍”方式的原因,完美已经变得不完美,就像是一根金条被人不断的参入沙子,最后掺杂的金子都难以看到了,反倒是成了一根沙捏的条。风尘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惜了……雪姐,怎么说你的祖上呢。可能,你的祖上出了一个被爱情冲昏头的,要么也可能,是被人强迫的,但不论如何,可惜了……”

梅雪奇怪这一个“可惜”,皱眉问道:“这什么就可惜了?”

风尘道:“女娲的传说,你一定听过吧?”

梅雪没好气道:“这个谁没听过?”

风尘玩味的一笑,指着梅雪,说道:“你是女娲之后……别问,先听我说。女娲,这是世间的第一个人,凡人皆由之点化而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被她一点化,就变成了人。而女娲本身,孕育后代,是不需要和异性结合的。从某种方面来说,女娲虽然蕴含了女性的身体特征,但却并不是女性,而是一种独立的人。她们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自我进行孕育,这种能力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但,你的某一代先祖,却打破了这一规则,不论什么原因,她生下了一个杂交的后代,基因中多出了‘人’的一些东西。随着时间推移,原本的自我孕育的能力,就变成了隐性的,但却依然保留,只是原本女娲一族的许多特异,却都消失了。就譬如有一点,女娲一族,更容易爆发出超乎人想象的能量!”听风尘说到这里,梅雪倒是吃惊,说道:“这,你也是从基因上看出来的?”

风尘看梅雪,说:“看来你是有相关的经历!”

梅雪点头,说道:“是,我小时候胆子并不大,尤其是小学的时候。一紧张,手劲儿就特别大,因为一开始胆小,就有男同学吓唬我,我当时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因为紧张,后退了一下,后面的桌子就撞断了一条腿,那桌子腿可粗呢。后来,我发现我只要稍微紧张,无论是跑步、跳远各种运动,以及五感,都变得非常强大敏锐。照着你这么一说,这应该就是女娲留下来的基因了吧!”

“我也只是确认一下……”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毕竟,你的十八作练的太快了。天野这个先天真人都不如你,就我所知,这种速度,就只有女娲一族和我可以。我,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女娲一族,则是源于女娲一族的禀赋……”

“原来如此。”

至于是如何知道女娲一族的存在的,风尘没有说,梅雪也没有问。梅雪思索了一下,问:“那,我以后会变成人首蛇身?”

她这么一说,听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人首蛇身的梅雪的造型。风尘摇头,说道:“不会,想要异化,承担的风险巨大。所以,等你什么时候老态龙钟,知道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再这么做吧。也许运气好,变成了女娲的形态,还能够再活个几百年上千年也说不定。毕竟那是高于人的一种形态。”

俞钱儿插言,道:“这不是神话吗?”

风尘道:“神话也都是有依据的。而且,有一些神话,是否只是神话,谁也说不好。我刚才侍弄地、水、火、风,是否也是神话呢?”

那岂止是神话?

那已是神。

操弄水、火、土、雷,行于虚空,如在平地。这里面哪一样又是一个“凡人”可以做到的呢?

梅雪压下心中的震惊,道:“多出几百上千年的寿命,那感情好。”

韩莎靠着风尘,将头枕在风尘的胳膊上,以芯片和风尘交流。道:“虽不知是哪一个女娲,但的确是女娲……倒是挺有趣的。两个世界的女娲,竟然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风尘心中一动,又问了梅雪一个问题:“雪姐,你是否做过这样一个梦?”说着,就将一幕梦境发给了梅雪:

那是一片紫色的世界,或者明艳、或者暗沉,紫色就像是燃烧的火焰,其中的一应景致都一晕一晕的动荡,像是置于水波之下。光看那世界的颜色,就让人如同置身于火焰之中,在燃烧……一抹飞鸟的虚影掠过,如水墨的虚幻。但那却并不是虚幻,那飞鸟展开翅膀,长长的尾羽画出烟尘一样的流线,袅袅散开。

落下之后却化作一婉约的女子,但却只能见到背影。她就置身于这一片紫色当中,脚下是一截断桥。

这一片世界充满了静怡,仿佛永恒。女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多久……

……

这一幕梦境,是b面苏阮的一个梦境。

不知道蕴含了怎样的奥秘。

但自从去过昆仑之后,几乎每次都会做同样的梦,化身为断桥之上的人。只不过,苏阮的梦境,因为记忆的原因,却遗忘了前后,只剩下一个人孑然的在桥上站立,不知道想什么,更不知道眷顾什么。但风尘得到的梦境,却显然是更加完整的——不仅仅有完整的前因,还有完整的后续……祂在这一个梦境中,“回忆”到了女子飘飘的飞起,或者说,是自己从一片紫色中飞起,化作一只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飞起,冲向天空的方向。虽然天空、大地看起来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大地。

那断桥也是不知道如何来的,紫气缭绕中,无分上下,但祂通过梦境,却神奇的知道自己是在朝着天空飞。

天地一色……

那飞鸟浴火,在紫色的火焰中飞行……是火焰,因为飞出了紫色后,头顶是一片漆黑。那紫色在飞鸟的身后,探出了长长的日珥,就像是飘带一般……

那,竟然是一颗恒星!

飞鸟飞入了寂静的太空之中,最后眷顾了一下身后的紫色形体,毅然决然的投身于虚空,朝着极远处飞走……

下一幕,飞鸟就到了一颗水蓝色的星球。

地球……

这,是终点吗?

或许是。

或许不是——但这里只能是终点,因为它已经再没有迁徙的力量。它重新化成了一个女子,一片原始的大地之上,植被覆盖,头顶的天空蔚蓝。她一身白衣,立在一株巨大的树木的顶端,一动不动,凝视虚空……于是结束。

这一个梦或许是在述说什么。

梅雪看了这一个梦境之后,身体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颤抖,为何心里发堵,更是忍不住想要流泪,她不伤心,但是更深处的,源自于一种身体的本能,却伤心的想哭,不能自己。但,她的确不曾见过这一个梦——但为何,这一个梦,却为什么会让她这么的……不能自己!

那一股突如其来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梅雪的眼中,却已经噙满泪水。她说:“我没做过这个梦,很奇怪……”

“这个梦,和女娲一族有关,或许说的是某些事情……”风尘道:“单纯梦境,应该是说一个紫色的恒星中的生命,离开了恒星、星系,迁徙到了地球。至于迁徙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恒星的寿命已经到了吧!只是,她为何没有迁徙到太阳,或者是银河的核心,而是来到了地球呢?”

“那,是凤凰吧?凤凰浴火……可凤凰,跟女娲……”

“凤凰,就是女娲。女娲,就是凤凰。故有‘凤里希’一称。它是天地间的百鸟之王,凤凰无雌雄……”

“合着,我还是搁浅在地球上的外星生命的后裔,呵……”

梅雪自嘲……

刚才心中那种突然涌现的情绪,如同幻觉。

“一个紫色的恒星……它是用了多长时间横跨了虚空的?在这一过程中,它又是如何生存的?”

而且,那跨越的距离,还是从一个星系到另外一个星系的距离。

它,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点风尘一直都想不明白,梦境中飞行的过程,也是亘古、寂静,一切都似乎静止的一样。

“这一点你都说不清楚,我怎么知道?星系和星系之间的距离,怎么也要按照百万光年来说。”

一切都是未知的——这一个不依靠任何的外部设备,只是依靠本身,横渡虚空的凤凰,究竟是利用了怎样的技术手段?又是如何发现的地球呢?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它,代表的应该是一个超级文明,数百万乃至于上千万光年的距离的迁徙,对它们而言,有一定的危险度,但这个危险度,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穿越沙漠无人区或者原始森林。不会比这个难度来的更大。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猜测

“也许并没有几百万、上千万光年那么远……”莹白的手指,虚空一划,一片璀璨的星云便在四人之间,投影出来。荧荧紫光,如璀如璨,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形容的魅力……韩莎却有着截然不同于梅雪、风尘二人的看法,讲述道:“在七千六百多年前,金牛座爆发了一场超新星bào zhà……蟹状星云出现了。宋致和元年五月己丑日,杨惟德见见之,以为客星。这是已知的,距离地球最近的一次……而人类在地球上出现的历史,可以追述大约三百万年左右——也许,那是三百多万年之前的一次超新星爆发,也许女娲生来的地方,并不如那么远,也许,仅仅是几光年、几十光年都有可能!可能,就是它原本的家,要爆了,所以它才需要换一个地方迁徙,然后就来到了地球。况且,梦境也不定是绝对准确的,也许它并不在恒星之中,而是和我们一样,是在行星上。只不过,那里的环境温度很高,所以气体才会呈现出那种一纹一纹的状态,像是火苗燃烧一样。这并非不可能……”她笑,黑眼仁一翻,瞥了风尘一眼,笑了一下,说:“现在,那个地方当然不见了。便是从历史的记载中,我们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韩莎抿出一抹笑意,语气轻柔,说道:“有专家做过相应的神话研究,认为女娲、羲和这两个女神,实际上指的是同一个人。”

“羲和,是太阳神,是从太阳之上来的。本身是三足金乌……所谓的三足,实际上第三条腿,也就是像而已。那么三足金乌是什么呢?三足金乌,实际上就是凤凰,三足金乌住在太阳之中,凤凰生在火焰之中,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羲和——正儿八经的历史记载中,羲和还有一个名字——重黎。”

“金乌——凤凰——女娲——羲和——重黎……这样一来,似乎就很有意思了。颛顼绝地天通时,羲和,或者说是重黎,是两个人,分掌神、人!”

“原本是一个人,一个名,逐渐分成了两个……人类,也分成了两个群体。一个群体是没有神通的普通人,一个群体,则是神。人、神分离,然后人、神之间,就再也没有相互接触过。而也正是在此之后,神话中、历史中,也逐渐多出了另外一个身影:伏羲!更有传说,伏羲、女娲是兄妹之类的……”

“当然,这不重要。我想说的只是一点……”

韩莎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它,从火中来。从一颗燃烧的或者是恒星、或者是行星之上来……人类懵懂,不能够理解那么复杂的东西,于是就有了一个简单的,抽象的传说故事。凤凰也好,金乌也好,是人们根据这一描述,产生的想象。女娲、羲和、重黎并不是一个名字,或许,这是一个首领的名称——羲和,伏羲……伏羲啊,真令人无限遐想。就和司徒、春申一类的姓名一样,从最初的女娲是一种单独的职称,然后职称外又有了名字。然后时间长了,这个名字又变成了职称,一直到重黎、羲和这时候,人神分离,绝地天通,羲和被伏,于是就有了一个寓意深远的伏羲。”

“古时候,一个人的名字是有着极大的意义的,并不会阿猫阿狗的乱叫。名字,往往代表了一个人的作为、身份、职责等等。所以,伏羲代表了什么呢?”

“它代表了一个新的时代。从伏羲始,母系氏族终于走进了历史,横亘了将近三百万年的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开始了……原本旧有的社会秩序被颠覆,人、神分离,羲和失去了职能,一部分神,和人分隔,远赴昆仑。”

“这些神,无疑是旧有的一种社会形态的代表。在往后的历史记载中,也有出现过,那就是西王母为代表的昆仑众神!”

历史记载,周穆王还被西王母看重,成了入幕之宾,被玩儿了许久。周穆王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将之记录了下来。甚至于回国之后,还对西王母念念不忘……

梅雪听的有趣,说道:“那,这一部分神,现在是否还存在呢?”

风尘想到b面的神族,说道:“也许还是存在的,只是不在人前显现。也许,她们已经离开,走进了太空,也许就是这一群人因为某些原因,灭绝了。可能是瘟疫,也可能,是遇到了战争……但战争,如果神真的是神,那战争,实际上根本就无法对她们产生威胁……”和韩莎对视了一眼,风尘道:“倒是可以找一找!”昆仑虽大,亦人迹罕至,但对风尘而言,却又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在昆仑山找一些人,应该是可能的……何况,凭借b面的世界和这里那种冥冥中产生的神秘联系,要找到这一群人,是极有可能的。

眼睛不由一亮,梅雪问:“你们什么时候去找?到时候带我一起去。”

风尘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韩莎道:“祂意思是嫌你累赘,不想带着你去。到时候还要分心照顾人,很不方便。”这番话一出,一下子就尴尬了。风尘无言以对,心说:“莎莎你这就是故意的。”可也否认不得,因为这的确是祂的心意——昆仑山那是什么地方?终年的积雪不化,是真正的人间禁区,即便是登山者过去,也不会走那些无人区!偏偏,如果祂真的要去寻找那些人,这些无人区才是真正要寻找的地点。

梅雪夹了风尘一眼,说:“当我是累赘是吧?这样,到时候如果我将奇经八脉也练圆满了,就带我一起过去,如何?”

风尘道:“那我们明天就动身。”

“敢!”

梅雪虎脸、呲牙。

风尘“嘿嘿”一笑,说:“不敢不敢。”又和俞钱儿说:“这些暂不要说出去。你就当是故事听就好了。俞钱儿,你跟雪姐试试手,她境界比你高,经验没你丰富,你们俩有的打,也更能印证一些东西。”

俞钱儿忙道:“那就麻烦雪姐了。”她站起身来,像是刚才的话题,她根本就插不上话——别说是她了,梅雪也插不上。

二人简直沦为了听众,只能听风尘、韩莎二人说。

那种感觉简直了……

心里却忍不住想:“以后找老公,也一定要找学识和自己差不多的。好赖不会有这种插不上话的尴尬,看人俩能说一块儿,我听都不怎么能听懂。”这么一想,心里头一下子就莫名轻松了一大块,似乎放下了什么。梅雪却是将她的神色变化看了一个正着,笑而不语,做出了一个拳击的手势,说道:“俞钱儿,我虽然业余,可也是练过的。咱俩对上,谁也没啥大的优势,就我先动手了……”

话音一落,俞钱儿便小心,却不防梅雪来了一个怪招,竟是《拳皇》系列中,温妮莎的拳击技巧。

这或许应算作是一种拳击的升华——由拳击为基础,结合了人物的特性而设计。同样是拳击,却弥补了女性力量的不足,加强了灵活、迅速方面的优势,敏捷过人。姿势别扭不说,攻击的部位也是全身上下,梅雪本就会拳击,也琢磨过温妮莎的格斗,用起来竟然是毫无违和感。

但对于俞钱儿来说,防御起来就太别扭了。进攻……进攻也别扭,梅雪除了进攻之外,身形都矮的厉害,整个人将头部的高度控制在俞钱儿腹部的高度,让她根本无法发力,即便是一拳打上去,也软绵绵的。

没有力量的拳头就没有灵魂!

而梅雪进攻的时候,更是下至小腿上到面门,令人防不胜防,灵活的腰肢就像是一条蟒蛇一般,稍微一兴奋,无论是发力、防御还是进攻意识,都变得惊人。偏生每一拳打的还那么的寸——幸亏俞钱儿是专业的,换个稍微业余一点儿的都招架不下来。梅雪一边打,一边“呀”“呀”的怪叫,虎脸、呲牙,发出类似于动物恐吓人的声音——这同样也给俞钱儿制造了困扰。

如果是张天野在这里一定会作死嘲讽一句:这分明就是疯狗陈的套路,就光是叫声都能吓得人胆虚——

人的胆气一虚,就发不出力量,打人无力,自然也就没有了威胁。这很科学,但这却很不好看。

但梅雪咋咋呼呼的,却很喜欢这种风格。

一惊一乍的吓唬人。

二人攻防有序,相互不住的变换角色。时不时的挨上一下无关紧要的拳头,但所有的重拳,却都被对方化解了……俞钱儿是在动作中,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风尘、韩莎刚才说的东西,防御要守中,为什么要守中,一些因为平日里的错误训练而导致的习惯,也在不断的被打击中,纠正了过来。格挡始终在内线,进攻始终在内线,一应在中——

出拳不出对方之臂,拳出,一定要在对方手臂内侧,这样一来,一是对方不能用这只手臂攻击你,二来是可以阻止对方的步伐——没错,这一招是在手上的,但效果,却到了脚上。可以阻止一个人的走位、步伐。

二人打足了一分钟,都已身上见汗。但俞钱儿和风尘学习过四种简单的呼吸法,梅雪则是练的三十六作,或许叫夭生功。

一分钟,也就是出出汗,根本就没有摸到二人的极限。11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刀剑有别亦无别

屏息凝神,气凝如丝,一缕一缕的柔韧,俞钱儿游走不休,梅雪进、退之间,也不见颓势,拳来臂往,攻防之间,二人动作极快,反应迅速、凌厉,脚下步法变换、灵动,拳、臂交击,发出一阵“砰”“砰”声,出拳、移步之间,更是带起一阵轻微、湍急的热风,随二人的香汗一同淋漓。又一分钟,依旧不分胜负,不轻不重的攻击二人挨了许多次,但真正的重击,却一次也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打到这种程度,俞钱儿、梅雪都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就渐渐停了动作,俞钱儿道:“雪姐这打法,真厉害。力量、反应都是不凡……”说着话,还一边喘气。梅雪也喘着气说:“还行!”梅雪又问风尘:“点评一下呗。”

“那,就点评一下?”风尘顿一下,说道:“你二人旗鼓相当。所以技术方面,我就不说了。我说一个更关键的……你二人胜负的关键,在于谁到了最后,依然还稳当……”

“哦?”梅雪、俞钱儿细听。

风尘自问自答:“什么是稳当呢?稳当,就是你的手明明忍不住颤抖,全身都大摆子,没了力气,明明连提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当你出拳的时候,那一瞬间你不抖,你能在一瞬间,把力量发出来,并且说打鼻子不打胸口……若是用剑来说,一个剑客,即便是在羊癫疯发作的时候,一剑出鞘,也必然是一道寒光,见血封喉。这就是稳当!谁有这样的稳当,谁赢。谁有这样的稳当,谁活。但这,实际上却是最精微,最不可思议的功夫,我不知道你们二人,谁能够在油尽灯枯的时候,也还能爆发这样的能量。如果单纯的,从基因角度上来说,雪姐的赢面更大。”

梅雪听明白了,说道:“这就跟李寻欢一样,喝酒差不多喝死了。但当他拿起飞刀的时候,手不抖,也不咳嗽。飞刀出手的那一刻,什么肺病也要让路,什么醉酒,也要滚蛋。只剩下升华的一刀。例无虚发。”

风尘笑,点头,说道:“能做到吗?”

梅雪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从来没有试过,但……应该可以做到。”

俞钱儿说道:“虽然训练有很累的时候,但这样的极限,这样的情况,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格斗比赛会有暂停,会分上下场,会有好几个回合。但生死战场上不会——所以,当面对生死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存在不能动的情况,只要能动,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全力一击。这个……没有做不到,是必须做到!没有为什么,只有必须!没有什么不科学,再这样就死了,因为你不这样,会死的更快。所以,决定胜负的,是看谁的最后一击依然是全力一击。决定生死的,是舍弃一切的勇气。”

这是风尘的点评!

“这又不是战场,我听老一辈人说过,战场上有人临死前抱住敌人,把手掰断了都掰不开。”梅雪一边擦汗,一边说。

和俞钱儿的拳击很酣畅、很尽兴。

又跟俞钱儿说:“给我也办个卡,以后有时间来找你打一会儿。旗鼓相当的对手很难得,咱们共同进步。”

俞钱儿道:“说的哪里话,你直接过来找我就好了。办什么卡?”

梅雪道:“我又不差这俩钱儿。”

韩莎道:“你俩休息,我给你们表演个胖揍风尘。俞钱儿,你这里有剑没有?”俞钱儿一愣,不过剑嘛……还真有。俞钱儿说:“有,正好就在这儿放着。不过说是剑,实际上是单刃长刀。”

俞钱儿解释了一下……

刀、剑、枪、匕。

此四种之分,实际上却较为玄妙。刀、剑的区别,现在一般以为剑是双刃,刀是单刃,但古时二者之分,却并非如此——古时,短刃、短柄为匕,长刃,短柄为剑,长刃,长柄为刀,短刃,长柄为枪。至于是单刃的、双刃的,并没有什么影响,这也是和人将武士刀的使用技术称为“剑道”的原因。因为当时,中原地区也这么称呼——只要是短柄、长刃的,都是剑!

刀、剑因手柄的长短不同而有区别。

枪、匕也因此有分别,更会因为更长的手柄,多出了槊、白蜡杆之类的特别长兵器,根据短刃的方向,出现了戈,多出一个短刃,将戈矛结合,变成了戟。

是以,在俞钱儿这里,一应长刃短柄的,甭管是所谓的单刀双刀大环刀,苗刀武士刀圆月弯刀,都只有一个称呼……按照祖宗传承下来的习惯,称之为:

剑!

俞钱儿家传的《剑经》便是这样的单刃剑!

梅雪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不由惊讶,说道:“那李太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用的很可能就是现在日本人那种武士刀吧?只不过,那个时候,这玩意儿叫剑,不叫刀。等到日本人学会了,学过去了,就变成了日本的剑道。而唐人的武功,很可能也就是那种风格,出招凌厉,一击必杀,讲究的是十步杀一人。就好像是《七武士》里面的武士一样,一拔刀,就胜负已分!”

风尘说道:“这不很正常么。”

“我去拿剑!”

韩莎起身去拿训练用的剑——却不是木剑。而是做工上好的武士刀,足有一米多长。将一把刀扔给风尘,韩莎按鞘、抽到,“蹭”的一抹寒光,速度快的惊人,说道:“这刀哪儿买的?不错啊!”

俞钱儿说道:“这是我特意找龙泉的铸剑大师打的,吹毛断发,放在古时候,就是一等一的好剑。”

韩莎道:“放在现在,也是一等一的好剑。”只是拿着这样的刀,却非要叫剑,让韩莎感觉有些别扭。

“来吧,让你先手!”风尘起身,一手握刀鞘,一手捉刀柄,刀的鞘是黑的,柄也是黑的,只有祂的手是白的,白皙如玉。

“好啊,看招……”

出刀,刀却不出鞘。连鞘的刀抹出一抹乌光,如同是黑色的闪电一闪而逝,空气中同时响起一声尖啸。

风尘同样出刀,同样是连着鞘一道乌光一闪。

韩莎、风尘的刀没有相交。

二人的刀差之毫厘的分别在对方的手腕上滑了过去,只是差了一点点,就接触到手腕。一刀无式,二刀无往,妙到毫厘的交错、闪避,两抹乌黑的光影闪烁,二人简简单单的就交错了位置。风尘停下动作,说道:“呦呵,不错哦!”韩莎“哼”一声,说道:“用不着你让,看我迎风一刀斩!”

这一刀自下而上划出了一个圆弧,形成一个犀利的攻击路线,速度更是提升到了极致,人借地力,刀仗人势,尽显峥嵘。

这一刀除了没有出鞘,却是在一刀之内,将本人的精神、意志汇聚如一,将自己的力量、劲道、技巧,全部发挥了进去。

这是果在因前的一刀。

可惜,这一刀却只是从风尘胸前掠过,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风尘的身体。风尘原本应对正前上半步,迎击的一下,半途突然变成了相反的方向,反倒是后退了一步。身形转折,速度却分毫不减,中间没有一丁点儿的停顿。这一幕电光火闪,快的惊人。在韩莎的眼中形成了一种错觉——似乎,风尘是停顿了一下的。但实际上没有,向后的一下折返,没有任何的速度损耗,过来多快,回去的初速就有多快。

简简单单,一刀落空。

风尘坏笑,歪头看韩莎,说道:“你打不着我!”

“你过来!”韩莎笑的危险。

“我不过去……”风尘退了一步,补充道:“说不过去,就不过去……”

韩莎:“……”

“我俩给你抓住祂,快上——”梅雪一把拉住了风尘,给了俞钱儿一个眼神,俞钱儿则是抓住了风尘的另一只手,把风尘固定住了。只是玩闹,风尘也没有怎么挣扎,只是象征性的动了一下,然后就被韩莎不轻不重的用刀鞘在脸上拍了拍,韩莎笑出了月牙,说道:“小样,能的你,还翻天了?”

“你不讲武林规矩,打不着人怨我喽?”风尘很是无辜。

“武林规矩?谁的规矩?”一挑眉,韩莎走上前来,扔掉手里的刀,两只手在风尘的脸上捏了捏,将祂的脸扯成了柿饼子一样的形状,要多猎奇就有多猎奇,韩莎觉着好玩儿,就又一阵蹂躏,“告诉你,记住了。所谓的规矩,就是我说了算……看到没,我们人多势众,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对,那个不开眼的扎刺儿呢?分明是不给我们姐妹面子。”梅雪点头,大是称赞,感觉风尘、韩莎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分外的会玩儿。

这角色扮演是说来就来,自己这个专业的都有点儿猝不及防。

“来呀,把祂押我房里去,洗剥干净……”

“是,大王……”

梅雪、韩莎二人击掌。

表现完美。

俞钱儿:……

风尘:……

祂干脆坐地上了,爱咋咋地,任君宰割。

梅雪、韩莎笑的不行。

“俞钱儿,俞钱儿,咱俩比一比剑法!”和风尘比剑是很不尽兴的——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所以,韩莎就把目标对准了俞钱儿。俞钱儿却是乖觉,刚才二人的比试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手,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可打不过你。”韩莎:“……”刚才表现的似乎有点儿狠了……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胜负

才与风尘舞了一轮自是不过瘾的,只是梅雪、俞钱儿明知不是对手,又怎么会跟她玩儿呢?于是,韩莎就将目标又放在了风尘身上:“风尘,这一次你不许用阵,不许用力,只许用刀、用技……”不将风尘限制的只用刀、技二者,是没得打的。风尘哭笑不得,说道:“你这太狠了,合着你是什么都可以用吧?”

韩莎扬起光洁、细腻的下巴,说道:“这样才公平!对了,还有一点,你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衣服在内,只要被我碰到了,就算输……”

梅雪拍手道:“这个好……俞钱儿,咱们给他俩腾地方。这么比试,还真的别出心裁。”

韩莎道:“认真点儿,这可是对你的考验。”

“是把人放火上烤,验一下生熟吧?”

风尘拿刀站好。

无形的力场自韩莎的身上散开,韩莎骤的进步、抽刀。蕴含了力场的玄妙,这一刀的轨迹简约、迅速、玄妙,如有神助。无形的力场,在风尘的感官中,却是有形的,成一直径一丈许的球形,刀延伸出了力场之外,人在力场之内,就在接近风尘的时候,刀锋之上却骤然亮起一道明艳的闪电。

刀锋雪亮,反射了莹白的灯光,一下晃眼,闪电刺目。这一刀霹雳看似细小,只是一线,但却可怕!

风尘自不会让自己的刀去接触这一刀!

退——退一步,避开刀锋!

进——右前偏右七十度,抽刀出鞘,一抹寒芒。

这一刀没有雷电,却快如惊雷。

但刀一落,韩莎却已闪开,刀锋劈入力场之中,因为刀的侵入,刀锋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缠绕了一层电弧,呱呱跳跃,声音如同荷塘里一大群蟾蜍在高声的求偶,蛙声一片。那电流更是毫无保留的通过风尘手中的刀,传递到了风尘的身上,激荡的身上也蔓延起了电弧的光华,像是水波一般荡漾。

风尘的身体,在荡漾中变得虚幻,透着几分不真实。但祂却并不受这细碎的电流的影响,刀划过了力场后,电流就消失了。

紧跟着,祂的刀,就和韩莎的刀刹那间接触了一下。就听“蹭”的一声短促的刀身相错,二人竟然是在瞬间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手段权衡、变化,所有的劲道、变化,对于对方的力量感知、权重变化,剑法的因势利导,都在这一瞬间完成。两柄长刀黏连在一起划出了一条修长、优雅的弧线,如盛开的花朵。旋即再一分,二人皆是无碍……风尘晃了一下刀,刀归于鞘,忽然连鞘挥击。

一抹乌光划出了翘曲的如同薯片一般的轨迹……

韩莎退步、游走,凝神针对这一刀!

刚才的一触即分实际上她是输了的——只是风尘特意相让,现在刀收进了刀鞘,这才是技艺发挥到了巅峰的一刀。

韩莎退的快,但衬衫最上面的一粒纽扣却被剑鞘一扫,“砰”的一下崩掉了。风尘的这一招所有的速度都集中在了短短的三厘米,剑尖的三厘米。祂在这三厘米之内,发挥出了极快、极骇人的速度、稳定,但祂整体的动作,却像是云一样温柔……简直就像是天边的云,云在天边,看着飘来飘去,很是缓慢。当倘若看地面上掠过的云的影子,你才会知道云的速度有多快……

这一刀是水,是云——云水剑。

韩莎的锁骨一下显了出来,颈下更是一凉一松,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

风尘看着她,笑的灿烂,说道:“胜负已分!”

“分你个大猪蹄子……你陪我衬衫!”韩莎哼一声,直接用刀鞘敲风尘的头。只是虽然气恼,但毕竟是自己家的宝宝,舍不得下狠手,发出了“空空”声。风尘忙安抚,说:“一道扣子,咱们再缝上就好了。要是想买新的,咱们就买新的……反正咱家的钱都你拿着,我也不花钱……”

“呦呦,原来还是妻管严……”梅雪取笑,俞钱儿则是去换衣的隔扇找了一下,找出了一个针线盒子。

风尘感觉神奇,惊讶道:“你这里怎么还准备了针线盒子?”

“针线盒子”这种东西,别说是工作场所了,就是一般人家也很少有准备的。

韩莎玩味道:“这,应该是为了防止爆衫吧?”在俞钱儿的胸前打量了一眼,故意大声的嘀咕:“看着也不是很大啊……”

俞钱儿羞的脸红,遮掩道:“快把扣子缝上去吧。”针线盒子塞给了韩莎,塞进了手里,却想要堵住她的嘴。

韩莎“呵呵”一笑,就把盒子顺手塞给了风尘。

“行,你坐下吧……”风尘轻轻捏了一下韩莎的耳垂,让她坐下来。配了一下颜色,就取出针线,穿针引线,也不见风尘有什么动作,那崩落的纽扣就自己飞到了衬衫上,趴在上面死活不下来。风尘照着其它的纽扣一样的针法,缝出了结实的“十”字形状。整个过程只是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这手工的熟练程度,却是令人咋舌。梅雪更是问:“莎莎,你这是怎么调教的?就这熟练程度,明显不是一朝一夕的啊……而且做饭还那么好。你简直要幸福死了……”

这是烹饪、缝纫的相关技能点都点满了吧?尤其是风尘的学识还辣么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道装乖卖萌,还听话!

绝对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想象中的理想的伴侣模版。

“也没有啦……祂很厉害的,都是学一遍就会了。这些都是天赋,是吧!”韩莎得意,搂住了风尘的胳膊。

“故事里的事,说是也是不是也是,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风尘说。

“……”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出发吧!”梅雪看了一下时间,便说出来。俞钱儿说道:“我送你们。”

韩莎拿着风尘的衣服,很是仔细的帮着风尘将衣服穿好,戴上了手套,又把口罩戴上之后,这才自己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和梅雪说:“雪姐,这老公呢,该宠还是要宠的。我穿好了,咱们这就走?”梅雪“嗯”一声,说道:“我已经叫了网约车,一会儿就过来了。咱们直接去我那里!”

她说完,也把口罩戴上了。毕竟是名人,口罩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倒是和天气冷热的关系不太大。

俞钱儿便一路将三人送出了俱乐部,陪着三人等车,风尘道:“俞钱儿,你别跟我们一起等了。车来还要一会儿。你这里帮我们安排一下住的地方,我们……大概要待一个月左右,课程什么的,你就看着安排吧。”

俞钱儿点头,说道:“我也不忙,没事儿的。等你们从苏州回来,咱们好好玩玩儿,上一次你来上海,时间短,也没怎么好好游玩儿。”

风尘、韩莎对视一眼。

“行,听你的。”

一辆白色的越野轿车行驶过来,梅雪便挥一下手,车就停过来。三人上车,梅雪拉着韩莎做到了后面,却让风尘一个人独自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司机是一个西装革履,穿的挺清凉的年轻男子,车上开着暖风,并不很冷。风尘、韩莎不说话,梅雪则是不时的用苏州话问东问西,和男子聊。这男子原来是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现在却已经赋闲在家,主要是以网约车生意为主——算是很自由的工作。赚的钱顺手就投资了,算是一位经济独立自主的年轻人。

已有了一个三岁大小的女儿,目前由妈妈带。眼看着,就已经是要上幼儿园的年纪了,一家人花钱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一路走,一路说……梅雪戴着口罩,说的又是苏州的方言,所以一路上年轻男子也不知道和他说话的是谁。

只是感觉梅雪很会聊天——实际上,是很会有效的聊天。男子家庭、事业、关系上的许多信息,不知不觉,就被梅雪自然的问了一个底儿掉。车直接开到了郊区,距离太湖不算远的地方,梅雪告诉风尘、韩莎,她家的老房子就在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说:“我就打算把新房放在院子里。”

从车上下来,已经是傍晚。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梅雪就带着三人进了院子。梅雪高声道:“姥爷,看看是谁回来了……”

“小雪回来了?”一身材不高,却敦实的老妇人从房里出来。身上穿着一身运动服,很是简单。

“快进家……这两位是?”老妇人留意到风尘、韩莎,问了一句。

“这两个是我朋友。这是风尘,这是韩莎,是两口子!”梅雪介绍了一下,风尘、韩莎二人也都摘了口罩,让老妇人认识。老妇人怪异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引三人去里面坐。梅雪的姥爷正从里面出来,“来客人了?风尘……小雪,去把咱们家的好茶拿出来。早听闻风尘之名,今日却有幸一见!”

梅雪的姥爷一身仿军装样式的青布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同色的帽子,面色黄褐,犹如鸡皮一般,沟壑纵横。

但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有神,有一种分外的犀利。

他道:“老夫张丙辰!”

他看着风尘的眼睛,伸出手。

不以风尘之发式、容颜为异;

不以风尘之衣着、形貌为异。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张丙辰和陈璧君

“张老……”戴着手套的手,和张丙辰的手握在一起。那一双手温热、绵柔却有力,张丙辰握着风尘的手,另一只手也一起握住,赞颂道:“不错、不错……眼正心正,不飘忽……咱们里面坐……”张丙辰拉着风尘进了屋,让祂、韩莎一起坐沙发上,自己则是捅了一下当地的红泥小火炉——明艳的橘红色的火苗一下就窜了上来。张丙辰道:“之前就听小雪说你们是朋友,想要见一见,却也都忙,没得机会。我一个老头子倒是闲着,你们年轻人却忙的很……今日,却是适逢其会。”

老人身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儒雅,言谈举止皆透着一股子古拙的意味。但这种味道,却并不违和,也不给人一种泥胎裹金衣的装腔作势——那却是一种由内而外,透出来的修养、气度。

梅雪取了茶叶,一手提着水壶,婀娜的出来。倒了水、茶之后,就开始在火炉上面煮。

说:“这时节,还是老家舒服。烧着小火炉,空气一下子也没那么潮了,热乎乎的煮一些茶水,一边聊天,一边围着火炉烤火。空调房比不上!”做完了手里的事,便挨着姥爷坐下来,姥姥也坐了过来,看梅雪抱着老伴儿的胳膊,一幅小女生的模样,说了一句:“客人在家,你就这么放肆?坐好了些。”梅雪吐吐舌头,给风尘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才坐好了身体,端的是挺胸收腹,不挨不靠。却以芯片和风尘、韩莎解释,说:“我姥姥可是大家闺秀,我在苏州这儿念几年小学,礼仪的要求一直很严,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不是我姥姥,现在我也不可能成为国民小公举呢……”

风尘回一句:“那是不知道你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天野污蔑。我的名声都让他毁了……”

梅雪反驳。

梅雪一出生就在苏州,父母工作太忙,她的童年在这里,小学在这里,爷爷奶奶则是在京城,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一直到中学,为了之后的学业考虑,并且爷爷奶奶也着实想念的紧,于是就去了京城读书。在苏州这里,养成了她那种优雅、知性和雍容,在京城,则是养出了一些匪气——梅雪告诉风尘、韩莎二人,她的爷爷、奶奶没多少学问,对于姥姥、姥爷的一些“高门大院”的那种书香门第习气并不喜欢,这不是两家人关系不好,这纯粹的是一种观念作祟。

梅雪爷爷不止一次和梅雪说她姥姥、姥爷家那一套是“封建余毒”是“小资产阶级情调”之类的……

梅雪的姥爷和姥姥认为梅雪的爷爷那就是一个没文化还不讲理,匪气十足的活土匪……

但两家却实实在在的,是过命的交情。

风尘送她两个字:

佩服!

风尘问:“姥姥如何称呼?”

“陈璧君,耳东陈……”梅雪的姥姥应了一句。张丙辰笑,说道:“你是小雪的朋友,咱们便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尝尝这茶叶。我呀,就喜欢住这里,比城里头舒服,比那什么别墅舒服……”

他拿起了小茶壶,一人斟了一杯清茶。整个过程手都一抖不抖,看着非常的稳健。风尘看他做完这一番动作,放下水壶,才赞道:“不俗!不俗!”

又和梅雪说道:“雪姐你看,张老适才这一手,就是我之前说的了。但有一口气,但使一招法,在这一个过程中,什么也都要让路。不论平时的手,会不会抖,但当提起茶壶的时候,手一定是稳当的,提起笔、提起刀,写一个字的时候,抹出一刀的时候,也一定是稳当的,打哪儿扎哪儿,也一定是不会错的……”

张丙辰“哈哈”一笑,说道:“小友所言不错,正是此番道理。一个文人拿起笔,但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抖,要手如磐石。我小时候学习,老师往往会在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就从背后走过来,抽一下笔。如果纸上的字出现了颤抖,笔被抽走了,变形了,都是要挨打的。打手心,很疼。武人的刀,也是一个道理,拿着刀的时候,一招一式,都是不能走板不能偏颇的,再没有力气,那一刀,也必须是全力的一刀……现在的很多人,都不懂得什么是功夫,其实,这就是功夫!”顿了一下,又道:“闻小友乃是军中第一高手,更因改革之功,为国之少将,并获铸剑师、干将双荣誉称号。小雪喜欢功夫,能和你学一些,倒是比学那些花拳绣腿好……”

“这次我请风尘来,可是给咱们院子里起房子的……姥姥、姥爷,你们一定以及肯定不会不同意吧?”梅雪笑的灿烂。

张丙辰、陈璧君夫妇自小对梅雪甚好,除了穿衣、礼仪方面的坐立行走之外,一些生活上的要求却非常宽松,几乎有求必应,溺爱到了骨子里。所以类似小时候想要买好看的书包、文具盒,大了想要买车买别墅,老两口儿是一丁点儿不会反对的,全力支持,干什么都绝对支持这外孙女。

但若是梅雪言行粗鲁,衣着随意,坐没坐相,这老两口儿眼里可容不下,当面呵斥都是轻的,哪怕外孙女已经结婚了,该是惩戒的时候,也毫不手软,家里也更无人敢拦着。

所以,起房子这种事,二老肯定是会同意的。

张丙辰说:“你别把我老房子给拆了就好……”

“人家又不是土匪……”

梅雪无语。

“对了,姥姥……咱们家是是女娲一支吗?”梅雪很突兀的问了这一个问题,陈璧君眼中神色一闪,却说道:“什么女娲一支?哪儿来的这些没影儿的事儿?那可是神话,都是编出来的,怎么可以当真?”

“姥姥,我是认真的!”陈璧君那一闪而逝的神情,梅雪看的分明,显然是自己的姥姥知道什么,但却不愿意说。

她很干脆、了当,讲道:“风尘告诉我,我是女娲一族,祂应该不会骗我。”

陈璧君看风尘,目带惊疑。

风尘温言:“我教了她十八作,或许,应该称呼为‘夭生功’更为合适,她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至于现在这种程度,在我想来,也就只有一种情况了。她是女娲之后,唯有如此,此功的适应性才能让她练的这么快。只是,单纯如此,我也还只是怀疑,于是我问雪姐要了基因图谱,分析了一下……她的体内,果然存在女娲一族特有的基因。这一种基因,是可以让人自我孕育,不需要找异**合的!”

陈璧君的表情已经变成了肃然,问风尘:“你如何会夭生功?”

风尘笑而不语。

陈璧君道:“夭生功早就失传了……”

梅雪道:“姥姥,你果然知道……那怎么……”

陈璧君叹口气,说道:“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结婚生子,还不是要过活?女娲一族的女人,和一般的女人,不都一样吗?咱们家的夭生功,早就失传不知道多久了,所以我才一下子好奇……你的夭生功,是怎么来的?”她又问风尘——这的确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怀疑的问题。夭生功,是怎么来的?

“那,方便问一下,夭生功是什么时候遗失的吗?”风尘问了一句。

“不知道……”

“我这夭生功的来历,说来却是话长……”要说夭生功,就避不开b面的神族,要说b面的神族,就离不开自己是如何发现并且观察的……风尘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约的说了一下……听着异世界中,女娲一族作为神中之神,麾下五族俱全,陈璧君、梅雪这两个已经不纯粹的女娲一族,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张丙辰则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这一个故事——不,应该是真事。

同是女娲一族,b面世界的女娲,却是如此辉煌。夭生功更是代代发扬,不仅仅没有固守成规,更是因为工业革命、科学理论的发展而发展,如同大鹏鸟乘风而起,一路演化到了第十六层的高度,人间无敌,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致力于走进太空,以居恶劣之地为乐事,简直不可思议……

“我,能看看夭生功吗?”听完之后,老人提出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风尘想了一下,点点头,对韩莎道:“莎莎。”

韩莎笑了一下,笑的分外迷人,说道:“就由我来演示夭生功吧。我的夭生功仅次于外子……”

韩莎走进了院子,便在昏惑的天光下舞蹈起来……

夭生功三十六作无见其始,不见其终,动作之间使人生出一种恍惚、梦幻之感,舞者如茕茕孑立的仙子,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间。那些动作,是完美的,衔接也是完美的,无声无息之间一种生命的气息在卓然绽放——那是春日惊蛰时分,潜藏于大地深处的生机,是娇嫩的小草吐出青嫩,直面寒冷的生命。

那生命,野蛮生长,不可阻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一种生命是如此的鲜活而内敛。

美的让人窒息,更挪不开眼睛。

一时坐忘。

黜肢体,罢形骸。

忘乎所以。

唯只剩下那种说不出,却纯粹的玄妙,在心头荡漾。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量天之药

形骸尽亡矣,天也亡,地也亡,唯一丝神存,恍兮惚兮,不思量,不可量。韩莎做完了一遍夭生功,盈盈走来,刚才练了一遍功,眸子中精光内敛,神完气足,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声轻喃,道:“一舞夭生天地亡,形骸皆寂作心斋。谁堪阴阳造化意?见了本性破樊笼……”

一舞之下,张、陈二老形骸已忘,此时正呆在那里,心神一片空白,只留下夭生功三十六个动作的真意。

梅雪亦尽量低了声音,看风尘、韩莎,问:“这又哪一出?还有‘悟道诗’……画风变得有点儿突然!”看了一眼二老,询问道:“一会儿就醒了吧?身体吃不吃得消?”

风尘道:“无妨……没什么坏处。这么坐忘一番,反倒是能激发身体之中潜藏的生机,对身体只有好处。一会儿醒来,肯定身如炉火中烧,热意融融,湿冷不能侵袭。稍后热一退,更是神清气爽。要是在北方,倒是要注意,这里不需要……”祂的声音,很令人平静。三人便又走进屋子,坐下来。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不过却没有去开灯——怕突然的光线,打搅了二位老人难得的心斋坐忘。

这样自然而然的心斋、坐忘,却是分外的难得。

梅雪给风尘、韩莎倒了茶,又换了一些水,继续煮。屋里虽然昏惑,但对风尘、韩莎而言,却毫不影响。梅雪本身夭生功也是不凡,至于三十六个动作,气行奇经八脉。目力方面,也是一样的视黑暗中之物清晰宛然。

“我换了点儿水,刚才的茶也煮的老了……”梅雪侍弄了一下炉子,又端出了一盘切成了方块的西瓜瓤。“尝尝。这西瓜夏天是冰镇了好吃,冬天是围着火炉最爽,吃下去冰冰凉凉的,浑身都舒服!”

三人便取了牙签,插着西瓜,一口一块,果然吃着舒服。冬日的瓜不如夏日来的甜,但却别有风味。

尤其是西瓜上还撒了一丁点的盐巴,味道就更好了……

一边吃,风尘不由自主的,就“回忆”起了一些苏阮的事……这样的冰镇西瓜、冰镇蓝莓之类的,她却是被苏婉限制着,属于不许碰的“禁忌品”。因为忽冷忽热对肠胃不好,多多少少都会影响身体,影响练功——光是由这一点,就能够看出苏阮、苏婉这一家人的可怕!那一种自律,看似简单,却也正因为“简单”,所以也才更难。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就想起了“量天尺”的药来,心道:“这药这个身体不能用,但另一个身体却可以用,药物定然是改善了人的眼、耳六识的一些功能的。我本身知道了这如何改变,实际上也就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拥有“千变万化”之能,就是这么的任性——一些所谓的改变,不过就是基因上的一种细微调整罢了。

即便是一些所谓的天赋、天资、天才,亦可以通过这样的潜移默化,一点点的突出出来,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全人类跨越了时空长河的全部的各种优点,突出的优势、特性,无论是悟性方面还是其他方面,但凡是“好的”,便都一点一点的在祂身上补全——这便是风莎燕一个亡灵,一个亡灵丝毫不落的读取其记忆、阅历,剖析其灵魂的另外一个好处。风尘又想:“这药也可以给雪姐他们用……”

也没什么值得保密的。

“我这里有一种药,可以提升六识,潜移默化。不过是慢功夫。学姐我告诉你药方,你自己去抓药,试着用一用……”这种药,给到不能自律的人手里,毫无用处。但给了梅雪这样可以自律的人手里,却又不一样:自律的人,可以创造奇迹。这世上最可怕的人,既不是满口谎言的无信之人,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残暴者,而是那种极度自律的人。梅雪好奇,问道:“还有这么神奇的药?”

“当然有……”

一份三十多种药材,不同的君臣配伍的药方便传给了梅雪。

“药是外用的,不能内服。需在每日晚上睡觉之前,将药煎好。煮药的时候要将药和纱布一起煮,好了之后,将纱布捞出,完整的裹住头部……最好,是自己做一个头套,将头罩住,这样药材对皮肤不会有多大的伤害,要不然容易把脸染黄了。外面套上一个皮头套,防止药脏了枕头,也防止药液流失,每天都要用新药,一共持续三年……”

为了直观,便将b面苏阮上药的场景,模糊的展示了一下……看不清楚少女的脸,但却不妨碍看见上药的每一个细节:

先用一个真丝头套罩住了头脸,然后将纱布均匀的缠在头部,整体包裹起来。然后外面则是套了一个乳胶头套,头套只是留下了口鼻呼吸的位置……然后,就要保持这样的状态,持续整整的一晚上。

这样睡觉,无疑整整一个夜晚都不会舒服、安稳。包裹住的头部不透气,呼吸有阻碍,夏天会热,冬天会冰,捂的看不见,怎么也不舒服。

但与这一代价相比,所得的一切却是值得的——换来的是听觉、视觉、嗅觉方面的全面提升……

听觉的音域更加广阔,视觉色彩更加鲜明,细节更加清晰,嗅觉更加全面、细微,比狗鼻子还要灵明。

风尘说道:“经过训练之后,隔着七八层楼可以听到脚步声。一个人在十层楼说话,你在第一楼就能听见……想想看,这是多惊人的听力?”这样的听力、这样的视觉,b面世界的任红梅就有,并且还有所超出,二十九层的高楼,她能听一半!这一点,经过药物锻炼之后,要比苏婉一家人还强。

梅雪道:“这么厉害……简直不可思议!别让我听十层楼了,就是让我听清楚隔壁房间里打电话说什么就行了……”

风尘:“……”

韩莎道:“雪姐你太可爱了,我和你说。”她坐到了对面,挨着梅雪咬耳朵,声音虽小,却不妨碍风尘听清楚,却是传授了韩莎一个简单的录、读阵法,“你只要把阵法弄他穿的衣服上,干什么、说什么都一清二楚,而且绝对隐蔽。”正说的兴致,就被风尘揪着耳朵拽起来,风尘恶意道:“这么轻车熟路,你是不是也在我身上弄了?”

韩莎可怜兮兮,叫疼不已……“哎哟,疼。你尽冤枉人……想要在你身上弄,你不就知道了?哼哼,再说我需要这么弄吗?你说!”

拍开风尘的手,韩莎反客为主。

梅雪则是看的有趣,挑拨道:“你们家里究竟谁做主啊?怎么一会儿一变的,比翻书还快。咱们以后跟你家国事访问找谁?总不能找了风尘了,你做主,找你了,风尘做主……要不你俩打一架,定一定规矩?”

韩莎“吃吃”的笑,把玩了一下风尘的耳垂,说道:“雪姐你太坏了。哪有你这样挑拨人家夫妻关系的?”

风尘道:“我们家大事儿我做主,小事儿找她。”

韩莎促狭,问:“大事儿就是毁灭地球吗?”

“……”

这简直不能好好聊天儿了!

“神乎其技……见其形而忘形,存其神而神不能觉,恍恍惚惚,渺渺昏昏……”张丙辰清醒了过来,只觉自己身体舒服,精神畅快,如同新生一般。不由的就是一声感慨。陈璧君也随后清醒,却是道:“这就是夭生功么?却和传说的有些不同……”一代一代流传,口口相授,却也只是说夭生功动作如仙子作舞,飘逸灵动,美轮美奂,但何曾又说过竟然能让人忘在其中呢?但,想着自己的外孙女,却重新学习到了夭生功,却又是开怀……这一个传承,终究算是又有了着落。

“小雪……”陈璧君叫了一声梅雪,又和风尘、韩莎二人道:“二位恩人也来吧。”带着人出了屋子,便进入了另外一间屋。

张丙辰却没有跟过来——这一间屋子他从来不进,也不看。梅雪用芯片告诉风尘、韩莎,她的记忆中,这一间屋子,姥姥不许任何人进!

她的妈妈、舅舅都没进去过。

“吱呀”一声响,略显得有些渗人。屋子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却是一根一根燃烧的香,黑暗中烟气袅袅。

陈璧君燃起了左右的烛台,这一间屋子竟然连电都没有连通。

烛光一亮……

正面一张桌子,后面则是排成了一排一排的排位,足足有三十多个,上面是一个一个的名字,姓氏不同,但却尽数在这里。陈璧君道:“这是女娲一族先祖之牌位,第一位……也就是从这一位开始,我们的夭生功遗失了。传说从那之后,为了繁衍,女娲一族就不得不委身于人——自孕,需要夭生功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开启。没有夭生功,自身不能孕育,唯有求助于人。要不然,我们这一支,就要绝迹了……但,一代又一代,我们也总是想要找回夭生功的……”

“夭生功……怎么可能失传?”

一代又一代,几乎毫无保留,又是如何失传的呢?这很不科学!这又不是师父传徒弟,还兴什么留一手之类的。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因由,复仇,想法

并不高深的一些东西,含行十二正经之气、血巡行,十八动作,经络理论,慢一些也不过三月之功,急一些,甚至可一日而下……b面女娲一家,凡女年十二,便始学夭生功,想来两个世界之间,那种信息隧穿效应产生的神秘联系之下,这个世界的女娲一家人,也应该是一样的学习之法——于是,夭生功的失传,就值得玩味了:

定是遭遇了什么突发事件导致新生的女娲年不足十二,且未曾来得及教育,甚至于是托孤一般的传承下所学,便一家人遭遇了不测,只有一女留世!也唯有如此,故才能够解释一些其中的根由!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烛光昏惑,牌位染上了烛光,随着烛焰的跳跃一明一暗,就像是呼吸一般……一呼一吸,一吐一吞,一明一暗,充满一种韵律感。

是什么呢?祂沉吟、揣测,心头隐约有了一个大略的想法。祂记得小的时候买过一些《世界未解之谜》的书,书中记载过明朝时期,发生在首都的,神秘的“天火”事件,1626年的时候,五月份左右,突然天降火球,烧了整个京城,伤了两万多人。整个夜里,天空都是红色的,火球降下之后,引力一时消失,所有的人都飞了起来,落下后,浑身yi si bu guà。如此反常的现象,或……是人为吧?1626年,距今接近四百年,若是依照古时候女子结婚、生子的年龄来说,那么!

这——或许就是一次纯粹的报复事件!

起因:女娲的女儿失踪,被追踪到京城,由于某些原因(或许是只能确定在京城,却找不到,于是决定恐吓。或许,是确定了死亡,进行报复)。但不论如何,结果都是一致的,京城重地,被降下来一片天火。

过程:先降下天火,死伤无数,天为之赤。后复使用了大威力的术法——女娲一族若是要拼命,或者有其他神族存在,这并不难。

人被卷上天空,赤条条的落地。

结果:神秘的天启天火事件,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时间上,基本是吻合的!

于是,这个事件,就是可能的!

“缘由,可大致知道?”风尘开口,问了一句。陈璧君道:“不很清楚,只是听祖辈说,是还不及学,母亲就病逝了。说是当时正住在京城,突然遇到了天火,然后……”

“女娲一族会病逝?笑话!”风尘嗤笑,说道:“只怕,那天火,就是女娲一族的人降下来的吧?即便不是女娲一族,也是其附属的族群之一。失去夭生功的那一代女娲的父亲一家,嘿嘿……当时怕也是官宦人家,并且职权不小。那家人十有**,就是女娲一族的仇人,就是瘟疫里走一圈,女娲也不会生病……”

什么“病逝”明显就是撒谎了——就明朝那些士大夫、东林党,风尘是半点儿都不相信他们的节操的。

像是“欺男霸女”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都能想的到。极有可能是官宦人家买卖女子的时候不小心招惹了女娲一族。

又因为某些原因,避过了女娲一族的搜查……所以,故事就有了另外一个发展方向:女娲实际上还有其他人,但梅雪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实际上就是女娲一族的“失踪人口”,实在找不到,那就报复之后,带着伤心,再生一个。于是,极有可能,真正的纯血的女娲一族,还是存在的。

陈璧君摇头,说道:“是不是如此,说来说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代又一代,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是新社会,红旗下了。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连小雪的妈妈都没有告诉,她们娘俩根本不知道……我想着,这包袱太沉重了,到我这里做一个了断正好。”陈璧君平静的说,这一包袱,她已经不想子女继续背负,为此甚至于利用自身的身份优势,利用政策,对当初的那一户地方豪族进行了毁灭式的报复——也就是牌位之上的第一个女娲所谓的“父亲”的一家,自明以来,堂皇显赫,号称诗书传家,实则是江南大地主,一方豪强的一个宗族势力,一直到了清朝min guo,也都显赫的一家人。被陈璧君弄的烟消云散,那已经不是妻离子散,而是在陈璧君的关照下,直接绝了根!

是真正意义上的断子绝孙——

陈璧君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没人能够羞辱她的智商!而且女娲一族的基因,也决定了她们的后代,不可能是傻白甜,是花痴女,是花瓶。实际上她们一直都知道敌人是谁,祸根是谁。

只是之前的一代又一代,或者无力,或者想着落叶归根,认祖归宗,负重前行之下,已经远去的仇,就不怎么重要了。

但,陈璧君不一样。她已经决定放弃“认祖归宗”这件事了,她只是想要做一个最后的了结……

那家人,那一个显赫的大户人家,被打散,就连**十岁的老太爷都没有放过,批斗、牛棚、下乡,各种明的、暗的手段之下,无一善终。一家男、女,包括旁亲受尽了折磨、屈辱而死——陈璧君说着这些的时候,很是平静。这样毁宗灭族,彻底从血脉上毁灭一族人的手段,她说起来,毫无情绪。那一种冷,就是旁观者,也是没有的!谁想,积累了世代的恩仇消散了,又过了几十年,在陈璧君垂垂老矣,已经没有多少年好活的时候,她的外孙女竟然意外的学会了夭生功。

夙愿得偿……于是便可以告慰列祖列宗!这才是真正的放下……陈璧君上了香,说道:“仇寇族灭,夭生功也寻回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然后,又让梅雪前去上香,拜了一拜。

完了之后,陈璧君便对风尘、韩莎和梅雪说:“昆仑有眼下三千丈。”顿了一下,才解释道:“这是先祖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说是我们本应生活的地方。若是有能力,你们可以去寻找一下,能够认祖归宗,却是最好的。”风尘暗道:“怕是即便寻到了,这个祖也不是好认的。毕竟基因已经参合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风尘道:“正好,我也有心去昆仑山上转一转,等有了功夫看看吧。”

陈璧君道:“那就拜托你了。”

昆仑山。

那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即便是现代,保暖技术发达,也是一件高危的事情。稍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但这些对于风尘而言,却又是等闲的。一如雪崩一样,或许对凡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但对于章叶提娜,对于任红梅,夭彩霞等人而言,那不过就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故意高声弄出雪崩来,看一场轰轰烈烈的动静罢了。这其中的差距,几乎可以说,就是凡人和神之间的差距。对于神而言,祝融、共工撞倒不周山,就和普通人打架把椅子撞倒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事儿。

但对凡人,却是毁天灭地的天灾地劫,是会要命的,是不可抗拒的。

韩莎道:“结婚旅游就昆仑山了。到时候让莎燕一起,万一见着了神族呢。”她心里头转着古怪的念头,和风尘芯片沟通:“妥妥的让神族纳头便拜!”

“也不知道咱们世界的神族是不是也分成了五族,还是什么样的……”韩莎发了一句,一会儿又一句,充斥着各种奇妙、有趣的想法。譬如让风莎燕异化出女娲的人首蛇身来,统领神族,那场面简直太帅了——变chéng rén首蛇身之后,绝对是比人形更加厉害的。这一点通过计算、推演所得的结果看,毫无疑问。不论是从生命力上、爆发力上,还是从阵法的使用上来说,都不在一个档次!

只是这样一来,也不是没有缺点: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体型的原因,不方便在人世间行走;次一个因为身体的比重增加,思考、领悟方面的悟性却无形的会降低,大脑的比重下降。

简言之——这是万般无奈之下,进化的一个终点。

只有保持人形,才能保持进化。

但……对于风尘而言,这似乎又没什么。谁让风尘现如今,是天鬼-风莎燕-风尘三位一体的呢?祂并不缺大脑。

“人首蛇身……似乎也不错。”风尘和韩莎私聊,说道:“以后省了买裤子钱了,鞋也不用买了。”

“勤俭持家我最棒!”

韩莎发了一个“下蛋公鸡、公鸡下蛋”的三维表情。

风尘:“……”

梅雪说道:“姥姥,我知道了。昆仑山的眼,应该不难找吧?”陈璧君摇头,说道:“你姥爷和你爷爷凭着关系托人,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你说好不好找?这事啊,其实是看运气的……心里头存个想法就好,不用特意去寻找。军区执行任务的时候顺道找,可比你们方便多了。”陈璧君拉着梅雪的手,拍了拍梅雪的手背,说:“好了,我们出去吧。小雪你给小风他们布置一下客房……”

“知道了,姥姥……”

门,吱呀一声关闭。

重新上了锁。

天空月朗星稀,月亮是浊黄的,光线很冷。

3

正文卷 第七十章 边吃边聊

五青二红一白八个菜,一人一小碗汤饺,统共约莫是二十多个……典型的南派风格和分量。菜的色泽、摆盘透着精致,吃起来也是不错,都是陈璧君动手做的,梅雪做了辅助。梅雪厚颜说:“你俩尝一尝我手艺……”风尘“噗嗤”一笑,拆台:“嗯,这些菜都洗的干净,雪姐手艺不差……”

梅雪:“……”这夸人夸的太狠了一些。将两碗汤饺一碗轻轻放在韩莎面前,另一碗在风尘前面一顿,“啪”的一声,威胁道:“不会说话别说话,吃水饺,堵着你的嘴。对了,东方不败你答应了啊?我可宣了!”梅雪确认了一下。风尘和韩莎确认过眼神,说:“你宣吧……我不会说话,我先吃……”便用勺子舀起一个水饺,和汤汁一起送进口中。

汤汁滑顺、细腻,口感非常的好。能吃出里面加入了芝麻、淀粉、糖、盐、胡椒等诸多的佐料。

一口水饺刚吃完,梅雪就发来了信息……风尘顺着引导,进去一看,就登陆了微博的页面,然后就看到了梅雪的新微博:

嗨,小可爱们!我把东方不败给你找来了,本宝宝可是很给力的呢!

配图正是风尘张着嘴,用勺子往嘴里送水饺的瞬间,画面可爱到爆。

下面的转发、回复、点赞都蹭蹭涨……

“好可爱……”

韩莎看了以后就把图截了下去,储存收藏。风尘则是无语,说:“这以前吧,发个照片还需要施展四大邪术,美颜ps,现在倒好了……过程可以直接省略,一个念头全搞定。字也不用打,图片格式也不用改变,尤其是这微博,就算是官方想要删除……”好吧,就是官方有心删除,也是有心无力——这简直了……张丙辰、陈璧君二老却是不明所以,韩莎见机便随意凝点,在饭桌上空一勾勒,微博的画面就投影了出来。说:“给您二老看看……刚才雪姐发的微博……哎哟,有人让雪姐问你问题呢!”韩莎一下子注意到了里面一个梅雪粉丝的提问:

女神,你简直就是神,太厉害了……这位大神是怎么挖出来的?他难道不在科学圈儿里混,打算混演艺圈吗?女神帮我问一个问题,如果我用生物芯片自己构建梦境,或者是帮人构建美梦,这样的生意有前途吗?

这人的id是“爱做梦的鱼”,从问题上看,显然是已经接种了生物芯片的人,而且这个想法也非常好……

大概是从电影《盗梦空间》《筑梦师》一类作品中,获得的灵感,帮人构建美梦,创造梦境人生,以此获得财富。

这样的事情有前途吗?风尘认为是有的……当然这一个职业,或许会用于治疗心理创伤、享受美丽人生等等。是一个很广阔的职业。梅雪便直接按照这个意思,给出了回复,微博下面又是一阵沸腾……完事之后,梅雪挑眉道:“乘着现在微博还有用,赶紧废物利用,盘活一下我的人气。别介等再过上一两年,互联网都淘汰了……”

张丙辰道:“刚你们用的,就是生物芯片电脑?”

风尘道:“是的。”

作为“始作俑者”在场的几个人除了韩莎,没有任何一人比祂更加了解生物芯。祂尽量简洁的给二位老人做了一下介绍,讲了生物芯的医疗功能,以及代替现在现行的计算机的一应功能,特殊的传输、接收的机制。对于传统的计算机而言,或者说,对于人类而言,借助语言、手势、文字、图像等一应手段都是难以将自己的观点彻底的表达出来的。但生物芯的交流,却可以完美的表现一个人的想法。若以阴神、阳神之能来描述,便是“言无未尽之意”,即便是不方便说的东西,也可以让人清晰的get到。

它——是高于语言的。是人的意念、意念之间的一种联系和交流。它——是高于现实的维度的,是超脱于现实的,可以有一切的不可思议。

妙,不可言!

“在未来,由于生物芯片的存在,人类可能会逐渐习惯于这种意念和意念的直接交流,从而语言系统退化……这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人类的语言系统不仅仅不会退化,反倒是会更加发达也说不定!”

“人与人直接以意念进行交流,表达不存在任何的歧义,思想透明。就像是那个谁的小说里写的三体人一样?”

“差不多吧……”

“这个我们还组织讨论过,没想到距离真的到达这一天,竟然是如此的近……”老人感慨了一句,说:“高效的信息交流方式,必然带来高效的研究效率。不过,这语言该要保留,还是要保留下来的,我们必须要预防一些特殊情况的发生。比如说一些特殊环境中,生物芯片失去了彼此交流的能力,那时候要怎么办?难道学习大猩猩不成?居安思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存亡之道。”

老人说着,颇有一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味道……

老人的话很有道理!

这是一个“歪果仁”嗤之以鼻,甚至于许多的小年轻都嗤之以鼻的道理。这也是举国的铁路系统、国家单位依然保留了一定编制的电报报务人员,保留了蒸汽机、内燃机车,人工信号人员的原因;这也是军事系统中,依然坚持一定比例的体能训练的原因……有一些情况,总是要按照最坏的来准备的。

一如曾经轰动世界的,一个间谍利用二战时的电台进行情报传递二十多年都没有被发现,是因为淘汰了落后的电报方式,换成了新的信息监测方式一样……那就是一个笑话。

针对于意念与意念的直接交流而言,语言、文字就是这样落后的一种交流方式,但却又是必要保留的,一种用于兜底的保险。老一辈人的思维,总是居安思危的,他们并不是反对新的东西,只是想要保留一些足够的后手。

张丙辰又问了一些东西,一边吃一边说话,一顿饭吃了有小一个小时才罢。饭后又上了茶水,边喝边聊。

说了一阵子后,眼见的时间差不太多,便由梅雪领着风尘、韩莎去了客房。

“晚安……”

梅雪道一声“晚安”,摆摆手,就离开了。

韩莎打开胳膊、张开腿,肆意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大”字,说道:“都好久没有睡床了,躺下之后,竟然有一种回味的感觉!”一歪头,冲风尘怪笑,“嘿嘿”道:“宝宝,来啊,快活啊,使劲来蹂躏我吧……”一扭腰,就摆出了一个you huo人的姿势,手在身上的曲线滑过,媚眼如丝。风尘无语,说道:“你一个人都把床占满了……”“胡说,人家才不胖呢!”韩莎从床上起来,脱掉了鞋子,便正直身体,跪坐下来。风尘也将自己的鞋子脱掉,和她脸对脸的跪坐,告诫道:“别搞怪啊!”

遂,便一吸气,神在同时内敛,整个人在瞬间至于一种平静。三尺灵台之中,是一种透彻的晦暗,万象蕴含于其中,声、色皆存,变化无方。这一种静——如亘古之寂灭,万籁无声,一切变化本质唯一。

韩莎俏皮的眨眨眼,舌头在鼻尖舔了一下,然后也跟着静了下来……

恍兮惚兮,亦无恍惚。

韩莎是“恍兮惚兮”,风尘却是既无“恍”也没有“惚”,唯独剩下的就是一抹静无可静的纯粹。

魂不外游,神不内荡。

驻法尽驻于周身百骸,由枝干之大流而至于细微的神经末梢,漏尽神通。于一身之把握,亦到了一种“极致”。一晃便是一个时辰,风尘、韩莎先后睁开眼睛,风尘问韩莎:“静到了哪一步了?”韩莎沉吟一下,说道:“浮念几乎没有了,灵台光明的如大日照耀,我给你看一下我的灵台景象!”韩莎将自己的灵台妙境通过芯片给风尘展示了一下,风尘认真的看过,果已经是静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整个灵台,一片耀眼的白,白的刺目,其中一些浮游如同虚幻一般,一闪而灭。风尘问韩莎:“已经可以开天辟地了。接下来,你是打算照着我的路走呢?还是选择如同苏阮一样,开天辟地?”

“你的路太难,我怕自己走不通!”韩莎看风尘,满是自豪、憧憬,自豪于自己的眼光,憧憬未来。她说道:“如果,你不能够有很大的把握,我就要开天辟地了。如果,你有大把握,让我按照你的路走,那我就跟着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将自己的性命、道途都交给了风尘,由风尘来帮她抉择!但她本人,却是更加倾向于“开天辟地”这一条道路的!

二者之间的区别无外乎是一个“高配版”和“低配版”的区别——但终究,无论是自我演化还是暴力的开天辟地,也都是殊途同归的。

风尘琢磨一下,说道:“再等一等的,不用着急。这两条路走哪一条,还是要看你达到哪一步……”

“嗯……今年回家过年吧……”她的声音很温柔,“你妈妈应该也气消了。有这么一段时间琢磨,你妈妈也能回过味儿来……等回去了,交给我!”手轻轻的搂住了风尘的脖子,风尘的耳边就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呼吸之气,“见了一个这么漂亮、温柔、可爱的儿媳妇,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人家再劝一劝,妥妥的……怎么说那些亲戚还能有儿子重要不成?你说是吧……”

“嗯……”

夜。

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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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河畔斗法,僵尸和祖师

沙河的滔滔怒流卷起细浪,有疾风压来,河面上的阴气、戾气凝而不散,蒸腾起的如漆黑的火焰一般的黑气,丝丝缕缕,已达到了一种凡人可以感触的程度。天地间的万象因子,或者说是灵气汇聚,和那深沉的怨气、戾气相结合。河畔的石头上,小白盘膝而坐,双手自然垂下,置于腿上。整个人犹似和那磐石融为一体,成为了一座高山,巍峨厚重。丑陋的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一缕由远而近,极为轻且细的震颤,从地面传导,纳入到了小白的警觉之中!

那……不是人走路的声音,而是一种重物跳跃的声音,就像是有人用重锤一下、一下规律的锤击地面。

“咚”“咚”的声音,渐渐可闻。从震颤的强度、声音的变化中,小白敏锐的感觉出这一种东西是一下锤击地面,彼此的间隔是三米左右的距离,并且这个距离很规律……随着接近,那声音也让他对这个距离把握的更加精确。狂野寂静,只有风吹起沙河水发出来的猎猎之声!

小白不急不缓的从石头上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他没有猜测那是什么,因为一回头就可以看到!

于是,他就看到了。

也闻到了。

黑暗中,两道魁梧的,身上穿着一层盔甲,犹如古代将军一般的僵尸正跳跃、接近,一跳就是三米又十三厘米,前伸的手臂僵硬,浑身散发出青黑色,指甲也是青黑色的。一双眼睛已经腐烂,嘴唇也腐烂了,口腔的肌肉溃烂之后,将两只僵尸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看着就像是某一种野兽。在僵尸之后出现的,是人——其中之一是林道士,以及林道士的两个徒弟锅盖头和汉奸头;另外一个,则是一身青布道袍,戴着圆框的近视眼镜,年约四十左右的道人,一手镇魂铃,一手招魂幡。

小白饶有兴致的,在两只僵尸身上流连了一下,曼声道:“我倒是什么,原来是两只僵尸……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可你以为,凭借两只僵尸,就能困住我,让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么?天真……”

“小先生,你知道你这么做,多少无辜之人会横死?如今那厉鬼已经戾气深重,你看看河面上,戾气普通人都能看见了。若是再发展下去,谁人能治?”

林师傅打算进行最后的规劝。

小白不理他,反倒是问那戴着眼镜的道士:“不知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眼镜道人说:“贫道天星子!”

“天星子道长……这里面的因果,你可尽知?”小白问。

天星子点头,说道:“尽知!”

小白问:“那你还要管这里面的事?”

天星子道:“师兄的事,我不能不管,得罪了!”他猛然将铃铛一荡,黄铜那种特有的音质散开,两只僵尸便朝着小白合围过去。同时,大喊一声:“快,乘着我缠住他,你们快点儿请祖师!”

这一下来的突然,但对小白而言,却一点儿也不突然。铃声一响,僵尸一动,在那天星子回头喊话,刚才说完“快,乘着我”的“我”字的时候,小白竟是瞬息之间如大鹏鸟一般扶摇而起,张开猿臂,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就一左一右,如同抓小鸡崽子一样掐吧住了僵尸的后颈肉。原本凶狠、威猛、可谓是铜头铁臂、力大无穷的僵尸一下子比小花猫还要乖巧,浑身的肌肉都被小白控制住了。

天星子因为扭头喊话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林师傅和两个徒弟却看见了,却是看的目瞪口呆,一股冷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这……这还是人吗?

僵尸的威力,他们再清楚不过。除了用符纸、桃木剑、天雷和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应对!

但这一观念一下子就被生生的颠覆了。两个僵尸现在就在小白手里,比什么小花猫、小狗崽都要乖顺。

师徒三人目瞪口呆!

天星子叫了一声:“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然后,一回头,看到的一幕直接吓得他连手里的招魂幡、摄魂铃都扔了……这、这、这……这还是人吗?小白带着僵尸,朝着四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这就是僵尸?我倒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不过就是死后怨气不散,尸体又是在一种特殊环境中,保证了腐朽缓慢的特殊的鬼罢了。倒是有趣……若是你们没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就请回吧。这一次,我放过你们!”但四个人却没有注意小白的话,而是惊骇的看着两只僵尸——

本应四肢僵硬的僵尸,竟然是迈着步子,犹如活人一样的走过来。本来平伸的手臂,也可以打弯,活动,就如活着一般。

“你做了什么?”林师傅惊骇欲绝!

一个僵尸变得不僵——这简直就太可怕了。那岂非已经是一种超脱于常规僵尸的境界,已经可以称之为“魔”了吗?

他害怕、紧张,但却又有一种情绪支撑着他不退。他抽出桃木剑,似乎要用吼声来消去自己的恐惧:“妖孽,受死!”

小白无语,诡异的看他一眼,说道:“就凭一把木头剑,你还想上天呢?”小白一手掐吧着一只僵尸,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他很好奇,对方“请祖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一个凡人,请了祖师之后,又能够发挥出多少的力量?那些所谓的神佛本身,又有多少的力量呢?他并不隐蔽自己的意图,说道:“请你们的祖师来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请的祖师……”

锅盖头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亮出了里面穿的,满是鬼画符的红肚兜。身上也用红色的朱砂画出了一些纹理。

这一幕看着有些可笑,小白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朱砂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刨开一些没有用的笔划,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带有纠结、兼容性质的阵。所谓的“请祖师”也变得毫无神秘可言。

锅盖头师徒合力,终于念完了冗长的咒语,然后跪拜、恭请祖师上身。位于天庭的一个阳神分出了一缕,突然降入锅盖头的身体。

只是,这位祖师上身之后,表现的让林道士和天星子大跌眼镜。他不仅仅没有正气凛然的降妖除魔,跟这个丑汉刚正面,反倒是跪在地上,一路膝行到了风尘身前三米外,“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磕的锅盖头的额头都红肿了一大块,声音更是恭敬:“上尊容禀,是我后辈弟子不懂事……茅衷代为赔过。”那一句句,可谓是情真意切,实在是眼前这一位是真的“惹不起”!

刚才还未附体成功的时候就被神束线近距离的切了几遍,他哪儿还能够不知道这位是谁呢?

上一次切片,天庭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跑的了的。甭管你什么身份,都被切了一个心惊胆寒!

由不得他不低头、不小心……

何况这种事情,他一附身,就尽数知道了因果。要说过错,也只能是自己后辈弟子太过于教条,这种“固执”的弟子亏的不多,这位真君自个儿心里一阵的无语,心说就这固执的品性,是怎么修出这一身不俗的法力来的?这不是扯淡吗?茅衷扭头,去呵斥后辈:“我茅山派历代替天行道,惩恶除弊,降妖除魔,怎出了你这么一个方方正正的榆木脑袋?你这一身法力,又是如何修来的?”

“弟子……弟子……”林师傅却不知如何说,他毕竟尊师重道,被祖师呵斥,更不能够反驳。

“既然不打,你们就都回去吧。还有四日……今日我手下留情,若是之后的四日,你们依旧不依不饶,来这里寻晦气,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至于这两个东西……”小白说完,众人就听的“咔嚓”声响,小白浑身翻起漆黑的铁色,身如钢铁,一双手更是膨胀,上面每一寸肌肉都如同钢筋一般抱起来,两个僵尸的头颅就像是烂西瓜一样被捏的四分五裂,腥臭的脑浆四溅!

人死之后化为僵尸,一口怨气不散,吸收万象因子,就会形成尸气,使得生命以另外一种形态延续。

喜尸气的厌氧细胞、细菌会代替身体的原有组织,新陈代谢,变成一种新的形态。但这一过程无疑是漫长的。

并且人也好,僵尸也好,头部始终都是中枢。

头没了。

也就只能死了。

“茅衷……你等一下再走。我对你们的各种法门有兴趣,你去天庭之后,和众神佛说一下,一个也别拉下,各家典籍一字不落的给我抄录一份。阳神、阴神之妙,可以言无未尽之意……若是准备好了,便前来我身边,宣讲一番……东方的、西方的,阴曹的各路人,都别拉下。若是事情办得好,我赐你三兄弟一场造化,也赐你茅山派一场造化……”小白一松手,两具尸体就倒在地上。

尸气消散。

养这两只僵尸花费了十多年功夫的戴眼镜道士一阵肉疼——他的僵尸,就这么一下子,被人咔吧一下,就没了。十年苦功成流水,徒呼奈何……

“茅衷恭送上尊……”

林师傅:……

心说:“祖师,这画风不对。往常请你下来,也不是这样的啊。”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缘何唯你冤孽缠身?

茅山术法擅医、符、咒、降、山诸法,“医”便是治病救人的医学、草药学识、传承,如古之《肘后备要》,“符”乃符箓之法,驱邪克鬼,“咒”同为迎服纳吉、驱邪、治病之法,“降”则为请神之术,“山”为天地山川理会阴阳之法,又有相术、占卜、观星等术,浩瀚繁杂,一应称之为“玉女喜神术”,又或称“九天玄术”,这其中要说威力至大,降妖除魔,无往不利的,无疑就是降术!

降术请神,亦有强、弱之分。此法可请鬼、怪、神、佛,这其中最强者之一,无疑就是三茅真君了。

但,最强的一个,却不是三茅真君,而是:

九天玄女。

茅衷小心的跪送小白,小白点点头,转身就回到了石头上,继续盘膝坐下。林师傅欲言又止,“祖师!”

茅衷摇头,叹一口气,说道:“那一位不是你能对付的。且上尊说的也不错,你们这一代弟子,论起修为,你是最差的一个,现在更是浑身因果,冤孽缠身。天数因果不得报应,都落在了你身上,这也是你修为不能寸进,比起旁的师兄弟不断精进,你也要想一下自己的原因了……”茅衷站起来,盘膝坐下,对林师傅说:“你看他个四眼,初时天赋、聪慧皆不如你,你看他赶尸行走,还私自夹带一些东西,更有见钱眼开。但为何他修为却比你更高?为何他身上的冤孽,却比你少了九成?他得富贵,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却也不是贫困潦倒。他有妻子,有儿子,家庭幸福、美满。那三缺五弊为何不找他,却找了你?茅山上下,那么多弟子,为何就你过得最为辛苦,最不自在?茅山之上,你请神次数最多,你遇到的麻烦最多,你不找麻烦,麻烦找你,为什么找你?哎……你自己触犯了天道,却不自知!就说这一次的事情,你能说,你是对的吗?”

林师傅跪下来,默然半晌,道:“祖师,我不能。”

同样的话,由小白说,和由祖师说,听在林师傅的耳中,意义完全是不同的。小白说的,他听不进去,听不入耳;但茅衷说的,他却必须听进去,也必须强迫自己去想一想,去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到底对,还是不对。

“天星子你也坐下……我且于你们分说。”茅衷让人坐下来,才讲道:“这一件事的因果,从头说来,是什么?”

“那玉莲何以至死?本来她只需杀了她的婆婆以及相关的几个人,身上的戾气就会消散,投胎做人去了。你却硬横插一杠,我茅山什么时候有的助纣为虐的规矩?你要助纣为虐,可是做好了准备?听过《窦娥冤》没有?千古奇冤,六月飞雪,大旱三年……你不能给予玉莲公正,你让她含冤,让她身上充满戾气,甚至于不得超生。你就要有一个准备——你要准备好用这玉龙镇陪葬!你要准备好,用云州陪葬!甚至于,你要准备好,用天下陪葬!窦娥之冤,天下干旱三年,死去了多少人?你算一算!你把你那根直肠子捏吧捏吧,好好的给我算一算……你,能撑得起这样的因果?你的肩膀头子有那么硬?你可曾想过,你扛不住了,你倒下了,这天下人何其无辜?”

“你倒是问心无愧了是吧?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呢?他们做错了什么,要为你的行为承受恶果?”

“一个恶徒,你怜悯他。见他陷入困苦,被人追杀,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饶了他,你凭什么饶了他?你有什么资格饶了他?你放过他,他再去杀人,你轻轻挥一挥衣袖,做着自己的正义大侠,喊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碌碌凡人是你施舍善心的牺牲品吗?”

“以后不要请我了,我也不会再下来……”茅衷摆摆手,阳神脱离了锅盖头的身体,直接飞窜回天庭。

锅盖头突然双腿一绊,向后倒下去,嘴里“哎哟”“哎哟”的抽冷子,用手揉着自己火辣辣的疼的额头,说道:“我这是怎么了,哎呦……祖师已经办完事了吗?”

汉奸头跑过去,扶起了锅盖头,说道:“称心,你醒了?”锅盖头不明所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说:“这一次这么轻松?”按照往常请神的经验,哪一次大战之后自己不是浑身上下哪儿都疼的?也就是他五大三粗的,要是换成汉奸头那种豆芽菜、肋八条,估计一次请神之后都需要休息一个星期,才能恢复过来。但这一次,简直太轻松了,浑身一点儿酸疼的迹象都没有。

唯一疼的,就是额头,好像是磕了一下。他心说:“难道祖师是使用了一招头槌作为杀招不成?”

“这一次何止是轻松?”汉奸头吐槽:“都没打呢,祖师就给跪了……”

“混账,竟然编排祖师……”

汉奸头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虽然……事实如此,可也不该是他一个后背弟子用这种轻佻的语气来议论的。汉奸头不敢花嘴,小声的给锅盖头把请神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当听小白竟然丝毫不惧祖师,而祖师更是跪拜,称呼上尊,两只僵尸直接被捏脆皮西瓜一样捏成八瓣儿,脑浆飞溅之后,锅盖头感觉自己被祖师附身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这简直太可怕,太吓人了!

天星子叹一口气,说:“九师兄啊,我就说这事儿不要管了,你偏不听。”林师傅有些失魂落魄,问他:“我,真的做错了吗?”

天星子道:“师兄啊……你是个好人。至少师弟我看来,你是个好人。但这三缺五弊还真的就找了你一个人,咱们一共十个师兄弟,大师兄不说了,取了漂亮老婆,现在孩子都大了,钱财不缺。二师兄和八师姐结婚了,三师兄、四师兄合伙开了香烛铺子……我们这些人,要说那些小心思,嘿嘿……缺德冒烟儿的事儿没做过,但占小便宜,势利眼,发死人财的事儿却是常有的。以前你老是劝我们,今儿我们也劝劝你,九师兄……我们这点儿恶,其实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这就和我去城里大街上随地大小便一样,顶多被巡捕房的巡捕踹上一脚,不高兴了拉进去关几天……”天星子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自己知道。他贪财、好色、爱占小便宜、势利眼,穷人去了他的棺材铺,都要被榨出二两油出来。要是拿不出钱来,嘿嘿……我管你有没有棺材下葬。没钱要屁的棺材。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的冤孽纠缠,却比他的九师兄要少了九成——他这位九师兄是不作恶,为人也好,穷人没钱还倒贴一副棺材,怎么也不能让人曝尸荒野。但偏偏,这样一个“好人”身上的冤魂煞气缭绕,弄的倒霉不看,没事儿都能有事儿找上门,穷困潦倒,人见人厌——这位主儿是没有小毛病,但一旦做出什么事儿来,那都是惊天动地的。比如说杀人犯杀了人,死人尸变,要找杀人犯寻仇,他就帮着杀人犯把尸变的受害者镇压了……

这种事做下来,结果不言而喻!

这玩意儿,就和一个人和歹徒搏斗,杀死了歹徒。这位林师傅直接以一个故意杀人罪把见义勇为者给判了死刑没多少区别。

这种行为的影响之恶劣根本就和天星子贪小便宜、势利眼的毛病不是一个级别的。

林师傅不说话……

他自诩正直,正直了一辈子……所以他无法接受。天星子看他一脸的纠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呢,我举个例子,就是人家受害者要公道,要报仇雪恨,你巴巴的过去不让人家报仇。譬如说张三遇到了李四抢劫,张三杀了李四,你这个人非要说李四罪不至死,张三要承担杀人的罪责。你知道这样的行为,会引发多严重的后果吗?”

天星子摇摇头,语重心长:“若是这般,那歹徒将会横行无忌。善良的百姓会战战兢兢,一直到终于有一天,善良的人再也无法忍受——他们在把歹徒彻底撕碎的之前,会先把你彻底撕成碎片,和你一样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不是危言耸听!你的这种行为,是违背了天道的……天道至公,天道无私,天道无情。你想想吧,你跟天道对着干,呵……秦二世就亡了!”

远处,小白盘膝坐在石头上,听着天星子细碎的说话声,倒是感觉这个戴眼镜的道士看的透彻。

他的身边黑暗中,一道道的阳神隐藏、笼罩,茅山上下数百名得道仙人口诵不已,宣讲自己的一身道德造化。其中最为宏大、恢弘的一个声音,却是源于女子——九天玄女!九天玄术因此而来,茅山之宗源于此。一些成仙日短,为神不长的茅山神仙讲完之后,便隐隐行礼,恭敬退下。

小白的身边,缭绕的茅山众神仙从数百名到数十名,等到林师傅一行人离去之后,则只剩下了十多人。

这些人以九天玄女为首,有三茅真君,有葛洪,有陶弘景等……皆是一时之人杰!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一揽玄妙,开始建筑

茅山一系之法门,兼容并蓄,包罗万象,既有古之巫者降神、祝由、祈福、侦卜、星象、医药、化合致用之学,又有符箓、道法、内丹、外丹、阵法、堪舆、点穴、轻身、驱邪、捉鬼之能,堪称一个“博”字……数百的茅山仙家,各有所长,所讲同出,却是大同而小异,至于十多人时,所讲便也更为高深,说起了阳神运转变化之功——这一界中,因万象因子的存在,阴神、阳神、鬼怪、灵体生存的环境可谓是“得天独厚”!

若是将地球和这一界比较一下,做一个比喻,这一界就算得上是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地球却是寒流侵袭,生机灭绝的极地气候,只能看到裸露出的土层和冰冻的结实的雪白,看不到鲜活,也容不下鲜活……

对于这一类“生衍物”而言,地球和靠近太阳的水星、金星没有任何的区别。那是生命的禁区。

故……阳神运转、变化之功,阴神畅游、入梦之能,鬼仙之道,山灵水灵自然之道,却发展、繁衍的不错……

“阳神运转变化之功,重塑经、穴流注。以为仙身。以气为穴、以气为流,遂成脉络,宛然若生人。这一法,可使阳神凝聚,倒是不错……”小白听着众人**,便发现了对方在阳神,或者说是“生衍物”一道上,最为独特的一点东西——穴道、经络流注的奇妙运用,仙体、神体的凝聚。

这穴道、经络流注是运行的、变化的,是一种分形的阵法,若是用神束线解剖,是根本不能发现的。不是今日听这些仙家将,小白根本就不会知道原来他们的身体中,竟然还蕴含了如此的奥秘……

但今日一听,却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他心头冒出了一些灵光……

是了……或许这样,倒是可以凭空“制造”出一个阳神出来!

这对小白而言,难吗?

不难!

只是之前,他从不曾往这个方向想过罢了。

这一界、这一想法的来源,却是人的肉身、经络,源于一种习惯。但却奇妙的拥有了这样的一种方法,很是阴差阳错。小白暗道:“飞剑千里取人头,若是以神合天夭戮阴刀,成就至强之法,那真……啧啧!”神合天夭戮阴刀——那纯粹就是一个充满了暴虐、残酷、灭绝生机的神明啊。以纯粹之神,合于剑器,无外乎就是一颗剑丸吞入腹,剑成有形无形之物,杀人千里,但合天夭戮阴刀,那就……一刀下去,却不是取人头,而是灭绝一个星球的大半生灵了。

他又想:“如此想来,倒是可以多做几个。既可以有伽马射线,就可以有x射线,按照光谱弄个风尘七侠?”

神话传说有“老子一气化三清”,他如果来一个“风尘一念化七侠”也不错。

这一讲,一直持续到了将近天明。茅山的群仙尽散,延迟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之后的信息无时无刻的进行传递,天鬼、风莎燕、风尘同步的接收到了信息。以高屋建瓴,提纲挈领之姿,众仙家所讲一身之修行,从人的阶段,到仙的阶段,包罗万象的内容,却是一眼而明,一念即透。天鬼不需要睡觉,所以彻夜分析,风莎燕早上一起来,便收拾了一下自己,洗漱一番,穿上了一条露出大片的锁骨、肩膀的青灰色连衣裙,光着脚丫,去了七魄那里。

韩莎不在,这教导七魄的工作,就只能落在她手里了……

“都起来没有?”

她走进了洞,七魄听见了动静才是醒来。尸狗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声音懒懒的:“姐姐,早啊……”

“姐姐……就起来了……”

七个人一一醒来,纷纷回应。风尘、风莎燕是同一个人,但她们叫风尘哥哥,但却称呼风莎燕姐姐,很是奇怪!但这又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七人身上穿着一样的白色的紧身裙作为睡衣,裙子是长袖的。一个个站起来,光着脚站在温和的肉质地面上,站成了一排。

风莎燕一一的看过,检查了一下,见七人的裙子整齐,没有因为睡觉而变形,盘起的头发也保持了整洁,没有乱糟糟的发丝……说道:“很不错呢。看来睡觉的时候没有乱动。这个合格了,先洗漱、换衣服吧。然后咱们开始今天的功课……”风莎燕便使七人去洗漱,换上了白日穿的衣服。而后,便开始教学——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风尘、韩莎二人相隔了两丈,各自舞蹈。红色的冰冷日光照过来的时候,二人便结束了动作。风尘便又练习十二工学,熟了一遍。再便和韩莎说起了昨夜难得的收获,戏言“一气化七侠”,韩莎掩口失笑,说道:“风幻月还停留在幻想中呢,你就要弄这个了?不过,这两个倒是不一样……可以试一试。”风尘道:“先记着,咱们来对练一下!”对练的意义对于风尘而言,并不大——祂是对手难求。

也只有在游戏中,才能够全力发挥,才具有挑战性。这样的对练,主要是为了韩莎可以更好的掌握自己的境界、力量。

“接招……”

韩莎悠忽靠近,无形的立场相互接触,彼此的交界处生出湛蓝色、白色、黄色、红色、绿色各种颜色电火花,朝着周围蔓延开。立场之运用,罡煞之变化,存乎一心,看着不起眼的动静,实际上却蕴含了极为强横的能量,体现出了韩莎卓绝的控制之力——诡异、灵动、敏感、精准。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和浪费。二人再一分,韩莎说道:“就这样吧,跟你练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风尘笑,夸赞道:“真不错,一天一个样儿。我的攻势,都被你挡下来了。我可要乘着能打过,好好的欺负欺负才行。要不然以后就只能望妻空悲切了……”

韩莎道:“滚,人家才没那么野蛮呢!”

“这么早?”

梅雪踢着腿从里面出来,和二人打招呼。

“早睡早起身体好……”

风尘说了一句。

梅雪也开始练功,三十六个动作神、形、气契合一处,自然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美感。练完功后,就开始带着风尘、韩莎在院子里进行了一次“实地考察”——房子要建在什么位置,要建设成什么形状的,都需要根据实际的情况,一点点的考虑。风尘左右看了看,说:“一会儿买一些遮挡,咱们就开工吧。没有遮挡,外人看见了会吓到……”那种成千上万的昆虫一起干工程的场面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心肌梗死。

“ok,交给我……”

吃过早饭之后,梅雪就去购买了遮挡,然后用铁架子围了一圈,外面只能看到一层编织袋一样的材料包裹。

其中的“工程则已经开始了。一只白色的如同米粒一般的卵落在地上,然后就快速的孵化出来一只只的昆虫,这些昆虫在出生之后,就按照功能的不同开始变化,有的个头大有的个头小,分工合作。

无数的昆虫大小不同,却彼此来回穿梭,竟然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秩序。而贝壳形状的房屋的主要龙骨,则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搭建出来……

由昆虫的分泌物形成的龙骨坚硬、轻便,分泌物一遇到空气之后,就立刻变成了坚硬的固体物质。

龙骨很是粗大,足足的有一尺宽,形状却像是人的脊柱一样,形成了翅膀形状的截面。龙骨的左右,则是一根根的“肋骨”生成,一层一层的变化。作为老革命的张丙辰、陈璧君夫妇却是不怕这些虫子的——只是对风尘这种“高科技”表示新奇。老两口一人端着一杯茶水,竟然是呆在格挡里面,一看就是一上午,看着结构恢弘,层层叠叠的龙骨布置完成,这才从里面出来。“神乎其技,建筑的过程中没有扬尘、没有污染,全程都没有人工……这就是全部的自动化吧?”

老爷子啧啧称奇,感慨了一句。风尘把玩着手里一柄刃如猛兽之牙,刃长四寸的整体式骨刀,解释道:“这个是事先设计好的图纸,这些昆虫会精确的按照图纸进行施工,比起传统的施工方式来,无疑是更加的精致,也更加的快速的。这就和蜜蜂建巢穴一样……在建筑上,昆虫,拥有着天然的优势……”

骨刀很锋利,呈现出一种泥金色,表面上布满了颗粒状的小点。手柄却有一种柔软的,肉一般的感觉。

那小点看着不起眼,但却很不一般,摸上去也不显得涩,但风尘摸了一次就知道,若是普通人摸上一下,估计就要被削去一层皮……

这匕首是韩莎提议让祂做的。反正工作昆虫也在建筑,不差那一两只。除了这一短匕首之外,还有一柄长刀——最完美的,类似于鱼刺一般的流线形,坚固耐用。匕首两柄,这长刀却是一柄。

韩莎双手窝长刀,随意的劈砍比划了两下,说道:“未来,是属于生物、生命的时代。要知道人与自然,是相生的关系。”

刀,分外的趁手……

“机械科技、工业文明,本质上就是在破坏生物系统。这一个圈子是有你有我,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关系。少了这样的环境,人就会变得脆弱无比。而生物科技则不然——生物科技的目的是做大生物圈,让这个系统变得更加强大、稳定……人,作为生物系统中的一员,自然也就是受益者。”

说完,就又和风尘说:“这把刀以后就叫斩风了……它终有一天,会名副实归的!”说完,就“咯咯”的笑。

风尘无语,说:“你这也太居心不良了,这会儿就想着谋害亲夫了?”

韩莎白祂一眼:“自作多情!”

张丙辰“哈哈”大笑,看着有趣,努努嘴说:“你们年轻人聊,我继续去瞅瞅……这可真神奇。”

梅雪问韩莎:“那两柄匕首打算叫什么?”

“天魔双匕……”

囧!

“那你还应该再給祂配上一条天魔丝带,还有……以后一身白衣,最好别穿鞋……”梅雪似笑非笑的在风尘身上扫了一下。

照她说的打扮一下,妥妥的就是阴癸派魔女婠婠了。

“那不行……我的怎么能让人随便看?”韩莎将刀在地上一插,就像是插进了豆腐一样,轻微的一声摩擦,就入土三分之二,然后叉腰道:“雪姐你想要占我便宜,门儿都没有!看什么看?脚收回去,手收回去,都是我的,不许给别人看……”嚣张的一通“呵斥”,风尘无语无语的,说:“你太过分了啊,那下次出门见人是不是应该全包起来!”

“这个好啊……现在本人宣布,风尘身上的一切部位都为本人所有,不经允许,不得外露……”

梅雪送给韩莎一个大拇指……

霸气。

“要不,你俩今儿再呆上一天?下午就别走了!”梅雪走过去,将刀抽出来,比划了一下。似乎有一种血脉相连的错觉,那刀就和活的一样,拥有生命,轻的如同无物,但偏偏却切割空气无声无息……梅雪笑,说:“别说姐不帮你,这把刀我没收了……莎莎呀,我可不能让你欺负我家小弟!”韩莎问:“那你就欺负你家弟妹啊?”“人俞钱儿都把住处找好了,下一次肯定多住几天……”

梅雪笑说一句:“你还想多住几天?我这个主人家都多住不了几天……算了,等我走的时候再去看你。”

吃过了午饭之后,风尘、韩莎便告辞。

二人也不隐瞒,直接于院中化作斑驳的光影消散,人却直上万米高空,朝着东方一折,仅仅是须臾功夫,就在龙腾俱乐部不远的一处顶楼降落。顶楼无人,自然也就无人发现,二人下了楼后,就朝着俱乐部过去。

这时正是俱乐部人少的时候,俞钱儿穿着一身紧身的七分运动裤,黑色的小背心,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正戴着拳套和一位师弟对打。

那位师弟却是毫无招架之功,被三拳两脚打倒在地。俞钱儿郁闷道:“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今天中午没吃饭啊?”

师弟……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帝江之初

这一幕莫名的“熟悉”,风尘、韩莎为之莞尔。二人走了几步到擂台前,韩莎说道:“俞钱儿,你师弟其实已经很好了。”俗话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俞钱儿自身进步迅速,故而就显得师弟们偷奸耍滑,本领越发的不堪了——只是她这位大师姐,却总忽略了自身越发强劲的拳击技术,以及一身的耐力、爆发!昨日经过了一番指点,又和梅雪这一堪称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练习了一番,差距就更加明显了……

师姐,和师弟,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拳手。

听的声音,俞钱儿一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貂裘雪白,姿态翩然,戴着口罩的风尘,以及拉着风尘的手,同样一身白衣,却是紧身的棉质上衣,短绵裙,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的韩莎。

韩莎穿着一双毛茸茸的,中等长的白色靴子,戴着白色的手套,整个人都有一种如在云端的飘渺之气。

俞钱儿讶道:“你们来了,这么快?”挑起了绳拦,弯腰出了擂台,跳到地上,又说:“我以为你俩要晚上才能过来呢!”

风尘笑,说:“赖人家家里,那成什么了。”

“行了,你们散了……”遣散一众师弟,俞钱儿道:“他们也该独当一面了,正好借着机会,风哥你好好帮我教一下……这眼看着成家立业,总不能还是在我手底下当一个小教练,我打算着在各地开分部,让他们去支撑门面。”对于一众师弟而言,这无疑是一条很好的出路:给人打工,哪比得上自己当老板?风尘点头,说道:“行吧,我这一段时间的教学时间你都做出安排了吧?”俞钱儿点头,说道:“我初步做了安排,因为晚上是高峰,所以我打算和这一段高峰时期错开……”

俞钱儿抱着小臂,用胳膊肘支撑着擂台,倾身靠前,给风尘讲了一下自己的安排——错开高峰时间。

尽量选择上午、工作日的时段。

一堂课的教学时间定在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对于学员而言,中途可以休息一次,至于跟随一起学习的教练,就只能跟着一趟学到底。这是一个很兼顾大家体力、耐力,也很能提升大家功力的一个时间……

风尘并无意见,俞钱儿和韩莎说:“韩姐不会怪我吧?把你们从热乎被窝里拉出来。”

韩莎说道:“我们可没睡懒觉的习惯。想要多睡一会儿,也只会选择头一天早睡,不会选择第二天晚起……”

他二人之生活、起居无疑是更加符合人体的新陈代谢,子午流注之规律的。

“那行了,等明天上课前,我用芯片通知你们。上完课,我就带你们到处逛一逛……今天下午也正好没什么人,不如我们……”俞钱儿想了一下,提议道:“去逛街吧!出门就是步行街,不逛一逛,也太对不起这里的地理位置了。”她让风尘、韩莎二人稍等一下,就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是一件黑色的兜帽卫衣,宽松、长、大,穿了一条牛仔裤,一双浅咖啡色的毛茸茸的中筒靴。长长的袖子遮住了半只手掌,只是露出了四根手指和大拇指的半片指甲盖,抬起手挥一挥,叫道:“我已经好了,咱们出发……”

三人便出了俱乐部,一段路后,就进了一家商场,开始逐一楼层的闲逛起来……基地的洞窟之中,风莎燕很随意的坐在地上,那细腻的触感,如同是少女的肌肤一般光滑、温润,对面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站的笔直,面冲墙壁,双手放在小腹,正在练习站姿。

风莎燕心有所思,身前三尺之处,因阵法汇聚起的一滴水变成了一个蚕茧的形状,通透之中,水中的一些杂质诡异的被收拢,形成了一条、一条的线,构成了如同神经系统一般的东西!

异世之元神之运化、运转之功让她有了一些灵感,但却还未曾想好要做什么——但从根本上讲,最初的时候,一应生灵也都是相差无几的。

所以,便先构造出这样一个……茧。

然后,再慢慢想做什么。

为了解决阵的纠结不能拐弯儿这一难题,为了能够形成经脉流注,风莎燕都没有费什么脑细胞,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利用阵法,将空气中的水汽汇聚在一起,形成水滴!然后,再利用阵法之能,以纠结之法,将水滴中的杂质剥离、汇聚,形成主要的神经脉络……因为水的本身是不导电的,但水中的杂质却会导电。这样一来,一旦这一条神经系统运行起来,纠结受到了电的吸引,自然而然的,也就“拐弯”了。这种半强迫加上半勾引,让纠结走上了流注的正轨,节点则是成为了增强吸附力量的重要中枢。小小的茧子内部,点已经变成了五十多个,经络的系统,也已经形成。风尘有“千变万化”之能,漏尽己身,更曾化出诸多昆虫、动物、植物,构建过微型的生态系统,故而对于一应的第二类生命可谓是知道的比生命本身还要清楚。

祂有造物之能,故而在水茧中构建经脉,简直不要太过于轻松。这里没有万象因子的变化由心,所以只能使用其它的物质来帮忙了。

她就用水代替了“万象因子”,虽然不能千变万化,变化由心,但却也可以将水分成纯粹的水和汇聚在一起的杂质。

说到底,万象因子也不过就是手头的一种材料,一个工具。

材料,也只是材料。

工具,只是工具。

都并非是不可替代的——竹子可以做椅子,木头也可以,石头也行,铁也能,水泥还行。没有了榔头还可以用石头,没有榔头,也可以做出榔头的代替品。工具本就是被人创造的,材料是被人发现、发明的。风莎燕没有万象因子,但风莎燕却用了水,也达到了类似的效果,这一步无疑是成功的。风莎燕想了想,也没个主意,就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说,我要做一个什么好?谁说的好,我让谁休息……”嘴角,勾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非毒第一个发言,冲着墙壁说:“姐姐,我们又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怎么知道做什么啊?你都不让我们看……”

风莎燕道:“不用你们看,就说说吧,只要是生物,什么都可以……对了,像是微生物那种就不用说了,至少也要是昆虫、节肢动物……”

尸狗说:“葫芦……不对,是帝江,对,就是帝江!”她才不会说刚才竟然莫名的想到了上次韩莎给她们讲的《葫芦娃》呢。只是,顺着葫芦这个线索,她小脑瓜一转,就想到了另外一种神话中的生物——帝江。《山海经》作为七个人解闷儿的读物之一,里面的许多东西都很吸引人。韩莎还给她们留了一个长期作业,就是让她们发挥想象力,构建山海经中描述的各种神奇的动物、神怪。尸狗感觉自己还真的是机智的一比,要是姐姐把帝江做出来,她们都不用自己动手了……直接抄,不是,是借鉴一下,就搞定了!

虽然《山海经》读起来很有趣,但根据文字描述,做出里面怪物的图形,却一点儿也不有趣,简直愁人。

“帝江……”

风莎燕沉吟。

帝江的形象是很有趣的,它有四对翅膀,身体就和囊袋一样,是黄色的,有六条腿。如果把帝江的六条腿砍掉,你就会发现那是一个长了四片大叶子的小黄桔,加上了六条腿,也不过像是给这个小黄桔用六根树枝支架了起来。

总体来说,这不是一只狰狞、可怕的怪物,反倒是显得萌萌的。现代的一些小型的无人飞行器就类似于这种形状,下面装个圆形的购物袋,加上起落架,那就很帝江了。

风莎燕想:“这个形象貌似很不错呢……”于是蚕茧一样形状的水滴就又产生了变化,变成了鸡蛋一样的椭圆形,经络系统也开始发生一些细微的改变、调整。在神经系统的运作、运行之下,天地间无所不在的辐射、脉冲能量,各种的波都被吸收,然后通过阵法转化,变成了一种新生的能量——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营卫之气。帝江的身体逐渐生长,原本透彻的纯水逐渐改变了颜色,似乎是黄了那么一点点。在顶部,四个小翅膀“小荷才露尖尖角”,但紧挨着翅膀的,六条形状如蜘蛛的脚一样的小脚也长了出来。

因为帝江的个头并不大,所以这个生长的过程,却异常的迅速……风莎燕一边关注生长,一边对尸狗说:“尸狗,你可以休息了。姐姐任命你为临时小队长,监督她们!”

尸狗一转身,跑到风莎燕跟前,问:“姐姐,这个就是帝江吗?我以为好大呢!”

风莎燕笑,说道:“等它慢慢长大,就好大了。”

“看着好可爱,原来帝江的脚是长在头顶上的……姐姐我能摸摸吗?”尸狗对这个新生的帝江充满了好奇,看着双眼发亮。

风莎燕道:“现在还不行,一会儿长好了你才能摸。你现在摸它,小帝江会死掉的……”

“哦……”

尸狗便蹲下来,好奇的盯着帝江,看它长。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帝江登月之升空

修长、翘曲的眼睫毛如雨刷器一样一下开阖,刮过了眼球表面。那一双漂亮的毛眼睛充满了一种单纯的好奇,看着初生的帝江一瞬不瞬。另外的六魄听尸狗、风莎燕二人说话,更是好奇的不行,简直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简直都要忍耐不住了。见此,风莎燕斥了一声,道:“都站好了,把心定下来。来,尸狗你看……”

小帝江在生长……它的翅膀薄如蝉翼,表面覆盖满了像是树叶一样的脉络、纹理,在那些脉络的节点上,生长着一些细腻的,近乎透明的刚毛——黄囊一般挂着的身体缩小了一圈,翅膀则长成了三寸多长,四个翅膀匀称的分布。而均匀分布的,六条黑色的,形状如蜘蛛一样的腿也长的修长……长一寸七分,像是蚊子腿一般。末端的脚就有三分长,分成三叉,形如鸡爪,有着极强的抓地、平衡能力。风莎燕道:“你看,帝江这样子,就算是长好了……张开手,我让它落在你的手上……”

“嗯!”尸狗小心翼翼的张开手,帝江接到了风莎燕的指令,便落在尸狗的小手上。虽然帝江的个头看着很大,但实际上却很轻。爪子很有力,抓的尸狗的手心有些痛痒。只是片刻,风莎燕就让帝江重新飞了起来,悬浮在空中。

半透明的、树叶一般形状的翅膀轻盈的上下舞动,节奏并不快。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轻巧。

但每振翅一下,它就会发出“帝江”“帝江”的叫声。

“知了”的名称源于叫声。

“帝江”同样源于叫声。

葡萄粒大小的躯干、修长的六条腿、半透明的翅膀……这无疑是帝江最佳的大小、体型,躯干再大,无论支撑、飞行也都会更加费力,神经系统也会力有不逮。风莎燕伸出手,让帝江落在自己的手上——这是一个生命,但却并不是碳基生命,也不是硅基生命!更加确切的说,这是一只“仿生生命”。它模拟了经脉、流注,利用了生物的生、长、消、亡之道,可以新陈代谢,可以制造营卫,但本身却又是超脱的,属于“生衍物”的一员,借住了纯粹的纯水和自然界中无所不在的物质,构建而成,拥有一般生命所不能够拥有的神奇……譬如,它不呼吸氧气,体内也不存空气。它本身对温度,也并没有什么要求,这就意味着……

它可以进入太空。

它的翅膀,本就是以离子风为动力,进行飞行的。它的囊的作用之一,就是制造离子风,犹如放屁一样放出来,使自己飞行。

它的六条腿在飞行的过程中,则可以保护自己的躯干——囊袋。

当六条腿触碰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只是比囊袋大一丢丢的,由引力、斥力形成的膜就会随之出现,阻挡住高速飞行的宇宙尘埃的伤害。从一出生开始,它就属于宇宙。它以阵法为本,是一种不同于自然生灵的造物。

这样一次完全的生长足足用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时间,见着其它的六魄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了,风莎燕才是让她们过来看:“好了,功课就到这里,你们也过来看一看……”

“好小……”

一起围过来,好奇的看帝江。风莎燕干脆让帝江落在了地上。作为帝江的制造者,风莎燕可以很容易的控制它。

“每一样生物,大小都有一个合适的尺度。过了这个尺度,就不好了。等一会儿我们就把帝江送出去,让它朝着月亮飞……等过上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通过帝江的视野,看到距离我们三十八万公里的月球了。到时候让帝江找一找,看看月亮上有没有嫦娥、玉兔和吴刚。咱们让帝江在月球上创造一个种族好不好?”

“姐姐可以吗?帝江这么厉害?”

“当然可以了……”

以宇宙之中无所不在的各种辐射、波、脉冲为食物,转化能量——这是帝江能够生存于宇宙空间之中的一个根本。但……要在月球之上繁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帝江出来,爬满星球表面,这似乎又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也只是第一代的“帝江”罢了,它的任务更多的是和人类的登月车一样:

在月球上进行探索、土壤采集一类的操作。

想要繁衍,可以制作专门繁衍的帝江;想要在月球上形成族群,可以利用昆虫那种特有的机制,来构建昆虫那种绝对的秩序。

分工不同,那么功能,自然也就不同。但第一代“帝江”的确是具备了繁衍的功能的——前提是找到水源,以及相应的各种矿物质。物质匹配之后,就可以通过囊袋进行繁殖。这是自然繁殖。如果是要繁衍族群,这种方式当然就太慢了,专门用于繁衍的帝江没有那么多要求,适应性也更加的强大,生出来的东西,也会更加的“因地制宜”……想到月球上布满了帝江,在阳光下,真空中如同蝗虫一般掠过天空,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地球人看到之后,会被吓尿吧?

风莎燕忍不住就轻笑起来,抬头看向天空,暗道:“人类嘛,拥有地球就好了。像是月球、火星、金星什么的,那可是我的私人领地!哪怕现在我上不去,但我创造的小可爱们可以上去啊。尤其是火星,把环境改造一下,可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呢!”

那可是“完完整整”的一个星球呢——自己在上面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谁也管不着。走出地球……这如何不让人兴奋?

“帝江……帝江……帝江……”

小帝江叫个不停。

“你们看,它是不是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啊?你们知道它的嘴巴在哪里吗?是在上面的,就好像是一个口袋的口一样。而且它不需要眼睛,当它飞行的时候,六条腿闭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不断的发出探测波,这些波返回之后,就会被翅膀吸收,反馈信息。这就是它获取信息的渠道……它呢,我给它设置了一个指令,会每隔3个小时,回传一次信息。如果是遇到了特殊的地段,信息屏蔽,就会在出来后统一回传。这一点,它本身并不知道!”

风莎燕给七魄讲解,这帝江是一个独立的生命,而风莎燕、风尘则是帝江背后那一只无形的手。

帝江的习性、行为受到了这一只无形的手的控制,但帝江本身并不清楚。就像是一个游戏角色,假如游戏角色本身拥有生命,那么他们的命运,选择,实际上就是玩儿家控制的,游戏角色本身并不知道。

风莎燕起身来,带着七魄一起出了基地的山洞,午后的阳光正好,通过阔大的叶子斑驳的照射下来,寒风变得温润、和煦,一点儿都不感觉冷。

外面是严冬。

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要飞了……”

帝江飞起来,朝着天空飞去,一会儿就变成了小点,然后融化在天空中。它并不知自己被操纵的命运,只是明白自己要迁徙到何方。它升空极快,轻盈的身体让它无声无息的穿过对流层、平流层,进入到电离层……引力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稀薄,对于本身就轻巧的帝江而言,更是若有若无。

离子风吹拂,小小的生命乘风而起,终于和卫星齐高。它带着好奇,将探测的信号对准了卫星……

此时,正关注帝江“升空”的风莎燕拍了一下额头,心里头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唯独剩下了一片窝草趴了一地……

生物本能的“好奇心”啊,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都要看一看……估摸着这一次不知道哪家倒霉蛋儿的卫星要受到帝江探测波的影响,瘫痪上十几二十分钟了。风莎燕则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她又不是帝江的保姆,什么都要管——毕竟帝江还是一个孩纸嘛!旺盛的好奇心是好的……帝江还给卫星发了一个信号:“大家伙,你谁啊?说话!”一句简单的话,转化为波的信号,就变得有点儿奇怪了。

风莎燕忍着笑,风尘给张天野、梅雪几个人发了一个信息:你们明天注意关注新闻吧,有好玩儿的消息。

“这个帽子好可爱……是你的本命兔兔诶!”正好这时候韩莎逛到了一个卖帽子的商铺,看到了一个带有兔子耳朵的粉色软帽,便取下来,给风尘试戴了一下。帽子的大小很合适,只不过粉色的兔子戴在头上,却显得有几分幼稚、可爱。韩莎看了看,却忍俊不禁:“呀,戴着感觉超可爱……”

俞钱儿欣赏了一下风尘此刻的造型,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韩莎痛快的付钱,帽子就留在了风尘的头上。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韩莎跳到风尘的面前,唱着儿歌,双手比划着卖萌……

风尘道:“我这本命兔兔……真想把你扛起来打屁股。”用手摸了一下帽子,戴着倒是很柔软很舒服的,不过造型就不能奢求了……韩莎拉着风尘的手,说道:“好看嘛!”然后就摄了此刻风尘那可爱的模样,将每一个细节都保存了下来。她直接将这立体的影像发给了风尘的父母二人:“爸爸、妈妈,你们看这是谁家的宝宝,都这么大了!我刚在商场捡到的,迷路了,好萌好可爱。”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外星文明的问候

“喝点儿什么?”又逛上了一层楼,就是游戏、餐饮区。俞钱儿引二人走到了一家奶茶店,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从这里往外看,刚好可以看到一圈小轨道和一辆小火车,玻璃隔绝了声音,所以并不喧嚣。窗内,是风格温馨、灯光柔和的犹如奶茶一般的“家”,窗外,是属于童话的世界,倒是有一种奇妙,酝酿在心中,无法形容。

但这一种“奇妙”却是很美的,韩莎绵声道:“上奶茶店,当然是喝奶茶了。俞钱儿你随便点,我哪种都喜欢……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小火车摆动的旋律……”她看着窗外,哼唱了一句。

这首《暖暖》是一首老歌,但此时哼着,却很有感觉。

“细腻的喜欢,毛毯般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歌声袅袅。她在桌下牵着风尘的手,随着歌声轻轻的动,轻轻的摩挲。

服务员端着托盘送上了三杯奶茶……

三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闲聊。在奶茶店里坐了有二十多分钟,休息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出去玩儿。将赛车、跳舞机、切水果等各种的游戏都体验了一遍,然后就又换了另外一家店,去吃小烧烤。烤肠、面筋、烤韭菜、烤黄瓜之类的,叫了一大堆……俞钱儿偏爱烤韭菜、烤黄瓜之类的素菜;风尘、韩莎则是肉食性动物,撸了半天的串!再后,俞钱儿便带着二人出了商场,去距离俱乐部不远的商务宾馆。宾馆的前台照了一下风尘、韩莎二人的身份证明和脸,就给了二人房卡!

是一间豪华双人间,有独立的卫浴、客厅,窗外就是街景。

俞钱儿问:“怎么样?满意不满意?”

“挺好的……”风尘表示满意。俞钱儿点头,说道:“那就好,还真怕招待不周你这个大科学家呢……那个,你们休息吧,我先走了。等着上课之前,我通知你们!”俞钱儿也不多耽搁,给二人当电灯泡,摆摆手就告辞了。

门“咔哒”一声闭合!

韩莎轻盈的一跃,身体腾空、扭腰,肆意的张开自己的身体,摔在了大床上,送给风尘一个妩媚的眼神儿,唱:“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时光……”声音中满是诱惑,听的人浑身都痒痒的,风尘凑上去,也张开了双臂,严丝合缝的将韩莎压在下面,躯干压着躯干、腿压着腿、胳膊压着胳膊,重叠成为一体。轻轻的在韩莎的唇上点了一下,问:“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莎挣扎一下,揭短道:“我就看着你怎么造作,连作案工具都没有,哼哼……”

“不是还可以用手吗?”

“妇女之友?**之指?”

“污,瞎想什么呢?”

“你起来……去放点儿水,咱们泡个澡先……”韩莎用力将风尘从身上错开,风尘“嘿嘿”一笑,就爬起来,去浴室中放水。陶瓷浴缸之中灌入了三分之二的烫热的水流,浴盐、香精之类的东西,也都倒了一些,使得水变成了一种迷离的蓝紫色,表面还漂浮了一些泡沫、花瓣,看着很是漂亮。浓郁的水气便带着馨香,弥散开来。韩莎抽一下鼻子,有些不乐意,问:“你家浴盐、香精干什么?”

“这样不是更有情调嘛……来,爱妃,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风尘一手背后,一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着很是绅士风度。

韩莎从床上起来,动作轻柔的脱掉了自己的紧身棉衣,仿肉的厚裤袜,只是剩下了风尘为她编织的胸衣和内裤,光着脚,轻盈的走到风尘跟前,打量着风尘……风尘还穿着衣服,戴着手套,一件也没有脱下来。“奴家为大王宽衣!”她帮着风尘摘掉了粉色的兔子造型的帽子,又将貂裘、手套、衬衫一一脱去,只剩下了风尘包裹住躯干的那一件“天衣”——天衣无缝,衣服上的任意一点,都是中心点,仿佛纹理都是从这一中心点扩散出去的,简直奇妙到不可思议。

白嫩的手指轻轻的在风尘的天衣上掠过,触感滑腻、细致,就和抚摸在皮肤上的感觉相差无几,但暗中光滑却是皮肤所不具备的。

韩莎道:“这天衣每次看,都看不够。其中有着说不出的迷人魅力,就好像是可以将人催眠一样……”

二人的衣服就被韩莎随意的扔在了床上,走进了浴缸,惬意的张开身体,彼此依靠着躺了进去。

水烫热的舒服……

洗完澡、入静驻脉一番习惯性的功夫后,二人便躺下来,一觉无梦。第二天依然是起的一个大早,外面的天色还是带着麻点,只有东方的一小片变成了灰白色。空气清冷而无风,城市安静而无声——出了宾馆的前门,整个街上都不见人,二人就在步行街上开始练功。韩莎练习夭生功三十六个动作,风尘练习道生功四十五个动作、十二工学,练习完毕之后,二人便进行简单的对练:

无形的力场散开,地面上的浮尘升起。韩莎的步伐飘忽,动作之间有一种出尘如仙,飘渺如云的美感。

不时的一道电光无声无息的出现、消弭,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种颇为刺鼻的臭味证明了雷电曾经存在的痕迹。

但那刺鼻的臭味却很快的消散无形了……

二人的力场接触、挤压、消弭,二人的手法、腿法变化,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武器,无一处不可进行攻击。风尘给韩莎喂招,使韩莎一身的能力尽数发挥,显得酣畅淋漓。风尘本人的动作之间,却更加的游刃有余——祂只要韩莎尽力,有所收获就好。过了好一阵子,韩莎就罢工了。

“不打了、不打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战斗。

“那咱们去吃早餐吧!”风尘提议去吃早餐,韩莎忙是点头。二人便离开了步行街,用鼻子找到了一个早餐点。卖的是豆腐脑、油条,大清早的已经排了长长的一串队。二人就多买了一些油条,统共一碗豆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早餐。

之后,便回了宾馆,才待了一会儿功夫。俞钱儿就通知二人去准备上课。到了俱乐部,换上了紧身的训练服,风尘在俱乐部教学的第一课,就开始了。

前来学习的都是vip级别的会员,其中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俞钱儿很好的控制了人数和规模,一节课定在了十个人左右,剩下的陪学的,则是俱乐部的教练以及俞钱儿的七个师弟。

“之前呢,因为一些事情太忙,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给大家上课。我呢,也想教大家一些真正实用的东西……”

“所以,一开始,咱们就忘掉你们以前学过的。从最根本的地方人手——第一,什么是拳击?”

风尘自问自答:

“拳击,就是一种依靠拳头进行防御、打击的技术手段。因为对于人而言,他最灵活的部位就是手,就是拳头。通过一些身体变化,步法变化,我们的拳头几乎可以保护或者攻击我们的每一个部位——所以,拳击,是一种极为实用的格斗技术!拳击的格斗技法,既是简单的,也是困难的。它的简单,在于其技巧无外乎是左右勾拳,上勾拳,直拳和刺拳的一种组合。但它的困难,则在于……如何去运用!”

“第二,我们要说的,是如何进行拳击……”

拳击是什么?如何进行拳击?

风尘的第一讲,便由此开始。

技巧的训练、力量的训练或许重要,但技巧也好、力量也好,不过就是如同《九阴真经》里面的摧心掌、九阴白骨爪、摄心术之类的部分。但现在祂讲的这些是什么、怎么做,却才是更加本质的东西,是总纲,万变不离其宗。

祂说:“人的身体结构,决定了人的技巧,任何一种违背这种结构的技巧,你们都可以把他当成是一种假的东西。你过来,做一下示范!”

风尘叫了一个俞钱儿的师弟过去做示范,动手将之摆出了一个右勾拳的动作,左拳则是进行收缩。

“你们看这一个姿势,人体的整体是联动的,拳击的力量要周身发力,如果单纯的手臂的力量,实际上并不大。所以当面对这样的攻击的时候,要做出一些正确的反应,那么这个正确的反应,其实就是唯一的。当对方的手臂被牵引、拖拽的时候,脚下就会动,人的四肢,并非孤立,是牵一发动全身的……”

风尘在那位师弟的身上指点,所讲的内容并不多,但就是根据人体的公式,结合了物理学的一些计算,告诉了他们应该如何防御,如何反击。

之后的更多教学,则要在训练中进行……

韩莎则是找了俞钱儿,逛街去也!她对这些人学的拳击,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太过于简单、基础了一些。

俞钱儿作为地主,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风尘便每日上午教学,韩莎则是拉着俞钱儿逛街,不时的就买一些衣服,或者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下午的时候,二人就随意走走看看,日子过的无比的惬意、舒坦。苏州梅雪姥爷家院子里的新房只是三天功夫就全部“竣工”,梅雪还特意发过来了竣工后的效果图,内部图——

梅雪本人非常满意,姥姥、姥爷二人也很满意,还进去住过一下。然后,就直接放弃了老房子,住进了新居。

另一界中,小白守护之下,一连七日,玉莲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蜕变,一日之内便屠尽了婆婆一家,以及曾经对她曾经心怀恶意之人。

玉龙镇的棺材铺算是发了一笔小财,而死人之后的丧事原本应该是可以看到林师傅的踪迹的,但林师傅却没有出现。镇子上虽然给钱,甚至于加倍给钱,但林师傅却都推脱了……玉龙镇处于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人死的突然,无声无息,有人说是“冤魂索命”,是人的恶事做多了,是报应,也有人选择了离开。

小白在学校的教学生活显得波澜不惊,每日便是讲课,夜里却还会有不同的神仙中人来到身边,宣讲自身修行之道。

这一点,无人敢于怠慢……

……

虚空中高速飞行的帝江沐浴着离子风,朝着月球进发。它不需要如同人类登月一般复杂,需要不断的变换轨道,需要漫长的时间。

月球,已经近在咫尺。

这一路的飞行足用了一周的时间——不是因为帝江不能够更快,而是为了足够的安全。帝江无声无息的降落,月球表面的尘埃都不曾浮起——根本就没有空气可以让尘埃飘荡,所以也没有风。但对帝江来说,月球表面是有风的,风无处不在。它落地之后,就开始才重新飞起,在离子风中飘荡,探测波不断的发出、回馈,月球的土壤成分各种各样的信息,都进入了风尘的记忆之中……七魄每天都会在风莎燕的组织下,一起参与月球的探查,信息分析的工作,在这一“工作”中,风莎燕引导着七魄进行学习,主动的学习、研究。七魄对宇宙、星空充满了一种本能的好奇,这一种好奇是与生俱来的!她们每一天都会关注新传回的消息,关注帝江发现了什么,关注一下帝江有没有找到嫦娥、吴刚之类的……

空旷、寂寥的一片死寂的月球上,是否又有生命呢?

这一日……帝江失联了二十七个小时,然后传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月球地壳内部的一个洞穴中,帝江发现了植物和菌类的存在。

也是同一天,《环球报》终于姗姗来迟,发布了一则新闻:源自于外星文明的问候!文章记述了十多日之前,某一卫星接收到神秘信号,短暂瘫痪,然后经过科学工作人员夜以继日的破解、判断,终于搞清楚了这是来自于外星人的问候的意思……只是,新闻中并没有透露:外星人竟然说中文!

但……中国科学家知道啊。于是,国内报纸也大幅报道!原来是想着保密的,可国外报纸都刊登了,他们还保密,那简直就是羞辱人的智商……人民群众不容愚弄。于是,那一句问候,一下子就火了——

大家好,你是谁,说话。

只是“大家伙”变成了“大家好”。

似有一些玩笑。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地球,请回答!

外星人曾造访地球——就在十多日前。并不如电影、小说中描述的一般声势浩大,但却一样的让除了非洲、东南亚、中亚、西亚之外的绝大部分地区的国家、人民为之沸腾。外星人不知如何而来,更不知如何而去,它只是用中文留下了一句问候:

大家好,你是谁?说话!

“大家好”是一句纯粹的问候;“你是谁”则是一句询问;“说话”是让地球人进行回答……这是各国的科学家、科幻作家共同协作,分析出来的!至于为什么用“中文”,大家一致的观点就是:“世界上使用中文的人数最多,所占比重最大。”所以,理所当然的,外星人会用中文进行对话……还有一些二货,在高声的呼吁:不要回答!不要回答!网络推波助澜,有人相信,有人嗤之以鼻。

人家都站你鼻子跟前,和你打招呼了。你说“不要回答”?什么“掩耳盗铃”都无法形容他们这样的愚蠢,和……二!

这是顾头不顾腚,二出了风范、二出了高度!

但“二”的背后,却是水军的影子。

有一些是真“二”。

外星人真的存在——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虽然,这只是一个误会。但外星生命真的存在,这却并不是一个误会,就在月球上。位于月球的地表之下,一些深度适中,温度合适的地下空间中,一些植物、菌类、微生物就在真空的环境中生长,它们不需要阳光、不进行光合作用,它们只是凭借着合适的温度,以及充沛的辐射、湿度……生长。帝江一共回传了三十多种植物、十余种菌类的详细资料。之后,一台月球上的探测车就被帝江做掉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国的!

当帝江登月之前,就已经默认了月球自古以来,都是它帝江一族的领土。那么领土内那些可以活动的,奇怪的机器,自然就成了被打击的对象。发现一个,消灭一个,绝不姑息,绝不饶恕……

于是,那辆探测车就被帝江本能的利用脉冲控制,烧毁了内部的芯片。当这一幅画面再次回传之后,风尘:……

这是搞事情啊……正和韩莎并排散步,闲逛的风尘忍俊不禁,和韩莎说:“帝江刚报废了一台月球的探测车。怕不是咱们国家的,就是美国的了。”

韩莎道:“这么说,小家伙儿已经上像了?”

风尘无语,说道:“什么上像,说的好像被通缉了一样。这小家伙儿,嘿嘿……”怎么说呢?帝江是充满了好奇心的,收拾探测车之前,还围着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摄像头没有把它的体型记录下来,简直就见鬼了。估摸着现在,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月球上,有一个这么奇怪的生物。

帝江的存在更是会颠覆现如今科学界的三观——什么需要空气、温度、水,什么宜居星球之类的说辞,全部成了一个屁!

没那么多讲究,生物是可以在真空中生存的,温度要求也没那么必要。只是宇宙中的人类,实在是属于“娇生惯养”的一类罢了。

当然……有关帝江的形象这一点,就别指望中、美任何一方会广而告之,进行新闻报道了。

但——中国毕竟有一本书叫《山海经》!

《山海经》里有一种神话动物,就是帝江。从外形描述看,二者是一样的。

但——即便没有看过《山海经》,也有看网络小说的,也有知道《佛本是道》的,即便这也没看过……那由此衍伸出来的许多东西,也并不那么陌生:譬如说是巫妖大战,十二巫祖之类的。

所以,从这些东西里对于帝江的描述上看,不难看出帝江和中国之间,那种悠久的历史渊源!

外星人说的是中文……

外星人的形象是帝江……

虽然不知道这“外星人”和“外星人”是不是同一个物种,但极有可能是的。级别不是,那其他的外星人说不得也是神话中各种存在……就在“歪果仁”还在纠结的时候,中国对外星人进行了回复:

中国人民向帝江问好!中华民族和帝江之间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友谊,见证于《山海经》上,帝江的神话,经久不衰。中国与帝江的友谊长存!我们是感恩的民族,愿再现上古人、神共治之辉煌。

紧接着,这一回复之后,中国再次进行了一次骚操作——

句芒、祝融、蓐收、共工、玄冥、后土、强良、烛九阴、天吴、翕兹、奢比尸……各个《山海经》中记载的神话人物都一一广播了一遍。电波扩散,月球上的帝江很自然的就收到了信号,没有加密,没有复杂的变化,就是和帝江问候的时候一样的方式。所以,对帝江而言,这就是语言,是简单的意念,可以直接明白话中的意思。帝江仅代表自己,做出了正面的回应,就像是一只老虎,咆哮山林,宣示主权:

月亮是我的!

中国:我们充分尊重贵……族的领土主权完整。

美国:……

一下子整个地球都变得很热闹,这些日子教拳击,学员们休息的时候聊天说的都是外星人,是帝江,是神话。有关“帝江”风尘只是告诉了韩莎,二人很默契的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每天上完课,一起出去一边散步,一边听路人聊天,说有关帝江的话题,却是一件很让人开心,很有趣的事情。小白所处的那一个“异世界”姑且称之为“第二世界”吧,“第二世界”的云城,玉龙镇因为闹鬼,变得萧条了几分。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叫门”——但不做亏心事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所以许多人都选择了搬离!

学校里的学生一样有离开转学的……

但多数人,却不为所动。

镇长找了林师傅几次,林师傅都拒绝了,这一天,镇长却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去城里请来了一位洋人神甫,前来祈福消灾,驱鬼驱邪。

镇长的女儿是国外留学归来的留学生,早就信了洋教,请神甫也是女儿的想法。神甫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放学的时候,一群学生离开,小白也正好有了闲暇,想着出去随意逛一逛,正好就遇到了滑稽的一幕:洋神甫一下车,脚才一触地,突然就好像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将脚收了回去。然后就大声的对司机喊:“乔治,快,快倒回去,回城里。父不允许我们到这里,这不是我们能够亵渎的地方……”然后,就在镇长、镇长的女儿一阵目光呆滞之下,仓皇逃窜了。

这是什么情况?镇长不懂得外语,问女儿:“洋神甫刚才说什么?怎么一下子就走了?”

女儿:“……”

小白只是注意了一眼,就朝着镇子外面走。行走在林荫小路之上,欣赏一下道路两旁的庄稼、野地,却是极为惬意的。

镇上的一个老人正牵了一头驴走过来,见着小白,就打一声招呼。对待小白这样的教书先生,很是恭敬。

“慢走……”小白态度和煦,却并无一些先生的那种倨傲,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人心想:“学校里的先生,就小先生最没架子,对谁都这么和善……”这么想着,心里有一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却不由的又想起来,实际上这“小先生”似乎又是很有脾气的,上一次镇子上那家死人似乎就和林师傅吵过一次,现在林师傅都不敢出门接生意……但,小先生真的是好人!老人也觉得玉莲很可惜……但,可惜是可惜,活着的时候无人出头,死了之后,谁又愿意为了一个死人出头?

“好人啊……”老人感慨着,牵着驴走了。

小白随意的走……

夕阳西下,残红如血。玉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小白的身后,轻声呼唤道:“先生。”

小白“嗯”一声,说道:“这世界很大,你也不用陪着我。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就去看看吧……你的冤孽已经消了,本身神智周全。这天地间,便是神佛,也都奈何你不得!我不让你轮回,是因为这轮回啊,不公平,不公道。你就存在于这天地间,若是有心,见了不平事,就管一管,若是不想管,也眼不见,心不烦。这人世间啊,最大的公平,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玉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玉莲只想跟着先生,伺候先生……”

“那……”小白也不再劝,道:“就跟着吧。你要跟着,我也就和你说明白……我非此间之人,且我已有了妻子,注定不会给你一个结果。你不必为了报恩,就将一辈子放在我这里……”

玉莲盈盈一拜:“玉莲别无非分之想,只是给先生端茶送水,伺候先生左右,便心满意足了。便是先生夫人,玉莲也……”

小白沉吟,叹一口气,说道:“都随你吧。不过我那地界,不容鬼神,等着我回去的时候,便给你制造一具肉身,然后带你过去吧。”

小白不再说话,漫步行走,身后的玉莲轻飘飘的跟着,漂浮在那里,却没有影子……

鬼本来就没有影子。

鬼不是实体的。

不遮挡光线。

即便显形也是发光。

影子何来?

……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人类走过最长的路就是精英、世家的套路

玉莲是一个典型的、旧时代的女人,男人是天,男人是地,男人就是那一根活下去的主心骨!没了这一根支柱,活下去都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因为这,就是这一个世道!纵观历史,由上古而明清,唯独一个清,是女人最艰难,生存最不易的时代。社会的伦常,对女性的桎梏达到了巅峰……她们就像是一种寄生物一样,需要寄生在男人的身上才能够生存,至于如同唐朝时候一般,坦胸露乳的开放,可以出去找乐子、养男宠,根本想都不敢想;便是所谓的“理学”出现的年代,夫妻之间有矛盾,都还是可以离婚改嫁的,嫂嫂落水这种问题也是不值得探讨的;明朝的时候,泼辣的媳妇都可以让男人跪搓板儿,也就是没有电子秤,所以没出现跪上半斤八两这种事儿……

从清朝这个朝代开始,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女人,也一下子从“人”变成了一种附庸品,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家里一个物件。

变成为一种“会说话的工具”——她们没有任何的权力!

生、死一切,都不由人。

居心叵测的异族统治者为了避免任何的不稳定,决心从根子上将一个民族抹去,别有用心的宣传“女子无才便是德”,希望女人无才,因为一个无才的女人,注定养不出一个出色的儿子、女儿。如此三代之后,人也就毁了……玉莲,实际上就是这样一个可悲、可怜的,数代之后的产物——

她没有才,嫁人之前在家里干活儿,地位如同猪狗。吃饭的时候,兄弟、父亲在炕上吃热饭,她和母亲只能吃剩饭、冷饭,喝锅里的涮锅水充饥。但干活儿的时候,却要干最重的活儿……

兄弟自然不一样,因为兄弟是要传宗接代的,要穿好的吃好的,即便没有条件,女人就能干了的活儿,也绝不让儿子干……

有了错,明明是兄弟的错,但挨打的却是她……有好多次,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的母亲告诉她,这就是女人,这就是女人的本分,所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女孩儿生下来就是被放在地上的,男孩儿则是放在席子上。女人要听男人的,女人不能抱怨,女人……

之后嫁给了一个短命鬼,她依然要拼命的干活儿,忍受来自丈夫、婆婆的刁难,折磨,丈夫死后,也还是如此的凄苦。

死……如果不是被沉了沙河,而是自己吊死的话,那应该是一种解脱吧?

现在她成了鬼,但还是玉莲。

鬼是人变得,她的思想并未因此而产生变化,这短短的时日,也不可能有多少变化。一个人也好,一个鬼也好,思想的蜕变总要用时间来磨砺的,有一些道理光嘴上说没有用,还需要用心去感受,用行动去体会。现在的玉莲,是一个旧时代的鬼——人已经解脱,躯体已经解脱,但她的魂魄却没有解脱。她始终是一个寄生物,需要找一个支柱,来支撑起自己的信仰、人生,支撑起一个未来。小白和她说过:“女人,应该学会独立。”但也仅仅是说过一次!

这样的话说出来,玉莲理解不了。于是还不如不说……但,也总应该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的。

不需要依附任何一个人,只是依靠自己,同样可以活的很好。

不需要忍受大骂、呵斥,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随随便便的将自己交代给一个男人那并不是一种幸福,她也不需要这样的幸福!一个人种十亩地,一个人吃,会有一些剩余。一个人种十亩地,给一家子吃,那只能是干活儿的那个人吃不饱……存在于家庭内部的剥削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这就是……

现在……已经是黎明了吧?

这个时代最黑暗的一刻即将过去,可是未来,却已经和她无关……小白停下了脚步,也停住了思考,说:“你看这地,你嫁人,你不嫁人,你都要干活儿。你从一出生开始,就在伺候这个,伺候那个,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福。我看报纸,你知道现在有一个女人很出名,虽然是恶名……但这,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和你们的不同!”报纸上最出名的女人,无疑是那个西北第一世家,当今的四大家族之一箜家的千金——这个女人有着和底层女性截然不同的一面,将上层人士的子女骨子里的那种最为难得、珍贵的品性发挥到了极致!

她们、他们无论是小姐、少爷,都拥有着和底层的男女截然不同的品性。少爷要玩儿女人,好看就行。但少爷要娶亲,一定要饱读诗书的,一定要有才能,交际方面不能差,下得厨房无所谓,毕竟有厨娘,但管理家业、产业方面,一定要有手腕,如果这时代有“经济管理学”这个专业,那么这一个专业毕业的女人,一定是最吃香的。

只是一般的人家低调,这一位却不低调——

常一身男装打扮,出入酒会,更敢当街拔枪。如果单单是不讲道理的刁蛮也就罢了,但这个女人实际上却心思缜密,横行无忌的尺度都把握到了毫厘!

这,就是世家的女人。

有才。

有胆。

她们不是寄生物,不需要依靠男人才能够活着。她们相对于另一半而言,是平等的伴侣,她们的能力,决定了她们的地位。

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一代又一代,世家的女人有才,世家的孩子,青出于蓝。世家的下一代优秀,一代比一代优秀。

那些底层的地主、商人,小的宗族、家族却是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句毒瘤一般的古训,经历着最可悲的轮回。往往一代人辉煌了,然后二代就开始败家,到了三代,基本上也就差不多要沿街乞讨了……可悲,但不可怜。一切不过咎由自取。富不过三代——无外乎如此。

如果底层的人捅破了窗户纸,真正的见识到了世家的风范,说不定会气的棺材盖儿都压不住……

我信了你的鬼!

“你看那个箜云岚……就是昨天报纸上讲的那个假小子。人们给起了一个外号儿,叫混世魔王。这只是冰山一角,也没有离开你的时代!”

昨天他读报纸,还特意给玉莲读了这一段,希望可以让她有点儿感触。但玉莲的顽固超乎人的想象,她只认为那个箜云岚是一个坏女人,不守妇道……小白还能说什么?看一看玉莲飘荡的身体,他只能无言以对了!

她是这么的顽固——越是底层,就越发的顽固!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像那些上层社会的妇人,很容易的就接受了无袖的旗袍,大方方的露出了自己的胳膊和腿,走街串巷一点儿都不怯场,但如玉莲一般的底层,却是打死也不敢,露出个手腕儿都要死要活的——这是两个极端。

但想一下他来之前的那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就是现在,女德班依然大行其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还有人信,还有人捧,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依然有很多人奉为圭璧。在中国之外,精英和平民之间的智力差距,简直就是人类和猴子之间的差距。精英和平民,虽然是同一物种,却被有意无意的,通过种种手段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精英阶层是黏上毛就是孙悟空,平民阶层还相信地球是平的,愚昧、无知,享受着所谓的民主、人权和快乐教育。

似乎人类自从进入了文明时代以来,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精英、世家们的“套路”,他们总会用一些毫无成本的手段,让平民永远是平民,即便偶尔有一个脱颖而出,也不过昙花一现,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平民的价值观,永远富不过三代。三代之后,该是什么,还是什么。而这一武器,便是“教育”和“文化”——这是致胜法宝,也是杀敌利器。是一个阶层针对另一个阶层,最有利的武器!

比礼更有用,比法更有利,比刀剑更锐,比枪炮更强。

精英们编织谎言,傻瓜们信以为真。

世家们说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自己却将自己的子女给予最好的教育,他们说着“三纲五常”,自己教的却是另外一套家族之学。他们鄙视工商,他们本身就是工商……他们说,要“自由恋爱”,但他们却选择了强强联合——简直防不胜防!他们不住的强调学历的重要性,文凭的重要性,却绝口不提知识、文化的重要性,给人定一个错误的追逐目标,于是你永远不可能跳出自己的阶层!

明白知识、文化的重要的人,可以一辈子学习,可以知道给后背什么,可以跳出自己的阶级,让自己的血脉得到升华。

但以学历、文凭为目的的人,他或许可以成功一步,但他的孩子,却注定了会是失败的产品。

他们从不怕某一个人偶尔的跃出池塘!

但决不允许——

有人来分薄他们的蛋糕。

小白摇摇头,开始往回走,和玉莲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天色也晚了……我怕鬼!”他说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笑的笑话。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不愿意,末日审判

吃过晚饭,批改完学生的作业,已是晚上的八点来钟……但对“第二世界”的这个东方古国的大部分地区而言,这已经是“就寝”的时间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更加符合天道、自然,而是因为那烛火燃烧的是煤油、是蜡烛。而煤油、蜡烛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都不便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因为一个字:

穷。

镇子上只有教师家的灯,是亮到很晚的。便是学生,也很少有将自己的作业留到夜里,往往是要衬着天亮,赶紧做完。一点一点的随着太阳的余晖散尽,天色朦胧,结束掉自己的作业!若是做不完,就只能掌灯,但掌灯,也往往就是用于扫尾。

浪费灯油、蜡烛,是每一户人家都不能容忍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

这,就是这个世界。

小白一展腰,便将背在椅子的后背上一靠,玉莲飘在他的背后,轻轻的给他揉捏肩膀。桌子上的,由他自制的汽灯绽放出明媚的光焰——那亮度分外的惊人,是什么蜡烛和煤油灯都比不上的,菜油的灯光,更不能比拟。它的亮度超过了一般人家的点灯,将宿舍内的一切都照的秋毫必现。小白默了很久,说道:“我想了一段时间……玉莲!”

“先生……”玉莲回应了一声。

小白道:“这算一个条件,你若要留在我身边。每日需学一句话,这句话的意思要明白,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要会写。”

玉莲不明所以——但学什么的,她是不想的。只是小白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称呼上改成了“先生”,实际上却是连诸天神佛都要畏惧的“上尊”。所以,这并不是“想”或者“不想”的问题,她不能够拒绝。

小白没有看她,但却能知道她的心思,暗想:“强迫就强迫吧,总归一天一句学了,这些话,就会像是标语、口号儿一样,在人心中抽出痕迹,一鞭一条痕!”他不由的就想起了鲁迅,和鲁迅的原配——鲁迅被母亲用病危骗回家结婚,对象是极为普通的,和玉莲一样的女人。鲁迅打心底里不喜欢她:

不喜欢那种谨小慎微、不喜欢她的小脚、不喜欢她的逆来顺受、不喜欢她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一切。

那种感觉是可怖的:一个人看鬼片的时候,都会感觉浑身发冷,惊悚不已。那么倘若一个人生活在鬼片里,身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睡觉也要和僵尸睡在一起,那种感觉,简直冷到了骨子里。在本应天地一片大和谐的那一晚,鲁迅哭了……但他还是准备接受的,于是就和夫人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要求是放脚,一个要求是学习文化。理所当然的,鲁迅没有小白上尊的威势,所以原配夫人告诉他:

放脚,那是不能的;学习文化,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鲁迅……

实际上,对于鲁迅来说,放脚这一点是可以拒绝的,但学习文化这一点,是绝对的不能拒绝的。

因为脚可能已经定型,放了会出问题。但拒绝学习,就意味着……这个女人真的已经没救了。

小白的思维回转,语气温暖,就像是春天的风。“我知道你不喜欢,但若想要留在我身边,就必须要会学。而首先一点,你需要学会的,是做人——不要抬杠。做人,你从一出生,到现在,都没学会做人。你只是学会了做一种工具,这不行。人……男人、女人,首先都是人,只有在人的基础上,才会分男人、女人。二者并无高下,谁也不能左右谁,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男人也不是女人的主宰。所以,我们今天来学第一句话:人之初,性本真。你,要试着找回人性……”

玉莲瞥眉,却想不明白什么是“人性”,她虽然答应了要学习,但实际上心底还是拒绝的——口头上答应,只是因为不可以,也不敢拒绝。

这样的主动、被动的区别很大。于是玉莲就像是一块朽木一般难以雕琢。对此小白也没有好办法,这就像是一个学生不想学习,即便是他看似认真的听讲,实际上却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讲了的,记住了,学不会。颇有一种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意思。

小白讲了一些,摇摇头,说道:“你不理解,就先记住吧。这教化育人,我却是比不上莎莎啊……”

若是将玉莲交给韩莎,一定不会教的这么艰难吧?

他本就不怎么会教人。

人无完人……

“睡吧……”小白起身来,朝着床铺去。床上的被褥已经铺好,正是夏末的时候,天气暖和,躺进去也很舒服,不冷不热。玉莲去熄灭了灯,宿舍里便成了一片黑暗。身处异界的小白并不修行,他不过是一只白熊变异、夺舍出来的躯壳,可以随时舍弃,没有必要去追逐那种强大。一觉醒来,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小白便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到了晚上的时候,便又教玉莲一句……

不求理解,只要记住。

记住了,记牢了,终究有理解的那一天。

第三天的时候,一群土黄色衣服的兵驻在了镇上,拥有操场、教室的学校被征用,不过几个住校的教职人员却并未被赶出去。只是出入都有哨卡,很不方便,小白也没有去打听,但因为有玉莲这一个强力的女鬼在身边,所以不怎么打听,也知道了消息……要打仗了,西边的教匪闹事,波及的范围极广,这一行人马就是来这里驻防,阻挡教匪的。而小白本人过人的耳力也能听见临时指挥所内,小白脸营长粗矿的骂声:“他妈的,这群狗娘养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国难当头搞事情……”

学校成了临时的军营,课自然也就停了。学校里的几个住校的老师也被军队征调,分配了一些工作。

这事儿小白也没拒绝,左右是一些抄抄写写算算的工作……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这个时代的人是如何打仗的。

战争……终于在三天之后打响了。

一股教匪移动过来。

小白脸营长就在玉龙镇外构筑了防御工事,齐腰高的沙袋一层又一层,还拉起了铁丝网。战斗打响的一刻,双方尽显“乌合之众”的本色——无论是官兵还是教匪,都是乌合之众。一开打,小白就失去了性质。官兵是乱糟糟的,教匪也是乱糟糟的,但教匪却胜在悍不畏死,竟然几度冲破了防御杀上来,要不是那小白脸营长着实够猛,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带着自己的亲卫冲杀,将敌人杀退,战线就要崩溃了。

“顶住,都顶住……”

小白隐去了身形,飞上了半空。从天空看下去。两方的人马就像是礁石和海水,彼此不断的冲突,枪声不绝。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下面的态势。无声的雷电隐藏在虚无之中,隐隐发作,却无人觉察。

那群教匪已经是一群野兽,而不是人。他们身上的罪孽简直罄竹难书,唯魂飞魄散,才能消除因果——每一个人,都带着罪孽、因果。小白抬起头,冷笑一声。神束线以为桥梁,一道一念从另一头传达:“邪神当诛,绝其祭祀!”

与这八个字一起的,则是源自于那些教匪身上无穷的罪孽,直接冲到了天庭、阴曹、西方极乐等所有可以冲突的地方。

“邪神”是哪一个,不言而喻。

这是“第二世界”的事,本不是小白的事,所以他要看一看第二世界中人的作为。但下面……

教匪伤亡惨重,武器装备上的劣势是硬伤,是精神意志不能克服的。但,官军的防御也岌岌可危,不能够坚持了。

潜藏的惊雷蛰伏、变化,和那教匪身上流露出来的某些气息产生了玄妙的联系、纠结。小白说的“绝其祭祀”并不是一个玩笑。当这一道雷霆真正的降临的时候,那就是所有的,信这一邪神,并且做出了恶事的人的末日!而且,这惊雷,越是积蓄,就越发的强大……末日……

他们说,末日的时候,只有虔诚的信徒才会上天堂,剩下的人会全部审判,进入地狱中,永世煎熬。

但,小白的末日审判会告诉他们——

或许,其他的人会在地狱中煎熬,但邪神,以及邪神信仰之众,却会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连下油锅、下地狱苟延残喘的那一线生机也没有。而这一次“审判”的决定者,就是下面的官军:官军能够胜利,就意味着不需要他来进行审判,因为官军可以完成这一次审判;如果官军失败,那么,就意味着需要他来进行这一次审判……

力所能及的时候,他们能够完成自我的救赎,自然是最好的。或许会有妥协,或许会不够彻底,但那已经不需要小白了。

审判……只是最后的手段!他终究还是希望他们自己可以将问题解决掉的。但,防线终究还是破了。

于是,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庞大的雷暴,整个天空向着西方蔓延,尽数亮起了闪电,明暗吞吐,如神龙潜藏其中。

那闪电,便是龙的只鳞片爪。

正文卷 第八十章 业火滔滔荡世浊

天雷不再蛰伏,绵延不知几万里……白炽、湛蓝、亮紫三种颜色如鳞片一般交替、变幻,大片的天空,似一条大而无当的蛟龙翻云覆雨,但却既没有云,也没有雨,就只有雷!广邈的不见边际,覆盖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亚欧大陆,使天空为雷泽替代!与之相对的大地,却蒸腾起黑气、暗红色的火焰……那火焰,遍地燃烧,但却不伤害植物,也不伤害天地间的生灵,唯独只有处于期间的人——

惨叫、哀嚎、死去!人的身上,莫名的就会被点燃,那火焰呈现出一种蓝色,覆盖在身体上,就像是一层膜。

燃烧的过程中既不伤害人身体上的衣服,也不会点燃身边的各种易燃物。白袍、黑袍中的躯体消失,没有烟味、没有烟尘、没有烤肉的焦味,没有尸骨。一切就像是梦一场……唯有极为个别的,幸运的黑袍女人活了下来……但当她们为自己的幸运跪下祷告时,身体上忽而就冒气了蓝色的火焰。

蓝色的火焰粘稠的覆盖了全身,只剩下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脱落在地上。

天雷勾动地火!

但执行这一“审判”的,却既不是天雷,也不是地火。天雷、地火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审判”的,却是一个人的心和罪孽……虚空中,小白以阵为耳目,观这一庞大的区域,见证这一场末日的审判和毁灭。这一片雷泽竟然会覆盖亚欧大陆的三分之一,这是他不曾想到的——他只是施了阵,阵中第一次依照茅山术法中的祝由术、咒法、望气堪舆,点穴等一些手段,却不想竟会如此。

阵的“动力”是人提供的,可以说,信仰邪神的人的多寡,这些信徒作恶的程度,决定了这一次审判的强度。

他们自己给雷泽提供动力,然后雷泽将他们毁灭!

“这阵,在整合了祝由术、咒法,利用了天地磁场、梳理之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这样的阵,无疑更加的玄妙。至于天雷地火笼罩之下的人……死了,便不会是无辜的。天雷地火并不会毁灭人,只有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恶行,才会引动那种人体自然的机制,让人体焚烧,什么都不留下。倒是小白身边服侍的玉莲心中生出了不忍——她是鬼,但此时此刻,却也感觉到一种森森的寒意,于心不忍。

这样的灭绝,不是杀一个人,杀十个人,杀一百个人。而是将那么大的一片范围,将数亿人,甚至于是数十亿的人口,弹指间毁灭……

玉莲小心翼翼的,唤道:“先生……”

小白道:“求情的话,就不要说了。该死的,便要死。他们若是不在我眼跟前蹦跶,我可以当成看不过,可既然到我眼前找不痛快,那就没有必要存在了……”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但如小白这样的境界,早已经不是凡俗,于是要管的时候,就不会只是惩治眼前的某一个人,某一小撮!

圣人处事,行不言之教,制大道以为器!

凡俗处事,只针对一人。就如遇到了小偷偷盗,他便只是针对这一个小偷。但圣人处事,却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他们不针对某一个小偷,而是会针对偷盗这一现象,杜绝这一现象。圣人不针对谁,但某一个小偷犯在了圣人手里,天下的小偷都要被灭绝——这就是圣人的行事手法。

用一个更加直观的例子来说:

有一窝马蜂,就在窗户底下。如果这一窝马蜂从来不蜇人,那这家人也不会去主动对付马蜂的,大家相安无事。即便马蜂在眼跟前儿飞,也不会有事。

但倘若其中一只马蜂蜇人了……结果是没有人只会针对这一只马蜂,而是会直接将马蜂窝端掉。

小白的这一看似夸张的无以复加的行为,实际上就是端掉了一个人类家门口的马蜂窝,因为这窝马蜂已经被小白看见蜇人了。

天空的雷泽,地上涌起的地火,不知名的黑气窜起,暗红的诡异火焰燃烧,整个世界都为之沉默。

这一片雷泽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去了之后,人已经消失了,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就是地面上的衣服。本来和官军打的教匪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地的衣服、枪械。玉龙镇外,哑火的歪把子还散发着滚烫的、刺鼻的金属受热后发出来的干燥气味。诡异的沉默,然后一群从死亡线上活下来的人,忍不住大叫起来……更多的人则是跪在地上,一阵念叨!这一场浩瀚的天雷,不是上苍开眼,又是什么?

善恶到头终有报!若说是有一个比较“无辜”的,那也就是林师傅了。他住的地方距离玉龙镇有一段距离,是义庄,存放死人的地方。

教匪攻打玉龙镇,也有一些人朝这里过来,只是天空的天雷来的快,眼见地上升起地狱一般的火焰,天空雷霆滚滚,人在眨眼之间就燃烧殆尽……林师傅情急之下,有心想要救人,谁知道他本身就是冤孽缠身,一接触之下,那本来不能对普通人燃烧的火焰,竟然一下子窜上了林师傅的身体。

若不是锅盖头反应够快,吆喝了一声汉奸头,拉开闸刀让汉奸头帮忙,将林师傅烧起火的那一条胳膊塞进去,咔嚓一下来了个断根,林师傅命都没了。

那根掉在地上的胳膊,分分钟就化为灰烬……

“这是什么火,怎么、怎么这么的……”

这火——不烧木头不烧碳,烧火的胳膊掉地上,烧完了,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而远处烧死的教匪身下,草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苍蝇蚊子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怪诞的无法形容。林师傅丢了一条胳膊,疼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一边由徒弟包扎、止血,一边忍不住的想:这是什么火?为什么这火这么厉害?可既然是火,为什么又不烧木头?这样想着,分散了注意力,伤口倒是没有那么疼了。

忽而,林师傅一愣。他的眼前多出了一双大脚,脚上是一双布鞋,这一双脚比一般人的脚大了好几圈。

再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个人,是小白……

小白身后是女鬼玉莲。

普通人看不见玉莲,但林师傅却能够看见。

小白走近了一步,蒲扇大的手掌却灵活的惊人,犹如绽放的兰花一般在林师傅的断臂处点过。犹如针扎、通电一般的酸麻,痛楚减少了,血也不流了,只是那种麻,却让人忍不住的难受。小白的声音冷淡,说道:“只是丢了一条胳膊,命没丢,不错了……”又看了一眼锅盖头,唏嘘一声:“你这徒弟毛病不少,但待你也是真心,还算是不错。你也是胆子大,什么人都想救,什么东西都敢沾……”

林师傅道:“刚刚,那是……”

小白说道:“那火,不会伤人。你较为例外,冤孽缠身。本来只是针对于那群邪教,只是你接触了那火,就烧起来了……”

“那火是……”

小白从玉莲点点头,玉莲就去拿了一个马扎出来,让小白坐。小白坐下来,说道:“这个火也没什么名字,如果非要取一个名字的话,那就叫业火吧!身上有业力的人,一沾染这火,就会烧的点滴不剩。身上没有业力的,你也看到了,那些苍蝇蚊子,地上的野草,生灵,都一点儿事情也没有……”林师傅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些痛处的神情,说道:“看来,我身上的业力不少。”

业力——对于修士而言,无疑是一个衡量善恶的重要标准!这对自诩正义、刚直的林师傅而言,打击太大了。

小白道:“我早些就和你说过了。这一次若非我过来,就凭你弟子那些包扎手法,你定然是活不下去的。你躲过了业火,但躲不过冥冥中的天道……如果你修为高一点,天道给你穿小鞋,让你喝凉水也塞牙,都不是大事。但你修为不足,又加上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你的伤口感染,发炎,一定都会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我们将天道比喻为人体,那你,实际上就是天道之中的毒瘤、病菌。你在要天道的命,天道自然不会容你!”小白说的“天道”并不是天地之道,而是社会的群体意识。

林师傅默然,过了许久,才问了小白一个问题:“小先生,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天道么?我现在越琢磨,就感觉越发的糊涂……”

小白道:“这天道啊,就像是一个村子的人集合在一起,一个村子整体的想法一样。不过这个天道更大,天道也至简。因为要兼顾更多、更大的范围、更多数的人,所以它也是更加的本质的……这一点呢,就是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人,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再一点呢,就是人,聚集在一起,形成天道。所以,一个人伤害另一个人,就是有违天道的,于是也就产生了因果……业火,实际上就是天道之火。这火,是由人的身体内部而生,一直将人燃烧殆尽之前,是不可熄灭的。”

这是“业火”的特性……生于人体之内,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熄灭。林师傅的幸运,在于这火,不是他身上的。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人道;大道;天道!

人道;大道;天道——此三者,是一种递进的、无关于自然界的概念,并非因为“天道”中涵盖了一个“天”字,它就和天空有关,更不是如一些洪荒流派的小说中,所写的一样,是“大道>天道”的,在实际的情况中,二者恰好相反。是“天道>大道”的!此三者之关系,乃是一种老虎、棒子、鸡的关系,三者彼此制衡、制约,形成了一种闭环。

人因“生”“安”之念,聚集成群落,这其中“生”“安”之念,便是天道,天道即人心,我心即天心,这是一种最为根本的需求。

人聚则生非,故定于一……人,得一为“大”,此为“大道”。是人类集群之后,自然而然的形成的一种规则,圣人制大道以为器,此器即为规矩。这一规矩,是人为的,是人为的朝着天道靠拢,但却并非天道。天道至公,故无私,无私又为大私,至私也是无私,一阴一阳,归于一也。以无私之天道可生至私之人道;以至私之人道可生无私之天道——这就像是两个人类的群体,其中一个群体,其规则无私,却最能保护每一个人的私;另外一个群人,其人至私,去一毛而利天下,吾不为也,却能够诞生最为无私的规则!

大道则不然——大道之行,始于足下。它是一条通往天道的路,却并不是天道的终点。

人道、天道始恒,唯大道以为权,不断权衡、变化。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是谓:大同!

大道趋天道而近,大道废故有仁义。大道归于天道故废也。

“这业火,是发于天、生于人、起于内、熄于己。与其说是火,不如说是一种人体自我瓦解的外部现象……天道以为此人已不当存,便会开启人内部的一种机制,从而使人自然瓦解,在这一化学过程中,会放出一种粘稠的蓝色的焰色,但其温度却极低,不能使各种的易燃物产生燃烧的现象……这种火的温度……”这种人体自燃生出的火焰,温度低的就比一个人的正常体温稍高一些,还不如猫儿的体温高!

而这火,也不过就是一种无关紧要的现象。小白的语气很平和,将人道、大道、天道和所谓的业火,都讲了一遍。

然后起身来,和林师父说道:“以后呢,做生意注意一些,多多打听。天道至公,不要以大道之念行天道之事。天道贵生而恶死,天道无私,视芸芸众生为刍狗,男、女、老、少无有高下,女人不比男人贱,小孩不比老人贵。你做生意,打听清楚,绳墨以天道……不接恶的生意,慢慢运道也就会好了。万不可再犯错,这世上坏人可恶,但帮着坏人的人,却比坏人更可恶,言至于此,你少了一条胳膊,好好休息吧……”小白站起来,对玉莲说:“把凳子放回去,我们走!”

玉莲将马扎放回屋里,小白点点头,就带着女鬼走了。

以往咋咋呼呼的锅盖头、汉奸头却始终一言不发,沉默以对。林师傅同样在沉默,过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问:“我真的错了吗?”

之前的“认错”是嘴上认错,但这一次,他却是真的开始了自我怀疑,从内心深处问自己——我真的错了吗?

称心如意不回答,因为他们不懂。

伴随师父伴生一直浑浑噩噩,现在虽有震撼,却依然还是浑浑噩噩的。

玉莲飘在小白的身后,远离了林师傅所在的义庄,才小声问:“先生,你明明可以阻止那业火的,为什么还要看着他丢一条胳膊呢?”

小白说道:“能救他一命已是慈悲。他身上冤孽之重,一点就着。若不能让他惊醒,我这又算是救人呢,还是害人呢?一条胳膊,算是一个教训。这可是从天道手底下抢人啊……若非是我为了……又岂会救他?”

他含糊了一句,却并未告诉玉莲:他救林师傅的目的!

目的一是想看一看自己是否能够和天道掰手腕儿,虽然阵是自己起的,但后面的行为,却是天道的手笔——故而能否从天道手里抢人,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事实还好,林师傅并不算天道关照的一个人,这一次天道针对的是邪神!

目的二是要看一看天道之业火的感染……所以,丢一条手臂是必然的。

至于林师傅的死活……小白没有放在心上。

目的三……看着救下林师傅的称心如意身上的冤孽更重了一层,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这些冤孽,会如跗骨之蛆一样伴随着他们,一直到死也不能摆脱。这冤孽小白并未沾染上,这也是小白等待林师傅手臂掉了之后,才给他止血的原因。

历经战火、硝烟的小镇,已经不复平和……

官兵岗哨密布。

士兵们认识小白,他那高大的身材很有威慑力,丑脸也异常醒目,见了之后就直接放行了。街上不见行人,只有士兵,小白直接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里。一天后,士兵就开始拔营,走的一个不剩。这一场“审判”之后的动荡,也才逐渐的发酵,然后形成了滔天巨浪,为当今的国际局势带来了一场巨大的变数。小白所处的这一古老的国家,也终于得到了那么一丝喘息之机!

已经死干净了的世界,一片无主的土地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世人眼中。列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里,召开了一次“瓜分中西亚”的大会。

以俄国、英法德三国共四个国家为主体,将大片的地区瓜分,为了其中的资源打的头破血流。

俄国的皇帝陛下直接赤膊上阵,和英国的苏格兰猪进行了一次友好的切磋,英国佬顶着两个黑眼圈咬牙切齿,却寸步不让。

闻着腥味儿的美利坚拉了一群小国,嚷嚷着共同开发,就连此时的中国政府也被一起拉了过去,参与瓜分这一次的“果实”——这是属于全人类的财富,不能由着这几个国家独占,美国人很清楚,自己漂洋过海去占领这地方不现实,费力不讨好。但让英法德俄占了,却是最糟糕的,自己连一口汤都喝不上。所以干脆把你们的盘子砸了,分个屁,大家共同开发,利益均沾才是王道!

它拉着一群小国和一个弱国去,说是共同开发,利益均沾,但这些小国又哪儿有本事去开发?利益更是不用想了。

就算是中国有能力搀和一脚,那机器设备是不是应该买它这个老大哥的?中美友好,哥哥带你发财,你不能得了好处,就一脚把哥哥踹了不是?就你这样两面三刀,以后谁还和你玩儿呢?

咱们要讲感情,要感恩……

如果英国是搅屎棍,那么美利坚就是一坨屎,越搅合越浑。纷纷扰扰的局势下,国内的报导更是五花八门。

有说要分一杯羹的,有所礼仪之邦,不能出去做这种霸权的事儿的,有说美国信不过的,有大谈国仇的……

小白足不出户,依靠着报纸很容易的就能看出当前的国际形势。他历来的习惯就是单独的看事件本身,什么无关痛痒的评论,主观倾向的形容词,都会被无视掉。于是,剩下的就是这一场利益分配——中国参与当然比不参与好,这毫无疑问。哪怕占着茅坑不拉屎,现在没有能力去拉上一泡,但终究有一天会人有三急不是?现在不占位置,等到以后真的有能力了,也占不上了。学校里的谈论则是充满了书生意气,复课之后,学生们、教师们也日日探讨新闻。

小白和他们有根本的分歧,于是干脆就不和他们辩论争吵,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课,只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这一天夜里夜半时分,一声若有若无的喇叭声由远而近,一阵哀乐像是真实的,又像是虚幻的,传入了小白的心头,小白敏锐的五感却能够感觉出来,这一个声音并非源自于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出现在人的心头的。小白听到了唢呐声,玉莲自然也听到了,但玉莲却分不清楚这个声音是怎么来的……声音似乎在风中飘忽,时高时低!

小白从床上坐起来,披上了衣服,说道:“这声音有一些古怪,咱们出去看看!”

一人一鬼出了宿舍。

人如纸鸢一般飞天掠去,鬼轻飘飘的跟上……

黑暗中,极目而远,阴森森的林荫路上,就看见了一群纸人正抬着轿子,分成了两排一边吹打,一边行走,怪诞至极。

玉莲是鬼,但却依然被这怪诞的景象吓到了。她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小白的身后,问:“先生,怎么回去吧。这是什么?”

小白凝视着那群纸人,以及那一顶纸做的轿子,轿子的形状就像是一个恢弘的宫殿,里面满是亭台楼阁,还有仙山妙境。他不需要看,就能够感知到里面竟然是独立的洞天空间,极为庞大——那里面的山,是真的山,水是真的水。只是,那里面却容不下活人的存在……这……很有意思。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极乐灵屋,何以笙

小白盯着那纸人、纸轿,眸子中熠熠生辉,呼吸亦为之凝。这一个纸轿之神,一言难尽!乃是立足于实,铸高纬度蜷曲于三维的物质世界,正因是高纬度的世界,故而也才不能容下凡人凡躯体进入其中……这整个轿子,符咒层叠,构造成一个极为复杂、繁复的系统,当神束线探入其中,竟也受到影响,变得蜷曲起来。若非他人在现实之中,不在其内,根本就不能够观察到神束线已经蜷曲成了毛线团一般的形状,局限在轿子的纸屋之内的空间之中,不得出来。这轿子的主人,无疑是一个“天才”!

神束线忽然一收,小白与玉莲道:“你在此等候,我会会这位高人!”小白的身姿翩若惊鸿,于黑暗中一闪,就拦住了对方去路。他顿了一下,朗声道:“小白见猎心喜,贸然打搅道友,还望不要见怪!”

哀婉的乐声一停,纸人也停,分列了两旁。纸轿子门户一开,一身穿青布中山装,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便突然走出来,体型瞬息之间,就变得如同常人一般大小。男人拱拱手,说道:“贫道何以笙,不知道友拦住贫道,有何见教?若是你说的有理,我不见怪。若是你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便不要怪我……我这灵屋之内,正少了一个黄巾力士。看你身材高大,大手大脚,倒是合适!”

小白看他,此人已不是凡躯,乃是将肉身炼化,成了阳神,算得上是仙人一流。眼前所站之人看似是一个人,实际上却是一个可以虚也可以实的“生衍物”。

小白问道:“你这灵屋,是你制造的?”

“不错!”

何以笙神色之间,可见自得之色。

这一“极乐灵屋”可是他耗了二十余年,穷己身之智慧,才造成的。乃是一身道法修行的集大成之作。

其中方广无边,空间造化之奇妙、规则变化,皆从其心意。处于其中,他便是主宰一切的主宰——他可以定义地风水火,让铁树开花,让火药、硝石等一切物质,都不遵循外部的物理规则。可以说,极乐灵屋的内部,就是一个独立的,和外界截然不同的宇宙……小白看着那灵屋,赞叹道:“真是天才的杰作,这一个时代的天才何其多也……”同时代的不列颠,有凭一个人构思出差分机的天才,而在这里,也有凭借一人之力,将阵法、符咒运用到了巅峰,制造出极乐灵屋的天才。

何以笙听的眼睛一亮,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赞美他的极乐灵屋,而不是将之斥责为邪门歪道,不是对之嗤之以鼻。

被小白半路拦住的火气一下子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道友可看出其中有何玄妙?”

他问。

小白说道:“能以阵法、符咒构造一个如此复杂的系统,使其中暗藏广大之超维空间,若非其中空间的扭曲之力太大,凡人都可以在其中生存了。更可贵的,是这一空间内部的规则……”

“道友请坐……”何以笙只是听到这里,就已经眉飞色舞,纸人从里面搬出了一些桌椅,就在也地上摆开。何以笙道:“我这灵屋之玄妙,道友还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里面的玄妙的。我的老师阿弗莱提出过空间翘曲理论,我……”

“阿弗莱?”这个名字小白既陌生,也熟悉。陌生是因为知道这个名字不过六七天,熟悉是因为在这个第二世界,这位绝对是学术界的大牛!

乃是英国皇家科学院的院士,有着王室颁发的学位,是物理学、数学双料大牛。

何以笙道:“不错,阿弗莱。剑桥大学数学系何以笙!”

“好!”

小白叫了一声“好”。

就凭这一个“剑桥大学数学系何以笙”就值得一个好字。

何以笙问:“好在哪里?”

小白道:“阵法、符咒、数学、物理学……”他用手指在地面上写下来一个公式,反问何以笙:“不好吗?要说不好,唯一的不好,可能也只是道友只顾着自己逍遥,却不想着将自家的学问传下去。”

何以笙叹一口气,说道:“怎么能是我不想传下去?我在宽州时候,有心传教,奈何学校师生都说我这是糟粕,把我赶了出来。而我这样的人,有心无力,我说我的老师是阿弗莱,更是没有人相信。如我这般招摇撞骗、封建迷信之辈,他们怎么能容得下?一路北行,没有一所学校愿意要我,道友你说,这是我不愿意教吗?”他的语气中,满是一种“怀才不遇”的唏嘘。

“一人独行,何如志同道合,共同协作呢?”小白看着何以笙,问:“若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把握住?”

何以笙问:“什么样的机会?”

“极乐灵屋,说到底是一件法宝——本质应该是须弥芥子。其中牵扯到了各种物理学、阵法和数学,在此界,你不过是孤独的行者。但我可以邀请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科研人员,有比此界更加先进的研究环境……”小白顿了一下,问:“何以笙道友,不知道你可有胆量去?”

何以笙不答反问:“那,你又是谁?你的背后,又是谁?要邀请我,怎么也应该开诚布公吧?”

小白神色一正,身边看似未曾发生变化,但实际上却已经多出了一个阵法。何以笙有所知觉,却不动声色。

小白道:“我是风尘夺舍的一只北极熊分身,前来此界,是为了探索而来。却不想此界竟然有神佛存在,万象因子之神奇,出乎想象。”

“人秉正气而死,则正气合万象因子,成神作佛。阴神、阳神、鬼类死后竟然可以情绪不失,存于天地。人死之后,怨气不散,成鬼,成僵尸。这在我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但相比这些,我却感觉皆不足道!”小白很认真的看着何以笙,一字一字的说道:“今日能遇到道友,才是我来此界的最大收获。道友若是愿往,风尘喜不自胜!”

“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小白点头。

何以笙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小白道:“好,我此身名小白。在玉龙镇上中学教书,若是你有了决定,可以过去找我。”

“一定。”

何以笙抱拳。

小白道:“那就告辞了。”

小白、何以笙就此分别。玉莲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只是对那纸人、纸轿下意识的害怕,尤其还是这样阴冷的夜半时分。见着小白过来,玉莲忙出来,问道:“先生,刚刚那个究竟是什么人?”

小白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别怕,是一个道友。过些日子可能来找我。到时候我会送他去我的世界,你也过去吧……”

玉莲默然,只是紧紧的跟着,过了许久,小白又道:“去了那里,割裂了这个旧世界,开始新生活吧。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可是,我……”

“不说了……”

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之后,同步的消息到达了风尘、风莎燕、天鬼的意识中。第二世界的夜半时分,却只是地球上的下午三点来钟,风尘、韩莎身在虚空,俯瞰地面上的高楼林立,忽而说道:“我在那个世界发现了一个人才……一个人独立的研究制作出极乐灵屋出来,很是难得。”

韩莎道:“那倒是真的人才,只是他会接受你的邀请吗?而且也已经没了肉身,都成了阳神之体了,来咱这儿,还需要肉身吧?”

风尘道:“正是。”

“咱们去看看那些海豚吧!”韩莎心中一动,看了一眼海面,就想到了在大洋深处点化的那一群海豚。

“也是好久不见了,咱们去看看……”海豚们有生物芯片,所以要找到这些海豚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身边的力场张开,移动之间虽已超了音速,但却无声无息。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二人就到了大洋深处。黑色的海水巨浪起伏,大大小小的浪,层层叠叠,汹涌澎湃。

二人并未下去,只是在天空看下去。海豚们在海中追逐、嬉戏,通过嘴巴喷出激烈的水柱,看着很有力度。

超声波此起彼伏,其中一些极端的声音竟然可以将一些三米左右厚度的浪花穿出一个空洞出来,威力惊人。

韩莎眼睛一亮,说道:“真厉害,都知道使用超声波进攻攻击了。三米的浪,一下就能穿一个窟窿。这要是鲨鱼遇上了,也不是对手吧?”过了一会儿,二人就看到了极为惊人的一幕……一只凶狠的鲨鱼被海豚们围住,利用超声波进行堵截,那鲨鱼冲突了半晌没有冲突出去,只能选择了静默。

凶悍的鲨鱼被困住了……

“这是……”

韩莎又是一愣。

海豚们围困住鲨鱼之后,却并没有继续攻击。就这么包围着,不断的消耗鲨鱼的力量,古怪的一幕一直在持续……风尘、韩莎看不出海豚们的意图。但这一幕无疑很有趣,于是他们就决定继续看下去。无形的阵法笼罩下去,水面下的场景直接出现在风尘、韩莎二人的脑海之中,宛然如二人就在水中。

但那种视角却是奇妙的——是外也是内,是上下左右,也是东南西北。不分前后,无有所别!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一路向上寻极限

这一种视角超脱于维度,所见无漏。这实质上,便和生物芯的信息,在人大脑中的显示方法一样,是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一群海豚分工、合作,以超声波震荡、攻击鲨鱼的内脏,使鲨鱼不能发出大力,同时用口中的水柱喷出潜流,或者推、或者从鲨鱼的身边擦过去,将一头鲨鱼弄的毫无脾气,如同陷入泥淖、沼泽一般,除了耗费力气,竟是毫无办法。这些海豚,简直聪明的惊人——它们彼此之间的配合之默契,进退、攻击、引导之有序,彼此的站位之精妙,堪称杰作!

这一场“围困”在持续,海豚目前仅有的两种法宝——喷水、超声波通过彼此之间,心有灵犀的配合,展示的淋漓尽致。

这些被风尘种了芯片,传授修行之法的海豚们明显更加强大。

它们口中,喷出的水流不再只是一种玩闹时候的玩具,而是如同从高压水枪中喷出的一样,具有着很强的威力。单一的一只或许力量弱小,但一群海豚结成了整体,彼此配合,这水柱的威力,就不再弱小,反倒是强的很——尤其是在水中,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优势就显得更加的明显。

原本只能用于交流的超声波,亦具备了伤害的能力。这一种能力,无形无质,防不胜防,海中那些生物,内脏柔弱,又缺乏相应的减震、保护的手段,挨上一下,都是内伤。

更何况声音在海水中传播的速度更快……比空气中快的多!

这比锋利的牙齿更可怕!

太阳从海平面落下去,天地间一下晦暗。水下的战斗却还在继续……“看我的!”其中一只海豚叫了一声,张口发出一声超声波,这一声没有任何意义,却尖锐、高频,随着声音的持续,在它的鼻子上的接收器上,却突然涌现出一抹湛蓝色的闪电。那闪电,就像是标枪,沿着超声波的轨迹,重重的劈落!明媚、耀眼的电火花,在鲨鱼的身上散开,就像是一层湛蓝、光明的渔网,网罗在鲨鱼的身上。又一只叫:“太好了,它好像已经不反抗了……以后我们就可以驱赶它去狩猎了……”

听到这句话,风尘、韩莎二人不由的面面相觑:

原来,海豚们围猎这只鲨鱼,目的不是获取食物,而是要驯服鲨鱼。鲨鱼是海中霸主,若是驯服了,用来狩猎,那海豚们自然会轻松很多。现如今,海豚们拥有了两种,不,是三种工具,分别是超声波、高压水柱、放电。又懂得了驯服鲨鱼,把鲨鱼当成猎狗来用,也许在未来,它们的行为模式会更加的别开生面,更加的多种多样——

譬如放牧一些鱼类,驯养更多的如同鲨鱼一般的“畜生”……然后,会逐渐的,成为海中的“万物之灵长”,发育出一种别样的文明。

人类在陆地,海豚在海洋。

风尘惊讶,道:“真厉害,懂得驯化鲨鱼,用来帮助自己狩猎了。而且竟然还学会了释放雷电……这个我好像没教过。”

风尘给海豚们的芯片,有修行之法,但却没有相应的应用之法。所以,这些都是海豚们自己琢磨,凭空而来的。于是,也就分外的让人欣慰、满足,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成材了一样!

韩莎道:“也不知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到化形这一步。不知道是化形成美人鱼呢,还是和我们一个样子……”

然而这一点实际上是毫无悬念的,风尘笑,说道:“凡是禽兽化形,无一例外,都会是人形。不可能出现半人半鱼的。哪怕它们在海里,化形也是人。只是可能它们相较于陆地上的人更加熟悉水性,可以在水中肆意生活罢了。而且海豚,可和人一样……”一样的都是哺乳动物,用肺呼吸。

它们不是鱼。

“但……感觉还是美人鱼好看。上海卖的衣服,也没一件适合北方穿的,本来还想在上海给爸爸、妈妈买几件衣服……”二人在上海这一段日子,韩莎时常拉着风尘逛街,乱七八糟的衣帽鞋子都买了一些,却没有合适风尘父母的——风尘可以无视寒暑的变化,衣服只要好看就行,但风尘的父母却没这样的能力。冬天穿的衣服,当然要厚一些,暖和一些才好——但上海这样的地方,却很难买到适合北方御寒的厚衣服。韩莎一口的“爸爸”“妈妈”叫的亲热,毫无违和感……

风尘伸手,轻轻的在韩莎鼻子上一刮。祂的手上是一双黑色的小手套,面料弹性、光泽,上衣是一件灰色的麻点针织衫,张开胳膊就像是蝙蝠一样,一条白色的宽腰带掐住了纤细的腰肢,腿上是一条休闲的修身高腰裤,露出了一截脚踝。

“他们不缺衣服……”

钱不缺,衣服自然不会缺……

韩莎嗔祂一眼,说道:“这可是儿媳妇给买衣服呢,怎么能一样?你倒是好,新衣服天天换,穿的这么漂亮。”装模作样的叹一口气,说:“果然呢,养儿子就是靠不住……嘿嘿!”

又说:“等年后咱们去昆仑,正好可以顺路去找一找魔鬼之语。对了,咱们还可以去摸金……嘿嘿。”

风尘摇头,说道:“那不是遭罪吗?又是吃沙子又是钻洞的。要是有点儿幽闭恐惧症,下去一趟是真刺激。咱俩有吗?多无聊……”

“摸金”这种事,是看小说有趣,又惊险又刺激。但要真的去做,那却不是一般的无聊,整个过程踩点、寻访、挖洞……要说真的让人感觉刺激的,也就两点了。第一点是怕被人看见打死的提心吊胆,第二点就是幽闭恐惧症的恐惧——说到底,这种刺激就和让一个普通男人女装一样。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顺道去找“魔鬼之语”这个倒是可以的。祂说:“不过,咱们可以去试着找一找魔鬼之语……这个还有些用处!”

韩莎秒懂:“业火?”

“是……它可以让人自燃。我们若是研究清楚这种虫子致使人体自燃的因由,那么……嘿嘿,这岂不是一样极为了不得的神通?”

照着“魔鬼之语”的目击传言看,这种虫子可不像是小白发动的天雷地火一样,整的自燃还要分人。

魔鬼之语是不分人的——不论一个人的身上是否有业力,是否冤孽缠身,是否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挨着了都要着……

“而且,这一种虫子,我有一种直觉。这种虫子是人为的培育出来的,而并不是自燃生成的生命。”

这是直觉——已经超越了先天真人的境界的风尘,直觉应该很准。

一边说话,二人的身影便朝东北方投去,速度逐渐的由慢而快。天空中星辰闪烁,人在高空,地面上的灯光就不能影响星辰的光线。二人回返宾馆,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左右……一如既往的程序之后,二人便睡下了。翌日依然是起了一个大早,韩莎提议:“咱们去上面练功吧,宽敞、无拘无束!”

“好……”

力场一笼,风尘便携韩莎上了天空。上到了一万米左右的对流层、平流层的交界位置的时候,风尘便停驻在这里。

韩莎随意的施展了阵,悬停身形。对风尘说:“宝宝、宝宝……你有没有试过更高的地方?我在这儿等你,你一直往上,看看能到什么程度!”

风尘抬头,看天空,喃道:“看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韩莎“嗯”一声,说道:“试试嘛!”

“好!”

韩莎这么一说,风尘自己也是好奇,便道了一声“好”。

韩莎又嘱咐:“不要太勉强。”

风尘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说完,风尘便向上飞去,直上直下。力场包裹了身体,不断升高,天空从蔚蓝逐渐变成了深蓝、黑色……

外界的温度明显升高,由平流层而中间层,再到电离层。充沛的自由电子和离子让风尘针织衫上的细小绒毛都竖了起来,一根一根原本绵柔的容貌硬的如同钢针,空气已经稀薄,但风尘却并无多少的不适——氧气已经很少了,但对风尘而言,是足够的。祂望了一下更高的天空,像是一条鱼一样继续往上、再往上……越往上,空气就越少,各种的电子、离子却也变得更加充沛。

风尘没有窒息、力竭之感,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不对,所以祂就继续上升,再上升。韩莎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韩莎用芯片问祂:“多高了?感觉怎么样?”

“电离层……我现在还在往上,感觉没有不适。风莎燕已经极限了……”风尘说了一句,并且大致的,通过地面上景物的大小,估算了一下风莎燕的极限高度——大概是距离地面六十公里左右!却原来,祂听了韩莎的建议,向上试试看自己能够达到什么高度的时候,就让风莎燕一起,做了一次对比。

风莎燕、风尘之不同,便是风莎燕练习的是夭生功,虽有神通,却是凡人。但风尘,却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对比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风莎燕的极限是六十公里,但现在,风尘却已经是十倍的六十公里,并且还在往更高的地方上去。

极限……会在哪里?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电离层中显异象

“咦?”又上三十余里,于躯干之内、脏腑之中新生卫气生成的,如蜘蛛网一般包络住诸脏腑器官的栅格一般的网格,竟如灯丝一般亮起了荧荧的毫光……那光突兀而出,极为纤细,使得原本极细的丝,变得如同棉线一般粗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淡然近无,由无而有,越发的明艳……仅是须臾,那光竟将风尘胸腔、腹腔照的亮起来,其中隐约可以看到七色勾勒,腹部一朵如幻莲花,胸前两座巍峨的,如碟状飞行器一般的螺旋形的圆盘,其后隐有肺叶、心脏,却如山峦叠嶂,其它的地方,如云雾缭绕,有鸟兽虫鱼,满是一种奇幻之景象……

这光影不过是体内脏腑器官之上,包络的新的替代组织发光,才产生的异象,并非是真实的影响,更当不得真。

这一幕着实令风尘心生惊讶!

体内如此这般变化,祂却并无任何异样之感,便以漏尽己身之能,却也因为这新生的卫气过于特殊,竟不能觉察……风尘将自己身体此时的异象、主观感受一一发给韩莎,言道:“不上如此高度,竟不知身体会有这样的变化。你也帮我看看……”过了须臾,韩莎便发来疑问:“怎会如此?”

又问:“你没有一点儿感觉?”

风尘应道:“没有。我之漏尽之能,所针对的,亦不过是血肉之躯的一部分,这新生的,我却无能为力……韩莎你看,又有变化了。”风尘实时传信,将此时此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给韩莎看,于是,当祂看见的时候,韩莎也看见了——朦朦胧胧的亮的躯干上,突然间,有三个地方变得更亮、越来越亮……

第一便是位于腹部,根器深深的那一朵莲花;第二、第三个亮起来的地方,则是祂的横隔上方的胸部。

莲花呈紫色,胸部形状,却如同两个罩滤——或许,更加形象一点比喻,就像是那种电暖气(和风扇差不多的形状),但那光,却并不是橘红的,而是一种很冷淡、很冰凉的白。三个点,构成了一个倒的等腰三角形。

“脱衣服,脱了衣服看的清楚……”这时,韩莎突然提醒风尘,让风尘脱衣服。风尘也不犹豫,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身上只剩下了自己的“天衣”,于是少了衣服的遮挡,身上的亮度一下提高了好几分。

这个时候,风尘的身上不仅没有一丁点儿的晦色,反倒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荧光,脏腑如透,躯干中更是异象纷呈……

韩莎猜测道:“宝宝……你现在所处,是电离层。你身上的异象,应该是和这个有关吧?往日你身上晦暗,是因为吸收了部分的光,你新的营卫转化,都是类似于光、电磁波一类的东西,电离层环境得天独厚。对你而言,就像是小说里说的那种灵气充沛的宝地一用,原料充足,所以才会这样,你说对不对?”

风尘道:“我也是如此猜测……身体也没有不舒服,不如我就再往上一些,看看极限究竟在哪里……”

极限在哪里?

风尘看不到韩莎,但韩莎却能够看得到风尘。风尘身上散发出来的光使祂就像是天空中的一颗星辰一样。

风尘继续上升……一千公里,然后一千六百公里……两千公里……到了这里,他就已经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了。

这里已经是外层空间,大气稀薄的厉害,虽然不至于是真空,但能够呼吸的气体,却少的可怜。

两千公里……这一个高度,已经是祂如此可以达到的一种极限了。再高,很可能就会产生生命危险。

祂还离不开空气,离不开地球。

下降了一些高度直至于呼吸无碍,祂便停下来,韩莎则是通过祂的身体数据,找出了一些东西:

从进入到电离层开始,实际上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就已经不足以供应风尘的呼吸了。

那么,氧气从何而来?

风尘停下,便是要找一找其中的答案。

从祂自己的身上找……

屏息。

凝神。

专注于自己的身体之运作。

空气被吸入肺部,进行运化,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细节,都在祂的感知中呈现,漏尽己身,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发挥自己的作用,回馈信息……刚才不曾注意的细节,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稍一分析,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空气在进入了身体之后,被新的营卫之气霸道的加工,临时变成了可以运行人体的气。至于是不是氧气,不知道,但人体的确可以无碍的运行。

风尘呼出一口气,暗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只要有气的存在,无论是氮气还是其他的气,都可以被营卫之气加工,变得可以运行身体,维持身体的生机。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呼吸上已经不挑了。”

找出了问题的答案,风尘便不在停留,极为迅速的朝下坠落。足足一千六百多公里的高空,离韩莎都有一千六百多公里!

风尘用芯片问韩莎:“你可知道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韩莎道:“把衣服烧了!这才刚买的。”

“好吧……”

风尘放弃了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力场包裹下,速度虽快,但却并没有出现音爆,不断的加速之下,风尘就像是一颗静默的流星坠落。一边的落,一边的穿衣服,等着将衣服穿好,掩盖住发光的躯干,穿过了厚实的电离层之后,身上的光也逐渐变得暗淡、消失,原本光亮的皮肤也再次变得晦了很多,像是光照不足一样。风尘一顿,就在韩莎的面前停下,说道:“我回来了,幸不辱命,这一次的探险很有意义!”

韩莎勾起一丝迷人的笑容,说道:“不过练功的时间却耽搁完了。等着下午或者晚上补回来吧……”

风莎燕试探了一下自己的极限高度后,就回到了基地。七魄起床之后,吃过早饭,就开始教导一些功课,而后便去了实验室中,见了特斯拉。

特斯拉最终版的“肉身”终于设计完毕——于是,风莎燕便要按照他的需求,培育一下这个肉身。特斯拉信心满满,给风莎燕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设计之后,滔滔不绝:“风,这绝对是一个完美的设计。经过我的严密计算,它一定可以成功的!”

风莎燕耸肩,说道:“你高兴就好。”

摘下了右手的手套。

右手的手指上浮现出一颗雪白的米粒,米粒成长之后,就掉落在地上。然后就在地上开始生长,产生出了根须,扎根下去。风莎燕道:“在它成长的过程中,你需要多用自己的神和它进行互动,只有这样,**和精神才能最大程度的不排异……如果你不是非要弄这么一个奇怪的样子,而是让我利用你的形象制造**,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

特斯拉问:“你说的那个何以笙有了回音了吗?”

风莎燕道:“还没有。但十有**,是会答应的。有了这一个独立研究出极乐灵屋的人帮忙,或许我们的研究,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从造物上,都会有了不得的进步。”那双漂亮的明眸不禁亮了一下,熠熠生辉。

特斯拉道:“好吧……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还有他的那位导师阿弗莱,或许也可以请过来!”

“特斯拉先生,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世界的确是有不少的‘天才’的啊。如果,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大的舞台,更先进的理论,更好的研究,那么……”无所谓主动、被动——那些天才是可以被一网打尽的。而且那个世界的亡灵世界还那么的有趣,说不定有趣的灵魂还都有据可查呢?这可比本世界的大海捞针要强多了……

想一想在本世界,她风莎燕大小姐每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针对那海量的亡灵,简直够够的了。

但第二世界呢?或许就是直接闯进地府,生死簿翻一翻,亡灵的小本本看一看,只要是科研天才,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要到她的碗里来……

风莎燕心道:“哼哼,这些天才。甭管原来是哪儿的,以后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天才嘛,死了太可惜,投胎转世也太可惜了。”

在她风莎燕大小姐这里,这些天才老了不怕、死了也不怕。死了不是还变成鬼了吗?还可以继续研究……

想到这里,又不由的好笑……话说周扒皮都没这么狠啊!

……

“地府?地狱?天堂?”小白默然良久,然后就被“自己”的这个劫掠人才的宏伟计划给惊呆了——人不放过,鬼也不放过,就算是投胎了好几次的天才,也不打算放过。小白心说:“果然那句老话说的没错,最毒妇人心啊……真毒!”

但又一想,自己说自己“最毒妇人心”貌似挺奇怪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讲台下面正在写卷子的学生,心中却想着:是先去地府跑一趟呢?还是先去地府跑一趟呢?要知道,自古以来这高智商人才往往是犯错误的多,监狱里面出人才也不算是一句空话……或者,地狱里面的天才比较多一些?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夜半论道说阳神

极乐灵屋不是个适合思考的地方,玉龙镇、云城也不是。于是何以笙就在沙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盘坐下来,听风见水,虽有声音掺杂,但却能让人心中安静……滔滔河水腾细浪,风掠烟霞杳无痕。他已是化去肉身,成就阳神的“大罗金仙”,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掺杂,坐在这石头上别说三天三夜,就是三年、三十年,也没有什么打紧。

去……或者不去。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需要他慎重考虑:毕竟那不是去大不列颠、去美利坚,游学列国。那可是去另外一个世界,或许在往后的岁月中,就再也不能回来,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我在留恋吗?”他看着河面,那水和三日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看着白天的河、夜里的河,日出的河、日落的河……“我又在留恋什么?现在的我,难道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吗?我家里,除了我,又剩下什么?”所以,他还在留恋什么呢?他已经无可留恋。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一如曾经,他周游列国。现在,他要去另外一个世界,应下那小白的邀请。

夜中的冷意侵袭过身体,何以笙起身、离去。他不知自己坐了三日的大石上,小白也曾经坐过,并且在这里看护着一只厉鬼为了因果、为了正义、为了超脱而生出,然后亲眼看着她了却了因果,身上的冤孽尽散。他要去找小白,阳神一散再一聚,便已经出现在小白的宿舍之外,同时就听小白邀道:“道友请进。”何以笙推开门进去,屋内亮起了灯,小白穿着一件很大的白衬衫,说道:“黑灯瞎火的可不是待客之道。何道友考虑的如何?”但实际上,小白心中已经知道了何以笙的选择。

何以笙来到这里,站在他的面前,这本身就是一个答案。

何以笙道:“你的世界,我想去看看。”

小白笑盈盈的看他,那一张看似凶恶的丑脸竟莫名的,给人一种奇异的美感。小白说道:“好……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帮你塑造一个肉身。你也需要等待几日,肉身长好了,才方便过去,或者我来接你。”

他说的这个“我”可能是“她”也可能是“祂”,但唯独不会是小白这个身体。

“重塑肉身”这件事,小白之前就说过。何以笙点点头,问:“要怎么做?”

“这很简单……”

小白的神束线一衍一切,横竖切割过去。何以笙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塞进了切片机里面,切割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小片,让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不列颠读书的时候,一个同学搞的自动切面包片机……而他此刻就是那个面包,被切成了片。整个过程并不痛苦,只是视觉上让人有些不能接受。小白一边解剖、扫描,一边解释:“我需要了解你的灵魂信息、构造,这样才方便给你重塑肉身。你的肉身,被阳神化去了,这有些麻烦,这一步实际上你走入了歧途……”

何以笙道:“敢请解惑!”

小白道:“阳神,你本已采了药,这个药,却并不是你的身体中的,也不是你的身体。也就是说,你的阴神已经和药合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一个剑仙,可以千里取人头,那是他的阴神和剑相合,使剑成了一种可以有形可以无形,可聚可散,可以随意改变形状,可以是气也可以是形的变化;你这样,是阴神合了天地之间的气,或者说是药,但本质上,阴神已经合了东西,成了阳神……”

“这是说……”何以笙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阳神不能二次相合。而我已经成了阳神,然后不是合了肉身,而是化了肉身?”

“正是如此!你若不修阳神,不去采药。将阴神修炼的圆满,而后于肉身相合,结果自然不同了。那时,你的肉身还是肉身,但你的肉身,却亦有了虚实变化之能,世间万物,阴神都能合,但只能合一次,合什么,就是什么……”

而那种玄妙变化,其实上就是存乎一心的。

小白所讲之法却正是风尘的手段——祂的身体可虚实变化,祂所接触之物,在一定的范围内,也可虚实变化。甚至祂的身体,都是可聚可散的……但风尘从不用聚散之能,只是因为这种聚散,在祂看来风险、收益并不成比例。是典型的风险大而收益小,万一一下子散开了,却聚不起来,如何是好?阳神四功之显、隐、聚、散祂都有,不需要任何法,不需要口诀,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产生变化。这是一种生命进化之后,本身就拥有的能力——和小孩子拱**吃奶,用手抓一样,是一种不需要学习的能力。

但这个能力……无疑也是一种最为基础的能力。以阴神之纯粹,合肉身之强,祂不刻意寻求,却走到了这一步。

相反,那些遵循“阴神”“阳神”这样按部就班修行的,却因为成了阳神,反倒是无法回头了。

如要用小说里的说法来形容,那风尘本身就是“肉身成圣”!

且是唯一的那一个!

何以笙皱眉、沉吟,问道:“那阳神之中的阳质可能剔除?”

小白摇头,说道:“不能。”

灵肉合一和阴神之阳质合一一样,合在一起要远比分开要容易。因为只要合在一起,就已经是一个整体,若非如此,风尘灵肉合一之后,又怎么会无法出阴神呢?因为阴神已经和肉身完美的合在一起了。那一刻,祂本人实际上就已经是一个另类的阳神——只是和别人合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何以笙眼带失望,感慨一句,说道:“如此遵循前人之足迹,前人走错了一步,我们跟错一步,然后就是悬崖绝壁,万丈深渊啊。”

小白说道:“前人又怎么错了呢?前人比今人强,他们敢于尝试。就像是化学实验一样,前人做了一个实验,证明了氧气可以助燃。证明了木炭可以燃烧。而后的后人却不再做实验了,且也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做实验……尔等需谨小慎微,祖师之法,只能严格遵守。于是一代又一代的重复氧气助燃,证明木炭可以燃烧——但这需要他们去再做一遍吗?不需要。本来祖师教了一个方法,可以一一尝试,但最后,只剩下了那么一个东西,本末倒置。这不是祖师的错,也不是前人之错。你看那剑仙,将阴神和剑一合,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你看你们修炼阳神,合大药,采天罡……论起本质来,又有多少的区别呢?我将这神的修行之法,分了两类,一类是采法、一类是存法……”

“何谓采法?”

“取外诸物,因为我神之合。这便是采法。譬如剑仙、譬如你之修行,都属于采法。”

“那存法呢?”

“神存于外,寄托于外,就是存法。譬如说是夺舍……”

何以笙咂摸了一下,拱手道:“受教。”

小白道:“接下来你可能意识恍惚一下……”小白话音一落,何以笙的身体就被拉成了一大串,每一个都几乎透明一样。小白再扫描一下,便又将之一合,何以笙一愣,问道:“刚才那是……”

就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他只是记得自己分成了许多个,成为了一大串。虚影一共是二十四个,和上一次玉莲分出来的一样多。

二十四——这是一个极为奇妙的数字。

一个人普通人的灵魂可以分出二十三个,一旦合了某种东西,就会变成二十四个;一个完美的人,牙齿有二十四颗;一个人的染色体有二十三对,补全了之后,就成为了二十四对!一年则有二十四节气(这个或许算是一种巧合)……这真的很奇妙,就好像很多事情都跟二十四干上了一样!

但小白以为这是和人的基因、染色体有关。人有二十三对染色体,所以可以将神片出二十三份。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应当是和基因有关。这个不如我们明天来实验一下,找一只驴看看……”

这无疑是一个简单、快速的求证办法。何以笙道:“若是无睡意,那何不现在就去探寻一番?”

“现在就去?”小白想不到这何以笙竟然如此的好奇,如此的急切。

何以笙道:“现在就去。”

“好!”

小白便熄了灯,二人一起出去。无声无息的出了学校后就循着气味去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一条黑狗见了二人,直接就把头钻进了裤裆里,闷声当什么也不知道。驴圈的门关着,驴就在里面……但门开着或者关着,实际上并不影响二人的行动。小白以神束线熟稔的一勾,驴的魂魄就出来了。使驴的魂魄飞在二人之前,小白和那驴说:“今日用你做一场实验,实验之后,便送你一场造化,补偿与你。”

驴能怎么说?驴也很绝望啊……于是驴本能的做出了选择,个儿噶个儿噶的叫了两声,同意了。

于是,驴的魂魄就被突然一拉,变成了三十一片。

驴:……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驴子的造化

吓人者人恒吓之——习惯了阴气森森、纸人纸马、极乐灵屋和哀乐开道,夜半行荒郊的何以笙仆见那一头驴的魂魄一出,竟是刹那之间拉了一串,三十一只色泽暗淡,近乎透明的驴魂魄排了足有十多米,驴挨着驴,魂魄贴着魂魄,整个人就感觉一股冷意从尾椎骨直上了头顶的卤门——这,便是他刚才经历过的吗?

这……是一种可以让他,可以让所谓的仙、神、佛烟消云散的力量。他不禁回想刚才在宿舍中,被小白以神束线切割、解剖,最后拉开的场景。只是拉开的一瞬间,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空白的。

他没有那一段的记忆!

他看着三十一只淡淡的魂魄,便听小白道:“驴有三十一对染色体,果然如此……魂魄能够有意义的最小拉伸,和生物个体的染色体是有关系的,数量相等!”说完,便随意凝神、定点,宛若星辰一般的点出现在驴子的魂魄之中,纠结成一复杂的阵。“驴子啊驴子,我就送你一副万劫不坏之身,飞天驰骋之能。以后你再也不需要为人驱使了……当然,我希望你有追求一些,修一个人身,成仙作佛。”他说完,那驴子的魂魄就由一串重新变成了一个,叠加在一起的阵法已经玄奥难测。

神束线一勾一放,那魂魄就回到了驴的肉体之中。小白的手轻轻的在驴子的耳根上抚摸了一下,脸上带着笑意。

驴子打了一个响鼻,轻轻蹭了一下小白的手……

小白笑道:“好好努力、好好活着吧……先苟且一些时间,等自己的修为有了,身体不坏的时候,再浪。神功在手,却让人做了驴肉火锅,那可就太亏了!”

说完,又在驴子的背上拍了拍。

这驴子一双大眼睛毛乎乎的,眼睫毛修长,很是漂亮。

然后,又和何以笙点点头,便率先离开了。

何以笙低着头,一路跟着小白回到了宿舍之中,但心中的惊涛骇浪却始终难以平复。刚才他听见了什么?小白竟然给了一头驴“万劫不坏之身”还让一头驴有了“飞天遁地”之能——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小白的话的真实性!如小白这样的境界的高人,岂会去诓骗一头驴子?他说是万劫不坏,那就是真的万劫不坏,毫不掺假!一直等小白说:“想问什么就问吧。”之后这才问:“万劫不坏?”

小白“嗯”一声,说道:“它有很多名称,比如我媳妇叫它绝对防御,不灭真罡,乌龟壳……当然,叫什么无所谓。你既然学物理,那咱们还是用物理上的概念来说吧,你知道粒子隧穿吗?”

何以笙道:“知道。”

只不过现在这一理论仅仅还停留在猜想的程度上。光究竟是粒子还是波,也还在探讨当中……

“说白了,就是粒子和粒子之间,看似紧挨着,但其中却有广阔的空隙。粒子的核心很小,但因为……”说到这里,他就是一顿,有些不好讲了——要讲清楚这个,简直能要命。这牵扯到了最新的理论,新理论和现有的、何以笙掌握的理论之间存在着不止一代的代沟,怎么说清楚?

最后只能画出了一个圆,中间画了一个小点。指着圆的线说:“这些有点儿一言难尽,这个你可以理解为原子核,这个圆是粒子的大小。所谓的万劫不坏,就是这一个圆的这一层膜,就好像是皮球的皮一样……”

这讲的是真心累……

何以笙沉吟,思考,然后自己成功的创造了“原子膜”这么一个词语。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也多多少少有了解了。

何以笙问:“这一法门真的能够万劫不坏吗?”

小白道:“原子弹都打不坏……”

“原子弹?”

小白:……

这沟通起来真心累。

“今夜已经不早了,何道友留一下地址,等我的消息吧。这些随手而为的东西若是道友感兴趣,以后自然可以随意学习的。”心里却想着:“等到去了我那里,随便拉出一个人就能给你补习,也省了我的劲儿了。这教人真不是我的特长……”故意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乏了。

“那我明日再来……”何以笙告辞,却装作不明白小白话里一些推脱的意思,表示明天再过来拜访。

何以笙一走,玉莲便道:“先生,这人怎么这样?”玉莲很想说——这人怎么就这么的不要脸呢?

小白道:“这啊……要是换了我,我也这么不要脸。人,是一定要学会自己争取的。他知道知识宝贵,所以才会死皮赖脸当做听不懂。明明知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捏死,但依然要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往上扑……你看他不喜,是得寸进尺,臭不要脸。但我啊,实际上却是分外的欣赏的……”

玉莲道:“先生……”

小白道:“睡吧,已经是不早了。”

第二天的时候,何以笙果然找了过来。不过却不再是黑夜而是白天,以“小先生朋友”的身份来到了学校。小白也不否认,其他老师见他谈吐不俗,更听闻乃是剑桥大学的物理、数学两个系学出来的高材生,那态度一下子就显得热情起来。相比那些学文学、学政治、学经济的,何以笙这样学习数学、物理的更珍贵。文学、经济、政治这些文史类的,只要记性好一些,稍微努努力,谁也能学个七八分,出去装装逼是很容易的……如今上流的社交场合多是这种人。

但理工男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入门难,精通更难,最主要的是学出来还不能当官不能装逼,吟不出一手好诗,泡不了进步青年——但真正学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不是身具超越常人的天资的。

这群人只能让人仰望,望到脖子都断了,都难以望其项背。

何以笙在小白上课的时候,就坐在后面旁听。如同小白这样的超越真人,遗世而独立的大能,他的每一句话,甚至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也都是值得人揣摩的。哪怕只是看着他,跟着他,小白一句话都不说,也能让何以笙受益匪浅。一天好几堂课,同样的内容,小白讲了五遍,何以笙也听了五遍。

每一遍,感觉都不一样。

“老师,我有问题!”最后一遍快要下课的时候,何以笙举手,以一个旁听学生的身份问出了一个问题:

“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相互冲突的时候,我们应该遵循程序正义呢,还是遵循结果正义?西方法治的精神在于维护程序的正义,这也保证了司法的独立性,那么……我们现在的落后,是不是源于太过于不重视程序正义了呢?”

小白听的不禁笑,说道:“旁听就旁听吧,竟然还有问题……那么,我就来说一说这个吧。首先一点,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二者,都有正义两个字。但二者维护的正义是不同的。程序正义维护的是统治者的权威性,这和正义、邪恶无关。知道过去的官府断案吗?它们的程序是很正义的,也是被严格遵守的。譬如百姓告官,按照程序,先打了板子之后,才可以进入下面的程序……西方,他们在开审前法官要按着圣经发誓,然后让原告、被告分别讲话,这就是程序正义。结果正义维护的不是统治者的利益,而是被统治者的权益——因为按照程序正义,被统治者几乎是没有机会获得正义的!就如同我之前说的民告官,一上来你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人敲一顿板子。同样是害杀人命,按照程序正义的话,因为有自首情节,虽然故意杀人,但回头是岸,判处无期。然后因为其家人使力,利用程序正义,逐渐无期变成了有期,有期再减刑,最后运气好遇上了大赦天下……于是,一个杀人犯就跑出来了。但结果正义不一样,结果正义不讲过程,只问结果。一个杀人犯,还是故意杀人,说什么也要用命来填补……”

“世上的精英会告诉你们这样的私力复仇会导致社会大乱,让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崇尚私力复仇。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君子之仇,十世犹可报。那一个提倡复仇的年代,实际上正是整个华夏文明最为璀璨,最为辉煌的年代。春秋战国,崇尚复仇的本身,就崇尚了另一种东西——”

小白掷地有声,讲道:

“将信和义置于生命至上!”

当“信”和“义”高于生命——生死之外无大事。

因为对先祖的信,因为对朋友、兄弟的义,因为对君、国之忠,因为对信仰之忠,所以那一个时代才多持剑游学,慷慨悲歌之士。才会为了一个信诺,抛头颅,洒热血。这样的品性,实际上和“私力复仇”是息息相关的,彼此之间一体两面。没有人可以单独的剔除了私力复仇,却又能够让人将信义放在生命至上。

蒲扇一般的大手举起来,小白说:“我的手心,是信诺重于生命,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我的手背,是私力复仇,是结果正义。若想得到我的手,有手心,就必然有手背。若是害怕私力复仇,那便要砍掉我的整只手!”

“所以……”他给学生们留了一个作业:“这就是你们的作业,这只手你们是要,还是不要。要是为什么,不要又是为什么。这个作业我可以多给你们一些时间,就……一个月吧。一个月时间,够不够?”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跨界而来

一个月够吗?不够。这一个看似简单的选择题足以让人思考一生,并且思考到怀疑人生……而这一个时代的学校里,这样的开放性题目实际上是很多的。无论是平时的作业,还是考试的试卷,亦或者是在更加“过去”一些的科举:乡试这一级或者只是考验记忆力,但再往上可就是“开放性”的题目了——能走过这一步绝无一是无能之辈。如范进之流,在不徇私舞弊的情况下,想要高中上榜,是连一根毛的希望都没有的!即便是“范进中举”也仅仅是中举,更进一步可能么?不可能!学生们对于类似的题目并不陌生,往常历史课也会留作业,譬如“汝为明朝崇祯之臣,当如何兴利去弊”等等,若是在小白来的世界,那就简直是在写一本考据详实,锤锻思维推演的历史类穿越小说!

这种题目,老师喜欢出,学生也喜欢做。学生们起立,下课,何以笙随小白一起出了教室,朝着办公室走。

何以笙说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只是这样一个题目,你交给学生们去做,是否有些太大了?”

小白道:“不大……他们很年轻,所以他们正是应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人若是上了年纪,私心杂念就重,心中的思想也就会顽固,不能够纯粹的去思考一个问题,反倒是会夹杂许多的立场。人应该有立场,但这个立场应该在思考之后出现,而不应该是先有立场,然后思考……其实,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咱们有一句古话不是早就讲了吗?顺天应人——顺天道,应人事。如果私力复仇,是符合天道的,那人事就要应,不符合的,就不应,一切的标准,都是天道啊。圣人治世,以大道为器,但大道始终是不能代替天道,只能接近天道的……”

何以笙道:“这就譬如是出行,我要从这里出发,到达另外一个目的地。那么我选择的交通方式谁也管不着。如果说政府、法律机构的正义,程序的正义,就是那一列火车,可以带我走到终点。那自然是好的。可是,那火车如果出现了问题,晚点了,不走了,停下来了呢?亦或者是过站了呢?”

小白道:“那就需要你自己,用自己的方式,走到终点。”

“其实说复仇,会导致你杀我,我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举个例子来说,甲和乙两个人,甲没事儿就欺负乙,终于有一天乙爆发了,杀掉了甲。这时候,甲的亲属要报仇的几率有多大?顺天应人,衡量一件事的标准除了这一个单独的乙杀了甲之外,还有一个标准——甲没事儿就欺负甲,看甲好欺负。同村同镇的人自然会有一个标准……所以,复仇,在这里几乎是不存在的。这也就是所谓的‘天道人心’的表现之一了。”何以笙感叹一句,摇摇头,说道:“但这瓷器哪儿敢和瓦片碰呢?瓷器金贵,瓦片就是垃圾,这不值当……”

“这是你的答案吗?”

“这就是我的答案……”

第二天上课,何以笙便继续听课——他坐在最后面,倒是也不影响学生。第三天、第四天……

基地的三十二号洞窟之中,地面上一个一米多长的蚕茧形状的鼓包从地面凸显出来,上面一根根的血管形成密密麻麻的脉络。

鼓包中却是一个人——何以笙。何以笙的肉体经过了四天的生长,至于现在,已经是长到了十二岁。再有两三日,就可以彻底成长。于是,又是三日,那一个巨大的茧子就分开来,里面一个光溜溜的成年男性就显露出来。周身的血管供应一去,只剩下一根一尺粗细的脐带还在输送营养,维持运作。

何以笙的肺叶也在这一刻受到了外面的空气的刺激,开始扩张、收缩,泵氧。何以笙的身体平躺着,一动不动,只有心跳和呼吸证明了他是活着的。

“第二世界”正是夜色,小白引何以笙一路飞来,到了自己来时的密林上空,指着天空,阵法作用之下,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弧度。说道:“这是我来时候的地方,当你过去之后,会出现在北极地区,你把御寒的衣服穿上吧。”

何以笙摇头,笑道:“不用,怎么说我也是大罗金仙,真性圆觉。小小的寒暑还不能奈何的了我!”

“好……那就走了!”

蒲扇一般的大手握住了何以笙的脖子,何以笙浑身上下也只有抓着脖子这里最好下手,拉手的话,小白却怕在穿越的过程中出现意外。紧接着,逆行了来时的轨迹,虚空折出一个奇妙的弧度,二人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下一瞬间,眼前已经景色大变,变成了北极的极夜!

北极之夜,星辰稀疏,寒风裹着细小的冰晶、雪粒,吹在身上就如钢刀刮过,又冷又硬。小白瞬间一停,道:“这就是我的世界。”

何以笙咋舌道:“这样就过来了,真的不可思议。”

小白道:“先带你进肉身,你已经感受到了吧?”

何以笙沉吟,不由点头,这一个世界对待阴神、阳神的不友好,他已经感受到了——这才是一小会儿,他分明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在丢失,变得理性。因为有小白之前的告诫,他知道等自己绝对理性的时候,就是死去的时候。

小白带他高速掠过虚空,冷硬的风吹过来,却被小白以身为阵,支撑起了一个罩子,将风阻隔。

从北极点附近一直飞行道燕山基地,全程足足用了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小白和何以笙降落下来,风莎燕穿着一条蓝色的七分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上衣是一件露出肚脐只是裹住胸的紧身上衣,上衣的领口紧,袖子长过了手肘一些,却露出了大片的小臂,头发随意的扎成了一个马尾。

风莎燕伸出手来,含着笑意,说道:“何道友,走吧,你的阳神也坚持不了多久。”何以笙颇是局促,轻轻和风莎燕握了一下手。

却不敢去多看眼前的女子——她的衣着对于何以笙而言太过于大胆、放肆,而她的身材、容貌偏偏又太过于美丽。那一种美已经超脱了凡俗的界限,如同是九天之上的仙子,如同是可以引动人的欲火的魔女。何以笙眼观鼻、鼻观心,心一个劲儿的跳,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还不如直接绝对理性化来的好……他问:“这位小姐,您是?”

“呵呵……我啊?风莎燕。小白是我,我也是小白。我的另一个身体现在有事在外面还没有回来。”

何以笙:……之前听小白说是一回事,这一次听风莎燕亲口说,却是另外一回事。真心的三观尽毁。

风莎燕盈盈的扭动腰肢,走起路来,每一步都透着一种慵懒,动作却分外的完美。臀瓣轻盈的画出圆弧。

何以笙低头跟随,不敢多看一眼,心里一个劲儿的叫“非礼勿视”。心说:“有您这一位在,我哪儿还用肉身呢?我这情绪能下去就见鬼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强烈的翻了好几倍——虽然,这只是一种残留的错觉。

风莎燕一边走,一边讲:“是不是奇怪他怎么那么丑?实际上,也就他一个那么丑。当时考虑着去异界嘛,总是要有一些威慑力的。丑一些,凶恶一些,麻烦也就少一些……毕竟我是去探险的,又不是准备着去找惹麻烦,解决麻烦的……”到了地方,风莎燕领人进去,天鬼的洞窟一下子明亮起来,照下柔和的天光。正午过后的阳光正是舒服,地上光溜溜的人儿一动不动。

何以笙看着“自己”就躺在地上,一丝不挂的没有遮拦,那根棍子更是昂然挺立,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看看风莎燕……最欲哭无泪的是让这个女人看光了。

“去吧……”

风莎燕一推何以笙,就将他推进了肉体之中。

何以笙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是一个躺在地上的姿势了。腹部的脐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扁、收缩,最后缩小成了一粒蚕豆大小的肚脐眼。风莎燕问:“这一具身体感觉怎么样?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这样了!”

何以笙:“……”

“哦,都忘了……”风莎燕后知后觉,墙壁上裂开了口子,一套衣服就被“吐”了出来,风莎燕说道:“穿上衣服。你的身份证明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你会成为特斯拉的实验助手……由你们,来共同研究空间方面的课题。”

何以笙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心跳的像是擂鼓一般,整个人的脸上更是臊成了猴屁股一样,本身道人的心境修养,却是差了这个世界好多。

“第二世界”中因有万象因子的存在,故而在修行上,心性方面的要求就少了很多。这一失一得之间,却是祸福相依的。

“心性差了一些……不过不是什么问题。”异世界的大罗金仙来到了这个世界,少了那独有的万象因子,便连真人的心性也无。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没有灵气的世界

“第二世界”的真人、仙人明显的水,故而此时此刻,“第二世界”的大罗金仙一进入肉身,便被打回原形,成了一介凡人。风莎燕手指尖浮出一片生物芯,说道:“这是生物芯片,你随意种在身上……我的《指婴录》就在里面,你可以参照一下,重修婴儿之道!”何以笙伸出了胳膊,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就、就种胳膊上吧!”

生物芯片自白皙的指尖飞起,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在海水中随意飘动的水母,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何以笙的手臂上、铺平……

生物芯片生出神经、血管,迅速的和皮肤生长在一起。

“这是……神而明之。”生物芯片寄生完毕,何以笙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生物芯片的使用方法,各种功能,简直玄之又玄。心思一动,便从其中找到了风莎燕所言的《指婴录》看了起来。何以笙细看细思,惊讶道:“直指婴儿,大道至简。道友这一《指婴录》当真鞭辟入里,尽言其纲要!”

一篇《指婴录》讲述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真人之道。更细讲了固本培元、抽坎填离之妙义。

其中无一字是云遮雾绕,将为何固本、为何入静,静功和固本培元、抽坎填离之间的关系、意义都进行了阐述。讲了人的营卫之气如何生,讲了身体之运作、协调、新陈代谢之道,只是一遍,就知其中宝贵。

风莎燕问:“觉着如何?”

何以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鞭辟入里,接地气的道书。也从未见过如此科学,如此的……奇书。说是无价之宝,亦不为过。”

风莎燕道:“我带你去见一见特斯拉,见了之后,你别奇怪。”

风莎燕带着何以笙去了特斯拉处。

一进去,就见到了已是八爪鱼一样的特斯拉。化身触手怪的特斯拉悬浮在离地两尺高,触手灵活的实验,墨子、爱因斯坦等人也在,墨子已化成了阳神,显化形态,其他人则多半保留了阴神的状态——因为这样出神的状态,不论是计算能力还是思维,都冷静的趋于理性,所以他们并不苛求身体。特斯拉需要一个身体,是因为他需要进行实验。风莎燕介绍道:“这个就是何以笙,你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墙壁上突然张开一个嘴,特斯拉说:“你就是那个在空间折叠、须弥芥子方面有所建树的奇才吗?你好,我是特斯拉。”

何以笙忙道:“奇才不敢当……我们要研究的就是空间折叠技术吗?”

特斯拉道:“哦,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方面。我们要研究的东西更多……何,你的极乐灵屋可以拿出来看一看吗?”

何以笙道:“当然可以了。”

何以笙说完,就尝试拿出自己的极乐灵屋,但那极乐灵屋却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很明显,他的极乐灵屋取不出来了。何以笙脸色一变,有些难看,说道:“极乐灵屋……取不出来了。怎么会这样?”何以笙的最后一句,问的是风莎燕。风莎燕若有所思,沉吟一下,说道:“或许,是因为万象因子的原因。”她说:“你的那个世界,存在一种万象因子,或者说是灵气,这是这个世界没有的……”

何以笙惊叫:“没有灵气?怎么可能?”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叹口气……

果然没有所谓的灵气,也就是风莎燕说的万象因子。

在“第二世界”中,只要静心之后,身体自然就会有一种如沐月华一般的清凉舒爽之感,那便是灵气因为心静之后,自然而然的被吸附,然后通过毛孔进入身体的一种感受……而何以笙刚才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这,根本就是一片“绝灵之地”——没有灵气,那……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这简直不可想象——这个世上竟然存在这样一个没有灵气的地方!这个世界偏偏还很好的存在,并没有草木凋零!

最、最、最难以置信的是风莎燕:明明没有灵气,无法修行,那她又是如何修行到了这种程度的?

他不知道风莎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但这种程度一定很高、很高。

他一次、一次的尝试……

没有……

还是没有……

依然还是没有……

没有灵气,就是没有灵气。即便尝试千次、万次,该是没有的,也还是没有的。何以笙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有,真的没有……”

风莎燕对其它几位说道:“你们聊,好好的认识认识。子墨子,爱因斯坦,禹……”一一招呼一句,说:“我就先走了。”这群人则是围住何以笙,开始好奇宝宝一样的问问题——他们很好奇那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虽然风莎燕、风尘、天鬼也会和他们一起交流探讨,但……怎么能够比得上一个土著亲口说呢!风莎燕笑了一下,离开了实验室,朝七魄的洞窟走过去!七魄正扎堆儿在一起,在地面上画画儿,画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还有草地上几只绵羊,有人、有树、有山、有云……这洞窟的阵法高明,几个人怎么画都是随意,就像是手绘板一样。

“哟,这只羊在干嘛?”风莎燕凑上去,指着一只拿着树枝的羊,羊画的很有漫画风格,透着一种天真烂漫。

风莎燕也好、韩莎也好,都没有特意去教她们绘画的技巧,只是让她们随意的涂鸦、挥洒,当做一种兴趣爱好。画画儿是一样,音乐也是一样……她们有时候回去“打扰”一下爱因斯坦等人的工作,爱因斯坦他们则是会教她们一些小玩意儿。比如说拉小提琴、吹萨克斯,再比如画画儿,比如说是园艺,比如说……

臭肺指着旁边的树,说:“它饿了,正要去捅这个蜂窝,然后吃蜂蜜。这一只小蜜蜂发现了,然后就会去报信……”

风莎燕问:“羊也爱吃蜂蜜吗?”

“对啊对啊,蜂蜜可甜了。小火说它们都吃过……”好吧,既然山鸡都喜欢吃,那羊也喜欢吃,没毛病。

“小火它们刚才在呢?”风莎燕问了一句。

“嗯,小火它们刚才飞进来和我们玩儿呢。只是呆了一会儿就说没意思,就跑了……小蓝说一会儿回来,要送我一块蓝色的石头……”三只山鸡整天都飞来飞去的,在一个地方待不住,除了练功之外,就漫山遍野的飞。虽然北方的冬天,燕山深处到处都是一片荒芜,却也无法让三个小家伙儿老实在家呆着。

风莎燕“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一会儿画完画,你们也可以出去玩儿一会儿,不过不能太久,天黑了就要回来。”

“嗯……”

傍晚的步行街人来人往,韩莎搂着风尘的胳膊,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风尘的身上,紧紧的依偎着,走进了路旁的服装专卖店。销售员忙迎上来,道了一声“欢迎光临。”韩莎扭头看她,说:“你别跟着,我们就随便看一看!”售货员道:“那您二位慢慢看!”她的态度出奇的好——一周前韩莎就拉着风尘进来逛过,足足消费了三万多!记忆中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她当然是记得二人的。不过,这一次风尘、韩莎二人是真的单纯的出来逛一逛的,并不打算再破费了。

二人一边逛一边闲聊,韩莎这里还会时不时的和风尘父母互动一下,却是早已经将风尘的父母拿下了。

生物芯片中不时的发一些二人逛街、游玩儿的片段,卖卖萌、撒撒娇,和二老说一会儿话,一人照顾两头,一点儿都不感觉困难。韩莎道:“你妈妈问了,你俩什么时候回来,都快过年了……”

风尘吐槽,说道:“别看搁你这儿说的好,我要是一回去,肯定给我个背影,半个字也不会跟我说,你信不信?”

“所以就要靠着哀家出马了嘛……放心了宝宝,我会帮你搞定的。你呢,回家之后就负责貌美如花,其他的交给我了。”

韩莎拍着胸脯保证——一切有她。

“反正咱们这儿也结束了,要不……明天直接回家?”二人出了专卖店,转头就去另一家冰激凌店里一人来了一个甜筒,一边吃一边说话。风尘说:“我现在都怀疑何以笙的极乐灵屋已经彻底报废了。不过,他制造极乐灵屋的思路,咱们还是可以借鉴的……”韩莎皱了一下鼻子,笑道:“我就感觉他知道没有灵气之后那种表情挺好笑的。整个人都懵了,感觉崩溃了都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b面一样,咱们也有九个地球。如果是的话,那么……时代肯定是一个比一个靠前的,彼此的相似度也会越来越小。等咱们以后有一个一个的去玩儿一下,见识见识不同世界的神奇……”

“嗯,必须的——对了,如果是和b面的一致的话,那么只要我们一直从北极出发,最后从第九个星球的北极再跳跃一次,就会直接回到这里。”

九个地球,一圈下来,就和一次大航海一样……那些世界有什么?真的令人为之神往,为之好奇。

对于常人而言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但对于风尘、韩莎而言,却并不是那么的远!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回家过年,韩莎的迷魂汤

“诶对……你说,以最快速度从我们这里出发,绕一圈,再回来,需要多少时间?”韩莎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说完,就自己估计了一下,说道:“从北纬三十度左右直接到北极,以你现在的速度,最快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是九个半小时,算上一些冗余,五个小时,就能一个来回……”她轻盈的,像是雨燕一般旋转,面对着风尘,漂亮的眼眸满含欣赏:“这速度,简直绝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甜筒的纸杯上,粘着的冰激凌被一下子震起来,然后祂便轻吸气,便将冰激凌吸到了口中。剩下的空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残留。再一团,一丢,就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一气呵成……

“啧啧……”韩莎的甜筒才吃了一半,“啧啧”一声,又吃了一口,说道:“人家坐高铁从京城到上海、苏州至少也要六个小时。而你最快速度掠过九个地球,却只需要五个小时左右。而作为第一个踏足异界的人,宝宝你是否应该给其它的八个地球来一个正式的命名呢?”她眨眨眼,看着风尘,满含期待。

风尘问:“起名字?”又说:“起名字倒是不急,韩莎我这里有一个计划,你看着怎么样……”风尘便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将第二世界和本世界之间,构建一条通道,将两个世界联通起来。本世界的人可以过去,第二世界的人也可以过来。

“到时候,两个世界就联通在一起了。通过沟通两界的列车,可以将我们世界的科研、探险人员送过去,也可以将愿意旅游,见识异界神奇的人送过去。甚至我们可以通过领先一个时代的军事力量,将那里变成我们的领土。那里的所有资源,都可以为我所用,不再受到本世界国际环境的制约。不过,有形的通道是不行的,等到超武真正进了千家万户,那个时候才是时机!”

没有力量,是守不住这样的通道的。于是,还是保持现在这种看不见的状态比较好。

“真超武了,这通道还有意义吗?”

韩莎问了一个问题。

风尘:……

好吧,也是。真要是人们掌握了阵的妙用,所谓的通道也就没意义了。大家都能按照那一个曲线,完美的飞行,一下子就到了另一边了,哪儿需要坐车呢?

韩莎“嘻嘻”的笑,说道:“我一下子想到一个笑话……有一家做包装的厂子为了解决空箱的检测、筛出问题,找了华清的大学教授,结果这个团队花了几千万的资金,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然后一个工人用一台大功率的电风扇给解决了——空箱子轻,一股风就吹跑了。喂,华清教授!”

风尘双手捂脸,叫道:“你认错人了。我是风莎燕,不是风尘。我不是教授,你可以称呼我为……叫兽,咩咩……”

韩莎笑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好无耻,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

二人转了又转,又在上海逗留了最后一个夜晚。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便和俞钱儿说了一声,回了京城。在商场里买了一些中老年人合适的衣物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直接朝着风尘父母的家中去。二人在隐蔽处显出了身形,出示了一下证件,过了哨卡,挽着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楼。

果是如风尘预料的一样——风母一开门,见了风尘、韩莎二人,对风尘是视而不见,就如同空气一样,却一拉韩莎的手,进去了。

风母拉着韩莎一阵嘘寒问暖,“外面天这么冷,穿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过来这儿坐,我给你倒杯水。”

“妈妈你别忙!”韩莎递给了风尘一个眼色,“让祂来做。”风尘便去倒了水出来,一人跟前放了一杯,又照着韩莎芯片里的吩咐,将各种新买的衣服、食材都拿了出来。食材放进了厨房,衣服则是直接展开,韩莎便和风母一起,一阵在身上比当……练习十八作使得风母的身材姣好,如衣服架子一般,什么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也都是合适的。故而新买的这些衣服,却是怎么穿,怎么好看。韩莎左一句“妈妈”右一句“妈妈”的亲热,**汤灌的风母一阵晕乎,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风尘则是被打发进了厨房里,开始做饭。韩莎和风母说:“宝宝做饭可好吃了呢,您还没吃过几次呢吧?这些日子饭就让祂做……”

厨房中一阵洗菜、摘菜的声响。水流声“哗哗”的。

虽然是和儿子闹别扭,但风母还是忍不住去厨房门口看了一眼,风尘系着围裙,左手握着一个已经将皮去的干干净净,圆丢丢的土豆,右手拿着刀,就直接在手里一阵飞。菜刀片出了雪白的虚影,刀在手里的土豆上快速的起落,只是须臾功夫,就见刀一停,手一握一松,改了一下土豆的角度,再次切了起来。薄薄的土豆片一下子就变成了土豆丝,进了手下放的一个水盆中,就一下子散开了,成了一条一条的。

风母心下惊讶……这手艺,是什么时候有的?风尘那一手娴熟的厨艺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下锅烧油、翻炒。土豆丝足够的细,只是在滚油中过了一下,就已经熟透了。

装盘……然后下一道菜。

风尘的速度奇快,做出来的菜闻着很香,色泽也分明,只是一会儿工夫,等着风父回家的时候,已经足足做好了八道菜,三个汤。

这一餐可谓丰盛,韩莎软语给二老介绍,说:“这南瓜汤、翡翠汤,这个是鸡汤。宝宝煨汤可是一绝呢,您二老多尝尝……”

风父、风母便动了筷子,风母一直绷着,只是一边吃一边给风父、韩莎说话,继续把风尘当空气。风尘不时的给三人铲米饭,一小碗一小碗的递送……小碗吃味儿,大碗吃量,碗小了,味儿自然也就足了。吃完饭后,韩莎便指使着风尘去收拾碗筷,将厨房收拾一下,韩莎则是继续给二老灌**汤。

虽然风尘一直在厨房忙,处于食物链的底端。但风父、风母却被韩莎灌的晕乎,只感觉这个儿媳是分外的完美的,无可挑剔。

说起了风母、风尘之前的别扭,韩莎也很轻易的就将彼此之间的矛盾展开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第二天,韩莎便亲手做了午饭。像是指使风尘做饭、干活儿,有一次两次就好了。要是每天都一副理所当然,说不得风父、风母就会生出什么想法来。还不如这样有来有往,见儿媳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并不是那种不接地气的娇贵,也不会不讲理的使唤人,只会更加的满意。二老吃了韩莎的手艺,虽然比起风尘稍微差了一些,但这一点差距他们是吃不出来的——那需要一张好嘴和足够发达的味蕾。那手艺,那麻利劲儿,让风父、风母一阵点头,尤其是对比了熟悉的几家之后,就更满意了:

那些儿媳妇,简直是姑奶奶。而自己家的就是不一样,不仅仅相貌、身材、气质在那里,而且干活儿、家务一点儿也不怯,不仅仅会做,还能做好。

这一比较……凡事就怕比。

于是,风父吃饭的时候,就直接警告风尘:“你可别欺负莎莎,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莎莎了,饶不了你!”

当然,这话有一大半是说给韩莎听的。韩莎给了风尘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风尘无语,心说:“我还欺负她。不被欺负就好了。”祂说:“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以后家里大事儿我说了算,小事儿她说了算,没有否决权……只要地球不bào zhà,就不算是大事儿。嘿嘿……我哪儿敢欺负她啊……现在,以后更不敢了!”

“爸爸、妈妈,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呢。我们俩决定今年三月三办事情。等过了年之后,您二老就跟我们过去住一段吧。”韩莎说。

风母道:“我们过去做什么?不耽搁你们工作?”风父也道:“这儿就挺好的,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再过去。”

“不耽搁、不耽搁……爸爸,妈妈,你们听我说。”韩莎说道:“我们那里虽然偏僻了一些,但足够的宽敞。您二老到时候要是住不惯,也随时可以回来。宝宝祂还有另外一个身体,即便宝宝外出了,另一个身体也在,都一样,说一声就好了。我们就是想着,一家人住在一块儿,也舒服一些……”她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说道:“我和宝宝做饭好吃吧?去我们那里,您二老就天天能吃到了……”

风父、风母……

不管是去不去,二人的主观感受里,是满意度再次的翻了好几番。看看咱家这媳妇……人家是弄过老人去干活儿的,这却是拉过去伺候的。如果跟老伙计吹一下,估计能把一群公公婆婆羡慕死。

“去吧去吧!”韩莎做出一副可怜相。风父、风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实在是不好拒绝。18

正文卷 第九十章 风行公司的春晚

意念之中,一只皮毛金黄的松鼠迈着步,嘚嘚瑟瑟的走过来,头上飘着“搞定”“搞定”“搞定”的卡通字体。“韩莎出马,一个顶俩!怎么样,厉害不厉害?”韩莎邀功,风尘用芯片送给她一组“666”,三个大拇指一个比一个大,最后的一个更是顶天立地,充塞了极为广阔的一片地方。风母则问起:“你们办事,打算要怎么办?请哪些人?”

韩莎拉着她的手,先不说请哪些人,只是先说了要怎么办——“妈妈,宝宝可答应我了。以四十九道天雷为礼,使天南海北无不闻。凝四方之极光为彩绸,光耀虚空……这样的动静,邀请客人,却是不方便的。所以,我和宝宝合计……婚礼,就不请人了。只要您二老在场,做一个见证也就好了。”这种事,是一定不能先一口否决的——先说原因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先说了婚礼当天的规划,然后不请人的理由也就可以被理解了。

“天雷?极光?”

风母语带疑惑,如此反问……

韩莎“嗯”的一声,点头说道:“可不是呢。宝宝可是神呢,别说是天雷、极光了,那随手指点一下,都不得了。”正这时,就听的门铃响,风尘过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是祂见过几次的空军师长,那人也惊讶:“哟!风尘?”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风尘道:“昨儿回来的,一起过个年。那是我妻子……莎莎,我给你介绍一下……”实际上并不需要介绍,韩莎是见过这矮个子老头儿的。韩莎叫了一声“伯伯”应付了一下,老人惊奇道:“你这结婚可是悄无声息的……”

他声音洪亮,随意说道:“随意透露一点儿风声,咱们保证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的,我们这些老家伙肯定给你弄好。”

风尘笑,说:“结婚这种私人的事儿,我俩自己弄就好了。大家伙儿训练就够忙的了,怎么能因为我们的私事儿耽搁?”说着话,就请人坐下来,倒上了茶水,让他和自己的父亲聊天,他却不怎么参合——在家里,军中的许多事情不能聊,这是保密的需求。有一些军人家庭,丈夫、妻子相互之间,都不能具体知道彼此的岗位。这老头儿待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就走了……

张天野则是发过来一个消息:今年他会和父母一起去春晚zuo tái,并且梅雪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等人也会去,梅雪也回去……

但,春晚嘛……老无聊的一件事!

张天野丝毫不以现场观看春晚为荣,一个劲儿的唏嘘,羡慕风尘这里回家过年。还说去年在风尘家过的春节才叫舒服。不过,春晚有春晚的套路,张天野也有张天野的套路,他提前通知了风尘,说:“等着除夕夜的时候,他们开大春晚,咱们开小春晚。我用生物芯片建立空间,把一家人都拉进来,咱们好好的热闹热闹……喂,节目可就交给你了,能者多劳,人肉点唱机,啧啧……”

风尘问他:“我只负责貌美如花行不行?”

张天野直接中断通讯……

一晃便是除夕夜,家家户户挂了红灯,从窗户看去,是一片一片的喜庆。其它的地区或者禁了烟花爆竹,但这一个小区却并没有禁,二踢脚、麻雷子、长鞭短鞭礼花从一入夜就开始响起来,充满了一种喜气。风尘、韩莎合作,拌好了馅儿,开始包饺子。另一边张天野则是开始进行直播,虚拟空间中的会场,也布置完毕。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颇是不舒服的扭动着:“现在,我已经进了春晚现场,舞台上也在进行最后的调试……看,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吃的了……”

“糖果、橘子、核桃、花生……看到没,一个热菜都没有。”张天野撇撇嘴,“我记得网上八几年的时候春晚嘉宾还啃烧鸡呢。要是换成我做导演,那我一定……”

首先一定是舞台不会是暴发户气息十足的金色和huáng sè、红色,一眼看去,要是眼睛近视一些的话,看过去就是模糊一片。不近视,也看着眼花。其次是嘉宾的桌子上要配备电火锅,不一定用来做火锅,还可以包饺子。在新年夜这一个阖家欢乐的时候,热气腾腾的吃上一口,那才叫气氛……就这些干果冷菜,在大冬天,大过年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算是怎么回事?直接吃火锅也好啊!

“要是我,肯定就把舞台撤了。表演者直接站起来就表演,坐下来就吃喝。摄像机照过去,锅内热气腾腾,一派的合家欢气氛。桌子弄成活动的,如小品表演这种节目,如舞蹈,需要一定的场地,那直接就把桌子让开一些,跳就好了。什么是气氛?这才是气氛!四面的墙上都挂上大银幕,摄像机拍摄出来的画面实事放出来,从哪一个角度都可以看。啧啧,哥们儿要是导演春晚……”

梅雪戏谑,说道:“你要是导演春晚,这妥妥的就是不专业。人家导演导演春晚又不是给观众看的,人家要的是专业、专业懂不懂?带着蔑视大众的气质,一脸你们不配欣赏艺术和高雅的嘴脸……”

张天野无语,说道:“一休哥你这才是讽刺吧?”

张天野一家人坐下来,他一心二用,一边照顾现实,一边利用生物芯片的网络进行直播。直播的观众只是面对自己的同事以及风尘,范围并不太广阔。阐述了一番自己的“春晚”的想法之后,张天野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哥们儿、姐们儿,我有一个主意,你们要不要配合一下?”

“什么主意?”

“目前我们的生物芯片已经拥有了四千多万人的受众,我们可不可以通过生物芯片来发出邀请,然后组织一次超级大型的,属于我们风行发起、创办的,别开生面的春晚,让大家进行一次全面的大联欢。会场的布置,就按照我说的来……”

张天野眉飞色舞的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四千多万人的规模似乎很大,现场会浓缩大家家庭所在的现场画面,然后彼此结合在一起。

虚实结合,一个家庭为一个为一个单位,当表演节目的时候,就如同大家在酒店吃饭,身边就是歌者、舞者,有一种现场,有一种身临其境。像是一些歌星、影星也可以现场进行随机性质的表演。比起春晚,这才是真正的全民大联欢,大家坐在家里,虚拟空间的身边,是其他的家庭,那场面简直赞。

有了想法之后,立刻就付诸于行动。张天野分分钟就分割出了舞台单元,以及相应的表演机制。

表演者表演的时候,会自动进行复制一类的操作,确保每一桌都能够看到人,都能够感受到身边有人表演,和明星、表演者面对面!

对于生物芯而言,这不难……于是,一心二用就变成了一心三用。应付现场,改造虚拟演播环境,邀请生物芯片的使用者——包括了自己父母在内。但他却把自己的父母、风尘的父母都放在了一个单独的单元之中。响应来的很快,仅仅是发出邀请片刻功夫,就进入了一千多万人……

“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咱们先让梅雪为大家演唱一首《笑红尘》活跃一下气氛!”张天野控制会场,让梅雪分化千万。

她行走在一户又一户人家的身边,身上的服装幻化,出现了一身古装,唱起来:“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才好……”她的声音轻柔,和缓,心思流转之间,便走到了风尘、韩莎跟前。所有的人的面前,都出现了风尘、韩莎这一桌,梅雪坐下来,继续唱:“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韩莎打着拍子,随着唱:“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天天黑的太早……”

风尘唱:“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逍遥……”

风尘、韩莎二人搭的天衣无缝,梅雪又继续唱。

一首《笑红尘》,人已四千万。

别开生面的会场布置,玄之又玄,超脱于三维空间的奇幻。却很奇妙的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梅雪就在每一桌人的身边。《笑红尘》唱的洒脱,春晚已被秒杀,还未开始,就失去了四千多万的观众。网络之上,在各大直播平台上,风行春晚的直播也同时出现了……没有生物芯片的,就通过直播的窗口点了进去。

限制于电脑显示屏,比之生物芯片的感触自然是少了很多东西。但看梅雪走在不同的家庭,不同形状、颜色的餐桌之间,那种感觉,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我这个主持人怎么样?节目还没开始,就是重磅zhà dàn。知道为什么要先唱《笑红尘》吗?因为雪姐要拍《东方不败》,这算是提前宣传。私下里雪姐可没少贿赂我,否则我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后门呢。关心相关新闻的,大家伙儿一定知道东方不败是谁吧?让我们有请东方不败……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11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血在烧,激情在燃烧

如山呼,如海啸,潮水一般的声浪有一些是张天野的安排,有一些,则是观众们的自发,汇成洪流,但见风尘一起身,纵身便是一道光影,人若惊鸿。其形无灵动、轻盈之变化,唯速度快如闪电,其取在直,不以曲求。这一下简单的动作,却正是《葵花宝典》之中,“葵花向阳”之真意,进、退取直,至刚至猛,如惶惶之大日。没有任何的鬼魅、阴森,但给人的感觉,偏偏又是阴森森的……

当人面对这样快速、不可阻挡的攻击,连习练《葵花宝典》之人的身影都看不清楚的时候,那便是阴气森森的。

不见其人,不见其形,不是鬼魅,又是什么?

风尘掠出一条直线,直投前方的一个王座,一停,一转身,张开了双臂,发出“哈哈”大笑之声,随即道:“好、好……我日月神教,有此神威,何愁不能荡平天下!值此新春佳节,本座普天同庆,开始!”这一个“开始”,正是这一场晚会的正式开始,张天野拉着安落的手,从一身大红的东方教主旁边出来,截取了一段《开门红》,唱:

开门红呀么红四方,欢喜幸福扑打着你的胸膛。

开门红呀么大风光,漫天喜气蒸腾出更多梦想。

开门红呀么红四方,好好运道紧握在你的手上。

张天野唱前半句,安落跟后半句。

一共三局歌。

喜气。

吉祥。

充满了浓郁的年味。

“应邀前来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张天野怎么说也是先天真人,并不怯场,声音洪亮、顺畅,“风行公司的新年晚会,没有专业明星,没有专业导演,没有专业主持……我很自豪的告诉大家,我们就是一个三无产品。既没有从半年前就开始排练,也没有排练,在大家到来之前,我们都没有想过要弄一场晚会。这真的是猝不及防,突如其来,让人有点儿反应不及。但东方教主一句话,我们教众跑断腿……”张天野一边主持,还一边不忘了甩锅。

安落拉一下他的手,问:“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张天野道:“都三无产品了,怎么能说是我的主意呢?反正教主都是大魔头了,也不在乎多一个骂名。”

安落叹一口气,道:“哎,好吧,我是救不了你了。”

张天野“哈哈”的猖狂大笑,“我和教主可是哥们儿,这种小事他怎么会计较?来来来,咱们就不搞什么压轴了,一上来就要放大的……让我们有请东方教主,《辛弃疾》……”张天野一个字,一个字的,报出了《辛弃疾》这一个作品名。这是一首歌,张天野听风尘唱过一次,感觉非常的燃,有一种黯淡了刀光剑影的感觉……

风尘浅笑,摇摇头,漫步从自己的王座上走下来,一边走,就一边开嗓,短促、锐利的如同剑锋一般的声音,就喷薄了出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由辛弃疾的词改编而来的曲,曾让b面的苏阮以阮的艺名一曲燃烧了整个现场,死寂的如同灰烬。

辛弃疾是一个猛士,故此诗词之中,自有一种硬朗,刀剑争鸣。寥寥一首持,让人听之惊坐,手欲按剑。血沸腾,心却冷静、锐利……风尘很自然的在歌声中投入了感情,祂于《三国战纪》之中身经百战后的那种锐利,薄薄的如同刀锋一般的精神,和歌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歌声之后……整个“现场”都是一阵寂灭的。

四千万观众,竟然不知道风尘何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听风尘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故,佳节无刀兵不祥,不见血不祥,故应有杀伐气,方可去其秽,故应有牺牲,方可告慰吾等先祖。儿郎们,且操演一番……”

虚空中,一道鬼门关打开,一道道黑黢黢的,只能够看出是人形,看见轮廓,但衣着面容都无法看到的人下饺子一样涌动出来。

纷纷落下后,落在了一个长方形的校场当中。

毫无疑问,这一个节目也是临时加的。一起过来观看节目的人里面,无常的人自然在其中,李铁等人和风尘私信,有心要上场操演一番,风尘自然没有意见。而且保密、隐藏的措施做的很好,也看不出是什么人——就那黑乎乎的一团,也只能看出是一群人罢了……风尘看着已经下场,排成了队列的一群人,说道:“咱们还是老规矩,谁最后站着,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然后,这群黑影就开打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大群的火柴人在打群架,场面显得乱糟糟的……

观众们是懵逼的:这算是什么节目?

观赏性,那是没有的。

但为什么看着这群人打群架,手却痒痒的不行呢?怎么就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个劲儿的加速、再加速,都有一种要超速的感觉了呢?

“教主,大过年的群殴,你有意思吗?”张天野都无语了,你这是来拆台的吗?下面这群货是哪儿来的?他本人几乎囤了风尘所有的武功秘籍,虽然算不上是样样精通,可这群人所用的功夫,他却分明没见过。尤其是格斗之间,动作精简,杀伐之气甚重,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张天野却能看出来……这群人很厉害!风尘扮演着东方不败,说道:“无妨,你看这些儿郎们,可是堪用?”

胜负已分,最后一个人黑乎乎的挥动自己的胳膊,“嗷嗷”叫。

然后,天空中的鬼门关再次张开大口。

一个个黑影被吞噬!

当黑影被吞噬殆尽之后,一阵音乐的前奏由无声处起来,桌子之间的空隙被拓展、拉伸,一个四方的梯形高台层层长高,却见是韩莎一身的凤冠霞帔,极为华丽。

一阵难以言喻的压力从她的身上扩散开,让人的心都变得沉重了几分,呼吸似乎都有一些抑制。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这是一首《你》,被韩莎唱来,丝毫没有气势、气息不足的现象。她一边唱,一边就飞掠到了风尘身前,食指勾起了风尘的下巴,媚眼如丝,调戏道:“唱的可好?”

风尘道:“好……”

“哈哈哈哈……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总不能忘……”

以一首《笑红尘》热场,以气吞山河,镇压各种不服的东方不败开局,三局《开门红》大气磅礴,喜气洋洋;一首《辛弃疾》显杀伐、铁血,之后的一场群架更是拳拳到肉,少了一些华丽,却多了一些硝烟的气息……再一首《你》,更是和往常历届的春晚背道而驰——但却让人心跳加速,感受到了那种一年到头都难以感受到的热血奔流。到了韩莎这里,一首《你》,更是让气氛更加的高涨!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大气,有强汉盛唐之气象。而风行的员工们则是还分出了一些心思去关注正经的《春晚》。

《春晚》已经被片的毛都不剩下一根了。目前电脑上收看风行公司的春晚直播的用户,各个平台加起来,足足有七亿人左右——这样的数量,何止是庞大呢?

从舞台布局,到服装道具,再到节目的安排……所谓的“三无产品”却是十足的硬核儿,从江湖到庙堂,豪情、豪气,尽显汉唐之雄风。

那一种硬朗、大气的台风,让人血为之热,心为之激荡的节目,和《春晚》的一团花团锦簇,光亮的就像是佛像身上的金箔一样的风格截然不同。紧接着又是一个大合唱的节目,唱的就是《黄河在咆哮》。歌者不是专业的歌手,没有那么多的花活儿耍,只是一嗓子到底,输出全靠吼,底气则是心中那种热血。生物芯片很容易的组织了这一次来自于全国的天南海北的大合唱!

在之后的节目里,诸如《团结就是力量》《我为祖国献石油》之类的合唱更是众多,褪去了技巧之后,那种内在的争执,令人在这一个严冬里感受到了如火山喷发一样的热量!

老一辈的人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十岁,曾经的青春岁月一下子就回来了。那种激情燃烧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已经有些冷掉的热血被唤醒,年轻的人被那种激情感染,就像是瘟疫一样扩散。年轻一辈的人理解不来这种激情,是因为缺少了这种激情的环境,但这会儿,他们能够感受到。

合唱……这是这一场晚会的另一个大特点。

这是货真价实的全民大联欢。

《红色娘子军》《国际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激情在不断的被推高、再推高,让人毫无睡意。大年的夜里被跨过去,一直到天色将要黎明,而这个时候,距离风行公司的晚会结束也只是一步之遥。但晚会的结束,却不是由《难忘今宵》结束!

“请大家暂放下手中的东西……起立!”

“升国旗,奏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七亿人中有三亿人起立,未曾起立的,也跟着唱起来……多少年都不曾认真的唱过这首歌,但这一刻,又是什么,湿润了我的眼角?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元宵晚会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于初一太阳跃出地平线、初生的那一刻,起立、奏国歌,便有了自己的意义……这便是一场祭祀!只是祭祀的对象,不是逝去的长辈,而是国家。整个虚拟的现场,都沉浸出一种说不出的肃穆!肃穆之下,是燃烧、沸腾的山火,潜藏于心胸,汹涌而澎湃……有的人放声的唱,有的人轻喃,有的人唱歌走板,各种各样的声音,四千多万个声音,便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洪流。

那洪流,如湍急的壶口瀑布,河水如怒,涛声鼎沸。这一个结束不“难忘今宵”但却很春节。

春节祭祖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重视的大事。初一的时候,往往会拿着香烛贡品去拜祭先祖;于是,以日出升旗、奏国歌为一国祭祀,也正合了这样的古老习俗,传承了传统。这是一年的新生!

“各位观众朋友们……整整一夜的风行春晚,到底结束了。最后,让我们再合唱一首歌,然后该干嘛干嘛……”

这最后的一首歌是《歌唱祖国》,气势饱满、浑厚。

那“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的歌声,被四千万人一起唱,铺天盖地乌压压的一片,便是钱塘江水连海平,亦难及这万一之气势。观众一片、一片的减去,张天野感受着自己一夜造出来的动静,分外满意:“这是一场成功的晚会,一场胜利的晚会。春节,就应该这样热闹,不仅仅有热闹,而且还要有它本身的传承、意义。我相信……参加过的人,都不会后悔这一次风行的晚会。”

当然,个别的“不满意”还是有的,他们吐槽风行的春晚没有语言类节目,舞蹈的节目更是少得可怜,大合唱这种节目太多等等……

但在整体的评价上,这无疑是这么多年来,极为成功的一次“春晚”。电视台的晚会是全面扑街了,“风行”和“春晚”这两个字结合在一起,成为了热搜的话题。对于节目的内容,以及别开生面的开始和终结,各有看法。但绝大部分的人,却都一致的认为,这一场风行公司举办的“三无产品”春晚,让人感受到了年节的气氛!

那种热闹、那种喜庆、那种发自于心的热乎乎的东西,中老年人是久违了,年轻人却从未在春节的时候感受到过。

风行的春晚,可谓好评如潮。“春节晚会吧”被爆的渣都不剩,一个属于“风行春晚吧”的贴吧建立,然后排名迅速上升。

贴吧之中,有人评价这一场春晚简直就像是在家里,一家人大联欢一样。不需要多少技巧,却有一种其乐融融,那种得劲儿的感觉,就像是喝了一瓶二锅头之后,在ktv里整整狼嚎一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火,爽的不要不要的。频繁的合唱,不仅仅不是这一场晚会的缺点,反而是优点。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就想要这样的一种舒服……总而言之一句话,晚会是办到了大家的心里了。

说的非常好——如果忽略了这个帖子的发帖人是张天野的小号儿的话。这小子很无耻的吹嘘着自己的作品。

春晚……

也只能说一说“专业”的事儿了。

张天野有闲心在网上兴风作浪的时候,张父、张母就已经开启了忙碌模式,脚不着地的到处慰问,给人们带去新年的问候。这是每年都例行的工作,今年也不例外——不过过了今年就好了,只要一换届,肯定都要换。换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岗位,二人也都会轻松起来。而风尘这里则是应了父母的要求,构建了一个虚拟空间,将已经拥有了生物芯片的亲朋都邀请了进来,组了一个局。一一见过,又介绍了一下韩莎——风父、风母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显摆一下儿媳妇,足不出户,一通在虚拟空间中热闹。二老那叫一个“红光满面”,说起话来的时候,都分外的底气十足!

从初一到十五,几乎每天都是这么过的。生物芯片打破了空间上的束缚,让人远隔千里如咫尺,都可以在虚拟空间中坐在一起。

生物芯片的一些私人群落、论坛之中,许多人表示生物芯片不仅仅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亲戚之间更加亲近了,更是让他们省了老鼻子钱了……还有人逗趣,说再也不用担心亲戚家的熊孩子玩儿自己的手机!

总之,生物芯片带来的改变,一直到了春节这一段,才让人们有了最直观的感受。不再是那么的潜移默化,而是非常的突然。

“最初的时候,目的是分诊仪,可之后制作、设计芯片,也因为我个人的突破,一下子弄出了生物芯片。于是,分诊仪没有了,一切也都变得不一样了……计划没有变化来的快,但这个变化,却是让人喜闻乐见的……”风尘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祂没有生物芯片,也不需要特定的生物芯片,却可以和任何一个拥有生物芯片的人进行联络、交流。腿上穿着一条紧腿小脚裤,踢着一双粉色的棉拖鞋,上身则是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在光照下反射出亮光,头发则是扎成了一个一把抓,看着很随意、慵懒。韩莎随意的穿着一件简约风格的连衣裙,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靠着祂,说道:“是呢,歪打正着。今天十五,你说天野会怎么弄晚会?”

屋子里暖意十足,又是站在窗前,韩莎很是惬意。

“猜不出来……我又不是蛔虫!”

“那是什么?”

“铲屎的……连官儿都混不上。”风尘咬了一下韩莎的耳朵,声音便痒痒的传进了耳朵里。

风父、风母二人则是在看电视,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对于风尘、韩莎的打情骂俏就当没听见——实际上两人的耳朵都要竖到天花板了,经过锻炼、调理之后的二老那听力是没的说,耳不聋眼不花,对风尘、韩莎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也是风尘、韩莎二人不在意,若是换上一对脸皮薄的……啧啧!

不过,两个小的越腻歪,他们俩也就越开心。将晚的时候,风尘、韩莎就出门去不远的超市买菜,准备做晚餐。

韩莎只是在连衣裙外套上了貂裘衣,之前的时候风父、风母还害怕她冷,不过几日下来解释的多了,也就明白了:

自家的儿媳妇是神仙中人,早已经寒暑不侵,这一点儿冷是没什么的。至于儿子,就更不用在乎了。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荤素各自买了一些,数量却不算很多,只是恰好够晚上的一顿饭。风尘主厨,韩莎打下手,一会儿工夫就是一桌子饭菜新鲜出炉。一起坐下来不一会儿,张天野就发过来邀请,一家人同意之后,就进入到了元宵晚会的现场……虚拟的晚会现场有平静的河流,河流上点着蜡烛的船型小灯随波逐流,有的形状是莲花,有的形状是龙。天空中飘着孔明灯,道路两旁是各种的花灯。因为是虚拟的现场的原因,看似是一个三维的空间,实际上却是超越了维度的:

这一次晚会的规模足足比春晚还要大了三倍,人数过亿。街上并不显得如何拥挤,却也人来人往。

正月十五逛花灯,各种的灯谜层出不穷,晚会的开场是以一首《正月十五挂红灯》开始的。

歌者就在身边,巧妙的多维重叠,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唱歌的歌手就在自己的身边经过,走上石桥,站在一个花灯的摊位前,唱一首歌。

一个“奇妙”难以尽道……

张天野一身古时才子的打扮,手里摇着折扇,一边走一边装逼:“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好词!好词啊……”

风尘道:“你这是玩儿的哪一出?才子佳人?”二人随意行走,正走到一个灯谜摊位前,一群年轻男女正在那里绞尽脑汁,二人一看,灯谜却是四个字:日本投降。对视一眼之后,不禁相顾无言——这一个灯谜堪称是“古老”,不过时下的年轻人知道的不多。而且这个灯谜的答案也并不是唯一的,打的是一个古时候的名人。只要说出道理来,能说通,都算。节目的表演,则是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歌手走过去,下一个歌手上来,相比上一场,这一场更多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如《女驸马》之类的,一些脍炙人口的黄梅调时不时的唱起来。花好圆月的经典老歌,闹哄哄的大张伟流的洗脑口水歌,广场舞、舞狮子,众多的节目行云流水。

不过这一场晚会却远不如春晚长,只是持续到了一点钟左右……

翌日,十六。

风父、风母就和风尘、韩莎一起出门,前往风尘的基地。出了小区,到了无人的僻静处之后,隐藏了身形,风父、风母就见自己一下子飞起来,地面越来越远,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只是风母有些恐高,脸色微微发白,见此,风尘动念之间,四人的脚下就投影出了实质一般的地面,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一如是在地面上一般……风母的脸色一下子好看了起来。韩莎则是掐了风尘一下,低声道:“妈妈恐高你都不知道啊?”这个风尘还真不知道——

又没去过高处,谁能未卜先知自己的母亲恐高呢!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一家人

“我没事!”下方的景色被遮蔽,脚下幻出了地面,风母喘了几口气,便平复下来。心也不再“噗通”“噗通”的悸动,脸色也不再苍白,恢复了血色。韩莎通过芯片,以意念的方式和风尘说:“多呆一会儿……爸爸、妈妈都是第一次上天,你弄一片云过来罩住周围,看远处就不恐高了!”

“哦,对!”风尘便忙召来一大片的白云,四人置身于其中,如在云海。远远的看去,地面上的山川、楼宇小的像是模型一样,色泽更是变得泛白。不过,也正是因为云海,使得这样看去,就像是站在山顶看远处,也一下子就不恐高了。韩莎的这一办法,却是分外的巧妙。

风父、风母本就是第一次上天,若是因为恐高就匆匆而过,那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样倒是可以好好的观赏一下,从天空鸟瞰的妙景。

无形的立场、阵交替、笼罩,本应猛烈如刀,成大块大块的风吹进来之后,就变成了一种温暖、和煦的热风。耳边也安静的无“咧咧”之声,虽在虚空,却是像在家中一样温暖和煦,丝毫感受不到自然的严酷。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览京城、燕山之景,居高临下,看那淡淡的被空气笼罩的山川、小村、高楼,却是一种享受。

风尘不急不缓的带着他们飞,一路飞、一路看。

“爸爸、妈妈,你们看飞机!”

一架客机正从机场起飞,朝着四人所在的方向飞过来,高速飞行的音爆骇人,恍惚之间便从四人身畔和他们擦肩而过。

只是当飞机靠近之后却没有了声音,风尘消弭了那声音,于是能够看到的也就是那庞大的体积一闪而逝。风母惊讶道:“飞机这么大啊?”韩莎拉着风母的手,声音绵柔的像是糯米糕一般,“肯定大啊,不过太费油了,也没咱们这种自在。咱们这个是绿色出行,低碳环保……”

就这么在天上虚耗了近两个小时,四处转悠了一圈之后,才是在基地降落。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山谷之中,阔叶遮天蔽日,气温温暖如春,不冷不热的舒服。

引了二人进入了二人所住的洞窟,将洞窟的投影调整了一下,地面上便起来了肉呼呼、圆墩墩的沙发、茶几等事物。头顶是蓝天白云,周围是青山绿水,红花遍野,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田野之美。韩莎对风尘嘱咐道:“你把人叫来,都认一认!”风尘点头,说道:“知道了。”却是不见动弹。风母问:“你怎么不去?”

风尘:“……”韩莎拉着风母在沙发上面坐下来,解释道:“妈妈,她已经去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去了?”风母又看风尘……这叫去了?那在这儿戳着的这个又算是什么?

“真去了。”韩莎忍着笑,玩味了风尘一眼。

之后便是一行八女,款款而来,正是风莎燕和七魄。风莎燕穿着一条五分牛仔裤,紧紧的包裹着双腿,上身是一件紧紧包裹住胸,露出了大面积的肚皮的短款长袖紧身衣,头发盘的紧俏,七魄则是一人一身一样的蓝色的简约风格的连衣裙,一进来,就对风父、风母行礼,叫道:“爸爸,妈妈。”这脆生生的称呼,却让风父、风母有点儿懵。韩莎才忙解释了一下七人的来历,说是黄鼬成精,自己认的妹妹,一个个乖巧可爱云云。“她们称我为姐,称宝宝为哥哥,您二老自然就是父母了……”

风父指风莎燕,问:“那这又是……”有了之前的预防针,接受七魄叫的身份并不算是太难——毕竟神仙身边有一些小童子伺候,这是很正常的,这很仙家气象……

只是,风莎燕这个……

风莎燕走到风尘的身边,二人站在了一起,说:“那,您猜猜?”

二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虽然有一些区别,更是因为风尘的肤色光泽生晦,不站在一起,感觉区别很大。可站在一起一对比,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这种事儿风尘的父母怎么能猜的出来?这简直就是逻辑的bug,太坑了。韩莎看不过眼,直接挑明了,说:“您二老还是别猜了,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他们啊,实际上就是一个人……都是您儿子!不对,这个是女儿,这个也不是儿子。祂呢,是无性别的。她呢,是女的……倒是有计划再弄一个男性的身体,不过不迫切,事儿也比较多,就没有弄……”

风父、风母目瞪口呆——这个的确是没法儿猜。风母则是一个劲儿的打量风莎燕,还拉着风莎燕的手,前后左右的观察了一圈,然后确定:是女的,真的,没跑了。

不过,一个人,两个身体,还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韩莎让七魄都坐下来,自己一一给二老做了介绍,又让风尘去做饭,这才开始解释起来,说道:“观音菩萨您二老都知道吧?这观音菩萨有许多化身,其中之一是卖花女,之二是将军,之三是乞丐……各种各样,是很多的。只不过,这一个观音乃是传说,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不过咱家的宝贝,可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别说是化身一二了,就是化身千万,也都是小菜一碟……”

又解释说:“只是化身千万,也没什么用。更能让人分心。所以祂在这件事上分外的慎重……”

“那怎么就化身了一个女的?是不是……”风母果断想歪了。

韩莎“噗嗤”一笑,忍俊不禁,掩口道:“没有没有,您想多了。之所以风莎燕是女的,却是另有原因的,实属一言难尽。简单来说,上古之时,女娲造人,女娲就是女的……所以,风莎燕就是女的。她以后可能还会化身女娲呢……中而言之,您只要知道,他们都是风尘就对了!”

“这就像是左手、右手,还不都是一个人的左右手吗?”

这是事实。

接受、不接受也都是事实。

午饭依然丰盛。

父、母二人着实是体验了一把这里的高科技。见风尘不动声色,就将一桌子菜悬浮于一个无形的膜上,听着那一桌子的莺莺燕燕,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下午的时候,风尘去见了一下何以笙,何以笙看到风尘,道:“这,是我们的第几次见面?”风尘笑,说道:“随意坐吧……在这里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很充实!”何以笙用了“充实”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他“充实”,就连特斯拉等人也一样的“充实”。

何以笙需要充电,单凭他本身掌握的,第二世界的物理学知识,数学知识,是不够用的。特斯拉等人则是好奇他的极乐灵屋。于是这一段时间,他们就处于一种相互学习、探讨、交流的阶段,彼此都是受益匪浅。特斯拉受到启发,成功的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石子装入到了一个火柴盒中——只是没有成功的拿出来。但能够装进去,却已经是极为成功的一步!而空间公式的推导,也更进一步,有了明确的方向、方法……听何以笙介绍了一番,风尘连连点头,这些事祂是知道一部分的!

毕竟祂同时也是天鬼——他们研究的过程中,许多的数据运算,甚至于理论探讨,天鬼都是重要的成员之一。相信,随着极乐灵屋被吃透之后,空间公式也就可以新鲜出炉了。

而根据物质-空间-维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可以由此推导出物质公式的。

要说“物质”和“空间”之间的关系,举一个不算恰当的例子,应该就是指数和对数之间的关系是差不多的。

风尘道:“我计算过,你的极乐灵屋是有希望修复,或者说是重新制作出来的。不过这需要时间……”

何以笙点头,说道:“我明白。我的世界里有灵气,所以纸是可以承载的。因为灵气可以让它具备相应的性质。但这个世界不一样……首先,我们需要足够的,承载的材料,纸明显不行。”

风尘点头,说道:“是这样。”

二人交流一番,何以笙也算是见全了风尘。基地中的日子便日复一日的过去,风尘、韩莎的生活一如既往,风莎燕、七魄的日常,也未有多少变化。风尘的父母二人也很习惯这里的生活,每天出去散散步,或者在家里用生物芯片和人沟通、玩一玩儿。一点儿都不感觉憋闷、无聊。如此一晃就是一个多星期——

“爸爸、妈妈,我和宝宝想要出去玩儿一段时间,莎燕她们在。”又过了一周左右,正月已经到了最后几天,眼看着就要过去了。风尘、韩莎就决定开启自己的行程:

去昆仑山探索一番!

“你们去哪里就去哇,不用跟我们说!”风父如此表示——何况去的还不是全部,自己的闺女不是留下来了吗?

他已经接受了风莎燕的这一个身份。

风母也没意见。

于是——风尘、韩莎二人就出发了。出发之后的第一站就到了六朝古都长安。由基地直飞过去,落在了古城一个无人的角落之中。然后显出了身形,走出了僻静,街上便出现了浓郁的烟火气,来来往往行人不绝。一股独属于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那一种鲜活和热闹,跟京城截然不同。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羊肉泡馍

“蓝莹莹的那个天哟白个哟哟的云欸,我拉着情哥哥的手欸,一起到城里来……”路旁的音响里,正响起乐声,韩莎双手拉着风尘的左手,跳到祂面前,摇着手,很即兴的唱了一句,声音又高又亮,一双眸子如剪春水一般动人。她问:“人家这一句唱的怎么样?”盈盈的目光,落在风尘的身上、脸上,不胜娇羞,恰似春水般温柔。风尘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背,将人紧紧的,搂紧,揉进自己的怀里,赞道:“这《信天游》啊,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信马由缰,想怎么唱,就怎么唱……这俗话说,葱辣鼻子蒜辣心,芥末辣上二股筋。这陕西民歌也好,山西一代,甚至于包括山东的快书、二人转、二人台,腔调或者有变化,但它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跟芥末一样的辣……是一股气,又粗又壮,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直冲脑门儿,那腔一出,就是石破天惊,山崩地裂的。”这本就是一种“哭腔”,充斥着一种豪迈、凄凉的苦,唯独缺少了那种温柔!

这一方山、这一方水、这一片土地养育出来的人容不下含情脉脉的小温柔。那种粗矿的西北风刮过,留下的便是这样的哭腔,这样的豪迈。这是呐喊,气冲霄汉,就和唢呐一般,是一样的声音——

它不讲变化,只是一股中气再也按捺不住,从心胸中顶出来,顶上脑门。

是悲到无以言表,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的一声呐喊。

是一种精气神……

长歌当哭——唯如是!

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流行”唯此哭,方能体会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粗粝,才会明白什么叫“十步杀一人”!风尘顿了一下,说道:“不过,真的在这里,我才一下子感觉……原来,咱们不止是来吃羊肉泡馍的!”

韩莎挣扎、扭动了一下身体,衣领上长长的叶黄色绒毛抖了一下,轻轻的在风尘的脖子、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那,还有什么?”

“不知道……但感觉,挺奇妙的。你看,听着陕西的民歌,走在长安街头,听人们说话,一下子吧,就感觉着——秦王扫**,一群人操的就是这样的腔调!汉朝的时候,穷横穷横的,也是这种调调!唐朝的时候,万国来朝,还是这种糙性……你知道吧,这种感觉,就和网上人们形容老毛子制造的东西一样,傻大黑粗——大就是美,黑就是好,粗就是正义!这里的男男女女,感觉就是这样……”

“他们,粗糙的就像是戈壁滩上的小石子,是一种和江南水乡的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你看雪姐,即便是凶的时候,也是奶凶奶凶的,但这里不一样。”风尘想了想,在韩莎的耳边说:“这里的人,温柔起来就像是大黑熊卖萌;水乡的人,就像是小奶猫呲牙!”

“嘻嘻……还不感谢感谢我?”韩莎皱一下鼻子,很是得意,说:“要不是我要下来吃泡馍,你能有这么多感慨?”

风尘嘟起嘴,含住了韩莎的唇,轻轻吸了一下,像是吸果冻一样。然后松开了韩莎,说道:“这下满意了?”

韩莎伸手揪住了风尘的耳朵,用力朝下拽了一下,拉的风尘弯腰叫疼。韩莎则是操起一口川普:“满意你个捶捶儿……占我便宜。”松开手,从上衣兜里取出一个厚实的白色棉布口罩,表面可以看到反光的纹理,展开来给风尘戴上。大口罩遮住了风尘的整张脸,只剩下一双明眸。

韩莎叉着腰,满意的看了看,笑道:“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已经被我封印了。一会儿我吃的时候,你就只能看着,馋死你。”

风尘将口罩一摘,蔑视道:“你这封印似乎也太差劲了点儿。”

韩莎卖萌:“不听话,要打屁屁的哦……”

风尘一头黑线……

这被叫“宝宝”也就算了,“打屁屁”这种威胁简直不能忍!风尘很认真的向韩莎求证了一下:“再过一段时间,我是不是就该回肚子里了?”韩莎笑,绵声道:“不乐意啊?那你背我嘞……本宝宝累了。快点儿!”让风尘蹲下来,她便爬上风尘的背,故意奶声奶气的说话:“好饿了,人家要吃羊肉泡馍……好大好大一碗……”

之后,还让风尘给她唱儿歌,唱《数鸭子》《捉泥鳅》,很是享受的听着“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河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欢乐的很。

背着韩莎进了一家不算小,也不算大的店,二人在一个挨着墙的双人桌上坐下来,一位穿着羽绒服上衣,外面是一件红色围裙的女人便过来,问二人要什么。

要什么?当然是羊肉泡馍了——不过,韩莎却要的很艺术性!她并不直接要羊肉泡馍,而是要了两碗带肉的羊杂汤,然后又要了六个馍。

所谓的“馍”实际上就是发面饼。但肉夹馍的馍和一般的羊肉泡馍的馍还不一样,一种是刚出锅的,软乎乎的;另一种是晾干的,比石头还硬(通常游客吃的,就是这种晾干的泡馍)。作为一个北方的“妖”,韩莎可是门儿清:干饼子泡肉汤一点儿也不好吃!弄碎了浇上汤,更不好吃——这只是一种北方人一种比较无奈的吃法罢了。

之所以做馍,是因为保质期长。之所以泡,是因为晾干之后太硬太干,直接吃咬不动,所以泡一下,是最好的选择。

泡馍只要是汤就行,不必要非是羊汤,糖水泡馍也可以……这种吃法其实并不局限于陕西,整个北方的绝大部分地区的人,都会这么吃——只不过没有陕西这么流行罢了!但实际上真正好吃的,却是刚刚出锅的馍,把刚出锅的馍直接撕开,成为臭豆腐块那种大小的小块,然后丢进肉汤中……这才是真正的、正确的打开方式!

刚刚出锅的馍,是松软、可口、香气浓郁的。泡进羊杂汤中,和肉沫、油脂一起,然后吸了一些汤水进去,但中间部分却保留了发面饼那种松软的口感,简直美极……

细柳条编的小笸箩里,放着刚刚出炉的发面饼,足足蓬起了将近半寸的厚度,二人一人一份羊汤,韩莎亲自动手,很贴心的撕成小块,一人来了一碗。一直吃完了,韩莎才吐槽:“羊杂汤不如羊蝎子汤好,油少,汤太清淡了。只有大骨浓汤,才配得上这馍诶……”她对汤有意见,可对馍却很友好——

因为是真不错。

二人的“新鲜”吃法让其他桌儿的客人有些好奇。大家吃泡馍,都是特意晾干了以后又干又硬,咬一口能把牙打掉的馍,也就风尘、韩莎这一桌点了现的。其他桌子也有吃现馍的,却没有泡,就是直接吃,这简直了……

“这羊肉泡馍,可是我们这儿的一绝。这馍一定要晾干了,先掰成小块放碗里,然后浇上羊汤,这是正宗的吃法……”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给一对穿着时尚的年轻人讲本地的“羊肉泡馍”——这绝对是一个考验耐心、考验体力的体力活儿。那馍硬的,要掰成小块,还真不容易。那一对年轻人一男一女,一边掰,还一边朝风尘、韩莎他们这一桌瞟!等他们弄完一碗之后,风尘、韩莎这里也吃完了。风尘问韩莎:“怎么样?吃好了没有?”

韩莎送给风尘一个大白眼:“人家又不是猪。已经吃好了……还是这么吃好吃。馍要新鲜的,汤要大骨浓汤……”

起身来,看了一下那一桌上苦逼的年轻人以及满满的一碗碎屑,韩莎拉着风尘就出了羊杂店!

就听的店里年轻人之一的女子问:“刚才,那俩人好像吃的是新烙的?”刚才讲解的中年男子不屑:“你们懂什么?他们那时瞎吃,一点儿都不正宗。我这是让你们品尝最地道的羊肉泡馍……”

风尘无语,对韩莎说道:“幸好咱们走得快,要不这还不得开战了?”

韩莎道:“明明我的吃法才是对的好不好。他那种吃法才是异端!过去人是没办法,把馍晾干,保存的时间长,方便携带。是因为硬的没法儿入口,才泡着吃。块儿大泡不透,这才需要小块……这他都当成什么了?还传统。这要是汉唐时候,我敢说皇帝要吃羊肉泡馍,肯定不会选干饼子,一定要现做出来的,松松软软,透着面香的才好……毕竟人家没病!不过,这地方的人,是真的够一根筋的!”

韩莎说这地方的人“一根筋”那绝对是实话,新闻报道里面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卖羊肉泡馍的嫌弃人家馍的块儿大,不给浇汤,认为这是对羊肉泡馍的羞辱的。想想看,身为商家这脾气,啧啧……

韩莎单点羊杂、现烙的馍,而不是羊肉泡馍,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来是温暖自己的胃的,又不是过来找气的。

因为这种事和人吵架,不值得。

风尘问她:“咱们吃也吃好了,现在去哪儿?”

“昆仑之巅!”

韩莎手指西指。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人性之恶竟至于斯

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一簇一簇的,稀疏、干枯了的沙棘、小片的林带宛如一幕老人的脸,在大地上铺展开。能看见整洁、干净的窑洞,也能看到落后、贫瘠的村落,小白点一样的羊群,还有牧羊的汉子、姑娘、孩子。若不是风力的发电机、输电线塔、电杆、信号塔的存在,几让人以为这里是一片原始的蛮荒!

那是一种无声的“荒凉”,但这里的人却一根筋的执拗坚守着,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出去……在这里的人,他们打娘胎出来的时候,就是生在黄土上的!他们身上的血,也是用土洗干净的。一睁眼,就是这片天,一辈子,就是这片地。他们的性格,就和那晾的凉了的发面饼一样——又干又硬,偏偏里面还劲道,和胶鞋的底子一样!雪原上,背了风沙,就变成了一鳞一鳞的黑色,远看像是鱼鳞,又像是水面的细小波纹。一片沙棘附近,一个牧羊的小姑娘引起了韩莎、风尘的注意——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面容周正,但却乌七八糟的脏,一双小手更是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上还有一些冻出来的皲裂。

有一些裂口,用粗线缝了起来,看着就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手上。

还有一处则是贴了医用胶布。

那胶布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和手一样的黑。

女孩儿的身上穿着一件棉腰子,外面套着一件破花棉袄。花棉袄原本的颜色应该是紫色的,但现在已经黑的发亮,尤其是袖口的地方,更是被“盘”的油亮油亮的。乱糟糟的一头头发,上面还沾着一些草……脚上,却是一双单鞋,一截脚脖子也是一样的黑色。韩莎轻声道:“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她说完,就从天空飘飘悠悠的落了下去,她也不隐藏自己是从天上下来的,就直接落在了女孩儿的面前。

风尘紧随其后,降落下来……

韩莎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衣,一展,便从女孩儿的头顶兜过去,给女孩儿围在身上。然后将衣服的扣子扣好,将女孩儿一双冻得皲裂的手含在自己温暖的手心中,拉着她,温柔的问:“这么小,怎么就一个人出来放羊了?家人呢?”那一种温柔,却听得女孩儿怔怔的愣了好一会儿,眼泪忍不住的留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子落下,韩莎忙给她擦了擦,安慰道:“这孩子,怎么哭了?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儿怯生生的,带着哭腔,说道:“仙女姐姐,我叫王春凤。”

王春凤——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是一个较为古朴的名字,透着一些土气。韩莎对风尘道:“你看着羊,我跟孩子说话!”

风尘点点头。

韩莎则是一边温柔的安慰,一边问话,也弄清楚了女孩儿的身世。王春凤的父母三年前外出打工,因为一场交通意外死了。然后,原本刚刚上了一年级的王春凤就挫学了……王春凤的父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这一个大伯一个姑姑争了一番抚养权,姑姑终归没有争过大伯——但这个大伯和伯母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是正儿八经的穷山恶水中的刁民。他们之所以愿意抚养王春凤,无非是看着她现在可以干活儿,未来还能嫁人(不,是卖出一个好价钱)。因为村里作保,法院也判了,姑姑没有任何办法。却也因为大伯的做法,两家人算是老死不相往来!

上学,是不可能上学的。饭,也不可能是什么可口的饭菜,也只是让这个小小的人儿饿不死,冻不死,维持了一个基本的生存。至于挨打、挨饿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如果有一天不挨骂,那是阿弥陀佛了。

可怜……却让人想不到,原来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如此恶毒之人,如此恶毒之事。风尘唏嘘一声,道:“莎莎。”

以前的时候,风尘听自己的老娘讲过,说是一个村里的兄弟俩,哥哥看老娘能干活儿的时候,就把老娘接走了,说是照顾,实际上是让老人给家里干活儿,当劳工的使唤。后来老人动不了了,就扔给了弟弟,直接放院子里走人。弟弟把老人扔进了猪圈里,根本不让进门,数九寒冬的,在猪圈里关着,和猪抢食……终究还是死了。以前祂以为这不过就是人们以讹传讹的谣言,现在的社会,不缺吃,不缺喝,怎么还能缺了这一口——但现在见了这一幕,祂终于明白:或许人性的恶,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恶毒。

亲儿子都这样,那何况并不怎么亲的大伯呢?

“春凤……看这小可怜儿。跟姐姐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受这样的苦。你那大伯……”韩莎柔声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能活到现在,始终是承了一份情谊的。他可以不讲兄弟之亲情,但孩子啊,我们不能学你大伯和伯母……走吧,以后不会再吃这样的苦了!”她扭头,对风尘点点头,风尘走过去,拿过了女孩儿手里的鞭子,问了一句:“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就是用这个鞭子打你的吧?”

女孩儿点头……

风尘“哦”了一声,说:“那咱们走吧。先回一趟长安?”

远处的村庄之中,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如同变压器爆炸的声响。然后,便是一阵惊慌失措之声。

有一股浓烟在那里升起,如柱,又被风吹的散开了。

韩莎教王春凤要感恩,不要去记恨她的那个大伯和大伯母,但却不代表她的意思就是放过这二人。她刚才扭过头,对风尘点点头,便是这个意思。于是风尘就取过了女孩儿的大伯、大伯母都接触过的鞭子。

于是,冥冥之中的一道天雷,就循着这一神秘的联系,直接作用在了那一对恶毒夫妇的身上。

千里之外取人头的不一定要飞剑,天雷、地火、业火都可以。对于风尘而言,一应攻击手段可以随意转化,只需要有对方接触过的东西,有对方身上的气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方置于死地。

那一道天雷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风尘、韩莎带着小姑娘,重新回到了长安城。“宝宝,你去给孩子买一些合适的衣服。我领着孩子去开个房间,好好的洗漱一下……”韩莎直接吩咐风尘去买衣服,自己则是领着王春凤去宾馆开房。二人分头行动,风尘便去了附近的商场,挑选女孩儿合适的衣服买了好几套,等到去了韩莎所在的宾馆,女孩儿就已经洗干净了。见风尘将大包、小包的衣服提回来,韩莎就又给了风尘一个工作:

“你给她治一治伤,孩子背上有一些鞭子打的,我做不来……”韩莎说着,都是一阵心疼。

风尘“嗯”一声,拉着小女孩儿的手,说:“别怕,我看看。不疼的……”说话之间,便将一枚生物芯片点在了女孩儿的胸前锁骨处。

稍微一下刺痛之后,芯片就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风尘问韩莎:“你领着孩子吃饭了没有?”

韩莎道:“还没呢。总要弄干净才好。刚那样子去吃饭,老板也不会乐意的。”

风尘点头,说道:“孩子身体有点儿亏,小孩子也没什么虚不受补的。等下换了衣服就去好好的吃一顿吧。伤还是自己好,我如果帮她催发,对身体不好……春凤啊,过去的该忘了,就忘掉吧。以后叫你凤凰儿怎么样?”

韩莎送给风尘一个眼镖:“凤凰儿,亏你想得出来。难不难听?以后呢,依我看不如就叫……”她想了想,说:“叫乐乐吧,快快乐乐的。”

“也行……”

女孩儿本身也对自己的名字没什么坚持,于是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乐乐”,大名也改成了王佳乐!

旧的名字、衣服和一身污秽一起丢掉,韩莎的衣服也洗了一下,自己烘干,穿在了身上。新的名字、新的服装,算是一个新的开始。贴身的内衣、保暖衣、精致的外罩一层一层的穿在王佳乐的身上,又戴上了手套、口罩,将头发梳成了两个“8”字形的辫子,装饰了毛茸茸的头花,三人便退房、出门。前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像是乞丐一样的孩子?

简直“判若两人”。

二人带着王佳乐进了一家店中,一如之前一样,要了一碗羊杂汤,然后要了刚出炉的,烫呼呼的馍。

二人不饿,只是看着女孩儿吃。韩莎则是不住的轻声纠正女孩儿的一些行为。让她坐的直一些,要挺胸收腹,双腿并拢,不要左顾右盼。要吃的细一些,不要着急,不可以特别大口的吃等等……虽然要求繁琐了一些,不很尽兴,但却有一种奇异的温馨。等着女孩儿吃完了,韩莎便取来面巾纸,给她擦拭了一下嘴角,揉揉她的头,说:“要注意礼仪的。热出一些汗,没事的……咱们戴好口罩、帽子就好了。”

戴好口罩、帽子,遮蔽的严严实实,三人便出了小店,走到了无人的僻静处。然后,三个人就冲天而起,飞到了天空之上。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有温情亦有规矩

脚下的城市一点一点的缩小,渐显轮廓,周遭之山川落入眼中,渐铺满了一层淡淡的白雾。王佳乐新奇的低着头,看脚下那苍茫大地,小小的人儿一点儿都不感觉恐高,被韩莎轻轻的搂着腰,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一些难得的童真。等攀升到了对流层、平流层相交的高度,韩莎便说:“刚刚的下面,是对流层。从这里往上呢,是平流层……再让上走,就是电离层和外层了……那里是沙漠,到处都是黄沙,就和海一样。所以呢,古时候的人们称之为‘瀚海’。乐乐……”

“嗯,姐姐。”王佳乐很乖,很懂事。韩莎柔声说:“姐姐教你一首和‘瀚海’有关的诗,我念一句,你念一句。北风卷地白草折(舌音),胡天八月即飞雪。”

王佳乐便跟着念“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韩莎也不强要她去背诵。只是念着这一句的时候,一边念,还一边用手给她指地上的枯草,以及被西北风吹的如同浪一样,发乎呼啸之声的地面。指着一堆、一堆的雪盖,像是给地面盖上的白帽子。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下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哎,乐乐,你见过梨花没有?”王佳乐跟着念了一遍,才说:“见过,可漂亮了。”

“嗯,是啊……乐乐真棒。要知道,城里头那些孩子可没见过梨花。”夸奖了一句之后,便继续念诗——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这就来了……瀚海阑干百丈冰,秋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一首诗全篇的描写质朴、直接、利落。几乎是白描一般的写出了轮台的那种冷——连旗帜都冻住了,不得招展。

尤有一些难得的是这小妮子竟然能懂得其中大部分的意思,知道“辕门”是什么,惹得韩莎爱怜的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以意念通过芯片和风尘说:“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他们竟然忍心!”

风尘应道:“再可爱,也不是自己的。有的人心里,就是这么的不公道。”这种“不公道”和穷富无关——没什么穷**计,富长良心,该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就像是风尘听祂妈妈说的那一对兄弟——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家无余财?不至于,别说是多一张嘴了……所以,这和“穷”或者“富”没多少关系。把自己的母亲关猪圈里跟猪抢食、冻死,这简直是……无法形容!韩莎道:“这一点,我感觉人还不如动物。你看狼,见到了孩子,也会尽力养……要不狼孩儿怎么来的呢?或许,人可以批判这是一种动物性,是一种动物的本能,不是理性的行为,也不是一种爱。但至少不会有这孩子这样的……”风尘抬杠:“谁说的?一胎的都还欺负呢。狮子群里面母狮子喂奶也要先挑自己家的孩子,公狮子杀掉了对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狮子咬死……不是自己的崽子,是绝对不要的。”

韩莎:“……”

好吧,当真无力反驳。

于是“唰唰”的送给风尘两道犀利的眼镖,便不理会祂了。便和王佳乐一起念刚刚教的诗句。

诗是念的,不是背的……韩莎主要复杂打辅助,在王佳乐卡壳或者是记不住的地方顺着提示一下,一首诗没怎么磕绊,就念诵了下来。“旁边那个,一起来一起来呀!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念了一遍又一遍,王佳乐也一点一点的熟悉了诗句,韩莎问她:“这首诗好听不好听?美不美?”

王佳乐说:“好听,美……”

“是吧!来,咱们坐好。姐姐不抱你了。把腿并起来……屁股虚压在脚跟上,放松……乖乖的不许动啊。来,眼睛合上,把毛核桃遮起来。不要全闭上,对,用余光去看,呼吸……脊背挺直,不许动了啊。要不然姐姐可打人了……来,跟着我的声音,呼、吸……不要去想,安静下来……吸、呼……”韩莎使王佳乐坐好,以为引导。王佳乐便按照要求跪坐,呼吸,一双戴了手套的小手放在大腿上,保持不动。须臾功夫,整个小人儿就安静了下来——静功,对于孩子而言,却要比大人容易的多。

他们的心灵更加清澈、干净,没有那么多的心猿意马。韩莎则是在引导完毕之后,就观察着她。

眼睛是不可以闭起来的,必须要睁开一分,闭合九分。全部闭合了,又怎么能照见灵台?

一旦王佳乐忍不住,要闭合眼睛的时候,她便提醒一句,且不许她动弹……

初次学习静功。一个时辰的功课,分成了四个部分,一个部分半小时,拖拖拉拉的完成了之后,韩莎才允许王佳乐起来,活动一下手脚。但这一个活动手脚,却也不是随意的活动,亦是要求了动作规范,不能让人一看,就感觉是一个疯丫头。总之,动作看起来是要像是一个小淑女的。

王佳乐的一言、一行,身上的点点滴滴,都会被规范、教育。这一方面本无人管束的孩子,经历了这么一个下午,就感觉着累了。身上的衣服穿得又厚实,戴着帽子、口罩,整个人都有些困乏,韩莎却不许她睡,反倒是要她站好,要站的直直的,并且打起精神来,让自己精神饱满。并说:“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呢,精神一些。既然坐着不精神,就多站一会儿吧……”脚下大片、大片的沙海已经过去,前方已经看见了雪、看见了被干枯的植被覆盖的土地,厚厚的积雪之间,还有水在流。

两大一小三人从天空降落下来,王佳乐一只手拉着韩莎,一只手拉着风尘,武装的严严实实,寒风吹来,根本就吹不进去。三人踩着积雪,走上了一条雪上碾压出来的路,然后进了城——

说是城,实际上还不如内地的一个镇大。不过麻雀虽小,该有的旅店还是有的,条件虽然差了一些,价格虽然也贵了一些,却是可以理解的。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了三人,旅店的老板倒是热情,开好了房间进入之后,房间内是过火的地暖,墙上也是火墙,整个室内都是热乎乎的。地面铺着地毯,一个床垫就立在一旁,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放下来。坐下不久,老板就送来了一些奶茶热饮,还有一些饼子、羊肉。让两大一小三人慢用,老板就离开了。

“热了吧?”韩莎蹲下来摘掉了王佳乐的帽子、口罩,又脱掉了厚实的羽绒服,露出里面的衣服来,“这就好了。手套戴着,不要脱。坐姐姐身边来!”

王佳乐便过去坐下来,按照吩咐,将腿放在一侧,折成了一个倒v字,韩莎给她到了一倍热腾腾的奶茶:“先喝这个,暖一暖胃。然后再吃东西……姐姐教你吃东西的口诀还记得吧?”

王佳乐点头,复述道:“嗯,坐要正,动作要轻,细嚼慢咽不能急,咀嚼要充分……”

“不错呢……擦擦汗!”

韩莎帮她擦了一下汗。这室内的温度实在是高,便是脱掉了羽绒服外套,王佳乐也热的一身油汗。可韩莎却不许她脱更多的衣服了,热也只能忍着。再喝一杯奶茶之后,王佳乐的两个脸蛋儿更是变得红润、红润的,散发出一种潮乎乎的潮热。喝了奶茶,吃了饭,等老板将东西撤下去之后,看着王佳乐热的有些精神状态不佳,韩莎便拉着风尘一起和王佳乐玩儿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的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拍手,发出一串脆生生的噼啪声。这么一闹,小家伙儿倒是被强行变得精神起来。

玩儿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终于是夜了。韩莎也是心疼小丫头,算算时间,也已经是八点半左右了。便又给脸蛋儿红扑扑的小丫头擦了一下汗,皮肤上的热气热的厉害,“走吧,咱们洗个澡,就可以睡觉了。”便带着小丫头进去洗澡,终于算是可以将身上一件一件已经汗湿的不像样的内衣、外套给脱下来了。洗完澡之后,则是换上了一身干爽、结实的儿童练体练功服——白色的棉质弹性面料的连裤袜,红色的连体衣,穿着很是精干,线条分明。

这件衣服本是买来准备以后让王佳乐练功时候穿着,方便练功的。现在却被韩莎当成了睡衣,让王佳乐穿。

刚刚烘干的头发则是盘成了扁圆形的发髻,紧紧的盘在脑后。

韩莎裹着浴巾走出来,将床垫放下来,铺开被褥,让王佳乐躺好、睡下。嘱咐:“晚上睡觉不要乱动,睡吧。”雪白的被子盖严实,轻轻捏了一下王佳乐的手,然后另一只手就从王佳乐的眼皮从上往下一合:“闭上眼睛,不可以睁眼了。记得了,不等到明天是不可以睁眼的……晚安!”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活捉风四娘一只

风尘、韩莎二人便不再出声。韩莎将自己的背钻进了风尘的怀里,听着王佳乐那略微显得急促的心跳、呼吸,就知道王佳乐没有睡着……但多上一会儿,肯定就会睡着了。韩莎的呼吸轻缓温柔,分出了一分心神,和风尘的一分心神一起,进入了芯片构建的虚幻之中。风尘展开了游戏的开场画面……江面之上,赤壁的熊熊烈火燃烧,祂和韩莎并排站在追击的船舷之上,头顶箭如飞蝗,密密麻麻。燃烧的火箭、木船的烟和江面的雾交织在一起,发酵出一种呛人的味道。风尘道:“天天是这个,都有些腻歪了。今日,就用我的天魔双斩!”风尘的双手之中,两个泥金色的骨质短刃就出现在手中。

这一个游戏正如风尘所言,已经有些“腻歪”了——但它对于风尘而言,却并不局限于一个游戏,更是一个极为合适的练功场。

在这一游戏中,祂的对手比祂更快、更强,拥有和祂一般的境界——这三点,在现实中是找不到的,即便能够找得到,风尘也不会冒险。现实之中,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游戏中,却可以一次又一次,有无数次。祂在这游戏中,既可以赤手空拳,又可以练习器械,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刃,皆是随意练习,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这样一场又一场的杀伐、生死对决——

现实中存在吗?

不存在!

韩莎给祂加油:“风婠婠,你加油。咱们还是老规矩,过一幕,整理一幕?”风尘笑,说道:“不错,过一幕,整理一幕。你做好记录……”

船一接舷,二人不由自主的就自动跳了出去。“呀”的一声之后,游戏便正式开始了。迎面三处突然开火,与此同时,风尘、韩莎同时移动。韩莎由地上一滚,藏进了角落之中;风尘的动作却轻柔、飘渺,如同弱柳扶风一般,脚下轻盈的移动,错开了所有的子弹,直接冲了过去,腰肢一扭,两道匕首吞吐如蛇,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交叉的火力就同时哑火了……

这一整套动作,都透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玄乎”,躲闪的动作“玄乎”,断掉火力点的速度也“玄乎”。

之后,刀盾兵、枪兵相继出场。

纵然是结队而来,成了阵势,但却无一是风尘一合之敌。一双匕首每一次出击都是如毒蛇吐信,划、斩的动作皆向外而发,以刺为主,配合了手臂、腰肢的动作,匕首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抛物线,快速而凌厉。

那一双匕首看似千变万化,实则只循一理,只遵一法,一吞一吐之间,便见敌人或者咽喉、或者心肺、或者脑门、太阳穴、颈动脉飚出一抹鲜血……

须臾之后,便见孙姬。

亦不过一招,错开了长鞭,一刀窝进了心口,身形一旋的瞬间,另外一刀便顺势将孙姬脖颈处的动脉、咽喉全部切断。若不是匕首太短,光是这一下,就能将孙姬的头斩落下来——但风尘已经尽量的深了。

“越发的凌厉了……”韩莎看着风尘,目光盈盈。随后,便将这一关的过关的过程呈现出来。

风尘道:“只是彼此更为了解罢了。我天天和他们打交道,又我一身之协调,混如金丹,动静之变,存乎一心,十二工学之能,果是利杀伐!”

看完回放,便继续第二关、第三关……一直到了最后一关。

曹操捂住自己冒血的咽喉,不甘的倒下。

二人便出了游戏。

韩莎问:“换个游戏放松一下吧。”

风尘没意见。

于是,二人就出现在了《萧十一郎》中。一出现就是乱石山,几个拦路的小毛贼被风尘随手抹去——刚才一番《三国战纪》的通关,此时手还热乎,这些小毛贼根本就不够看的。韩莎拉着风尘的手,就上了山,然后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自然而然,也就找到了风四娘——正在洗澡的风四娘。

开在乱石山上的客栈当然是一家黑店,风四娘躺在热乎乎的水中,舒服的泡着……那一种慵懒、享受,让外面的偷窥者直流口水。

韩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七八个人趴在门外、窗户旁,一个劲儿的偷窥。但里面的风四娘却视若不见。

因为这些都是死人,被活人看了或许是被占了便宜,但被死人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活人是不会跟死人计较的。

韩莎一只手抓住了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一只手抓住了一个五短身材,如同武大郎一样的矬子,然后两只手往一起一碰。这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一下子撞塌了两个脑门儿,“砰”的一声,人就死了。剩下的人听到声音,立刻也就没了看美女洗澡的兴致了……一股寒意爬上脑门儿,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将韩莎、风尘包围在了中间。“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韩莎往风尘怀里一躲,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他们好吓人。”

风尘道:“没事儿,他们吓不了人了。”

风尘笑,看那几个小贼,说道:“别管他们了,抓了风四娘,咱们马上就撤……”说完,就直接往里面走。韩莎看看几个人,便随着风尘一起进去——本来风四娘是要这些人死的,死了她才能不在意。但假如这些人不仅仅活着,而且还没瞎,偏偏风四娘的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被看光了,啧啧……

貌似看着风四娘不痛快,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二人进来的时候,风四娘还在浴桶里面,水面上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

风四娘看过来,虽然表面上很放松,但她却已经绷紧了全身的筋肉。在那放松的皮肉之下,是一只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雌豹。

她这样的容颜、表现,自然是极具迷惑性的——换上其他的江湖客,也一定会上当。即便是逍遥侯来了,也说不得会阴沟里翻船,被这女人突然一下弄死!正是这一份能力,让她在江湖上如鱼得水,成为了人人头疼的女妖怪,却无可奈何。只是她这一次遇到的人却并不那么好对付:

她不认识这两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但这两个人刷她却刷了不止一遍,简直都快要盘出浆来了。

风尘还好一些,韩莎却特别喜欢捉弄风四娘,对风四娘各种的玩弄。此时,韩莎已经上去了,还说着风四娘听不懂的话:“四娘啊,为娘终于找到你了……可怜我的大宝贝儿诶,受了那么多的苦……”

风四娘:……

“这是你爹!”

风尘:……

不管风四娘同意不同意,她现在都是风尘、韩莎的闺女了。被光溜溜的从浴桶里拎出来,身上所有的暗器、迷药全部搜出来,被裹进了一条被子里的风四娘只能默认了……风尘是他爹,没毛病。不是因为风尘姓风,而是作为一个混江湖的小能手,风四娘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配合。

万一这两位一高兴,就把她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呢?至于说是去撩拨两人的关系……风四娘没想过。

命很宝贵,一个人只有一条。

可谁想到这两位竟然是真的找她玩儿过家家呢?横跨了大半个中原,到了川蜀地区,在一片竹林下建了茅屋,于是就开始了一家人没羞没臊的生活……她那位便宜“老娘”更是每天变着花样的玩儿她,不对,是“盘她”——专业名词同样来自于便宜老娘!什么“淑女的二十一条戒律”“淑女应掌握的七种知识”等等,简直将人弄的欲仙欲死,偏偏对方还乐此不疲……

天啦……让生性跳脱、活泼,大大咧咧的风四娘去做淑女,一整天一整天的笑不露齿,还让不让人活了?

如果不是这一对便宜父母太厉害,让她跑跑不了,想死都死不了,她一定找一颗歪脖树自挂东南枝。

至于什么割鹿刀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已经不想了。在这一派“悠然见南山”的隐士一般的生活中混过了一年多,黄花菜都凉了。她现在只是坐在竹子做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风尘、韩莎二人却暂停了游戏,离开了《萧十一郎》。然后入静练功、睡觉去了。第二天的一早,二人起床之后,就见王佳乐还在睡觉。王佳乐的脸上,犹带着一些笑,脸蛋儿热的红扑扑的,透着一股潮气。韩莎轻轻在她脸上拍一下,将人拍醒来,说道:“天亮了,该起床了。”

王佳乐还有一些迷糊,认不清人,韩莎便把人从被褥中拉出来。王佳乐身上的训练服已经是被汗水湿润的厉害。白色的裤袜更是透出了一些湿透后的深白半透。

王佳乐这才彻底清醒……道:“仙女姐姐。”

韩莎道:“起床了,先叠被子。你来叠,姐姐教你……”便指点着王佳乐独自将被子叠起来,尽量叠的方正。

不要求有棱有角,但至少看起来是美观、整洁的。叠好了被褥,韩莎满意的点点头,夸了一句,“真好。真乖……把你的基因序列发给哥哥看一下。”这些有了芯片之后,是自然而然就会的,女孩儿将基因序列发了过去。风尘便看了一下,做出了分析。然后说道:“咱们开始练功吧!”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教与学

王佳乐之基因和女娲无关,亦和女娲点化而为人的鸡、犬、羊、牛、马、猪无关,却是有鼠、猴、虎三者自化为人之痕迹。风尘双手十指交叉、外翻,用力上举,踮起脚来,将身体尽力的拉伸,动作的时候,努力吸气,而后屏息用力。“看好这一个动作,十指交叉,上举的时候要吸气、用力,尽量将身体伸展,然后……”

风尘又做了一个动作——祂的脊背不躬不鼓,脊柱保持着形状,只是令腰、臀弯折,上身下压,双腿并拢,一路弯折,竟是将自己的躯干对折、贴在了自己的腿上,双臂张开、环抱小腿,然后就这么贴着蠕动,蹲下身,又站起来。

再讲了一下动作要领,便说:“刚开始,就从这两个动作学习起来吧。举的时候要吸气,折的时候要呼气,不可以乱了……”

韩莎站在王佳乐的身后,双手放在王佳乐的肩膀上。王佳乐刚刚被韩莎摆弄了一个好像立正一样的姿势,不让她乱动——

生活,是需要一定的仪式感的。听讲的时候,便要保持一个好的仪态。

韩莎问她:“两个动作,记住了吗?”

王佳乐道:“记住了……”

韩莎道:“记住了就好。别愣着了,去墙角开始练吧……别看我们,脸冲着墙!”韩莎的态度颇是严厉,王佳乐便按照要求对着墙,开始练习这两个动作。这两个动作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并不简单——尤其是第二个动作,简直难到突破天际!这两个动作,看似简单,实则对于柔韧性的要求极高,更要配合呼吸,难度就更高了。小小的人儿,一吸气根本就不足以完成举的这一个动作!一连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成功。韩莎安慰一句:“别着急,慢慢来……平心静气,心不要有杂念。再乱想,姐姐可要打人了……动作要标准……”一边监督、纠正,一边以芯片和风尘交流……

“乐乐的基因怎么样?适合怎么教?”

“没有女娲的基因,不过基因中包含了鼠、猴、虎三属。虽然学习夭生功会慢一些,但身为女性,学习夭生功,又是最合适的……配合静功,假如境界上来了,也慢不了多少。咱们慢慢教导就是……”

“你先练你的吧,我再看看……”

风尘便去练自己的——道生功之四十五个动作一起,人便更见晦暗,飘渺、孑然如仙,却又如勾人欲火、虚幻的天魔女,一抹茁壮的生机,也同样出现了同样截然不同的矛盾感:既是给人一种极为遥远,孑然独立,却让人无法接近的真实,却又给人一种近在咫尺,但却如梦幻泡影一般的虚幻,咫尺天涯。

近在咫尺,咫尺天涯——远与近、真与幻、清寡孑然和欲火中烧,混作一体。玄妙的让普通人不能看,也不敢看。

“啪——”

韩莎重重的一巴掌抽在王佳乐的屁股上,很疼。

“不要乱想,你的心乱了……动作要标准,腿伸直——疼?疼忍着……”

“双腿并拢,脚——”

“……”

韩莎语言纠正了一下,见效果并不明显,便走到王佳乐的身后,用手在王佳乐的身上一捋,左右两只脚分别一扫,将王佳乐的双脚并拢,将右腿向前探出,夹住了并拢在一起,夹的紧紧的双腿,双手由腰部向上一提,便连同躯干也直了。“别动,保持这个姿势!”然后又放下腿,打开了王佳乐的胳膊,一下子捋顺到了那双小手的手指尖。“站着,等一下!”左右扫了几眼,寻了一张放在屋里的薄薄的卡牌,塞进了王佳乐两腿之间!“夹紧了,不许掉……腿不能弯……来,双手十指交叉,向前用力,吸气,然后举……”

手心冲外,奋力前探。做这一个动作的时候,是要拉伸脊背,将背鞠成一个圆润的圆弧的,之后上举,却要将被举直了——然后,脊背就不可以再圆了。

“再来……用力,好……一点一点的往上,别躬腰,这里要往前,好……往上举,不错。看着自己的手……腿并紧了,别掉……”

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一样,王佳乐被韩莎带着,将第一个动作做了一次又一次,掌握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尝试第二个动作。

韩莎一手按着王佳乐的腰,一手扶着王佳乐的胸,让她用力弯腰,并在同时挺胸。同时也用力帮她压一下,“啊——”这一下,疼的王佳乐直接哭了出来。韩莎便在屁股上给了她一巴掌,“哭什么?不许哭!”但这种韧带被拉伸的辛苦、疼痛,却怎么能够忍得了?第二次压,便又忍不住叫了一声。韩莎道:“既忍不了……”便进了一趟浴室,将一条一次性的小毛巾拿出来,团起,让王佳乐张嘴,然后塞了进去……

然后,继续学习这第二个动作!

那种疼,痛彻心扉……

但她的双腿却必须并拢,必须打直,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弯曲。就连弯曲的趋势都不能有。每次忍不住双腿颤抖,纸卡掉下去,或者背部弯曲不能挺直,韩莎都会打她。即便是韩莎打的不重,只是疼,可一次又一次下来,王佳乐的屁股也变得如同火烧一样,碰着就疼……但韩莎下手却真的有分寸,除了红一些外,竟然连一点儿都没有肿起来……一番努力之后,第二个动作依然不能做到,但却有一些细微的进步。王佳乐的脸上,泪和汗混合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彼此。

风尘练了一遍道生功,便继续十二工学。

韩莎停手,抽出王佳乐口中的毛巾,用干处擦擦王佳乐脸上的汗和泪,柔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看这小脸儿,都成了小花猫了。不哭了哦……跟姐姐去洗漱,然后换衣服……”

韩莎拉着王佳乐去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脱下了练功服,换了日间穿的内衣、保暖衣和外套。

再一出来的时候,风尘就已经完事儿了。风尘问韩莎:“你不练功了?”韩莎道:“练啊,又不急于一时。”

说是这么说,却直接练起来。练完一遍夭生功后,便才叫了早餐。有稀粥、饼子和一些肉汤,风尘、韩莎吃的不多,王佳乐的那一份早餐却是分量十足——顶的上风尘、韩莎两个人的分量。只是,王佳乐被韩莎操练了一番,膝盖、大腿、腰部、肩膀的韧带都是疼的,却是没什么胃口。韩莎却告诉她:“不可以不吃!而且必须要全部吃完,一点儿都不能剩下来!”这个量看起来大,但对于王佳乐而言,却是刚刚好的。

王佳乐只能在韩莎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很努力的吃完了早饭。韩莎的脸上这才散去了阴沉,重新温柔起来:“这就对了。吃完饭了,先休息一下肚子,不要运动,也不要胡思乱想……来,姐姐抱一抱,给你讲个故事啊……”

风尘笑,说:“我也听听。”就挨着韩莎坐下来,靠在韩莎的肩膀上。

韩莎道:“这呀,是一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说是在一个小镇里,住着一群鸭子,小鸭子里有一只鸭子灰不溜秋的,特别丑……”她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温柔的醉人。风尘闭上了眼睛,祂不是听故事,只是单纯的喜欢听韩莎的声音。王佳乐则是第一次听这么新奇、有趣的故事,渐渐的沉浸到了故事里。

讲完了故事后,韩莎便又领着王佳乐念了一首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明显的要比昨天那什么“瀚海阑干百丈冰”简单、容易的多。

一个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中午吃了午饭之后。就给王佳乐穿上了厚实的羽绒服,口罩、帽子的捂个严实,然后三人就出发了——风尘按照苏阮“记忆”中的方位直飞过去,看看能不能够找到“入口”,也不知道本世界中,是不是同样存在这样的一个“入口”——如果“入口”存在,那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族,又是否存在呢?

“穿的严严实实的,可冷呢……”出了门,转到无人处,飞上了半空之后,韩莎就又给王佳乐收拾了一下。

将口罩边缘提高了一些,帽子压低一些,外面裹着的围巾也多缠绕了几圈。王佳乐被一层层包裹的有些气喘,视野也受到了压制,口罩上沿顶着眼睛,有些不是很舒服。外面的围巾更是将视野变成了窄窄的一条……虽然这样一来,冷风是吹不到眼睛,不会有那种扎扎的、冰冷如刀的感觉了,但看东西也看不清晰。

“姐姐,看不到了。”王佳乐的声音闷闷的,听着很是可怜。风尘却是忍俊不禁,道:“莎莎,不用这样吧。你把孩子包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韩莎道:“怎么会,我留了缝的。好了好了,那就这样吧……”

下方白雪皑皑,山川是白的……夏日的时候,还能见到青山苍茫,但冬天,却只有白色,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一切。

只有白,巍峨陡峻……冬日的昆仑,寒风凛冽。

吹过去,大块的风,声如雷。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昆仑之眼,句芒现

巍巍昆仑,大哉昆仑。奇雄怪伟之山势延绵,如一条卧地的长龙,趴在大地之上。眼之所处或平缓、或陡峻,皆被冰雪,被阳光照的一片耀白。山体之上,时有风雪掠空,扬起丝丝缕缕的雪雾,从天空看去,那形状就和日珥、香烛的青烟一般,有一种附着和粘稠,看着分外的缠绵、养眼——

但那缠绵之中,被低温冻结的结实的冰晶却比针还锐利,比铁还坚硬,若是吹在人的身上,也一定不会是和青烟一般袅袅的。

而是像刀子、砂纸一样狠狠的掠过去,那一种强劲超乎人的想象——就是这样的风,将山上厚实的雪盖冰川磨的秃噜皮,露出了小块、小块的黑土、以及一些狰狞的山石,在一片或明或暗的耀眼、刺目的白中,形成了一点一点的斑点。稀稀疏疏、错落有致,却在这山上留下了一些精致和随意的雀斑。

那白皑皑的雪,更白了。

银装素裹。

这雪、这白对风尘、韩莎二人来说,是无所谓的。但王佳乐却受不了,由此也能看出韩莎之前给她只是露出一条缝,看外面的景致的正确性——这刺目的白光王佳乐连一眼都受不了,就算是一条缝,看了一会儿,也都两眼被刺的流泪。风尘、韩莎二人自是一直注意着她,见此,韩莎便将那一条缝隙也给她“关闭”了。说:“这里光线太刺眼了,你不能多看,不然会雪盲的!”

王佳乐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厚实的围巾透进来的一些微光,将眼前的围巾照透,呈一种深红色。

轻轻的抚摸王佳乐的头顶,一手拉着王佳乐的小手,韩莎柔声说道:“别怕,姐姐会拉着你的手的……来,跟姐姐一起念诗。咱们就念《白雪送武判官归京》……北风卷地白草折……”

她起了一个头,王佳乐就跟着念起来。青涩的声音,在风中化开,诗念的磕磕绊绊。不过在韩莎的提示下,一首诗还是顺顺利利的顺了下来……

“真好……咱们再来一遍。不过,从这一次开始,不许‘嗯’‘嗯’的了,不能打磕绊儿。”

那种突然卡主,“嗯”“嗯”的习惯,在韩莎看来并不是一种好习惯。背书的时候,一口气像是机枪一样的背,也不是一种好习惯;抑扬顿挫,表情夸张,摇头晃脑,同样不是一种好习惯(至少她看到有孩子这么说话,是很厌恶的。尤其是故意拖长声音,语气、声调夸张,更受不了)。念、诵、背、读——皆因如说。

说话怎么说,背就要怎么背……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王佳乐一句一句的念,可以停,可以顿,却不可以拖声,不可以“嗯”半天,越往后,倒是越发的顺溜。

韩莎一手放在王佳乐的肩头,轻轻的拍打着拍子,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脚下的山却在快速的移动。

一片一片的山被甩到了身后,移如风云动一般,看似缓慢,实则一眨眼一个样,是似慢实快的!

终于……周遭的景色和“记忆”中的形象重合。苏阮有着从天空鸟瞰昆仑的经历,这也让风尘寻找的难度降低了一大半。目标的位置为一大片的云雾笼罩,遮天蔽日,但这云雾能够骗得过旁人,却骗不过风尘——这里本不应该形成这样一团不散的浓雾,而且这浓雾也不该有隔绝电磁波的功能!风尘指了指云雾,说:“莎莎你看!”这里的“不寻常”风尘能看出来,韩莎又如何看不出来?韩莎道:“若非你我二人在阵法上的造诣,换个人,还真看不出这里的不寻常……我们直接进去?”韩莎看风尘,语气玩味!

“进是要进的,不过先把这个阵法抬高一些位置。人家弄这个阵法,最大的目的不就是不希望被世俗打搅吗?”

言外之意便很清楚了……这个阵法是下面的人为了不让人打搅,弄得一个屏蔽阵法。只是风尘、韩莎二人也不会盲目的进入阵法之中:谁知道阵法中是不是还有一些“小惊喜”?他二人的话,那还好一些,可现在身边还带着一个王佳乐……万一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二人便成了作恶了。本来,人家孩子跟着大伯,虽然可能吃苦受累,但好歹性命无忧,但跟着他俩却出了人命,那就……所以,最好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将阵法抬高!

该屏蔽的,继续屏蔽。但露出了下面的口子,也方便三人出入而没有危险……风尘注视周围,凝眸寄神。

定点、动点、旋点形成一个复杂的系统,彼此纠结,变化,在天空中张开。下面的云气被纠结、吸引,一连的上百根云刺朝天,朝着风尘构建的阵法输送过去。云刺是云受到了力量纠结,形成的一种景象,风尘的阵,也被云雾填充,逐渐形成了一个混元的华盖一般的形状。

云刺变成了云柱……很快,云柱又变成了下面小、上面大,等到云柱变成了向下的云刺之后,下面的云雾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大片、大片的黝黑的泥土裸露出来,形成了一个斑驳的,直径超过了千米的大漩涡。

周围斑驳的沟壑,则形成了眼睛的形状。

一些经由人工雕琢的玉石、水晶分散周围,散落的如同漫天星辰。韩莎看到这么多的玉石、水晶,不由惊讶:“他们是用玉石和水晶来布置阵法的?还是说,这些顶多是看起来像是玉石、水晶,实际上是和你繁衍的虫子一样的东西,内有乾坤?”二人说着话,就落下去,脚踏实地。风尘并未去动那些玉石、水晶,只是看了看,说道:“也许玉石对他们而言并不值钱吧。古话说得好,玉出昆冈。”

韩莎给王佳乐解释了一句:“玉出昆冈,意思就是说玉石是从昆仑山这里出来的……都忘了给你开眼了。”

便用一根手指挑了一下,将围巾重新掀开一条缝隙,让王佳乐看了看周围。重新见了光明,让王佳乐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她问:“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还是昆仑山上吗?”

“嗯,这里雪不多,不伤眼睛的。等下咱们就去下面,看看下面有没有人……”说完,就和风尘示意了一下。

“走吧……”

风尘、韩莎带着王佳乐一跃而下。他们一人抓了王佳乐的一只手,时刻注意着王佳乐的身体情况。

这是要下地底的,普通人的身体会因为压力等变化,导致身体出现一些不适的症状,甚至于是产生不可逆的伤病。二人也有计较——若是可以,自然是要尽量带着孩子一起下去看看的,若是发现孩子身体状况不对,也可以由韩莎带着孩子上去等着,由风尘自己来完成这一次的探寻——下入了洞口之内,很自然的就生出了一种“闷”的感觉。头顶上巨大的裂口也一点点的变小,最后成为了碗口大小。整个洞窟内都是黑黢黢的,没有风,极为安静。风尘第一次下到这里,却显得“轻车熟路”!

那一份苏阮的“记忆”让祂对周围的环境莫名的熟悉,简直就和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终于,三人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石台之上,周围也出现了一个个利用荧光物质作为照明的洞穴……

“女娲一族就住在最大的那个洞窟里。里面的环境极为极端,时而极寒,时而又极热,地面上还可以看到岩浆喷泉作为装饰,热的时候足有一百五十度左右,冷的时候,则是零下的一百多度……神族一直都想要超脱地球的束缚,驰骋于宇宙。所以,这种极限的气候,是他们特意制作的。就是为了某一天,可以身体不惧宇宙的严酷,无论是高温还是酷寒,无论是……这里的神族,只怕不会选择这样的环境!”风尘说完,便不再言语,祂的目光从大大小小的洞窟一一扫过,犹豫着要进哪一个!

韩莎也四下打量,问:“要进哪一个?要不,就先从最大的开始?”王佳乐拉一下韩莎的手,弱弱道:“仙女姐姐,我好闷,喘不过气……”

“乖宝贝儿,忍一忍,没事儿的。有姐姐和哥哥呢!”安抚了一下王佳乐,韩莎便看风尘。

“我们不用考虑要进哪一个洞了!”风尘已经听到了风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祂能够听见的范围自然更加的远,能够分辨的声音也更加的丰富。风尘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小一号的洞口——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声音,是某种禽类震动翅膀发出的声音,但从风阻的回馈看,似乎体型较大,不是一般的鸟儿。但当真那一个“鸟儿”出来之后,风尘、韩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

鸟人!

这是一个形状奇异的鸟人。不,更确切的说,应该称呼它为“句芒”——长着人身、鸟头,手、脚都是鸟爪的形状。背后的羽翼是绿鹦鹉一样的颜色,扩大有力,但身高却如同是一个侏儒一般:实际上高了,翅膀也就没有能力带它飞起来了。它长着鸟嘴,头顶上是一撮红色的羽毛,眼睛长着内眼睑,闭合起来像是白眼一样。

“啼!”

句芒一声凄厉的长叫。

正文卷 第一百章 白衣女子

好句芒,黄铜一般色泽的弯钩之喙一张,啼鸣竟是如杜鹃一般,背后一双翅张开,羽翼宽阔如雕,竟张开了丈许。上面一根一根青绿之色的羽毛片片摊开,一层青黄色的嫩色的小片羽毛就显露出来,其身上羽毛包被,厚实轻灵,手、足鸟爪作势,位于足部脚腕的位置竟然有两条不同于羽毛的长须,如马尾一般飘动,一缕一缕的呈波浪形,竟是如两条小小的青龙,被压在足下。句芒双眸的内眼睑打开,显出了红色的水晶一般透亮、骇人的眼眸——它这样作势,却不攻来,显是以恐吓、威胁为主,要让风尘、韩莎和王佳乐三人退去。

它无杀心,只是驱逐这三个“无关的外人”罢了。

“句芒……却和《山海经》的记载,有不小的区别。”风尘将之和《山海经》中的“人首鸟身,足乘双龙”对比一下,不难发现真实的句芒和传说中的的一丁点儿区别——人首鸟身也好,鸟首人身也罢,都说的过去。

句芒之外形,其首乍一看,的确像是人脸,但却长着老鹰一样的鸟嘴,并且眼睛还有内眼睑存在;其身虽是人形,但鸡胸鸟足,周身被羽……若是远远的看一眼,也的确是像鸟多过于像人。

倒是那“足乘双龙”这一特征,描述的蛮形象的。

风尘心说:“或许真的和一些网友猜测的一样,写《山海经》的那个人,实际上眼睛有点儿毛病?”

风尘道:“勿要如此。我夫妇二人来此并无恶意。”祂的态度和善,声音也分外和缓,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意:“我夫妇来此,一为验证本界确有神族存在,并和另一世界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二是为了一位朋友。她乃是当年女娲一族流落在外的后人,身有女娲一族的血脉……”

“啼!”

句芒又叫了一声,态度却不如刚才那么决绝。韩莎以芯片传音,道:“这句芒挺顾家的。应该是等人来呢吧?”

风尘应道:“应该是吧。主人家不出来,它肯定不会让咱们进去的。”

“那就等等吧……”

句芒扎着翅膀,拦在洞穴之外,平静的空间中便被它的翅膀卷起了两道风出来,翅膀扇动之间,还“呼他”“呼他”的发出声音。韩莎看它这警惕的模样,不由好笑,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们等你主人来。别装了,我们知道你能听懂……啧啧,好歹也是句芒木春之神呢,至于么?”说完,却是忍俊不禁,轻笑起来。说来这神族之中,什么句芒、金毛吼之类的也都够够的……真的是当看家犬养啊。看着句芒,她就莫名的想到了苏阮家的那条金毛吼,怎么想怎么感觉欢乐。

王佳乐则是有些害怕——虽然句芒并不丑。但四条腿的鸟儿她可没见过啊,翅膀扇起来和大雕似的,太吓人了。

韩莎握着她的手,轻声用芯片安慰:“妮子别怕。这个呢,是春神句芒……你想一想,在过年的时候,应该是在一些年画儿里面见过的吧?”

王佳乐这才大了一些胆子,去看句芒。从眼前围巾错开的,可怜的缝隙中去看句芒的样子……

威武的感觉像是一只大公鸡!

王佳乐脑海里一下子想到的就是每天打鸣儿,耀武扬威,踱着四方步的大公鸡。大公鸡生气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张开翅膀,全身的羽毛都炸起来,什么都不怕,威风凛凛的,厉害极了。

“句芒!”

洞穴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能听出女子是在呼喊“句芒”这两个字,但女子的发音方式却极为短促,以后舌音、平舌音为主,声调简单。

本是扎翅膀的句芒一下子收拢了自己的翅膀,落在地上。不过眼睛却依然不忘记盯着风尘、韩莎和王佳乐三人。

一白衣女子从句芒出来的洞穴中走出来,一头乌发如同瀑布一般随意的披散开,皮肤白皙如凝脂,身上的白衣熠熠生辉,看着分外光洁,应是某种缠丝制品。女子双足赤在外面,脚下却是纤尘不沾……走到了句芒身后,女子方问风尘、韩莎:“你们是什么人?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女子的发音虽然单调、怪异,但却并不难懂!这是一种和北方的黄河流域广大地区同一基础的发音,声音靠后、平实,不如江南水乡的温婉动人,却自然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能够感受到一种宽容、宽厚。

“我是风尘,这是我妻韩莎。我二人来此,便是为了神族,为了女娲一族而来。”风尘直言不讳。

白衣女子神色一变,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曾有一同学,因为一场意外身死。而后,我发现他的灵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风尘沉吟一下,讲道:“于是,他的父母、亲朋,都不再记得他,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了他的记忆。但我不一样……当时我已是先天真人,自然要记忆的比旁人久一些,我不断的记忆、再记忆,竟然让我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被我牵扯出了一些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我的那个同学,她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女娲!”

“另一个世界?女娲?”白衣女子有些难以置信。她的语速变得快了一些,却让人听的含糊,一下子没怎么听懂。

然后,她放慢了语速,又问了一遍。

风尘点头,说道:“不错,正是那一个世界的女娲。她有一个姥姥,就住在昆仑之眼通往的地下世界,也就是这里。她居住在最大的洞穴中,那里的环境被改变的分外极端,以岩浆为喷泉,热时草木皆燃,冷时滴水成冰……”风尘讲述时,并未说多少度、多少度的,却是为了避免对方听不懂的尴尬——但冷、热、草、木这种处于同一种语言体系,早已经从远古就流传下来的说辞,却并不妨碍对方听明白。虽然,白衣女子听的也有几分困难——大概就是一种中国人读日本汉字的感觉。

连蒙带猜,能知道个大概意思,但那种别扭劲儿肯定是会有的。

但相比中国人读日本汉字,却读音差的太多,语法更不是一个体系来说,和白衣女子之间的交流障碍却小得多——顶多就是冀、豫方言和川普之间的差别,比让一个北方人听懂粤语要简单了数万倍。

听风尘讲那一个世界中,女娲之下,五族之中除了质族之外,皆是辉煌,人口数亿,更有苏倚、苏婉这样的天才存在,将夭生功生生拔高到了第十六层,女子眼中异彩连连,又有一些难以置信。

她忙问:“夭生功第十六层,又是什么?”

“罡煞运化,虚实之妙,存乎一心。你且看……”风尘蹲下来,从地上取了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抛了抛,伸出手去,示意女子:“你可以示意下拿起它!”白衣女子走上前,试着用手去抓,却抓了一个空。那石头看着明明在风尘的手里,但却是虚无的,能看见摸不到。韩莎坏笑,说:“你将意念贯穿,营卫集中于手上,精气神合,再试一次!”风尘不等女子试,就将石头握住。

韩莎这分明就是拆台——若是精、气、神合,这一块石子一定会被白衣女子抓住,没有为什么,这是被韩莎试验过的。

白衣女子问:“这就是夭生功的第十六层境界?”

风尘道:“这是夭生功的第十六层的表现,但我所习,却并非夭生功。”白衣女子“哦”了一声,和句芒说道:“你去玩儿吧。我领着客人进去……”句芒又叫了两声,便展翅飞走,白衣女子和风尘、韩莎以及王佳乐说道:“你说的那个最大的洞窟是没人的,里面环境太过于恶劣,还有火毒绵延……异世界那个神族真厉害!”

是的——异世界的女娲一族可以生活在那里,以为圣地。但是她们却不行……进入了洞窟之中,洞窟中是幽冷的蓝色光芒,像是置身于电影大片中的宇宙飞船之上一样。走出了有三里左右的样子,眼前就豁然一亮——穹顶之上,利用投影制作出来的天空白云朵朵,脚下则是绿草青青,有地下河从这里流淌过,草木丰茂。这里并没有所谓的道路,白衣女子脚下轻点,人如纸鸢一般,动作随意而灵动。

她看似慵懒的动作,实际上却极为迅速。每一步都是以一种极为省力的方式运动,一颦一笑,都非一日之功。

这一巨大的地下空洞中,是洞中藏山,女子引风尘、韩莎和王佳乐进了山谷。然后,一个村庄就出现在风尘、韩莎和王佳乐的面前。

木质的房屋多有两层,第一层住着一些牲畜,第二层则是人的居所。白衣女子指着那一百多栋依山而建的木楼,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们的人不多,这就是不同的命运!他们昌盛,我们落魄。”

看着那些精致的小楼,韩莎赞道:“山清水秀,依山傍水。这里却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世外桃源了。”

“是啊,这里很美。但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让人心生烦感。”

白衣女子叹息一声。

正文卷 第一章 女娲一族的阿姆

洞内有山,山中有谷,谷中……有一个精致的村落。那依托山势而建的,错落有致的二层小楼夹出一条窄的地方三丈左右、宽的地方达到十多丈的空地,更深处则是一个直径有百丈左右的圆形空地,被休整的极为平坦。熟悉农村的风尘、韩莎,包括了王佳乐这个小豆丁,都一眼看出了这个圆形空地的功能:

打谷场!是用来打谷子、晾晒谷物的地方。这也是每一个依靠种植谷物为生活的农村所必须的、必要的地方。

木质的小楼一共是一百五十三栋,圆形的打谷场应是够用的……

白衣女子告诉三人,这里的“打谷场”并不叫“打谷场”而是称为“秋宫”,还介绍了一下那依山而建的小木楼人、畜两用的功能。一栋木楼的窗户打开,里面一个女子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刚听句芒叫,她们是什么人?”白衣女子说道:“阿婶,她们说是来拜访我们的人,所以我便带过来了,找阿姆。”

“外面来的人?”那阿婶又看了二人一眼,说:“看着和我们一样哈!不是那种脸上长毛的坏人……”

风尘、韩莎:……什么叫脸上长毛的坏人?韩莎以芯片和风尘说:“莫非,她说的嘴上长毛的坏人,指的就是男人?”想想梅雪那一位可怜的先祖,这个倒是很有可能。风尘猜测道:“这里不会没有男人吧?那不成了女儿国了?”白衣女子道:“是不是坏人,等到让阿姆一看就知道了。阿婶我先走了,不和你说……”而后白衣女子又介绍了一下,风尘、韩莎二人才对这里的称谓有了一个了解:

“阿姆”指的是这个村落之中掌权的人,是最为德高望重的人;“阿婶”则是对一般的长辈的一种称呼,母亲则是“阿姨”,姥姥是“阿娘”,再上一辈的太姥姥则是“阿嗡”,再往上就是“阿妈”了——果然是没男人什么事儿。所有的称呼,都是女性的,这里也只有女性。

这一村的人口也就是一千三百多人,也就比外界的小山村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这也是现如今她们的全部人口了。

和异世界中,那三四亿的人口相较,简直没法儿比!

直到了最里面的一栋小楼,白衣女子说:“阿姆就在里面,我带你们进去。”然后就高声唤了几声“阿姆”,引三人进了屋子。屋子里略显得昏暗一些,一个白衣银发,满脸皱纹的老人正在擦拭一个柜子。见人进来,这才放下手里的抹布,看向了风尘、韩莎,说道:“外来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白衣女子道:“阿姆,她们说是得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女娲一族的消息,所以才找到咱们的。那个什么信息隧穿效应,我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姆道:“另一个世界?”

风尘点头,说道:“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一个世界的女娲一族,很辉煌……”风尘便又将那一个世界的女娲一族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如何知晓了那一个世界的女娲一族,后来遇到了梅雪,猜测两个世界那种冥冥之中的关系,这个世界的女娲一族也有很大的几率存在,并且所处的地方,应该也是一样的。那阿姆安静的听完,才说:“你因另外一个世界的神族,获知了我们的消息,并找到了我们……那洞口的阵法,你又是如何度过的?”

风尘道:“放心,我并未破坏阵法,只是将阵法抬高了一些。除了我夫妇二人,没有人会知道这里。”

“夫妇?你二人怎么可能会是夫妇?”老人突然惊愕——这简直是数百年未见之滑稽,而“夫妇”这个词,她也仅仅是听过传说,说是外面世界人们组建家庭的一种关系。但,那必须是要和嘴上长胡子的那种坏人结合啊——她们一直认为,先祖造人的时候,制造出这种丑陋的怪人,就是一个错误。当时就应该拍死才对。风尘盈盈一笑,说:“我二人的确是夫妇,但我,却并不是男人,亦不是女人。”正这时,王佳乐却可怜巴巴的拉了拉风尘、韩莎的手,小声的弱弱哀求:“仙女姐姐,太热了,我……”韩莎莞尔,道:“都忘了你了!”说话便将裹着脸的围巾取下了,围巾下的口罩已经被汗浸透,陡然去了围巾之后,王佳乐便大口、大口的隔着口罩,喘了几口气。又脱掉了厚实的羽绒服,“就这样吧……口罩和手套、帽子戴着,别脱了。”

王佳乐乖乖的点头,韩莎道:“真乖。”

老人问:“这是你二人的孩子?”

韩莎说道:“是我二人在路上遇见的。看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很是可怜,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放羊,冻得瑟瑟发抖,手上都是裂子……挺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说着话,还摸了一下王佳乐的头,满是爱抚。

“这里温暖如春,孩子还穿着这么多衣服,多脱一些吧,不会着凉。”老人很显然也喜欢孩子,看王佳乐依然穿着很多衣服,便说了一句。

韩莎道:“阿姆别管她了。”

却并未解释原因。

阿姆便也不再问,让白衣女子取了木凳子过来,主宾坐下。阿姆便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夭生功。

夭生功本是女娲发现了气在人体内的巡行规律所创,女娲一族又如何不关心呢?风尘“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夭生功原本有四层,之后便至于异化之能。后来逐渐发展,变成了七层、九层……后来,因科学理论的大发展,夭生功乘此东风,一跃而至十五层。苏婉一代天才,旷古烁今,更是将夭生功推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至于第十六层……”他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十六层夭生功的演化、发展之历史。沉吟一番,说道:“而苏阮,则是欲以体内气之巡行变化,以为文字!”

只是,一直到苏阮的记忆截止,这个想法也一直都停留在想法罢了。

“这一种文字只需看见,自有反应,无论是否认识,体内气息一动,便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样的奇思妙想,我都从未有过。”风尘唏嘘一声,为自己的老同学这一个特立独行的想法而惊叹,唏嘘的却是二人相隔之远!

“当真是少有的天才人物……”阿姆也是赞叹。随后的话题,就又回到了夭生功上,说起了现如今族内的一些事情。

女娲一族无需男丁,有自孕之能。这一界中的女娲一族,已没有了夭、贞、鬼、质、章的附庸,这五族已成历史云烟,消散于岁月的长河之中。唯独幸运的是夭族的西王母一系,和女娲一族混成了一族,也就成了现在的这一群人……她们因为外界的因素,只能困顿于此,看起来鸟语花香,蓝天碧草的洞天福地,实际上就是一个好看一些的笼子!世道险恶,为了本族的延续、传承,她们不得不如此!而夭生功,则是只到了第七层,就已经是一个顶端了。这老阿姆目前便是修炼到了第七层——

周身之气充盈,如海洋一般。但却前进无路……至于异化的本事,更是早就没有了。

这七层功夫,分别是一行十二正经,气盈而溢,为第二层,气可自行一周为第三层,至于三十六,循环不休,为第四层。第五层始,行奇经八脉,第六层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皆圆满,第七层则是身体内气息充盈,如同充满气的气球一样,以为“海”也!

阿姆介绍的详细——夭生功风尘、韩莎本就知道,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风尘、韩莎细细听来,之后便做出了补充。

补充的内容包括了三脉七轮之法,脑髓锤锻的指法,罡煞的运转之道,脏腑的内循环系统等等,至于更加复杂的理论性的东西,诸如数学、物理学等等,却是一言难尽。风尘道:“相关的理论,涵盖了复杂的系统知识,一言难尽。若是诸位有心,想要学习,以后可以找我,咱们慢慢的学来……”

阿姆说道:“这些并不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我们目前需要的,是先从头开始……”

风尘道:“您说的是。我那朋友,您看是要认祖归宗,还是?”

阿姆沉吟一下,摇摇头,说道:“不要告诉她有关我们的消息——这对她、对我们都不是一件好事。”

风尘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阿姆的意思。说道:“我明白了。”

“天色不早了,阿彩,你领着客人去吃些东西休息吧。我老了,精力有些不及……”白衣女子便领着三人出来,去了自己家里。阿彩说:“我家就我和阿姨两个人,你们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吧。”之后,风尘、韩莎和王佳乐就看到了阿彩的阿姨——看着大概是四十岁左右,却皮肤姣好,风韵犹存。阿姨好奇的看风尘、韩莎,然后确定这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原来外面的人也长这样啊?”

风尘无语的给了韩莎一个眼神儿,芯片联系道:“你说,要是来到这里的是一个男人,会是什么结果?”

正文卷 第二章 自己的国王

这里的昼、夜变化和地表一样,阴晴变化,也是一样。穹顶的投影是月朗星稀,谷中的小楼亮起了一根一根的火把,跃动的火焰色泽橘红,照的周围一片通明,一明一暗的色彩抖动。吃过了晚饭之后,家家户户的大人、孩子便都出来,载歌载舞,弄琴吹笙,白衣飘飘,在火光中,变成了一种暖暖的黄色。阿彩和阿彩的阿姨一起,带着风尘、韩莎和王佳乐一起参与进去,或唱或跳。

“每天晚上我们都会活动一下……”阿彩一只手拉着王佳乐,一边跳,一边给三人介绍了一下自己村子的习俗。

王佳乐本就衣服穿得多,又闷又热,整个人的精神都是蔫的,像是一株晒过了日头的草一样,不过被带着跳了一会儿,却硬生生的有了些精神。王佳乐的另一只手在韩莎的手里,跟着节奏、歌声跳。说是歌声,实际上都是一些“嘿”“哟哟”的节奏。

韩莎道:“挺好的……”

她一边跳,一边跟着一起呼喝节奏。

这一活动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才是结束。而后大家就彼此散了,回去洗一下身上的汗,开始睡觉。

照顾着王佳乐洗澡、换衣,睡下之后。风尘、韩莎二人也洗过澡,便一如既往的开始了入静驻脉的功夫。

睡前静一个时辰,已经是一种习惯。

翌日,三人便大早起来。

木楼之内走动起来,稍微动作重一些,就会“咯吱”作响,并不适合练功。于是风尘、韩莎二人便轻手轻脚的,带着刚才起床的王佳乐出了木楼,去那一片打谷场练功。王佳乐一边走,一边瑟缩,清晨的清冷无视了她身上的那一层紧身的练功服,直接落在身上,竟是有些冻人,身上又冷又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此时,却正是一日当中阴阳交替之时,同样也是天气最冷的时候……

这里四季如春,但春的清晨,是很冷的。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别哆嗦……放开一些,身子别蜷……”

韩莎见她冷的佝偻身体,还有些抖,就又命令了一句——明明很冷,却不允许蜷缩、发抖,这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但——这就是要求!

“姐、姐姐……”

王佳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冻的说不利索。

走到了打谷场的边缘,韩莎一转身,说道:“不记得规矩了吗?说话的时候不能着急、不能托声音,更不能学结巴。记住,没有下一次了……张嘴,咬着!”韩莎一边说话,就一边将一块方便旅行使用的小毛巾团起来,让王佳乐张嘴,用力塞进去。而后便道:“咱们就开始练功吧……你先自己开始练!”

王佳乐不敢怠慢,便很小心的照着之前教的简单动作练习。第一个动作很顺利,第二个动作,却是怎么都无法做到!

韩莎、风尘关注了片刻,见她虽然无法完成第二个动作,但在尽力做的过程中,却没有动作走板,很是标准,便各自开始练功。

东方的穹顶边缘,逐渐投影出了日头将出的红霞,而后一轮冰冷的太阳就升了起来。各家各户也相继出来,开始练功。她们练功的地点很是随意,有的来到打谷场,有的就随意在家门口,还有在房顶上的。同样是夭生功三十六个动作,只是比较而言,却是和韩莎习练的大同小异。其中,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出在孩子的身上——那些孩子,是一上来就练习三十六个动作的夭生功的。韩莎、风尘结束了自己的动作,便欣赏了一下这里人的夭生功,韩莎道:“难怪了,她们根本不知道要将夭生功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拆解开。只是一次性就上了全套。”

“这一个经验,苏阮的那个世界也是花了极大的精力的。”

风尘说了一句。

之后,二人就专注于王佳乐。

韩莎继续昨天的动作,给王佳乐拉伸韧带:

苏阮学习这一个开始的类似动作,是比较轻松的。因为苏阮在很小的时候,她的小姨就有意识的在玩耍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做完了相关的准备工作——人家的韧带是有意识的被拉伸过的,何况人家的小学堂里,类似翻跟斗、倒立、下腰、劈叉之类的动作,也都算得上是游戏之一……可即便如此,练习这一个动作的时候,也并不那么轻松。同样有气息不足,感觉下不去的痛苦!

王佳乐却没有被有意识的锻炼过,甚至于短暂的学校学习更是和这些不相干……

她们的基础不一样,起跑线更不一样。

所以……这一步,是注定了要吃苦的!

王佳乐咬着毛巾,疼的眼泪直流,口中发出沉闷的闷哼。韩莎压着她的身体,去更进一步的接近目标,口中鼓励,也是命令:“不要叫。把那种痛憋回去……不要去想这种痛苦,让你的精神、意志,独立于**之外……”

“热的时候,不会因此而精神萎靡。冷的时候,也不会身体瑟缩、发抖……用你的精神,去主宰你的身体。”

“你,是自己的国王……”

这些话,她现在或许不懂,但未来却终究会懂得。

阳光的暖意落在身上,王佳乐还在坚持,鼻孔中喷出两道湍热的气流,“乐乐,你一定可以的。咱们再来一次……”

这一个动作并非一日之功,韩莎也没有想过要让王佳乐一下子就学会。但该有的努力和态度却必须有。

“有个叫‘暖暖’的小姐姐可是更努力呢。她为了体内不出现杂质,可以更好的学习夭生功,早日达到那种精密的程度。每天都是要戴着头套的,可要比你闷热、难受的多了。尤其是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可不止是夭生功。还要学习衣服的搭配,让自己的衣着得体,为了得体,为了和衣服搭配,还要给头套戴一层外套,就和穿衣服一样……”韩莎摸一下王佳乐的头。

头发都被汗水湿透了,一抹一手的汗。她讲了一句“暖暖”的事,便取下了王佳乐口中的毛巾。

王佳乐大口、大口的喘气……

韩莎吓唬道:“注意仪态……真那么缺气吗?刚才也没见这么大口大口的喘。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慢慢呼吸,要养成好习惯。”更威胁,“若是还有下次,姐姐就买一个口塞,一整天的给你戴上。什么时候改了这个毛病,咱们什么时候算完……”

王佳乐连忙放慢了呼吸,然后才道:“姐姐,我不敢了。我以后一定注意的,不会再这么大喘气了。”

“乖……听话的孩子有糖吃。只是呢,姐姐身上也没带,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一定给你买糖!”

打一棒子给个枣子,这一手韩莎很熟。

之后,便带着王佳乐回去换好了衣服。只是才穿好衣服,王佳乐就被热出了一身的汗,戴上了口罩,却没有戴帽子。而后就让王佳乐在身边坐着,她就开始教王佳乐写字了……学习的是“白日依山尽”这五个字。

这五个字,韩莎却是要她一笔一划的写,写一个字,念一个字,不许有丝毫的差错。只是没有纸笔,王佳乐只能用手指在木质地板上写大字。

韩莎则是和风尘用芯片商量关于王佳乐的教育问题——“宝宝,等着回去之后,你就照着暖暖的那些装备准备准备。”

风尘道:“头套这些估计买不上,需要你自己做。这样固然有助于练功,到了脏腑这一关算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可也太遭罪了一些。”

“不吃苦中苦,怎么能成人上人呢?你看那任红梅,抛开了苏家的那几位,怎么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吧?若不是她小时候吃的那些苦,能有以后的成就?这事儿就我定了,你听着就行……”定下了这些,韩莎就问王佳乐:“这五个字学会了吗?”王佳乐点头,说道:“姐姐,我已经会写了。”

“哇,这么厉害?不过,光是感觉会了可不行。这些字呢,你要在我一说之后,立马想都不用想,就写出来才可以,行么?”

“行……”

“那姐姐考考你!”

“……”

“哟,教孩子习字呢?”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彩和阿姆一起站在门口。阿彩推开门,说了一句,却并不进来。这样直接的推门,却已是这小村中的一种习惯。只有推门不开之后,才会选择叫门——但这却并不是一种不礼貌。在推开门后,却是要征求了主人家同意后,才会进屋的。

“嗯,是呢。阿彩、阿姆你们进来……”韩莎让二人进来,二人才是进来。

二人走到风尘、韩莎的对面坐下,又看看王佳乐,阿姆说道:“我昨天的时候,见这孩子一身厚衣服,偏偏是今天早晨,却又穿的太过单薄……这其中有何道理?我是真的好奇,又想着有许多其他的问题,便忍耐不住,过来了。”

风尘、韩莎对视一眼。韩莎解释道:“要细究这一切,无外乎‘心性’二字罢了。早上穿的单薄也好,现在穿的厚重,热出了一身的汗,难以忍受也罢。实际上都是在锤炼心性——心不为外物左右,能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像是昨天一样,她能够穿成那样而不因闷热,心神萎靡。也不会像是今早一样,冷的哆嗦。精神可以独立而自主于身体之上……这,便是目的!”

正文卷 第三章 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一番解释中诸如“厚重”“忍受”之类的词汇阿姆并不懂得,但她们的语言中,却又有“厚”和“重”这些字,如此稍一推敲,意思却并不难懂。阿姆听完,才说道:“借用这样的方法,磨砺精神、心灵。这的确是一种不凡的手段……如人不为寒、暑所动,不为声色所迷,便可从心所欲了。”

韩莎吟笑,道:“这正是修真炼道、逆反先天的一种手段。”只是阿姆、阿彩却并不知什么叫“修真炼道”,什么叫“逆反先天”。

阿姆、阿彩也无世人那种要面子的习气,便直接了当的发问:“这‘修真炼道、逆反先天’又是什么?”

韩莎柔柔的瞥了风尘一眼,风尘笑而不语。韩莎的手轻轻的搭在一旁王佳乐的肩膀上,一边摩挲,一边解释:“人自打娘胎里出来之后,就是后天。包含了一应的经历、阅历,人的一生,都是后天。所谓的‘逆反先天’就是由后天的状态,达到一种先天的状态,是人刚刚生出来的一种状态,如同婴儿一般。这一逆反的过程,要把后天的一应东西都全部抛开,破开后天的樊篱,全部抛开、放下之后,就能见道。”略微顿了一下,使二人消化一下话中的意思,才继续讲:“这人一出生之后,都是懵懂无知的,所见所闻,知识的构建,都是在无知懵懂之中建立,很是无序,逆反先天却会重塑这些知识。就好像是一个杂乱的屋子被重新整理了一下,变得焕然一新。原本堆砌的满满当当、杂乱无章的地方,一下子被腾挪出了空间、余地。这一逆反先天的过程,就是修真炼道的过程。真是真我之本,是意识之初;道是识、见、闻之,炼道的过程,就是一个整理的过程,祛腐存菁。意识呢……就是……”讲到这里,又不得不说“意识”——这里可没有这样的词汇。

不过,却也可以解释的清楚。

“若是能够逆反先天,人便有诸多不可思议。是如寒暑不侵、百病不生,使身体活泼、健康、耐久等等……”

阿姆说:“原来这就是‘修真炼道,逆反先天’。”

韩莎说:“是!”

阿姆说:“这会儿太阳正好,咱们外面走一走吧!”便引了一行三人出了竹楼,沿着楼梯下到了地面,随意行走,一会儿便沿着羊肠小路上了山。

这洞窟之中的环境,是洞中有山、山中有谷,山外有原,山处于原野的中心处,形状就像是一圈挂在脖子上的小领带。山势很陡峻,但却修出了一些道路——一些被藤蔓、荆棘覆盖的地方特意被清理出了一条通道。虽然对于凡人而言,这样的“通道”有和没有是一个样的,但对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她们掌握阵法,可飞腾虚空,有诸般能力。即便是不用飞的,依靠本身轻盈的身体上下,也是极为容易的。

阿姆、阿彩前面带路,体态轻盈。风尘、韩莎二人亦是轻松,行于山壁之上,如履平地。王佳乐则是被风尘搂住了腰,揽着上去……

阿彩一边上山,一边和风尘、韩莎、王佳乐说话。

“山上有天柱,是从穹顶上面直垂下来的。那些天柱会滴落一些石钟乳,我们经常会上来采集一些……”

天柱,实际上便是巨大的钟乳石——这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头顶上的天空也仅仅是投影罢了。上了一个山头的顶端,然后就见到了一根天柱——下端都有一丈多粗,越往上越粗,就像是一座倒着的山峰。而天柱的下方,则是被人工挖出了一个池子,里面满是石钟乳。在池子旁,还修建了一个四面通透,却能够遮风挡雨的单层木屋——因为这里并不需要养牲畜,故而一层就足够了。

据阿彩说,这样的天柱一共有三十二根。分散在山谷的各处——不过她们只是在这一根天柱下面挖了池子,但却也没有挖断,留下了接触的根。

这些“天柱”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支撑这一方洞窟的作用,她们才不会为了一点儿石钟乳,就把天柱挖断呢!

云生于山腰之上,置身于天柱之畔,眺望远处,山内之谷、山外之原尽收眼底。天穹笼盖之下,原野的边界并不规则,一片葱郁,大致看来倒是“天圆地方”的。围成山谷的山像是系在脖子上的小领带,谷则像是一把钥匙。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一派祥和之下,却是一个濒临灭绝的族群:

女娲一族。

女娲一族,何至于此?风尘不由问:“你们怎么会只剩这么些人?自孕之法,多生几个孩子,也是无妨的吧?”

另外一个世界里苏阮的姥姥可是生了苏倚、苏婉这一对天才姐妹的。而且,那还是因为自己老了,所以才选择生育的——和这里的情况截然不同。风尘感觉,如果她们有心的话,多生几个孩子应该毫无问题。

阿姆苦笑,说道:“生的多了,就养不活了。这个洞窟就这么大,怎么养的了许多人?”

“我见这里的洞窟可不止这一个,剩下的洞窟也有很多,难道没有一个合适生活的吗?而且,以你们的阵法造诣,就算是上了地面,随随便便划定一地,谁又能奈何呢?”风尘对她们的说辞分外不解。但阿姆却不愿意这样,她的族人、孩子也不愿意这样——她们本能的不想和外界接触,更不想出去。风尘沉默,过了一阵,才说道:“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孩子们不愿意分开,而且也真的没有合适的洞窟……”

“我明白了。”

风尘心中暗叹,这一“女娲一族”虽然在血脉上和另一个世界的女娲一族是一样的,但在却已经没有了进取之心。而且,那一个世界的神族,人口众多,故而许多洞穴都是人工开凿、打通的,并且其中的气候也都是人工改造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是这里的一千多人口的女娲们可以办到的。

条件不允许、实力不允许、心中的想法也不允许。这不怪她们没有“进取心”,打铁总需要自身硬的。

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便是如此了。

若她们是异世界的神中之神。

一定不会是此时的样子。

“这里并没有太好的风景,我们一辈子在这里,也看的腻了……但这里始终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而你们,却是这里千百年来唯一的客人,也只能带你们来这里,看一看我们看腻了的风景……”阿姆说:“夜个(昨天)的时候,我注意到头顶的天一下子低了一些,我就知道有人来了。所以才让句芒去看……”

“这天上的投影,是和外面一体的。”

“猜出来了。”

“你们还是应该走出去的!”韩莎很认真的劝说了一句:“呆在这里,困居一地,只能是坐地等死。”

“你们怕外面的坏人、怕人心鬼蜮。但外面的变化却日新月异——新的理论层粗不穷,人类的探索始终也不会停止。那么这一片地方,你们又能够安稳多久呢?你们憎恶的那些嘴上长毛的坏人迟早有一天会到这里的。那时候,你们怎么办?”韩莎极目远眺,说道:“出去吧,从你们这一代开始。开始融入这个世界,作为独立的一族也好,融入进去也好,险恶或许会有,但却总比有一天祸从天上来要强的多!阿姆,说句心里话……没有什么是一句而就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女娲一族没落至此,但你们还有一千三百多人呢,走出去,生孩子的限制就没了。人口很快就会突破万数,然后十万、百万——普通人没这个能力,但你们有!就这昆仑山外,大片的地方都是无人区,从南到北。普通人难以适应,但你们可以。”

一幕昆仑山的投影展开,昆仑之南、昆仑之北等大片、大片的无人区被标记了出来。还有一些山中,人迹罕至之地。

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万平方公里。这一个地下的洞窟与之比较,简直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韩莎道:“这些地方,你们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以后更可以堂而皇之的以女娲一族的身份,在世间行走。在这里你们怕什么坏人?这些地方是无人区,普通人难以生存,但你们却可以通过改变气候进行种植、养殖、放牧。将阵法运用于生产、防御,直接投影卫星信号,天上的卫星就是瞎子……”

阿彩却是听的心动,问:“这样真的可以?可是我们探知外面现在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万一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那就让它哪儿来的哪儿回去。”韩莎答的很霸气,对阿彩说:“你们小看了自己的力量,更小看了未来的力量。九天龙吟惊天变,一遇风云便化龙。你们就是那条龙,一旦从这里出去,就会变成九天之上的蛟龙,成为这个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力量!没人能欺负你们!”

而那风和云,便是现代数学、物理学、生物学的各种智慧结晶!



正文卷 第四章 给她一个家

时下女娲一族不过千三百余人,夭生功不过七层,虽掌阵之玄妙,可截获、屏蔽电磁脉冲信号、可驾雾腾云,飞于九天之上,但生活之状态却很“原始的田园牧歌”。这夭生功七层的层次,若以苏阮所在之世界比较,却正是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时,所发展、达到的一种最高的层次——局限于数学、物理学、经络藏象学的发展水平,停滞于此,不得寸进。这一地的女娲至于第七层,非是借助于人类文明之发展,而是自我之努力,只是人口基数微少,闭门造车,虽是出门合辙,但要有一番成果,却太难了……

这第七层,已算得上是殚精竭智,分外的不易!这一个“第七层”和前面的“第四层”一样,一层又一层,都是这一撮人“独立自主”的研发、开发出来的。

纵然因为人少,有一些“英雄气短”的问题,但不能否认这些看似温婉的女人骨子里那种才情——

她们是困于浅滩的蛟龙!

韩莎说的半分不错。

她们是蛟龙,受限于人口的数量,困于这深深的地下,由于资源不足,难以发展、壮大。又因为对人类心有芥蒂,不愿意走出去,不愿意进行接触……可她们一旦走出去,一旦见识了现代的科学理论、现代数学,系统的学习之后以为己用。就凭借她们的才情、才智,足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夭生功演化到一个极高的层次——也许那冥冥中,隧穿而来的信息会让她们一下子就达到夭生功的第十六层!

一遇风云,即刻就要化为龙,遨游九天十地。

“阿姆……走出去吧。那种武器,威胁不了你们。一个人可以坐着铁壳子飞和一个人本身就可以飞,这是不一样的。第一,即便真的有人使用了那种武器,你们的防范措施又何止一种?就像是莎莎说的,直接哪儿来的就丢回哪儿去可以,改变轨迹送入太空也可以……但实际上,他们连把武器发射出来的资格都没有!”风尘的语气有些不屑——这些武器对于人类而言或许是一种大杀器。

但,对于风尘、韩莎,对于这里的女娲一族而言,这种“大杀器”其实就是一个笑话。一旦有人产生了动用足够威胁他们的手段,用来针对他们,那在那人动念的同时,他们就可以同步知道——

这便是至诚之道!至诚之道,可以同知……这一种“同知”便是事实上的“前知”!

不知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有些人认为足够的大杀器对于他们而言,实际上只是一种可有可无,人畜无害的泡沫。

而一旦察觉了危险,或者遇险而避,或者直接将危险的根源干掉——和核武器正面刚或者有风险,但剁掉持着核武器的那只手,弄死相关的人,却又容易的很。别说是神族亲自出动了,就算是雇佣一个杀手,之用一把刀,都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去完成刺杀!

所以——

“你们低估了自己的力量啊……”

风尘如是感慨。

祂的态度,无比真挚,道:“你们掌握的东西,无论是阵还是夭生功,掌握到了极致,这个天下大可以去得。我不想看着你们在这里,一步步的衰落、毁灭,更不想看有可能有一天一群探险队发现了这里的女儿国,然后把你们当成珍稀物种……女娲啊,你们是女娲啊,所以我不想你们这样!”

女娲——是人母。即便是将这一个范围缩小、再缩小,那也是华夏之母,汉人之母,她的族群有资格在这一片土地上自由生活,甚至于有资格享受一些不是很过分的特权!

女娲创造了人类。

这就是资格。

而作为一名曾经的人类,风尘无法代表其他人,但他自己认为自己是应该感恩的!对待这一族女娲,是应该尽量的帮衬,让她们走出地下,好好生活的——女娲创造了人类,女娲的后人却不应该被人类弄得躲藏在地下,苟延残喘。

阿彩问阿姆:“阿姆……”

阿姆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走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族群迟早是要消亡的。但我们要商量一下,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做阿姆的,也不能代替他们。就像……”她的手,指点风尘:“你,只是代表了你自己一样!”她唏嘘一声,说:“能见到你,知道哪怕只有你一个人,还念着我们的先祖的功德,我很开心。你很好……”

“阿姆,我有个事儿问您一下。”风尘略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而问了阿姆另外一个问题,“我还有一个身体,亦是练的夭生功,若是有朝一日我变化为人首蛇身的形态,你们会不会有意见啊?”

“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体?是女的?也是女娲?”阿彩的关住重点果断跑偏,声东击西的一问差点儿闪了风尘的腰。

阿姆听的一愣,旋即才喜道:“不会、不会……若你能化成人首蛇身,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这可是好事呢。等着你要真的成了女娲之身,我这个阿姆便送你来做。这么说来,你也有女娲的血脉了?”

“这个……我也说不好是有,还是没有……”风尘说:“之前我就介绍过,我的一个同学的灵魂隧穿到了那一个世界,成了女娲家里的孩子。我是得到了她的记忆……我不知,那记忆算不算是血脉传承的一种……不过,记忆信息,是包含了基因的相关内容的,所以……大概、也许……”

“哦……不是也无妨,若是先祖知道自己创造的人中,有你这样的人物,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她而言,你们便是她的孩子。”

风尘笑,那笑容清冽的如山泉水一般,打趣道:“我这也算是认祖归宗了。”韩莎的声音绵绵糯糯的,嬉笑道:“那妾身就恭喜夫君了。”风尘意念一动,玄之又玄,以芯片沟通韩莎,道:“啧啧,看咱这媳妇,娶一送多,一会儿本宫一会儿朕,是皇后女帝傲娇总裁小萝莉清纯系御姐系一应俱全。”

韩莎回应道:“那是,本宫可是全能的!”风尘的脑海中,韩莎化身千万,又一代天骄的女帝,有凤冠霞帔的皇后,有一脸纯真的公主,有上的厨房的厨娘,有职场上的霸道女总裁,有穿着职业套装的小秘,有……学生、萝莉,各种各样!

风尘给跪,韩莎的脑海中直接就出现了风尘的“失意体前屈”,拜服的五体投地,一抬头还弄了两个蚊香圈。

“我已经在人身的道路上迷失了……要不,今晚?”风尘意犹未尽,但芯片的奇妙却一下子让韩莎明白了风尘的想法。

却是风尘想要和她“教师play”,还是黑框眼镜,黑丝短裙那种。

“去死吧!”

韩莎直接送给祂一个暴走的表情包,对面的人儿瞬间化身暴力版春野樱,膨胀的比天还高比海更辽阔,硕大的拳头从天而降,直接将一个“失意体前屈”砸的毛儿都不剩。风尘换了一个委屈的小兔子的表情……“我做了什么?天啊,太凶残了!”

韩莎晃一晃自己的拳头,巨人一样的身形,音浪滚滚,震得风尘都有一种脑仁儿疼的错觉——

“老娘没空。谁乐意跟你玩儿教师play啊,龌蹉、无耻、下流、变态……人家还要继续感化风四娘啊……”

风尘:……

心说:“风四娘都快让你感动的哭了!”

能把《萧十一郎》这一个武侠类游戏,玩儿成《我家有女初长成》或者是《家有儿女》也没谁了——在韩莎这里,这不是一个武侠游戏,这是一个养成游戏,是一个生活休闲类游戏。风四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韩莎玩儿坏了多少次——韩莎就喜欢风四娘那种性子,喜欢跟她斗智斗勇。这一次当妈更上瘾,和风四娘斗来斗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然还玩儿出感情来了。

俨然的风四娘成了韩莎的一只小萌宠——就和风尘上学那会儿有同学玩儿的电子宠物一样。

“昨天又调教了一轮,我感觉四娘已经对我产生了依恋,这说明,她是真的开始享受跟在父母身边,那种温馨和乐趣了……”

风尘默然,过了一会儿,意念传信,说:“你这么可着四娘一个人坑好么?”

韩莎道:“才没有呢。虽然那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四娘真的很可怜,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浪迹江湖,一颗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躯壳。每一次八月十五,人家都是阖家欢乐,就她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流泪……她的疯,是真疯吗?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她太寂寞,太孤独了,所以总想着热闹些。她越闹,实际上内心却越发的孤独,越发的苦……咱们虽然一开始用强了,但现在,你看她是不是嘴上说不要不要的,整天和我斗法,实际上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并且已经享受这一个过程了呢?”韩莎说的很认真,说:“第一次游戏,我们给了天下正义,第二次游戏,第三次游戏……这一次,应该给四娘一点东西了。哪怕只是一次游戏,也给她一次家的温暖。”



正文卷 第五章 石钟乳,心是真的,情是真的

“石钟乳”是乳,一种液体;“钟乳石”是石,一种固体——当“石钟乳”干了之后,沉淀下的那一层光滑的壳儿,才是“钟乳石”。它有着温肺、平喘、助阳、通乳等功效,而在一些武侠、修真小说中,它更是难得之物,是和黄精、人参、雪莲一样难得,并且是增加功力的不二之选。虽然一个普通人,吃了石钟乳,而后就一下子变成了功力几百年的绝顶高手,这很夸张、很艺术,但不能否认:

石钟乳对于修炼,的确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的。而这个作用并不在于提升功力上,而是石钟乳能够中和胃部过多的胃酸,至肠道吸收后能增加血中的钙离子——这可以使交感神经兴奋!

于是,对体内之中气、营卫、呼吸之气血巡行,便会更加的敏感,更容易把握经脉之流注……

一张并不很规则的天然的平坦大石为桌,阿姆邀人随意坐下,阿彩则是去采了石钟乳,以精致的瓷碗盛放。

阿彩道:“尝一尝这石钟乳……”

石钟乳性温而甘,入口绵柔、甜美,韩莎端起碗,抿了一小口,丁香软舌感受着那种温柔的口感,一直到石钟乳在口腔中化尽,方才道:“这就是石钟乳吗?味道真好……宝宝,你说咱们那里,地下有没有这样的空洞,有没有石钟乳?”风尘也尝了一口,细细品味,感受自己的味蕾、身体细节的变化……那种漏尽之感,似乎更加强烈了一些,但这对他而言,并无多少用处。

祂已经漏尽己身,一应感触已达于神经之末梢,那已经是感知最为细微的“触”的极限了,感知已经不能更进一步。

风尘笑,说道:“咱们那里应该是没有的。”

韩莎便又喝了一小口,品味一下那种感觉,自能感受到自己的左、中、右三脉之感触更进一步,借助于药力,驻脉中流之法结结实实的上了一个台阶。又过了一阵,方才醒过神来,又想起了身边的王佳乐,便给王佳乐揭开了口罩,允许她也尝一尝:“都险些忘了你了,喏,也尝一尝吧……”

王佳乐小口的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说道:“甜的,好柔软。”

阿彩笑说:“甜吧?石钟乳嘛,就和奶水一样,甜就对了……”

阿姆看王佳乐那小心翼翼,像是小猫一样的模样,很是慈祥,说道:“喜欢喝就多喝一些,这里别的没有,石钟乳多的是。”“谢谢阿姆。”韩莎暗自用芯片提点了王佳乐一句,王佳乐忙是道谢一声。

“说的外道话……阿彩,你去给孩子找些果子来吃。”阿姆吩咐了阿彩去找一些果子来,阿彩嬉笑一声,说:“阿姆真偏心,就喜欢孩子。人家和客人就不吃果子了吗?”然后就跑掉了。

阿姆也喝了一口石钟乳,说道:“咱们就随便说话吧。风尘,你的姓倒是真巧,而你又来了这里,看来也算我族冥冥之中的缘分了……”

风尘听出阿姆有话要说,又明白女娲一族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不曾遇见过外来之人了,这如何待客、说话却有些……有些不知道如何进行。风尘便主动说道:“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韩莎也是帮腔,说道:“就是,您甭跟我们客气,就像是对待您的晚辈一样……晚辈,就是您的女儿,还有阿彩她们一样的人……”

阿姆道:“我知道你修为高深。若是一个人可以拥有两个身体,并且皆都不凡,这已经不算是凡人了。风尘,我想你给我们讲一讲这修行之要……我们,也愿意用我们在女娲之肠上的领悟,来进行交换。”是的——交换。阿姆虽有些不知道如何和陌生人打交道,但却知道交换,才是一种彼此公平的行为。风尘道:“彼此论道以通有无本是应有之意……阿姆,这女娲之肠,又是什么?”

阿姆道:“我也解释不来,等你一学,应该自然就懂了。”

风尘道:“哦。”

阿姆道:“现在的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虽然能知一些,却不能尽知。”阿姆打探起外面的情况,那一种“心动”毫不掩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掩饰。风尘莞尔一笑,便简单的给阿姆介绍了一番外面的情况——从那一次天启年间的天火事件之后的大致历史开始,什么满清入关,异族统治,而后八国联军、日本侵华,一丁点儿都不落下。然后,就介绍了现在的国际、国内的情况。相较于她们通过截获的零星的电波、片段,不知道真假的信息,风尘的信息无疑更加条理,更加真实——一些不能够理解的地方,风尘也会进行解释,让她听明白。外界的变化,让阿姆不得不感慨“沧海桑田”,却也更加坚定了女娲一族走出去的决心!

正如韩莎所言,她们不出去、不发展,那地表的人类迟早有一天是要下来的。那时候她们怎么办?

更加惊悚的,是前苏联曾经就组织过一次极限的钻地——虽然最终这一个项目被废弃了。

……

阿姆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也没得选择啊。这个时候不走出去,只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走出去了。”

韩莎点头,赞同道:“是这个理……这世上毕竟不止是女娲一族,而且还有人类,人类还分成了许多国家。所以啊,你们这样自己封住自己的手脚,是不行的。女娲一族要延续,就要变得更加强大——你们比人类强大,你们就能主宰人类。阿姆,我说一句,你不要生气,当年女娲之所以出事,是因为你们不够霸道、不够强力!若是当时,女娲一族将这里的小国灭了,只是女娲一族,又有哪个不开眼的能把女娲一族的人掳走?你们不能指望人类有良心,不能指望嘴上长毛的人变成好人,这世上啊,一切都是要靠自己的……”

阿姆道:“是啊,一切都是要靠自己的。”

说了一阵子话,阿彩就带着一些果子过来。这些果子种类不多,都是山上的树林里长的,放在了石头上。

“所以说啊阿姆……”韩莎笑了一下,一部分心神则是在《萧十一郎》的游戏中度过了数年的岁月,如沧海桑田,却是梦幻泡影。那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分外的奇妙,梦里过上一辈子,梦醒之后,却丝毫不会有一种时光流逝的感觉——很奇妙。

游戏中的数年是真实的,她、风尘和风四娘之间,那一种潜移默化的情感是真实的,现实之中的一切,也是真实的。

数年和片刻之间并不矛盾……没有人会因为梦了一生之后,一觉醒来,生出恍若隔世一样的错觉。

梦就是梦,梦幻泡影就是梦幻泡影,这其中的道理,简直妙不可言。

聊天并不妨碍她进行游戏。

在一次又一次的斗法、互动之后,这一次韩莎终于故意的卖弄了一个破绽,让风四娘溜掉了。

她则和风尘一起,偷偷的跟在风四娘身后,一直跟着她。

起初的几天,风四娘感觉到自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似乎自己又变回了那无拘无束的风,可以自由驰骋在天地之间。但又过了几天,她竟然感觉到了孤独,竟然有一些想家了——想那个竹林之畔的小院,想那一对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父母,他们之间竟然不知不觉,就有了那么深厚的感情。“原来,不知不觉的……这就是家的感觉吗?”风四娘身前放着一壶酒,一只碗,一碗一碗的往下灌。然后,她竟然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之后,她不知道自己如何睡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睡在了客栈的床上。韩莎正坐在床边看她,语带关切:“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忘了家里的规矩了么?”

风四娘愣了又愣,然后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你们有病,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离开了……你看你,比我还小,你非要说我是你闺女,你傻还是我傻?”

“但,很开心,不是吗?”韩莎的一双魔爪在风四娘的两个脸蛋儿上捏了一把,将她的脸拉长、搓圆,笑嘻嘻的说道:“家,是不是很温暖?四娘,这不是一种怜悯、可怜,我和祂,都是真心的。哪怕,这一对父母是假的,但你要知道,这里骗不了人……”她点了点风四娘的胸口,说:“心,是真的!我们的心是真的,你的心也是真的。四娘,你知道么?我们每一次看到你胡闹、你任性,我们都会心痛……”

“所以这一世,我,确切的说,是她,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完整的……人生。这一世,我们会陪你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风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粘稠的米粥,粥里放了糖,已经晾的不那么烫了,正好适合入口。

“你空着肚子喝酒,又吐了一次,现在肚子一定饿的很难受。来把粥喝了吧……不烫,放了糖的。”

风尘、韩莎的话有一些她听不懂,但有一些真心,却能够感受到。她接过了粥,大口大口的吞咽,眼泪也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浑身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涩,粥是甜的,眼泪却是咸的。



正文卷 第六章 入五之极,见天地同转

有道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于风尘、韩莎不过一梦,一丝意念之经历,不过恍惚,如电如露,梦幻泡影——但于风四娘,于那一个游戏的世界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生……等着几人品完石钟乳,吃了些野果,闲聊半晌,时至正午下得山后,风四娘已经垂垂老矣,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很努力的笑了一声,说:“为什么你们还没有老?这真的是神仙送我的一场梦吗?”她想:或许,是天上的神仙听到了她的祈祷,所以才落下凡间,来送她一个家,来送她后半辈子的温馨。

她的后半生是半隐居的在竹林畔度过的,曾经那个走南闯北,哪里热闹往哪里去的风四娘竟然能够安静下来,耐得住这里的寂寞,结结实实的在这里宅了半生——这半生没有前半生精彩,但却比前半生所有的刺激加起来,都要让人感觉到温暖和幸福。那是一种平凡的幸福!

她竭力的笑,和风尘、韩莎二人说了一句笑话。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身体内的痛苦表现出来!

那是年轻时候行走江湖留下的痕迹。

这种痕迹……江湖人有,混生活的工人、帮佣、农民也有。只是许多的江湖人并不能够活到这种痛苦爆发出来的那一刻。所以,她是幸运的。一个江湖人最大的幸运,实际上就是活到一身的伤痛爆发的时候,都不被敌人杀死:这已是一种善终!

她看着风尘、韩莎那不曾变化的容颜,努力的笑着……

回忆起被韩莎从乱石山抓走,指着风尘,告诉她“这是你爹”的滑稽场面,想着和二人之间的鸡飞狗跳、斗智斗勇。那鲜活的细节,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因为,这种幸福,是多么的可贵呢!可贵的她舍不得忘掉一丝一毫,她要记着,要记着每一点,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她也要笑,微笑着死去,哪怕她的身上已经非常的痛苦。

她笑,不是为了笑对人生,而是用笑来安慰风尘、韩莎。这一生啊,是如此的美好,她也不能让他们伤心。

这一对“父亲”和“母亲”的身份或许是假的,但他们的心、他们的情,却是真的。

她费力的叫了一声“爸爸”又叫了一声“妈妈”。

浑身的精、气、神在一瞬间被抽的一空,丝毫不剩。这便是人生的终点,风尘、韩莎的那一丝意念也离开了游戏,二人如同刚刚做过一场感人肺腑的梦境,眼角不由的留下几点泪水……

韩莎默了一下,说:“以后再不玩儿《萧十一郎》了。”至少短时间内,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风四娘。

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后便叫了风尘、王佳乐一起出了小楼,去到打谷场上。打谷场的土地上正好写字,便挑了一块尖石头,让王佳乐在地上写“白日依山尽”,她自己却画出了一些跳房子的方格,拉着风尘一起玩儿。

游戏有些幼稚……但方格却包含了阵法的作用,想要将石子扔进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是考验人的能力。

韩莎满是兴致,玩儿的非常开心。韩莎玩儿的开心,风尘这个陪玩儿的自然也是开心的,一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练习了好一阵子字的王佳乐也被韩莎大发善心,宣布“下课”,一起加入了游戏。只是王佳乐玩儿的却是普通难度的,当她扔石子的时候,阵法便停止运作……然并卵,即便如此,王佳乐也没有赢。最终,被画满了x和○等各种符号的格子,最后一个格子也名花有主……游戏结束。风尘小放了一点儿水,让自家婆娘赢了一个“势均力敌”:

放水?完全看不出来的!

“我赢了……”战胜了风尘,韩莎分外得意,心情大好之下就把王佳乐抱起来连着转了十多圈,将人又扔起来,接住,再扔起来……

再把人儿一放,王佳乐就直接坐地上了——并且坐都坐不住,就感觉大地在快速的转动,一股离心力作用之下,要将她甩的趴在地上。风尘无语,忙把王佳乐扶起来,说了韩莎一句:“你看你,都把乐乐转晕了。”

“转晕了……诶对了!我记起来从哪儿看过的一个小说开头,讲的是一个人,厌倦了城市的工作、生活之后,就回到了老家农村,和你的经历差不多。不过,他却体悟出了另外一种东西,是什么大块物移之类的……对,就是说,他在地球上,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地球的转动,厉害不厉害?”只是,这个是从哪儿看到的,韩莎却想不起来了——因为那就是很偶然的一瞥,所看到的内容。

风尘道:“小说啊?以前看到的?”

韩莎道:“好像……那会儿还没认识你呢。宝宝,你能够感受到地球的转动吗?”

“你这还真的问住我了……似乎、好像。”风尘沉吟,回忆一下,道:“好像必须要在那种入五的状态,才能够感受到。”

“入五”之后“我”和整个世界,都是隔离的。声、色诸般,皆被剥离开……风尘也不多回忆,干脆就实验起来。

原本是呈晦色的皮肤、面容,却在入五这一状态出现之后如同夜明珠一样主动的散发出玉一般的光泽。祂的意识、思维之中,冗余尽去,只是保持了最为高效、简洁的一种运算状态,周围的声、色几近乎于无。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透明的黑色隔膜将祂和外界隔离了起来……而大地……大地在转动……

它的速度是那样快,产生出来的惯性使得风尘有一种要被拉倒的样子,但风尘本身的十二工学却已经达到了有序的极致,身体可以不受惯性之左右,故而虽然感受到了那种力,但因为力在系统之内,所以并无反应……

风尘体味着那种状态,却并未退出入五,故而祂和韩莎说话的时候,声音显得冷漠、无情,亦没有声调的变化。

简单到了极点。

“能感受……我再试验一下!”

脚下庞大的星球像是要掀翻祂,圆滚滚的要把祂甩脱……风尘始终坚如磐石,周围的声、色降低到了极致,过了许久,才是退出了那种入五的状态。

风尘讲道:“入五达到极致之后,可以感受到那种天地轮转之力,但这要求本身已经是有序的极致,不然也不能入五达到那种极致……一般入五,是少有感觉,只是感觉声音变小、光线变暗,整个思考、活动的过程如同做梦一般。但入五达到极致就不一样了,那种星辰旋转的感觉很强烈——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可怜的蚂蚁,趴在高速滚动的玻璃球上,那玻璃球却时刻想要把你甩出去!”

“它一转,一下子滚的立起来了,于是你也就背靠着它站着了。但这还不算完,它滚的并不规则,你都靠着了,它还要横着滚……”

那种感觉,的确是……

韩莎“哦”一声,掩口笑道:“那还真应该感谢一下地心引力足够了,不然你还不飞天上了?”

“哎,莎莎,你说要是让人知道咱俩讨论这个问题,会不会被人当白痴啊?”风尘心中一动,忍俊不禁。

“何止呢?是够白痴的……一个前庭功能问题,这都扯的什么跟什么。但话说回来,这又真的只是前庭的问题么?”

这当然不止是“前庭”的问题——人的大脑绝对是美工专业级的,更是擅长查漏补缺,粉饰漏洞的糊裱匠。人类通过身体各个部位的触觉,接收到的源自于外界的信息,林林种种的被汇聚起来,本身就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是大脑将之综合,如同拼图一般拼好,然后涂抹一番,这才形成了人们感受到的外界。人生在星球之上,星球的自转本身能够感知到,但却没多少卵用,就只是交给前庭处理。而当前庭被人旋转、跳跃、我闭着眼的玩儿坏了之后,人们看到的“天旋地转”实际上才是未被粉饰的本来面目——人体实际上是时时刻刻的体会着那种快速无比的运转的。

但,那就是“真”——当风尘进入了“入五”的状态之后,一应不必要的功能精简,剩下了最为基础、必要的功能之后。

天和地以及天地之间的一切感知,才更加的真实……虽然,那种感觉很荒诞。

这一种“入五”的手段,源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墨家,是从春秋战国时候就留下来的手段。那么……墨子的时空观,是不是是直接通过这种“入五”感知到的呢?

已知——本世界的墨子实际上是通过一些灵感加上数学手段计算出来的!那么,另外一个时空的墨子呢?这二人的时空观,究竟是谁影响了谁?是谁的信息隧穿影响了谁?

这种问题注定难以有一个答案,却不妨碍有一个猜测。

夕阳西下……

本身晚上的跳舞、唱歌,变成了一场讨论——关于是否走出去的讨论。这样的讨论,是女娲一族自己的事,风尘、韩莎不参与,不冒头。外面讨论的热烈,他们却看着王佳乐,在屋子里闷头学习——教了王佳乐一个很简单的数学式子,并不牵扯计算,却考验逻辑。王佳乐却学的愁眉苦脸!

她是女生,漂亮的女生……十个女生,十一个怕数学好伐。

正文卷 第七章 坐而论道,女娲之肠

“算术”和“代数”是不同的——“算术”不过是加、减、乘、除的计算,顶多是再加上一个混合运算,也就是了;“代数”却是另一种东西,不怎么要求计算,但更强调逻辑、规则——所以,一个人的计算能力的高低,和能否学好数学,是完全不搭嘎的。王佳乐学的是最简单、也最基础的一个:

一个数加另一个数,两个数位置交换,结果不变——这难吗?并不难!但要让王佳乐能够理顺这一关系,却又并不是很容易。

但……这又是从具体的树,走到抽象的必要的一关。

幸亏王佳乐的思维没有成为定式。

所以,在举例子说明,又引导着想了又想之后,王佳乐终于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弄明白了这一个基础。半个小时,才弄明白这一个加法的关系,似乎很笨。但实则不然,风尘、韩莎要王佳乐彻底的懂,而不是囫囵吞枣的“记住”。要让一个孩子,从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逻辑角度来处理问题,是并没有那么容易的。但成功的开启了这一步之后,之后的事情,又是很容易的……韩莎轻柔的笑着,笑吟吟的摸着王佳乐的头,给王佳乐即兴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一个小笨蛋,他的名字叫小明。老师教了他算加法,背口诀,有一道题突然不会算了,是35等于几,他只学过53,没学过35啊,这怎么办?他不知道这两个答案实际上是一样的,但他却有自己的笨蛋办法,直接将两个数换了顺序……换成了35,一下子就知道最后是等于8了。”

风尘忍俊不禁,说道:“所以数学家其实有很多都是笨蛋吗?就是因为没有别人的计算能力强,所以才找到了自己的傻瓜办法!”

韩莎反问:“难道不就是为了简便运算吗?”

王佳乐问:“可是,35和53不是一样吗?”

“乐乐,你看,你哥哥、我,还有你,现在你坐在我们两人的中间,然后我换一下位置,我们把哥哥夹在了中间。现在的状态,和之前的状态一样吗?并不一样……只是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变的,祂是哥哥,我是姐姐,你是乐乐。我们不论怎么移动位置,也还是三个人,对不对?”

王佳乐“哦”一声,点点头,虽然有些听不太懂。韩莎笑一下,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这个一下子真的不是很好懂,有些绕。

而后,便继续就加法的简单问题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深入,并又给王佳乐阐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概念:负数。

告诉王佳乐只是加法、负数,负数在后,省略加号……如此,将小小的一个人儿的脑袋搅合的昏昏沉沉,像是老牛拉破车一样。外面的声音也逐渐的静了,带着王佳乐一番洗漱,然后打发王佳乐去睡觉。风尘、韩莎二人也洗过澡,在《三国战纪》中各自练过,又行了一番入静的功夫,便也睡去。翌日则依旧是大早起来练功,王佳乐刚一起来,练功服还带着潮热和汗湿,一出门就被冷风吹的通透,冷的瑟缩。被韩莎低声呵斥了一句,这才强忍着和风尘、韩莎一起上了打谷场。

然后,便开始练功!

又是一番难以忍受的折磨,腰部、膝盖弯、脚踝等各处的韧带连接处都是疼的。但她的腰却更弯了一些,身体也压的更低,进步斐然。

之后,便吃了一些米粥、蔬果。女娲一族的食物烹饪方式还较为原始,以煮为主,蔬菜多是生食。风尘、韩莎二人自不如何介意口中五味,王佳乐也是吃惯了苦的,能有一口吃的不饿,就觉着幸福。何况这女娲一族的粥煮的的确有特色——若非风尘、韩莎照看,韩莎又分外严格,控制了她的食量,说不得都会吃的撑坏。饭后,也未休息多久,便又要继续学习写字——而外面,则是一些女子的玩笑声传入耳中,让人的心痒痒的!

听别人玩耍,自己却要在房间里学习的感觉自然不怎么好……还听见了句芒的叫声,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就见窗外的句芒在存在上空转圈,鲜艳翠绿的羽毛和天空的色彩融合在一起,分外的漂亮……

“专心习字!”韩莎抬手打了她一下,韩莎的动作很轻柔,打在王佳乐的后脑勺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但却并不疼。

王佳乐委屈的“哦”了一声,继续用手指在地板上面写大字。戴着手套的手早已经被汗湿透,摩擦在地板上,能留下浅浅的痕迹。只是一笔写完,那痕迹也就消失了……一直学习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又是得以休息,韩莎道:“今天就学到这里吧。”王佳乐终于松了一口气——手套的食指都快磨出洞了。

午后,一村之人便汇于打谷场上。阿姆前来邀了风尘,同去打谷场。一千三百多莺莺燕燕,都是一般无二,相差无几的白衣。地上铺了一层编织的精细的席子,每一个席子上正好坐一个人,阿姆带着风尘、韩莎和王佳乐走到一个席子上,邀人坐下来,阿姆说道:“咱们这便开始吧。风尘,你来讲吧!”

风尘点点头,说道:“要说修行,我便这么来讲吧,一层一层的来说,一点一点的来推进……”

“第一个问题,我们为何要修行呢?因为不生病、更强壮的身体、更卓绝的智慧、更长的寿命,这是生命的一种追求……这是我们本就有的追求。于是,我们再次提出一个问题,我们应如何修行?”

“如何修行”这个问题问完之后,风尘便不着急说,而是空出了一些时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一想,韩莎隔着口罩捏了一下王佳乐的鼻子,小声问:“乐乐,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修行呢?”

乐乐当然不懂得如何修行,于是摇头——“不知道。”

阿姆亦问:“那,又当如何修行?”

风尘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如何修行,亦在于此。在我们知道了为什么要修行之后,就开始思考如何修行。于是,我们应去观察、发现、总结——我们总结人的一生,发现人在婴儿的时候,总有许多奇异之能,你比如一只苍蝇飞过去,孩子一伸手,就很神奇的抓住了,但一个大人,却如何也做不到。你比如,孩子会长大,发生极大的变化,但这个变化在成年之后,就会停止。这是生命的出生、成长、衰老、死亡的一种变化——从中,我们又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思考呢?”

“当在奔跑,达到极限之后,为何又会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持续获得力量呢?又为什么女人在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些,都值得我们进行思考……”

于是——便能够明白:如何修行?

要如赤子、如婴儿、要寻求那种静、那种奔跑达到极限时候大脑的一片空白,要那种女人在孩子遇到危险之后,那种突然之间的一片空白……

是什么?为什么?怎样做?

这些出于风尘之口,却并无任何的“玄之又玄”。

风尘说:“让自身的状态,可以如婴儿一样,生生不绝。让蕴含于我们身体中的能量,不再被锁住。在这一过程中,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当这些能量无限度的对我们进行供应的时候,我们是否是一个合格的使用者?它是一种应急的东西,是我们在危险的时候救命的东西,我们能否控制得住自己?”风尘不断的提出问题,又提出应如何分析这些问题,针对这些问题,然后解决这些问题。

祂没有说具体的修行方法,没有讲什么修行第一步应该如何修行,第二步是什么境界,第三步又是什么——

那些东西女娲一族缺乏吗?并不缺乏。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风尘此时所讲的内容,却要比什么具体的方法更加珍贵!

祂阐述的是一种极为根本的东西!

夕阳落下,打谷场亮起了篝火,讨论的依然热烈。但这些高深的内容对于王佳乐而言,却太过于煎熬了。只是摄于韩莎的淫威,不敢乱动,连扭一下屁股都不敢,就那么枯坐了一个下午……一个下午,没人离去,也没有人乱动。整个现场,就只有风尘的声音,一直到了晚上的八点多钟,这才结束。同样的第二天下午,女娲一族则是和风尘调换了一下角色,女娲一族中几位杰出的女子,便给风尘、韩莎讲述女娲之肠——起先讲到的,竟然是规和距,并在地面上,以圆规、直尺一边作图、一边深入……

地面上的图案逐渐复杂,出现了三角函数,然后以勾股弦为基础,再行拓展……以一种几何的方式,做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图形结构,形状就像是一节肠子——

女娲之肠。

风尘全神贯注,一直到女娲之肠出现,这才豁然醒过神来。祂心中暗道:“女娲之肠,原来这就是女娲之肠……”这——分明就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数学手段,是一种糅合了许多现代的高等数学的几何表达方式——而它的最终表达,就是“阵”!这女娲一族的数学……简直了。

风尘深吸一口气,道:“厉害!”

正文卷 第八章 进步

怎么一个“厉害”呢?一把规、一把尺(无刻度)——只是凭借这二工具,从简单到复杂,不涉数的运算、变化,各种规矩、制图,竟制作出了“女娲之肠”!其精巧之思维、逻辑,规画圆、矩方直,竟可以达到如此之程度……这,简直是“形”上的一种奇迹!这女娲一族的数学,竟是以规矩为本,不涉及数!

这一个阵,从简单到复杂,一步一步的构建。听对方一点、一滴,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阐述思路,使祂、她清晰其中的每一步,每一个细节。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也知道由此可以出什么样的结果。风尘静默良久,说道:“我想试一试!”遂,便在虚空中定距、凝点,以神束线为规矩,在虚空中辗转出一道道的轨迹,或者直线,或者弧线,定位、凝点——祂每一个点,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似比以往时候,任何一次成阵都要复杂——但,却也比以往任何一次成阵都要精确——是一种不存在误差的绝对精确。

细而密的电火花交织成一张规则的网,网整体看上去,是规则的几何分形图案,形状却像是一只水中的水母,在空中轻轻的一跃,飘动,栩栩如生。一股空气被电离之后的刺鼻臭味弥漫开,水母幻化,成了长虫、蛟龙、海带、鸟儿……它就那么随意的变化,像是没有什么固定的形状,随心所欲。几位女娲一族的女子见之惊讶不已,道:“女娲之肠有神,一日有七十二变化……风尘,你竟然一次就做到了!”

那不断变化,如同虚幻一般的网,须臾之间就散去了形状,消失的无影无踪。风尘咂摸一下,说道:“女娲之肠,几何形学至于此……你们为此,怕是付出良多!”

若是将“数”和“形”进行结合——以数研究形,或者以形表达数,这其中的难度自然会小很多。但女娲一族,却单是以形,走到了这一步。相较于现如今的几何学,毫不夸张的说,女娲一族的几何学不仅仅没有落后于时代,反倒是领先于时代的。韩莎眼睛亮亮的,她比旁人更能看出这一次风尘的“进步”:

女娲之肠让祂的阵,更多出了一些内在的东西,于是也便拥有了灵性。尤为珍贵的,就是那种规矩的运用的严谨。

数、形结合,固然是一种捷径,但却也少了一种纯粹。对于“阵”而言,无疑是难以精确的——因为缺少了相应的,精确的手段。现在,这一个短板没有了。韩莎恭喜祂:“恭喜你了,宝宝!”

阿姆感慨道:“当真灵气十足。”

又是一个“翌日”,“翌日”复“翌日”,“翌日”何其多?这地下的空间之中,生活安泰、祥和,就如桃花源一般,出了山谷,可以看到生长的茁壮的农田被这些女子弄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从天空看下去,有的像是郁金香的简笔画,有的像是一只三足鸟,天空有句芒不时的巡视、飞掠,各种地面常见的老鼠、猫、狗这里也有。地面上没有的蝾螈、只有一尺大小的恐龙……这里还有。只是这“恐龙”头一次见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恐龙”,名字也不是恐龙,而是被称为“无翅鸟”——

因为它有着和鸟一样的羽毛,身上也胖乎乎的,尾巴有着长长的尾羽,只是没有翅膀。后肢类猪,却非常的粗壮,前肢却是鸟爪子的形状,头是三角形,很长,牙齿锋利。

若不是阿彩将之抓了,用热水烫后把掉毛,谁也认不出这是一只恐龙。

风尘、韩莎也想不到竟然有这种口福:

这可是恐龙啊。

竟然成了盘中餐,肚中食……一边吃一边听阿彩介绍,二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东西他们其实已经吃过了。就是粥中那些小肉丁。王佳乐这个小家伙儿倒是无知者无畏,吃的满嘴流油。阿彩告诉他们:“那种大嘎玛(蝾螈)是不能吃的。有毒。不过可以做成药,还能晒干了弄一些粉……”嗯,虽然不能吃,但药用是一方面,剩下的最大贡献应该就是美容养颜当化妆品了吧?风尘以芯片和韩莎吐槽:“我觉着,幸亏女娲一族人少,不然太可怕了。这是蝾螈要绝种的节奏啊,也不知道中华鲟之类的……”

韩莎表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绝对不是吹的。你想想看吧,一个可以创造人类的种族,即便是没落了,又能没落多少?”

阿彩和一个看起来只是比王佳乐大上三岁左右的小姑娘阿欢一起,领着风尘、韩莎和王佳乐这“一家子”满洞窟的玩儿。从地上玩儿到天上,那飞天遁地之能,就如同是本能一般,分外的遛。等到了将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闲下了后,便一起在打谷场热闹一下,请教、讨论一番数学、阵法、修行,却是让人有种不知道时日流逝的感觉……这一日早晨,王佳乐终于有些艰辛的,勉强被韩莎用力的连按带压,忍着痛苦,完成了那一个从腰部将自己折叠下去的动作!

她被压着,又疼、又喘不过气。就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抛弃了之后,留在沙滩上的鱼,只能尽量的把嘴一张一合,努力的呼吸,却又那么的徒劳。

那一层厚实的棉布口罩遮住了口鼻,又被汗湿了,使得呼吸越发的不通畅。纵然是努力,却依旧感觉到一阵窒息。

“终于做到了……”完成了这一个动作,韩莎比她还高兴——王佳乐虽然也高兴,但是这会儿却高兴不起来。被韩莎用力的压着,动弹不得,撕裂一般的痛苦更是苦不堪言,泪水忍不住的“吧嗒”“吧嗒”的落,一些浸润了口罩,一些滴落在地上,成了一片潮湿。韩莎压着她,告诫道:“不许哭,再哭今天睡觉也不许摘口罩了。”又让她多坚持一会儿,却又分外小心的感受王佳乐的状态……

足足以这一种“折叠”的姿势保持了十分钟左右,感觉着王佳乐的呼吸似乎变得若有若无,似要昏厥,肌肉、韧带也不能再受,这才让她慢慢起来。一点一点的,按照标准的动作,一丝不苟的起来——韩莎威胁,如果动作不标准,那一会儿就再重新来一次。吓得王佳乐小心翼翼,却怎么也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终于站直了身体,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汗淋淋的。

用一块丝巾轻轻的给王佳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和泪,韩莎也不再继续吓唬她,而是很温柔的说:“记住这些汗……这是你的付出。”

王佳乐小心翼翼的呼吸,竭力的压抑着,不让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样子看起来是分外的可怜。

“能完成这一个动作了,那咱们就再加一个功课吧。咱们先少一些,从这里跑出山谷,跑到外面的农田旁边,然后再跑回来……”

韩莎指了一下山谷外隐隐约约的青苗,从这里到农田的距离大概有六百米左右,一来一回,就是一千二百多米。“跟着我,跟紧了……”韩莎冲风尘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也不给王佳乐更多的恢复、休息时间,就直接让她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一趟。王佳乐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注意观察我的动作,不要胡思乱想,要专心……你要是掉队了,我要你好看。姐姐我折磨起人来,可是很厉害的!”

风尘看二人跑出去,摇摇头,却没有跟上。就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奔跑着,韩莎的动作优雅、慵懒而雍容,就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猫儿,但她的速度却很快,每一个动作都很考究、轻松……

臀部画出顺时针、逆时针的圆弧,每一处关节、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节都是完美的,呼吸和动作结合,如同一幅美妙的图画。

韩莎的动作时快时慢,卡着王佳乐的极限。王佳乐跟的踉踉跄跄,明显是有一些跟不上节奏。

“别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注意我的动作、节奏……”

韩莎不为所动,并没有去迁就王佳乐的意思。

跑到了农田旁,王佳乐已经摇摇晃晃的,再跑回来,王佳乐还是掉队了。但却依旧是跑了回来,正要软的坐在地上,却被风尘拉住,温和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刚刚跑完不要坐下来,走一走。”

乐乐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一阵发冷,偏偏嗓子眼像是着火了一样。脸上的口罩一张一合,显示着她此刻的状态。

她从未感受过一层棉布口罩竟然会如同铜墙铁壁一样让她窒息。

但韩莎、风尘二人却都没有让她摘下口罩,畅快的呼吸的意思。风尘领着她走了一圈,那种窒息感也褪去了几分,风尘才道:“乐乐,知道为什么刚刚你跑的会那么累吗?记住了,跑的时候,小脑瓜子里一定要什么都不想。不然力气都花在脑瓜子里了,怎么能不累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莎却没忘了惩罚:“但还是掉队了。这惩罚可跑不了!”

王佳乐:……



正文卷 第九章 这是上天了

王佳乐那瞬间“垮掉”的表情,分外的有趣,惹得韩莎又在她脸上一阵揉捏,喜欢的不得了。连口罩带脸,搓扁了揉圆,弄得王佳乐分外没脾气。风尘抱着胳膊,笑吟吟的和声给她讲一些跑步的诀窍:其一要注意韩莎跑步的动作,尽量模仿;其二要体会那种节奏;其三要注意气息,控制呼吸,其四要心无旁骛,少思少虑,无意而为……“窝鸡多了。”王佳乐被继续揉捏中,声音走板,含糊不清。

言语不清,再揉——韩莎找了一个借口,继续蹂躏王佳乐的脸蛋儿。王佳乐的脸蛋儿软软的、qq的,手感极好。被揉了一阵子之后,更是烫呼呼的多出了一些劲道,那手感……啧啧,根本就停不下来。

风尘“嗯”了一声,继续道:“这跑步虽然苦了一些、难受一些,却对你极有好处。一来可以协调身体之动作,理顺体内气血阴阳,初步让你把握到有序的一些味道;二来让你能有机会多次的,去接近那种婴儿一样的状态……”祂笑的和蔼,予韩莎道:“你再揉,孩子脸都成熟透了的西红柿了。”是的,是熟透了的西红柿,又软又绵,稍一用力,都能被捏出水来——王佳乐口罩下的脸就已经熟透了。

“哼哼,不让我揉她,我揉你!”韩莎手一停,转身、扭腰,便张开胳膊、腿,朝着风尘身上“啪”的一下贴上去,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用自己的腿盘住了风尘的腰,很是凶恶的捧起风尘的脸一阵揉……

耸耸肩,给了王佳乐一个“同病相怜”的表情,改换了芯片给王佳乐讲述“婴儿”的那种状态,又要如何达到那种状态。

跑步的那种“极限”是一种临时的婴儿状态;人在遭遇危险之后,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爆发出寻常时候无法拥有的力量、速度,那也是一种婴儿状态;人在发呆、出神的时候,也是一种婴儿状态——所以,人在发呆、出神之后,才会感觉到身心特别的愉悦、舒坦。这一种状态,接触的多了,自然而然,这一种状态距离接触者也就更加的近,更加的亲切了。有了这样的基础,再加上王佳乐本身就是一个孩子,其思维、阅历本就是出于童真之年,便是经历了苦难、沧桑,但孩子……始终就是一个孩子。所以她距离那婴儿,本身便比成年人更加的近,也更容易返还回去。一招逆反回婴孩儿,那便已是先天真人的境界!

此时再学夭生功更不会如这些日子这般痛苦了。

本身就未到青年,不曾成年,身体内掌控生生的那一把锁并未锁住,再有先天真人之境界,堪称是如虎添翼。而先天真人之境,身体的柔韧性能、寒暑不侵之类的能力,简直堪称是神通。

话里的东西,王佳乐能听懂一些,也有一些不明白。但她却知道风尘、韩莎二人乃是真心待她,都是为了她好,故而哪怕是吃苦受累、受罚,也是甘之若素——吃苦,是为了自己吃的,而不是去为了二人谋一些利,受累也是为了自己受的,受罚也是自己的表现不够好。但风尘、韩莎二人却将练功、学习、生活分的很开。严厉也只是在练功、学习这一过程中严厉一些,平时却对她极好,温柔到了骨子里。她甚至好多次忍不住想:“那些泡在蜜罐里的孩子也就是这样了吧?”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泡在蜜罐子里的孩子”,但她发自心底的那种甜蜜,却又切实的说明,自己就在蜜罐子里。

“不揉了!”

韩莎停手,很是泄气——风尘的脸没变色也没变热,刚刚是什么样,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样,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不过,却依然是盘着风尘的腰不下来,双手搂住了风尘的脖子,做出一脸严肃的样子盯着风尘一个劲儿的看,她说:“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风尘问:“什么问题?”

韩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风尘的脸,分外的肯定:“你更晦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新的卫气,做了更多的工作,你的脏腑器官中,那些网络要么更多了,要么更粗了,总之是更进一步了。”

风尘是更“晦”了却不是更“黑”了——那并非是一种肤色的变化,而是一种亮度上的变化。

“多倒是没有,不过更进一步,很可能是在我觉察不到的尺度上更粗大了吧?”风尘说了一句,然后就将此时此刻,脏腑之中,新的卫气构成的组织的状态勾勒出来——祂不能漏尽这一新生的,遍布于五脏六腑之中的网格状包络,但这并不代表祂对这个玩意儿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至少,祂可以漏尽旧有的卫气形成的脏腑——于是,一部分是可以漏尽的,剩下的一部分是不能漏尽的。

于是,剩下的一部分就是那网络结构了。

将漏尽的一部分剔除。

一个单独由一条条纤细的几乎不可见的包络构成的,网格状态的脏腑、躯干就出现了。这种间接的观察,就和倒模一样,是可以观察那么一部分新生的卫气的状态的——说到底办法总比困难多。

因为只有遇到了困难才会去想办法,但针对于一个困难想出来的解决之法却不止是一种,而是n套。

一个许久之前就保存起来的新卫生成的脏腑图案被风尘动念之间打开,然后两相对比,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差异”后显示了出来——相较于现在,之前形成的网格是更加的单薄、规则的,就像是经线和纬线一样,横平竖直。但现在,这些线,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扭曲”,在原有的基础上产生了偏转。那一种偏转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因为幅度很小,所以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但毫无疑问,这种“偏转”或者说是“扭曲”应该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偏转之后,似乎更好看了一些?

风尘将对比图给了韩莎,让韩莎看看。“韩莎你看,这是现在和过去的对比,原来较为平直的形状,发生了一些扭曲。”

“扭曲……这个给欧拉他们,看看能不能计算出什么。咱们自己有时间也算一算……”找到这种“扭曲”的规律,计算最终扭曲之后的那种状态——这无疑很重要!如果计算出了这种扭曲的最终状态,岂非代表着风尘的修行可以变得更加容易、更加轻松,不需要经历这样的扭曲,就能一步到位了吗?

数学——是可以让人少走弯路的。即便不那么直,多走出来的弯路也不会那么冗长。风尘刮一下韩莎的鼻子,说道:“已经在算了。不过他们也忙着帮特斯拉,所以这件事不需要那么着急的,来日方长。”

韩莎道:“可人家就想尽早的看你更进一步,然后呢,也带着人家更进一步。然后我们一起去遨游宇宙,见识见识宇宙的神奇。”

“哎呀这还不够快?”风尘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说道:“这要是照着一些修真小说里面的时间对比。就这点儿时间,我估计就连炼气期都达不到圆满。即便是天才人物,估摸着也就是练气五六层顶天了。but,咱们不是吹,就算他们什么要飞升的修士来了,也一口气把他吹的灰飞烟灭!”风尘将手一挥,很是霸气。韩莎“咯咯”的笑,好容易才忍住了,说:“吹牛……你看,牛在飞!”

韩莎一指天,便以投影之法投影了一头飞在天上的牛,嘲讽满满。风尘却一挑眉,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对韩莎说:“咱们上天玩玩儿怎么样?乐乐过来,咱们一起!”

召了王佳乐过来,拉住王佳乐的手,三人便冲天而起。衣袂生风,若是穿上一身古意盎然的衣裙,简直飘然若仙。升至于穹顶之上,三人便陡然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变成了头下脚上,原本的“飞天”也变成了“降落”。阵法的作用之下,使得三人这一动作毫无违和感,只是周围的景色有些违和——头顶一片倒立的土地,还能看到下面的人、村庄,那种怪诞的感觉就别提了。

穿过了那一层投影,三人就“脚踏实地”,洞窟的穹顶生满了青苔。又因为环境的原因,显得特别潮湿。

王佳乐好奇的抬头看地面,天变成了地,地变成了天,那一种新奇的景象太过于瑰丽和不可思议。韩莎手搭凉棚,夸张的左右晃动一下,做出观察的样子,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这样……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住我的心!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的意!我要这诸天神佛,都烟消云散!”她大声的喊完,问风尘:“怎么样?是不是很带感?”

风尘“嘿嘿”一笑,说:“要这天再遮不住你的眼,那便要突破光速的壁垒,让你的眼不再以光为触,而寻找到一种超脱于光速的新媒介!你要这地,不能埋住你的心,那便要不再依赖大气、食物,进入太空之中,长存不灭!你要众生都明白你的意……那冥顽不灵的众生啊,我感觉不理他们,才是正道。你要这漫天的神佛都烟消云散,这个倒是可以……哪个神佛敢跟你咋刺耳,我便教他烟消云散……”

这是一句情话吗?前面的几句或者是抬杠,但最后一句,却让韩莎翘起了嘴角,莫名的开心。

正文卷 第十章 拯救大兵埃克斯

“这世人,谁又可知——我们竟可于一域之地中,逆转了引力!”三人倒立于穹顶,脚踩于湿滑的青苔之上,曼走几步,便留下一串足迹。站在这里,那引力便是由脚下而发,吸引他们站在这里,似乎整个大地的引力,都在这里改变了方向——这简直比什么“腾云驾雾”都要玄奇、精妙。借着这一玄奇、精妙,韩莎又教育王佳乐:“好好听话、努力练功、学习,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厉害的……”

王佳乐弱弱道:“我会听话的。”韩莎拉着她的手,笑的灿烂,“来,咱们一起……我,天下第一无敌大美女韩莎!”

风尘笑,道:“那我只能就是天下第一无敌大美女韩莎的首席铲屎官风尘。”

王佳乐:“……”

韩莎笑嘻嘻的教她:“喂,该你了。乐乐,你应该说——我,宇宙无敌美少女战士王佳乐……”

“我,宇宙……无敌……美少女战士……王佳乐!”

这么长的一个口号儿,被韩莎中途提示了好几次,才磕磕绊绊的喊出来。什么“宇宙无敌”什么“美少女战士”之类的,王佳乐感觉很羞耻。声音中难免就缺乏了那么一点自信。韩莎也不在意,然后三个人的手就叠在了一起,喊:“指着这片天!指着这片地!”然后指一下脚下的天,头顶的地,大声的喊出了新的一年的愿景:“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幸福的让人嫉妒,让人抓狂,让人嫉妒抓狂,吼吼吼……”韩莎态度猖狂,简直了。风尘想捂脸,感觉有些羞耻。

而且,这个实在是太拉仇恨了。

“哇吼,好爽!啊哼哼,嗯嗯啊哼……”韩莎一边哼着《极乐净土》就跳了一段,风尘被她拉着,一起跳了一段。

这种舞蹈,王佳乐是不会的,节奏跟不上,动作也跟不上,只能被拉着懒懒的活动肢体。

歌词的发音一概变成了“呐啦啦,啦啦啦啦”的“啦啦”。

又唱又跳。

……回到村寨,已是中午。下午的时候又学了一些字,抽象的代数的学习也更进一步,简单的定律也已经学习完毕。开始更进一步,学习将一般式进行分解,计算未知数等等……还未沾染小学的一些计算上的习惯,直接就拐进了逻辑这一条大道,这些内容的学习,竟然并不怎么困难。将一个式子之中的未知数写出来,那种感觉就和玩儿游戏一样——它并不是一个枯燥的过程。

它就像是一个小游戏,如解九连环、转魔方、华容道一般有趣。韩莎很应景的将之和小故事结合了起来,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有一个神秘的埃克斯被人绑架了,这群人很执着,期初的时候他们是一个人,后来埃克斯被解救了出去,所以他们就开始增加人数,使用各种手段。而作为拯救埃克斯的小学僧乐乐同学,就闪亮登场了。她将会用自己的智慧,把埃克斯先生拯救出来。

规则不用重申……

这种“解救”行动让乐乐同学很有成就感。每一次成功的完成了方程式,韩莎都和她拍手庆贺。

寓教于乐……式子也变得更加复杂,从一元一次变成了二元、三元、四元、五元、二次、三次、四次、五次——难度成倍、成倍的提升。

这个游戏也从简单难度、困难难度、地狱难度变成了“不可能”的难度。凭着风尘、韩莎的一步一步引导,加上自己的琢磨、努力,王佳乐直接搞定了四元四次的一般式,然后就被五次一般式给卡住了——风尘、韩莎二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告诉王佳乐一个不幸的消息:到了五次,就没法儿算了。

但……一次有一个解,二次有两个解、三次三个、四次四个……王佳乐这小人儿本能的认为第五次,是应该有五个解的。

然并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次绑架埃克斯先生的那群人战略战术太强大,王佳乐没有任何办法。

“哥哥,姐姐,这一次埃克斯先生救不出来了。”又试验了一次,王佳乐放弃了,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巴巴的。

韩莎笑意盈盈的揉一揉她的头发,说道:“不着急。咱们先继续学新的东西,也许以后学的东西多了,就可以把埃克斯先生解救出来了呢。你说是不是?”王佳乐想了想,很认真的点头,“嗯”道:“我一定会把埃克斯先生拯救出来的。”

“行,那咱们先学习新东西吧……”

线的方程……

数和形,开始结合。

生物芯片直接在脑中进行成像,并不局限于维度,于是有关线的方程便可以直接达到超出三维,进入四维、五维的程度——并且是更加的直观、毫无歧义的几何表达。这样一结合,就把王佳乐之前学习的知识都串了起来,以形的方式进行表达。本身很难懂,很难学的东西,都被王佳乐轻易的掌握。整个教的过程,以引导、启发为主,王佳乐很主动的跟进、思考,便完成了这一步。可以说,现在的王佳乐或许在计算的能力上,还比不过一个小学生,但在数学的造诣上,却超过了高中生……人的天赋,有一些是天生的,有一些,却可以在后天被人启发、发觉出来。

王佳乐的这一份天赋不知是源于后天,还是源于先天,但却已经是无所谓的了。反正韩莎是蛮欣慰的。

除了教王佳乐识字、学数学,带着王佳乐出去转一转、玩儿一玩儿,享受一下这里的宁静和祥和,体会一下这一片世外之地的那种乐趣之外,便是和女娲一族交流、学习——从女娲之肠的各种应用,到数学的各种问题,再到外界的环境变化,各个国家的风俗习惯等等,不一而足!这一日,阿姆来找风尘,阿姆说:“风尘,你之前所说芯片,我们商量了一下,是愿意种的!”

却原来,是之前的时候,风尘便提过自己的生物芯片,也简单介绍了一下生物芯片的功能,希望女娲一族可以考虑一下。

于是,经过了一番考虑之后,阿姆同意了种芯片。

风尘道:“那今晚便开始种,如何?”

这一“生物芯片”的意义,对于女娲一族而言,却要比地面上的那些人更加重要——要研究抽象的,超出三维的形,这种图形在现实的三维世界中是难以做出来的,但如果使用生物芯片,这一研究就会变得简单很多。女娲一族可以直接将之转变为一种生产力……嗯,普通人类没这种能力。

这的确也是女娲一族经过斟酌、思考之后,愿意让风尘种下生物芯片的原因。二个原因则是源于一种信任——

她们信任风尘、韩莎,每日一起跳舞、唱歌、论道,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建立起了极为深厚的友谊。

一只与世隔绝生活在这里的女娲们性格纯真,直觉敏锐。

夜里一闲,风尘、韩莎便开始给大家种芯片。

她们将芯片安置在眉心的位置,等待芯片和身体长在一起之后,额头就重新变得光洁,丝毫看不出芯片存在的痕迹。但对她们而言,一切却已经不同了。她们一下子就明白了芯片应该如何使用,而拥有了芯片之后,即便是离开这里,去到地面,安全、沟通也都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一女试验了一下,说:“有了这芯片,地面上和地下的人都可以轻松联系,看到的、听到的也都极为容易传输……”

一女则是别出心裁的制作了一个迷宫,邀请姐妹们进去玩儿——超出了三维的高维迷宫有多坑,可想而知!

不过这女娲一族在形上面的造诣也由此体现的淋漓尽致,四维的超体迷宫竟然都困不住人,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转出来了。第一个出来的,竟然是阿彩,她一动不动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叫道:“我出来了,你们怎么样?”

“我也出来了……”另一个女人紧随其后。风尘、韩莎也被邀请进了迷宫,二人却不着急出来,只是在里面随意的走,到处乱转。试验了一遍,发现平面迷宫的走法完全出不去,三维的方法也不行——这里面到处都是类似于悬魂梯一样的结构,走着走着就会不知不觉的回到原点!韩莎拉着风尘的胳膊,兴致勃勃:“这个有意思,阿青,你这个迷宫给我一份儿……”要了一份之后,就发进了自己的群里——

最新迷宫力作,大家来玩儿。玩儿的好,传授一招秘传剑法。

须臾,就吸引了大批人跟进。

安落问:“师父师父,奖励什么剑法?”安落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衣,一条黑色的小脚裤,头发随意的扎成了马尾。

韩莎道:“这一招剑法,来自于《风云》之中,无名的一招剑法,叫做悲痛莫名。很厉害的哦……”

安落问:“为什么是剑法?剑可是管制刀具……”

“乖徒弟,重要的不是剑法,而是法,是里面的一种思想。你能理解其中精髓,自然用脚用手用剑都是一样的啦。友情提示,想要通关我这迷宫,你最好是把天野拉上,一般人只能困死在里面。”

“收到!”

风尘无语……

“你这是光明正大的作弊啊。”

“我乐意。”

正文卷 第十一章 悲痛莫名

张天野、安落入场;现名“姬夷吾”,掌风行之权柄的管子也入场;实验室中的同事、朋友,也相继加入……或是单人独骑,欲要凭一人之力,闯过迷宫关卡,或者是三五好友,群策群力,欲要借助于集体的智慧,走出迷宫。端的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文雅一点儿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只是——这四维迷宫,却是大家平生仅见,若要走通,却不容易。

一丝念头所操之形不急不躁的,在迷宫中兜兜转转,风尘、韩莎二人一点儿也不着急,自己一边玩儿,还一边有功夫看别人走迷宫。一份又一份的迷宫,自从开始游戏,一直到现在还不曾有人走出。姬夷吾、何以笙二人组了一队,一边走,一边掐算。更多的人,则是选择了一种“人海战术”——这个就厉害了。以风尘的父亲、母亲等一些老年代表队,以人海战术的方式布满了通道——然后,迷宫的正确路线就在视野之内出现了。果然,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很笨的笨办法,但为何张天野等人、等精英就不会用?不会朝这个方向去想呢?

韩莎恭喜道:“爸爸,妈妈,你们好厉害,这么快就走出来了……我跟风尘还在里面转呢!”

风母很是受用韩莎的恭维,却说:“别给我灌**汤了,这迷宫就是你发过来的,你俩能出不来?”

“……”韩莎竟然无言以对。

智商在线的婆婆不好忽悠啊。

三魂、七魄一起组队,人数虽少,但进度却也较为靠前。这一队七个人三只山鸡靠的完全是生物本能——三魂掌握的知识还好一些,但七魄就……别看看起来是大人,实际上心理上、心性上,却还都是孩子。但正因为如此,直觉反倒是超出了一般人,一路上没走多少的弯路!

对于这种迷宫,安落完全就属于“门外娘”级别的,所以干脆也不操心,和自己那亲亲的师父了解起“悲痛莫名”剑法来——

这一招剑法,完全是韩莎的自创,属于无聊之作。但这一招剑法,其中所蕴含的以奇击正、以情摄形的玄妙,动作之间,更是一种极为完美的轨迹。前有风尘的一招“天外飞仙”,后便有了韩莎这一招“悲痛莫名”——但这一招“悲痛莫名”却并没有和“天外飞仙”一样挂在淘宝上进行销售。

绝对算得上是“典藏版”绝技!

“当施展天外飞仙的时候,那是一种如天边之云、天外之仙一般的飘渺、高远,似乎远离了世俗、城市、人烟。那是没有任何烟火气的一剑,随手一剑,让人自惭形秽,不能生出抵抗之意思……本质说起来,天外飞仙也好,悲痛莫名也罢,实际上都是将一人的精神、意志通过我们的肢体、兵刃来表达出来。当要施展天外飞仙时候,你要让人感受到一种如仙子一般的冷漠,一种如神仙一般的漠然……”还没有走出迷宫,韩莎就已经开始给自己的乖徒弟开小灶了。

她只是说成功走出迷宫的,传授一招秘传剑法,有没有和人说是什么样的一招剑法。知道悲痛莫名的,也不过是安落一人。

而且,作为徒弟,会这一招剑法又有什么奇怪的吗?没有!

“天道无私、天道无情、天道至公——天外飞仙,就是这样的一剑,你若是能无私、无情、无我,视苍生为蝼蚁,高高在上,让你的对手自惭形秽,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那你的这一剑,就是完美的一剑。”

“这样的一剑,已经不是招,而是意,是精神。这是一种精神层次的较量!再说悲痛莫名,同出此理。你要传递出一种悲恸的、莫名的情绪,用你的肢体、动作,用你的剑,去表达那种感觉……那个,落落啊,咳——为师感觉,这剑毕竟还是管制刀具,携带也不方便,所以不如直接给你变通一下,换成拳脚如何?这样一来,也能省去你许多功夫……”韩莎说着说着,就改变了主意——

把剑改成拳脚安落是没意见的,这本来就是她期待的嘛!

“看为师给你演示一下……”

韩莎便演示了“悲痛莫名”这一招,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并不很快的出拳,但动作之间,却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别扭、生涩,那种感觉让人堵得慌,心中莫名其妙的就受到影响,感受到了一种想要哭的悲痛,悲痛的莫名其妙。韩莎道:“招,无拘什么招。我只是随意给你演示一下,你要明白其中的意思!”

韩莎说:“你的肢体、动作,就是一种表达。就和你用笔写字、画画、唱歌一样,是对自己的情绪的一种抒发。”

安落:“……”

“再给你演示一下天外飞仙……”

“临时之作——无边落木萧萧下!”

“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句诗,一招法;一个成语,又是一招法……诸般意境随意变化,时而肃杀,时而万物欣然,其芒也炙,生、死、幻、灭,有情和无情,冷漠和热情,死寂和懵懂,一枯一荣……那变化简直就如梦幻泡影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但偏偏每一次随意的一下,都又是那么的真实无虚的!

“心如明月当空照,月下人自暗伤怀,感叹婵娟难圆满,阴晴圆缺各有时。但明月无心,明月无意……”

“你出一招,要用你的意去影响对方,但自己却不能有意。”

安落眼中异彩连连。

说:“师父啊,你简直就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韩莎故作谦虚:“也好啦。”

又和风尘说:“咱们先出去吧……”二人有心出去,这一个迷宫就成了笑话。须臾就找到了出口,遁了出来。一群女娲也是进进出出,对这个迷宫充满了好感……甚至于还一起商量着弄一个更加复杂一些的迷宫出来——简直强的没朋友!

王佳乐也试了一会儿迷宫——完全打酱油,最后只能选择放弃了。这个游戏还不是她现在的水平可以搞定的。

“乐乐,你感觉怎么样?”韩莎笑的很温柔,王佳乐很委屈的表示自己“闯关失败”,韩莎说:“没关系的。你还小呢。等你更厉害一些,长大一些,一定可以过去的……”but,心理年龄更小的七魄和三只“老鸟”这时候也已经完成了游戏——作为数百亿里面挑一的幸运儿,她们的运气一贯不差——想想看,那么多的黄鼬,就她们七个有幸成为了试验品,还变成了人;那么多山鸡,也就它们三个成精了,还遇到了风尘、韩莎……这种运气绝对是爆棚级别的!

如果是一些气运流的小说里,她们这三魂七魄的组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拥有大气运和猪脚光环的,为天地所钟的一小撮。

韩莎将三魂、七魄和王佳乐都放进了一个群里,方便管理。借机也让她们相互之间认识一下……

“这个是乐乐,姐姐新收养的一个孩子。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欺负人,知道么?”

“乐乐,我是尸狗,名字是不是很霸气。三魂七魄知道吧?我可是七魄之一呢……”七魄性格活泼,很是自来熟。三只山鸡也差不到哪儿去,叽叽喳喳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倒是王佳乐有些腼腆怕生。

一一介绍了一下,韩莎便给王佳乐说:“她们呢,别看长得比你大,实际上比你小了很多,以后都会叫你姐姐。姐姐和你哥哥等着结婚后,会一起出去转一转,到时候不会带着你,你们要好好相处。做姐姐的,也要学会照顾妹妹们……你哥哥的一个身体会陪你,不过因为要工作,所以不能时时照看……”

王佳乐听的心中一颤……风尘、韩莎带着她,已让她生出了一些依恋,自然是不想和风尘、韩莎二人分开的。

王佳乐问:“哥哥、姐姐,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乐乐别哭……哥哥姐姐就是出去旅游结婚,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咱们还是在一起的。只是哥哥、姐姐去的地方,乐乐你还小,去不了。要不然很容易生病——你看,乐乐生病了,哥哥、姐姐就要照顾,也会难过,就玩儿的不高兴了,是不是?她们顶好的,都很可爱,很爱玩儿,你们在一起肯定很开心的……”

“而且哥哥还在呢……”

这个有些不好解释,不过韩莎还是给孩子解释了一下——这会儿听的有些模糊不怕,也算是打了一个预防针。到时候回到基地,见了风莎燕,一下子也就懂了。何况小孩子嘛,有了一些玩伴儿,很快就会玩儿在一起,忘记了烦恼了。然后,韩莎就让她们几个一起玩儿,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之中!

这个“童话世界”同样是一个利用芯片搭建起来的游戏世界。但却是七魄自己制作的,风尘、韩莎也只是负责了一些启发、引导。

游戏的世界美轮美奂,有着童话中的森林、大蘑菇、糖果屋、飞舞的小精灵、兔子先生、唐老鸭、米老鼠……这样的地方,王佳乐进去之后,一会儿就喜欢上了。七魄自来熟的带了她一会儿,彼此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好姐妹。虽然,被韩莎要求着,听看起来已经是大人的七魄叫姐姐,感觉有些别扭。

正文卷 第十二章 离别相送

“童话世界”充满了童真、美好,在里面既可以和采蘑菇的小姑娘一起采蘑菇,也可以跟汤姆猫一起开派对、音乐会,和辛巴一起冒险,和三只小猪一起盖房,可以找白雪公主的后妈看一看神奇的魔镜,也可以和小矮人一起在森林中冒险……但“童话世界”虽好,却不是每天都可以玩儿的。韩莎只许她们一周玩儿一次——利用了一种极为奇妙的计算机制,作为一种锁,游戏启动一次,冷却的时间必须是一周!

王佳乐还是第一次玩儿,整个人就像是进了光怪陆离的游乐园——不,这个游戏世界可比游乐园有趣多了。

应该是一只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才对。

一直玩儿了游戏时间足足一日,现实时间则是过了一个时辰,游戏就主动关闭,几个人也自然而然的,就离开了游戏。

这“一日”是从早到晚,大概十来个小时。并非是一天一夜加起来的二十四小时。

但即便如此,几个人也玩儿的精疲力尽。

游戏一日,现实一时辰——这一种比例关系,很好的照顾了几人的精力。游戏一结束,也都是该洗澡、睡觉的时候了。韩莎领着王佳乐一边洗浴,一边问她:“童话世界好玩儿不好玩儿?”王佳乐满口道:“好玩儿,妹妹们带我去唐老鸭大叔家里做客呢——不过唐老鸭大叔真小气,每个人就给一点点糖果……”虽然唐老鸭很小气,但是唐老鸭却是有着一个有趣的灵魂,可以逗得人欢笑不停。而米老鼠的性格,则让人有些讨厌,尤其是见过一面之后,就更不喜欢了……王佳乐掰着手指,给韩莎讲自己在“童话世界”中见到的各种各样的人物,哪一个喜欢,哪一个不喜欢,性格怎么样之类的。韩莎不时的轻声应一声,做出一幅很认真的倾听的样子。

当自己说话的时候,被身边的大人认真倾听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好的。洗完澡后,王佳乐就自己换上了练功服去睡觉,这一整套程序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韩莎让她:“把你哥哥叫进来。”

王佳乐便叫风尘进去……

脱去了衣物,只剩下那一身天衣,钻进了水里。韩莎轻轻的将水撩在风尘的肌肤上,爱怜的说道:“一天天的,给小的洗完,还要给大的洗。宝宝,喂……你说天底下,还有比你媳妇更贤惠的人吗?”

风尘作思考状,似乎很认真的比较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

“我猜也是。”

“莎莎可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呢。”风尘笑嘻嘻的在韩莎身上一阵抚摸,韩莎的肌肤温润、轻柔,手感有些让人上瘾。二人足足泡了半个小时,才是从水里出来。遂以阵法驱动,蒸干了贴身的紧身衣,便穿上了这里女娲日日都穿的那种白衣,作为睡衣。稍作入静之后,过上一个时辰,便去睡觉。第二天的时候,练完功,风尘、韩莎就带着王佳乐找了阿姆辞行!

来这里拜访、做客日久,足是月余。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后面可还有一部电影和二人的婚事要忙,实在是耽搁不得。

村中的女娲们却是有些不舍——这里毕竟太久没有来外人了。别说是风尘、韩莎在这里待上一月,就是一年、十年,她们也不会感觉厌恶的。更何况彼此之间,每日闲暇的时候坐而论道,都是一件快事。

听闻三人决定要走,女娲们便送了三人许多礼物。有几只活着的无翅鸟,一盒子钟乳石,阿彩、阿青则分别送了一根玉笛,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小句芒,其他人还有送胭脂水粉的——都是一些女娲一族特有的东西。而这其中,最为贵重的一件礼物,也是一件极具象征意义的礼物,则是一副规矩。规是用了一种动物的骨头制成,足尖尖锐,矩则是使用的一种玉石,却并不是脆的。

一规一矩为阿姆所赠!

“风尘、韩莎,还有你这个小家伙儿……真的舍不得你们呢。”阿彩说:“你们走了,我们就要着手去地面了,下一次我们就在上面见面……一路保重!记得了,有时间咱们就用芯片说话吧。千里万里,也是比邻。不在身边,也在身边。”

“你们保重……乐乐,不要忘了阿奴姐姐啊……”

一千三百多人,几乎每一个人都相处的熟悉,也付出了真挚。于是离别的时候,就也分外的难舍难分。

一个人一个人的道别,一个人一个人的道一声珍重,等终于说完了,时间也不算是早了。一群人直接送风尘、韩莎和王佳乐三人到了地下洞窟的洞口,走过了幽蓝之后,就是来时那幽冷的地下。

“别忘了啊……”“路上慢点儿……”

韩莎将厚实的羽绒服给王佳乐穿上,又将围巾系好,一层层裹住。为了防止外面的雪的反光伤害眼睛,便也就没有留缝,将一个人打包的严严实实。韩莎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要送了,我们走了……下次,我们在外面见。”

风尘道:“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们说……”

一人牵了王佳乐一只手,拔地而起,须臾就没了踪影。

终究是离别。

三个人快速的上升,王佳乐问二人:“哥哥,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韩莎一笑,说道:“会呢。别多想了,你的芯片不是有大家的信息吗?想了,就找她们一起玩儿。芯片是没有距离的,天涯海角,也是比邻。”

头顶的洞逐渐变大。

三人腾空而出。

风尘将自己的阵法撤去,那云便落了回去,将那一只眼睛遮蔽起来。只能看到下方一片云雾凝聚不散,却哪里还有什么昆仑之眼的踪迹?看一眼周围皑皑白雪,山川如削,风尘说道:“咱们走吧,先去找一找魔鬼之语呢?还是先找旅店?”韩莎看一眼天色,说道:“光道别就用了一天,咱们直接住店吧。明天开始行程第二弹,寻找魔鬼之语——然后,咱们就该回去了!”

于是便朝最近的一个小县城飞去,句芒等一些物品的踪迹则被阵法掩盖,不虚被人看去,就近住下来。

二人开了一周的房,这一周就用来找魔鬼之语。如果一周时间找不到,那就要回去了。

在最好的客房里,王佳乐终于被解封,给放了出来。

小人儿终于不再憋闷。

王佳乐表示:“包了一层又一层,连气都喘不过来,又闷又什么都看不见。风吹在羽绒服帽子上和打雷一样。”

韩莎问她:“那我们去找魔鬼之语的时候你是要一个人留在旅店呢,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呢?”

王佳乐忙道:“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

就算是包成粽子,什么都看不到,耳朵旁边轰隆隆的响,就算是气闷的厉害,就算是会冷,她也要跟着一起去——当她的左手和右手分别牵在风尘、韩莎温润、纤柔的手掌中的时候,那一种安心和温暖,是什么也无法代替的。

“那还说什么?这样吧,明儿咱们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一块头巾,虽然头巾蒙起来看东西视线会很模糊,但多多少少也可以看到一些,也不怕刺眼……这地方别的不好卖,但头巾应该很容易吧?”

毕竟……宗教习俗嘛!

在旅店内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时候韩莎就打发风尘自己去买头巾,韩莎则是陪着王佳乐,留在旅店之中——外面的气候很恶劣,王佳乐又功法未成,更无先天之能,一冷一热容易生病;又不能把王佳乐一个人留在这里,让孩子患得患失,生怕二人扔下她不管了。

经历过那种苦,好不容易获得了家的感觉,王佳乐是分外的拿心的。

这一点韩莎、风尘不说,却也都明白……这一种生命历程中经历的创伤,即便是岁月也都很难弥补。

韩莎在风尘练完功后,一边给王佳乐嘴里塞了毛巾,开始操作王佳乐练功,一边吩咐风尘:“头巾买好看一些的。拿我手机去……”有了生物芯片之后,风尘的手机已经成了过去式,而各种网银各种支付的软件都绑在了韩莎的手机上——而韩莎的手机也只剩下了一个支付的功能。除此之外,基本上没什么用了。风尘搞怪的拿起手机,一阵摩挲:“我终于又摸着钱了,苍天啊,大地啊……”

财政大权终于回到自己的手里了。

韩莎“噗嗤”一声,掩口笑道:“你快去吧,记得多挑一挑,别买一个就回来。多买几条……这也算是一种特产呢。我算一算啊,你、我、乐乐、落落、雪姐……六个人呢!买上十来条吧,咱们自己多留点儿……”

“嗯,知道了……乐乐,我先走了。”

风尘摆摆手,就出了旅馆。

冷硬的风扑面而来,街面上也异常的冷清。风尘一身衣服看着单薄,行走之间如纸鸢一般一跃一纵,不多时就进了一家单门卖头巾的店。店里的光线昏暗,老板是一个八字胡,小方帽,眼窝很深,高鼻梁。一口普通话却很流畅,见了风尘就过来招呼,风尘挑选头巾,他就在一旁介绍、参谋。

正文卷 第十三章 一无所获,剧本

店内的头巾花色鲜艳,有几何图案的,亦有花卉、鸟虫云纹图案的,亦有单纯的以大小不同的色块组成的、单色的,价格便宜的几十,贵的数百。风尘便从中挑了一些手感绵柔、厚实的,颜色、花色不局,一共买了十二条,直接扫了码。店主人将头巾叠好,放进了一个厚实的购物袋中,交给了风尘。随后,风尘便径直回去……“叮!欢迎回来,手机拿来!”一回到旅店客房,韩莎便拦在门口,自带“叮”的音效,没收了手机。

风尘撇嘴,不满道:“人家手还没有捂热乎呢。”走进了门,顺手将门一关,韩莎则接过了他手里的购物袋:“买回来了?我看看。”

便将购物袋里的丝巾一条、一条的取出来,一一观摩。手轻轻的在每一条丝巾的表面抚摸过去,满意道:“宝宝你太棒了。手感都很好呢……而且这些头巾的染料用的也好,一点儿都不呛人。”这“一文价钱一文货”却不是一句空话!

价格在那里。

无论是纺织工艺,还是所用染料、手法,也都值那个价钱。

欣赏了一番……韩莎便收起来,重新塞入购物袋。说:“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吃了早饭之后,就收拾收拾,然后出发!”拨打了一下订餐电话,不多时早餐就就位了,是很合口味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人两个鸡肉卷。分量不大,但味道极好。吃完了早餐,漱口之后,韩莎便让风尘给王佳乐蒙丝巾。

韩莎这一方面的手艺,是绝不如拷贝了苏阮的记忆的风尘的。于是,就在一旁安静的做了一个大美女。

她就欣赏欣赏,不说话……

王佳乐也很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风尘动作。大块的丝巾由前而后,不松不紧的裹住了面部,自后包了扁圆的发髻后,由细细的缎带系紧,复又向前,裹住口鼻、额头,再复向后,剩余的部分便在脑后收拢,在风尘的小心侍弄下,变成了一朵盛放的花儿。看起来分外的明艳、动人。风尘点点头,拉着王佳乐的手起来,走到窗前,指着外面的雪地,问:“你往那里看,晃眼吗?”

王佳乐隔了一层头巾,只感觉目光所见一片朦胧,看不清晰,但却还有一些晃眼。就点点头,说道:“还有一点!”

“那,要不再戴一层?”风尘问韩莎。

“挺透气的,就再戴一层吧。”

风尘便又展开一块头巾,给王佳乐裹了一下,极有艺术性的在脖颈前留出了一朵蝴蝶结的形状。

韩莎继续指挥风尘:“给我也弄一个,刚刚那个真漂亮。”“你又不晃眼。”风尘嘀咕了一句,手却很诚实。小心翼翼的照着刚才的方法给韩莎盘好了头发,将丝巾蒙在脸上,而后在后面做出一朵花儿出来。韩莎犹不满意,由让风尘给她装点了满头的各色头饰,现实出一种雍容、华贵,这才是罢休。韩莎起身来,对着风尘,问:“是不是有一种特神秘的美感?”

风尘道:“美感没看出来,倒是特神秘。”

韩莎:……

只能利用阵法摄形,自我读取一下,欣赏一番。韩莎感慨道:“多美的美人儿啊,简直我见犹怜。铲屎官还是蛮靠谱的!”

“那,是不是该出发了?”

“嗯,出发……”

韩莎三两下给王佳乐穿好了羽绒服,戴上帽子、手套,围好了围巾,然后就出发了。走到了无人的僻静处之后,三人就进了大山深处,开始按照一些传说中的各种传言进行寻找。王佳乐只觉眼前一片茫然,迎着光的状态下,包裹丝巾和围巾不留缝也差不了多少——只有背着阳光的时候,周围的景色才终于能够“显示”几分。韩莎却没有这样“看不清”的烦恼,视野直接和风尘共享,本身也有利用磁场读取环境的能力。三人整整寻找了一天的时间,结果是毫无所获!

回到旅店休整一番,第二天换了一个方位继续寻找……

第三天……

又是一个可疑的大裂谷,三人直接从大缝隙跳下去。少了阳光之后,王佳乐反倒是看到了周围的冰墙雪壁,一直到了最下面,视野就变成了漆黑一片。只能由风尘、韩莎拉着,亦步亦趋。

轻如鸿毛一般飘落到了冰缝的最深处,山石泥土便裸露出来,气温也变得温柔起来。既没有风,也没有冷,周围竟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在裂缝之下搜寻一番,进了一个深达一里许的洞窟,一路往前,却一路窄小,最后只能让人趴着过去。

风尘只是以神束线探入深处,就知道了此地的地形。前途无路,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必要,三人就重新回到了上面。

第四天继续探索,依然一无所获……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魔鬼之语可能存在的地下洞窟、冰川裂谷都探查了一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回到了旅店,风尘泄气道:“看来魔鬼之语是和咱们无缘了……上一次人们发现魔鬼之语,还是六十年代左右,距离如今已经半个世纪了。”

说不定昔日的冰川裂谷,早已经不知道是因为雪崩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消失不见了吧?

他们一路按照传说、传闻搜索。排查的范围并不大,裂谷也就那几条。但传闻中的那一个裂谷,却并没有找到。

韩莎道:“也没什么好沮丧的,此时找不到,不代表未来也找不到。终究有一天,魔鬼之语这种虫子,会被我们拿在手里。只要,它是存在的!”

风尘“嗯”了一声,说道:“今天最后一天了,把店住满了。咱们就回去。”在这小县城的旅店中,住完了最后一天,二人便带着王佳乐回去。王佳乐裹着头巾,外面还围着围巾,将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由风尘、韩莎带着,飞在万米高空。沙漠上的雪和冰已经被风吹的没了影儿……那风,裹着干燥的沙土,飞在天上。即便是万米之上,亦能够闻到一股子的土腥气。一直到出了沙漠,那种味道才是散开……终于,成片成片的农田、楼宇开始出现,从脚下掠过。

在一座城市的一个小广场上空,风尘、韩莎不由得停住了飞行,一阵驻足观看——那是一群老人,一人一柄健身用的宝剑,在那里随着音乐声,整齐划一的舞动。

吸引风尘、韩莎的,是他们所练的“武功”——那是由风尘创造,放在淘宝上面销售的剑法之一:全真剑法。

全套剑法意取于小说虚幻,招却并不尽数附和于小说,而是简简单单的十二招,分别应对一人之十二正经,动作之间舒展、大方,配合了呼吸、气息,全然是一种中正平和的味道,最适合练养,舒筋活络。

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华灯初上,一群人却依然没有散开的意思。看着广场舞大军练习自己的武功,还练的貌似不错,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不过,风尘却想到了一个问题:“韩莎,你说这广场舞的大爷大妈都成了武林高手了,以后小年轻想要,嘿嘿……”

韩莎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说道:“要是打架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一个糟老头子的对手,那就太丢人了。”

“咱们下去玩玩儿?”韩莎便直接一拉风尘,三人一起降落到了公园的隐蔽处,然后显示出身体。便一起朝着广场舞大军那里过去,韩莎道:“如此盛景,我总感觉你应该留下点儿什么。”

“高手都是以树枝代剑的!”韩莎劈手一折,就折下来一根树枝递给了风尘。风尘不由一笑……留下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风尘便走到了广场上,和韩莎点点头,而后便随着音乐一起舞剑。手中的树枝动作之间,无声无息,冲淡平和,毫无凡尘间的烟火气。那一个一个的动作,一招一式之间,缥缈谦和,如云如雾,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所有人都在看风尘用一根树枝演练剑法,呼吸、动作、神态,无一不妙。

一套剑法十二招,手足三阳三阴一一通畅。祂明明是在舞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静默……

那一种静默如同亘古之存,动静之间,动也是静,静也是动。剑法之中所蕴含的神意如高空,如苍穹。

一剑舞罢,人已逝,唯留下一截树枝,刚才的一切就如梦幻泡影。

风尘、韩莎就近选择了一家旅店,又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又出发。半途中就收到了梅雪发来的剧本初定版,让风尘、韩莎这两个主演看一看,是否有什么意见。这一个版本的《东方不败》讲述的是明朝中叶,被称为“魔教”的日月神教和华山为首的五岳剑派的一场恩怨纠葛:

“魔教”是武林中的称呼,暗中则是效命于朝廷,肩负着拱卫京师,防备武林豪强的重任。

原日月神教隶属锦衣卫,教主任我行。后因任我行轻启战端,寻衅江湖,引出了一场腥风血雨,引得当朝不满。遂更在东厂名下,教主也换成了号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东方不败,于是态势转为收缩,不再在江湖上搞疯搞雨,而是专心护卫京师安全。五岳幕后之人,为了不可告人之目的,扶植五岳,针对日月神教。一场腥风血雨,也由此展开……这一个剧本很颠覆,但看起来,又是理所当然的。

原著之中的黑木崖所在,乃是冀省。其势力范围正好涵盖了京津冀,将京师宫位于中心处,使江湖人不能轻易在这一范围内活动。

这,在极大程度上保证了京师的安全。

假如……假如魔教并不是朝廷安排的,那么朝廷是否能够容忍这样一个势力存在呢?是否能够允许一把刀时时刻刻的顶在自己的咽喉上,如鲠在喉?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不可能,所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日月神教是朝廷的人。即便听起来再不可思议,但细细的一缕,还就是这样。再说五岳,则被安排成为世家豪族、东林党人、各路地方势力,朝廷大员的代表。

这一版的《笑傲江湖》一点儿都不江湖!

它将朝廷的皇权和党争、地方豪族、商人的争斗,宦官的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权力斗争都浓缩在了一场由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弟子令狐冲和魔教任我行、东方不败,五毒教蓝凤凰等江湖人身上展开的江湖恩怨之上。

这一个构思,堪称精巧。

只是用了须臾时间,风尘就看完了梅雪的这一个剧本。梅雪问风尘:“剧本感觉怎么样?我可花了不少的功夫。”

风尘道:“剧本不错。在原著的基础上,对背景进行了更加合理的演化,将朝堂、江湖进行了有机的结合。任我行是前教主,同时也是锦衣卫中的千户;东方不败是现任教主,同样也是东厂的三巨头之一,直接对皇帝负责。武林门派服从于当地的豪强势力,充当打手和试探,这也解释了武林门派的经济基础是什么……名门正派不是绿林豪强,总不能到处劫富济贫收保护费。不过,这样一改编,或许会挨骂……”

骂人的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看你不爽就可以了。这和是否合理无关!只是因为你不符合他的心意。

“你这么说,那就没问题了。观众怎么想管我什么事,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梅雪浑不在意,说道:“我又不是没有跟人打过网战的人!钱知道吗?有钱就是正义,键盘侠牛逼能打几个钉子?水军恁死他!嘿嘿……霸气不霸气?”

“霸气!”

风尘送给梅雪一个顶天立地的大拇指。

韩莎也加入进来,问梅雪:“为什么我的角色是蓝凤凰?为什么东方不败没有小诗?没有爱情和女人的东方不败是不完整的……”

风尘:“……”

梅雪:“……”

韩莎继续:“我强烈要求让我演东方不败的女人——我毛遂自荐,携主角以自重,雪姐你看着办吧。哼哼……”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不过这剧本,却是真的不错。

梅雪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赶紧把你家的宝贝带走,我不拍了。”

“……”

正文卷 第十四章 终结与开始

笑啐了韩莎一句,梅雪才又继续正题。“我和天野进行过了解,现在拥有芯片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亿,即便是限于产能,最多十年,就会达到人手一芯……传统的电影、电视、游戏等娱乐产业,将会彻底进入一个新时代。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也要征求一下你们俩的意见。咱们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梅雪先讲了一下“生物芯”的大势,然后就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电影按之前风尘的提议,一应拍摄都在虚拟空间中进行。

一个版本为“全息版”——观众将会以一种身临其境的全新体验,去观赏这一部电影。其效果,就相当于是《三国战纪》的开场动画时候一样,人在其中,却被锁住,不能动弹。但呛人的硝烟、烈火炽面,箭矢掠空,那种感觉却都是“真实”的。这一版本,按照梅雪的意思,将会在生物芯的世界中,上架播放!

这一个“全息版”意味着新时代的开始。

梅雪喜欢科学、喜欢各种奇怪的东西,所以对这种科幻感十足,并且算得上是一种“开创”的创举,很有兴趣。

另一个版本则是“影院版”——顾名思义,就是让没有芯片的观众去电影院看的版本。至于是3d还是二哥,梅雪并不怎么在乎。

这是旧时代的终结。

梅雪挑着眉,神采飞扬,说道:“旧的时代,由我终结!新的时代,由我创造!风尘你知道吗?这一部电影的导演,我打算请最仙气的那一位……要说笑傲江湖,要说刀枪剑影,要说那种武侠世界的气质,我想,除了徐狐狸,再找不出第二个……还有,武功方面。我知道你有心推广武学、道法,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葵花宝典》《吸星**》《独孤九剑》《紫霞神功》你都设计一下,弄一些高配版的。现在网上销售的低配版,怎么也配不上这一部电影不是?”

风尘复述了一句“《吸星**》?”摇摇头,说道:“雪姐你这是为难人啊。就算以我现在的本事,这《吸星**》也无能为力……”

梅雪问:“这个很难吗?”

风尘幽怨道:“你是我亲姐。你要让我弄出一个御剑飞行、腾云驾雾之类的,什么神剑御雷真诀的都小意思。但这吸星……吸取对方的真气,为我所用。这别说吸这一步我就做不到了,为我所用的一步也做不到啊。”

这需要解决一个“怎么吸”一个“排异”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怎么吸”,如果对手是泥胎木雕,一动不动,那吸还有可能。

但,对手是泥胎木雕吗?

不是。

如小说中所写的一按对手穴道,和对手穴道接触,然后丹田中空如竹,利用压差来吸收内功的手段,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和左脚踩右脚不会实现一样。想要吸收对方的内气,首先一点,是必须要让双方的毛细血管驳接在一起的,做到了这一步,才可以让对方的内气通过压差、循环流过来,不接在一起,是不可能进行内力的抽取的!这一点,风尘本人可以做到……祂是可以通过瞬间的接触,让自己的毛细血管刺入对方体内的,就和生物芯片和人一接触的那种状态一样。

一下子刺入对方体内,就和原本就长在一起的一样。

但——这不是什么功法可以做到的,而是一种境界。一需漏尽己身,二需静至无上,其三队身体之状态……

毛细血管刺入、驳接,吸收对方之中气、营卫、呼吸之气……弄得这么麻烦,要求这么高,不仅仅不够安全,效率也不够高:还不如一顿饭吃个肚子滚圆来的实惠。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武功,那风尘只能说:“傻子才练!”

至于解决排异……既然都没有必要,如此的事倍功半还危险,那为什么还要考虑解决排异的问题呢?

而且,貌似“排异”这个问题,对于风尘来说,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生物芯片和人生长在一起会排异吗?

不会。

排异,对风尘而言,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问题。

解决一下都不带动脑筋的。

……

“不过,一些类似的效果,还是可以做出来的。比如通过引导对手的攻击来激发自己的潜能,让自己的速度、力量、爆发力突然大增,瞬间发挥出强大的力量。化掉了对手的力量,自己本身的力量又增加了,这算不算是《吸星**》呢?”既然按照小说中的描述来弄是不可能的,那风尘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吸收内力不行,那就弄一个效果类似的。一个可以看得出骨骼、肌肉、脏腑、经络、腺体,并且通过不同的颜色进行标识的人体模型就出现在聊天的空间之中,以一种超脱了三维的状态呈现——无论是肌肉、骨骼、血管这些系统,都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分明的,但却又是综合的。

熟悉生物芯聊天的梅雪,自然也已经熟悉了这种显示方式。她一边看,一边听风尘讲自己的想法——

这一种功夫,就是通过身体受到攻击之后,以训练之后的应激反应引导力量,刺激自己的身体分泌激素,从而获得强大的爆发。

这是一种货真价实的魔道功法,配得上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身份、地位,它很强,并且有着极大的副作用。频繁的,过量的激素分泌,同样也意味着一个人体内的阴阳失衡。会导致一些极为严重的后果,譬如说出现幻听、幻觉,性格变得暴躁、亢奋、残忍等等……这些副作用,从功法的运行方式、作用机理,就可以推导出来。韩莎道:“这种邪门儿功夫你也能弄出来,真厉害!”

至于看电影的观众要是突然脑子一抽,想要去找来学一学,会引发什么不良的后果她却并不在意。

且也不一定会引发后果。

只要静功跟得上,一应内魔外魔,都可以轻松降服。

梅雪道:“厉害,就这么一会儿,你就给我弄出个吸星**出来。虽然和原著不一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姐可不会强人锁男!”

韩莎“嘿嘿”一笑,说道:“强人锁男这种事,还是交给我这个最为亲近的人吧,吼吼哈哈……”

“这都三月三了,你俩准备的怎么样了?”

梅雪又问起二人的婚事。

风尘、韩莎:“……”

得知二人现在还没来之后,梅雪呵呵哒,问:“我服了。有分身就是任性!”梅雪还能说什么呢?已经无言以对了好伐!

许多人上小学的时候幻想过的,自己拥有一个分身,让分身去学习写作业,自己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的幻想,在风尘这里就是“事实”——更加残酷的事实,是人家不仅仅分身专心于研究,就连本体也都那么努力。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一个人比你天才,而是比你天才的还比你努力……那简直没法儿混了。

所以,果断的还是这样“任性”一下,才正常一些。梅雪感慨一句,就问起了二人的“收获”——

昆仑一行有收获否?

风尘默了一下,说:“我不能说。”

“哦。”

既是“不能说”,梅雪也不再问。

她知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而“不能说”三个字本身,就已经表达出了足够多的东西——

“不能说”的本身就代表了风尘、韩莎这一行是发现了什么,并且也因此,应下了“不能说”的承诺!

发现了什么“不能说”?当然便是女娲一族!

为什么“不能说”,梅雪也可以猜出来!

梅雪不疑风尘言语中有假。

真人不妄语!

荡胸生层云,一览众山小。

飘渺的云雾在左右弥漫,人在空中随风而动,凛冽的寒风被力场所消融,然后就变得惠风和畅。风尘、韩莎二人一边以意念通过芯片和梅雪交流,一边和王佳乐说话。王佳乐戴着丝巾,将头部包裹,目之所见一片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模糊的形状和暗淡的色彩,小心翼翼的靠着韩莎。

韩莎柔声的教她唱歌,唱的是《又见炊烟》,曲调悠扬、温和。王佳乐自然是韩莎教什么,她学什么,没有挑拣的余地。

但念诗、唱歌……她也都挺喜欢的。数学也很有趣——如果让她死记硬背乘法表,小家伙儿是肯定不会感觉到有趣的。

“死记硬背”从来都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情,没有人会喜欢。绝大部分人讨厌政治、历史,讨厌诗词,实际上都是因为被多次的、一次一次的强制要求背诵造成的——学习一篇散文,要背诵其中的某一部分“优美的”段落——实际上,那一点儿都不优美好不好?每一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你认为美的,别人也会以为美吗?也许,会以为虚伪到恶心,恶心到想吐吧?

就像是郭沫若的诗,那真是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反胃,背一遍都能吐好几次,背上几次,也就都没兴趣了。

妥妥的是一种“自杀式袭击”!

所以,韩莎教王佳乐的时候从来不会要求王佳乐去背,只是领着王佳乐念……事实上,王佳乐喜欢的诗,基本上念上两三遍就背会了,不需要特别去背。而王佳乐不喜欢的诗,韩莎也不会硬要求王佳乐去喜欢——不喜欢,咱们就换一首。那么多的诗词歌赋,总有一款适合你。不喜欢全诗,那也总有一两句适合你。当念一首诗的时候,能心有触动,产生共鸣,感受美好,这便是诗词的意义……

它的意义不是背了以后去装逼,不是有人说的看了风景,没背过诗的就一句真美啊,背过的一句夕阳无限好之类的。

读诗也好,读书也好,就如观景。看这一片景不在于如何描述它,真美啊和夕阳无限好是一样的,辞藻如何并不影响景色。而当时,看到这一片风景的时候,心是怎么想的,才是重点。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的只有你……”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的只有你……”

少女的嗓音透着一些稚嫩,却干净的如同天空。简简单单的歌词,简简单单的旋律,只是教了一遍,就能唱的很好。韩莎轻轻的打着节拍,轻轻的“啪”“啪”的声音,和歌声一起交融……

少女响起了炊烟升起时候的暮色,那时候她一个小小的人儿要赶着羊回去,夕阳下的黄土承载着她的生活,那时候她并不觉美丽,只是夕阳,却代表着她终于可以回去了。虽然会挨骂、吃不上一口好饭,但终究,肚子不会再那么饿——那算是美好吗?她不知道,但唱着唱着,眼泪就湿润了丝巾,晕染出了一大块深沉。

韩莎轻轻的把她搂进了怀里,温柔的问:“怎么一下子哭了?”

王佳乐就说想起了以前放羊,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可以回家,就可以让肚子不那么饿,唱着夕阳,就想起了夕阳。

“跟我走吧!”韩莎起身来,一拉王佳乐的手,把王佳乐拉的站起来。唱了一句陈明的《快乐老家》,后面的歌词却随意的魔改了:“现在就出发。苦已经过去,甜已经来了,有一种味道,那是爱的表达,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拉着王佳乐一边唱,一边跳,于是什么夕阳、什么炊烟,就都被王佳乐抛在了脑后,只顾着跟韩莎《快乐老家》了。

“一起来……一起来……”魔改版换成了正版——风尘被拉着一起跳、一起唱,通过芯片和韩莎意念交流,说:“我第一次听这首歌,还是在老家。那一年刚刚拉了电线,西营终于有电了。爸爸和妈妈把一台十二寸的旧黑白电视弄回老家。我还记得,那是我在一个下午的时候听的……”

“那你还记得窗外一起跟着看的小莎莎吗?”韩莎很是幽怨的问了一句祂这个死没良心的!

巴掌大个电视剧祂一个人都占满了。当时她是在窗外偷偷看的,结果就看到这厮的背影,至于电视……也只能听一听过瘾!

心说,幸好咱是十里八村的大仙爷,看电视的地方多的是,而且人家还是大彩电,不是小黑白……

正文卷 第十五章 买椟还珠,明珠暗投

but……“看电视”和“看我家有电视”是不一样的!别说是“十里八村”了,当时的“全国上下”也都是差不多的:如果你买的是一台小一些的、便宜一些的电视机,那基本上就是“看电视”了;如果你买的是一台很大、很贵的电视机,不论是彩色的亦或者黑白的,那就只能是“看我家有电视”系列了——当电视机一进家之后,就会被女主人以“大布袋里三层外三层封印之术”封印!

并且种下真言咒印:家里无论男主人、孩子还是阿猫阿狗,谁都不许碰一下。电视君被封印在黑暗中暗自抹泪,更加极端一些的,电视机还没用,就因为长期搁置不通电,然后坏掉了……

当然,女主人们是不会承认这问题是自己造成的!

绝对是生产厂家和商家的锅。

古之所谓“明珠投暗”“买椟还珠”的现代版,无外如是。当读课本中“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熏以桂椒,缀以金玉,饰以玫瑰,辑以羽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的时候,无人不觉其中“郑人”之愚蠢,只是看着家里被“封印”的大彩电,却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所以,去那些有彩电,有大电视的人家,那也就是看看人家家里有电视,还要隔着一层布套子看——

画上数千元买一个“装饰品”,还要用布套子套住,实话说还不如里面支撑个架子,外面直接套上套子。视觉效果是一样的,但却能省下一两千……这和一个漂亮的女生花费好几个小时精心化妆,然后却用口罩、围巾、帽子把自己包起来不给人看一样,简直愚蠢到突破天际!

当时这却很普遍……

那“窗外一起跟着看的小莎莎”也只能选择这个真看电视的——由此可见,二人之间的缘分却是不浅。

只是当时专心于电视的风尘没有注意过韩莎就是了……

窗外的“小莎莎”祂怎么知道?

“额,你什么时候跑我窗外了?”这事儿风尘是真的不知道,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韩莎端住风尘的下巴,故作生气的在祂脸上扇巴掌,凶道:“好啊你,竟然连咱们俩的初恋都忘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记起来没?记起来没?”那巴掌呼的风尘无语无语的,眨眨眼,泪腺开闸、放水,水汪汪的看韩莎:“你欺负人。”

韩莎:“……”

“哦宝宝不哭,是不是屁屁被打疼了?”韩莎坏笑,像是轰一个婴儿一样,“来,吃耐耐,哦哦,不哭了……”

说着话,还把风尘的头一按,一挺胸,风尘的脸就被按在了韩莎的右胸上,风尘眼泪婆娑:“我那是脸,是脸!”

心说:“有你这样的吗?明明是被打脸,你说屁屁疼,合着我的脸是屁屁……”

“哦,哈哈……那你再哭一个试试。老娘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韩莎霸气侧漏,威胁的挥一挥手——随时准备继续糊脸。风尘迅速收了神通,也不动弹,直接牙齿隔着衣服咬住了胸衣下的葡萄,奶声奶气:“不要,人家很乖的。你看……不哭了。”“乖啊!”韩莎忍俊不禁,笑摸风尘之头。便给风尘科普了一下二人的“初恋”,也让王佳乐听一听两个人的“往昔岁月稠”。

“那是人家修成婴儿,逆反先天的第二年,那时候人家五岁。你呢,当时也还没上学,也是五岁……”

那时候的风尘喜欢《动物世界》喜欢《百变小樱》《花仙子》《美少女战士》……用韩莎的话说,那是相当的“早熟”。

在其他的孩子停留在大头儿子、小糊涂仙之类的动画片的时候。风尘已经提前进化为老司机一枚,专职美少女动画,月野兔变身一集不落……“本大爷老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色胚,还是提前早熟的那种。哎,岁月是一把杀猪刀,谁知道你这娃竟然是早熟晚育,一直到经过本大爷调教,这才知道了好。”韩莎手指点着风尘的额头,说的甜蜜,数落中也是一种喜欢。

风尘讶然道:“这么说,咱俩竟然还是同岁?”

“对啊,要不怎么叫天造地设呢?”

韩莎得意仰头。

“是……这不一直在等你吗?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缘分。”风尘呲牙,用舌头在葡萄上顶了一下,轻轻一绕。用力的抬起头,看韩莎一眼,带着一些笑意。韩莎低头看了一下,道:“你快起开,咱们这就到家了。”风尘“嗯”了一声,也不见动作,便开始改变了轨迹,斜落下去。

自万米高空,无声无息而落,天空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轨迹。三人便沿着这一道轨迹滑行,落于山谷……

足尖轻盈的在大片的阔叶上一点,阔叶便荡漾起涟漪,人却已经落在了地上。

二人一人拉着王佳乐一只手,给王佳乐介绍:“这里是咱们以后住的地方了。咱们进去吧……”

王佳乐的视觉模糊,只能大略的看到周围的光色,进了洞窟之后便是亦步亦趋,一直进了风尘、韩莎所住的洞窟之中。韩莎道:“这是我和哥哥的房间,一会儿给你单独的安排住的地方……先带你参观一下!”留下了风尘,让风尘做饭,韩莎便带着王佳乐一个洞、一个洞的转了一下,分别见了见现实中的七魄、三魂,又去见了风父风母,二位老人也同样喜欢孩子,便拉着王佳乐一阵亲热,也问清楚了身世,只觉孩子可怜。“这都弄的什么!”风母将王佳乐头上包裹的丝巾解开。

打量一下王佳乐的脸蛋儿,风母道:“真俊。”

“爸爸,妈妈,我让宝宝做饭去了,一会儿你们带着乐乐一起过去吃。”韩莎说了一句,便转身要走,王佳乐则是巴巴的看韩莎。

风母一笑,摇摇头,说道:“咱们一起过去吧。乐乐舍不得跟你分开。”同时却在芯片中问韩莎——王佳乐的教育怎么办?

孩子总要上学的。这户口、学区之类的都是事儿……

韩莎告知二老:“这孩子很有天赋,送到学校就毁了。咱们这里也不孤单,有七魄她们还有三魂,就由我们亲自教。再说了,爸爸妈妈,咱们这儿负责研究的那些人,随随便便拿出去一个都能让科学界抖三抖,便是我和宝宝没时间,他们也可以教的。这么多人,哪个老师能比得上?只是,我们教乐乐她们的时候,您二老别横插一杠子添乱就行。”

“说的什么话,我们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风母没好气的嗔了韩莎一句。这个儿媳妇她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

韩莎笑,说道:“哪儿能呢。这不是您心软嘛……教孩子,哪有不罚不打的,万一您老一个心疼,我这里教训着呢,您就说算了,还反过来把我教训一顿。这么弄上一次,以后孩子就没法儿管了。”

风母也是一笑,说:“说的也是。你婆婆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惯儿如杀儿,咱们明白着呢。”

“您老英明……妈妈,我呢,管孩子也不是乱管的。你要说学习不好之类的,其实并不如何重要。主要是养成一些习惯、规矩。就像不说谎,不说脏话,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饭的时候要专心这些……这规矩养好了,未来才能长的好。乐乐,来给背首诗!”王佳乐便仰着脸,“当当当”的背了一首诗。正是那首《白雪送武判官归京》,不卡不顿,抑扬顿挫,分外的好。路上的时候,又让王佳乐把刚学会的歌唱了一下……一通才艺表演,让风母打心底里乐开了花!

至于数学……这个没法儿表现。风母也只是通过韩莎的介绍,知道王佳乐的数学已经很厉害了,外面的许多高中生都比不上。

回到一号洞窟的时候,风尘已弄好了饭菜。风莎燕也一起帮忙,弄了一大桌。韩莎笑吟吟的指着风莎燕告诉王佳乐:“这个也是哥哥,不过要叫姐姐。”王佳乐看看风尘,又看看风莎燕,有些蒙圈——这太考验她幼小的理解能力了。别说是王佳乐了,就算是风尘的父母适应这一现象,也花费了许多的功夫。适应了之后,也就没什么了:左右其实都是风尘,只不过类似于左手和右手的关系罢了。

一家人阖家团圆,一起吃了一顿饭。王佳乐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根本就停不下来。

七魄是在另一个墩子上吃。

小蓝、小红和小火则是和句芒一桌,已经种了生物芯片的句芒和三只山鸡聊起来毫无违和感,第一次见到陌生物种的彼此充满了好奇。三只山鸡热情的邀请句芒尝了尝高价的鸡饲料,然后句芒就连聊天也忘了——它一头扎进碗里,不愿意出来。三只山鸡一个劲儿的热情介绍,炫耀自己三个很快就要化为人形,然后还能得到新的名字,成为三魂。还问句芒是否如同《山海经》里记载的那样,拥有神通。

春神一出,万物复苏,草木生长。

but……

句芒没有能够让万物复苏、草木生长的神通。但句芒却有类似于《封神演义》中的雷震子、羽翼仙一样的神通。

一双翅膀可生风雷。

因风雷惊蛰。

故为春神。

正文卷 第十六章 筹备婚礼

句芒一边大口朵颐,一边发出舒服的“咕咕”声。它从未体验过鸡饲料这样的美味,也少有可以肆意的,和“朋友”无障碍的交流、沟通、聊天打屁的机会——现在,一下子都齐活儿了。一只句芒、三只山鸡一阵撒欢,七魄也要加入进入,便一起通过芯片以意念交流起来……可以分享到彼此的一些经历:

三只山鸡浪迹山野的时候的一些场面、图景,那一种广阔让句芒一阵羡慕;句芒鸟瞰那仿佛独立的天地的地下洞窟的场景,亦让三只山鸡感受到惊奇;七魄的遭遇,则又是让句芒唏嘘不已——见七魄竟是由人工养殖的黄鼬化形成人,三只山鸡也要化形,句芒一个劲儿的给她们、它们传教、科普。

说风尘就是女娲娘娘,纯的。因为只有女娲娘娘有这样的**力,可以点化灵犀,让天地间的禽兽变化成人。

那意念之中传递出的狂热,似是发自骨髓……

“好吃不好吃?”韩莎递给王佳乐一张餐巾纸,问了一句。王佳乐用力点头,说:“好吃!”

“眼看三月三了,你俩的婚事……”风父、风母对视一眼,由风父起了一个头。

韩莎给了风尘一个眼色,示意让风尘说。

风尘道:“爸、妈。婚事我一直在准备。具体的程序,我是分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通过生物芯片的虚拟场景举办。这个天野有经验,会亲自来主持。现实场景,咱们不请人过来,只是咱们一家人。我和莎莎的凤冠霞帔、羽衣霓裳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首饰也都齐备……明天开始,我就着手布置场面,三月三那天保证不出岔子……”至于具体如何布置场面,风尘并没有和父母讲——涉及到一些技术手段,讲了二老也听不懂。韩莎则是抱住了风母的胳膊,说道:“妈妈,爸爸,你们就放心吧。您二老就把心放肚子里,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就好了,就等着三月三吧……爸爸妈妈的礼服你准备了没?”

风莎燕道:“忘不了,已经准备好了。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

饭后,稍事休息。

韩莎又带着王佳乐转了其他的洞窟,见了各路“神仙”,将这里居住的新成员介绍给研究天团认识,也和王佳乐说,如果自己、风尘有事情,有什么问题弄不懂了,可以直接来询问研究天团——就这一研究、教学的实力,足以完爆现如今地球上的任何一所大学。“乐乐,你喜欢数学吗?”高斯的阴神漂浮,轻盈的在王佳乐身前蹲下来,极为和蔼——王佳乐数学上的天赋足以让他和蔼。

“嗯,喜欢……”

“那,咱们来玩儿一个游戏……”

高斯心中一动,就想出了一个数学游戏。通过控制洞窟内的阵,直接用生物芯片和王佳乐进行沟通,将问题交给了王佳乐。王佳乐便开始思考……韩莎笑吟吟的点点头,对王佳乐说:“乐乐,你在这里跟高斯先生玩儿一会儿吧。时间不早了的时候,高斯先生或者我们都会通知你的……”高斯说道:“夫人您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乐乐的。”之后,韩莎便将乐乐留下来,离开了。

又叫了风尘、汇合风莎燕,二人三身边一起进了加工凤冠霞帔、羽衣霓裳这一洞窟。风尘的凤冠霞帔,韩莎的羽衣霓裳已经被蜘蛛纺织完成。

三件衣服无一丝一毫的针织痕迹,天衣无缝。从内衣一直到中衣、外衣、披肩,再到毫厘不差、量身定做的头饰、首饰,这一应衣物饰品简直堪称完美。另有给风父风母二人的礼服,现代的简约和古典的优美结合在一起,皆都挂在一个人形的“躯干”上,保持了完美的形状,防止褶皱。

……实际上,即便放平了,叠起来,也不会褶皱。

毕竟生产衣服的材料可不一般!

韩莎的手轻轻的从衣服上滑过,声音熏熏的,如同醉了一般:“好漂亮,就和当初设计的一样漂亮。宝宝,咱们试一试,排练一下怎么样?”

风尘“嗯”一声,颇是宠溺的点头,说道:“那咱们就试一试吧。娘子先请,为夫替娘子更衣……”

“那人家不吃亏了?”韩莎狡黠的反驳。

“怎么就吃亏了?”

风尘囧。

“你看,你给我更衣,然后我就要有来有往给你更衣。但我就一个人,而你却有两个。你两个人给我更衣,顶多一人半次,而我给你更衣,却要两次。你说,是不是我好吃亏?”韩莎振振有词。

“好嘛,那您老人家这个亏还真的吃大了……”

韩莎不着痕迹的一脚踩在风尘的脚面上,碾了一下。

风尘……

故作夸张的吸了一口冷气,抱着脚单脚跳了一阵,风尘才道:“太狠了,太狠了。小生惹不起……”风莎燕帮着韩莎脱去了身上的衣服,风尘则是一层一层的帮韩莎穿上了羽衣霓裳,戴上了首饰,整个人衣衫飘飘,卓然如仙子一般。浑然是一种飘渺出尘的气质,如云一般不可捉摸,美丽不可方物。

韩莎换完了衣服后,便让风尘、风莎燕一起换上了凤冠霞帔,一番收拾。然后由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并成一排走了几步。

“等四方之极光来贺,四十九道天雷响过,咱们就从这里出去,然后……”

韩莎编排着场景……

夫妻二人排演了一番之后,一遍一遍的玩儿,一直到傍晚时分都不愿意脱下来。第二天的时候,风尘便开始四处忙碌,处理极光、天雷的声效。三月初二的时候,张天野便放下了风行的一应事物,携妻子安落一起前来——麻烦了风尘接送了一程。之后,风尘、韩莎、风莎燕这三个当事人就和张天野、安落进行最后的程序修订。风父风母作为旁听……婚礼的程序是前所未有的!

第一步便是由张天野宣布风尘、韩莎一对新人在三月初三结为夫妇,而后便会由极光形成的彩带又四方八极而来,在当头顶凝成一朵心形的结。

第二步两位新人上升于天空,拜天、地、有灵之众生,四十九响的天雷作为见证。

第三步拜父母,夫妻对拜。

礼——并不长。

但那场面,却是让众生难忘!

为了这一场婚礼可以顺利的进行,防止极光出现的时候会受到武器的击散,可能破坏那种完美的氛围。这件事风尘、韩莎都是提前通过梅雪、张天野以及军中的一些关系进行了疏通和告知——有了准备之后,自然而然,就不会有什么恐慌了。但既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那么该有的准备,就显得尤为充分。翌日一早,天还未亮,作为司仪、伴郎、伴娘双重身份的张天野、安落二人也换上了白西装、婚纱,别上了红花。风尘、风莎燕、韩莎也换上了礼服,风父风母也早早换了衣服准备。安落穿着洁白的婚纱,带着长至手肘的白手套,捧着一大束鲜花,和韩莎说话。

韩莎则是一身粉色的羽衣霓裳,身如飘羽乘风,和安落站在一起。听安落说:“这么大的场面,师父你这一辈子都值了。”

韩莎看了风尘一眼,眼中满是一种幸福的浓郁充斥着,化也化不开:“是呢,一辈子也都值了。”

她又问安落:“那你呢?要不咱们这一场婚礼连你俩的也一起办了?”

“师父你太好了……我俩可不能弄大了,对天野爸爸不好。”

安落却是很识大体的。

何况——作为伴娘,也算是享受了一把穿着婚纱的瘾。

张天野穿着白西装,带着白手套,人模狗样。安落和韩莎在一起,他却和风尘在一起,对风车身上看着厚重、修身,绣着凤凰图案的凤冠霞帔一阵嘲讽:“你这究竟是出嫁呢还是娶亲呢?怎么我感觉像是你家那位要娶你进门似的?”

风尘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道:“欢迎你进入坟墓。”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没毛病。

“婚后等把雪姐的戏完成了,我和韩莎打算出去旅游一圈儿。你有没有兴趣?”风尘问。张天野头摇的很快:“不去,不去。你俩度蜜月,我们跟去凑什么热闹?你看看我这张脸,我长得像是傻逼吗?”

风尘上上下下的在张天野脸上看了又看,最终说道:“像。”

张天野:“……”

简直能不愉快的玩耍了。

“你们打算去那玩儿?”不过,张天野还是很八卦的。打听一下,自己单独去,也就不算是电灯泡了——省心又省力,没毛病!

风尘玩味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了一定会后悔刚刚没答应一起去的。那是一个有鬼存在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时代,看起来像清末民初。最有趣的是那里有一个经营义庄的道士和九叔很像——九叔,知道不?”他故意调人胃口,牵强附会,就是要让张天野感觉到后悔、肝儿疼。

张天野却抓住了重点:“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了?”

风尘道:“何止是去了?还带来了一个研究员。”

“谁?”

“何祖师。”

风尘挤眉弄眼。

正文卷 第十七章 神圣的婚礼

何祖师何许人也?张天野瞬间就惊了,指着风尘,手指因为激动颤抖不已,就像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小媳妇:“你,你,你,你竟然带了人过来,还是何祖师?”熟悉网文,经常在其中找一些灵光的张天野当然知道“何祖师”是谁了……极乐灵屋简直就是一个bug一般的灵宝,自成一界,牛逼的不要不要的。而且,貌似在电影中,这位何祖师是一个反派……只是,他却并不知:何祖师是何祖师,但却不是何鑫之,而是何以笙;极乐灵屋是极乐灵屋,但这却并不能说明什么。

祂故意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张天野“悔不当初”罢了。

张天野大声道:“我是不会上当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此去经年,亦不知再见之期……”风尘唏嘘一声,张天野这回才不上当,啐祂一口:“鸽吻滚!说的你好像要把莎燕一起带走似的!唉唉唉,哥们儿我还就不信了——来来来,带走啊。你把天鬼也带走,一个不留,一家人蜜月去吧。哎哎……你有本事都带走啊,得瑟的你!”

风尘:“……”

张天野道:“怎么样,你带不走吧?三个身体,不过走一个,还有俩留在这儿呢,说的和生离死别一样。看着我的眼睛,我傻不傻?”

“实话说,你一点儿也不聪明……”看了张天野一眼,风尘说的很委婉。张天野瞬间受到了一千点暴击伤害,血条狂掉。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为何我有一种心碎的要死的感觉?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又离开自己的感觉……”

“不错……继续唱啊!”

“忘词了。”

“……”

闲聊一阵,吉时已到。

全基地内,三十二个洞窟,包括了主窟,墙壁全部统一了投影,呈现出太阳还未升起、即将升起的灰白色的天空。但因为是晴天,那一种灰白中透着一些浅浅的蔚蓝色……一旦太阳升起,天空立刻就会呈现出一种瓦蓝、瓦蓝的颜色。经过风尘精心准备、布置之后,今日整个中国的境内,都是晴朗的。隐藏在虚空中的云,呈现出一朵一朵花儿的形状,固定在天空中,按照规则排列,组成了一个花的海洋、花的大阵。

一旦太阳升起,那一幕漫天花海的奇景就会展现出来。张天野走到了主洞窟的中央,安落也一身白色的婚纱,款款的走来,和张天野站在一起。

二人皆是一身白,宛若金童玉女。

《结婚进行曲》的调子浑厚、隆重,虚拟空间也开始划分成了好几块,按照家属亲朋、同事合作伙伴、军中战友三个大块分割,如梅雪召唤来的一些演艺圈的朋友,还有《笑傲江湖》这个本子的剧组人员则也都安排在了同事合作伙伴的分区之中——三个分区,彼此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另外两个区域人的存在。张天野说:“吉时已到……大家别误会,今天结婚的不是我。我是伴郎,这是伴娘!说起来,我们俩也没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呢,所以借着今天的光,也蹭一蹭……”

“来,安落,咱俩先拜一个。”张天野拉着安落,来了一个夫妻对拜。安落说:“咱们赶紧请新人上场吧。”

这时候,一缕金红色的光芒从地平线升起,一轮红日冒出了一个头。平日里极远处雾气蒸腾,这样的清晰的日头,却是难得一见的。

但今天这样的日头却必须出现!

万丈红光起东方,天空中一朵朵玫瑰、牡丹、月季、雏菊各种各样的花,都镶嵌了金红色的边,显示出自己的轮廓。那花的周围,色彩缤纷,花铺满了整个天空……这堪称神迹的一幕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一幕,就在现实之中。

太阳照常升起,既没有加快自己的速度,也没有减缓自己的步伐。天空中的一朵朵花的颜色逐渐变成了明艳的金黄、橘红。

姹紫嫣红。

终于,太阳完整的跃出了地平线,而那天空的花朵,也绽放到了极致,而后一片片的花瓣从天空洒落。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一片片的花瓣落下来,轻飘飘的掉落在人的身上、地上、建筑物上,融入泥土,消融的丝毫不剩。

一身翠绿,鸟面人身的句芒一身翠绿,长着翅膀率先飞出。口中发出高亮的“蹄”的鸣叫声。

小蓝、小红、小火三只山鸡紧随其后,修长的尾羽在风中舒展开,就像是三只凤凰一般,美轮美奂。

以句芒、三小作为引导。

风尘、韩莎、风莎燕三人款款登场,步履之间雍容尊贵,飘渺的不似凡人。

再后面,七魄则是和王佳乐一起站成了两排,一排四个人,跟着走出来。她们的身上穿着一样的红色礼服,带着红色的手套,面部画了淡妆,发髻高挽。行走之间,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气质,亦是华贵,衬的风尘、韩莎更为高雅脱俗。风尘、风莎燕一左一右轻轻的扶着韩莎的胳膊,缓步行走。

韩莎一身粉色的羽衣霓裳,身上装饰了一些形如孔雀的尾巴一般的刺绣纹理,层层衣物若隐若现,内白而外粉,构成了一种层次。行动之间,衣带飘飘,仙气十足。

她的头发高盘,如蝶、如云的明艳首饰布置的错落有致,双鬓饰了两根句芒的羽毛,边缘是深沉的翠绿,内里却变得嫩黄,而后变成了一种柔和的白色。一左一右的风尘、风莎燕稍有不同,却亦是同样的美——虚拟空间中的宾客们则是有些懵:这结婚,怎么跑出三个人出来?新郎跑哪儿去了?

“新郎风尘、风莎燕,新娘韩莎……”

张天野做了一下介绍。

“虽然看起来新郎有两个,但实际上,新郎是一个人。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接触过一些修仙的小说,是否知道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做分身或者身外化身。不过呢,没接触过也不打紧,观世音菩萨有诸化身,行走于人世之中,体味人生百态,见人间疾苦,这个大家应该都听说过。风尘就是风莎燕,风莎燕就是风尘,这没毛病。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新郎新娘……”

风尘、风莎燕、韩莎三人站成一排,手拉着手,面冲东方。一身凤冠霞帔,红衣金线,凤凰欲火如飞,大袖翩翩,手着同样绣着凤凰图案的手套,枕有高高的,如舌头一般的圆领,直裹住了发髻,头上是树叶、羽毛形状的装饰,风尘不施粉黛,却亦明艳动人。风莎燕画了淡妆,风采也是更胜往昔,几是一样的红衣、手套,唯独不同的就是头上的发髻形状和装饰——发髻盘的如云,更加柔和、柔美,装饰以花卉、毛绒绒的软毛为主。

风尘、风莎燕一人一间厚实的披肩,分八十一道穗,披肩深红,绣出了白、蓝二色的云纹。

韩莎则是配了一条蓝色的披肩,无穗。披肩上是大朵大朵的牡丹。

牡丹,为花中之王。

三人站在一起,竟让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一拜天,谢天赐!”

三人盈盈一拜。

“二拜地,谢地予!”

“三拜天地之间有灵之众生……”

三人三拜。

张天野道:“今日风尘、韩莎皆为夫妻,天地为证!”

就在这三拜的一拜开始,天空中自八方起,绚烂的七色极光由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东八个方向冲天而起,向着这里汇聚过来,在当头顶如绸带一般打结,形成了一个心形的图案。这一幕和一开场的花一样的不可思议,场面宏大、震撼,西方人眼中的神迹与之相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这一幕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最初的计划也不是这样的。不过风尘、韩莎他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比之前设计、计划的更好,更有气氛。

“轰……”

天地一顿,似乎被莫名的力量震慑,一下子就变得静止了。

一声雷霆姗姗来迟。

晴天霹雳。

间隔了一秒钟的时间,又是一声……

“轰!”

又是一声……

“轰!”

一声、又一声……一连四十九声的天雷,天地同庆。

这是怎一种震撼呢?

这天地之间,又有哪一个生灵可以如风尘、韩莎这般,以天雷为礼炮,以云朵为花卉,举办出这样的一场让人永生难忘的婚礼呢?韩莎不仅抓紧了风尘、风莎燕的手,这一刻她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感觉自己的幸福,是那么的让人沉醉,不能自拔。她想:“能有这样一场婚礼,便是下一刻就死掉,也无憾了。”

风莎燕轻声道:“莎莎,这就是我们的婚礼呢。以后,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你说,要不……”

她咬了一下韩莎的耳朵,说了一句话。韩莎瞪了她一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燕子,太污了……”

风莎燕道:“这不是要圆房嘛。”

“才不要呢。咱们是神仙中人,要神交,不要那啥,呸呸……老娘是那种欲火娇娃吗?看我不掐死你。”

风尘心有余悸……幸亏是让风莎燕提,女性身份多少也占了点儿便宜。要是自己去说,估计会被韩莎掐死吧?

正文卷 第十八章 第二日

“污……污……污……勤快的托马斯已经准备好出发了。”风莎燕、韩莎咬耳朵也没避人,张天野又是先天之境界,耳聪目明,二人的小声耳语听的一清二楚。故意压低声音戏谑了一句,送给了风尘一个“原来你是这样的风尘”的眼神——似乎是第一次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简直污出了天际。

“什么托马斯?就是那个小火车吗?那个不是叫马克斯?”安落一脸萌态,不明所以。风莎燕的话她自也不曾听见。

而且什么“托马斯”啊“马克斯”的,也记不清楚。

韩莎掩口偷笑,给自己的徒弟科普……“什么马克斯的,是托马斯。而且重点是前面的三个字,不是小火车……这句话的意思是老司机发车……”嗯,解释到这里也够了——“老司机”的意思安落还是懂的。于是,便将左脚轻轻的一抬、一挪,再踩下去,碾了一下。

张天野疼的直吸冷气,偏偏被安落威胁:“微笑,你现在可是司仪,我师父的终身大事你要是办砸了……”

狠!张天野硬挤出一个笑脸……笑的比哭还难看。

“让我们有请二老……”

风父、风母把臂出场,二人皆是一身礼服,精心收拾了一番。随着张天野的引导,风尘、韩莎、风莎燕二人便盈盈一拜,鞠躬行礼。

韩莎给二老上了茶,叫了一声“爸爸”“妈妈”,二老则是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封给了韩莎……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韩莎又一一谢过……

“好,好……”

风父、风母老怀大慰。

正儿八经的“婚礼”结束之后,便开始和虚拟空间中的各路宾客互动,接受宾客们的祝福。梅雪的朋友、剧组的主创人员也都表演了一些节目,唱了几首颇为应景的歌儿。徐狐狸则是唱了一首《女儿情》,并不很在调上,却是真心实意。一群无常队员来了一首大合唱,笑闹起哄,特别的热闹。亲朋这里,也一一应付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天色将暗,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婚宴也进入尾声,宾客散去。

“终于结束了……”

风尘一个公主抱将韩莎抱起来,便回到了一号洞窟之中。当二人进入洞窟的那一刻,洞窟内的色彩就变成了古香古色的红。

红烛朦胧,是最为温馨、细致的婚房。

韩莎眨眨眼,问道:“你这是要抓着人家,行苟且之事吗?”她极力的做出一副认真的架势,却又忍不住想笑。

风莎燕随后进来,说道:“怎么会,我们的快乐,怎么还会是那种原始的生物本能呢?”

真正的快乐,当然是源于精神上的,玄之又玄的那种东西。

曰:神交。

只需要彼此在一起,彼此感受,并不需要去做什么。韩莎一把拽倒风莎燕,使风莎燕躺进自己的怀里,“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也!”风尘笑一笑,搂住了韩莎……便这样的安静的,默默的,体味那种感觉……也很宁静,周围一片宁静。红烛的光影轻轻的动荡,似乎有风吹起了并不存在的轻纱曼笼。

第二天的时候,完成了婚礼的二人便早早的起来,换下了身上穿了一日夜的盛装,练完功后,就一起去见了一下父母——

现代社会并无这样的“晨醒”的规矩,但韩莎却乐意这样。她和风尘说:“咱们要出去好好玩儿一段日子,就留下二老了。还不兴这时候让爸爸妈妈多高兴高兴!”

大清早的媳妇来问安,自然是高兴的……这一种高兴酥麻到了骨子里,风尘的父母对儿媳的满意程度显然超过了儿子。

侍弄了一些早饭吃过之后,风尘、韩莎就被梅雪抓了,一起通过生物芯片的群开始和剧组的各路角色会面……

剧组只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导演徐狐狸,剩下的就是各个主要角色、配角的演员了。

“跟我来!”

徐狐狸直接将人带入了布景之中。

整个布景由徐狐狸一手操刀,生物芯片的方便、快捷,不需要什么手段,以徐狐狸的美术功底和想象力,构建出一个完整、瑰丽的山川、大千并不困难。徐狐狸带着演员们参观了自己布置出来的黑木崖、华山等场景。一边让演员熟悉布景,一边给演员们讲戏……“江湖是朝堂的一角,江湖的争锋,本质上就是政治博弈的时候,荡漾出水面的那一点小浪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刀头舔血,浪迹江湖,本就是为了一口饭吃——那么,这一口饭谁给?日月神教的饭,是陛下给的,所以他们效命于皇权。五岳剑派是地方豪强支持的,所以就要给地方豪强卖命。这在原本的笑傲江湖中并没有体现出来……咱们这场戏,自由一些。风尘,梅雪说你们表演很随性,咱们试一下。我这里台词什么的,没有硬性要求,你能够把东方不败表现出来,怎么演都行……”

“动作、武功是你设计的?我想见识一下……”

这徐狐狸很直接。

风尘点点头,道:“好。”

一张手,一柄剑便凭空出现。剑长三尺,青锋如电。

“华山剑法,以华山为名,招数奇、诡,如华山之山势。出招以奇诡致胜……”风尘讲了一句之后,便随意演出一招剑法,剑芒如冷电一般,霎时间出,霎时间结束。

韩莎道:“嵩山剑法,大气堂皇,以正击,行堂堂正正之法度!”一张手,便也是一柄三尺青锋剑,朝着风尘刺了一下。

二人一人一招,徐狐狸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二人剑法中那种内涵的精神意境,大声叫好。徐狐狸善于拍摄飘逸、凌厉的武侠片,本人对于日本剑道,中国的八极拳、剑法、枪法等也多少有些研究,这么一看,就喜欢上了风尘、韩莎二人的动作。

一招分生死,迅猛、凌厉,却又有着比七武士中武士格斗的华丽、意境……这样的技法特色,很符合他的美学。

“好……有贤伉俪鼎力支持,单这一部戏的动作,就是上乘之作!”

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讨论剧情,相互磨合。

逐渐的,剧情梳理的清晰起来……

局限于电影的时长,第一幕就是走马观花的介绍,将故事的背景说清楚。快速的动作、剧情,加上旁白:

介绍了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改明教为日月二势力,以日为明,以月为暗,以防江湖宵小祸乱京师,威胁皇帝、百官之周全……至于明朝中后期,东林党人势力盘根错节,圈养扶植五岳剑派对日月神教进行试探,导致五岳剑派伤亡惨重,为首的华山派更是一蹶不振。二十年后,岳不群为华山派东奔西走,偷取辟邪剑谱,妄图再次主导五岳,却被朝廷之人分化瓦解,更惨遭身死。令狐冲等华山派弟子想要退出江湖……

然后,却机缘巧合的被向问天利用,“救出”了任我行。

相比小说——这一个令狐冲除了爱喝酒之外,并不渣,有着自己的责任和担当。里面明显有一些李连杰版的影子。

东方不败却是全新的东方不败——没有儿女情长,有的却是大爱。他叫东方不败,是东厂的三巨头之一,却有着匡扶天下的志向和魄力。他是那一个黑暗的令人窝火的时代中的一缕火!

任我行被“救出来”的根源,也和正邪无关,但披上了一层正邪的皮:东方不败率领下的日月神教不管武林之事,但其针对沿海倭寇的杀戮,却让江南豪强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从头到尾,令狐冲都是一个被人用正义的名义利用的倒霉蛋。被贴上魔头的标签的东方不败却有一个很凄惨的结局:

被任我行等人,包括令狐冲、倭寇高手在内的人围攻而死……

徐狐狸拍一拍风尘的肩膀,宽慰祂:“你演的是一个英雄。我读明朝的历史,最不忿的就是东林党的一段,所以这个剧本我很喜欢,咱们好好的合作一把!”

风尘道:“这是我第一次演戏。”

徐狐狸揪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笑说:“但那葵花向阳,需先定故可无欲,定不生燥性,气冲于霄汉,其气至刚、至大、至正、至烈,煌煌如日……我特意看了你写的《葵花宝典》,这或许不是天人化生,但以功喻人,我以为你能够演好东方不败。因为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葵花宝典。”

“这么说我真不知道应该荣幸还是应该……”无语,要说别的也就罢了。可比别人了解《葵花宝典》这也太那啥了。

韩莎问:“那咱们什么时候试拍?”

“又不用胶卷,直接拍……以前那些办法现在也都没什么了。咱们走一走剧情,好了直接过,不行的地方后面再补。”

拍摄方法是要根据实际而做出改变的。

徐狐狸很适应这种改变。

就比如这个光有导演、演员的剧组,但是徐狐狸却特别的适应一样。

第二天,风尘便直接开了第一幕戏。是东方不败夺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迅速整合叛逆,袭杀倭寇的场面……那腥风血雨,残垣断壁,鲜血和死亡都直接被构建了出来,并不需要后期进行特效的合成。这一部分风尘完成的极其顺利,二十多年的戏就浓缩在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完成了。

正文卷 第十九章 完成,异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锦衣卫千户任我行不思本职,擅启争端,防卫空虚,使江湖人士李某、杨某、田某漏入京师,掠盗杀伤,京师不宁,撤千户职,打入诰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着,东方婢接掌日月神教,予朕把京畿重地看好了,万不能再让江湖人士出入,危害京畿重地之安全。

另——

东南地界不太平,朕不相信那群无君无父之辈。给朕杀……

……

徐狐狸的牛,那是真的牛。

拍了半天的开头,是一边拍一边动念头加特效,修修改改,拍完了之后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就把这一个开头给剪辑好了。生物芯片在这一方面的功能堪称强大,不需要学技术,只需要个人的美感、艺术感来支撑,有了这玩意儿,徐狐狸是如鱼得水。开场的画面,就是一卷缓缓展开的,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三道,一撤任我行,二用东方不败,三为清理倭寇的任务。

接着,就是一段东方不败居教主之位,任我行被押解入狱,而后排除异己,威势震天,扫荡沿海,人头滚滚的杀戮……旁白是听着极为磁性的,有一些历史沧桑感的声音,讲了一下明朝中后期的历史背景,配合着那充斥着杀戮、硝烟的战场一阵定格,而后就全部变成了黑色的,就和风尘入五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样。黑暗之后,便出现了《笑傲江湖》的片名,一个字、一个字,如剑如刀,充斥着一种血腥……

那江湖的腥风血雨摄人心魄。

再亮起,是一身红衣,戴着狰狞的恶鬼面具坐在一架四人抬着的肩舆上的东方不败接受阵地上教众狂热的呼喊:

“圣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在血、火、残垣,倭寇的尸体、随意丢弃的武士刀、狼铣、绣春刀、火铳的浸染之下,彰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画面一转,就成了华山派的一行人——比之前线,这里无疑是桃花源一般。华山弟子们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弹琴的弹琴,舞剑的舞剑,自得其乐。他们已经厌倦了江湖,厌倦了尔虞我诈,于是便在这里隐居。华山派的人要尽情山水,寄情于自然,但静极思动,总也想出去走走,于是就机缘巧合的被向问天发现,有了一次针对。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令狐冲被忽悠着去救任我行的戏份——凭借高强的剑术、武功,战败了东方不败的手下,救出了任我行。

然后被任我行利用,开始了和东方不败之间的战斗。东方不败大事缠身,三次战斗,都是一触即分,见了机会就走,根本不和一行人纠缠。

最后的一次战斗,是发生在倭寇的战场上,要紧关头任我行偷袭,致使东方不败重伤。而后一行人合为一处,针对共同的敌人发起了凌厉的攻击。东方不败被众多的兵刃穿成了刺猬,在战场上如同一抹红旗一样招展、冷去……

但——这并不是最后一战!

黑木崖又出现了一个东方不败。于是一群人就又去了黑木崖,进行最终的决战,这一个“东方不败”却是设了一个绝杀之局,将一行人尽数坑死。只有令狐冲最终逃过一劫,却也对江湖,彻底的失去了兴趣……

身在江湖,谁又能笑傲江湖?

一边拍摄一边剪辑。

生物芯片辅助之下,徐狐狸的效率高的吓人——因为取景、特效、道具、服装等诸多方面的麻烦都省去了。就只剩下来演和剪两个步骤。于是,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一周之后,《笑傲江湖》杀青。

徐狐狸足足剪出了七个电影院版本,拉着大伙儿一起观摩了一遍又一遍,琢磨着要用哪一个版本放上去。

排出了一个一二三之后,如何过审、上映,这就不需要他操心了。梅雪亲自来处理这些更加容易——而且电影院版本,也就是电影院版本,真正的大头是虚拟空间中的版本——这一个版本注定了是某些人想要管,但却管不了的。风尘不允许任何人将手伸到生物芯片上——祂自己都不行,别人怎么可以?拍完了戏后,风尘、韩莎二人准备了一下,一人定做了几套旗袍,穿上一件,行李箱上装几件换洗,就出发了。

韩莎穿着一身白底青花,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拿着一个小包包。肩头披着厚实的披肩,挨着风尘。

风尘则是穿了一身猩红,广袖半长,至于手肘。手上一双长款的月白色手套至于手肘上方,包裹住了手肘和半截上臂。

在北极的北极点上空轻轻的一折,二人便突兀的消失于这个世界。

再一出现,便是异世。

二人置身于空中,鸟瞰周围之景。这是典型的北方的冬天,树木枯黄,地面上草也一样是干枯的。小白来的时候,还是树木葱郁,现在已经是万物凋零。二人便轻巧的落在了一株大树的树冠之上,树冠轻轻的颤抖,让二人起起伏伏。韩莎张开双臂,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没有经受工业污染的空气:“嗯,这里的空气真好……旅游第一站,咱们先去看看你问路的那一家鬼!”

风尘莞尔,说道:“好,咱们就过去。不过大白天的,几个鬼怕是不敢出来……”

树枝轻轻的一弹,人若惊鸿,一个恍惚,就袅袅而去。

风尘搂着韩莎,行于树冠之上,只是须臾就到了那些处于山坡上的坟地前。韩莎“哦”了一声,兴致勃勃道:“就是这里啊?咱们把鬼弄出来看看……”风尘:“……”默了一下,说道:“这地方的鬼多的是,晚上看也来得及。白天会被太阳晒死的!”韩莎撇撇嘴,说道:“好吧,真弱鸡。”

“走吧!”二人便朝玉龙镇去。一路上也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些牛、驴、羊在草坡上寻找青嫩。

偶有一些牧牛放羊之人看见二人,便忍不住多看几眼。风尘、韩莎却并不在乎被别人看。

二人轻盈的行走,步履之间如弱柳扶风,脚下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土路上亦如履平地,丝毫不受限制。一边走,一边说笑,风尘说:“你说我现在是人,还是妖?”韩莎笑的狡黠:“你这是人妖,纯的。”风尘干脆闭嘴……二人看似普通的行走,但速度却并不慢,约莫是半个小时左右,就进了玉龙镇。镇子刚经历过战火,富裕人家或者是有关系的,能走的都已经走了,剩下的只有萧条。

不过却因学校的存在,却又不至于落败。风尘、韩莎二人走到了学校门口,小白、玉莲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白说:“自己接自己,感觉还真古怪。先来我这里参观一下……”又对玉莲说道:“祂才是真的我,这位是我的妻子,你可以称呼夫人。”

玉莲恭恭敬敬:“夫人。”

“你就是玉莲?”韩莎挑眉,拍拍玉莲的肩膀,说道:“咱们见过了,宝宝,你把小白这个身体撤了吧。”风尘点点头,寄存在小白体内的神便如潮水一般回归——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记忆却都留了下来。从此刻之后,小白就只是小白,而不再是风尘。风尘看看小白,又看看玉莲,说道:“小白,你自由了。好好待她!”

“小白……跪谢主人。”

小白不知道应如何称呼风尘,便叫了一声“主人”,跪下来行了大礼。

风尘道:“起来吧,你应得的。”

小白、玉莲将风尘、韩莎引进了自己的宿舍之中。韩莎在床上坐了坐,感觉床有些硬,不如家里的舒服。稍坐了一会儿,便要风尘陪她出去,上操场走了几圈,韩莎回忆道:“和你小时候的学校挺像的吧?跑道都是煤渣的……一会儿观摩一下你,不,是小白上课。完事儿了咱们就去城里吧!”

下午的时候,二人就旁听了一下小白上课。小白不善于讲课——因为之前的小白就是风尘,现在的小白,却是继承了风尘。

但学生们却很……认真?确定是很认真?但实际上,这一堂课的学生们却并不安分,不住的去偷看风尘、韩莎。

这二人之风姿,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就去看,去欣赏……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如此气质之人。

二人身上,更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

美的令人望而生畏……

“看来之前弄一个小白过来是正确的!”韩莎轻轻的在风尘耳畔吹了一口气,弄的风尘耳朵痒痒的。

“现在不需要了……哪怕是红颜祸水,咱们也是可以荡尽天下的祸水。”风尘“嘿嘿”一笑,回应了一句。

听完了一堂课之后,风尘、韩莎就走了。再听下去,那些学生非躁动的喷发不可。二人直接租了一辆驴车,朝着云城过去。赶车的是一个老汉,鞭子甩的噼啪作响。风尘、韩莎并不嫌弃这样的缓慢速度……他们享受的是那种回忆的感觉,享受的是在驴车上摇摇晃晃的那一种惬意。

他们又不赶时间,他们是来玩儿的。

当然要怎么玩儿怎么来。

“姑娘,云城到了。老汉就不送你们进去了。”驴车在城墙外停住。城墙是青灰色的,城门口把守了一些黑皮,人来人往,稀稀疏疏的进进出出。一个歪戴帽子的黑皮坐在一个桌子后面,懒洋洋的扒拉着桌子上的几个铜板,看着像是在算卦……风尘、韩莎进城的时候,黑皮们不仅仅没有起身为难,还一下子刷的站起来,立正敬礼,恭恭敬敬的像是一条哈巴狗见到了主子!

正文卷 第二十章 明白人

这些黑皮却是极有眼色——吃、拿、卡、要都分人,也不需特别去看,光见风尘、韩莎二人身上旗袍的衣料,服饰之华美,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洋气十足,便知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不仅仅不招惹,反倒是无比的恭敬。韩莎扫了那歪带着大盖帽,流里流气,刚在数铜板算卦的黑皮一眼,笑吟吟道:“你很不错……杀过人?”

她这一句,问的平淡。但周围正要进城的一些农民却是受惊,一下子退开了圈子。歪带帽的黑皮像是给长官作报告似的举着手,大声说道:“是……俺在于帅手下卖过命,打过几次仗,也杀过人……”

“嗯,没你的事了。我们进城……”韩莎点点头,便挽着风尘的胳膊走进了城门洞,和风尘软语:“咱们进一个城,倒是给人吓坏了……”

“咱们这一身衣服就让他惹不起。那儿有黄包车,咱们租一辆,来一个‘走马观花’把这云城逛一逛,如何?”

“当然夫唱妇随啦……”

二人走过了城门,另一边终于想起了一个长出了一口气的如释重负。便听着刚才那玩儿铜板的黑皮道:“娘的,终于过去了。险些吓死胖爷……”“不至于吧?就是两个有钱人家的妞儿,您这是不是,嗯?嘿嘿……”“闭嘴,找死别连累老子——胖爷教你一个乖。刚才那两位要是单单是什么小姐、夫人之类的,胖爷我顶多溜须拍马不得罪,刚才他妈老子是真的惊着了。”刚才,他在拿铜板算命,根本没有注意风尘、韩莎二人接近,只是二人到了跟前的时候,才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直觉——

那种直觉并不美好,就像是在阵地上被对面的狙击手偷偷瞄准的时候,那种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

更通俗的说,就像是耗子见了猫。

没当场腿软尿裤子,就已经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胆量了。

但……这种直觉他有,普通人却并没有。他阴森森道:“那些夫人小姐的,你得罪了顶多穿个小鞋丢个饭碗,再不济打你一顿出出气。可你要是跟老虎扎刺儿,那就是要命的……刚才那两位盯着我,我就跟被两头一群白额吊睛虎给盯上一样。那玩意儿太吓人了!”

“不是吧?刚那两位看着那么漂亮,那身段儿……”

“呵,你知道老虎里头,什么样的老虎最厉害?”蔑视了对方一眼,他说道:“皮毛最亮、条纹最好看的老虎最厉害,最凶猛。东北边那位大帅知道不?看着就像是个奶油小生,男生女相,穿上靠子比花旦还漂亮。于帅知道不?面若敷粉,眼如桃花,可这玩意儿我第一次见于帅,差点儿就吓尿了……就是那种老虎漂亮,但是你见了老虎,吓得不敢动弹那种漂亮。的亏了你这样的没上战场,没当兵。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胖爷见识不凡呐……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种说道。”

“胖爷我和你说,臭婆娘生憨货,丑男做不来漂亮事儿。你当那皇帝老儿为什么后宫佳丽要选美人儿?”

“这是为何?”

“这人啊,和那些个鸡啊老虎啊狗啊的,其实是一样的。长得好的才是好的,你长不好,就是残次。你看王二傻子那样,你再看看咱们城里头的杨大公子——那坏,也坏的一个脑子,精着呢。这人啊,只要有本事,有条件,肯定都挑着好看的整,我听教书先生说这是什么择优什么的,至于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是没得选——甭介好不好了,最低要求,能生下一窝崽子传宗接代,就不错了。”

“……”

这城门口歪带帽子的黑皮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却是看的明白。风尘、韩莎雇黄包车的时候就听了一个底掉。

“十个大子儿,你带着我们在城里各处转一转,不要快了……如果钱不合适,到时候我们再说……”

和车把式定下了章程,二人便款款走上了双人并排坐的黄包车,车把式唱道:“好嘞二位小姐,俺对这城里好玩儿的地方熟悉的很……”

韩莎道:“城门口那胖子倒是挺有见地的,活的明白。自古以来,男生女相之人,其智慧、身体都不会差。比旁人有脑子,自然也就更容易成功。至于落魄的不如鸡的,反倒是凤毛麟角了。只是看个城门,有点儿可惜……”

“不挺好的日子吗?”风尘笑,因为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故而祂使用了女声,说道:“每天晒晒太阳,喝喝茶,月月还有工资拿,多好……”

比起这些大街上拉车的车把式,小商小贩来,那日子简直太惬意了。不仅仅是铁饭碗,而且工资还不少,比这些受苦人要赚得多。一身黑皮是政府发的,鞋也是发的,这要是算下来,却是节省了不少的开销。再加上看城门的时候,遇到一些“可疑”的人员,收上那么一点儿油水……什么日子比这滋润?

“忒没追求……你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韩莎盯着风尘看,修长的眼睫毛在风中轻轻的颤抖。

风尘否认道:“我可是有追求的人。”

路过一家布店时,风尘正一眼扫过布店老板手里的报纸。布店不是天天有生意,所以老板就穿了一个马褂,戴着圆框眼镜,坐在门口处拿着一张报纸看。风尘一眼就看到了报纸背面整版的内容——精武国术馆教授王开山和英国拳王阿瑞斯比武,双方约定在下周末的时候,在上摊租借之中的威尔士拳击俱乐部进行比试——无规则,直到一方被打倒十秒钟,或者是主动认输为止。

传统武术家vs拳击手阿瑞斯!

这无疑极有看点。

“上摊有一场拳赛,下周末比试,咱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风尘笑吟吟的问韩莎,不等韩莎说话,又道:“看看是真的高手,还是嘴遁强者……咱们逛一圈就去买票怎么样?”

“好啊好啊,上摊,应该和上海差不多的地方吧?那里一定比这里好玩儿。这里到处都是平房,连个楼房都没有。而且人也都土里土气的……”

整个云城都是灰扑扑的,城里最高的建筑无外乎城门楼以及城中心的钟楼、鼓楼一类的建筑。

剩下的都是青砖平房。

沿街的热闹,却有男无女,听车把式说将晚一些,便能见着一些大户人家的下人去妓院中将一些妞儿背出来,回去给家里的少爷、老爷享用——这玩意儿简直都成了“饿了吗”的订餐服务了,同时还有各种包月套餐、各种的附加服务。在这青楼的服务意识上,却是远远的超越了时代的局限。也就那个时候,才能够看到街上的“女人”,在云城,正经女人是不上街的。

——当然,像是云城的市长高官一类的家属女眷除外。人家的家眷和平头百姓不一样,只是也不太容易见到。

毕竟人家官宦人家的女眷也是要读新式学校,学习文化知识的。说起窑姐儿和市长千金的时候,车把式明显的亢奋。

风尘、韩莎二人不以为意,就沿着大街完整的转悠了一圈,享受了一下黄包车的感觉,看了看古老的街道。然后,就让车把式将黄包车拉到了火车站。风尘、韩莎二人直接买了去往平京的票。

买的是贵宾车厢……

钱花的不少。

但很值。

整整一节车厢被分割成了三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空间内都包含了沙发、茶几、床、写字台,地面上铺了木地板,吊着水晶灯。窗户上是洁白的窗帘。长途的旅行过程中,呆在这样的车厢里,是一点儿也不会无聊,一点儿也不会感觉到累的。风尘、韩莎二人凭着贵宾票提前上车,将行李箱塞进了床底下。韩莎将自己扔上了床,说道:“这样豪华的单间,我也就在电视上见过……”

风尘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可是价格也很贵。小白给咱们的钱买了车票之后,就剩下两块大洋了。”

“穷家富路没毛病……一会儿你看看,后面的车厢肯定挤成狗了。咱们的车厢有暖气,他们只能吹冷风。”

“是是……要不要看会儿书?随着车摇摇晃晃的一路看书,似乎会很有气氛。”风尘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书,随意的翻看起来。韩莎则是从祂手里把书抢过去,挤开了一片地方坐进风尘的怀里,说:“***……”

窗外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随后安静。

“嘟嘟”的汽笛声响,火车“咔嚓”“咔嚓”的跑动起来,逐渐加速。窗外一层淡淡的烟雾变幻,隔壁的一位妇人正教自己的女儿背诵文天祥的《正气歌》,显得抑扬顿挫。韩莎听的有趣,便在女孩儿背诵了几句之后,无缝衔接了一句“自挂东南枝”……然后,隔壁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

“天地有正气,自挂东南枝……上则为星辰,自挂东南枝……”总之,就是要“自挂东南枝”的。

“你都给人家孩子带跑偏了!”风尘用手指点了一下韩莎的额头,哭笑不得。韩莎挥一挥拳头,说道:“以后请叫我古诗终结者。”

等了一会儿,对面再念诗,韩莎便继续“自挂东南枝”……

大大滴皮,李时珍的皮。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刺杀案

蒸汽机车以三十多公里的时速奔驰,车厢不住的轻微晃荡,天幕笼下,暗夜黢黢,远处的山、原野都透着一些阴森。“叩”“叩”“叩”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韩莎从风尘的怀里起来,款款的行到门口,随意的拉开门。便见门外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红色马甲,红色的修身长裙的女子。女子的头上,则戴着红色的船型帽……却是列车上负责贵宾车厢的乘务人员。

这贵宾车厢的乘务人员,都是年轻貌美,经过礼仪培训的女子。仪态、服务上,并不比高铁上的铁姐差。

韩莎态度很是和善,并无高人一等的倨傲,问:“有什么事吗?”

乘务员道:“外面的天黑了……荒郊野外,我来通知一声,请二位小姐将窗帘遮挡起来。”女子颇是晦涩的说了一声。透过门外看到车厢另一侧——那里的窗户,却已经全部用窗帘遮挡了起来。韩莎“嗯”一声,说:“我们知道了,麻烦你来通知一声。”和女乘务员点点头,关了门,便走回到了风尘身边坐下来,说:“年纪轻轻的就出来讨生活,看着怪可怜的。也就是十四五岁吧……”

又说:“你说,为什么要让咱们拉窗帘呢?”

“沙”的一声,一扇窗帘拉开。

既然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直接拉开窗帘看看好了!

捏着下巴,作福尔摩斯状,风尘煞有介事的推测道:“大概也就是如下几个原因吧!第一个是为了旅途安全考虑,荒郊野外的,马贼强盗小偷常有,财不露白,拉上窗帘,会少一些麻烦;第二个原因,大概是怕旅客看到一些东西。毕竟你往外看,黑黢黢的有点儿吓人不是……何况,韩莎你看那个……”风尘冲着窗外一指,便见黑黢黢的夜幕之中三点鬼火忽高忽低,悄无声息的在那里飘荡。风尘道:“怕是担心人们见鬼撞邪吧。你说,会不会有鬼什么的过来找咱们。”

“那就看是什么鬼这么的不开眼了。”韩莎玩味——老寿星上吊那叫什么来着?活着嫌命长。

“也许不是鬼,是什么狐妖之类的……这会儿估计没有,咱们等后半夜看一看。”

一直到了后半夜……

除了时不时出现的鬼火、磷火之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出现。于是,二人洗漱了一番,也就睡了。窗户用窗帘遮挡了一般,特意给可能出现的东西留了一般,然而美美的睡到了第二天天明,却什么卵事都没有发生——窗帘全部拉起来,二人分别将夭生功、道生功练习一番,又练了一下十二工学,调理有序,这才换了衣服。韩莎换了一身连身的皮衣,系了腰带,踏上长靴,外面穿了一件风衣。风尘则是换上了一身紧俏的西装,白衬衫罩马甲,穿的极为精神。

乘务员推着餐车,将丰盛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分别送进了各个贵宾包厢之中。火车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在一个站中停住,开始添水、加煤。锅炉工也换了一批上来,乘客上上下下磨蹭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又重新发车。

风尘、韩莎则是通过窗户欣赏了一下灰扑扑、脏兮兮、圆滚滚……上车下车的人都是老旧的棉衣,衣服的颜色不是黑的就会灰的蓝的,袖口领口多见一些油亮,都盘出了光泽。

有光头,有辫子,夹杂其中的也有个别衣着整齐的——但马褂加西装,西裤配马褂之类的奇怪搭配也不少见。

这,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

那一种麻木都不需要肉眼去看,只需要站在其中,就可以感受到。

白天的时候,正好可以欣赏一下路旁掠过的风景。

所见都是一片枯黄的。

有风吹的树木猎猎作响,枯黄的野草趴在地上,如同水波一样荡漾起清浅的涟漪。

隔壁的小姑娘又开始念诗了……

停靠、错车、装煤、添水。

这一路上走了又走,停了又停。隔壁的妈妈很年轻,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老款旗袍,既没有好看的腰身,也没有好看的线条,不过一双脚却并不小,穿着一双高跟鞋。先生是一位大学教授,一个月有着两三百块大洋的收入,这也是一家人能够坐贵宾包厢的资格。这一段路程下来,因为一家人时常出包厢,几次照面之后,大家便算是“认识”了——在火车上,承载了漫长的旅途,但认识一两个陌路的朋友,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漫长的旅途,总需要排遣寂寞。

交流……便是最好的方式。

“韩小姐,风……先生。”

教授先生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眼镜,风尘和韩莎出来过道上透气,他也正好在过道这里看外面的田野,飞掠过去的乡村。

“出来透透气……”

风尘说了一句。

“平京很热闹,不过不如云城来的干净。你们去平京后不下去看看?”他说:“京师大学堂、燕山大学、平京师范、军事学堂……都值得去看一看。”

“看时间吧……”

“报纸上说南北要议和了,要是真的能议和,老百姓也少受一些苦。”话题很自然的就转移到了报纸的新闻上——南北议和,全国人民都在关注。这不仅仅关系到了达官显贵的利益,也关系到了贩夫走卒的营生。

风尘看他一眼,说道:“老百姓们啊。他们的苦,和这个关系不大。反倒是和你们的关系有些大……”

“我们?”

“沈先生,你现在的教授工资是一个月二百多大洋,一年就是一千五六了。而一个拉黄包车的一年能赚几块大洋呢?你一个月的收入,就够他们娶几十个媳妇的了。而且,教授,多是文学教授吧?反倒是修铁路的那位,呵呵……这对么?在一个举国上下许多人肚子还填不饱,收入一年也就是不足十块大洋的国度里。你们一个月就几百块大洋,写一篇文章的稿费就好几十块上百块大洋,那些名笔更是千字千块……把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工资消一消,老百姓的日子能上一个台阶!”

“这工资又不是我定的,你挖苦我也没用!”这工资不合理沈先生也知道,对风尘的话也不怎么介意。

中包中沈先生的女儿跑出来,说道:“爸爸,你怎么出来这么久?我和妈妈都想你了。”说完,就又和风尘、韩莎打招呼。

分别叫了“叔叔”和“阿姨”,韩莎问:“是你想爸爸了还是妈妈想爸爸了?”

“我们都想爸爸了……”

“喂,你这么机灵,你妈妈知道吗?”韩莎忍俊不禁。

站了一会儿之后,双方别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

夜,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

又经了两个大站。

……

隔壁的包厢中,传出了一声拍桌子的声音,跟着就听沈先生发脾气:“袁老蔫儿他这是要干什么?明明谈的好好的,怎么能请杀手杀人呢。这还有没有点儿底线了?”而后就听到了女儿被吓哭的声音……

“看来是南北和谈出现意外了。”韩莎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对于这些让人义愤填膺的拍桌子的东西,她浑不在意。风尘也是一样的不在意——虽然同样是黄皮肤、黑头发,但这又能怎么样呢?日本人还是黄皮肤、黑头发呢!因为不在意,所以二人也并没有买一份报纸来看的意思,反倒是买了一本时下流行的武侠小说:

《群英会京师》

是极为传统的武侠,讲述的是各路大侠、英雄参加京师比武,营救义士的故事。这里面既没有内功,也没有玄之又玄的招数,通篇只是告诉了人一个事实,所谓的武功,就是一根手指可以顶起一个装满水的大缸,走几十里路都纹丝不动的力——本质就是这种力,力量是根本,没有力量的都是扯淡。这是实在话,唯一比较夸张、虚构的地方,也仅限于这一个拥有如此惊人力量的人……

一个头发花白,身体干瘦矮小,鸡皮鹤发的老头儿。

相信这一个套路可以流传很久、很久……

初尝这种古典武侠的二人带着猎奇,看的津津有味。

风尘笑,说:“你跟一个妄人谈和谈,怎么谈?一方面要人没人要实力没实力,偏偏却野心勃勃的以为自己可以摘去那一颗最大的果实,德不配位,取死之道。这实际上就是没法儿谈的事情……”

谈:是必须有一个共识,在一个共同的基础上进行谈的。

南北议和。

北方那位雄兵悍将无数,直接将南方的势力揍的满头包,眼看着就要奄奄一息了。然后才裹挟着大势坐在了谈判桌上!

那位袁老蔫儿愿意谈,是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和平解决总比无谓的死伤来得好,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取舍。只是,南方的这些人却没有几个聪明人,他们一直活在梦里,将自己的梦当成真实的。谈判的时候,更是不考虑自己的斤两,提出来的要求不要说袁老蔫儿了,没人会答应的……

这就和甲、乙两个人打架,明明乙都要被甲打死了,却非要嚷嚷着自己当老大,让甲乖乖给自己卖命一样。

傻不傻?

“一个人看不清形势,一群人也看不清形势,他们要是能成事儿,太阳非要从西边出来不可……”

“这不就是网上那句话嘛,先把对方的智商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平,然后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去干掉对方。”

“那他们也太看不起袁老蔫儿了。”

“袁老蔫儿看错了对手。”

“是呢,他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吉娃娃,没想到人家是二哈,谈判的时候并不是叫得欢实际上很怂,而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韩莎说着就笑起来,二哈的脑回路清奇,和二哈谈判,那绝对是一种欲仙欲死的体验。

“吉娃娃”和“二哈”,韩莎的这一个比喻简直绝了。

风尘忍俊不禁,搂住韩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道:“你还别说,你一说,简直太有画面感了。袁老蔫儿说老子赢了,咱们好好谈谈吧,提出你们的条件。然后对面直接扔过来一个我要当老大,袁老蔫儿说你们换一个,对方表示我们不换,就这个条件。你要么答应,要么必须答应,反正大家都想着和平呢……反正不管议和是不是我们踹桌子,最后肯定是你们破坏和谈的,没错,就是这样!”

韩莎道:“管他呢。反正这些注定都是无用功罢了……这里迟早,会插上五星红旗的。整个星球不会有其它的颜色。”

中国会来……这毫无疑问。唯一的疑问也仅仅是“什么时候来”——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名义过来,是共同开发,还是援助,还是其它……总之,这里会成为中国的!当生物芯片、人体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这就是一种必然!至于那个时候,他们是解放者,还是侵略者,就只有天知道了。

“哟,这话有气势。”风尘笑。

“你爱的,我当然也会跟着热爱。说回来,这一片土地其实挺好的。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存在,一个地球,一个声音,发展起来也不会有掣肘,资源方面也不会有争夺。想要做个什么,也不需要看美国脸色不是?”

“在这里什么是霸权?以后的这里也不会有霸权,我们就是霸权。那个什么*****圈什么的,范围太小了。咱们要全星球共荣——共荣没有错,也不恶心,关键的问题是谁共荣谁……”

韩莎将手一挥,大气磅礴。

风尘道:“共荣,当然是我们共荣周边的落后地区——这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韩莎笑,说道:“对对。你看看这一颗星球这么落后,我们共荣他们,是帮助他们摆脱落后,发展进步的。他们应该,也必须领情才是。”说完,韩莎吐吐舌头,道:“哎,我怎么感觉这话这么的无耻呢?”

“无耻,无,耻也。它的意思,就是没有耻辱。”风尘捏了一下拳头,如此解释“无耻”二字的含义。

“明天应该就到了平京了吧?”

“嗯,差不多……”

隔日,又进站。

隐隐约约的,听见极远处有喊什么“严查凶手”之类的呼声。“刺杀案”经过报纸的渲染、广播,已见了微澜……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斗狠,杀人

“给爷放手!”“爷就不放!”“放不放?”“放你妈了个逼……爷怕你!”两个半大的小子一手抓着对方的辫子,一手掯着对方的肩,被拽的歪了身,头顶着头,一阵转圈,骂骂咧咧的顶牛……周围的一些人或远或近,就听的有人给鼓劲儿:“揪他耳朵,踢他”,“用劲儿拽他辫子,用劲儿……”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风尘、韩莎位于二号车厢靠后的包厢,透过窗户,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极为有趣的画面:

不同于普通人因为隔音、火车自身的噪音、汽笛声等声音的影响,只能够看到外面人的动作,却听不得半点儿声音,像是哑剧一样——风尘、韩莎二人是可以听见混杂在汽笛轰鸣声中,顶牛的二人的对话,以及一些看客的各种“鼓励”的声音的。火车已经开始减速,韩莎“噗嗤”一笑,指着那顶牛的二人,说:“原来这时候的人就是这么大家的,你抓着我的辫子,我抓着你的辫子,用力扯……可笑死人了。那个什么国术馆的教授应该没有辫子吧?要是……可太辣眼了!”

“你说他俩谁赢?”风尘指了指二人。

祂手上并没有戴手套,纤细、丰腴的手便暴露在空气中,宛若银霜一般的指甲更是闪烁出一层一层的花纹,神秘、动人。

韩莎道:“我猜……他们等会儿就会冰释前嫌。”

打……是不可能打的。

打架、斗气,闲下来的时候多会儿都行。但现在,火车就要进站了——这两个半大小子以及那些等在一旁的人都是吃火车这一碗饭的。这种人每一个车站都有,他们的工作就是帮乘客搬运行李或者是进行大宗物资的装卸(大活儿不好接,非帮派不可)。这是糊口的营生,少抢一趟,家里就要揭不开锅,所以这一场架是看得人都跑没了,打的两个人也分开来跑没了。

韩莎拿着一件呢子料子的短款风衣给风尘穿上,戴上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自己则是穿上了束腰的白色太空棉上衣。

隔壁的一家三口也在收拾,等着下车……

“下一办的路程坐船去上摊!”

韩莎拍了一下手。

这一趟从云城到平京,算是享受了一把火车旅行,下一趟自然是要选择海轮船:如果还是坐火车,那等到去了上摊,估计王开山和阿瑞斯之间的比武早就凉透了……而且,这一路下来,火车也已经做够了。

风尘提了行李箱,行李箱中全是二人的衣物。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一个行李箱,在车停之后,便出了包厢。

“叔叔、阿姨……”隔壁的孩子和二人打招呼。另一头走出来的则是一个穿着洋装、戴着遮阳帽,垂落了白纱,穿着一双高跟鞋,手上戴着白纱手套的新派女子。只是女子的个头不高,大概一米五左右,面部的轮廓带着一些婴儿肥。但风尘、韩莎二人却都能够看出来这一个新派、美丽的女子,实际上是一个……可爱的男孩纸。虽然他的喉结并不显眼,是属于那种隐形的,面貌特征毫无破绽,但男、女之间的生理结构是不一样的。韩莎欣赏了这个女装大佬一眼,用芯片和风尘说:“原来是大佬,果然下车有惊喜呢!”二人并未见过这位女装大佬,因为自上车之后,他就没有出来过。

风尘道:“可能也是惊吓!”

韩莎笑。

二人不约而同的笑。

在女装大佬的腰侧稍微鼓起来一个浅显的轮廓,旁人或许会无视,但对于熟悉某种武器的风尘、韩莎而言,却一眼就判断出那玩意儿是什么——枪!一柄手枪!不过夫妻二人却一点儿挑事情的意思都没有,车一停,就直接下车。韩莎呼吸了一口月台的空气,就找出了口罩戴上了。风尘双手拎着行李箱空不出手,韩莎就帮祂也捂上了口罩——这月台,这车站,不,应该说这平京——真的很臭。“小姐、先生……我帮您拎行李!”“先生……”一个个脏兮兮的扛包、棒棒上前搭讪。韩莎冷冰冰的吐了两个字:“不用。”

“走开,我们不用拎包。”风尘冷了一眼,却是让上前搭讪的几个苦力一下激灵,等着回过神来,风尘、韩莎都已经走出了二十多步。

笑话……就那黑不溜秋的手,挂满了鼻涕的袖子,破衣烂衫的,还想要碰他们的行李箱?这怎么可能?

“干架了干架了……”

出了站台,就听的有人喊叫。

好看热闹这是人的天性,一些刚下车的旅客就围了过去。风尘只是轻轻的用鞋的前掌在地上走出一阵细微的声音,人群就很自然的分开了一条路,宽宽敞敞的将二人放了进去。里面一方是三个人,一方是两个人,为首的二人一个是光头,一个盘子辫子,光头说道:“你们旗帮过界捞生活,这说不过去吧?”

盘着辫子的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什么时候车站成你们开的了?这四九城里,是爷的天下,以前是,现在还是……咱们几十万旗人老少也是要吃饭的。今儿,这一块地儿,咱们爷们儿要定了。”

迈开了右脚在一旁的长凳上一踩,从怀里取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大腿就狠狠的扎了一刀,脸上透着狠,“来啊!”

“怕你不成……”那光头也将脚放在长凳上,狠狠的扎了一刀。

“呦呵,挺横啊……”

抽刀又一刀,血咕嘟咕嘟的往外淌。

韩莎“哎”了一声,和风尘用芯片交流,说:“这应该是最怂的狠人了吧?估摸着全国上下也就是这一片儿才特产这种狠人……”

这两个将自己扎的鲜血淋漓、面不改色的狠人够狠吗?只能说对自己够狠——京畿重地、首善之都这八个字不是说说而已的。这一种自己扎自己的比狠,就是由此而衍生出来的,一种令人感觉匪夷所思、别开生面的帮派生态。在抢夺地盘儿、彼此争斗的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己插自己玩儿的戏码简直不要太多……

因为插别人刀子那是犯罪,插自己刀子警察来了也管不了。首善之地嘛,怎么可以打打杀杀呢?

杀人……在京畿重地杀人,那就是大事,是上达天听的。

但要是自己捅自己一刀,那就不一样了。

这些对自己下得去手的人不敢捅别人,但敢捅自己,这也是韩莎说他们是“最怂的狠人”的原因——这些人看着狠,实际上却最怂。狠人杀人,他们顶多就是自残、自杀,这就是狠人和怂人的区别。这些对自己特别狠,却擦着政策的空子“不犯罪”的无业游民实际上就是碰瓷界的祖师爷了。

别说古人这么干,这个世界这么干,风尘生祂养祂的世界,人们也这么干——给钱不给钱,不给钱我用砖头砸自己脑袋,要么我去跳楼,要么我上吊,闹出人命来看看你能好过。

……

现场的二人面不改色。

韩莎看看光头,又看看辫子,脆生生说道:“喂,你们这样不行啊。扎自己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把对面的扎了,那才叫好汉。你们呢,这叫屙脓下蛋,狗熊软蛋。干脆点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就接了。俩怂逼只敢在自己的身上招呼……”

“俗话说得好,瓷器不跟瓦片儿砰,我们这些下三滥,小姐你……”

盘着大辫子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威胁还没有出口,一只手就大张开捏住了他的手。那只手不大,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但他的手却被整体捏住了,像是包饺子一样抱在了中间——不,更加确切的说,是一双四十二码的大脚被硬生生的穿进了三寸金莲的绣鞋里。整只手的骨头被捏的粉碎,连手带匕被一同抓起、插下。

“噗嗤——”

风尘语气平淡,说:“你看,有些话不能乱说,要遭报应的。啧啧……好了,你们继续,我们接着看热闹。请!”

一群看热闹的人立刻散开,直接空出了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圈子。一个个看风尘、韩莎的眼神都透着畏惧,连指指点点都不敢——混京城的插自己比狠的见多了,铁签子穿自己腮帮子的也多的是,但像是风尘这样一句话不多说,直接就在别人的腿上来一刀的,实在是太过于血腥、残忍了。

韩莎道:“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咱们溜达溜达再雇车去坐船……”

就在一片寂静中,二人出了车站……

然后“逛”的心思就没了:

通往城市的路上,路比房高,但是路上却屎尿横流。是一层屎尿一层黄土,沤了厚厚的足有五六米高,臭气熏天就不说了,还有人家里刚刚倒出来的屎尿……许多的乘客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直接就走了上去。还有一些初次见到这种屎尿大道的,则是捂住鼻子叫了黄包车来……实在是无立足之地。

这哪儿是京城啊……这简直就是一个粪堆嘛!城墙内不知道怎么样,但这城墙外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溜达什么呢?参观粪堆吗?韩莎说:“咱们步行去坐船吧,从这路上走过的车我都不想坐了……”

“行,那咱们溜达着去……”

远离了平京,路一下子就变得干净了起来。风尘提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说:“要是有储物法宝就好了,这些东西直接就能收起来……现在物质、空间的公式都还没出来,新的大牛也一个没捞到。不过这一天天的,我倒是感觉自己越发的全才了起来,以前的许多东西都感觉分外简单……三个臭裨将能不能顶的上一个诸葛亮我不知道。但聚沙成塔,积少成多,这却是没毛病的。”

风莎燕钓亡灵,阅人生、历轮回,其好处却不是一般的大。

“啪!”

一声枪响,接着就是一声大喝:

“站住!”

一群穿着短褂,提着大刀片子、火枪的人就从前后拦住了风尘、韩莎的去路。为首的一人盘着辫子,大声威胁道:“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本来是想要说“好标致的娘们儿”的,但只是一个“好”字才出口,就一下子变成了无头人。没有人看到他的头是怎么没的,也没有人看到两个被包围住的人是怎么消失的。一共将近二十多人的土匪,一个个全部变成了没头的怪物——他们的头在哪里?

他们的头都在肚子里——

脊骨折断,头入胸腔,心脏、肺叶被挤压的粉碎。

死。

只是瞬息之事。

第一个死亡的和最后一个死亡的时间间隔不足一秒,风尘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祂只是登步青云,一步、一步的在这些人的脑袋上走了一圈。每一步就像是打夯,将这些盗匪的头颅直接砸进胸腔之中——于是,他们都变成了无头尸体,血液也被堵在了胸腔中,丝毫冒不出来!

风尘道:“一出京,就遇见强盗,还真是……”

韩莎道:“由此可见这天下的混乱。”

风尘道:“遇上了咱们,合该他们倒霉。该死之人,碰不上就算了,碰上了却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韩莎一笑,说道:“那是。你说还会不会有第二伙儿人了?”

“再有几伙也都一样,我送他们上路。”

杀人……二人并不放在心上。

已经是路上无人,二人便走快了一些,半路遇见了一队军车正在押运军事物资,二人也就顺路乘了一段。和押运的营长做了一辆车里。营长年纪不大,自我介绍是平京的军事学院毕业的军校生,一进入军中就从营长干起,长得很是清秀——尤其是这个清秀的营长,还有着不俗的文学修养。一路上谈兴浓郁,便聊当下的时局。这样的年月,这样的动荡时候,时局是每一个人都关心的——因为所有人都身在其中。

说到了刺杀案的内幕,这个小营长告诉二人,刺杀之人实际上是南方来的,死者一共中了三枪,两枪要害。

“本来算一个明白人,明白人死了,剩下一群二百五瞎胡闹,咱们谈就没法儿谈,这不是又准备着彻底把他们打海里去。不过,现在和人领事却要求我们不能打仗,谈判解决。真他娘的……”

“会好的!”风尘安慰了一句,心说:“也许更糟糕。”

和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战、二战的水平。

等爸爸跨界而来……

呵呵。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南下

“那群和人真不是东西!”年轻的营长提起这一群矬子就恨得牙痒痒——和人一面贷款给他们北派,一面支持南面那群革党,哪边弱了就调停支持一下,不使这一老大的国家实现统一的目的就是一个傻逼都能看出来!但,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该是要装作亲和,还是要装作亲和的,要不然连一条活路都没有。

弱国——没有发言权!能在夹缝中维持现状,各个党派、山头、军阀之间斗而不破的“其乐融融”已然难得!

若无世界大战牵引列国之势力,使之不能东顾,那么这个老大的国家将无一丝一毫之机会。

便是掀起了世界大战,机会也较为渺茫。

因为和人就在卧榻之侧。

唯一幸甚之事,便是敌人只是一个和人,不会有德意法英美等国,不会去直面最为强横的刀锋,和当世最强的力量对抗——和人无疑是列强之中最好对付的一个。因为他们的改革并不彻底,是一种封建制度的变种,仅仅比这个老大的国家强了那么一点点。“这是唯一的机会,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九死一生。但我族之生死,尽在此一线生机。列国必有一战,吾等只待有用之身,残喘待机……和人虽弱,却也是列强之列,平京的军校所用教材是和人的,教官也是和人的,所以我们对和人的战斗力,有着明确的认识。”年轻的营长自然而然的和风尘、韩莎吐露心声。

他并未感觉到二人的话术,实际上却已经被话术一定程度上的引导、诱导,说出了自己藏在心中的秘密。

实际上风尘、韩莎也并未成心去诱导什么。

只是境界碾压之下的结果。

一言、一行,有意无意的,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想到了八年抗战,风尘道:“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抗战能够胜利,日本人最大的失败就是海陆之间的矛盾,以及膨胀的自大,同时以一个弹丸之地去撩拨美国、苏联两个超级大国,并且还陷在了中国的土地上,无法自拔。那场面如果直观的看,就像是一把米煮一碗粥,只是一把米,却要放进一个大缸里去煮,最后出来的也只是水,连米汤味儿都没有。可以说,他们是败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他们不那么自大,不去撩拨英美而是专心于中国,说不定世上就已经没有中国了……虽然从情理上考虑,这恨不能让人接受。但这却是一个事实——幸亏这种事实只存在于假设中!

让这个弹丸之国的人不狂妄、不疯魔,就和不让搅屎棍子搅屎一样违背天性。

“和贤伉俪一路探讨,二位见识不凡,令某人心生佩服。二位也不必着急去走,我让司机送你们一程……”

眼看着到了军营,营长便让二人先在车里坐一会儿,等下进去交接之后,让司机直接送二人去码头。

风尘、韩莎交流以目,一拍即合。

“那就麻烦王兄了。”

正好近距离的观摩一下此时的军队——虽然小白的学校被军队征用之后,也见识过这时候的军队了。但韩莎还没看过,机会难得。拦路的木栅栏搬开,门口两个士兵举手敬礼,一行车队就开进了军营之中。

里面的士兵有一些坐在地上休息,有一些则是在进行训练。不过却都是按照班为单位形成一堆一堆的。

匍匐前进,进入壕沟,准备射击……一个班正在训练的内容正被风尘、韩莎看了一个正着:

这一系列动作足足磨蹭了一分钟左右,而且动作极不规范,看着不像是上战场,倒是像是前线遛鸟。

风尘摇摇头,要是无常里有这种遛鸟的,都不用祂动手,李铁就能一脚把人踹个大马哈——这玩儿呢?

风尘问营长:“你们就这样训练?”

营长道:“这可是咱们的精锐……”

好吧……你们赢了。

从小就习惯了“集合”“解散”“队列”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到这个时代所谓的精锐,竟然会是这种样子。这和组织性、纪律性有关,但更重要的是执行力——风尘的世界来一群小学生执行力都比这些人强!这些人能拼一拼的,也就是小学生了(貌似这是事实)。风尘已经无话可说,营长下车去找了此地长官开始交接,得了空后,就让司机去送风尘、韩莎这一对“贤伉俪”!

司机开着车,直接将二人送到了目的地,还殷勤的帮着二人买了两张头等舱的船票。风尘撇了一块大洋给司机,“拿着吧,我们先走了。”

司机吹了口气,在耳边一听……“嗡”的一阵鸣响不绝于耳,袅袅动人。向二人敬一个礼后,就开车离去了。

风尘、韩莎登上了船。

船上南下的人很多——船票却很贵。因为安全,所以贵——相比动不动就强盗、打仗的陆地,海面上的安全系数max,除了龙王爷要收人外,没有任何的风险。船上有国人,也有外国人,极为热闹。接下来的一段行程他们将会直接从这里南下,再在连云港停靠,然后就直接去上摊——大约需要一天一夜左右的时间……

“我要飞……”

韩莎拉着风尘,在船头cos铁达尼。

“由杂木破,爱杂木破……”

风尘故意中式英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双手却搂住了韩莎的腰,让她飞。韩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问风尘:“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妖精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想要把我笑死,然后你好继承我的家产,迎娶小三,走上人生巅峰啊?”

风尘轻轻的用牙齿刮了一下韩莎的耳垂,吹了一口热气,低声道:“夫人诶,我哪儿敢呢。您可是卑职人生的导师,是我的灯塔,指引着我前进呢……”祂顿了一下,说道:“你说一个人的人生如果没有了灯塔,没有了方向,迷茫在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那是多么的寂寞、迷茫和恐怖……”

“那我照亮了你人生的方向了吗?”

韩莎熏熏的,很享受风尘的话。

“是啊……没有你,怎么会有我呢?风只有和沙在一起,才能释放出令人战栗的力量。没有你,我现在或许就和舒玉曼他们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逆反了先天的真人——不是你的启蒙,不是你为我打开了一扇神奇的门户,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呢?没有你,百年之后,我依然会老死,纵然先天,也是凡人;但有了你,我一步一步的走来,从先天真人一路走来,天人化生,褪去凡俗。现在我能千变万化,长生不死,操弄自己的血肉基因,可以肆意改变……莎莎,你是我的人生啊……”

“你也是我的人生……”韩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随风散开:“不是你,我也只是一个大仙爷,纵然有所成,可又如何能化作人形?又如何,能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韩莎轻喃:“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走天涯。”

“嗯……”

风让沙插上了翅膀,可以远走天涯;沙让风拥有了质量,可以琢磨。

风尘缠绵着,轻轻的说:“海上风大,咱们会船舱休息吧。第一次坐船,该享受的都享受一下……”

“你抱我,要公主抱……”韩莎撒娇。

风尘便一抄手,将韩莎抱起来上了第二层的头等舱——并算不上多好。小单间里有一张床,还有一个方便书写的写字台。不过,铺面倒是干净。风尘将韩莎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跟着压上去,盖上了被子。韩莎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风尘:“不脱衣服吗?”风尘道:“在船上你还想脱衣服?凑合凑合得了……”

“那,好吧。船上应该有演出的吧?我看电影说船上都会有酒会、宴会什么的活动的。”韩莎修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剪出一汪动人的清泉。

船上当然没有演出——如果有,二人早就听见了。韩莎只是要这么说罢了。风尘歪着头看了韩莎一阵,突然一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船上的演出我不知道,但我们的演出已经开始了……”

二人一阵耍,干脆的就不起床,直接睡了一觉。一直到夜半时分才是起来,就在摇摇晃晃的船舱之中闭目冥神,入静驻脉。一晃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便又重新睡下,再一觉醒来,行程就已经过了大半。

至了下午一点来钟,船就到了上摊的码头。

码头上可以看到各国的商船停靠着,一面一面国旗迎风招展,入眼所见,码头之外有笔直的公路直接延伸到了城市之中。各种哥特风格的小楼伫立两端,有漂亮的花园、小别墅,给人的观感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韩莎道:“这就是上摊?”风尘抽了一下鼻子,说:“比平京干净多了。”

韩莎张开胳膊,唱了一句:“啊啊啊上摊,你比平京更干净……”风尘提着行李箱,问韩莎:“小白的钱快让咱俩花完了,这地方东西肯定贵。哎哟哟,烦恼啊……总不能去抢吧?这也太跌份儿了。”韩莎道:“让人送不就好了嘛……给他们一个眼神儿,都懂的!咱们这也算凭本事吃饭!”

风尘:……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水晶贝壳

当然不会是“一个眼神儿”让人供奉——如果是旁人愿意给,那是一回事;若是利用迷人的法子,去夺旁人的钱财,却又是另一回事!韩莎这样说,不过是一句戏谑、玩笑,这种事做出来徒在心中惹尘埃,得不偿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让自己干净如琉璃一般的心灵沾染不洁——明明是“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还来不及呢,这种事谁会做?

或许,有人会。

但风尘、韩莎是绝对不会的。

风尘只随意一动念,地上分分钟就能长出一大片百年老参、灵芝、甘草、黄精出来;随手指点,便能弄出诸如夜明珠、珍珠之类的宝贝,更别提什么色彩鲜艳,让人看不出材质的首饰了——这些东西,随意一样拿出去卖了,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这是正正当当的交易,堂堂正正的手段,这……更是一种生产力的碾压。到了风尘这种程度,所谓的钱,所谓的一般等价物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意义!

韩莎抱着风尘的胳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风尘的胳膊上。风尘一手一个行李箱,一路走下了阶梯。

“先生,需要拎行李吗?”一个灰布短褂的年轻人快步上来,点头哈腰。

“不用……”

虽然这个扛包的看着干净一些,但风尘依然不愿意让他碰自己和韩莎的箱子。

那年轻人紧跟了进步,继续推销业务:“先生要不要打车?您要去哪里?我在这里人头很熟,先生……”

听对方问“打车”,风尘就问韩莎:“要不咱们打车转转?汽车坐着不舒服,咱们还坐黄包车,把上摊这地方转一转。”

韩莎点头,道:“好啊好啊……”

那年轻人殷勤的引着二人租了一辆看起来成色全新的黄包车,车夫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浑身的肌肉结实,线条分明。拉着车跑起来的时候,也显得分外轻松,他按照风尘、韩莎二人的要求,小跑着在大街上穿梭,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男男女女都有……富泰尔轿车,轨道公交车催着喇叭,很是热闹、鲜活。

路旁有卖香烟、酒水的,也有一些练摊儿卖艺,表演各种传统手艺的。什么三仙归洞,什么手彩戏法啊。

亦有唱曲的,说书的,卖报的。

行色匆匆跑业务的。

“找一个大典当行停一下。”风尘吩咐了一句,一边看风景,一边和韩莎小声说话。不多时,就到了一个大型的典当行,车夫操着生疏的上摊话,指着典当行说:“这里就是上摊最大的典当行了,也是这里最大的洋行……”洋行、典当行、银行混为一体,在这个时代并不奇怪——放在另一个世界,二十一世纪,也不奇怪。

当然了,相比起一般的银行来说,这银行业做典当那是有门槛儿的。这是一家法兰西银行。相比德国容克,英国的蒸汽朋克大工业,这些法兰西的商人们更青睐于高利贷、金融,银行的业务也拓展的最广。

而来银行典当,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破裤子烂布头,起步价至少也是金子钻石之类的东西!

风尘、韩莎二人携手进了银行。

工作人员便忙过来,问二人:“先生,夫人,您二位需要什么服务?”

风尘一摊手,手里却是一块透明的、天然的贝壳状的水晶。那水晶纯净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看的他目瞪口呆——贝壳虽然是随手捡的,但这把贝壳变石头,却的确是花费了风尘一些功夫,足足用了二十只蚂蚁大小的工作昆虫忙和了大半天,一直到下船之后,才是完成了这一件“天然”的作品!

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完美、剔透的水晶。这一个水晶贝壳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工琢磨的痕迹,纯粹是天然形成,其价值可谓是无价。

这是一件无价之宝。

“这件东西……你做不了主,让你们的经理来吧。”工作人员忙去叫经理,经理是一个典型的法国人,穿着格子衬衫和深色的西装,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路塞米,这是我的中国名字。”说着话,还很热情的伸出了双手,和风尘握手。风尘矜持的点点头,说道:“路经理……是这样的……”风尘张开手,给路塞米看自己手里的水晶贝壳,说道:“我想要把它典当了。”

路塞米道:“天啊,天然的水晶形状的贝壳,这简直……不,是贝壳形状的水晶……太不可思议了。”路塞米语无伦次,险些惊的咬破自己的舌头。

风尘道:“纯天然的水晶,而且形成了自然的贝壳形状。就算是英国女王的王冠上最大的宝石,都不如它珍贵……宝石,是人工切割出来的。所谓的钻石人工也可以生产,并且可以生产的很大,但这一块水晶,人生产不出来。这是自然的奇迹……路经理,价格合适,它就是你的了。”

路塞米道:“那么,您希望的价格是多少呢?”

“一亿法郎!”

风尘给出了一个报价。

“这不可能……”

路塞米叫。

风尘摇头,说道:“它值这个价,路经理……也许,你可以和总部沟通一下。在沟通的过程中,我们可以请宝石专家鉴定一下它的真伪。我要的一亿法郎并不多,等你们一转手,就会发现分分钟,就能拍卖出更高的价格——因为它是世界唯一的。它一但出现在拍卖场上,足以让所有的人疯狂……”

路塞米沉默一阵,问:“那您为什么不亲自操作拍卖呢?”

风尘道:“那样太麻烦了。”

“那不知先生您现在的住所?”

路塞米问了一句,隐藏在眼眸下的心思却被风尘看了一个正着。风尘心道:“贪婪的高卢鸡。不过,这么珍贵的一件东西,是足够让人铤而走险了!”风尘说:“我们也才到上摊,还没有合适的住处。”

路塞米叫来一个员工,让员工带着风尘、韩莎去附近的一家空闲的别墅暂住,风尘、韩莎二人一边跟着那员工走,一边用芯片交流。

韩莎道:“那个高卢鸡想吃了咱们,杀人越货。”

风尘道:“今晚肯定好玩儿。”

“请君入瓮?”

“是钓鱼。”

“就是这里了……原本是一个做火柴的老板,后来生意亏损,别墅就归了我们了。”别墅收拾的很干净,室内一应沙发、床铺、电话一样不少,韩莎点点头,说道:“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嘛!真麻烦你们经理了……”员工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风尘问韩莎:“莎莎,你想要怎么玩儿?”

“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即便原来是好人,晚上来了,也就不是好人了……咱们直接布置阵法解决吧。弄个隔音,这里环境挺好的。”

“那……用阵法将这里罩住,外面再布置一些,就不管了?”

于是,风尘就在别墅周围布置了一个阵法。一层等离子膜包裹了别墅,空气在膜中电离、高速的运动,如同洋流、漩涡一般,形成了一个复杂却自洽的运动体系。确保一应子弹,就算是导弹都透不进来。再外面,则是一些触发式的阵法——风尘、韩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院子里就多出了十多个死人,这些人的脸上,还残留着临死之前的恐惧,似乎遇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情形……

风尘摸摸下巴,感慨一句:“何苦呢?何必呢?我都不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却偏偏要送上门来。”

韩莎挥拳:“太可恶了,路塞米必须加钱。”

路塞米的命值多少钱?

二次见到路塞米,路塞米表面上平静,但在风尘、韩莎的感知中,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风尘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发出“哆”“哆”的声音,问道:“路塞米先生,你认为你的命值钱吗?值多少钱?”

路塞米强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先生,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么,你昨天花了多少钱呢?”

风尘玩味。

韩莎一双明眸看着路塞米,很认真的说:“我想,应该没多贵吧。每一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所以命是等价的。我们有两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你欠我们一条命……”韩莎的欠一条命并不是饶恕了路塞米的意思,而是说——路塞米死了,路塞米还欠他们一条命。韩莎的话,路塞米误会了,所以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什么是比保住自己这一条命更值得欣喜的了!

但接下来……

“我们很公平的,你一条命,还欠我们一条命。你昨天花了多少钱,那就再补多少钱……路塞米先生,呵呵……”

“是,我这就给你们拿钱。一共是三十万法郎的现金,请务必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保证再不会发生昨日那种事情,我……”

“三十万,不错哦。”三十万法郎,整整齐齐的码在皮箱之中。风尘提了提,那分量足够祂、韩莎二人在这个世界挥霍了。最后看了路塞米一眼,风尘、韩莎就走了……有了钱,二人就换了一个住处——

上摊友谊国际大酒店。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生产力碾压

友谊国际集餐饮、住宿、娱乐、会议租赁等功能为一体,是上摊最有档次的地方,没有之一!旗下的红楼、玫瑰园、酒吧、公园、夜总会、餐厅零散分布在住宿区周围,星星点点,远近得宜,每一名员工都形、貌无疵,男是靓仔,女是美人,一水的白衬衫、红马甲、红制服,男女皆要带妆上岗,展示出自己最美、最帅的那一面。一言一行,一个动作,一个笑容,都经过严格的培训。大冷天里,女服务生穿着红色的连衣短裙,罩了一件红色的修腰西装,腿上是一条薄薄的丝袜,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双手放在腹部,虽然很冷,却依然保持了自己的仪态。

一边走,一边介绍了酒店的各种娱乐设施、休闲、散步的公园,说是遇到了任何情况,都可以立刻呼叫服务员——这里的服务员,是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需要,就可以在三十秒内赶到顾客跟前的。

一直将二人带到了一个挨着一条五米左右宽度的柏油路的、有独立花园、草坪的二层独栋小别墅。

别墅的四周围了一圈整齐的,大概七十厘米高的白漆木栅栏。

靠左一些,有一棵树。

草是绿的,树也是绿的。一条地砖铺成的小路延伸到了别墅门口的台阶处,走上去便是一个雨棚,门前两根竖条纹的罗马立柱。别墅的窗户是那种竖条状的西式风格,楼顶也是尖尖的形状……

这便是友谊国际最豪华的客房。

“二位请……这是您的房间……”

女服务员上前开门,一开门就可以闻到别墅内一股淡淡的馨香。别墅内的装修并不特别的“金碧辉煌”,反倒是有一种简约的返璞归真,墙上还挂着油画,于一些细节处点缀了些繁复的花纹,沙发、茶几、桌椅摆的分外和谐,空间布局讲究。风尘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检查了一下卧室、卫生间、书房……风尘是很满意的,和韩莎说:“真不错,住这里一来享受,二来也没人来捣蛋!”

“捣蛋”风尘、韩莎都不怕——但也挺烦的。远不及住到这里来的省心——但凡明眼人也都不会来这里找麻烦。

既然路塞米找了人杀人越货,那么风尘、韩莎二人手里有一件无价之宝的消息肯定已经开始传播开了……风尘、韩莎不想被人无休止的打搅。住在这里,麻烦由酒店来解决,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又一转头,对女服务员说:“这里没你的事了……”

女服务员交了钥匙即离开。

“宝宝,把箱子弄个阵护着放好,咱们去夜总会玩玩儿。说真的,咱们还没去过夜总会这种地方呢……我可不想被人翻衣服。”两大箱子的衣服,除了风尘和她之外,根本就没有让外人碰过——当然,最初的卖家除外。但一取回来之后,却都洗过的,之后,就都成了二人最私密的物品了。

即便这里是“最好”“最安全”的地方,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没有人偷摸进来偷盗二人的宝贝。

这些人可能是外来的小贼,也可能是酒店内部的人,谁知道呢?

财帛动人心!

何况这一个“财帛”还是那么的数额巨大,堪称“无价之宝”?

老马在《资本论》中写到——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她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她就敢犯任何罪行,身子冒绞死的危险。

而那一个“水晶贝壳”何止是能够给人带来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呢?那,是舍下一身剐,拼上一条命,只要得手,就可以瞬间让一个乞丐摇身一变,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富人中,比较靠下的一员。利益动人心——谁又能够忍住这样的心动呢?那一个风尘随手制作的小玩意儿,它的价值足可以买下二十个友谊国际——这还是按照风尘的报价一亿法郎来衡量的。

假如拿去拍卖,这个价钱无疑会更高,高的让许多自以为财富惊人的富人都心生绝望。这本就不是一般的财团可以染指的宝物。

虽然……对于风尘而言,就是编辑好程序之后,释放出一些工作昆虫进行加工的一个小手工。

但——这就是生产力产生的价值。

这就像是一个工业时代生产出来的玻璃杯,放在工业时代,它是一个廉价的东西。但放在工业时代之前,它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再往前,玻璃还没有被发现的古代,它就是当之无愧的无价珍宝——这,就是生产力大发展,产生了代差之后的一种碾压!风尘不仅仅碾压了这个时代,也同样碾压了生祂、养祂的那个世界的时代。风尘、韩莎并不在意那么一块水晶贝壳的得失,却介意自己的衣服被外人乱翻!

他们和世人衡量价值的标准并不一样。

所以……一个阵,很有必要。

两个从另一个世界提过来的箱子里是各种换洗的衣物,满满当当。一个箱子是装的法郎,箱子也是从银行里直接提的。

风尘直接在三个箱子上勾勒阵法,一为触发阵法,被触发之后,会引发雷霆,直接以大量的电流在瞬间通过人体,使人猝死;一是隐藏、投影的阵法,将三个箱子都藏起来……运气不爆棚,那些偷偷潜入的人是绝不会找到的;为了让人的运气更差一些,还有一个阵法,则是诱导的阵法……

三个阵法,环环相扣,很完美——

要找到箱子,首先要能够不受第三个阵法的影响,其次还要能够破解第二个阵法的隐藏,能够看破隐形,最后,则要能够抗下雷霆……就这三个拦路虎,能够扛下来的估计一个也没有!

当然,如果有人真的那么牛逼,风尘也只能认栽了。

风尘布置,韩莎就在一边看。等着风尘弄完了,韩莎才问:“怎么不布置业火?用业火也烧,不是就连灰也没有吗?”

“业火我还不太能搞定……”风尘摸摸鼻子,给韩莎解释:“除非是和上一次的审判一样,直接天雷勾动地火,借助于天地之力,引发人的业火。但那样一来我估计这上摊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单纯用业火去针对具体的目标,我还做不到!”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知道了业火是什么——人体自我瓦解、降解产生的光焰现象。但却不知道具体的触发机制是什么,又应该如何去触发、控制等等。“我上一次,借鉴最多的是咒法,但咒法的污染性、扩散性太强了,原本向着找到魔鬼之语,通过研究这种虫子的基因,会找到解决之道,彻底弄清楚业火降解的原理。但是……”

但是……上一次昆仑山的搜寻不是一无所获嘛!

韩莎“吃吃”一笑,掩口道:“这个世界我们也可以尝试找一找嘛。既然都是地球,拥有着巨大的相似性,那魔鬼之语说不定也存在,只是或许叫其他的名字……而且,你也可以实验嘛,这世上恶人不少,一个一个的试,总有一款能让你有所收获的!”

风尘道:“这的确是个法子。”

用恶人做实验,二人说起来毫无负罪感。既然做了恶,还逍遥法外,那收拾他们就算是替天行道,治病救人。就像是之前的时候,一群土匪拦路,风尘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直接走了一圈,就让一群人的脑袋进了肚子里——也甭管是什么原因,都沦落到半路打劫落草为寇了,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死,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收拾的帅气的一逼,咱们就出发……”

一条黑色的高腰、束腰长裤,紧身的白衬衫、灰色的格子马甲罩住了躯干,外面穿了一件同样是黑色的亮面西装,修身而精致。手上戴上了霜白的底色、月白色镂空花手套,手腕处是一圈花边,像是盛开的花朵一般。领口处同样戴上了一朵哈密瓜大小的花,是和衬衫、手套一样的颜色,层层叠叠,极为好看。

韩莎则是穿了一身青花瓷的旗袍,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胳膊,一点儿也不在意空气中的冷意。

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手上一双青花瓷颜色的手套,头发梳成了一个低发髻,装饰了蝴蝶形状的头饰,简单、大方。

风尘笑吟吟的一鞠躬,一手背在背后,一手做出了邀请。

“尊贵的女士,在下可以邀请您一起去跳个舞吗?”

韩莎扬起下巴,雪白的颈子美的耀眼,骄傲道:“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是……你感觉大白天的,夜总会里会有人吗?夜总会是晚上营业的地方。我感觉我们现在还不如让前台送报纸过来,看一看新闻好……”

风尘无语……说收拾的帅气一些马上出发的人好像是你吧?幽怨的看了韩莎一眼,很明智的释放了爆发了自己的求生欲:“没错,我这就叫报纸。等咱们看一会儿报纸,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拿起电话,拨前台。

“喂,给我这里送一些报纸过来。嗯,除了讲股票的都要。”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胜负输赢钱注定

“叮当……叮当……”门口的小铃铛不紧不慢,发出一阵单调的声音。韩莎轻盈的走到门口处,将门打开。一位男服务员便捧着一叠报纸站在门口,恭敬道:“您要的报纸!”说着话,便双手将报纸递上来。

随意瞥了报纸一眼,韩莎便接过来,说了一声“麻烦你了”后,就关上了门,带着报纸走到风尘跟前一起看……

厚厚的一叠报纸,一部分的法文的报纸,一部分是日文、英文的,还有一些则是中文的……

不过无论是什么文,对于风尘、韩莎二人而言,阅读起来都不困难。唯一的麻烦,也就是外语看着不舒服、竖版的中文看着不适应罢了。韩莎将一叠报纸都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则是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坐,靠了风尘的肩膀,示意让风尘拿起来一起看。还特意提醒了一句:“油墨印的,别把手套弄脏了。”

风尘无语,道:“你让我拿着,就是怕手套脏了吧?”

小心的捡起了一张报纸摊开。

一只左手、一只右手中,神流穴注,一层并不强烈的斥力便形成了一层膜,刚好包裹住了手套,便是用力去捏、去擦,也不会有丝毫的墨沾上去。最上面的一份报纸是法文报纸,风尘、韩莎二人翻完了正面看北面,看完一份看一份……报纸的内容大同小异。法文报纸会介绍一些最近法国、欧洲的情况,但更多的还是上摊的事情、这个古老的亚洲大国的局势,王开山和阿瑞斯之间的比武、刺杀案占据了重要的版块,热度居高不下。日文报纸则是介绍了一些大和国内的情况,到了中文报纸这里,在王开山、阿瑞斯这一场大热闹之外,还有各路的大v在上面大放厥词,各种笔战,热闹非凡。有针对这一次比武的,有针对刺杀案的,彼此之间以笔为刀,激烈非常——这些大v,风尘、韩莎只是两字评价:

杠精!

虽然报业自由,新闻自由,但这些撰稿人,尤其是大v,完全是为了杠而杠,为了挑事儿而挑事儿,真要说爱国啊、情操啊之类的……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当他们说爱国的时候,无非是为了吸粉。

当他们抬杠的时候,无非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话语权。

这些大新闻之外,剩下的小新闻就是张阿婆家丢了猫,被某某某找到归还,拾金不昧。某某小姐在歌厅和某少爷好上了,原配打上门。某某厂招工……用振华火柴,振兴民族工业之类的,五花八门的广告。奇谈怪论,小说故事,真的、假的、平实的、夸张的,看的人眼花缭乱……一份印刷精良的小报上,竟然是光明正大的连载了一篇肉香满满的**小说,讲了一个寡妇遭受情伤,堕落风尘,然后经过了一番嗯嗯啊啊之后,最后从良的故事。整个故事跌宕起伏,情节饱满,描写直接、大胆。

作者以不逊曹雪芹的文字写着最露骨的东西,这一份报纸单看这一篇故事就知道销量不凡了——

这会儿可没什么新闻管制,也不禁这个禁那个,什么色情暴力都可以随便乱来。

引诱寡妇下海,劝说妓女从良。

这一个连载小说全占了。

目前,这一个故事才连载到第三章。送报纸的服务员倒是贴心,直接将前两期的也找了过来,不至于这个故事没有开头只能从半路看。第一章的时候,寡妇被小叔子搞,被公公龟甲缚在柴房里搞,一章就是两个肉戏,什么禁忌啊乱什么的都全乎了……第二章被卖进了妓院,自杀未遂,被各种调教——什么吊打、捆绑、跪香、窒息、小毛驴……第三章则是彻底的堕落,混迹风尘,恩客无数……

这作者……嗯,名字很有意思,叫“兰陵不笑也给我笑生”。风尘看完,放下报纸,说:“这作者经历了什么?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要是去网上写论坛,那种私密的那种,一个月我敢说怎么也能弄一万来块。啧啧……”

韩莎道:“人家兰陵笑笑生,他兰陵不笑也给我笑生……不错嘛!《金瓶梅》后第一现代力作。”

风尘道:“是可以媲美****的力作。”

韩莎道:“抛开了其中的肉,却反映出了这个时代大潮之下,一个卑微的女人的生活,是这一个社会的真实写照。‘****’里,能看到那一个时代的变迁之下,一个小人物的挣扎,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怒潮之中,随波逐流。是改革之后的缩影,下岗、就业,铁饭碗被打碎之后,一代人的迷茫,信仰的流失……这本虽然只有三章,但其中有肉,却真的算不上是肉文。”

“啵——”

风尘一嘟嘴,就在韩莎的面颊上啄了一下。

“肮脏的人,只能看到肮脏;干净的人,才能看到纯粹。你是什么颜色的,所以这个世界就是什么颜色的……”

这一句夸赞让韩莎喜上眉梢,极为受用。“嗯”了一声鼻音,说道:“在肮脏的人的眼里,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肮脏的,天空是黑色的,大地是黑色的,人的心也是黑的,想法还是黑的,充满了绝望、冷酷。但在心有光明的人的眼里,这个世界,充满了绚烂的色彩,它明艳动人,生动而美好……”

“所以啊,看到了性的人,基本上就是下半身思考的……”

“但有些事,却的确是充满了心计的!”

这个“有些事”指的却是比武这一件事——组织这样的比武是为了什么?在报纸上大肆渲染民族感情,在公开场合让拳王阿瑞斯挑衅、口出狂言,又是为了什么?见微知著……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钱”字。只是从这些报纸上,各个角度对王开山、阿瑞斯的介绍,各种慷慨陈词,阿瑞斯在报纸上叫嚣:“中华武术就是纸老虎、花架子,我一拳就可以打爆他的头。”王开山说:“中华武术不容轻辱。”实际上,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王开山必败。

“阿瑞斯已经拉了足够的仇恨,仇恨,是一种情绪,一种极端的情绪。当然感情用事的时候,就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决定了阿瑞斯输赢的,不是王开山,而是上摊的民众。其实想要让阿瑞斯输很简单,买阿瑞斯赢就好了。”

报纸上有王开山、阿瑞斯二人的照片。虽然是半身照,但却不难看出二人的身体状况——阿瑞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一双手臂粗大有力,臂膀浑圆,显示出了强大的身体素质。粗大的颈部,两条虬龙盘踞,更是显示出了其过人的抗击打能力、爆发力、耐力。反观王开山呢?

干、瘦、小……

阿瑞斯不放水,他没半分机会。

比赛的输赢,是明显的。

上摊被誉为“冒险家的乐园”,欧美各个地区、国家的破落户们怀揣着发财的梦,踏足这一片土地,最主要的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钱。

没有什么爱国不爱国的,只要愿意给钱,可以让他们发财,他们可以拿自己国家的国旗擦屁股,可以抱着老佛爷的腿痛哭流涕,可以给一个乞丐磕头,突破一切的道德底线……这一群人都是本国之中的流氓、恶棍、无业游民甚至是乞丐,他们没有尊严,也不在乎尊严。阿瑞斯是这样的人,阿瑞斯的老板也是这样的人——在整个上摊,整个东方世界的外国人,看着衣冠楚楚的人,都是这样的人。

套路就是这样的:

阿瑞斯用最恶劣的方式挑衅,尤其是利用民族感情羞辱大众。然后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大众就会买阿瑞斯输。

而中华的拳师大部分都是干瘦干瘦的,根本就和阿瑞斯不是一个量级,一拳下去就能ko比赛。

一般情况下,四五场比赛之后,钱赚的差不多了,就故意输一场比赛,宣泄一下本地人民的情绪,不让这种情绪伤害到自己的利益。然后,他们就可以华丽转身,成为一名比较成功的商人——大部分都是抱着捞一票就走的意思。最后输一场,去天竺、去夏威夷、去非洲,机会多如牛毛。

而那些侥幸“赢”了一场的人,就成了全国名人。

什么脚踢俄国大力士,拳打英国普鲁士。

国人只感觉提气。

本人也不会乱说,说之前输掉的拳师实际上本事和自己半斤八两——因为赢了比赛之后,门人弟子会增加,收入也会增加。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韩莎细了眼眸,满含期待:“所以,这一场比赛会怎么打呢?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风尘沉吟,摸摸下巴,说道:“也许有真功夫呢。要是王开山有一半《龙蛇演义》里面的功夫,那也不枉咱们看一场。比赛的真、假对咱们来说,反倒是最不重要的……”心里暗想:“高手啊……希望渺茫。虽然这个世界有万象因子,可万象因子更多的是体现在仙道上,武功,真的有吗?”

韩莎道:“那也要精彩一些才好。要是像什么香港太极大师和白鹤拳大师的录像里那样,简直辣眼睛。”

“……”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夜生活

已是夜来,天色灰暗,空气中似有一点、一点的黑色斑点,如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一样跳动……一张、一张的将报纸叠好,整整齐齐的摞在茶几上,风尘做了一个很用力的扩胸动作,便见祂的胸发酵了一般,向外饱满的扩张了一下,双手十指交叉,手心向外,用力的朝着前方推了一下。一下扩胸,一下推,竟有一种慵懒、雍容之风情。风尘道:“去吃饭吧。”

“你装钥匙。”韩莎一手提了一个女款坤包,包里只是装了一些纸巾、法郎……包的主要作用,也就是装饰之用。

二人出门之后,便去餐厅。此时餐厅的人不算多,才坐了三桌,一桌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一身厚实的青布长裙,上衣是一件浅蓝色的棉袄,干干净净。头发则是时下较为流行的大波浪,男的穿了一身长袍,一头极短的短发,显是刮过没有几天长出来的;另一桌则是三男,穿的西裤、马甲,一派西式打扮;最后一桌,则是四个分别穿着蓝、绿、紫、黄色旗袍的时尚女子,其中蓝色旗袍的女子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风尘、韩莎进来的时候,三桌人不由朝二人看了一眼。

“服务生……”

风尘、韩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唤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带着菜单过来,问二人:“您二位要些什么?”

韩莎接过菜单,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先给我们弄一壶好茶,然后牛排煎两份,稍微焦一些,有辣酱的话,给我们弄些辣酱。生菜……这个季节估计没有,这样,你给我们上一些沙拉吧,用辣酱拌,少一些。面包四片,一人两片……”

一边翻菜谱,一边点菜……韩莎点的东西很是个性化——就比如牛排,一般人点顶多是要求几分熟,但韩莎却要求表皮焦一些,沙拉要用辣酱拌,每一样菜单上都有,但却都提出了很私人的要求——每一样都是进行了私人订制。服务生大致记录了几笔,等韩莎说完,就确认了一下:“女士,您确定吗?”也不怪服务生疑问、确认——因为来这里吃饭的,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没有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就这些,你要记清楚……快一些,我们有些饿!”韩莎秃噜出一串纯正的法语,作为餐厅的服务生,听懂法语、英语是最基本的,所以服务生连忙就走了。

韩莎吐一吐舌头,对风尘说道:“我的法语还行吧?”

风尘失笑,说道:“嗯。”

……

事实证明:在这样一个时代,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说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位,而且还有效率!

略微焦了一些的牛排、辣酱拌的沙拉、面包片一样一样的端上来。在服务生要走的时候,风尘就叫住服务生:“稍等……再给我们拿两双筷子。”刀叉吃牛排还行,但要是用刀叉去吃沙拉,那简直……画面太美了。反正,吃沙拉,肯定是用筷子好的。服务生迟疑,道:“这、这……先生,我们这里是西餐厅。”

风尘说道:“两双筷子,这里没有,你可以去别处借。要不然吃沙拉太不方便了,ok?”

服务生还能说什么?

去请示领班,然后就从后面带过来两双筷子。筷子的质量很好,够长,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一手拿叉,一手持筷,本来用来切牛排的刀对二人来说毫无用处,直接就用筷子和叉子很灵活的将牛排片成了小条,然后用筷子夹着面包吃。一口面包夹牛排,一口沙拉,二人吃的不紧不慢,却引人侧目——西餐厅用筷子这种事是“独一份儿”,在场的三桌人算是大开眼界了!

but最不可思议的,绝对不是用筷子吃西餐,而是风尘、韩莎那轻描淡写的用筷子、叉子分牛排——

巴掌大小,一英寸厚度的牛排,在二人一手叉子一手筷子的丕剥之下,就像是纸糊的,变成了一条又一条,其技艺之娴熟,手上的力量之大,每一样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毫不浪费的将牛排、面包片、沙拉全部吃完,擦拭了一下嘴角。那一男一女的一桌的男子便起身走过来,和风尘、韩莎打了一个招呼:“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在下东方韵,大沽口私人侦探事务所探长!”

“探长?东方先生有事?”韩莎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东方韵道:“没有,只是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做我们这一行的,自然是希望能够多认识一些奇人异士的。”

韩莎道:“我们算不上奇人异士吧?”

东方韵“哈哈”大笑,说道:“我刚注意你们分牛排,旁人用刀子都做不好,你们却用一双筷子、一个叉子就完成了。这不算奇人异士,什么又算奇人异士呢?”

风尘道:“熟能生巧罢了……吃的多了,手法自然也就熟了……”

风尘、韩莎二人起身。

叫来服务生结账。

一张整钞换了一些面值不等的零钱,随手装进了韩莎的手包中。只是简单的和东方韵点了一下头,二人就离开了餐厅。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餐厅外的一应道路两侧都亮着路灯,将整个友谊国际的地皮都照的透亮。二人跟着指示牌一路进了夜总会,随意的找了一个卡座坐下来,舞台上已经开始了暖场的表演:乐队正奏着欢快的音乐,不时的有衣冠楚楚的人物从外面进来。

舞厅内一片堂皇,人来人往,有男有女,逐渐坐了大半。舞台上的表演也正式的开始了,一个紫色头纱遮住了半张脸,纱如一片阔叶的女歌手穿了一身长袖鱼尾连衣裙,在麦克风前扭动腰肢,唱出了一阵靡靡之音……

接着是舞蹈表演……

出了大腿有看头之外,从艺术的角度上讲,舞蹈很糟糕——不,根本就算不上舞蹈,刻薄点儿说,还不如什么广播体操好看。但在这里,在这一个娱乐匮乏的时代,这已经是夜总会里至尊的享受了。

然后,又是歌曲……期间夹杂了一段小提琴独奏倒是很不错。表演者是一个意大利大帅逼,引的宾客们一阵欢呼,气氛热烈无比。

“二位面生,是第一次来上摊?”一个一脸和气,略胖一些,穿着丝绸长袍头上见花的,四五十岁的老头儿端着酒杯走过来,“小萨,给这一桌上两杯红酒……鄙人冯金海,是这里的管事。常来玩儿。”

“我们是来看比武的,就是那个什么王开山和阿瑞斯的。”韩莎说了一句,对冯金海点点头。

“对,最近就这场比武最热闹……”

服务生送上了红酒。

韩莎端起杯,抿了一下,对风尘说道:“你尝尝,我觉着酒还行。”风尘夹了杯脚,亦品了一口,祂对酒从未有过好感,所以也喝不出香甜来。咂摸一下,说道:“我就不糟蹋东西了,你喜欢就你喝吧。”韩莎皱一下鼻子,哼道:“美容养颜的欸!”

冯金海道:“王开山是国术馆的教授,手里是有真功夫的。那个阿瑞斯别看人高马大,却不一定是王教授的对手。”

风尘问:“王金山有真功夫,冯先生见过他跟人打没有?”

“人家都是闭门切磋的,咱们哪能见!”

舞台上的幕布拉了起来。

冯金海指着舞台,说:“红玫瑰要上台了。她可是这里的台柱子,唱歌好,人也会说话,我有事,先走了……”

幕布开启,霓虹闪烁,红玫瑰一身无袖旗袍,手上一双白色的长臂手套,唱着这个时代的主流歌曲——

节奏很慢,但曲调悠扬,让人有一种泡在温泉里的感觉。

一番表演之后,夜总会真正的热闹才算是开始。

宾客们随意的走进舞池,跟着和缓的音乐跳舞,舞步、动作极其简单,就是跟着节奏摇啊摇,像是小河里随波逐流的小船。一男一女,轻轻的凝视,随着动作摇摆,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韩莎拉着风尘,在舞池中摇摆了一会儿,感觉很不尽兴,就找了乐队,问有没有热闹一些的曲子——譬如踢踏舞的曲子。

还别说,这一群原装、进口的外国佬乐队还真的给力。价钱到位的情况下,立刻就变成了那种欢快的踢踏舞舞曲。

韩莎拉着风尘,双脚不住的踢踢踏踏,发出快节奏的声音,不时还玩儿上一些花活儿,走出六亲不认的鬼步……

乐队里的萨克斯、手风琴看的兴起,也跟着跑进舞池里跳起来。

相比那种慢悠悠的节奏,他们这群人实际上是更喜欢此时此刻的那种热闹的。只是这种踢踏舞在场的人没几个会,整个现场也就变成了一群人围观风尘、韩莎跟乐队之间互动。韩莎若无旁人的拉着风尘的手,口中不时的发出一些“吧啦吧吧”的声音,将大众娱乐的时间变成了个人表演。跳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二人面不红心不跳,回到了座位上——然后,红玫瑰就开始第二次登台、表演。

风尘叫来了服务生,将刚刚的红酒赏赐给了服务生,又要了两杯果汁。

红酒的味道真不如果汁。

尤其。

这会儿的果汁都是纯天然、鲜榨的。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七宝如意风火阴阳两仪五行扇

舒缓、靡靡……跳过了踢踏舞后,舞厅的气氛就又回到了那种温吞。时下的人,习惯于这样的温吞、喜欢这样的温吞,唱茉莉花、唱海角唱天涯、唱舞女、唱绿肥红瘦,颇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沉溺。歌是温吞的、舞是温吞的,不时的有人送上鲜花、有人打赏,宾客们三三两两,和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闲聊,有谈情说爱的,也有谈生意、聊人情的。一个梳着中分,穿着灰色花格子西装的年轻人端着酒杯过来,故作潇洒:“这位小……”

才说了三个字,便被韩莎的一个“滚”字顶了回去,脸色青了一下又转白,跟着就变成了羞恼的红。

韩莎转了一下杯中的果子,继续和风尘说话,道:“明天咱们去买点儿菜自己开火吧,我想你做的饭了。”

风尘“嗯”一声,说:“就买点儿肉吧。素菜咱们自己弄,这时候买也买不上新鲜的。你要吃什么告诉我,今天晚上咱们就开块地……长的太快了不好吃。多长一丈,味道足一些。”抬头看一眼舞台,道:“要不咱们就回去吧?早点儿休息,明天我给你做早餐……”韩莎高兴道:“我要吃鸡肉卷!”

风尘笑,宠溺的道:“行,瘦肉粥和鸡肉卷。”

“耶!”

韩莎欢呼一声,便拉着风尘起身走。

二人出了夜总会。

空气一下子变得清凉、舒爽。韩莎踮脚深吸一口气,轻声念了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好像是两个不在一个时空的世界。”路灯的灯光拉出了长长的影子,随着二人的移动变得短小、交错,或深或浅。二人散着步,回到了住所,风尘在院子里随意撒下了一些耐寒的种子,明天早起的时候,就会结出黄瓜、西红柿、青椒……这里属于南方,大冬天的,草还是绿的,又是被基因强化过的蔬菜,生长起来毫无问题。那种子长得极快,一落地,就吐了芽……

娇嫩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蔓延生长,本需要架秧子的集中蔬菜经过了风尘的基因编辑,生长的同时会生长出龙骨,在地面上形成肋骨一样的拱形支撑……风尘,韩莎没有多看,直接进了屋。

遂,便脱了衣服,一起洗了鸳鸯浴,好好泡了一澡。自陶瓷浴缸中出来,风尘身上细细的水滴被一震,便尽数散去。

“天衣”亦是丁点的水渍都不沾染。

韩莎的肌肤,亦细腻的不沾水。水在皮肤上只能形成一滴一滴的水滴,和风尘一样,一甩就落。

托着胸的胸衣、薄薄的三角裤却是湿哒哒的,不如“天衣”之奇妙。

韩莎走出了浴缸之后便以阵法之能,利用电磁之力将衣物上的水珠剥离,纠结成了一颗豌豆大小的水滴,随手弹入浴缸,一股脑的漏到了下水之中。随后二人才是上了床,面对面的跪坐下来,开始晚上入静、驻脉的功课。

恍兮惚兮无以言,其中玄妙无可述。

这一恍惚,就是一个时辰。

再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别墅外的黄瓜、西红柿、青椒已经成熟。西红柿是红彤彤的,捏上去冰冰凉,却并不硬。黄瓜笔直,青椒个儿大,微辣。才一起来,韩莎也顾不得练功,就先摘掉了瓜果,全部放在了床上,美滋滋的说:“哇,鸡肉卷就要来了……宝宝有你真好,咱们去哪儿都不怕没得吃了。”

风尘随手隐藏了西红柿、黄瓜和青椒的秧子,表面看起来依然是一片绿地。而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或者是清扫的时候,则会不知不觉的从上面绕过一个坡度,自己却并不会有任何不对的感觉。

一层无形的隔膜笼罩住了这里……

风尘将道生功、十二工学各练了一遍,祂并不需多练,甚至于一遍都不需要练,对于现在的风尘而言,刻意的练习是可有可无的。

韩莎则是将夭生功练习了一遍,她在练习的时候身姿妖娆,如是飞天一般,一股无形的立场散开。

“走了,咱们去买菜……”

不,是买肉——

“穿衣服!”

二人进屋更衣,风尘穿上了自己那件宽松的格子衫带兜帽的上衣,紧身裤,一双休闲鞋。韩莎则是一件同样款式,却是棉布质地的上衣,一样的紧身裤。换完了衣服之后,二人就一起出了友谊国际,出门前便先问了一下服务员——这附近的菜市场怎么走!二人便按着服务员的指点,转过了一个街角,进了一条热闹的巷子。一股浓烈的生活气息便扑面而来,正是一个人来人往的早市。扁担、箩筐是这里的标配,可以看到里面各种菜,老板则是一身破衣服,抄着手蹲在地上。

买菜之人多是女性居多,衣着也以灰色、蓝色为主,少见穿着旗袍的阔太太、靓丽小姐……其实想想也是,穿旗袍的哪儿需要出来买菜呢?

带着猎奇,将早市逛了一圈。二人就直接入手了一只鸡,老板要给笼子,风尘没要,直接和鸡说了一声“走”。

鸡就老老实实的跟着风尘走了……

这一幕,简直神人也。

风尘、韩莎带着鸡,不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直接回到了友谊国际。找后厨要了锅铲砧板等工具。然后,那自己就被拔了毛,下了锅。一阵炸后外焦里嫩,剁碎成了鸡肉块,加入了西红柿、黄瓜、青椒,香的人口水直流。一地的鸡毛却在韩莎的手里变成了精致的羽毛扇,还煞有介事的扇了几下,唱了一句空城计: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风尘将做好的鸡肉卷送进韩莎手里,语带恭维:“原来是诸葛丞相当面,失敬失敬。”

韩莎将扇子扔给了风尘。

“这七宝如意风火阴阳两仪五行扇就送给你了。好生炼化。此宝一扇可灭天地火,一扇可起晴天雷,一扇可兴**,一扇可化五行。凡天地之内,五行之类,无物不刷,先天后天之物,皆难逃此宝。”

“好宝贝,就是这名字难记了一些……”

他二人会玩儿。

不远随时听候客人召唤的服务员则是听的竖起了耳朵,简直比听故事还过瘾。尤其是鸡肉卷那种浓郁的香气更是让刚刚上班,却没有吃早餐,又冷又饿的女服务员暗吞口水,放在腹部的双手也更加的用力了一些——这样似乎会舒服很多。“服务员!”韩莎喊了一声,那服务员强忍着香味的诱惑,快步过来。

细细的高跟踩在地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哒哒声。女服务员低眉顺目,“女士,您有什么吩咐?”

“是有事吩咐你呢……我们的鸡肉卷多做了一个,你帮忙吃一个吧。”便示意风尘,将一个鸡肉卷送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道:“先生,女士,我……”

韩莎笑,态度很是温和,说:“吃吧。这是给你的。都听着你饿狠了,早上多多少少是要吃一些东西的,不然容易低血糖头晕。你这样在衣服下面用束腰勒,是不行的。吃吧,吃一些,把束腰松一松。”女服务员一脸感动,都快要哭了。捧着鸡肉卷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韩莎一边吃,一边让她不要着急——不过,几乎没有吃过好吃的的服务员却止不住的狼吞虎咽,不小心就噎了一下。

背不轻不重的被拍了一下,一口食物顺利的吞咽下去,那种噎的感觉一下就没有了。韩莎又递上了一倍水。

“喝口水……受过不少的苦吧?”

“谢谢先生,谢谢女士,谢谢……”

女服务员的眼睛一阵发红。

服务员,说的好听是服务员、侍者,说不好听就是下人、奴婢,谁见了他们,都感觉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动辄呼来喝去,何曾有韩莎、风尘这样对他们和颜悦色,还送东西给他们吃的呢?而且,送的还是刚刚做好的,热乎乎的鸡肉卷……更何况,风尘做菜、做饭的手艺又是那么的高明呢。

风尘和颜悦色,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还有事情让你做呢——这些东西需要你收拾一下,送回后厨。”

“好的,先生……”

女服务员收拾了一番,就将锅碗瓢盆用一辆小车一票带走了。风尘拿起了羽毛扇,和韩莎说道:“好歹也有这么长这么霸气的一个名字,怎么也要名副其实才行。我给这里面弄上阵法……这七宝如意风火阴阳两仪五行扇就算得上是名副其实了。首先第一个功能,要挥动之后,能扇出风雷,第二个,要能灭火,第三个,要能风助火势,要能聚**,化五行。所以一共需要三个大类的阵法,然后分别设置细致的开关……”

由效用推阵法,这很容易。

只是一个上午的功夫,鸡毛扇子就变成了真正的法宝。不需要刻意的发动,轻轻一扇,就可看到明艳的、指头粗细的电光在扇子上激荡,轻轻一甩,便会有一大片的电网被甩出去,声光效果一眼看去分外骇人。

至于是风雷、灭火还是助火、聚**、化五行,则要看抓着扇子的大拇指按在哪一个部位来决定。

这法宝不是一般的赞!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宝扇送东方

材料便宜(鸡毛)、可以人之生气(精、气、神)温养,永久不朽,傻瓜操作,上手简单,只需握住扇子,大拇指按在指定的羽毛键位上,将扇子一挥,就能无脑输出一波——简直是一件经济实惠、杀人越货、生产生活的无上利器:

遇到危险,一扇风雷下去,什么危险都要化作焦炭,灰灰了去;

做饭烹饪、冶金炼铁来上一扇,不用柴火不用碳,凭空大火熊熊燃,你想要几度,你就扇几扇,若是一直扇下去,保准能扇出一个火焰山,连地幔也打穿;

若是种地少雨水,一扇下去天地暗,**水气一相聚,甘霖落满田地间;

再说化五行,磁力为基础,降解五行,以为尘埃。任你多坚固,钢铁总要生锈迹,最终落在尘埃中,这是腐朽之力,是加快化合、分解过程的加速器。一扇下去,便可教刀兵腐朽的如同腐朽到了骨子里的树皮,轻轻一碰,就成粉尘。

“这一宝,诸用神奇。若是在战场之上来上一扇,都不需去打,敌军的枪管就能腐朽脆弱,一开枪,自己就炸膛了……”风尘把玩着宝扇,这一件作品足足用了祂一个上午的时间,不过从效果上看,却是物超所值的。放在这世上,这就是一件毫不逊色于神话之中什么芭蕉扇、风雷双翅的宝贝……只是,这样一件宝贝,对于风尘而言,却是鸡肋罢了——有,或者没有,是一样的。反倒是没有的情况下更加自在、随性一些。将扇子递给了韩莎,道:“给你玩儿吧!”

韩莎欢喜的拿了扇子,对着别墅的门就来了一下,别墅的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韩莎曼声道:“这一扇,名为岁月。”

风尘很是配合,拍手道:“好一扇岁月。天若有情天亦老,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一扇下去,门便老了……要是填上一些针对有机大分子功能团的降解……”不过,谁让这个祂没研究透呢——加上了那个,才叫真的岁月。对着人来上一扇子,只要对方不是风尘、韩莎,那是一下都经不起的。身体一降解、衰老,结果不言而喻。韩莎“嗯”了一声,又来了一扇——

“这一扇,名为涅槃。”

门,消失了……灰飞烟灭!

风尘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说道:“一扇门而已,咱们钱多。一会儿让人换一扇门就是了!”

至于“门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是不需要解释的,只要钱到位了就ok。

韩莎“咯咯”的笑,用扇子拍打风尘,娇憨道:“不许笑话我。不过这扇子对咱们没什么用啊……”一手拿着扇子,胳膊环住了风尘的脖子,韩莎轻盈的绕着风尘转了一圈,便靠着重力的作用拽着风尘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则是压在了风尘的身上,“你说,咱们将这把扇子送人,会怎么样?”她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这种法宝,咱们多弄一些,譬如说什么火葫芦、什么玉净瓶的……”

二人心意相通,心有灵犀,韩莎一说,风尘就听出了韩莎的主意。接口道:“然后把这些宝贝扔出去,咱们看热闹?”

“是呀是呀……你想想,有了法宝之后打仗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有趣?尤其是这种化五行的能力,一旦现代化的热兵器失效,铁器都腐朽的情况下,人们打仗的时候怎么整?难道用拳头互殴?还是用骨头做兵器?”

“好嘛,这武器一出,这个世界的火药武器算是终结了,冷兵器也退回到了石器时代。等到咱们国家有实力过来的时候,过来一看,呵……简直是大姑娘劈腿,毫无防备啊!”

“大姑娘劈腿,你哪儿整的这些词儿?”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风尘的额头上戳了好几下,韩莎感觉她的宝宝学坏了——可定是张天野这个徒弟女婿教的。她琢磨着:“一点儿都没个好,这个一定要跟落落好好说说,教训教训他……”如果张天野知道自己竟会遭遇如此无妄之灾,一定会委屈的哭的:他什么时候就带坏了风尘了?窦娥都不如他冤。

但是,他不知道。

风尘道:“好了好了,以后不说了……咱们先把门修了。你这扇子要是多来上几次,咱们这三十万法郎就没了。不经花啊。”

“那小玩意儿不是还在呢吗?再去换就是了……”

“……”

搂住韩莎的腰,也不见用力,风尘就将人抱着站起来,像是抱孩子一样抱着人出了门,叫了服务生来,指着连门框都消失了的门,说:“麻烦修一下门,让你们经理过来一下,看看多少钱合适。”那服务生看看门,整个人都傻掉了——刚才有动静吗?并没有!那一扇门究竟跑哪儿去了?

这友谊国际中的独栋小别墅是最豪华的住处了,别说是门,就是每一寸地方,都价格不菲,用料考究。

这也就导致了“门”的结实、厚重……这样的门就算是扔火里一时半会儿都烧不完,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就算是从房子上卸下来,也总会有声音的吧?

这件事很“灵异”有木有?

不过,服务生并没有多问,也极快的反应过来,去请经理来。经理来了实地考察一番,并不和风尘、韩莎二人追究门去哪儿了的问题——这重要,也不重要。风尘、韩莎的身份毕竟是客人,作为服务方,是不能去质问客人的。尤其是在风尘愿意出钱赔偿的情况下,就更不重要了……爱什么原因呢,反正门换了就好了。但这并不代表酒店就不会进行独立调查——中午吃过了午饭,阳光正好的时候,东方韵一身青布长袍,带着遮阳的礼帽过来,前来拜访!

风尘、韩莎请他进来。

风尘道:“我们本打算乘着好天气出去逛一逛的,你来是为了那扇消失的门?”风尘是用了疑问,但却很肯定——侦探是无利不起早的,不可能因为好奇就去调查一件事——必须要有利可图才行。

东方韵不否认,说:“是酒店的委托,他们恰好需要一位资历深厚的侦探,而我是大沽口最好的,那里虽然不如上摊,但也不差。更妙的是——我和上摊这里的各方人都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方便一些……”

“明白!”风尘问:“那你想要了解一些什么?”

东方韵道:“当然是二位的目击状况。”

风尘、韩莎对视一眼,韩莎便将羽毛扇放在茶几上一推,推到了东方韵的近前,韩莎说道:“这是一柄宝扇,我夫妇二人妙手偶得……那扇门,就是被这扇子一下扇的灰飞烟灭的,不相信你可以尝试一下。”

东方韵拿起扇子……这扇子看着很漂亮,做工很是用心、精致,但除此之外并不能看出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他心中一动:“或许,试一试,可以看出什么来?”

只是,看一眼屋内的沙发、家具……这些却是一样都不敢扇的。风尘、韩莎能一掷千金不在乎,他不行。侦探是赚钱,但和风尘、韩莎这种随意住总统套、豪华间的土豪一比,简直就是穷鬼,都快要要饭了。他干脆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亮出自己长出了青茬的光头,走到了院子里,帽子放在地上,就听韩莎说:“你看背面有红、黄、绿、白四片羽毛,要用大拇指按住一个扇才有用。”

东方韵依言随意的按住了红色的羽毛,顺手扇了一下。

“呼!”

一道迅猛的火焰凭空而生,顺着扇出来的风向前呼啸出去。那礼帽腾起明黄色的明火,然后就在须臾之间化作灰烬,空气中只剩下了一股焦油的味道。地面上的草坪也黑了、黄了一大片,东方韵整个人都傻掉了,他的三观似遭受惊雷,一下子轰击的支离破碎。“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不符合常理,这不科学!”

“你再试试其它……”韩莎教唆,兴致盎然。但东方韵此刻思维一片混乱,又哪儿有心思试验其它呢?

只是,他是无心,但也正因为心思浑浑噩噩,反倒是下意识的照着韩莎的话,试验了其它的三个功能:

一片雷霆如渔网一般绵延了十多米的直径,草地已经彻底焦枯,周围云雾缭绕,水汽凝结,让烟的味道沉淀了一些,和泥土混在一起,极为别扭。枯死的草木腐朽、降解,一下子就像是过了数百年沧海桑田……东方韵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这已经变得不再精致,反倒是一片焦土的花园!

“这……”

风尘拍拍东方韵的肩膀,说道:“放心,这些我们会作价赔偿,让人换新的过来。这扇子就送给你吧,这事不要查了。”

东方韵傻:“送送送——送给我?”这可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宝贝啊,就这么送人了?这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一些?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很合适。拿着吧……也许,你可以用它做许多有意义的事!你留在这里代我二人处理一下后面的事,就当是报酬吧。我给你一万法郎,这块草坪和树的钱应该够了吧?”

“够了……”

不仅仅是够了,而且还大有赚头!

这么任性、这么豪,估计酒店方面天天毁草坪也都乐意。

正文卷 第三十章 黑色幽默

午后的日头正好,雇上一辆黄包车,两个人并着排坐,拉车的车夫既是车夫也是向导,随意的信马由缰,在街上逛……宽阔的主街人来人往,路过一些花园时,却又是幽静的。由于风尘、韩莎说好了是要逛一逛“有趣、漂亮”的地方,所以车夫自动的就过滤掉了弄堂这种仄逼的下层人所居的环境,多是在租借里晃悠。索性,风尘、韩莎也对弄堂没有多少的兴趣……

租借的花园很漂亮,道路两旁树木葱郁、花圃鲜艳,丝毫不受季节的影响。不时看到有一些穿着红衣服,头上裹的如同大包一样的阿三扛着枪巡逻。

在上摊这种地方——有钱、有势、有权、有能力的住租界,无钱无势,苟且生活的就住在租界之外。

租界之外很乱,黑帮横行、警察**,政府的官员肆意压榨普通人。隔开了租界的一条栅栏,分割出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租界里是没有弄堂的,也没有那种衣不蔽体的人,黑帮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在这里搞事情。租界外,私搭乱建的弄堂四通八达、乱七八糟,大街上黑帮横行,像极了贫民窟!

繁华和贫穷、花园和贫民窟、安定和混乱、秩序和……只是一墙之隔,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又是什么呢?

是规则——

租界里的规则被严格执行,没有人敢捣乱;

租界外的规则形同虚设,只是一种潜规则在运转——当明面上的规则成为了潜规则的陪衬,当无人执行规则的时候……于是,也就这样了。

“租界很可耻……但生活在租界旁的人,无论是学者、政客、帮派、穷人、财主、工人,他们都忽视了眼前的东西。老邹,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韩莎指了指一墙之隔外的道路上,衣衫褴褛的人,听着那里混乱却喧嚣的叫卖声,问了一句。这“老邹”就是拉二人闲逛的黄包车夫。

“俺哪儿知道哩!”一口的唐山口音,却是从北方过来讨生活的。说完,又跟了一句:“这些都是小姐这样的文化人考虑的!”

韩莎笑,说道:“这关系着每个人的生活,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一口饭吃。所以啊,这并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的事情。租界里,租界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差距,实际上就是一个原因——规矩的执行是否到位了,是否可以维护自己的规矩。定下来什么样的规矩不重要,或者说是没那么重要,能否维护这样的规矩,才是重要的。老邹啊,你说这个社会上,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老邹沉吟了一会儿,说:“大约还是好人多吧?”

风尘道:“咱们也不用旁人举例子了。就拿你老邹来说,倘若是一个陌生人在码头上雇你的车,如果对方是一口流利的上摊话,张口侬晓得伐,那你要钱的时候,肯定是很实在的。人家要去什么地方,你也肯定挑选最实惠的路!倘若这个人一口大沽口的油滑调子,一听就是外乡来的,本来很近的路,你就会绕远一些,因为这样可以多赚几个跑腿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说什么“淳朴”“路不拾遗”之类的民风——一个小村子,村子内部的人或许能够做到所谓的淳朴,李四捡到了张三的东西,直接就帮忙送回去了。

但有外地的货郎来做买卖,尤其是口音生的生人来做买卖,那这群原本淳朴的人,立刻就会亮出自己的獠牙——欺负一些货郎是很常见的。当然,为了自己的长期利益,也不敢欺负的狠了(毕竟针头线脑的不是一锤子买卖),但平日里根本不可想象的“小偷小摸”是少不了的。

卖货的一个不防备,屁股底下的马扎子找不到了都是正常的。

同理,货郎顺你一样东西,也是正常的。

老邹不想承认——但实际上每一个车把式都会这么干!甭说是这一个时代了,监控不到位,任何的时代都一个样!

这些玩意儿说穿了,实际上就是“农民式狡诈”,是最根植于人性的一种东西。一声长长的“哔”的喇叭声响起,老邹忙让道。后面一辆黑色的、方方正正、霸气十足的轿车高速超车,只是这一个所谓的高速在风尘、韩莎二人眼中着实算不上快。风尘、韩莎二人和驾驶位上的人照了一面:

黑西装、大背头,面目透着英气……但却是一个假小子。风尘一眼认出了这个假小子,却不是箜家的箜云岚是谁?

风尘道:“那不是箜云岚?”

韩莎好奇,问:“就是那个假小子?你好像还用她的事迹教育玉莲来着……貌似没什么效果。”

“越是底层的人,越是顽固。老邹,我教你一个乖:这娶媳妇,一定要找有文化的,再差劲,没文化,也要找一个漂亮一些的,善于交际的。至于是不是处,是不是良家,是不是好人,这都无所谓的……”

老邹:……

“这女人吧,有文化,就有脑子。你生下来孩子不至于四六不懂,就算是不教,耳晕目染,也能学几分机灵劲儿。”

“漂亮,这本身就代表了这个女人脑子好使,身体好。善于交际本身,就代表了她可以改变你当下糟糕的生活环境。这种改变是立竿见影的,你会发现你的经济状况、生活状态逐渐趋于良性。”

“良家,这一点是无所谓的……这处也,也就紧一点儿,流点儿血。除此之外一无是处,粗鄙而言,日什么不是日,生孩子又不是那啥,不需要考虑这一个。”

“这孩子吧,你指望他什么呢?是一辈子和你们一样给人拉车,一辈子低人一等,看人眼色?还是说你要让他活的比你好?女人啊,你别看不起,太重要了。你也是在大城市生活过的人,你看那些上层人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你别说什么伤风败俗之类的话,你就说那些太太平日里在做什么?怎么做的?”

“刚才那个假小子叫箜云岚,人称混世魔王。可是呀,我要告诉你,谁能娶了她,即便是她脱离了箜家,也一样可以扶一家人平步青云,这就是本事、能力。但这世上,配得上她的人,却凤毛麟角……”至少,从报纸上关于四大家族的后代的介绍来看,能够配得上这个女人的,真的没有!

毕竟四大家族之中,真正有着传承的也就是箜家,另外三家的底蕴实在是太浅了。起步晚,跟不上,家里眼皮子浅的传统女人太多。

一个家族的女人不行,这一个家族也就不行。四大家族,只有一个世家,最辉煌的宋家依靠的也是女人。

三个闺女将另外三个家族蜘蛛网一样联系在一起,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形成了一个让当今政府都投鼠忌器的势力。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天下就是宋家的——争夺天下话语权的,也是宋家的老大老二老三。

都想母仪天下。

老大是箜家的大夫人,财权在握;老二是南方革党头子的夫人,老三则是某位校长的夫人,三姐妹都是凭着自己的眼光选男人,也都认为自己的选择是一时龙凤,一遇风云就会化为九天蛟龙,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但却都很明智的知道一个道理——她们妥协于利益,而不是妥协于亲情、道义。

见面姐姐长、妹妹短的,心里头却是妈卖批。而这位箜云岚箜四小姐,就是这位大夫人的骨血。

智商什么都都遗传了一个透。

老邹咂巴一下嘴,说:“俺也就是一个大老粗,哪有大学生看上俺呢。”这是大实话——那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何尝不是一种精神安慰呢?得不到,还不许阿q精神胜利法胜利一下咩?那样似乎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但精神胜利,也的确有太多人将之当真了,似乎无才真的那么好。韩莎噗嗤一笑,说:“所以呢,你就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孩子不再是大老粗!”

“识字还是可以做到的。要是头铁一些,在大街上遇到了不认识的字,敢随便找人问,硬记住了。一天记一个,一年都是三百六十五个,十年下来,也就识字了。”

“关键是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是否有这些意识?是否有这些想法?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而不是往泥里扎……这世上啊,最不怕的是你在泥里,而是你在泥里,却要把你的儿子、孙子压的更深,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底层的人总是受困于某些莫名其妙的道德,还特别顽固,上层的人则在不断进取,彼此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我们遇到过一个叫玉莲的,因为打水的时候和一个年轻人,也没什么,就是多看了几眼,就被婆婆沉了河。”这就是所谓的封建礼教——

但就是同一时代,甚至于是真正的所谓“礼教森严”的,往前一百多年、两百年的时候,那些高管豪富世家之中,床上政治一样流行——虽然不如西方盛行,但什么贞洁之类的,也不过是一个幌子。

世家的性是混乱的,绿帽子几乎是标配,但是男女都不在乎。因为这是世家的生存之道,永葆之道。

世家之中从没有因为这种问题把人浸猪笼的。

底层的贞操观。

世家的绿帽史。

两相对比,是一种浓浓的黑色幽默。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粗糙的比武

夕阳的余晖散尽,黄包车送风尘、韩莎回了友谊国际。二人商量着晚餐一路安步当车,穿过一段公园路,隔着花圃,就看到二人所居隔壁的一栋别墅院内,摆了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之前在路上见过一面的箜云岚一身西装,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啪”“啪”的耍煤油打火机,不住的点火、灭火……桌子上还放着一把枪,枪口冲外,在风尘、韩莎走出公园时,还拿起手枪,双手持枪,闭上一只眼睛三点一线的瞄准了一下,口中发出一阵“biubiu”的声音。

她不过才十五六岁的花样年华,行为中有那种小女生的幼稚、可爱,举枪瞄准的一幕让韩莎不由莞尔。

韩莎一笑,说道:“小姑娘,枪不是这么玩儿的……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箜云岚看向二人,大咧咧的问:“你说我是小姑娘?”

“这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韩莎轻轻一步就从院子的护栏迈进去,风尘也一起进去。韩莎招招手,柔声道:“枪给我。”

箜云岚便将枪扔给了韩莎。

韩莎一伸手,就握住了枪柄,看也不看,随手一甩,就开出一枪。一只乌鸦在空中爆成了血雾……韩莎又将枪扔了回去,说道:“果在因前,不要先去瞄准,再去射击。当你掏枪的时候,结果早已经注定——这,就是拔枪术!”韩莎又问箜云岚:“你是一个人来上摊的?胆子真不小!”

箜云岚道:“一个人……还真没人敢弄我。”

韩莎道:“这倒是。我们住隔壁。”

箜云岚道:“幸会!”

韩莎笑一笑,便一迈步,回到了自家的别墅小院。院子里的草坪、树木都换了新的。回到房间内坐了一会儿,看了几页报纸——尤其是继续追了一下肉戏满满的连载故事。这便出门去吃完饭,昨天吃了西餐,今晚就改了中餐,换了一下地方。吃了一些汤包、甜汤,二人就回了住处,并没有再去夜总会!韩莎翻出了紧身的七分裤、小背心出来,扔给风尘:“明天就要开战了,今晚先让我过过瘾!”

风尘便穿上了紧身裤、小背心,韩莎也换上了紧身的衣服,二人推门出来,相对在草坪上站立。

韩莎道:“说好了,你不能欺负我。”

足下发力,草屑翻飞。韩莎扭腰摆臂,出拳如钻,看似纤细的臂膀却力量充沛。

风尘便抬手格挡、闪避,足下轻灵的移动。

格、闪、走……

风尘并不反击,只是将自己当作了一个任由韩莎打击的移动标靶。韩莎拳拳到肉,打的酣畅淋漓,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是过瘾。叫道:“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继续保持啊!”一阵拳、肘击打在手心、臂膀上的噼啪声延绵不绝。韩莎不断的走位、进攻,速度快的看不清楚胳膊的影子。

风尘一边格挡,一边说道:“你是爽了。我这儿可是干挨打。”

韩莎娇蛮道:“要不然呢?谁能打过你?”

一番放松之后……

二人回到房内,泡了一下澡。入静驻脉,睡过一觉后,便到了王开山、阿瑞斯的决战之日。决战的时间,就定在了下午的一点三十分,地点就在上摊的马术俱乐部。上午也没有出去,就在酒店内的公园转了一会儿,杀了几局超级魔改版的《三国战纪》。中午吃过了饭,二人就打算出发去马术俱乐部!箜云岚来这里也是奔着这一场比武的,二人才走出了酒店门口,箜云岚就将车横在了二人身前。

箜云岚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后座:“上车,我带你们一起去。”

“这感情好……”

二人也不客气,开门上车。

箜云岚的车开的横冲直撞,一路鸣笛进了马术俱乐部,然后三人一下车,就去了一个距离擂台很近的贵宾位置。

再往前十米,就是用架子搭起来的一米多高的擂台。擂台的周围围了一圈绳拦……

“喂、喂……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大家来观看这一次万众瞩目的比武。目前两位比赛选手都在进行准备,请大家先欣赏一小段文艺表演……”一群打扮的妖艳的舞女、歌女上台又唱又跳,足足的过了半个小时。而后两位正主才是登台,分别占据了擂台的对角,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

王开山的身高不足一米六,体型干瘦,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对襟长褂练功服,衣服看着松松宽宽的,风一吹,像是挂在衣服架子上;

阿瑞斯只是穿了一条短裤,露出一双粗壮的长满了长毛的大腿,上半身却光溜溜的连一根毛都没有,头上一样是光溜溜的。

主持人介绍:“这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拳王阿瑞斯,他将在这里继续自己的无敌。而这一次,拳王的对手,是上摊的国术馆教授王师傅。王师傅,你对这一次比武有信心吗?”主持人恶意满满的提问让王师傅脸上一黑。擂台之下的国民更是一样的气氛,风尘听见了一阵“假洋鬼子”“狗奴才”之类的谩骂……

主持人厚着脸皮一阵介绍,吸引仇恨的目标完成了十成十。然后又是本地的商会会长讲话,介绍了第一排的贵客。

被介绍到的人,无论是洋人还是国人,都起身示意。箜云岚也起身来和大家照了一下面。至于箜云岚身边的二位,是没人认识的——但和箜云岚一起过来的,那身份肯定也是不凡。

比赛即将开始……

“王开山,你要赢了,我送你一套别墅!”

箜云岚直接开了一个大。

韩莎失笑,摸了一下箜云岚的头,低声说:“你这丫头,明知道王开山赢不了,还要给他别墅。”

箜云岚低声道:“要是能赢,我傻了才许诺给他别墅。给他定个小目标,拼命打才有看头……”

“当——”

一声锣响。

比赛开始,王开山便垫出了一个虚步,躯干后沉,双手慢慢的一前一后的变换,走一步、变一下,另一边的阿瑞斯则是往前蹭,粗糙的身法让风尘、韩莎不住的摇头——二人的格斗技巧不说,单单从步法、身法上看,简直糟糕透顶。等着阿瑞斯一出手,二人才惊讶的发现他用的竟然是王氏大摆拳+王八拳,一双拳头抡圆了上下左右,势大力沉,说是拳击,却连一点儿拳击的影子都没有。

王开山则是像个泼妇一样不管不顾的往阿瑞斯的脸上挠。真正打开之后,二人竟然是短暂的半斤八两。

“这拳击……”风尘、韩莎对视一眼,眼睛辣的都要哭了。

“揍他,赢了别墅就是你的。王师傅厉害……”

箜云岚却是看的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好吧……

貌似,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高水平”格斗了。要说风尘和韩莎感觉有多意外,实际上也没有——就是辣眼睛而已。拳击的职业水平实际上一直到了六十年代往后才逐渐提高、提高再提高,一直到了泰森的时代,才逐渐规范起来。以前的拳击,还真的就是大摆拳的套路,拼的是身大力不亏,而不是多么高深的技术:巅峰的阿里放在后世,什么传奇的凌波微步都是屎,上去连一轮组合拳都撑不下来。

专业……总是越来越专业的。

王开山、阿瑞斯的不专业半斤八两。王开山的泼妇套路也着实管用,让阿瑞斯的脸上多出了血呼啦次的血道子。

但同样是挨揍,被挠一下顶多留点儿血,但被砂锅大的拳头在身上来一下,却是能要了半条命。第一回合下来,王开山的嘴里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一只眼彻底睁不开了,肚子里则是如翻江倒海一样……

看起来是阿瑞斯比王开山惨,实际上王开山比阿瑞斯严重。

看着阿瑞斯脸上的血道子,韩莎脑洞一开,和风尘、箜云岚说:“你们说要是上台前王开山手上指甲缝儿里弄点儿铁锈……”

那妥妥的就是破伤风。

箜云岚get不到这个点,风尘便给她讲了一句。箜云岚一脸惊讶,抱住自己的西装将领口紧了紧,低声惊讶道:“姐,你竟然这么阴险,我看错你了。”

第二场比赛开始……

王开山开局不利,被一拳打掉了一嘴的牙,左右勾拳落在脸上,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懵逼状态。重重的在地上一摔,比赛的结果不言而喻。脸上一脸血的阿瑞斯举着自己的拳头,示威一样的发出嗷嗷叫的声音,志得意满。

观众们一阵嘘声。

……

回去的路上,箜云岚一边开车一边和二人说话,问:“姐,有什么办法让那个阿瑞斯输?”

韩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笑道:“你买他赢,他就输了。人万里迢迢漂洋过海,来这里不是为了弘扬国威,也不是为了羞辱你们的。人行千里只为财,怎么赚钱怎么来。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你让坐后头的那个上去打,我保证,阿瑞斯连一招都出不来,脑袋就被弄下来当球踢……”

风尘无语,通过后视镜分别送了二人一人一个白眼,说道:“这种跌份儿的事儿别带上我,让我跟一个业余都算不上的破落户打,我不干。”

“那,要不这样……”韩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和云岚投缘,你就送云岚一点儿小礼物吧。不如,就送一个经验系统怎么样?”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送系统

同时以芯片嘱咐:“什么不知火流、king、麻宫雅典娜、坂崎由莉、小公子、风四娘、孙姬、貂蝉、温妮莎、玛丽、神乐千鹤的,全一点儿……挑挑拣拣,给她整个女性格斗家经验系统。这么点儿年纪,就爱整天乱跑,时下也不是很太平,有一些经验傍身,也安全许多……而且,这可是‘系统流’欸,是不是很有趣?”

风尘意念一动,芯片传音:“系统流,女性格斗家养成……是挺有趣的。那就这样,我把这些经验整理一下。莎莎,那你说兑换规则怎么来?”

韩莎讲:“第一次,就免费送一个。后面的按照她的修行程度智能选择吧。你比如说身体状态达到一定程度,就解锁一个人物,经验灌顶等等……也能督促她练,别介经验都吃了,就懒得动弹。有经验,没有执行力,反倒是有害无益!”

风尘:“那行……”

二人一番意念交流,玄之又玄,却是电光火闪一般。在不足01秒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交流。箜云岚不明所以,问:“什么什么经验系统?”韩莎嗔了一句:“你认真开车,别路上撞了人。等回去了你就知道了……”

“哔——哔——”箜云岚按住了喇叭,一路鸣笛,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但即便如此,此时的汽车的最快速度也并没有一个人跑一千米的速度快,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跟人没法儿比。这位箜小姐一路张狂,路上的行人就像是潮水一样被分开。甭管是黑风衣白围巾的装逼犯还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没有不躲的……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友谊国际的别墅,便率先下车。

韩莎从副驾驶下来,笑的不行,说:“看把你急的。你快点儿给云岚表示表示……这什么系统,你有了,一下子就动了。”

风尘下车,褪去自己右手的手套。在食指的尖端,则是一个银霜色的,隆起来的皮肉,轻轻一弹,就从手指的皮肤上脱落下来。风尘将手指一点,点在箜云岚的眉心之上。

箜云岚只觉轻微的刺痒,便忍不住伸手去挠,风尘拦了一下,“别动,忍一下,几秒钟就好了……”

好容易制造出来的系统芯片,才长上去,这么一挠,不就抠下来了?

果然,数秒之后!

系统便延展出触须,和箜云岚的毛细血管、神经末梢生长在一起,晕染开来,成为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的形状。火焰中似乎有一种模糊的鸟儿,整体呈一种银霜色,落在眉心,反倒是让箜云岚更有了一些神秘、尊贵的味道。都不需要风尘、韩莎多介绍,箜云岚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一个“系统”的神奇!

第一次可随机获得一个“角色”的经验——虽然不知道这些角色是谁,但能够随机获得经验,却是极好的。

抽取。

只是一念一动,没有过程,意念一动就是结果:

小公子!

属于小公子用毒、暗器、轻功、暗杀、人心鬼域等诸多的经验,一股脑的就变成了箜云岚的经验。

这第一次随机赠送的经验看似是众多的女性格斗家角色之中随机选择,而事实上挑选的余地只有二选一:

风四娘!小公子!

其他的角色,是真正的“格斗家”,并没有那么丰富的江湖经验、江湖阅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风四娘、小公子这二位在危险度爆表,不知道怎么的就莫名消失、死亡的江湖中如鱼得水,那一份经验,却比什么武功都要重要。那种判断力、那种果决,混合在一起,虽然不是武功,却是保护自己、杀死敌人的无上伎俩。更何况,这二人本身的武功,实际上也不差——

箜云岚获得的经验,只是经验,却并没有小公子的记忆。箜云岚细细的感受了一番,深吸一口气,道:“原来,这就是系统……我,等于是获得了另一个人的一应经验,只要按部就班,就能达到那种成就!”

韩莎问:“你得到了谁的经验?”

“小公子。”箜云岚皱眉道:“这个名字真古怪。”

“哦,小公子……无上密乘!”韩莎点点头,沉吟道:“这小公子心狠手辣,心是黑的,性格残忍、狡诈,但心灵却无比纯粹,已至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她的经验、阅历固然宝贵,但她的这一份精神境界、心灵修为对你而言,却更宝贵。有这些经验,你的无上密乘也会进步更快,至于大成。”

“原来这个小公子是一个坏人啊……”箜云岚难得的露出了自己的少女一面,冲着韩莎吐了吐舌头。

韩莎又揉揉她的头,说:“诺,现在系统也有了。系统里教你的锻炼手段你也应该知道了,练一练,过上一两个月。不,你若是能够说服对方,可以使用武器,那你明天就能手刃阿瑞斯。一刀在手,当世之上,除了我俩,你可以横着走了。好好练,争取早日把这些格斗家全部解锁出来。这其中,不知火舞你应该重点学习一下——不知火流的骨法、忍术不同凡响,对你大有好处。”

箜云岚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你们是神仙吧?”

韩莎怪笑,故意吓唬她:“确切的说,我们都是妖——怕不怕?”

“妖怪吃人的,你们又不吃人。”

箜云岚胆子奇大,而且这种吓唬,也只能吓唬一下小孩子,她箜云岚是谁?应天、太原、平京……但凡是东方古国的大都市里,哪个流氓没吃过亏?哪个大佬儿没吃过瘪?光是她枪底下死了的流氓恶棍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还真当她手里的枪是拿来充面子玩儿的?这姐妹儿是真的敢杀人,而且杀的不少。

要不然“混世魔王”的匪号儿是天上掉下来的?

韩莎道:“妖怪干嘛要吃人啊?这妖怪变成人,不就是为了享受人的生活吗?而且人为万物之灵长,世间之禽兽,都向往成人。来,姐试一试你的手段!”韩莎很是随意的一伸手,去拍箜云岚的肩膀。箜云岚本能一般的后退了一步,手里的一截车门钥匙如同匕首一样竖起来,去点韩莎的脉门。

简简单单的一步后退、一下戳点,将速度、空间、光影、时机把握的淋漓尽致。韩莎一收手,叫了一声“好”。

“好,反应很足!”

跟着,又提问了一个关于用毒的问题:“假如你想要控制一个人,让这个人口不能言,却又要他在关键的时刻可以说一些关键的话,平日里的表现还要比较正常。你来说一说,你都有哪些方案,什么方案又最为经济、实惠、没有后患?”

箜云岚:“……”

虽然人家的匪号里有“魔王”的称号,可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不过,她回答问题还是很诚实的——

继承了小公子的经验,让她在处理这种问题上拥有着丰富的理论、实践经验。估摸着那个东方韵别说拿着宝扇了,就算是再多来几样,也要被箜云岚活生生的玩儿死。箜云岚版小公子分分钟提出了二十三个方案,一个比一个诡异、毒辣,但却不能否认这些方案每一个都具有极高的操作性,成功率极高。

风尘插言,问:“那你想什么时候挑战阿瑞斯?”

箜云岚坏笑:“我为什么要挑战阿瑞斯。姐夫你这就太坏了,你不想跟菜鸡动手,给了我一个系统,就想让我去对付菜鸡?那是不可能的!”

“嗯,云岚……我俩待几天就走了。我们打算先去一趟昆仑山,然后去外国溜达溜达。走的时候就不告诉你了……”

“咱们算是萍水相逢,莎莎和你投缘,咱们也就是好朋友了。”

“你们去昆仑山做什么?”

箜云岚问了一句。

韩莎道:“我们去找一种小虫子,是一种会发光的昆虫,生活在冰川之下。我们俩这一次来上摊主要就是为了看比武的,没想到令人如此失望。云岚,你呢也别整天瞎玩儿了,有本事有能力,就找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来做吧……人的一身很有限,总是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如此才不枉此生……”

箜云岚转身就走,到了别墅门口的时候,大声对二人说了一句:“要走就走嘛,谁要你们教训了?我怎么活,我自己说了算。”

然后“砰”的一下关了门。

风尘、韩莎面面相觑……

除了一场比武令人有所期待之外,上摊可以玩儿的地方屈指可数,能够让风尘、韩莎乐不思蜀的地方更是一个没有。二人又在上摊玩儿了三天,然后就出发了。踏上了这个世界前往昆仑山的征途。腾飞九天之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昆仑山飞去,那漫天的神佛则是匿藏了自己的行迹,生怕被这二位发觉……

但他们的藏匿,在风尘、韩莎的眼中不过是秃头顶上的虱子。怎么藏,也还是在磁场中,是那么的明显。

只不过风尘、韩莎懒得理会他们罢了。

另一个世界里。

风莎燕一席简约的浅蓝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宝蓝色布面平底鞋,手上戴着一双浅蓝色的短手套。头发很随意的梳理成一个低马尾,脸上略施粉黛,惬意的坐在咖啡店临窗的卡座上,轻轻的用汤匙搅动着咖啡。咖啡的一侧,很随意的放了一本书——书是刚从书店买过来的,是一本《时尚圈》杂质。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预立人才储备

杂志正翻在第三页,一个“花妖”一般,全身着青色丝绸、紫色蕾丝镂空,戴着一双黑色的短手套、头上包着一个“漩涡”形状的针织套头面具,脑后舒展开三片大大的花瓣,脚踢一双金黄色高跟鞋的模特气场十足,正定格在六亲不认的步伐的瞬间——“时尚”,这便是引领时尚、高屋建瓴的脉络!

大幅的高清写真占据了整个页面,一条白色的直线连接了左上角的一条横线,横线上,是整整齐齐的设计师名称、作品名称,以及简单的设计师想要表达的理念……

咖啡缓缓的搅动,就像是那模特头上,针织的毛线头套。一圈、一圈的荡漾、缠绵。风莎燕端起杯,小口的抿了一口!

静的如寒潭、夜空便亘古的灵台中漫散开一丝丝的涟漪,她胡乱的想着:“这个头套倒是蛮好看的,我也可以自己织一个……”

正是下午时分,空气正好、阳光正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了她的身上,热乎乎的沁人心脾。舒缓的音乐流淌着,浸透了店内的每一寸角落。正是人少的时候,店内就只有风莎燕一个人,不需要工作的三个服务员便在吧台那里闲聊……原本常见的手机已经变得不那么常见了。过了一会儿工夫,咖啡喝了半杯,杂志又翻过了两页,便又有两位客人走进了咖啡厅!

“欢迎光临……”眼光流露,耳听八方的服务员立刻停下小话,开始招呼客人。这二位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张天野、安落。

张天野指一下风莎燕,说道:“我们一起的。给我们一人一杯拿铁……”说完,就走到风莎燕的对面坐下来,张天野好生打量了风莎燕一下,问:“您老人家终于舍得出关了?这次找小的来,有什么好事儿?”安落笑的清浅,说道:“师公?”风莎燕这才抬起头,给了安落一个无语的眼神儿,满是感慨,说道:“哎,人类的浅薄哟!你俩吃了饭没有?”

张天野道:“吃了,我俩在公司吃的。完事儿就赶紧过来了……”

风莎燕抿了一口咖啡,说道:“给你俩看一样好东西——”风莎燕从一旁拿起包,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并不算大的羽毛扇,“小火它们正好掉毛,我就做了一把扇子。你们可别小看这把扇子啊,这可是好宝贝。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根它一比,都不够看的。怎么样,漂亮不漂亮?”

七彩斑斓的羽毛扎成的扇子当然漂亮。

“你这是出去旅游的灵感?”张天野拿过扇子,把玩了一下,就递给了安落——安落前后翻动,用手摸了摸,那羽毛光滑、轻柔,手感分外的好……

“前些天我俩去上摊,就和咱们这儿的上海滩差不多。去看了一场比武。莎莎那天想吃鸡肉卷,我们就去买了一只鸡,然后我**肉卷的时候,她就用鸡毛扎了一个扇子,告诉我说这什么七宝如意风火阴阳两仪五行扇的,我当时心中一动,就利用羽毛本身的脉络构建了阵法……然后,普通的鸡毛扇就成了宝贝了。这个扇子的功能有些单一,效果嘛……我称之为五雷化极扇。”

风莎燕笑嘻嘻的解释。

“这个和《风云》里面的五雷化极手有什么关系?”张天野妙get到了其中的重点。要不怎么说二人是死党呢?

“五雷化极手可以将万物化去。这五雷化极扇呢,一扇下去,同样可以化去五行。凡五行之物,都可以化去。可以令水腐臭、令金锈蚀、令木腐朽、令土松弛、令火不能燃……功能单一了一些,但挺有趣的。”风莎燕笑,修长的眼睫轻轻的一颤,说道:“这也算是给你一点儿动力,虚空凝定难,这有了实物应该没那么难了吧?这个五雷化极扇算是一个启发,你可以利用这种方法做法宝嘛!”

“法宝……”虽然没有那种拳拳到肉的爽快感,但退而求其次,这种办法貌似可行。至少比让他虚空凝点来的容易——利用法宝,也一样可以达到飞天遁地的效果。

风莎燕点头,说:“我想着吧,凝虚空凝点的人毕竟是少数。或者天资、或者其他方面,个体之间总有诧异的……”

张天野道:“所以,像我这种废柴,就干脆直接用法宝好了。傻瓜操作模式……”

风莎燕笑,又收了笑容,说:“实验室那里你也太不上心了。信不信我撤了你副主管的职务。”

“怪我喽?你这儿都出来了,还要我们现场直憋,于心何忍?我吧,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那种苦逼便秘的表情了。所以,眼不见心不烦……而且,现在芯片才是当务之急。作为风行的掌舵人,我……”这小子一阵自吹自擂——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忙!活儿大部分都是姬夷吾干的,公司的大方向、战略意图到具体的执行,都是姬夷吾。张天野更多的是负责一些监督工作,充当吉祥物。已经是从之前的大忙人变成了现在不算忙的闲人了——生物芯片这种全新的产品没有竞争对手。

so,毫无压力!

指一指五雷化极扇,风莎燕讲道:“你看到这个扇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放下汤匙,插着手垫在嘴唇下,默然的看了张天野一阵。

张天野无语,道:“别天上一句地上一脚的,有什么话直说,忙着呢!”

“行吧……你懒得用你那生锈的脑壳,我就直说了。风行接下来要培养专业的对口人才,所以说,我们要办学了。这些人才包括阵法的构建,理论人才是实用人才都要有,这些阵法可以细分,底层原理,顶层构架,层层细分。普通人、普通人才,精力有限,我们要把这一个体系铺开……我看你也挺闲的,就好好把这件事琢磨一下吧。人才储备必须要慎重,另外数学、物理、生物、化学、有机化学各个方面的人才,争取做到专门培养。我们缺人才,缺的厉害……”风莎燕顿了一下,道:“我们风行的大学,为了方便一些,就直接在生物芯片中进行教学吧。今年高考之后,记得关注一下……往年许多的理科偏好的学生都因为英语被刷下去,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行,我会关注……我们是不是可以跟大学进行合作?”

张天野问了一下。

风莎燕喝完了杯中的咖啡,才说道:“合作要有。但考核必须我们说了算。风行的考核要完全独立,也可以不考虑人力成本。更大限度的、最大限度的网罗相关人才,进行培训、教育、储备,这是咱们风行未来站在世界之巅的基石。”

张天野敬礼,“是,长官。”

他要搞怪,风莎燕也就配合了一下,“请稍息。”然后才说:“这个学要怎么办,科要怎么分,相关的一系列内容要怎么细化,你们先做一个规划给我……”

安落问:“这事急不急?”

风莎燕道:“落落,这监督重任就交给你了。咱们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领先一步,没边没沿。那个天野,不想跪搓板儿,就好好干!我这个做师公的要是知道你欺负落落,肯定是要给你松一松筋骨的。”

张天野:“……”

说完了正事,就又要了一杯咖啡过来。张天野则是开始抨击风莎燕的堕落——竟然喝着咖啡翻美女杂志——他累死累活的都不敢翻美女杂志。风莎燕轻松道:“你懂什么,咱们这是时刻把握时尚前沿……我们做技术,让西方人做时尚,挺好的……当然了,我希望有一天,他们只剩下时尚……”张天野道:“你这女魔头太过于恶毒了,怎么能用这么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家呢。要我说,什么时尚不时尚的……您老人家才是时尚界的翘楚,这世界上有您老人家一个就够了。”

风莎燕“噗嗤”一笑,说:“那我就承蒙夸奖,却之不恭了。忘了说,实验室那里你可以适当的加快进度,别露的太露骨了就行。”

“怎么说,你那里又有了什么进展?”张天野心平气和……

风莎燕笑的含蓄、可人,脸上笑出了可爱的酒窝,说道:“不算是什么大事吧,就是今儿上午的时候,我又召来一位。我基地的研究中心又多了一个人……”以为多了“一个人”就只是多了一个人吗?

并不是!

那多出来的“一个人”是多出了一个可以力压当代的人。一个人,就是一个时代。

张天野忙问:“这个人是谁?”

“伽罗瓦!”

这一个出生于1811年,二十一岁就死于决斗的数学家如流星过空,短暂而璀璨。他的人生倘若不是止步于二十一岁,那么他又可以创造出怎样的未来呢?

这应该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风莎燕每日里不住的垂钓亡灵,终究是有所回馈的——伽罗瓦是一条大鱼。而这一条大鱼说带来的不仅仅是伽罗瓦本身,在读取伽罗瓦的记忆、阅历,体验伽罗瓦那短暂的一生的过程中,风莎燕、风尘、天鬼便已经继承了伽罗瓦的天赋——让祂、她、它本就已经超凡的天赋才情变得更高,高出了足足一大截。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天才伽罗瓦

这不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而是货真价实的“伟力归于己身”——那“伟力”既有知识、阅历之表,更有天赋、才情之里!“众人拾柴”这种合力,是有所损耗的,一人一份天赋、才情合于一处,表现出来的却并不是两份才情,而是一个近似于二,却永远小于二,达不到极限的数字。归于一人、归于自身,却是在等于二的基础上,有所冗余——这一增一减,便是其中的不同。

当张天野听到这一次被唤醒的人居然是伽罗瓦之后,千言万语就都变成了一个字:“草!”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没天理的?

伽罗瓦群论……几曾何时,谁没有为这玩意儿头疼过?

但这一成果,却仅仅是他的众多成果之一——剩下的成果因为当时没人能看懂,所以被退稿再退稿,最终遗失了。若非是他在二十一岁这样的黄金年华和人决斗而死,那他又能够取得多少的成就?又能够将数学,推到一个怎样的高度呢?

安落则是不知道“伽罗瓦”,见了张天野那见鬼的模样,不禁好奇,问:“伽罗瓦是谁?”

张天野唏嘘道:“伽罗瓦,那是一个他死了,我们都庆幸他死得早,又遗憾他死得早的天才……是个十九世纪的法国数学家,在现代数学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和人决斗死了。这个人吧,特别天才……他用群理论证明了五次方程没有求根公式,就是这个,你看……”虽然生物芯片很强大,可以意犹未尽,但张天野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意思之后,安落还是很头大——

诚然,张天野解释的东西不算是多复杂,但对于安落而言,这根本就是天书啊……果然喜欢这玩意儿的都是变态。

她都一个劲儿头大,可搞理工的这些确实基础的东西。

好吧……无语中!

风莎燕看的好笑,说道:“只需要知道那是个不循环群就行了。落落,你这数学可要加强啊……让天野从基础开始好好给你补一补,要不然你以后练功会遇到一些麻烦的。数学是科学的基础,对于修炼来说,数学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基础。你要学习阵法、学习人体运动,所有一切都离不开数学……”

安落衰:“还是让我死掉算了。我是一条咸鱼……我是咸鱼……我宁愿每天炼体,也不想学数学啊……”

“别这么抗拒嘛,没那么难的!”风莎燕安慰了一句,还拿王佳乐来说事儿:“我和莎莎领回来的那个孩子就上过几天学,这会儿都已经开始接触群论了。”

安落:“……”这个更打击人有木有!

“乐乐已经开始接触群论了?”张天野也是目瞪狗呆——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够形容的了吧?

王佳乐的天赋或许有,但风莎燕却并不认为王佳乐有多天才。之所以能够学习的这么快,和韩莎的精心引导是分不开的。现在,风尘、韩莎去异界旅游了,教导的任务就都落在了风尘的身上——在许久都没有拯救出埃克斯先生之后,他便继续引导,试着让王佳乐思考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拯救埃克斯,什么情况下,是无法拯救埃克斯的……伽罗瓦的出现,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一样恰如其分。

说起来王佳乐,风莎燕语带欣慰,颇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感觉。介绍了几句王佳乐的学习情况,便道:“新的时代,就看他们这一代了。像你这样的的,就先用法宝凑合一下吧!”

张天野气,道:“我们这一代怎么就凑合了?说的好像你不是这一代的一样……”

风莎燕蔑视他一眼,道:“喂,在女士面前,你能不能讲点儿风度?”

“你?”

张天野嘲讽。

风莎燕挑眉:“怎么,你有意见?你信不信,我现在跑出去喊有人非礼,人能把你唾沫星子淹死。”

“你狠!”张天野泄气,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迷宫走到几阶了?”风莎燕不回答,只说:“我不想打击你。”

张天野无语……“不想打击你”这五个字本身就是最强的降维打击了,如果是想打击,那又该怎么整?

安落道:“外面天气挺好,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风莎燕“嗯”一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挎包、手包,从包中取出了一个茶色太阳镜戴上,便起了身。安落也起身来,二人率先出去,张天野则是主动去结账。下午的两点多钟,太阳晒得路面暖洋洋的,三人沿着人行道走,张天野指着道路边的绿化带,说:“幸亏我没跑绿化工程,要不你跑了,我咋办?”

“凉拌呗!我可很忙,没时间帮你弄绿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忙,今天百忙之中能抽出一点儿时间来见你,已经很难得了!”

“哟,耽搁老佛爷钓鱼了,是奴才的不是。”

“叫我呙……”

“脸大不害臊吧你?”

风莎燕停住,将太阳镜拉下来一些,低了一些头从上面看张天野,搞怪道:“哎哟,真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看,人家去旅游,你在看家。就没有心里不平衡?我都为你叫屈啊……你说说,结婚的时候一块儿的吧?凭什么享受的事儿祂去,吃苦受累的活儿你干?”张天野一副你不生气我都替你生气的模样。风莎燕看着张天野,目光就像是在看智障一样,那眼神儿似乎在问:“你是不是有病?”

张天野气急败坏:“你这什么眼神儿?我是在给你打抱不平好吧!”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前心嫉妒后背了,还是左手看右手不顺眼了?如果是左手看右手不顺眼,你剁了吧。无聊……”

一个人左手玩儿手机,右手拿着筷子吃饭,右手会心生不满吗?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而不是左手一个人,右手一个人。风尘、风莎燕、天鬼是一个人,一个人自己怎么会嫉妒自己呢?

张天野“哼”一声,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风莎燕道:“我听说吕洞宾有一双眼,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旁人的一生。要不要我给你把吕洞宾的眼睛按上?到时候你看落落的时候,只要盯着一看,一会儿你就能看到落落七老八十,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她说的很有画面感,安落嗔了一句“师公”,拉着风莎燕的手就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惹得风莎燕一边躲一边笑,却也不再继续说了。风莎燕的性别是女,故而安落上手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天野看看二人,很明智的没有选择继续。手里的羽毛扇轻轻的扇动,走出了大概五百多米,忽而心中一动:“咱们找个地方试一试法宝啊!”

然后,就去了公园。

大拇指按在了键位上,朝着草坪扇了一下。草坪没有反应,但是草坪上的一些枯草却直接成了碎屑,风一吹,都变成了渣滓,化作了腐殖质。一块围城了山尖形状的砖头也被吹了一下,直接变得酥酥的,张天野碰了一下,就变成了腐土……简单的两下,让张天野明白了扇子的适用范围:

“这扇子对生物无效!再找金属试验一下……”看看公园里的健身设施,貌似用这些设施测试有点儿不厚道:

年轻人虽然不怎么用,但老年人却经常使用。什么拿一根绳子挂单杠上上吊,还能翻着各种花样上吊……上吊上不死,要是自己一扇子下去,那估摸着直接甩出去,肯定是要死的!想想看一个老头儿握着单杠甩一圈,然后人就飞出去来一个脸刹,地上长长的一条红色的一字……

画面血腥的不敢看呢!

“咱们去买一些不锈钢锅试试。嗯,矿泉水来一瓶……”金木水火土,木和土都试过了,接下来就试一试水和金,最后试验火。

先就在公园的小广场上买了一瓶矿泉水后,张天野就卖力的来了几扇子。肉眼可见的水中竟然变得浑浊了几分,水线之上更是多出了一层泡沫。风莎燕给了安落一个眼神儿,然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远离了张天野一些。安落见状,很是机智的学着风莎燕捂住口鼻,离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张天野则是拧开了瓶盖……

呕……

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堪称生化武器的恶臭就从瓶口冒出来。遇到了空气之后,水中竟然迅速的生成了一些微生物。

风莎燕迅速的以神束线解剖过去,在瓶子打开之前,里面是生出了一些厌氧的微生物,但瓶子一打开,却在极短的时间内,生出了大量、大量的微生物……这一幕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可化五行的五雷化极扇,竟然让矿泉水产生了最为原始的生命!或许,彻底的重复、推演这一个过程,会有助于对生命的起源、生命的本质有一个更进一步的认识,从根本上认识。

风莎燕心道:“原本没有生命的水中,竟然产生了生命。这一个过程有必要进行详实的观察……生命、意识……明白了这变化的一步,也就更加的明白什么是自我。对于下一步如何进化、如何修行,也会有一个更加系统、精确的认识!”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毛线头套和魔鬼之语

“我去——”近距离被这堪称“生化杀器”的恶臭一熏,张天野的嗅觉罢工,但鼻腔内的黏膜却是一阵灼热、刺痛,眼泪婆娑、痛哭流涕。也是他手快,赶紧的将瓶盖重新拧住,从源头上掐断了味道扩散,缓了有三五秒,等那股恶臭被风吹散了,他也缓了过来。眼泪汪汪的扭头看风莎燕和安落:“有你们这样的吗?扔下我一个人躲!”

刚才抱怨完一句,就听下风口有人大声的疑问……“嘿,哪儿来的臭味儿?这一股风都兜过来了嘿。”“闻着像水臭,真他妈是马桶的管子漏了吧?”“打物业,让物业来看看嘿!”“真臭……咱们换个地方……”

张天野左顾右盼,做贼心虚,看着没人注意,就直接将矿泉水瓶子丢尽了附近的垃圾箱里毁尸灭迹。

嗯……这下没人知道味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用力揉了揉鼻子,苦哈哈道:“哎哟我这鼻子……跟让人打了一拳似的。”三人沿着一条蜿蜒的地砖路出了公园,就近去了一家商店,花了128买了一个不锈钢锅——张天野的嗅觉逐渐恢复,也不那么的呛鼻子了。便提着不锈钢锅,换了一个没人的旮旯,拿着扇子就是一下,不锈钢锅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上面结出了一层橘红色的颗粒,那些颗粒如同受潮了一样迅速扩散,最后整个锅都变得面目全非……张天野用手轻轻一掰,不锈钢锅就被掰下来一块儿。

酥的就像是酥饼一样。

张天野“啧啧”有声,将扇子插进了自己的领子里,背在脑后。说道:“真厉害,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这绝对是工业文明的大克星!”

“你有工夫,就做一下详细的实验。各种的材料都试验一下,真空环境、普通环境、低温环境、干燥、潮湿……”

“等好儿吧,试验完了我把结果传你。”

最后一项:火。

这一个并不方便尝试,只能放在和实验一起进行。三人随意闲逛,风莎燕很有兴致的买了一兜子紫色、红色、黄色、绿色的各种鲜艳色彩的毛线球,还买了针棒。一直见了夕阳的余晖,三人才进了一家不大的烧烤店,点了一桌子的烧烤,吃了一个尽兴之后,风莎燕才和安落、张天野分道扬镳。

无形的力场圆润,悬浮于九天之上,整个人便以每小时一千多公里的速度回到了基地上空落下。

y字形的山谷中七魄、王佳乐正在林间捉迷藏。三只山鸡叽叽喳喳的乱飞乱叫,见了风莎燕后,就都跑了过来。

“姐姐,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们带好玩儿的东西?”

“兜子里是什么?”

“叽叽喳喳……”

风莎燕打开购物袋给几个小家伙展示了一下,见里面都是一些毛线团后,也都没了兴致。风莎燕笑,柔声说道:“我买了毛线,给你们织头套啊。就像是这样的……”她拿出《时尚圈》的杂志,将里面带着漩涡头套面具的模特展示给十一个小家伙儿——在t台上,越来越多的设计师要求模特戴上类似的头套,遮住面容,是为了观众将注意力集中在模特展示的服装上,而不是容貌上。

毕竟她们、他们是服装模特,是为了展示服装的。又不是为了展示化妆品的脸模!

但不可否认——戴上了各种各样的头套的模特,反倒是让人更觉神秘、诱人。反倒是让台下的观众一阵好评。

正可谓是“歪打正着”。

“好漂亮,我也要我也要……”

“都有。”

风莎燕无语——这有什么好争的?

夜里,便选了线,一边继续垂钓,体味那一场一场的人生、轮回,一边开始自己的针织大业。“织毛衣”的手工艺她是不缺的,针棒在她手里快速的滑动、跳线、穿插,纺织出弹性的球面,表面上隆起了一圈由窄到宽的螺旋状,但从里面看去,却又是分外的平坦,就像是方便面一样。风莎燕的手快速、准确,只是一个小时左右,就将第一个头套织完……头套的针法,是内用松紧针、外用花式——面部以螺旋为造型,螺旋的起点就在鼻尖的位置,沿着发际线,头发的部分则是一条一条的棱,形如履带。头套后面包裹发髻的部分,则是被织成了一朵牡丹花的形状。

百花之中,牡丹最贵,也最雍容。

她撑开头套,套在自己的头上。头套不松不紧的贴合了皮肤,将脑后盘了发髻,用头套的牡丹花箍住,再收紧了下面的口子,在发髻根部缠绕一下、打结。

粗糙的毛线带着弹性,网孔疏漏,丝毫没有窒息感。

视野有一些细微的影响,却并不大。

眼睛通过毛线、毛线之间形成的孔洞,可以很好的吸收外界的光线,将外面的情形看清楚……

唯一的缺憾就是有点儿扎……

她想:“应该上一层里子,最好是选择弹性好的真丝面料,换成棉的也行……”想着,就把刚刚织好的头套从头上取下来。又开始加工第二个头套——这一次的头套,面部换成了五角星的形状,第三个则是一圈一圈的太阳花的图案……加工完三个头套后,便停了垂钓,静了一番,便去睡了。

翌日下午,头套的款式、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十四个,达到了除去父母之外,人手一个的数量。

伽罗瓦飘过来找她,说:“我想,我已经可以胜任数学的研究工作了。”

风莎燕问:“你已经了解完了?”

“是的!”

“真不愧是天才……”风莎燕感慨了一句。

而伽罗瓦的“天才”一般的学习数学的速度,的的确确就是等同于他的阅读速度的。只是用了二十四个小时左右,他就完成了自己的数学水平升级,将他短暂的生命之后的数学成就纳于胸怀。风莎燕便停下手头的事情,带着他,将他介绍给了研究天团们,至于未来他们如何研究,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远在“第二世界”,风尘、韩莎二人在一条裂口边缘落下身形!

韩莎一身雪白的紧身棉衣,戴着一副毛茸茸的耳罩,捂着棉布口罩。风吹的睫毛一阵颤抖,她眯着眼,朝着裂缝看下去,只能看到底下细细的一条线。

“宝宝你说咱们今天会不会又白跑啊?”韩莎说了一句,然后就大叫了一声:“山崩了,地陷了,轰隆隆……”

说山崩,山就崩……处于陡坡之上的雪垮塌、滑落,大块大块的俯冲下去,扬起了大片的雪雾。那当真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景象,宛如是世界末日一般。风尘拉住韩莎的手,一起去看那雪崩的场景,一直等平静下来,这才说:“这里亏得没人,要是有人,还不一下子就都给埋了!”

韩莎很是不在乎,说:“反正能来这儿的除了不是人的,就不是好人。那些个探险家啊冒险者啊什么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是吧?”

“这倒也是……”

二人一跃而下,这大裂谷的深度有六千多米,落下去后风尘便轻车熟路的带着韩莎一路搜寻,进入到了一个冰洞之中。

这里的地形、结构在下来之前就用神束线简单的探查、解剖过。所以风尘对这里哪儿有洞、哪儿能走,有一个基本的概念。一团雷光亮起来,将周围黑黢黢的冰洞照的明亮,像是置身于水晶宫一般。这里没有风,空气阴冷、干燥,雷光在二人身前的三尺处无声无息,距离始终不远不近。忽然,一个蓝色的光点出现在视野中,风尘不仅停步,韩莎也跟着停步。那蓝色的光点在冰层之中,显得有些模糊!

但形状上,却像是一只飞蛾的形状……韩莎指着蓝色的光点,问风尘:“宝宝,那个是不是就是魔鬼之语?”

“不确定!”风尘盯着那光点,嘱咐韩莎:“你到我身后,小心一些。我看看那个光点究竟是什么……”

神束线张开,笔直的神束线在风尘的控制之下,开始精细的作图,划出一道道的参考线,确定一个又一个的交点、中心点、端点,经过一连串的复杂操作之后,一个阵法终于形成。在面对冰层冻结之中,那极有可能是魔鬼之语的小虫子的时候,风尘充满了小心、谨慎——那一份小心,既有一些是小心魔鬼之语那种力量,又有一份小心,则是小心在融开冰层的时候伤害到魔鬼之语……

昆虫毕竟是娇弱的——谁又能知道,除了这一只魔鬼之语外,是否还能够遇到其它的魔鬼之语呢?

冰……在融化。一个仅仅一寸直径的圆形孔洞缓慢的凹陷下去,融化出来的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却流下来至于半途,就变成了一条隆起的水痕,下面的点鼓起来一些,新的水则是在不断的流下。

风尘小心翼翼的融化路径内的冰,但祂通过阵法制造出来的温度却并不高,并且尽量的只是保持刚刚好可以融化冰,却并不会因为冰的导热,让里面的那个蓝色的光点受到温度的影响,导致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万一温度上来了,但却被隔绝在冰川中,一下子窒息死掉了怎么办?

肠子都会悔青的!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第二元神

不止是人,这世上的任何一种生灵的冰冻和解冻,都是有讲究的——那不能是一种渐冻,而是一种快速冻结、快速解冻,颇有一种“趁他不注意”的感觉!对于生灵而言,即便是冬眠的生灵,在一定程度上的低温区间内,都是极其危险的,譬如人在冷冻的过程中,零下六十度往上一些到零度,这一段温度就很危险,会伤害人的身体,致人死亡——可一旦突破了这个温度,一下子零下**十度了呢?

只要冻的够快、等到解冻、复活之后,人的身体却连冻伤都不会有。会基本上保持自身的健康状态。

科学史上,许多身有顽疾,但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无法治疗的病患(有钱的,或者是愿意参与实验,当志愿者的)便选择了人体冷冻这种手段……风尘、韩莎出生、成长的第一世界中,两年前就有一位美国人成功解冻,并且接受了手术。将当时无法治疗的病给治好了——当然,这也是第一例。

他的身上是否会出现后遗症等问题,又能活多久,这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论证!

当然了……这和风尘的关系不大。

他此时要做的,是在尽量使包裹那只蓝色飞蛾的冰层内部温度不提升,只在一个极小的数值之间变换的情况下,成功的将它从冰层中掏出来……然后,就是乘它一个不注意,一个不留神,直接恢复到常温!

这两个过程,第一个步骤要足够的细心、谨慎,足够的慢;第二个步骤却要足够的迅速,乘着温度还没反应过来,就解冻完毕。不给那些危险的,可以危及生命的温度区间以可乘之机……

一应操作,就是这么的风骚。

圆润、笔直的洞一厘米一厘米的探入。厚实的冰层使得温度稳定,操作的难度也降低了许多,与此同时,一条神束线则是不断的小范围内切割,那飞蛾的基因序列被解剖出来一部分,却难以详实。若是想要了解的更加细致,无非就是寄神过去,直接以漏尽神通之手段,掌控它的一切——神经末梢不能直接作用于基因序列,但人体每一时、每一刻产生的电信号信息、来回往复的交流、传递,却间接的阐述了基因!风尘小心翼翼的一丝不苟,韩莎也在一旁看的小心翼翼。

越是接近,就越是小心……

已是最后一步了,洞已经打入三米,距离那飞蛾仅仅只有一毫米的薄冰。风尘和韩莎对视一眼,说:“死活就看这一下了!”

人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祂心念魔鬼之语、业火,自然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个直径五厘米的,极小范围内做出来的复杂阵法,正包裹住了那只飞蛾,形如女娲之肠,化作黄囊,瞬时间放热、提升温度,温度均匀的提升到了零上,但整个过程却快的不可思议,仅仅只有三秒钟,当风尘心中默数完“一、二、三”后,那飞蛾一下子就活了。

只是,飞蛾的身上细小的绒毛沾满了水,翅膀也是湿的,无力飞行,就只能用六条腿缓慢的爬行。

就在飞蛾艰难爬行的时候,风尘的目光便落在它的身上,注意过去……

朦胧、全新的感官出现了。

身上的潮湿让它举步维艰,求生的本能让它爬行,但风尘注意过去之后,却放弃了爬行。反倒是停立不动,如同死了一样。风尘以漏尽之法,关注于其身,见其细微,感受信息之交流、传递……这的确是魔鬼之语——或许,它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这一下漏尽,所谓的“业火”也有了一些明悟!

业火是一种人体的自我降解、瓦解时候,产生出的一种光焰现象。其本质就和一些东西在氧气中燃烧,放光一个道理。

这种魔鬼之语生活之地气温极低,所以本身为了生存,会分泌出一种极为特殊的化学物质,这一种物质,就是它们和人体一接触,就会让人自燃的原因——但这一种化学物质却并不能对一些低等级的动物有用——譬如蚂蚁、马蜂等昆虫,这种化学物质就没用;再譬如高级一些的鸟类,因为羽毛包被,这些化学物质无法接触皮肤、进入体内,也没多少的危险性……于是,光溜溜的人,就最容易中招了!

只是接触一下,这种化学物质就会发挥作用,直接针对于人的自我降解这一程式——人本身没有这种程式,但它一和人接触,就让人有了这种程式。风尘亦只能感慨:自然之大,无奇不有。纵然是世间一切之生命对他而言,并无秘密……但自然造物的神奇,却往往会出人意料!

这样的一种生物,这样的巧妙,这样的适应环境之后分泌出来的化学物质,简直是……简直是……

怎么说呢?

一个复杂的化学式传给了韩莎。

“自然之神奇、瑰丽,还真的出人意料。我纵然能够明白一切细菌、细胞、生命之本质,亦可以随意创造。却也难以想到如此巧妙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它有极强的侵蚀性,进入生物体内之后,就会迅速的在人的dna中反应,然后和这一段dna组合,生成一种自我降解的程序。当rna复制了这一段指令之后……”风尘列出了那一段dna和这种化合物反应的片段,跟韩莎分享自己的收获。魔鬼之语并不是魔鬼——它和世间的生灵一样,都生于天地间。

只是它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

只是它分泌出的,用以抵御严寒的物质比起马蜂的毒液来更加的毒一些……也仅此而已了。

韩莎沉吟一下,笑道:“对咱们而言,这个小东西没什么危险的。”

“嗯……咱们这一趟的行程,总算是圆满了。”

魔鬼之语再次爬动。

一点一点的花费了许多时间,从冰洞中爬出来。它不住的用六条腿相互摩擦,将细小的绒毛上的水渍刮掉,翅膀也在不断的抖动。韩莎一伸手,说:“上来,我给你烘干一下!”她蹲下身来,魔鬼之语就爬上了手。韩莎对风尘温柔一笑:“看人家对你多好,烘干了你打算去哪儿?”

风尘道:“打个前站。去下一个地球先看看……这一点儿谨慎还是要有的。你说万一要是下个地球没有空气没有水,咱俩贸然过去,活不活了?”顿了一下,指着魔鬼之语说:“而且这个小家伙常年生活在冰川地底,不畏寒冷,常温下也能生存,正好适合探路工作。个体小的好处,就是够隐蔽,目标也小。”

韩莎眼睛一亮,说道:“嗯呢,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你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吧……你打算叫什么?”

一看韩莎那小表情,风尘就知道韩莎想要给自己取名字,便道:“听你的。你说叫什么,咱们就叫什么。”

“那……这个看起来挺像是小说里面的第二元神的。不如就叫第二元神?”

风尘没意见:“行,就叫第二元神。”

韩莎眨眨眼,明眸就像是毛葡萄一样,兴致勃勃道:“那你还不跟第二元神互动一下——道友,下一个异界探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本尊,你放心吧,从此以后,我就是第二元神大人了,嘿嘿……”

风尘无语,吐槽道:“我傻不傻?自己跟自己演小品呢?这种事儿估计也就周伯通能做得出来……”

人家周伯通不仅仅自己跟自己左手右手打架,还研发了左右互搏呢——只能说是精神病人欢乐多。

韩莎说:“人家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风尘:“……”

说话的功夫,第二元神就恢复了活力,身上一阵干爽。它飞起来,直接落在了韩莎的发髻上,像极了一朵头花中的一朵,明艳的蓝色分外可爱。韩莎抱住了风尘的胳膊,说:“就这小身板儿,估计没去北极呢,就让风刮的没影儿了吧?”手指轻轻的伸到后面,逗弄了一下第二元神!风尘无语,说道:“你对我有点儿信心好不好?虽然,第二元神现在还是一只普通的飞蛾,但过一段时间,就不是了……”

韩莎搂住风尘的胳膊、卖萌:“那是什么?”

“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飞蛾。你知道,要如何在大风中不被吹走?”风尘一本正经,说道:“很简单啊,让大风变成可以承受的微风不就好了。咱们不就是这么做的嘛……”

“它这么小,脑子还没针尖大,你确定能够做到?”

“不能够……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用脑子来做的!”

“……”

二人再上冰川之上,天地陡然辽阔,皑皑白雪就在脚下,折射出明艳的阳光。天空也是一样蓝的晃眼。

举目四顾,选了东方,二人便急速的飞掠过去。身下的山峦过去便是沙漠,冬天的沙漠覆盖了雪,又混合了沙,形成了一片片的鱼鳞。从天空看下去,那雪还真的像是一条一条的鱼,一路过了沙漠,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农村……有大片的村子都是空的!便是小白发动的那一场审判,让这里十室九空,几乎成了人间绝域。但无论是来时路过,还是归途路过,风尘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只是,荒凉了一些。但马匪、教匪却是死的干干净净,尸骸都没有留下。这一片大地前所未有的干净。

连那裹挟着沙尘的风都是清冽的。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东方韵的示警

二人的目的地是上摊——毕竟小肉文还在“连载中”,看了半拉,不上不下的吊着人胃口总是遗憾。且上摊,确是“东方之珠”,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不是他处可以比的。所以,当然是……“怎么也要先把小说看完,咱们又不急!”这是韩莎的原话——风尘理所应当的从善如流。本来就是结婚蜜月,就应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能开心、能高兴、能尽兴就好。

故而这一路归程,也是不急的——飞行途中若是见了好景色,就落下去看一看、转一转,欣赏一下美景。没有好景色,就也飞上一个小时左右,直接随机降落在县城、城镇之中,亲身体会一下“乡土民情”。只是,体会过一次“乡土民情”,韩莎被人在背后指点“伤风败俗”之后,二人就不再“体验”了……

至于背后指指点点、风言风语的一群男女老少们,却是受到了风尘的关照,无一例外的长了针眼、口生烂疮,与之接触的人,也都不慎感染!

一场不致命,却恶心人的疫病蔓延……

……

再临上摊,依然还是住进了友谊国际。叫来服务生,将这些日子的报纸补全了之后,二人便开始补新闻(主要是小说)。美滋滋的将小肉文看完,韩莎用力做出一个扩胸动作,说道:“看着快要大结局了。等完了咱们就先去北极,然后直接登录阿拉斯加,再从阿拉斯加一路南下……也不知道现在的美洲,是一个什么样子。别介比平京还臭,那就太膈应人了。”风尘摩挲一下自己光洁的下巴,说道:“美洲应该还好,要是欧洲的话,肯定臭。他们可没什么洗澡的习惯!”

韩莎说道:“到时候看看吧……”

风尘道:“还需要准备一些炊具,锅碗瓢盆什么的。到了那边咱们需要自己做饭……总不能到了吃饭点儿,飞到上摊来吃饭吧?”就算是祂和韩莎有这种能力,也不会这么操作的——为了一顿饭横跨太平洋,这简直台秀了,会遭天谴的。

韩莎舔了一下嘴唇,一条腿跪在风尘的大腿上,吐气如兰,故意去痒痒风尘的耳垂:“人家很喜欢呢!”

“你不怕被人看?”风尘笑,韩莎伸出舌头,在风尘的耳垂上舔了一下,腻声道:“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正在“看”二人的不止一人,而是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其中一人在公园的公共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正挽着一女子的手散步,还有二人,则是在隔了小公园对面的楼上,在客房里面看……被人瞩目、注意,风尘、韩莎自然有所感应。只是这些人并不能够对二人产生丝毫的威胁,所以也就是有所感应,却不会生出预警。这种感觉,就像是很偶然的看到了某个东西,然后就忽略过去了一样。

对于二人说来,这是可以忽略过去的东西。如果没有被忽略过去,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有一点儿好奇——

就像是一个孩童好奇蚂蚁一样的好奇。

四个人,自以为隐蔽的观察,被风尘、韩莎知道的一清二楚。二人都没有使用阵法进行辅助,只是依靠本身的五感六觉之触,就已经清楚了。韩莎媚眼如丝,说:“我猜,他们今晚就会采取行动。咱们要不要来一个守株待兔?那个和东方韵一起吃饭的女老师似乎……教师play啊……”

风尘笑,捏了一下韩莎的脸蛋儿,问:“你又有什么怪点子捉弄人呢?”

韩莎嗔道:“哪有?要说怪点子,谁有你坏?又是长针眼,又是满嘴烂疮的……”说完,就忍不住“吃吃”的掩口笑个不停。风尘“哼”一声,说道:“敢指我家莎莎,背后暗言伤人,嚼舌根,我只是让他们长针眼,生烂疮,已经够手下留情了。若不是想着这年头人大部分都这样,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他们……”

“人家知道宝宝最好了。”韩莎的声音绵柔、糯糯的,就像是糯米糍一样。风尘的话让她极为受用!

不过,她还是想要听风尘说“若不是”和“不轻松放过”,便搂着风尘的脖子一个劲儿的问……

“我不嘴炮,我不是那种嘴炮的人!”风尘正义严词,“如果我不放过他们,肯定就已经做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韩莎:“……”

过了一会儿……“宝宝你不爱我了,都不和我说……”

又过了一会儿……“你就说嘛……”

风尘:“……”

“风先生、韩女士……”将傍晚的时候,东方韵便来拜访。此时风尘、韩莎二人正在别墅前的小草坪上随意的打闹,风尘、韩莎停下来动作,风尘道:“东方探长。”东方韵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风兄,你们二位要小心一些,才一进这里,你们就被盯上了,不是一伙儿人。都是为了宝贝来的。”

“多谢东方兄提醒!”风尘道谢,拱拱手。又道:“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没什么大碍的。他们要来便来吧。”

“这把枪你们拿着防身,是德国勃朗宁!”东方韵以一个极为隐蔽的方式,将一柄沉甸甸的手枪塞给了风尘。

“这个好意我们收下了……”风尘并没有拒绝这一好意。芯片中和韩莎意念传讯:“那,咱们就对他媳妇温柔点儿?东方韵的人挺不错的,知恩图报——知道过来给咱们报讯。要是换成普通人,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些,这等于是救命了……”而且,光是报信,实际上也是有着极大的风险的:

被人发现乱刀砍死在街头上都是轻的。

风尘收了枪,东方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还依然有些抱歉,低声说:“本来应把宝扇交于风兄的,只是我之前就将宝扇交给了组织,已经不属于我个人,无权处置。即便要征得组织同意,也非一时可成,远水难解近火……只能送一把枪了。枪里面的子弹是满的,若是遇到了危险……”

东方韵情真意切——情是真的,意也是真的。这一点风尘、韩莎二人都能感觉的出来。只是二人不知道,这东方韵竟然还是有组织的人。

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该打听的也不要瞎打听,风尘、韩莎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探究东方韵的组织。

既然东方韵这样一个人愿意将宝扇交给组织,那说明这个组织一定也是一个不错的组织——没有这样一份道义的认同感,东方韵会上缴吗?

不会!

宝扇在手的东方韵可以说是无敌的。

任何组织都不能胁迫他。

不过既然说起了宝扇,风尘倒是又有了一个较为好玩儿的想法——“房间里不是有个镜子吗?咱们费点儿力,弄个阴阳镜出来怎么样?正面照生,北面照死。晚上的时候就挂房里,看看谁跑进来……”

“这个有意思……咱们一会儿吃完饭就干……”

风尘和东方韵说:“正好是饭点儿,咱们去吃饭吧。莎莎,你锁一下门。”韩莎锁了门,一行三人就去餐厅吃饭。

饭后回来,风尘、韩莎都能感知到房间内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虽然翻动之人已经很小心的进行了复原——但这种复原,在风尘的眼中却是分外明显的。一丝一毫的不同,简直多如牛毛。东方韵告辞之后,风尘就带着一种审视和比较,检查了一下房间——超常规bug,诸如祂本就可以看到的足印之类普通人无法看到的痕迹外,单纯的以一个凡人的视角来看,那翻动之人也是极不专业的!

被祂一共发现了十三处漏洞,其中特别明显的漏洞有十一处。再和自己训练出来的那群鬼比较一下,只能说……

“不专业啊!”

抱着胳膊感慨了一句,摇摇头,便开始针对镜子做文章——二人一人一个镜子,韩莎占用了大的梳妆镜,圆形的镜子就安装在梳妆台上,形成了一个整体。镜框上花纹饱满,在最上方还有爱神丘比特这个小屁孩儿的浮雕。她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便有了计较:“有了,宝宝,我要做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镜子。不如,就叫它——恐怖异度怎么样?”

风尘坐在沙发上,把玩儿着手里巴掌大小的小圆镜,无力吐槽……就扔给祂一面小镜子,大镜子却自己霸占了。

祂说:“恐怖异度啊,挺好的……哎,你这个好像是那个什么鬼片里面的镜子吧?我记得人照着镜子不住的扭头,甩头发,最后把头甩没了。是这个吧?”

“没错,就是这个……你说可怕不可怕?当那群小贼进来之后,突然发现镜子里自己的背后有一个白衣女鬼,阴气森森的飘在背后,始终跟着他……或者是突然低头的时候,镜子里自己的脑袋掉了,他越想越恐怖,但镜子却始终能戳中他最恐怖的那一点,针对心灵薄弱处入手……霍霍。我的目标,就是吓死他们!吓不死,也让他们疯掉,最不济也要让他们后半辈子再也不敢照镜子!”

“够狠,那我这个镜子就守门吧。哎,我果然还是太仁慈了……”但想一想,为了自己睡个安稳觉,而不是被一惊一乍的惊醒过来,这样的仁慈还是值得的。

阴阳镜……走你!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夜半见鬼

一面镜子由镜框、镜面两个部分构成,玻璃背面镀银,就成了镜面——它们被切割成方形、椭圆形,分出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形状!玻璃、银二者,一个绝缘,一个良导体,并不是什么适合寄神的材料——要寄托神,半导体是最佳的!但,单单是构建阵法,却还是可以的,无论在玻璃上,还是银上,镜框上,都行。

因为构建阵法,凝点是在表面的,并不在其中。镜子对于凝点之人而言,更多的作用是“坐标”,比之虚空凝点,要容易很多。这便是“有”和“无”的区别!

镜面之上,一个一个点生成,周围空气中的万象因子富集过来,融入其中,阵法便自然而然的开始运行……

一股晦涩的波从镜面散开。

阴阳镜“照死”的一面已经成了。

有死就有生。

须臾,“照生”的一面同样完成。

“搞定了……莎莎你好了没有?”风尘晃了一下手里的“阴阳镜”,说:“以后都可以开个云中子的小号儿了。山寨法宝哪家强,封神阐教找云中子……”顿了一下,才又显摆:“我这镜子,正面一照,可以让人休克,背面一照,可以让人立刻醒来。你看看!”说完,就把镜子扔给了韩莎。

韩莎随手接住,把玩了一番。用正面照了照自己,惊讶道:“哎呀,我照了都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感觉,挺厉害的。换了背面,却一下子精神……睡不好觉倒是可以用一用。”

风尘无语道:“你这娘们儿还真傻大胆,这玩意儿也敢拿自己试!”

“这叫艺高人胆大!”

韩莎“哼”一声,继续着弄自己的大宝贝儿——那一面大镜子的镜面上,已经如同蜘蛛网一样攀附了一层阵法。随着最后一步的完成,阵法就开始自行运转起来,韩莎拍拍手,说:“我的也完成了,你试一下。”试一下,当然和刚刚韩莎试阴阳镜一样,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却没什么效果——这东西对二人而言,屁用没有。

阴阳镜、恐怖异度宣告完成之后,韩莎就把阴阳镜挂在了门口,镜面冲着室内,明显是许进不许出。

之后,二人便洗洗睡,静过之后,就钻了被窝。至于后半夜,别墅外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响了几声。门锁的机关“咔嗒”一声轻响,一道黑衣人便轻巧的溜进来,掩上了房门……黑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青衣花旦的面具,只是本应是红色的眼影、腮红,却换成了一种诡异、阴森、妖魅的蓝色。于夜色之中看去,更是自然而然的多出了几分可怖——这样的妖魅,比什么骷髅头、长舌鬼之类的恐怖形象更加吓人!

因为更像人,所以更吓人!

黑衣人的脚上是一双极为轻巧的布鞋,鞋底都是布的千层底,所以走起路来分外的轻巧。她很是小心的贴墙让她躲过了一劫——避开了阴阳镜,只是被边缘的波影响了一些,感觉有些昏沉,当她贴着墙走出了两米左右的时候,她的对面正好就是那个被韩莎弄成了“恐怖异度”的梳妆台……

镜子里,身材玲珑,穿着紧身的夜行衣,带着青衣花旦面具的她正在同步的移动,忽然,镜子里的花旦突然对着她笑了一下。

她没有笑,小心翼翼的没有任何表情,但镜子里的那张脸却笑了——

一个面具怎么会笑?

那诡异的笑,让她的心脏猛然一收,像是被人用手用力的攥了一下。浑身都是一冷,脑子里也是瞬间一白。若非严苛的训练让她拥有着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这会儿她一定已经恐惧的尖叫了——但她没有尖叫。口腔中,由面具的嘴部向内延伸出的一截镂空的硬木口塞时刻提醒着她:保持安静,绝对的安静。便是忍不住要叫的时候,牙齿咬在硬木上,亦会将声音憋回去!

这正是“衔枚”,口中衔枚,自然无声。这一点对于偷盗、杀手而言,尤为重要……她大口的呼吸,再看镜子之后,镜子里的形象已经恢复了原状……

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心跳,继续小心翼翼的行动。

然后,镜子里的面具又对她笑了……

镜子里黑衣人的背后墙上突然多出了一道影子,一双黑漆漆的手朝着她的脖子掐了过去。那影子似乎是顶戴花翎的轮廓,黑衣人就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桀桀怪笑……那道声音的恐怖是从幼年开始,一直根植于骨子里。此时听到,依然浑身颤抖无力,她一下子便软坐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面又让她的思维一清……但这样反复两次诡异、可怖的景象,却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一晃神,一对饱满的,穿着紫色的镂空花纹胸衣的山峦就填充了眼帘,那声音倒是熟悉的……是韩莎!

她只是穿着胸衣、内裤,袒着白皙、细腻而匀称的身体,用一只胳膊支撑在墙上,居高临下的审视黑衣人。黑衣人不说话,戴上面具的她无法说话,韩莎凝视良久,便揭了她的面具,面具下是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女人的脸,有一些成熟的韵味。面具带出的口塞还沾染了一些口水,韩莎道:“现在可以说了!”

“说什么?”女人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争取时间。韩莎看着她的眼睛,笑的玩味:“别想着跑,落在姐姐手里,你跑不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女子扯了一下嘴角,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并未立刻动弹,而是稍微延迟了那么几秒钟,才骤然发动。

她一脚踢韩莎的小腹,身体则已经蜷缩,准备借机翻滚到门口处。

只是脚一出,就被抓住了。

韩莎抓住她的脚踝一拽,将整个人都拽倒,同时一脚贴着地一蹬,正好蹬在了女人的双腿之间,女人的脸色瞬间青白,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要佝偻身体,蜷缩起来,却不防备韩莎的那只脚一抬,朝前一步,再一蹬——然后,女子就被一股大力从胸部向上,给碾压的平坦。韩莎的脚跟在她的下巴上一顶,然后脚掌向下一崩,使脚面和腿平行,啪的一下就盖在了女子的脸上!

这一连串的打击可为够狠。一抓一蹬击会阴,再一碾一盖,脚就压在了人的脸上,将女人的头重重的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别说动了……女人的鼻子都因为被脚心压住,鼻孔受到压迫,减少了三分之二的通风面积而呼吸困难,额头上的五根脚趾更是如同钢钉一样,让人挣扎不能。至于脚后跟,则是压住了女子的嘴巴……

韩莎“嘿嘿”一笑,玩味道:“你倒是跑啊?我说了你跑不了,你就是跑不了!”扭头警告了风尘一句:“躲被子里,把头蒙住不许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好像我稀罕似的……”嘀咕了一句,身体却很诚实。很是老实的按照韩莎的要求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韩莎也不松自己的脚丫,右手在女人的夜行衣上一抓、一撕,就听一阵“刺啦”“刺啦”的裂帛声……貌似光听音效比看还要刺激!分分钟女子就变成了白斩鸡,身上不着寸缕。韩莎打量了一下女子的身材:常年的训练让她的腰稍微有些粗,胸部也有一点儿下垂,但胳膊和腿却特别结实,嗯,也粗了一些……

并不科学的训练方法使得她的肌肉鼓起,而并不是如同风尘、韩莎那种圆润。韩莎细了眸子,松开了脚,居高临下的俯视女子:“现在可以说说了,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就是那个镜子里……”

“我看到……”这个问题并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而且这个女人也被韩莎刚才收拾她的手段吓到了——太**的狠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作为一个好女,同样也不能吃眼前亏啊。

于是,她就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刚才在镜子里面看到的东西说了一遍。韩莎一边听一边点头,琢磨了一会儿,自得道:“嗯,看来这镜子做的还成。”

还得意的指一指梳妆台上的镜子,告诉女子:“这镜子,我做的。你很幸运,是第一个见证奇迹的人。”她蹲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女子的表情,“只是,大半夜的,你吵了我们睡觉,这怎么说?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如杀人父母……”女子是懵逼的,心说:“扰人清梦如杀人父母,有这个说法吗?”

不过,小心的看看韩莎,她还是认了——这句话肯定是有的,以前或许没有,但从现在开始,这句话就有了。

女子道:“是我的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韩莎搓搓手,颇是兴奋。指着墙角:“你给我站在那里,对着墙,双手举高,脚踮起来……”然后,韩莎就从屋子里翻出来一捆麻绳,走到了女子身后:“你说巧不巧,屋子里居然有麻绳。这绳子的艺术啊,早就想要尝试一下了……”麻绳在女子的脖子上一套。粗糙的麻绳上,一根根尖锐的麻纤维和皮肤一接触,就刺的皮肤生疼,女子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韩莎的声音则如恶魔……“别动哦,不乖的话……”

一句威胁,虽然没说“不乖”会怎么样。

但女子神奇的不动了。

刚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感动不感动?

是感动,还是不敢动?

这是一个问题。

……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捉放赵

“先挂在脖子上,然后使两边等长……”韩莎很是认真,一边念口诀、步骤,一边按部就班的以脖子为中心,调整两端麻绳的长度。粗糙的、满是麦芒一样扎皮肤的麻绳几次左右摩擦,将人的脖颈处擦的火辣辣的,擦出了一条红痕,密密麻麻的红色渗出皮肤,都是被刮出来的血痧。女人提着心,一动不动,垫着脚、举着双手站立,任由韩莎将绳子在脖子上左右绕了一圈,再在锁骨上方紧出了一个绳结。勒住脖子的绳圈不算紧,但呼吸的时候,还是压迫的喉咙不舒服,那种扎扎的感觉,更是随着呼吸起伏,让她的浑身忍不住想要颤抖,越是忍耐,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韩莎继续念口诀:“左右八字分,穿腋向后收,收紧在背后打结,紧一些,使模特保持挺胸姿态,方便后面的造型……接下来,将绳子左右搭在肩膀上,就像是肩带一样,然后穿过之前的八字,捆出倒八的形状……”

口诀贼溜……顺序也记忆的分毫不差……须臾之后,一截绳子用完,女子就被捆出了一个丰胸小背心出来。

再接上一根绳子,就完成了三角裤的设计。

将上、下连接,就成了连体的绳衣……

“完美……我简直是一个天才!”韩莎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这样的绳艺,绝对是大师级别的。“啪”的一声,韩莎在女人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吩咐道:“可以了,你现在可以放下你的胳膊!”

女子胳膊才分开一点,肩膀上就是一阵刺痛。紧束的绳索使得“放下胳膊”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充满了痛苦——但她又不敢不放下。她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将胳膊放成了一个扁扁的“人”字,就疼的再也放不下去了。肩膀上更是因为这一个动作渗出了血迹,麻绳上的毛刺被染出了一些红……韩莎取了一件宽松的银黄色睡衣披在身上,在床头斜挎着坐下来,身子则是压在了一座被子形成的小山上——小山里面就是风尘:

让躲进被子里就躲进被子里。

很乖的。

韩莎一压一靠,隔着被子搂住了风尘,语气中透着遗憾:“哎呀,这件艺术品简直完美,可惜不能给你看!”

又对女人说:“可以了!”

女人松了一口气。

她依然踮着脚站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前脚掌和脚趾上,不是她不想放下来,而是任何的一个动作牵扯下,勒她的麻绳都会带来一阵刺痛、火辣辣的疼。即便是不动,在她的会阴的位置、腋下等敏感、细嫩的部位,也都是疼的、痒的——这一种痛苦,比被人拿鞭子使劲抽、打板子都要难以忍受……韩莎舒服的用力伸展一下身体,慵懒道:“那么,现在你可以介绍一下自己了。赵老师……让我猜猜你的名字叫什么,是叫香炉吗?”语气中却带着一种玩味——

这位“赵老师”却并不知道“日照香炉生紫烟”的内涵,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我,我不叫赵香炉,我叫赵雅芝!”

“原来是白娘娘当面,失敬失敬啊!啧啧,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看上了许仙那种无能的小白脸儿的。你知不知道啊,你简直都快成了妖界的耻辱了……”韩莎果断跑题,赵雅芝则是一阵懵逼,心中寻思着:“这莫非是一种新式的审问技巧,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突然袭击……”

如果韩莎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告诉她:你想多了。想要知道你的秘密,方法多的是,光是面对面看一眼,你心里头的想法就能知道个**不离十。而现在这凌辱啊、绳艺啊、审问啊……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韩莎打着哈欠——实际上却并不困,只是这样显得更加慵懒一些,更像是大反派一些,“不说话,那就当你是默认了。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你的年龄、身份!”

“二十四岁,上摊教会学校语文老师……”

“继续,还有呢。”

“我是……”

对于自己“盗窃”的罪行供认不讳,只不过这个“赵雅芝”却依然隐瞒了一些东西,只是说自己是一惯偷,学校老师的身份是一种掩护,这一次是知道风尘、韩莎手里的水晶贝壳价值连城,所以才想要做一票大的,没想到却一下子栽了。交代的前因后果清晰,于是韩莎也就不再继续问了。不过,临睡之前,该有的嘲讽却一样不少:“我愚蠢的斯奈克啊……虽然你说的很好,但你却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你没有更多想要说的,我明天会把你交给友谊国际来处理!”

在上摊——只要是在上摊混的,甭管多心狠手辣,却从不会有人在友谊国际这里闹事。因为友谊国际是主子的主子,是大哥的老板的老板,哪怕是生死仇敌,只要进了友谊国际,也必须客客气气的!

所以,惯偷敢在这里偷东西吗?

不会——要不然会死的很惨!

韩莎哧溜一下钻进被窝,抱着风尘滚了滚,然后一盘,两个人就合为一体,继续睡觉去了……

至于赵雅芝这位白蛇姐姐……敢跑就跑,她二人绝不拦着,不想跑就站着,有能耐直接睡一觉。

但赵雅芝也没有这种能耐,那后半夜就这么站着死熬吧!

窗外的月光朦胧,一直到了早起才余韵散尽。

韩莎、风尘不分先后醒来。韩莎顺手就将被子一拉,将风尘从头到脚盖住:“你多睡一会儿,我处理一下后事……”足足踮着脚站了一夜,浑身的骨头都咯咯作响,肌肉酸疼的赵雅芝迷迷糊糊,只是凭着本能靠着墙,感觉浑身上下的零件都不是自己的了。半梦半醒之中,就听见了“处理一下后事”六个字,生生的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什么人才需要处理“后事”?

死人!是死人!只有死人才要处理后事。一股巨大的惶恐笼罩了她的思维,大脑的运转都变得迟钝不堪——

是外界的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了?还是一种回光返照?那一种空白之感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她却并没有死。韩莎从背后抓住了绳子,用力一扯,就听“砰”“砰”几声,粗大的绳子竟然被她轻而易举的扯断,成了一截一截的。只有一些红色的凹痕,血痧证明她是被那绳子捆了一夜!

绳子没有去捆她的手脚,但她的手脚却因此不能动弹。牵一发而痛全身,其中折磨不下于酷刑。

她的大腿上,则是一些羞耻的难以启齿的黏液,地上也流了一小滩……

韩莎披着睡衣,随意的说道:“你可以走了……以后,别做了。如果你的上面的人还想要让你做什么的话,你就杀了他,这个最容易。昨天的事,就当是一个教训吧……”

赵雅芝惊讶、欢喜、难以置信:“我,我真的可以走?”

“当然……你不走,我先生可就要起来了……”韩莎威胁了一句。她之所以不让风尘看却并不是因为嫉妒,并不是只许风尘看自己,不许看别人的霸道——而是因为一个女人被男人看了,终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还是这个相对保守的年月!尤其,这个赵雅芝和东方韵之间还在谈恋爱,互有好感!

这一点风尘其实也清楚,所以也就扮演了乖巧,配合韩莎。而韩莎的这一个威胁果然比什么绳子艺术之类的都管用——赵雅芝立马就走,可刚到了门口,才突然反应过来,可怜巴巴的问:“可、可不可以给我一件衣服?”

韩莎摩挲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果断摇头:“不可以。放了你,已经是我们的大度了……一般来说,我们抓住了小偷惯犯,屡教不改那种,都是直接砍手的。你能全须全尾还不知足?还想要衣服?”

赵雅芝:……可是,这样光屁屁又怎么出去?真要是光天化日之下裸奔,众目睽睽之下让人都看光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人嘛,要看开点儿。不就是光屁股跑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韩莎站着说话不腰疼——浑身畅快,哪儿都不疼。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既然你不好意思的话,我们可以租用电话给你,一分钟十块大洋,从拿起话筒算……别说我们趁火打劫,这个电话你可以不打的……”韩莎笑的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不过呢,你最好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我们的规矩是,第一:……”

第一进门之前先交了电话费,所以要交代清楚,来之前大洋一定要带足了;第二是来人不能太丑,吓坏了床上的宝宝……

风尘此刻心头mmp——一会儿非把她抓起来大屁股不可。

赵雅芝有的选择吗?她没的选择。

她只能选择打电话……的对象!首先用排除法,给她同事打电话是不行的,这种丑闻曝光出去她也没法儿在教师圈子里混了,少了这一层身份,以后生存都成问题。指望首领接济,那是不可能的——就凭她上头那位的心狠手辣,估摸着把她卖了当瑶姐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九,没有利用价值的话,直接弄死的可能性占百分之百。所以,指望首领捞人也是不行的,不仅仅不行,还不能让他知道……赵雅芝的一番心理活动被韩莎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头暗道:“原来赵雅芝的上面是太监啊!”

正文卷 第四十章 东方赎人,甜豆腐脑

蒙面抠逼女杀……呃,是女贼!虽然其手上虎口有薄茧,乃是持匕磨出的,因是长期训练匕首操所致——不过,单纯从昨晚的情形看,她是一个贼,至少昨夜是做贼的,而不是做杀手的。太监……偷盗水晶贝壳……更多的内容已不需要猜了——直接目的肯定是为了钱。有了钱,才能谈其他:譬如说是“光复社稷”啊“复辟”之类的戏码,都是需要钱来支撑的。赵雅芝排除了同事、上司,最终可以通知的人,也就剩下一个“熟人”了——

她熟,韩莎、风尘也熟:东方韵!

赵雅芝拿起电话,手指在圆形的拨号盘上一插、一转,就听的拨号盘“嗡”的一声,然后归位,四次之后,隔着听筒传来一阵“叮铃铃”的铃声。

须臾……对面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临河旅社……”

临河旅社——这便是东方韵在上摊的临时落脚地。别看他隔三差五的来友谊国际,但友谊国际的住宿他却是消费不起的。赵雅芝声音平稳,说道:“我找东方韵先生,麻烦让他接一下电话……”

过了一阵,对面传来东方韵的声音:“喂,我是东方韵。”

“东方,我是雅芝!”赵雅芝自报家门,又极为条理的将自己的处境说了一下:“东方,你来友谊国际第七号别墅,带上……”看了一下韩莎张开的玉手,“五十大洋。”然后,也不挂电话,用眼神询问韩莎。韩莎又指一指床单,说道:“如果你需要床单的话……五十个银元……我先生也要起床的,可不能这么躺着!”

赵雅芝犹豫一下,又加了五十大洋……“东方,你直接带一百大洋过来吧。快一点儿,嗯,我等你!”

然后,挂了电话。

韩莎走到床前将床单撩起来,抬脚蹬住了风尘,猛的一抽。“噌”的一声尖锐的布料摩擦声响过,整块床单就被抽了出来。将床单扔给赵雅芝,韩莎点头示意:“它是你的了,五十块大洋,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知道为什么你是穷人,而我们是有钱人了吧?宝宝,你可以出来了。”

风尘拉下被子,很是委屈的和韩莎说:“差点儿没把我憋死。你这实在是太狠了,我先缓几口气!”

“赶紧起来穿衣服,她姘头马上就到。分分钟就是一百大洋……”韩莎取了紧身衬衣,伺候着风尘穿上,又穿了高腰、束腰长裤,裤子极为合身,衬出了风尘的两条大长腿。撵着人起来,去洗漱了一下,而后就套上了一身白貂裘,戴了手套。韩莎也穿好了衣物,便很秀的让风尘坐在了梳妆台前,散开了风尘的发髻,一阵轻梳慢拢,重新将风尘的一头青丝固定,裹上了头花。对着那个“见鬼”的镜子照了又照,昨天被镜子吓出了心理阴影的赵雅芝:……嗯,赵雅芝已经披上了昂贵的,价值五十个大洋的床单!

嗯,站在那里看韩莎秀恩爱……

“叮当……”

门口的铃铛响。

其实铃铛没响的时候,风尘、韩莎就已经听到了东方韵的脚步声——才一进友谊国际的门,风尘就听到了;穿过三分之一公园的时候,韩莎也听到了……每一个人的脚步声都不相同,要分辨是谁的很容易!

韩莎自风尘身后一跃,身姿如飞燕投林一般倒着掠空,手一抄,就将门上的阴阳镜抄在手里,轻飘飘的如羽毛一样的落地。

赵雅芝见了这羚羊挂角一般的轻身功夫心里更是一阵五味杂陈……好嘛,就这身手,自己昨天晚上根本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关公面前耍刀,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绝对是这位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韩莎一开门,道一声:“进!”

东方韵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脸上还带着一些汗,肩膀上背了一个包裹。东方韵目光从韩莎身上掠过,然后就落在了披着床单的赵雅芝身上……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默了一下,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请坐!”韩莎请东方韵到沙发那里坐,说道:“昨天晚上,我们这里进了一个女贼。就是这位……”

赵雅芝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

东方韵道:“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韩莎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个和我夫妇二人并无多少干系。她昨夜来了,我们也罚了,一百大洋带来了没有?电话通话五分钟,五十大洋,床单五十大洋……这个价格应该不贵吧?东方先生!”东方韵一阵沉默,他之前还提醒让二人小心,谁知道小心来、小心去,竟然是抓住了赵雅芝!

这、这简直……了。

“一百大洋……不贵。”

东方韵点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风尘从梳妆台前起来,走到东方韵的对面坐下,说道:“这件事,我们不关心它有什么隐情、背景。你出一百大洋,这件事就已经完结了。”祂坐的优雅,挺胸收腹,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又道:“那么,就再送你另一件礼物,算是答谢吧!这个镜子送给你……小心点儿用!”

韩莎则是将镜子一推,推到了东方韵近前,二人的配合可谓默契。韩莎递给风尘一个可爱、温柔的笑。

风尘继续道:“这个你就别先上交了,要上交,也总要把一些麻烦解决掉才行。”风尘只是说“一些麻烦”,却并未说具体是什么麻烦——但相信以东方韵的脑子,应该是可以想到的。

韩莎笑盈盈的瞥了一眼赵雅芝,对东方韵说道:“不知道你听过《封神榜》没有。在《封神榜》里,赤精子有一样法宝,叫做阴阳镜,后来给了殷洪用以助西岐。不过殷洪毕竟是大商皇子,便助了商,在阵前挂了这阴阳镜,那西岐之人无论是仙凡,都是照之即死——而这个,就是阴阳镜。有点儿危险,你小心玩儿,小心用!至于用法——很简单,对着人一照就行。就这样……”

她拿起阴阳镜冲着风尘一晃,照了风尘一脸。风尘眨眨眼,一脸无辜,韩莎道:“这样就可以了,一面照生,一面照死,很简单的。你趴下,已经死了……”

风尘:“……”

东方韵:“……”

“照不死祂……还是让你亲自感受一下吧!”镜子一晃,东方韵“噗通”一下栽倒在沙发上,只剩下了呼吸和心跳,但呼吸、心跳却和冬眠了一样……用背面一照,东方韵便“嗯”了一声,清醒过来。一恢复只觉,就发现自己倒在了沙发上,刚才那种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如梦似幻……这、这法宝是真的?他眼中的惊疑很是明显,韩莎晃一晃手里的镜子,说道:“是真的,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感受一下更加真的了吧?和你这么说吧,你拿着这个镜子,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何况是你自己的事儿……”

东方韵道:“可,这太贵重了!”

风尘道:“对我们而言,它不过一个玩意儿。你就拿着吧……东方兄,我夫妻而言要去吃一些早饭,人你带走吧,你们的事,你们去谈!”

风尘将阴阳镜塞进了东方韵的怀里——然后拍一拍东方韵的肩膀,就出了院子。在院里的草坪上轻盈舞蹈,韩莎也走了出去,开始舞蹈。二人动作一起,无论赵雅芝还是东方韵,一不小心看了一眼之后,就皆沉迷进去。待风尘练习完一遍十二工学,巩固了一下本身的有序后,二人依然是呆的!

“我想吃油条……”韩莎抱着风尘的胳膊,说是要吃油条。风尘便领着她一起出了友谊国际,寻了一个路边的早点摊。

豆浆、油条各自上了一份。那油条金黄饱满,香味诱人,豆浆则是加了糖——然后,又点了一碗豆腐脑,两个人一起吃。

或许是地理位置上的差异导致了人们口味的不同,这里的豆腐脑是甜的。方吃第一口,感觉这甜豆腐脑简直就是豆腐脑界的毒瘤,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但吃了几口之后,却也能品出一种香甜来。和咸、辣、酸的口味并不相同……嗯,韩莎灵机一动,喷了一些醋之后,多了些酸味,味道反倒更好吃了。吃完了豆腐脑,干掉了油条,风尘感叹:“这甜豆腐脑还真是……”

韩莎绵着声音,说道:“虽然味道怪了一些,但适应之后还是很可口的嘛!咱们总要体味一下不同的味道的。”

蓝色的飞蛾落在了风尘的发髻上,轻轻的扇动翅膀。刚才风尘、韩莎吃东西的时候,它也吃了一些残羹,补充了一下能量。二人走出了一条街,忽的就停住了。一排五个人提着刀拦住了风尘、韩莎,那一排人后,一个穿着灰色长褂的力工抱着胸,戴着一顶破毡帽,嘴里却叼着一根香烟,喷云吐雾。

“二位……咱们认识认识……”那人抬起头,一双眼落在风尘、韩莎的身上,“你们身娇体贵的,咱们是下三滥挣命的,不一样……咱们图财不图色,二位,听说你们手里有一样宝贝?”

韩莎眼中透着好奇,却没有害怕——她如何会害怕几个凡人?她眨眨眼,问:“这么说,你们想要喽?这可是抢呢!”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斯芬克斯之问

橘红色的焰一下明亮,急速的燃到了烟蒂。靠墙的灰色长褂、破毡帽一口就吸完了香烟,烟蒂被扔在脚下,一脚碾灭。很用力的将烟蒂碾的四分五裂,这力工就抬起了眼,是微微的低着头、抬起眼,以一种狗一样凶狠的眼光去看韩莎、风尘,语气亦是阴森:“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见了南墙不回头啊……非要见了红,才知道好歹!”

他的语言很有力,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很有分量。只是他的凶狠在风尘、韩莎二人眼中,却只是可笑——

这是一群欺善怕恶、好勇斗狠的恶棍、混子。他们或者见过血、杀过人,但却并没有经历过生死——杀死一个不能反抗的人,把人装麻袋扔河里、活埋,这是杀人。但和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自己随时可能死掉是不一样的……当然,如果是经过战场锤炼之后的老兵,这时候早就给风尘、韩莎二人跪下,头也不敢抬起来的喊“爷爷”了:因为那种历经生死,一次次靠着那种危险的直觉保存性命的直觉,会告诉他们眼前的这二位是如何的危险,如何的恐怖!

可惜,这些帮派中人不是。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的,张牙舞爪的在风尘、韩莎二人眼前卖弄。

韩莎一挑眉,道:“哦,这么说,你们是打算在自己的身上插上几刀来吓唬吓唬我们这些身娇肉贵、貌美如花、我见犹怜、倾国倾城、美丽动人、风姿绰约的红颜祸水、世间尤物、造化神奇的绝色美女喽?”

“你找死!”左侧一人被力工推了一把,“告诉她什么才是混黑的!”那人便提着刀欺身而上,走的倒是流氓气十足!

韩莎摇摇头,怜悯了对方一眼。却对风尘道:“第二元神试一试,就给你一个啊,剩下的我要玩儿。”

风尘“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发髻上的第二元神却飞了起来。第二元神的诸多感觉中,视觉、听觉皆是模糊,但味觉、磁场感应却十分清楚,对于温度、风也分外敏感。第二元神张开了翅膀,蓝色的飞蛾美轮美奂,扇动自己半透明的翅膀,轻盈的划出一道“小不妞(w)”的轨迹,在那人的额头上接触了一下。

一触之后,那人身上须臾之间,就蒙上了一层粘稠的湛蓝色光焰,光焰没有温度,却在燃烧……

皮肉、骨骼迅速的被燃烧殆尽,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也没有一点骨灰残渣残存。

燃烧无声,无味,更没有痛苦……

只是莫名的诡异!

“不,救我……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手,我的……”

凄厉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衣服落在了地上,堵住了前后的帮众丢了刀,转身就跑,但刚才迈开步,还没有来得及迈出第二步,就停了下来——因为刚才还和他们面对面,被他们堵住的韩莎竟然又和他们来了一个“面对面”,这一次,是他们想要跑,但却被韩莎堵住了。韩莎看了一眼另一头——风尘同样堵住了要走的帮众。送给了韩莎一个赞许的媚眼,被围困住的帮众不断后退,然后就撞在了一起,后背贴住了后背。一脊背的冷汗冰凉,大冬天的他们不仅仅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心都跟着冷了。就见韩莎压迫过来,笑出一个妙曼的弧度,但此时此刻,他们才感受到了笑容中的恐怖。

韩莎道:“你们想走啊?那不行!接下来,我们来玩儿一个游戏……现在,我是斯芬克斯,你们当中,自己砍掉自己一只手的人有资格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回答正确的灵魂可以被放逐,回答错误的灵魂,将会魂飞魄散……那么,第一个问题谁先来?我数到三,如果没人回答的话……”

人群中还是有对自己狠的人的,就听“噗”的一声,一人便剁了自己的左手,扔掉匕首,右手用力箍住了手腕,眉头的青筋跳着走过来……

“我……要、要……回答……问题!”

“嗯,不错。第一个问题,我们问的简单一些……草上飞,来打一字——你说,这是什么字?”

对方gameover……文盲不识字,字谜再简单也无解。

脏活儿韩莎不乐意干,所以就招手让风尘处理。第二元神一落,又是一个人被烧的一干二净……这已经是第二个人了。这群混上摊的帮众何时见过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然后第三个人,韩莎继续问,不过换了一个脑筋急转弯儿……嗯,能混黑道的,而且还是普通帮众,普遍脑子不怎么好使。

又是一个火炬……冰冷,毫无温度。已经是第三个人了,风尘的神束线改变着自身的解剖范围,粗细不定——

针对不同的情况,神束线需要不同的粗细,并不是越粗越好,也不是越细越好。譬如要观察人体各处细胞的降解,那神束线就不能太细——这就是一个尺度的问题。这一各种角度的接触,让祂关于“业火”的资料变得更加详实,认识更加的深刻。这里的素材虽少,但观察的反倒是比之前的天罚更加全面——不同的触发机制下,同样是业火,但还是有少许的区别的!

而飞蛾那种分泌物和人的dna之间的神秘变化更是风尘观察的重点,如何作用、如何变化、如何生成……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一边观察一边和自己的推导进行比较,这些人的死是死得其所的,死的物有所值。

总比死在帮派争夺地盘儿之类的事情上有价值。

至于“放”……

从韩莎那些刁钻到不行的题目上看,放,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结果只有死——不死难道还让他们把风尘、韩莎当成经验宝宝,刷上一番经验。以至于以后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招惹,什么样的人不能动,混的更加如鱼得水?祂夫妻二人又不是蜘蛛侠、蝙蝠侠那种货色,抓住罪犯丢监狱里涨涨经验,下一次出来搞事情的时候,就从青铜升级到了白银,再然后升级黄金、荣耀……啧啧!

火炬一个挨着一个……很快的,就剩下了小头目。韩莎摸着下巴,说道:“看来,小头目还是比帮众有点儿脑子的。最后一个了……地上这些手,看见了?”

一共十三只手,手腕处血流了一滩,分外狰狞。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群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

“我……”

“你不用说话,我连你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听。你看,只要你把这些手吃了,吃的高兴一点儿,我就放了你……”

“……”小头目看看那些手,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哆嗦,这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人难道是魔鬼吗?

他……艰难的看看那些手,这些手并不干净,有的指甲缝里都是黑泥。他们也不是什么少爷小姐,社会名流,怎么会在意自己的手是否干净呢?他们只是社会的最底层而已,他们的猖狂,只是建立在没有人愿意踩一脚屎的基础上——瓷器不跟瓦罐儿碰!这社会上绝大部分人,哪怕是穷人,也是将自己当成了瓷器的,即便档次低一些,也不愿意跟社会上的渣滓砰——所以,渣滓们由此猖狂!这就是一群大事不犯,小事不断,进去十天半个月又活蹦乱跳的出来的玩意儿。

要么弄死,要么远离,没有第三种选择!

但“弄死”是有代价的,瓷器不想进监狱,哪怕是轻判,死刑变成三五年也不乐意。为了这群渣滓,不值得……

但当遇到了那些处于规则之上的人之后,这群渣滓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毫无疑问,韩莎、风尘就处于规则之上——他们的结果,已经注定了。平京站里,争地盘儿的混混斗狠,被韩莎插了一刀,城外遇到了劫匪,被风尘直接全部将头夯进了胸腔,一个个成了无头的刑天氏,而现在,这群撞在枪口上的瓦罐儿,则连灰都没剩下……那么,这最后的小头目究竟是吃呢?还是吃呢?

他颤抖着拿起了一只手,靠近嘴边的时候还掉了。又拿起来,咬了一口,一股强烈的反胃的感觉直冲脑门,哇哇的吐了一地。

一股恶臭、尿骚、酸腐的味道弥漫开,韩莎捂住了鼻子。

“快弄死他,太臭了……”

第二元神围着小头目飞了一圈,犹豫了又犹豫,选择了一块干净点儿的地方接触了一下,点燃了最后一个火炬!

这个目标风尘就不观察了……太恶心。

二人出了巷子,直接回了友谊国际。在友谊国际外盯点的暗哨见了二人就如同见鬼了一样,一辆辆的黄包车拉着人飞散,自行车、汽车立刻出发、报信。更高级一些的,则是直接在酒店内住宿,用酒店的电话报信……他们回来了,那围堵他们的人呢?

就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河水中,涟漪荡漾,生出波澜。

回到别墅,东方韵、赵雅芝还在——风尘、韩莎这两位主人很是放心的留下了他们二人去吃饭,但他们二人却不好走,于是就留下来看门了。看二人的神情,显然利用这一段时间,交流了不少的信息,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弥合之前赵雅芝“欺骗”的裂痕……但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断就断的。风尘道:“你们还在?”

东方韵道:“总要等主人回来,才好告辞。”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学说话

“我希望雅芝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东方韵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风尘、韩莎微微鞠躬。韩莎目光盈盈一转,落在披着床单的赵雅芝身上,微微一笑:“当然可以!”“那就麻烦了……”东方韵又鞠躬,快步的离开。韩莎抱着风尘的胳膊,在赵雅芝的对面坐下来,打量着她,过了须臾,才说:“一百块大洋,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这个时候,还顾着你的感受……东方韵对你,还真用情至深呢!”

一百块大洋,对于一个学者、教授、作家而言,或不算大数目。只不过是半月工资或一两篇文章的稿费。但对一个侦探而言,这就不是一笔小钱:

侦探这一职业,是算得上“中产阶级”的,但旱涝保收,平均下来一年也就三百多大洋。

一百大洋……便是三分之一年的收入!

赵雅芝讷道:“我配不上他。”

韩莎盯着她好一阵,才摇摇头,噗嗤一笑,说道:“什么是配得上?什么又是配不上?这你说了不算。东方韵认为你是配得上的,你说配不上,你想过他的感受吗?”语气中多出了一些嘲讽,“这又不是琼瑶剧,别给自己加戏成吗?”赵雅芝不懂“琼瑶剧”是什么,但却能隐约听出“别给自己加戏”的意思!

风尘道:“东方韵人不错。”

“别插嘴,我们女人的事儿你参合什么劲儿?”韩莎送了风尘一个漂亮的白眼,白眼都能翻出万种风情。

“别忘了,女人只是我曾经的一部分……怎么就没我事儿了?”风尘撇嘴,不过这话却是用生物芯片和韩莎说的。韩莎直接送给祂一个顶天立地的大拳头,从上而下,将人一捶砸扁成二维的图形,然后搅拌进入一个五维的超体之中,一边收拾祂,一边猖狂大笑:“你现在连人都不是,还男、女。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曾经,现在你是吗?所以,安静的去五维空间之中面壁思过去吧!”

风尘:“……”

韩莎拍了拍赵雅芝的肩膀,一语双关:“现在已经不是鞑子的天下了。”

这句话之一,是说新的时代,旧有的封建道德已成过去,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说法,新时代自由恋爱,人格平等。不再是将人分成士农工商的三六九等,谁也不比谁天生来的高贵低贱;

这话之二便是告诉她,曾经的王朝已经没了,实在不必跟着一个已经亡国了的,妄图复辟的遗老遗少,葬送自己的人生;

这话之三是说了华夷之辨——鞑子入主中原,窃中原社稷,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作为一个汉人,这一个基本的立场是要有的。即便是你忠君爱国,也忠不到那群异族的头上;

这之四……

那群只能藏在地下、阴暗处当老鼠的东西,大势已去,担心他们的报复完全是不必要的。

第五……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这里,趁他病,要他命。

……

至于赵雅芝听懂了几层意思,那就是赵雅芝自己的事情了。

……

东方韵提着一个布袋进来,从布袋中取出了一套女装。是一件秋冬款的厚实的毛料连身裙,一件长袖的外褂。看到这些衣服,赵雅芝才迟知迟觉的明白之前韩莎的那一句“还顾着你的感受”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自己出去一趟,就是为了给自己买一身衣服。光溜溜的披着床单出去毕竟不很光彩,更不好见人。

他竟想的如此周到、细腻。

风尘、韩莎对二人笑了一下,出了别墅。东方韵也随后出来,只是留下赵雅芝在屋子里换衣服。只听得一阵稀稀索索,赵雅芝便换完衣服出来。东方韵看穿上了自己新买的女装的人儿,只觉心头都是一亮。风尘拍一下他的肩膀,说:“你们走吧!”

“告辞!”东方韵抱拳,带着赵雅芝离开……

第二日便再无烦扰!

下午的时候,二人便又去街上逛了一圈。虽依然不少尾巴,但却不敢靠近,更不敢寻衅。风尘、韩莎倒不介意,在市场中随意入手了两个葫芦,又买了一个小茶壶——看起来像是紫砂的,但价格却不贵,只要十块大洋。回了住处之后,二人就开始根据葫芦、小茶壶设计阵法,准备再弄几件法宝,省的市面上就一扇子、一镜子的冷清……两个葫芦,一个小茶壶,韩莎的意思是:“咱们一个葫芦做成火葫芦,就是可以喷火的。另外一个呢,做成水葫芦,就是放在那里,可以自动积蓄水气,一火一水,宝宝你觉着怎么样?”

风尘的意见吗……“听媳妇的。”

“那好,就这么定了!这个小茶壶咱们可以弄一个幻术,就叫壶中日月长,和黄粱一梦差不多……”

“……”

“明天咱们再去找一找,买一个铃铛,做个摄魂铃……哦,还有驭鬼幡、哭丧棒……”

韩莎发散着思维,颇有将神话、小说中各种的法宝都山寨一个遍的意思:

除了个别的“空间储物”之类的无能为力。

剩下的都能山寨。

“嗯,莎莎,我的水葫芦弄好了。只要空气中有水分,一会儿就有了……”添加了阵法的葫芦在祂手里轻轻一摇晃,就发出了水撞葫芦的轻响……

“我的也好了……”韩莎一举葫芦,稍微一摇,便是一条一尺多长的火舌。解说道:“威力比你的葫芦大。”

“不错,还是吾妻厉害!”

“敌羞吾去脱他衣!”

韩莎大声叫了一声。

风尘:“……”

顿了一下,拦腰把韩莎抱起来,扛在肩膀上,在q弹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嗔道:“嚣张的你,还嚣张不嚣张了?女孩子家家的什么脱她衣……”韩莎的臀瓣手感甚好,拍一下,就忍不住拍第二下,只是祂一只手,韩莎却是两只手,自上而下的打风尘的屁股——“双倍伤害反弹,打死你打死你……”

风尘再次无语,默了片刻,问韩莎:“你这么幼稚,是我的错吗?”

“没错,肯定是你的错……”

韩莎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风尘一弯腰,将韩莎丢到了床上,自己也上了床,无语道:“我错了,好吧……您老人家乐意就好!”

韩莎一双手捧住风尘的脸一阵揉,虎道:“谁老人家了你说清楚?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大忌么?喂,怎么能对女孩子说这种话?”风尘的脸被她用力的揉出各种奇形怪状,就和变了形的柿饼子一样,“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呀……叫我美女,叫美女小姐姐听听!”韩莎不依不饶的左半圈右半圈,风尘的面部器官各种扭曲、变形,丑的不能再丑——来自韩莎的报复就是这么的强大,没有办法,就问你怕不怕!

“煤牛笑窃窃……”

声音被蹂躏的变形中……

“美……女……”

继续揉,韩莎鼓励风尘:“加油,你可以的。哎呀,你的脸热起来了,热乎乎的好舒服欸……快点儿叫美女小姐姐……”

“我……”

“跟着我学,美——”

韩莎双手搓丸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就像是教刚学说话的婴儿说话一样,声音拖的很长,风尘没法子,只能跟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顶着脸快成了马赛克的压力,把音念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口型、双腮和语言发音的准确与否息息相关,它就和控制笛子的孔一样,可以控制声音的变化,一旦口型变了,腮被揉的变形了,声音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变形……没错,韩莎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怎么让你叫一声美女小姐姐就那么难呢?”韩莎撇撇嘴,明知故问。一边很是不满的抱怨,表情中的兴致勃勃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实在……实在是自家宝宝脸蛋的手感实在是太好了,那皮肤、那皮肤下的肌肉,那一种比果冻还要……嗯哼,总之,是欲罢不能的。“美……女……”韩莎一点儿也没有要放过风尘的意思,教学大业继续中……

风尘就像是刚学说话的婴儿一样,声音变形、扭曲,难以分辨。对于教学任务高要求的韩莎当然不满意这样的成果——

老娘亲自教,当然必须要口音标准的播音腔才行。不达到主持人的水平,怎么好意思说是老娘教的说话呢?

风尘满眼水水的无辜,大约是韩莎感觉手有点儿累了,这才终于放水让祂完整的说出了“美女小姐姐”五个字——一趟晚自习算是结束了。韩莎捧着风尘的头,奖励了祂一个吻额杀,果冻一般细嫩的唇瓣在祂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嗯,宝宝真乖,宝宝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说美丽小姐姐了。记住了哦,以后要叫人家美丽小姐姐,敢说错……”

“敢说错,估摸着我的脸都让你揉发了吧?”风尘吐槽。

韩莎“呵呵”的掩口直笑,眨眨眼,对祂说道:“宝宝你自己发现了没,你的眼皮上好像自己长出眼影来了,特别淡那种……”韩莎煞有介事的又看了几眼,“是真的欸,我刚才都没有注意。宝宝你这是要进入仙人模式吗?”嗯,仙人模式的角色都是有眼影的,没毛病——自来也不仅仅有眼影,而且鼻子上还会长痘痘,变得和蛤蟆差不多……没毛病,这一定是仙人模式!

还是“永久版”的。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唇枪舌剑

那一抹眼影实在是太淡了,又因晦色,使得亮度降低,就显得更加、更加的淡……那是一种普通人肉眼不可见的“淡”,是逆反先天之后,五感皆超凡的先天真人不甚注意,不仔细观察,都不能发现的“淡”……但韩莎却发现了:她在乎风尘,所以也在乎祂身上每一点不显眼的变化;因为在乎,所以发现!

只是那种“淡”还没有颜色,若是深一些,有了色彩,一定会更加的明艳、动人。韩莎轻轻用鼻翼吸了一口气,糯糯的轻喃:“好漂亮的……以后长的更明显一些,一定会很好看。不过……”

好看是好看,但等到“以后”的那个时候,恐怕那种美,并不是谁都能够看到的了。

随着风尘身上的晦色越来越重,光线反射越来越少,更多的光线被吸收进入体内参与营卫、新陈代谢,生成新的营卫之气,生长身体,如此循环,终是会让祂变成一个不反光的“黑洞”——祂或许很美,但依靠光进行观察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不过也只是一个像是三维世界中,一个扁平的“影子”!人们看祂,只能看到一个黑度达到极致,人形的影子,轮廓之外是明媚的色彩,轮廓之内,是一片黑——

比漆黑还黑!

依靠电、磁、脉冲等手段探测,同样会发现这是一个“人形黑洞”,所有的电磁都会被吸收进去,只有引力的存在让人可以粗糙的观察到这一存在!

但她定是可以想看就看的,她可以让自家的宝宝少吸收一些光、慢吸收一些色彩,稍微让光反射一下。

“那个时候,你就是我一个人的风景。”韩莎轻佻的用手做酒杯状,食指弯曲,关节顶着风尘的下巴,将祂的下巴扬起,“美人儿,你是我的!我刚比了一下,你黑的好像比之前快了那么一丢丢。等到你全黑了咋整啊?改名儿叫包黑炭?人家也顶多就是棕色皮肤啊,又不是真的黑……烦躁哦。到时候,我要搂着你睡觉,万一半夜醒来吓一跳怎么办?一睁眼,乌漆麻糟的一团是什么鬼东西……”

风尘瞪她,心说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说道:“还能是什么?你自己搂的自己不知道?我的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那我给你腾腾(热一热)……”韩莎的一只手放在了风尘的心口,端着风尘下巴的手一转,就到了脖子后面,揽着风尘的脖子轻盈的一吻,果冻一般顺滑的唇吻接触,灵动的舌头叩开了风尘的门户,探入进去,使了一路独孤九剑,以舌为剑,以口腔为战场,同时一口气吹进了风尘的嘴里,意念传声直入风尘脑海:“快,吸气,吸下去……这一口元气可是我千年修行所得,不要浪费了。吸了之后,你就活了,快点儿……”

风尘上了一个流氓兔,雪白的兔子蹲在地上,两只爪子揪着耳朵,一揪一揪的啜泣,“你居然让我吃你的口气,欺负人。”

“好美味的兔子,这么可爱,红烧了吧!”

一口锅直接把兔子打包,红烧……

风尘又整出一个白衣幽灵:我死的好惨……

斗图模式欢乐多。

二人一番纠缠,唇枪舌剑鏖战正酣。用舌头使出了十八般兵刃的绝技,你来我往,难有胜负。一番刚柔并济之下,风尘吞下了一口口气——已经是成仙作祖的人物,乃至于是更进一步,韩莎的口中当然不会有口臭、异味,反倒是带着本身就有的一种香气。

风尘却做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眼睛瞪的大大的,惊慌失措之中透着一些欲拒还迎,欲拒还迎中还有一些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透着青涩、懵懂,那小眼神儿,那演技,直甩什么影帝影后的一百条街——让人怀疑:一个人的眼神中,竟然可以涵盖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竟然可以每一个情绪都如此的真切!韩莎以接触的唇瓣为圆心,顺时针转了六十度,和风尘眼对眼,鼻子顶着鼻子。

修长的睫毛一颤、再一颤,忽而噗嗤一笑,开阖的唇就蹭在风尘的唇瓣上,馨香的气流温吞的刺激着祂的肌肤。

说:“我感觉到,你的心跳已回复过来,还越跳越快。本大仙的医术还是蛮高明的。”

“奴家会报答大仙的救命之恩的……”

风尘做小女儿状。

“那……本大仙就答应你这个非分要求了。虽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天鹅很漂亮嘛!”韩莎“哼哼”一声,自鸣得意。风尘又道:“奴家还有一个要交代,大仙想不想听?”

韩莎眼珠一转,果断道:“不想听!”

风尘抑郁。

韩莎扭了一下腰,变成了和风尘排排坐,但腿却依然放在了风尘的腿上,搂着风尘的脖子,又道:“那……要不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下?”

“我把有机物大分子定理公式弄出来了……”风尘将定理公式通过生物芯片发给了韩莎,将自己暗自研究的成果展示出来,想要给韩莎一个“惊喜”——韩莎是不知道祂一直在通过基因、有机物、大分子结构这些东西寻找规律,将自己随意造物的能力,通过规律总结,梳理成为定理公式——这是一种对“已知”的总结,同时也是一种对“未知”的铺路,从已知中获得规律,从而可以创造未知的一切!

“你弄得?”韩莎果然惊喜。便也不跟风尘继续耍,就全心的去解读风尘的这一公式,这一公式,阐述的是一切已知的有机物的生成原理、表现形状,并以此推演出复杂的人造有机物……这一的推演,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风尘问她:“怎么样?虽然物质公式还没有出来,但生物公式却出来了。就凭我了悟一切生物生生之妙,可以随意编辑基因,创造一切造物的能力,寻摸出其中的规律公式……可以推演出多少种有机物,可以推演出多少种生物、生命的形态?世间物种千千万,又可有穷尽之时?”

韩莎看完了那个公式,以及相关的阐述,说道:“当然会有穷尽。或许会是一个极大的数值,但我想……适应生存的、合理的,一定都是遵守基本规则的。而且,我们不需要去追寻它们体型的千变万化,这些生物大分子一共有多少种组合,能够组合出多少的功能团,这不是有数的吗?”

至于长出来的是长的还是圆的,管他呢——这就和盖房一样,同样的砖石材料,人家的二层别墅三百平,你盖个平房九十平,样子不一样,但是材料却是一样的……

韩莎心中一动,问:“是抓住了魔鬼之语后,你才完成的这件事吧?”风尘点头,道:“嗯,之前少了这一个样本,总有些缺陷,感觉不能肯定的样子。之后有了魔鬼之语作为佐证,才殚精竭智,有了现在的成果。”

风尘巴巴的眨眼,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惹得韩莎直接送了祂两个脑瓜崩儿,“糊弄谁呢,我怎么没看出你殚精竭智?”

“无用之用,以为大用。一个人站在地上,脚需要多大的面积?但只是给人两只脚站立的地方能行吗?你看不见我的殚精竭智,但实际上我一直都是非常努力的啊……”某人腆着脸自夸,韩莎竟然感觉无言以对——究竟是抽祂呢?抽祂呢?还是抽祂呢?样子实在是太欠打了,贱兮兮的。

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这一份研究打算发表?”

风尘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核心机密。有了这个东西,旁人照着就能按图索骥,这和大一统公式不一样!这个呢,我打算在风行自己的大学教,并且设定下规定,只能够在生物芯片网络中进行讨论,现实中不能说出一个字——让人张口忘言,提笔忘字,这事儿对咱们来说太容易不过了吧?作为风行的核心技术,我是希望有一天,咱们真的离开了地球,他们也依然能够掌握咱们留下来的诸多技术的……”

韩莎“嗯”了一声,说道:“这个技术实现的难度是不大,家里最近怎么样?爸爸妈妈他们,乐乐……”

“好着呢。虽然足不出户,爸爸、妈妈每天都在生物芯片网络里玩儿,亲戚朋友一个不少,比之前还要热闹。乐乐我教着呢,给你发一下她们近况!”风尘便截取了一些图,发给了韩莎,讲了一下最近一家人的生活。七魄和乐乐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头套,这几天正是新到手的心热中,每天除了吃饭、洗漱之外,都一直戴着——最近的气温回升,却并不热,正是春暖乍寒的时候,所以戴着头套是非常舒服的。七魄、乐乐更是什么“蒙面超人”“凹凸曼”的上瘾……

能够主动戴上,不用督促、强迫,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不过……“过些日子天气热了肯定捂得慌,就怕她们不乐意戴了。”

韩莎问:“乐乐你教了几个动作了?”

风尘道:“统共教了六个了。孩子还小,气息上有所不足,强行练习反倒伤身。我每天都让七魄带着她在外面玩儿,到处疯跑,锻炼的身体结实一些。七魄已经学完了,只是性格上有些皮赖,总需要人在跟前督促才行。你一个走神儿,她们就偷懒了……这一方面乐乐倒是自觉很多!”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法宝DIY

这倒不是说乐乐就比七魄好——只是她和七魄之前的经历不一样,七魄之前是黄鼬,是被人工养殖在笼子里的,饱食终日无所求,日日有人喂食,冷了热了有人管……一直到化为人形之后,都是懵懂的,更懒散一些,但却也更放得下、更无所谓,心灵干净的如同白纸一样;王佳乐经历过困苦,受过人情冷暖,所以也就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更加的努力……但要说放下,逆反先天,却也更难一些。孰优孰劣?各有千秋罢了!说过了王佳乐和七魄,就又说起小火、小红和小蓝——“小火它们,也学习的差不多了,昨天的时候商量好,等明天准备一下,就着手化形!”

“也是该化形了。省的它们天天乱飞……”韩莎说着便笑。这三个小家伙儿天资不凡,还未化形呢,就已学会了虚空凝点,布置阵法。这一下化了形后,定会更加出色。“化形了你研究的时候,它们也能打个下手,参与进来!”

风尘摇头,嘴角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说:“它们能呆的住才怪!太淘了。天天不知道飞去哪儿玩儿去,不到晚上都见不到影儿……”

“爱玩儿是爱玩儿,但却很懂事的。”

“是呢……”

风尘不再说话,正了一下身体,双腿并拢、跪坐,上身正直,眼帘阖下,修长的眼睫一颤,人便已入了静……灵台之中,身体之骨、肉、血、脉之属,皆有无穷之象、形,变化万千,其本质却一,整个灵台既不见晦亮,亦无丝丝缕缕的波澜,只是一种如同什么都不存在的通透、干净——诸多变化于其中,一元万象无穷尽矣,却又无诸多变化,无无穷象。一种有和无,盈与净,统一在一起!

整个灵台都是通透的,通透的什么都没有,但这什么都没有的本身,却是蕴含了一切变化,无穷之形象。

之前灵台晦暗、由明艳而晦暗,灵台自然开天门、劈地方,一日比一日通透,那种晦暗也逐渐澄澈!

一直至于今日连一丝一毫的暗都没有,只剩下了透……

两个小时之后,风尘睁开了眼睛。

细细的回味了一下刚才静中那种玄之又玄,心中对“静”的把握,灵台之极致,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暗道:“灵台之变化,初时虚室生白,其极致则如大日茫茫,其光也耀目;之后更进一步,则生质变,由明生晦……至于极致,则更进一步,只剩下纯粹的透,不染任何杂质。”

那么——下一步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

但静下去,总会知道的。

风尘的静功至于此,已是甩了世人无数条街。世间修行之人静功不过虚室生白,有了一些把握,就转换了心思,谁有去追求这样的极致呢?但风尘,不仅仅追求了极致,而且还产生了极为奇妙的变化——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这样的“静”便是太上——上无可上。祂看了一眼韩莎,心中颇是遗憾这样的喜悦,却不能和伴侣分享。

韩莎也睁开了眼睛,问:“你看我什么?”

“长得好看还不许人看了?”

风尘刮一下韩莎的鼻子。

韩莎娇憨:“不许刮我鼻子!宝宝,我驻脉到了第三级下不去了……感觉就像是拿个小桶往干涸的大江河床上灌水一样,杯水车薪。为什么人家女娲一族修炼这一步的时候就能一步到位呢?咱们就不行?”

“因为我们练的不一样啊。女娲一族汇通三脉之后能漏尽己身吗?能够随意的控制打印编辑dna,创造生命吗?不行吧?”风尘温言安慰韩莎:“但咱们可以呢。虽然难度大了一些,可一旦漏尽了自己的身体,就是可以做到这些的!”

“氮素太难了……”

韩莎嘟嘴求安慰!

风尘便闪电般的凑上去,用唇轻轻的触了一下,安慰道:“一定可以的。慢慢来不着急……咱们睡吧,明天还要继续diy呢……”

……

翌日,法宝diy继续进行中……可以无中生有,慢慢的变出金疙瘩的“聚宝盆”,不分敌我进行打击的“落魂钟”“荡魂鼓”,什么“摄魂铃”啊“壶中日月长”啊之类的各种奇思妙想就依托着各种原本普通的器具,被二人山寨出来——人家小说里的仙人们弄一个法宝好歹也要什么千年树心啊万载孔青啊之类的宝贝作为材料,再差劲也弄个五行金精之类的,风尘、韩莎倒好,法宝材料low到爆!但这些东西使用出来的效果却一点儿都不low,那些天才地宝做成的也不一定比得过。

之后二人再买了两柄武士刀,武士刀一米多长,剑刃锋利。二人又是一天捣鼓,弄出了两柄“斩魂刀”一人一柄!

出了两柄斩魂刀外,剩下的东西风尘、韩莎二人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了“随机放送”,见着投缘的人就送一个……

“这些东西咱们怎么送?”一大片法宝堆在别墅的地上,和别墅内部的装修格格不入,就像是进了戏班子一样,什么锣鼓唢呐之类的乐器也一应俱全。只是,“随机放送”也愁人啊,怎么送真是一个问题——太随意了,人家不当你这是宝贝,回头就扔了,那多可惜!之所以要发放法宝,不就是为了“搞事情”嘛!

不“搞事情”又发放的什么法宝?

韩莎琢磨了一下,眼光一闪,想到了落魂钟、荡魂鼓和聚宝盆三件宝物的处理办法,“这三件,咱们就拍卖吧!这种钟、鼓估摸着会让军阀们喜欢,对普通人没多少用处,算是战阵上的宝贝。至于说聚宝盆嘛……上摊这么多的商人,嘿嘿……一事不烦二主,拍卖的事情就委托酒店方了。至于剩下的……上摊各种人物都有,咱们就随便找顺眼的发下去吧。这几天咱们的任务就是逛街!”

“好,咱们就这么定了……”

于是,二人安排了酒店方面。酒店老板亲自过来谈了一下,也看了法宝的效果,一个劲儿的叫卖糕的。

这委托拍卖的事儿算是成了……

风尘、韩莎则是开始满上摊的逛——经过上次的事端之后,二人在上摊已经绝对安全,上到大佬小到赤佬,没一个人敢招惹。二人有时三步,有时乘坐黄包车——对这个时代的汽车却毫无兴趣。逼仄不说,还有一股汽油味儿膈应人,哪儿有黄包车透风,摇摇摆摆的舒服惬意?

逛了三天的街却一个合眼的人也没有遇见,所以法宝都还在手里。倒是拍卖会已经经过了三天时间的预热,准备拍卖第一件物品了:

聚宝盆!

上摊经济发达,大老板几乎都在这里,所以第一件法宝并不需要太长的预热时间。风尘、韩莎二人作为法宝的持有人,自然也是到了现场,坐到了特别嘉宾的位置上。

一身灰蓝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拍卖师一口法语,吧啦吧啦一通讲……然后,就展示了一下聚宝盆……

“聚宝盆,是一种东方古国中极为神秘的法宝,它可以将天地之间的贵重的黄金缓慢的汇聚。当然,这是一个比较缓慢的过程,在现场为了能够给大家更加直观的掩饰,我们准备了试验道具。这是一小包金粉,这是一碗沙土……大家看好,我们把金粉都如沙土中进行搅拌,然后……”

这一个实验显然是经过了排练的,拍卖师的手脚麻利,将金粉和沙土搅拌均匀,一下子也就没了金粉了。

观众席上一片惊叫声,几个外国贵妇更是忍不住惊呼,很干脆的白眼一翻,休克了过去——她们的腰肢太过于纤细,佩戴着束腰、束颈,根本受不了这么激烈的情绪变化。一旁的“绅士”们则是纷纷取出了小瓶子,拔开塞子凑到女士们的鼻子跟前,将女士们唤醒……没错,这就是高贵女士的拯救者,没有它,西方那疙瘩喜欢束腰、喜欢束颈从而影响人的呼吸、生理的审美,不知道要弄死多少女人——就那么纤细的腰肢,就那么紧的束颈,如果昏迷过去没人管,肯定会死。

就在这时,拍卖场上的拍卖师已经让人将掺了金粉的沙子倒进了聚宝盆中——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众所周知,在金属之中,金子是并不受磁铁吸附的,所以这是一个奇迹。没有见过的人一定会惊讶,天啊,这是怎么办到的,怎么可能。但,作为亲历者,我要说,这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炼金术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这样一个聚宝盆,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它凝聚黄金就行了。”

这是一件宝贝——毫无疑问!当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倒掉了盆中的沙土,就见盆底多出了一块拇指大小、圆丢丢的如同水滴一样的金子。

它是如此的纯粹、璀璨、光泽。

金光迷人。

那种独属于金子的辉煌令人的呼吸为之急促,绅士们又一次去拯救身边的伴侣,同时也解开了自己的纽扣……他们自己也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虽然,聚宝盆产生金子的速度并不快,也许比想象中的更慢——厉害的商人赚钱的速度比聚宝盆快!但这样的聚宝盆,更多的却是一种象征意义,一种精神上的价值,一种作为“稀有物品”本身,所蕴含的价值——就像是一件收藏,一件文物一样。

若是风尘、韩莎不弄第二个,那毫无疑问它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展示完毕,下面我们进入拍卖环节——”

“聚宝盆,起拍价30万法郎……”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广场、碑和保护区

世间万物皆处其用,亦无价矣。只是,但凡交易,成为商品,必要有一个价格用以衡量,故而商品有价,惟交易而有价。聚宝盆是无价之宝,但摆在拍卖会场,却需一个底价:以华夏古国之奇珍、魔幻之物,而富有价值。起价的“30万法郎”并不低——这是经过了拍卖行专业鉴定之后,得到的结果:

一则聚宝盆之材质,乃是时下流行之陶瓷盆,是人们用以揉面、发面、装食物的一种器具,本身的釉色匀称,却无甚出奇,不具备收藏价值;

二则聚宝盆之聚金之功效神奇,但却效率慢,并无太大的实用价值(按照每克黄金13法郎计算,聚宝盆一个月的工作效率,就相当于法国的教师工作三个月所得的工资),富豪们不会用它生财,穷人又买不起——于是,唯一的价值,也就剩下一个“魔幻猎奇”了。从这一个角度上看,它是值得购买的。

但——这一聚宝盆一出,却直接将现场的气氛点燃了,推到了一个高潮!

是,它所用的材料不值钱。

是,它生金的速度也就是法国教师的三倍。

是,它没有多少的“实用价值”!

但,它却是货真价实的“生金”。是自古以来,欧人美人之先祖、巫师、科学家殚精竭智想要尝试,却从未成功的终极奥秘——炼金术。正是这样一份魔幻的神秘,让人沸腾,竞拍过程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前所未有的……喧嚣!在场之人,无论是否有能力竞争,也都一样的血脉喷张、青筋暴跳,喊声嘶声竭力,牌子举起来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来。一片喧嚣之中,风尘颇是古怪的笑了一下,摇摇头……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之前,张天野和她在虚拟的游戏空间中一起聚了一个小会,以作放松!

游戏是多维迷宫,张天野表示自己菜逼,求高手带一带。游戏过程中,张天野便给风尘汇报了一件事——

他要修广场!

张天野说:“你看人家万达、阿里什么的都有广场。咱们风行现在够牛逼了吧?是不是也弄一个自己的广场?”

风莎燕问他:“你是要改行做房地产了?”

“切,黄昏产业,我傻了?”张天野直接说出了计划:“我的打算,是在全国范围内的大都市中,建设风行广场,广场内部,皆以生物科技为主。比如地面、树木等等,都由你的生物工程昆虫来做,一应能源供应、利用、循环,我看你基地弄得挺好。咱们这也是宣传未来的主题……另外——”

张天野说出了“另外”,另外,他还要在每一个广场之中,都建一个正义碑——这玩意儿游戏中建过一次,有经验。

“你建正义碑做什么?”风莎燕问。

张天野默了一下,说道:“我通过《萧十一郎》这个游戏,闲暇的时候做了一共三百多次社会实验。这个实验……我通过我老爹,你叔叔,还有我妈你阿姨的关系,吸纳了我党之核心力量一起关注、分析——正义碑,是我们的第一步。先教会人们正义,至少心中有了一个概念,然后,才能有与未来相匹配的政府……嘿,我爸还是头一次夸我,说以前啊,咱们没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难免有不周密的地方。现在倒好了,这社会发展可以模拟嘛,遇到的问题,在虚拟中遇到过、解决过,也就有了经验了。可以保证现实中的政策、变革平稳着陆,更加的合理……”

风莎燕“哼”了一声:“好啊你,不务正业。我的实验室你不上心,竟然还有闲工夫研究起社会科学来了……”

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一句玩笑。

张天野叫屈,说:“我的心日月可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同时,也是为了咱们公司的发展,这叫公私两便……生物芯片是一种新的事物,新的事物的出现,会迎来新的问题,这些大家都需要考虑,要探讨。那个啥,咱们有一次虚拟会议,我爸主持的,点名要你参加……”

风莎燕点头——既然是关于生物芯片、生物科技的,那让她参加是应有之意。因为当今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

将来可能遇到什么样的新问题,要如何解决这些新问题——这些都要讨论,然后利用生物芯片的虚拟技术进行社会科学模拟实验。正义碑、社会实验、开会……这些信息延迟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才进入了风尘的脑海之中——这是两个世界的距离!风尘轻声将这些消息告诉了韩莎。韩莎觉着有趣,说道:“这是要满天下的种下正义碑了吗?经过了三百多次社会实验,这应该是多次验证,防止意外发生呢吧?”

风尘道:“嗯,十三亿人口,哪儿能由着性子来呢?当然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等我开完会,就知道细节了……”

韩莎“嗯”了一声,说道:“这是要飞了。一飞冲天,以后就没欧美什么事儿了……”

韩莎这一个“一飞冲天”用的极好——

这真的将是一次“一飞冲天”,生物芯片的普及,新的改革,新的征途,生物科技的大发展启航……中国和美、欧之间,原本就像是几个壮汉,虽然强弱有些区别,但好歹都是同一重量级的,有人爆发力强,有人耐力好,有人脑子灵活,有的人底子厚,打起来算是半斤八两,要胜利也会是惨胜。

但现在,其中有一个叫“中国”的特马的去修仙了,整个变成了修真者,修真者怼凡人那场面简直不敢看,辣眼睛啊。

什么是科技代差?这就是!

“我们可以把欧美圈起来,弄一个保护区。譬如说是巴黎时尚区,旧时代科学区……就当是主题公园,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去观摩观摩老古人是如何生活的。一定、绝对不让他们使用现代的生物科技手段,手机电脑小平板儿挺好,超级计算机,汽车飞机也挺好,是吧?我们要保护社会生态,保持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嘛……”风尘一本正经,就差脑门儿上贴上“无耻”两个字了。

说什么“保护”,实际上就是要将人家的科技发展、社会进步限制死。这就跟老美保护印第安人一样,保护保护的,嗯,现在依然是狩猎文明。

话说,就这样的“原始人”怎么和现代人争?

“太坏了……”

韩莎掩口笑,另一只手则是在风尘的腰上掐了一把——嗯,是下了狠手的。奈何对风尘没用。

风尘对她一阵挤眉弄眼!

“二百三十三万一次……”

“二百三十三万两次……”

“二百三十三万三次……”

落锤!

“恭喜冯诺伊万先生,获得聚宝盆……”

在风尘、韩莎说话的时候,聚宝盆这一压轴的拍卖物品成功成交。压轴的拍卖之后,又是几件不痛不痒的古董之后,拍卖会就结束了。风尘、韩莎二人也不坐车,就漫步在路上,毫不介意夜色的浓郁,一边走一边说话……“聚宝盆卖了二百三十来万,抽了分成之后,也有二百万以上,这钱可真容易呢!”生产力碾压之下,物品的价值就是这么的魔幻——风尘、韩莎随手而为的东西,就是让这个时代的人趋之若鹜的无价之宝!有了这一次的成功经验,韩莎就更加期待下一次了:“下次是不是能卖的更多一些?”

风尘的步伐轻盈,身姿如风,说道:“难说。如果是国内军阀购买,估计没那么多钱。如果是国外的军队购买,应该会容易很多……”

“我也感觉外国人买的机会大一些……”

谁让人家有钱呢?

不过,谁买无所谓,给钱就行。

路灯下,二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道路空旷而安静,此时的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租界之内,更看不到流浪汉和流氓,排成了一列的三名阿三巡逻过来,见二人不是洋人,就把枪一指二人,秃噜出一段充满了咖喱味,让人听不甚懂的法语。大概的意思是质问二人是什么人,不许妄动,不然就要开枪了。那一种倨傲,和隔壁的棒槌一个德行,被人轮了之后成了狗腿子,比主人还要嚣张跋扈。

什么“狗仗人势”之类的词语用在他们的身上,分外合适。见二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都不需要交换意见,就要用枪押着人去警局——

风尘、韩莎二人又不是被吓大的!韩莎抬手点了一下,指甲上的阵法纹理中神一流注,一股不算强的斥力就生出来,将三人顶的一个踉跄,枪自然也就歪到了一旁。韩莎冷艳一扫,说:“滚蛋,好狗不挡道!”

愣了一下,三个阿三竟然大叫大嚷起来,一边呼喊“袭警”一边冲上来,嘴里怪叫,枪声作响。

他们开枪了,毫无顾忌,不在乎眼前人。

枪响!

风尘、韩莎已消失在前面,出现在了阿三的身后。既然阿三们作死,那风尘就成全了他们,正好又是三次观察人体降解的机会——这一次三个素材,祂要从更小的尺度去观察,而不是观察大分子结构的降解过程。漆黑的夜色中,一个浑身释放出温润的蓝色柔光的飞蛾飞起,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

火焰……升起!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从第二世界到第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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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西海岸老城残夜

巷子中的路是压的结实,被千人过、万人踩走出来的泥土路,韩莎嫌弃的“噫”了一声,捏着鼻子,道:“这城里也太味儿了。宝宝你快把口罩和头套拿出来!”风尘便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白色的棉布口罩,又取出了两个头套——是风莎燕从杂志上得了灵感,风尘随手织的,一人一个,毛线就是从上摊买的、针也是从上摊买的,头套内的内衬所用的柔软丝绸、眼部为了透明所用的细纱,也都是从上摊买的。两个头套以黑、白二色形成花纹,一为被拉的修长的五角星的图案,一为黑白相间的斜条纹。取出递给韩莎之后,风尘便合上了行李箱!

韩莎麻利的戴上了口罩,然后将黑色五角星图案的头套给自己戴上,才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呼吸了……宝宝你别动,我给你戴上。”

她的动作轻巧的,将口罩挂在了风尘的脸上,撑开黑白斜条纹的头套给风尘套上,又让风尘转一下身,将头套后面系好,在发髻上固定起来。拍一拍手,说道:“好了,提上箱子,咱们ggg!”又一拉风尘的手腕,便朝着巷口走。风尘一手一个大箱子,被她拉着走,出了小巷,便是一条水泥路大街——萨克斯、圆号、长号一类的铜管乐器,口风琴、手风琴交织、混合在一起的音乐声瞬时间敞亮了几分。音乐声多是从街头的各种酒吧、舞厅中传出来的,而在大街上,昏黄的路灯下,却也有一些街头艺人!

一身考究、干净的西装,一件乐器,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最亮的位置。身前放着自己的礼帽,让口朝上……

一些听众立在周围,围了一圈。听着感觉不错,便会将钱扔进帽子里。

可以看到,这个时分的大街上,大部分人都是醉醺醺的。

风尘、韩莎一出小巷,就看到了大街、艺人、行人、醉汉,还有一些流浪汉则是裹着破毯子,或者干脆是在路边钻在破纸箱中,为了保暖,头上还盖了一层报纸。二人信步走到了一个吹口琴的艺人跟前,听他吹着乡间小调……调子很欢快,他身前的帽子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美分,似乎收获不错。二人便将行李箱当椅子,骑坐在上面听了二十多分钟,这个艺人的口琴技术也许并不算多好——

但能听出他的陶醉、情感。听着那旋律,似乎有衣服优美的画卷在二人的脑海中展开……金黄色的麦田,风起细浪;有人骑着马在麦田旁奔跑,夕阳投射下长长的影子;旋转的风车带动磨坊的石磨,一刻不停的咕噜噜转动。

安静、祥和、欢快!

艺人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没有注意二人。韩莎从自己的小包中取出了一张小面额的法郎打赏给他。

然后,二人便施施然的离去。

黑、白二色构图的头套在昏惑的灯光下依然醒目,掩藏了风尘、韩莎的容貌,也将街道上的尘土味儿、路灯燃烧的煤油味儿、尿骚味儿、酸臭味儿等各种奇异的味道隔绝开来。而街上醉生梦死的人,却并不去注意二人脸上的黑和白——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人进入了一家三层楼的、哥特风格建筑的旅馆。旅馆的前台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小伙子,穿着一身西装,却很单薄。

风尘、韩莎二人推门进来,一股冷气很自然的从门口涌入!

“两……鬼啊!”

白底黑五星、黑白斜条纹的头套直接把小伙子吓了一个激灵,浑身都在哆嗦。韩莎走到齐胸高的柜台前,隔着柜台,用手指敲击了几下柜台,说道:“我们不是鬼,这只是一个头套而已。天气有些冷,这样暖和一些不是吗?”

声音中一股安抚人心的平静绵延,让小伙子一下子平静了许多,这才认真去看风尘、韩莎,见二人果然不是长成了那种样子,只是戴着头套,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二位女士,是要住店吗?我们这里有豪华间和标准间两种……”

“最好的豪华间!不过,我们手里只有法郎!”韩莎说道。

“法郎?没问题,女士……无论是美刀、法郎、英镑还是马克我们都接受。豪华间的话,一晚上需要八个法郎……”

小伙子便拿了钥匙,引二人上楼,去豪华间。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叫麦克斯,“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我会马上赶到。很乐意为两位女士效劳!”收了一些小费的麦克斯分外殷勤,鞠躬行礼的动作分外虔诚,比绅士还要绅士。开了门,二人进去,韩莎就扭头吩咐了一句:“对了,将最近的报纸给我们拿一些,距离睡觉还有些早,我们需要找些阅读的东西,打发一些时间。”

至于麦克斯将风尘当成“女士”这个误会,韩莎也好、风尘也好,都没有刻意去澄清。

所谓的“豪华间”不过是一张双人床,罗马风格的床又松又软,有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还安装了煤油灯……

风尘放好行李箱,韩莎则是捣鼓着用火柴点了灯,通过阀门将灯光调到了最亮的程度。这一个亮度,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或许并不起眼,依旧会让人感觉到昏惑、暗淡,黑黢黢的。但在这个年代,却已经足够的明亮了——

相当于一个十五瓦左右的电灯泡!

韩莎感慨:“天啊,上摊都装点灯了,夜总会霓虹遍地,怎么这里人们还用煤油灯这种玩意儿?扯呢?”

之前的短暂一逛的阿拉斯加小镇也好,现在落脚的这一座城市也罢,好像就没有多少电的影子。

反倒是落后的、愚昧的东方上摊,后来者居上,提前进入了电气化……

拉出高背椅坐下来,风尘用力伸展一下自己的躯干,在椅背上靠了一下,嘀咕一句:“这椅子一点儿也不舒服,太不符合人体科学了……”又顺着韩莎的话题,说道:“这不正常吗?在上摊,那里一片空白,没有利益纠结。但这里却不行,搞电的和卖油的就根本不存在妥协的余地!”

想一想这座城市有多少户人家?想一想户外有多少盏路灯?在想一想,这两样加起来每一天需要消耗多少的煤油!

这不是蝇头小利,而是巨利。

小伙计麦克斯为二人送来了报纸,这一次没有小费,但麦克斯也不觉着二人的行为有什么“过分”的——要知道,刚才韩莎随手给的小费就顶的上平常一周左右的小费总和了!一切看在钱的份儿上,而且,除了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外,仔细去看风尘、韩莎的头套,却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美感。

“亲爱的,咱们先来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韩莎展开报纸,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是转到了椅子后面,搂住了风尘的脖子。

“哦,看看……”

这是一份《太阳花报》,头版报道的一篇新闻却是让风尘、韩莎面面相觑——著名的发明家安迪斯先生、西电公司大老板安迪斯先生现身说法,在三日前的新闻发布会上发布了自己基于电的一种新发明。一种跨时代的发明。黑白的新闻图片中,那一件发明的形状就像是一个棺材——

但,这当然不是棺材。而是充满了科技感、具有着神秘的治病、理疗的“床”。安迪斯声泪俱下的述说着这一发明最初的灵感和动机——

是的,安迪斯先生的女儿身上有一种罕见的遗传疾病,医生说根本就活不过十三岁,为了挽救自己的女儿的性命,安迪斯先生就想着发明一款用来治病、延续女儿生命的仪器。这个仪器,就是这一款电疗床——它有病治病,没病强身,那真是躺一躺,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儿了。安迪斯说,她的女儿现在十五岁了,能够多活两年,就是这一款电疗床创造的奇迹。

报纸上,记者们“忠实”的记录下了安迪斯的发言:

为了全人类的健康,我愿意将这样的发明公开出来,争取让每一个家庭都能够使用上它。虽然在使用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不舒服的状况,但为了健康,这么一丁点的付出,却是值得的。另外,电疗床毕竟是一个大家伙,价格昂贵,所以我公司还会推出一款较为便宜的电疗椅,为收入并不高的中下层考虑。

看看人家这觉悟!看看人家这节操……

……

评论员、围观群众纷纷给了安迪斯满分,溢美之词无以言表。他,就是美利坚最善良、最闪耀的那一颗星。

但对于见惯了这种套路的风尘、韩莎而言,这就太可乐了——电疗椅、电疗床,一个椅子六千万二,高级一点儿的一万五六。是的,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能买这玩意儿的人还有什么亏是吃不了的?还有什么当是上不了的?还需要买?不存在的!这安迪斯就是一个黑心商人!

“西电公司……做电力的。还是发明家,有两千多项发明。宝宝,你不感觉这个黑心的家伙和爱迪生很像吗?”

“爱迪生没这么……”本来祂想说爱迪生没这么黑的,但想到爱迪生做的那些缺德事儿,貌似更黑一些——

理疗床好歹电不死人。

爱迪生那玩意儿则是为了证明交流电很危险,把死刑犯摁椅子上电的。被电死的还好一些,最痛苦的就是那些被电的半死不活的……惨!真惨!其行为简直缺德带冒烟儿的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清晨叫醒服务

放下《太阳花报》又拿起一份《城市之声》,头版同样是累牍长篇的20世纪初旷世发明——电疗床和电疗椅。通篇的生僻、专业、令人望而生畏的单词组合在一起,莫名的高大上,令人信服!风尘将报纸放下,好笑道:“知名教授背书、专家认证、记者、学者……这种套路莫名的熟悉、亲切呐!”

韩莎手指在报纸上点了点,笑说:“能不亲切吗?咱们那儿什么药店免费体验之类的,不就是这套路嘛……你二姑不就免费躺了一个星期,然后就咬咬牙,花了一万七买了一台放家里‘理疗’嘛……”

风尘道:“人性欸!”

“人性——古如是,今如是,动土如是,西方如是,人亦唯此不易。”

韩莎的中指轻压,大拇指上翘,食指、无名指、小拇指轻触,轻轻的从风尘的乳的尖端向上,沿锁骨滑到颈部,轻轻的捏着风尘的肩膀,轻轻柔柔的,也不说话。风尘则是将报纸翻了页,继续关注其它的新闻。譬如股票的交易、招商广告等等,却是从侧面反映出了这座城市的经济、治安状况,是暮年还是壮年……显然,这是一座充满了活力的城市,工作的机会多,商业繁荣,金融行业也较为发达。

更难得的,是这里的金融市场并无多少泡沫,是处于一种健康的状态的。韩莎捏的风尘分外舒服、惬意,懒懒的一靠,问道:“莎莎,你说咱们做一些什么好?”

“怼他!”韩莎的动作不停,声音糯糯的舒服:“安迪斯这样的社会败类,人中之渣,就应该让他破产。咱们还没做过生意呢……”

“想做什么样的生意?”

“不知道啊……”韩莎满是无辜,“反正咱们有钱、任性,这些钱是这个世界的,又带不走。你跟我一起想想,怎么样才好玩儿……梭哈一波,然后我们就该去下一个世界浪了。嗯,要是见效快的话,肯定是不能选择重工业的吧?”风尘“嗯”道:“重工业投入大、见效慢,不过这一个历史阶段也很难说慢,尤其是在这个阿美瑞肯大发展的时候,各种机械、钢铁都是需求大户,最不缺订单,技术要求也不如咱们哪儿高。所以要说见效……见效应该也是不慢的。再一个就是能源——石油、天然气的矿只要买一片地,赌成了一个,立马就能发财,采一桶卖一桶,投入方面也不大,就是勘探、钻井、开采的投入……相比而言,真正投入大的应该是一些轻重工业的工厂……”

毕竟——一个小油田的投入,也就是一台钻探机,工人三五个。甚至于连雇工都不用,自己家的老子、儿子、媳妇齐上阵,就够了。

但想要同样的利润,去办厂,机器、工人的投入却更加的庞大许多……

韩莎撇嘴,只是表情却掩藏在了头套之下,无人可见。说道:“油田不考虑,太脏了,不干不干。”

“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干脆咱们什么都不干好了。就见识一下这里的风情然后就直接去第三世界?”

风尘扬起脸,将后脑勺枕在椅子的靠背上,从下而上的看韩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韩莎的下巴,白色的毛线头套将下巴、脖颈遮挡的严实,却生出了一种奇异的美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韩莎右手一停,“啪”的一糊,风尘眼前就是一黑,呼吸也被堵的沉闷几分。韩莎带着白色棉手套的手正好一巴掌盖住了风尘的脸。

霸气道:“不行……人生怎么可以如此咸鱼?”

风尘:……

韩莎又道:“还没有开始怎么就能放弃呢?就算是、就算是要放弃,那也因为手里的钱没了。懂不懂?”

风尘无语,眨眨眼,说道:“好吧,听你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听媳妇劝吃饱饭,莎莎你说怎么玩儿咱们就怎么玩儿——氮素,在此之前。”顿了一下,风尘巴巴道:“你的手能不能拿开,再不拿开,你就成了谋杀亲夫了!”风尘说的夸张,韩莎一开手,却低下头去,隔着头套吻了上去,白底黑五星和黑白的斜条纹头套就以口为中心,贴在了一起。韩莎在芯片中嚣张大叫——

“看我超杜美莎之吻!”

呼气的热流铺满了二人的口罩、头套,一股潮热发烫。韩莎的双手捧着风尘的头,挨着不松。

风尘透过芯片,意念传音:“这有意思吗?”

韩莎道:“热乎乎的好舒服……人家不想分开了。”她很是享受那种脸上温温热热的触感,口罩和头套只是过了一会儿,就以口部为中心,变得湿润起来。她说:“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呢……”风尘挣扎着要脱开,她却用力的固定住风尘的脸,一阵较力的过程分外有趣。过了好一会儿,韩莎才是放过了风尘……“好了啦,不欺负我家宝宝了。咱们先静一会儿就睡觉吧,去铺床!”

至于睡前的“沐浴”是不用想的——旅店内根本没有洗浴设备,这里的人,以及欧洲大陆的人,都没有洗澡的习惯!

风尘铺开了床,而后就注意到床头的两侧分别有一个金属环,祂抓住金属环,轻轻一拉,金属环就无声无息的被拉出来,如同虚幻一般。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看一看后,就又一推,塞了回去。

祂道:“莎莎,你说这金属环是干嘛的?”

“古古怪怪的,谁知道呢?”

说完,就脱掉了长及膝盖的白棉靴,一步跪上了床。风尘后一步上床,二人便相对跪坐,一起入静、驻脉……罢了之后,风尘正要摘去头套睡觉,韩莎却道:“别摘,戴着……听媳妇的肯定没错,这样睡觉肯定更有趣。咱们一起!”韩莎帮风尘脱掉了棉衣、手套,自己也脱掉了衣服,抱紧了人儿钻进被窝,将头紧紧的贴在一起,鼻子挨着鼻子,呼吸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扑在脸上,热乎乎的。韩莎的腿像是八爪鱼一样盘住了风尘,被子盖的严实,一夜无语!

“嘟……嘟……”“啪啪……”

哨子声、竹竿敲击窗户的声音在街面上密集的响起,此时天才亮,整个城市就已经被这声音叫醒。

韩莎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好烦诶,大清早就又是吹哨子又是敲窗户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叫醒服务’?”

风尘道:“这也算是时代特色了吧?”

“清晨叫醒服务”还是风尘、韩莎第一次亲身经历,之前也就是在一些怪趣的历史上见到过,说是工业革命时期有这么一个职业,就是每天早起的时候叫客户起床——这一个服务还是收费的。初见这样的新闻,只是感觉到奇葩,挣什么钱的都有。但现在身处于这样的一个时代,才发现这并不奇怪——

这一个时代里,闹钟是有钱人家的玩具,普通的工薪阶级大部分连普通的石英钟都买不起,不能够准确的知道时间,并且工作任务重、工作时间长,人也疲惫不堪,往床上一趟如果没人叫,根本就醒不来!

这是工业社会初期的一种“特色”!

必须是“特色”。

韩莎穿好了衣服,戴上手套,说道:“在商品供不应求的这一阶段,在不缺市场的阶段,是没有任何一个资本的拥有者会考虑提高工薪阶层的收入的。因为他们不需要这些人成为消费者,市场远没有达到要饱和的时候——资本这东西就是这么的残酷!咱们出去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到吃早餐的点儿……”韩莎的意思,是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像样的中餐厅吃早餐!

西式早餐是想都不用想的——即便是有钱人也不过是煎鸡蛋赔上两片面包片,最多再来一片牛肉,一杯牛奶。

千篇一律,即便是过上一百年,也不会有所进化。

但中餐就不一样了,早餐的花样繁多,什么小笼包、馄饨、睡觉、豆腐脑、拉面、烩面各种各样,种类极为丰富。

风尘道:“那咱们的行李箱……算了,带着吧。”两个行李箱在投影作用下被掩盖了行迹,无形无影,悬浮到了风尘的头顶一尺左右。“咱们去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二人便出了旅店,麦克斯问:“二位女士是要出去走走吗?街上的流浪汉比较多,二位尽量去一些人多的地方,较为安全。”

这一句提醒倒是让他又获得了一张法郎——这是韩莎奖赏他刚才的一句提醒的。俗话说“好人有好报”,这不立刻就报了?

麦克斯眉开眼笑,态度越发的恭敬。又多介绍了几句:“城西靠近码头的地方都住着一群工人,那些人都是恶棍。靠北一些的地方是华人的聚居地,那里的帮派很残忍,小刀唐尼就被他们打死了……要玩儿的话,二位女士最好是去东面一些,那里都是富贵的人,特别绅士,尤其公园还有保安巡逻,非常的安全……”

韩莎点点头,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先走了。”

二人离开了旅店……

然后,就朝着那个帮派林立,分外残忍,打死了小刀唐尼的华人聚居区慢慢的走,安步当车,不疾不徐。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一路瞩目

月白的薄款太空棉紧身长袖小棉衣,线在上面走出一个一个标准的、斜了四十五度的正方块,正方块的中心鼓出面包一样饱满的形状,铺满了衣服,就像是一片一片规则的鳞;手上的手套戴着镂空的花纹,底面银白、镂空却是月白的,形成了一种层次的美感,及膝的白色长靴、细腻的、仿雪肤色的裤袜;黑、白二色构图,毛线织成的头套掩饰了面容……这样的形象,一出现在大街上,就引的行人侧目!

二人身上的衣、袜、靴、手套、头套都是“特立”的,其款式、风格皆是超脱于此时,头套更是少见——不,是从未见过。

一道、一道的目光落在风尘、韩莎的身上,那些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却一注意,就不知道离去……

贴身、紧身的衣服,勾勒出自然而完美的线条。那种数学意义上的完美让人不知不觉就会痴迷进去,越看,就感觉越美,越发的无法自拔。于是竟有人不知不觉的,跟着二人走了一大截的路——只是风尘、韩莎二人并非有意,那只是本身的完美,所以当他们跟着看了一段后,肚子里的饥饿感就唤醒了他们的理智:

不应该继续跟着看了,要去工作!

他们的“美国时间”不允许他们欣赏下去——于是,一些跟屁虫走了,另一些跟屁虫则是加入了进来。整个过程就像是新陈代谢,人换了一批,但跟屁虫却也长大了一点点,然后维持在了一个“成人”的标准……风尘只觉好笑,但却并不介意,或者说是在意这样的被注视、被欣赏。风尘的声音,清淡如风,言:“堆出于岸,浪必湍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异于人,人必非之……”此刻,他们就在被“非之”——

“非”并非只是不接受、诋毁、对立,也可能是如此时、此刻一般,缀行于后的这些人首先便是欣赏的。

韩莎扬一下下巴,颇是得意:“或许,我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了……服装,怎么样?就让这里,成为全世界的,时尚的中心!”

风尘心道:“请开始你的表演。”口说:“身为马前卒的我,只要莎莎一声令下,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俗话说得好,一个团队里面只能有一个声音,所以,你,就是咱们团队里的好声音……说吧,我们应该如何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欧耶,我的电动小马达!”

“啪——”

韩莎朝着祂后脑勺赏了一巴掌。

说:“胆儿肥了?打不死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谁是电动小马达?”咬牙切齿的咬着牙,念出了“电动小马达”五个字,又特意加重了声音:“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黄瓜先生?还是茄子先生?”

风尘:“……”

心想道:“思想怎么可以这么污?你的女神人设坍塌了啊,我的眼睛,我的心……感觉世界都要毁灭了。”

遂,憋出一句:“我以为女神都是不拉屎的。”

韩莎呲牙,恶狠狠道:“故意的吧?天啦撸,我那个乖乖的可爱宝宝!你把宝宝还给我啊混蛋……”

韩莎掐住风尘的脖子一阵摇晃。风尘的脖子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被摇晃的弹来弹去,看的很是有趣。韩莎摇晃了一阵,解气不已,经过了这一番晃荡,风尘终于变回了韩莎心目中的乖宝宝——没有什么是一顿k治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次!不再玩儿闹,韩莎就说起了自己的商业大计:

以服装为主,这第一件作品就从二人的头套上下手——从身后的一群跟屁虫看,反应还是不错的。

新的、完全独立的产品,又有足够的关注度,可以很轻易的打开市场。

此时城市的味道、卫生状况,以及工业带来的污染,都是助推力。

不过,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社会调查……

“先去吃饭,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去把手里的法郎换了,美刀毕竟更加方便一些。然后就找一些社会调查员,在全城范围内进行一次社会调查——包括富人区的消费水平、中产阶级的消费水平、工薪阶级的消费水平;以及民俗习惯、民俗禁忌,这个是重点。咱们要做服装,就要知道这些……你比如,要问清楚对女性裸露出哺乳器官、露大腿有什么看法,是赞同还是认为败坏风气,对女性穿裤子怎么看等等……”韩莎顿了一下,笑一下,胸有成竹道:“调查完毕,我们就可以开动了!”

“那,做服装的话……你怎么怼安迪斯?”风尘问。

“山人自有妙计!”其实是根本没想过——为什么要跟安迪斯过不去呢?昨天晚上那是说的玩笑话好不好?

而风尘的这一问,貌似认真,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句揶揄。祂、她二人又和安迪斯没矛盾——

再说了,在这个第二世界上,安迪斯霍霍谁也都没关系。

近了华人聚居区,身后的尾巴一下子就少了,等进了华人聚居区之后,身后的尾巴就走的一个不剩。看来这华人地区的帮派是真的凶名在外,让人胆寒呢。进了华人聚居区后,就看到了华人——大部分人都留着一条油光发亮的大辫子,这里的人看风尘、韩莎的时候,都是目光躲闪,偷偷的看的。便是指点,也是偷偷的指点的。韩莎嘀咕了一句:“讨厌的大辫子,丑死了!”

风尘道:“这里的武馆很多。那儿有一家刀削面馆,咱们去吃刀削面……”

华人聚居区就是一条主街道。

两侧则是小巷四通八达,到处是私搭乱建的窝棚,人声鼎沸。可以看到一些简陋的二层楼上,有女人推开窗户,朝着外面大声吆喝着什么,有孩子在街面上到处跑,充斥与耳的是潮汕一带的口音,似乎让人有一种置身于古旧的国度一般——这里俨然就是国中国,不是美利坚,而是潮汕。风尘、韩莎走进了简单的面馆,正伏案大口吃面的食客一下停止了进食,目光朝二人投来。

“两碗面,哨子放足一些,多放肉。另外分别加一个鸡蛋,有火腿腊肉的话,也给加点儿。谢谢……”

风尘出声、点菜。

那种古怪的安静一下子被打破了。

一个穿着白色围裙,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头戴瓜皮小帽,一身青衣短褂的小厮小跑着过来,才从后厨出来,一见风尘、韩莎之形象,也呆愣了一下。风尘道:“别愣着,快点儿给我们弄……”唤醒了小厮后,风尘就又将自己点的两碗面和要求说了一遍,然后让小厮复述一遍,没有问题之后,才放人离开。风尘将手伸到脑后,将头套解开,摘下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就落在了脸面上。又摘了口罩,塞进了头套里面,放在了擦拭的干净的木桌上。韩莎同样摘掉了头套、口罩,却是将头套放在了风尘的头套上面。说:“你给我垫着,不然脏了!”

风尘道:“也没看出这里有多凶神恶煞……”

“这削面师傅还是晋地的……”

后厨说话的声音自逃不过二人的耳朵。旁边一盘着辫子的食客捞完了面,一边喝汤,一边问二人:“你们怎么来这儿了?这儿穷人多,不是你们有钱人家该来的,要是遇见了那些混账,麻烦的很。”

“除了这里,可找不到一家像样的吃饭的地方。西式的早点我们吃不惯,所以就过来看一看……”

“木的说……我是金山赵,要是遇到麻烦,报我的名号!便是那些混账,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汉子喝完了碗里的面汤,拍下三个硬币就走了。三个硬币,分别是10美分、5美分和5美分。

一碗面20美分,价格非常的实惠。

韩莎眼眸一动,说道:“是个好人。”

风尘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小厮就捧着满满的两海碗面上来,用料十足的汤汁、哨子,加了一个咸鸡蛋,一片大概一分厚、巴掌长的火腿肉,火腿肉肥瘦相间,让人看着就感觉分外的有食欲。挑着面搅拌一下,二人便开动起来,韩莎挑着火腿的肥肉吃了,剩下的瘦肉就夹进了风尘的碗里,又把风尘的火腿夹走——

然后,另一片火腿上的肥肉也没有了。

韩莎说:“都是瘦肉了,你吃吧……面真的很劲道呢!”

韩莎知道风尘不喜欢肥肉,所以便特意的吃去了火腿肉上肥腻的部分。这一细微的动作特别的贴心,风尘夹着瘦肉吃了,面也见底。二人也不着急,相对而坐,吃的你侬我侬,朝着四周大撒狗粮——周围的食客被喂的直打嗝。吃完了面,便又叫来小厮结账,因为加了鸡蛋、火腿,所以一人就是40美分,两个人80美分。韩莎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一美元的纸币递过去。

她笑的嫣然,道:“不用找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您稍等……”

对于给小费的客人,那当然是要万分恭敬、伺候周到的。小厮让二人稍等,却是跑到了后面将一块干净的毛巾用热水烫了一下,拧干之后一路小跑的递送给二人:“您二位擦擦嘴,擦把脸!”

韩莎笑着接过来,让风尘伸过脸:“脸伸过来。”给风尘擦了一下,自己有擦拭一下嘴角,用温热的毛巾擦一把脸,将毛巾还了回去。对小厮说:“小伙子挺会来事儿的,不错,以后必成大器!”

正文卷 第五十章 百花谷

“承您夸奖!”小厮接了毛巾,颠儿颠儿的端着桌上的两个空海碗去了后厨。韩莎起身来,走到风尘近前,返身坐在祂的腿上,斜里蔑了头套一眼,口中哼出了声音:“嗯?嗯!”颐气指使,端的像是女王一般。风尘拿了口罩展开,给她戴上,便又张开头套,小心翼翼的给戴好,系住了发髻,笑的温柔,道:“行了,起来吧,已经好了!”

“该我了……你别动啊。”是如风尘一样的过程,韩莎将口罩、头套给风尘戴好,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悬浮在二人头顶的行李箱,柔声道:“吃饱喝足,咱们可以去干正事了。先买一套像样的住处。咱们找找看,买一个郊区的庄园怎么样?”

“你想买,也要有人卖呢……咱们走吧……”

离了面馆儿,二人便出了华人聚居区。走了几步,离华人居住区足有一条街后,街面上就出现了一些“出租车”——是黑色的,带车厢的四轮马车。马车的前轮小、后**,可供四人乘坐,车厢门左右都能打开,里面前后两排座位相对,门上、门后都装有窗户,可以供车上的人看到外面、后面的风景。驾车的车夫的座位则很高,在车厢顶上的前部,韩莎看着马车,拉拉风尘的手:“宝宝,咱们坐一坐这个马车吧!”

她的“宝宝”叫的极放心,也不怕人听了去——尔等番邦蛮夷,怎么能听懂普通话哩。风尘“嗯”道:“那咱们就坐车吧。这种车我也是第一次见实物!”

第一次见还是在动画片里——佐罗大侠、蒂亚戈同志为猪脚的《佐罗》里面,佐罗一开头回老家,准备继承老爹的遗产是坐着这种车回去的,家里人出行也是坐的这个车,出镜率极高。在汽车普及之前,这种四轮马车就是身份的标配——家里有车的是豪,能长期租用的也是豪……

“带我们去房产中介。”风尘一口英语,车夫打开车门,请二人上车。一个赶马车的车把式,竟然还假模假式的穿着燕尾服,戴着黑礼帽,手上是一双白手套——不是丝绢材质的,而是针织的劳保款!

“房产中介……是老瑞克那里,还是弗瑞那里?”车夫问了一个问题,显然城里的房产中介不止一家。

“我们需要一个庄园,这些消息你应该更加清楚!”

“明白了先生!”

上车,坐好。两个行李箱则是悬浮在了车顶。车夫上了自己的驾驶位一扬鞭,车就跑了起来。车内的装饰算过得去,也没有什么异味。跑起来的时候,坐在里面就和坐人力三轮黄包车没什么不一样的……风尘说道:“汽车的样式是受到了马车的影响的。咱们看到的轿车、卡车,基本上都是马车上装了一个发动机。你看这个时代,多魔幻……莎莎,我的第二元神有收获了……”

一份源自于第二元神的“记忆”通过生物芯片,同步的传给了韩莎。第二元神出现的那一个满是鲜花、姹紫嫣红的山谷,乃是“百花谷”!

这百花谷中亭台水榭、小桥流水,精致的悬桥小楼依山而建,端的是一处好所在。

吃了一些花蜜,有了精力。第二元神便飞起来,将百花谷探了一个大概,亦见了几个浣衣的粉衣女子在溪水便洗衣服,几个女子皆是面上蒙了一层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木槌敲打着衣服,发出“啪兹”“啪兹”的声音……它很是隐蔽的从一朵花上落到另一朵花上,从最隐蔽的、视线不易发觉的角落飞过亭台楼阁,转了一圈,却是无人注意到这一只特别的飞蛾。最后,它落在了谷口一株大红色的鲜花的花蕊之中,轻盈的活动了两下翅膀,便再次开始进食!

之前的一口食也就够它将百花谷探一圈,入耳所闻、入眼所见,这百花谷乃是一个修真炼道的宗派,那些粉色衣裙,戴着面纱的女子,便是百花谷子弟!

至于所习何法,又有何效果?要求?却是一圈探下来,所不能尽知的……

“师父,这里就是百花谷吗?”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自远处而来,第二元神听见声音,就放慢了采食花蜜的速度,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声音上。另一个成熟的女声道:“百灵儿,这就是百花谷了。以后你这个小可怜儿就不用在挨饿受冻,不用再流浪街头了。这里还有很多漂亮师姐……”

说话之人转进了山谷,第二元神也看到了女子。女子身上一身庄重的宫装,色彩比之百花谷弟子多了几分深重、肃穆。

这女子戴着面纱,头发盘于脑后,云鬓长髻,上圆下粗呈扁平状,饰以珠玉,笼在一件银丝缠绕的首饰之内,看着极为雍容、大气。女子手里牵着的,却是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女孩儿脸上、身上虽然洗的干净,但脸上通红的脸蛋儿、手上还未长好的龟裂却和身上一身漂亮的宫装格格不入!

女孩儿问:“真的吗?师父……师父你看,好漂亮!”

女孩儿指着第二元神,眼睛亮亮的!

第二元神很是无辜的又吃了一口蜂蜜,看似无知无觉,但却很突兀的展开翅膀飞出了一条弧线,乘着机会远离了熊孩子——要不然被抓住了,就麻烦了。女孩儿有些可惜:“呀,师父它飞走了……”

“咱们这儿到处都是漂亮的蝴蝶、飞蛾和花儿……”安慰了百灵儿一句,女子就带着百灵儿上了雨廊……

第二元神勤奋的采食花蜜,它特意选择了距离建筑不远的地方,待听一十六七岁的女子一一叫门,寻了各弟子,说是师父要大家过去集合。它便也跟着集合了——直接落在了房梁上,飞的很小心,落上去之后,更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女子问了一句:“我离谷这一段时间可有事情发生?”

为首一弟子回答道:“师父,没有……”

女子道:“这便好。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外出时候遇到的一个孩子,根骨不错,叫百灵儿,以后便是你们的师妹了。多照顾一些。”

“是,师父……”

“修行可有懈怠?”

“不曾有……”

女子顿了一阵,点头道:“这些日想来也积攒了许多疑问,你们一一问来,我予你们解惑……”

“师父,我的镜花水月总练不好……”一弟子便将自己练功时候遇到的问题细致道来,女子听了,便做出了解释——这镜花水月乃是一门幻术、身法结合于一的手段,其中玄妙涉及了百花谷修行之根本。女子从如何行功、如何施法等方面,细致的做了阐述,却不知这些皆被听了去。在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后,这些信息将会跨越这个世界,传入风尘的耳朵里,使百花谷的法术再无奥秘——这些讲解,并不涉及根本法术的修行原理、不涉及修行的过程,但却足以让风尘管中窥豹!

马车行了一路,风尘、韩莎二人就咂摸了一路……那一份记忆,被二人来来回回的咂摸,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车夫停下车,让二人下来。车夫带二人来的是弗瑞中介所,中介所占据了一个二层的小楼:

一楼是负责接待的地方,二楼则是老板弗瑞的办公场所。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戴着圆框金边眼镜的男子迎上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韩莎道:“我们想要一个庄园,清净一些最好。价格方面好商量……”风尘补充了一句,说道:“交通便利一些!”

“二位先请坐……”

请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冲了两杯咖啡,又端了一小碟子的方糖放在茶几上,“庄园的话我记得有三栋,等我给你们拿资料,你们自己看一下……”风尘、韩莎便等了一下,却没有去喝咖啡(还需要取下头套,太麻烦了)。过了须臾,中年男子就拿着资料过来,递给了二人,说道:“您可以看一下。三个庄园的情况是这样的,韦斯特庄园占地三十六英亩,价格是三十三万,另外……”

韦斯特庄园占地三十六英亩,价格三十三万美刀,濒临城市主干道,交通极为便利。

阿瑟庄园占地二十九英亩,价格三十一万美刀,距离城市最近,环境也最好,交通便利这一点就不必说了,区位优势得天独厚。

伊丽莎白庄园占地五十一英亩,价格十九万美刀,距离城市最远,但却居于城际交通线的主干道,庄园内竟然还包括了一部分的湖泊,景色优美,绿地广阔。有森林、有鲜花……但价格,却诡异的便宜。中年男子不竭余力的介绍着伊丽莎白庄园——显然,这个庄园是想要急于脱手的。风尘、韩莎二人对视一眼——面积最大,交通也方便,虽然距离城市最远,但就那风景……十九万美刀无疑太过于过分了!

既然介绍的这么好,也不见什么明显的污点。那么,又是什么让这个庄园贱卖呢?一个很容易想到的愿意就跳入了二人的脑海——

闹鬼!

头套之下,韩莎的嘴角牵出了一丝浅笑,玩味道:“不,这个庄园太贵了。十九万美刀我们不能接受!”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伊丽莎白庄园

中年男子道:“十九万美刀,这已经是一个极低的价格了。伊丽莎白庄园是胡克爵士于一百年前买下的,只是因为胡克先生回到了英国,所以庄园才闲置下来,一直挂在我中介所中,期待可以转让销售。只是多年来一直无人问津,导致建筑年久失修,所以才价格便宜了一些……但,低于十九万美刀,这个就……”他口中的“胡克爵士”和“胡克先生”并不是一个人,胡克爵士是大胡克、胡克先生则是小胡克,彼此是父与子的关系——价格低,当然是有“无人问津”“年久失修”的原因,但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到:又是什么导致了“无人问津”所以年久失修,从而贬值的呢?

按照道理来说,拥有湖泊、森林、绿地、丘陵、建筑精致,占地足有五十一英亩的伊丽莎白庄园会没人眼馋?会没人要?

韩莎瞥了风尘一下,说道:“伊丽莎白庄园,我们需要先实地看一下,再做出最终的决定!”

中年男子表示:“我现在就可以带二位去……”

“ok,罗斯福先生……”

韩莎笑一下,点点头,抬手让风尘扶自己起来。中年男子便引路从后面穿进了一个院子,叫了一声“汉克”,一个十六岁左右,一脸雀斑,棕色头发的白人青年就从一辆四轮马车的车厢中钻出来,恭敬道:“罗斯福先生!”

罗斯福道:“收拾一下,套上马,我要带客人去看一下伊丽莎白庄园……”

“好的,先生!”

汉克手脚麻利的迁过来两匹马,套了车,罗斯福便请风尘、韩莎上车。自己随后也上了车,汉克驾驭了两匹马转向、出门,扬鞭抽出了一身空想,“架”的一声,两匹马就撒开花儿的双奔起来,“踢踏”“踢踏”的蹄声趋于一致,马车跑出了五十公里的时速。为了配合高速,优良、科学的避震系统使得车内并不如何颠簸——当然,主要的原因是水泥路面足够的平整!

“虞——”

一声呼喝,马车逐渐减速、停下!

马车正好停在了庄园门口。

庄园周围,是一圈考究的铁栅栏,铁栅栏上方带着尖锐的矛尖,油漆成了黑色。墙壁贴着铅灰色的砖面,垛子同样是铅灰色的,隔上大约五米左右,就是一个垛子。垛子上装饰有一些圆形的雕刻,顶部是三叉形状的铁质装饰,在栅栏上、垛子上,爬满了爬山虎。正中的大门呈拱形,最中间高有三米,铁栅栏则是两米高。罗斯福介绍道:“这里就是伊丽莎白庄园……一百年前的时候胡克爵士……”

一百年前,胡克爵士买下了这一个庄园,后来他的儿子小胡克因为某些原因回到了英国,所以这一个庄园就挂在了中介所中——嗯,已经挂了十多年了。从原本的优质房源,变成了现在想要处理都没人要的地方。

风尘、韩莎也不说话,任他发挥——能够说动祂、她二人,十九万拿下这里,算他罗斯福有本事……

“好像全世界的车把式都是一样的……驾、虞、得儿、得儿、秋、秋、旺……”芯片中,韩莎则是饶有兴致的分析者中西方以及第一世界、第二世界的“车把式”的共同点:

启动方式、声控标准,都是一毛一样:

要轰油门儿就都要“驾”,要减速都要“虞”,左转是“得儿”右转是“旺”“秋”是倒挡。

没毛病……

于是,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某人的糗事:“某人小时候骑驴,把驴拉圐圙子的墙边站在墙上往上骑,刚一上去,驴还没动呢,就从另一边儿滑地上了。幸亏是小,要是大一点儿劈不开一字马,估计就直接扯了……”好吧……这是风尘的“糗事”,类似的事情祂年少无知,做过不少,还有不少是缺德带冒烟儿的:

几曾何时,祂也是一个熊孩子。

风尘无语,幸亏了脸上戴着口罩,外面还罩了一层头套,没人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反驳道:“说的好像你见了似的,听我妈说的吧?”

“呵呵……”韩莎“呵呵”了一声,揶揄道:“你难道不知道圐圙子里面就是柴禾,柴禾垛子里,就有老娘安的窝……嗯,之一。不过后来未来看电视方便,就常驻你们院里了。要不然你小时候那一次怪病,你以为屁股里塞点儿烟灰就能好?呵呵……”又是一次重量级的嘲讽……

风尘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巴巴道:“原来我们以前还是青梅竹马。”不过,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塞烟灰……你坑我?”

祂小时候那一次丢了控颈的魂,头仰起来后低不下去,自己没办法只能用手拽舌头,拽下来了一松手,头就又上去了,和安了弹簧一样。

当时可是把一干人吓坏了,忙请了赤脚医生来看,医生没办法,后来就请了村里的一个婆子,这个婆子叫来了韩莎——嗯,就是自己的“道侣”,缺德带冒烟儿的,居然让人抽了一根烟,然后把烟灰一股脑塞进了自己的屁股——那种又干、又烧、又烫的感觉,简直就是童年噩梦!

不过是寻一个魂回来,哪儿用得着这种手段?韩莎不提,祂还想不起来。当年的事……这位简直太坑了……

韩莎眨眨眼,送给风尘一个纯纯的阿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无辜,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咬着——

“人家也不知道以后你会走上真人之道,咱们会成为道侣啊。那个、那个……再说了,这不也说明咱们俩两小无猜,那个……”

“直说了吧,你就是因为看电视被我挡住了,找机会报复是不是?”

“人家才不是那种人呢!”

韩莎否认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二人聊天的意念空间中,展开了一幅田园的画卷,一个老头儿扛着锄头,悠然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吟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风尘:“……”

“我才不会承认当时是报复你呢。你当我傻呀?”声音变成了萌萌的小萝莉,继续调戏风尘,“谁让你那么可恶的!电视本来就不大,你还挡我的视线。”然后,就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这庄园环境不错,你看这草坪,哇,好大的房子!不过……价格为什么这么低也一目了然了,这里还真的闹鬼啊!”

那种浓郁的阴气,即便是普通人一进来,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更别说风尘、韩莎二人了。

精致的花园、草坪、碎石路、地砖路。葡萄架只剩下了架子,但夏天的时候,却可以结出许多的葡萄,坐在下面肯定又凉快、又舒服。庄园的中心建筑,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足有一百五十多米的长度,建筑的错落有致,在楼房的顶上,左右分出了两个犄角,犄角之间旋梯相连,中心处还弄了一个供人休闲的凉亭。罗斯福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点点滴滴,至于自己明显有些快速、发虚的心跳,则是被掩盖了下去。一路介绍完了半个湖泊,说可以在这里钓鱼、划船、开派对等等……

最后,就带二人进了那一个三层楼房——也就是住宅之中。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大理石地面上落了灰尘,头顶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以及条纹装饰却依旧显示着这里曾经的奢华。

左右两侧的楼梯是上二楼、三楼的……

这大厅高、且有层次感——最高处直接高到了天花板。并且设计有天窗,打开之后,整个大厅都会显得特别明亮,夜晚的时候,还能在大厅里看星星。二楼、三楼则是包括了卧室、书房、珍藏室等各种房间,第一层则是有厨房、卫生间……如果不是这里阴气重的话,这里的确是很吸引人的。

风尘、韩莎一边参观,一边在通过生物芯片交流。风尘说道:“十六万美刀,我不善于搞价,更不喜欢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一周之内,你需要给我们答复——如果超过十六万,罗斯福先生……那你就不需要找我们了。就这样……”

风尘不给罗斯福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口价“十六万美刀”,要么成,要么不成。面对这样的买家,罗斯福就算是嘴里镶了钻、开过光,巧舌如簧的能把死人说活了,也没有一丁点儿办法。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反复扯皮……不存在的!

什么想当然的“嘴遁”话术……不存在的!

罗斯福默然,不复之前参观时候的活泼、热情……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销售人员,他深深的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可以闭嘴了,并且之后也要尽量的少说废话。眼前这二位都是那种直奔主题的人,任何的迂回,都会被当做是一种掩饰或者阴谋、套路——于是,原本应该能成的生意,就会黄掉。而这一套庄园……坚决不能再继续在手里窝着了!十六万美刀,是一个可以考虑的数值!

他换了一副嘴脸,干脆利落的对二人说:“我需要和胡克先生联系,如果可以,那么就十六万美刀成交。”

上了犄角,沿着可以三人并行的小桥走上了中间的凉亭。

“只能是十六万以下吗?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稍微加点儿?”

罗斯福最后努力了一句……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敲定

风尘、韩莎不理他……这位于最高处的,由左右两个犄角(三层角塔)的悬桥联通、交汇而成的小厅正面、北面各延伸出一米左右,宽阔有六米,隔一米五一根立柱,顶上是一圆形的白顶,视野极为辽阔。眺望一番远景,韩莎低声说了一句:“在这里看风景,还真的不错,敞亮!”她声音很小,风尘之外的第三人并不能听见……生物芯片中,则意念交流:“这地方,应该没跑了。咱们也是有庄园的人了呢!”

风尘意念一动,穿与韩莎:“嗯,十六万,肯定能谈下来。咱们就在旅店之中多住一段时间吧……”

“等下咱们再去,招人做一下社会调查……”

二人目摄草绿水青,意念交流。

只是在罗斯福的观感中,则是有些躁动、不安的——因为风尘、韩莎二人根本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看,与人一种压力。过了许久,风尘才道:“可以了,就这样吧。罗斯福先生,我们可以回去了。”

下楼……出了庄园,汉克就在马车上等着。他惬意的躺在驾驶位上,阳光晒在黑色的车厢上,热乎乎的,极为舒服。

听着脚步声,汉克忙爬起来:“先生,你们出来了。”

罗斯福道:“我们回去!”

请二人上了车后,罗斯福就钻进了车里。马车再次奔跑起来……回到了弗瑞房产中介所,罗斯福带二人进去,双方坐下来,便取出了一份文件,说道:“先生……您的要价低于雇主的最低报价,所以我们需要进行鸳鸯沟通,和远在不列颠的胡克先生进行沟通。所以我们无法直接进行交易,按照规定,您先需要付出一定量的保证金……这里是一份我们双方的协议,您看一看!”

这一份协议是早已准备好的,不止是一份。风尘便将协议仔细的翻阅了一下,首先协议的甲方,是空着的,乙方为弗瑞中介所。

下面的第一句话,则是在至公至大的伟大上帝的见证下,在美利坚神圣法律的规则之内,甲、乙双方根据相关法条,达成协议——下面就是一串的法条。之后,才是详细的协议内容,包括了签订协议,预付百分之六十的款项,交易成功之后,再另付百分之四十;如未完成交易,则乙方全额退款。

合同文本之公正会由当地法律机构认证、监督,并且银行方面会同时作为第三方来督促这件事。

……

合同没有问题。

风尘又将合同递给了韩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韩莎将合同还给风尘,说道:“宝宝,你签字吧……”

用鹅毛笔沾了墨,风尘龙飞凤舞的写下了“风”和“沙”的英文,一手漂亮的花体字笔画粗疏有致,透着一股子精致的味道。签订了协议之后,风尘问道:“可以用法郎付款吗?”罗斯福热情道:“当然可以,法郎、英镑,都可以。按照目前的兑换比,十六万美刀可以换十三万法郎……”

风尘道:“十三万法郎,百分之六十是七万八,稍微等一下……”风尘和韩莎点一下头,韩莎就取出了支票。在上面写了一个七万八,并且签上了名字。一边写,一边问:“法兰西银行可以么?”

“当然……”罗斯福满口答应。

风尘将支票推过去,说了一句:“一周时间,我们先告辞了。合作愉快!”

罗斯福道:“您是我见过最痛快的客户,合作愉快。”

罗斯福又叫了汉克送二人一程——看在法郎的份儿上,它太可爱了。汉克驾着车将二人送到了一个做打字、复印、广告的小店。店员见人来,就起身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她分不出眼前的二人是先生还是女士,就听韩莎说道:“我们需要印制一些招聘的传单,并且在明早之前,贴满招工的地方……”

“您说,我来负责记录!”女店员拿了纸笔,准备记录。韩莎介绍道:“我们需要招聘一批社会调查人员,人数在十人左右。如果合用,我们会签订长期的劳务合同,所以我们的要求也会和未来的工作岗位息息相关,工资酬劳面议。这些是我们的要求,第一要五官端正、身材匀称、无缺陷;第二最好在艺术方面有所特产;第三具有极强的学习能力;第四,有服装加工、设计方面的经验者优先……面试地点,就在麦克斯滑行旅社外面!另外,我们只接受面试,不接受电话预约联系。”

韩莎一一将雇工的要求说明,又说关于社会调查问卷的事:

“招工的信息,我想有两百张应该足够了。第二件事,便是制作一份社会调查问卷,问卷的内容为……”

至于社会调查问卷的内容,则是现场直憋,现想现卖。其中的问题诸如“你认为女人穿裤子可以接受么?为什么?”“男士穿裙子可以接受么?为什么?”“你认为一个女人最美的样子是什么样的?”“男士美的标志是什么?”诸如此类,足足霸占满了一页纸,每一个为什么,都预留出了一个写关键词的地方——原因不需要说的多确切,只需要记录下关键词,方便统计即刻!

女店员一头雾水:这个社会调查和招工信息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至少她是看不出其中的联系的……

二人就坐,等了一会儿功夫,女店员就将招工信息整理出来,给二人看一下。在风尘、韩莎指点过,修改了几处之后没有问题,才开始打印、复印……打印、复印另外有人负责,女店员则是开始了第二件事——设计社会调查问卷的表格。韩莎虽然是“现场直憋”,但那也是胸有成竹之后的现场直憋。

文本的内容是心里有数的,刚刚好一页纸,编排编排,一点儿都不感觉浪费。而这一份社会调查的问卷则是要了两万张。

完事之后,就先预付了一半的订金,等候在外的汉克则是用马车将二人送回了旅店。这么一圈折腾下来,都已经是快要中午了。午饭二人不再去华人聚居区,而是直接就在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牛排,喝了一些茶水——茶,一直都是东方出口的重要产品,和瓷器、丝绸并列。

所以……这里的人并不一定都喝咖啡。

饭饱之后,便又上了街头,随意漫步……

……

百花谷逐渐进了夜里,第二元神的身体散发出冰冷的蓝色荧光。夜色之中,第二元神蹲在一朵花上,一边吃着花蜜,一边消化、作业,在自己的体内产生了大量的卵,一粒粒的拉在花瓣的缝隙中——生殖,然后繁衍,形成族群——单一的魔鬼之语脑子是有些不够用的,但魔鬼之语的数量多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两个世界之间,信息的交流间隔时间足有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一来一回,就是三小时又二十六分,真的有什么状况,黄瓜菜也都凉了。所以,为了能够应付可能的、复杂的情况,提高自己的“智商”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如蚂蚁、蜜蜂等,形成一个社会群,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一种“群思维”,就像是人类哲学上说的“社会意识”一样:

它主导了一个社会群中工作、繁衍、交配的每一个步骤,就像是一群蜜蜂、蚂蚁,它是可以控制工蜂、雄性、雌性的数量变化的。

这一点对于风尘而言不是秘密……甚至如果祂愿意,都可以构建出一个复杂、完整的闭环生态,让其中的一草一木生生不息,而其思维、意志则居于其上,成为一种超过于一草一木,某一种物种的思维或者说是存在。只是,第二元神毕竟不是本体,所以这一点它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下崽、生一个族群,升级智能了。当它勤勤恳恳的,足足产下了三千多个卵,飞遍了大大小小的花朵,累的有些要散架的时候。另一边的风尘、韩莎则是居于云头,在高高的天空上悬浮着!在风尘的身体左右,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镜面,两个风尘从镜面中冲出来,宛如真人……

“镜花水月!”

风尘轻声的念了一句这一术法的名字!

只是根据之前,百花谷师徒之间的答疑解惑的只言片语,风尘便轻而易举的施展出了镜花水月——这镜花水月对于百花谷的那些弟子们而言,或许是难的。但在风尘眼中,却是非常的简单、明确——是一种极为浅显的拓用、映射!阵法是在人的体内,流注也不复杂,然后以映射之法施展,一下子就多出了两道幻影。

“啪啪啪!”韩莎鼓掌,说道:“这就是镜花水月?为什么是将人体内的简单流注映射出来?”

人体之流注经由穴道,生生不息,这本就是人体自然而然,本能便具备的一种“阵法”。

百花谷给风尘的启发,无疑就是这一种映射——

以前,祂明白虚空凝点,却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映射、拓用。风尘摇摇头,笑道:“可是,这么简单的映射、拓用,咱们一直以来却都不曾想到。无论智慧如何提高,但思维上,也总会受到影响,有所盲点。第二元神已经准备下崽儿了,到时候肯定能有更多收获的,映射……或许,那个世界会有更多的好东西……”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镜花水月

这种“拓用”和“映射”的手段,足见巧妙,可一窥见其本质,却又不值一提——就和魔术师表演的魔术一样,乍见神奇、诡异,但一窥破其手法,就会明白“不过如此”,更让人心生“我怎么没想到”之感。韩莎道:“我也试试!”简单的照之心法,于体内经脉之中流注,穿穴过坎,成就一阵,心中一动,便将这一经穴流注之图景一拓,复了一份,便随心神移出……一道妙曼的、飘飘欲飞的身影便自身上飞出,形成了一个虚妄的韩莎,随着心神控制,以及与体内那种神秘的联系产生映射,动作由心变化。那虚幻之影和风尘的虚影一错,便如同花瓣一般散开,零落消逝……

“镜花水月”者,镜中花、水中月,解是虚妄。故那如真一般的幻影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人分身数到,是幻的,真身藏于其中,以三仙归洞之法变换,只是让人一下恍惚,便不能分辨是真、是假!

这二人天资非凡,一下照见,镜花水月便不存任何奥秘。

镜花水月应如何用,如何产生最大的功效,亦一念而明。韩莎看着风尘,道:“镜花水月,咱们试一试……”

简单的“使”已试过,韩莎说的“试一试”则是彼此以镜花水月之法演一下。风尘只一点头,二人便不分先后的使出了镜花水月,一身三分,二幻一真。二人在虚空之中腾挪、变换,三身快速的交错,随着玄奥的步伐变换位置,在变换的过程中,那幻身更是悠忽的多出一个、又一个,渐的难分真假。二人只是为了试验镜花水月,故并不动手,只是通过移动来移形换位,通过身形交错,来互换真假……

韩莎的眼力、耳力等感触毕竟不及风尘,风尘本身境界又高,以至于法之顶点,已经触及到了玄的层次。

且是七道幻身,一道真身,共成八数寻宗三式,虚虚实实之间却让韩莎再摸不清楚真假。但韩莎的真假,风尘却始终知道的清楚……“我已区分不出真伪了。”韩莎放弃了继续分辨,反倒是专心的移形换位,真假虚实变化,零落在虚空之中,妙曼飞舞的身影却已是过十,越增越多。

风尘的眼睛却始终落在韩莎的真身上,不受幻影的影响。一直增加到了三十六道幻身,风尘才是摇摇头,说道:“好了,莎莎!”

上、下、左、右的韩莎破碎成斑,纷纷散去。韩莎却从风尘的背后搂住了风尘的腰,将自己的胸腹都贴在了风尘的脊背上——连轻轻的贴着背,韩莎说道:“三十六个呢……镜花水月,虽然虚幻,却具备了呼吸、心跳、心神、气味,一举一动之间,几以假乱真,只要不接触,便分辨不得……宝宝你真厉害呢,竟然达到了三十六个。人家八个就分不清了……百花谷还真有料,我期待幻月的表现!”

“幻月?”风尘问。

“百花谷镜花水月法……幻月,这个名字多合适呢?你的第二元神既然第一次出现就在百花谷,那么就应该叫幻月。幻月,我叫你,你倒是应一声啊!”

“哎!”

“莎莎。”

“嗯。”

“天鬼。”

“啊……”

韩莎“嘻嘻”的笑起来,绵声道:“好嗨哟,我感觉人生瞬间达到了巅峰。后宫佳丽三千,你说我为何独宠你一人?”腾出了一只右手,轻轻的在风尘的背上画圈圈——爱的魔力画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这一个一个的圈圈,结合了韩莎的话,实际上就是一个很小心机的答案,充满了爱意、深情:

爱你,永永远远的这样爱你。

只是风尘再心有灵犀,再一点就透,也没办法透过这一点灵犀领悟这一层含义。但这却并不妨碍祂享受韩莎的温柔。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

“大猪蹄子!”

韩莎秒变脸,一把将人推开,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做晚课、睡觉!”然后便率先从虚空坠下,风尘紧随其后,在旅店不远的小巷中降落,然后走了几步,回到了旅店。照例开始入静驻脉,一宏一徼,其妙之极。完事之后,便安然睡去。百花谷中已是上午,幻月吃过了晨露,早已落在门梁上……清晨洗漱过的一行女弟子排着队、迈着小碎步沿着回廊走下来,在谷中平地上站开,彼此相距了三丈的距离。一身粉色的宫装衣裙,戴着面纱,略施粉黛,眉目如画,一个个认真的捧着剑,站着稍等!

那大师姐点了一下人,依例言道:“修行一道,练气、筑基、元婴、元神以至成仙了道,练气一关,不通术法,不能施诸般法术,故唯有一手剑气、轻功,放是保身良策。即便是筑基往后,一身武功,亦可让人身体灵巧、周身活络,比之五体不勤之辈,亦多出了几分优势。故我等每日清晨,剑法、轻功二者,不可不学……”

言毕,便拔剑出鞘,以作引导。施了一路漂亮的剑舞——就凭第二元神此时的脑子、智力,是分不出剑法好坏的。

诸如什么练气、筑基、元婴、元神之类的,亦只是记住了……

就是半颗大米大的脑子。

不能奢求太多。

在百花谷的谷主,也即是昨日带着小女孩儿百灵儿回来了的那位女子带着百灵鸟出来,带着她一边看许多大姐姐练习剑法,舞出漂亮的剑花的时候。第二元神便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二人身上,听那谷主给百灵儿讲百花谷的历史、传承——百花谷成于先秦,先祖据说乃是齐国之公主,齐国灭国之后,便隐遁于世外,寻仙访道。传言这齐国公主资质非凡,虽未寻到神仙中人,却是偶然得了扁鹊的一匣医书,更凭本人之天资,观百花之奇妙,从而悟出道法,开创了这百花谷一脉。女子道:“咱们百花谷祖师,天纵奇才,开创百花谷,从此便为旁门之中一等一的大派。在唐朝时候,当时的谷主牡丹仙子更是天下第一,三戏纯阳,以为佳话。只是后面恶了女帝,才被罢了花王之位……”女子讲的并不很细,但听着却让人感觉那种“一般般”中,隐藏的“奢华”内涵:

不去吹太多,就一两句话,就透露出了“牛逼”的事实!大吹特吹的不是名门大派,而是骗子、神棍。

“你看师姐们练功,等一会儿练完功你去找师姐们玩儿。师父还有事情要忙……乖一些坐这里看,别靠近了。”

女人摸一摸女孩儿的头,就离开了……

暖洋洋的日头照在娇艳的野花上,在花瓣、花蕊的缝隙之间,一粒粒只是比针尖大一些的卵在阳光的作用下慢慢的变大、生长,等到了傍晚时分,那一个一个的卵就已经变成了黄米粒大小。

百花谷夕阳落下,进入了夜色之中。风尘和韩莎又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是早晨,外面熟悉的“清晨叫醒服务”开始响起来。

二人起床、穿衣。风尘换了一条牛仔裤,鞋子也换成了蓝色的休闲鞋,上衣穿了件斗篷装;韩莎则是换上了皮裤、风衣。

头套……二人想一想,还是戴上了——城市中除了味道不好之外,还有一些就是马车快速的奔跑过去,激起的泥土。还有一些则是附近工厂里大烟筒飘出来的烟尘,飘飘悠悠的落下来,要是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一些,肯定就是一头的灰:要不然这个时代欧美女子怎么那么流行帽子、手套、面纱这种东西呢?

还不是有挡尘和灰这两种大功效……

外面,昨天就应下了风尘、韩莎的要求,知道今天有人要在外面来应聘的麦克斯提前放了一张木桌在外面,还挂了“招聘处”的牌子,让人在外面排队!

“先生,应聘者已经来了好多,我都安排他们排队,就等你们了。”麦克斯很是热情,风尘、韩莎二人的小费很是丰厚。韩莎点点头,对麦克斯说:“你先安抚一下应聘者,我们需要先去吃一些东西,然后开始招聘面试……”

“包在我身上!”麦克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又说:“来应聘的人很多,您不是说需要那些形貌端正,至少不丑的人吗?我想我现在也不忙,正好帮忙,可以筛选掉一些不合格的应聘者,这样您二人的面试强度也会小很多。”

“不错……那你就帮我们筛选掉一匹不合格的面试者吧!”麦克斯会来事儿,韩莎也不吝啬小费奖赏。

果然,一张十元面值的法郎到手!

麦克斯的心里都乐开了花儿:“果然,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钱,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按部就班的话哪儿有十法郎?

小伙计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这是赚钱吗?

不。

这是抢!

……

风尘、韩莎就近吃了早餐。就是一人买了一份用料十足的汉堡包加上一杯牛奶。吃好之后,就开始回到旅馆,在旅馆的门口开始招聘大会。筛选出一部分之后,前来应聘的人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二——别看五官端正、身材无缺陷这一个条件,能达到的还真不多。然后,韩莎就问出了第二个条件:“谁识字?识字的留下,不识字的离开!”这又是一个硬性标准:不识字,怎么记录?不会记录,怎么能搞社会调查呢?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问卷调查

过了形貌关,还有识字关……接着,艺术细菌,不,是艺术细胞关……至于更高一级的有服装制作、加工、设计的相关经验这一关,干脆就不提了:光是过了艺术这一关,面试者就已经被刷的只剩下了八个人。韩莎拍一拍手,戴着手套的手发出“噗”“噗”两声闷响,站起身来,宣布道:“恭喜你们,已经被录取了!这一次招聘,到此结束!”

八个通过面试的应聘者皆喜上眉梢。

“我们先集合,站成一排……”韩莎让人在路边战场了一排,讲道:“第一件事,我们来说一下工资待遇——工资的量化标准,以个人的贡献度计算,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偷奸耍滑,一分没有。先生们,你们会发现,只要自己认真的完成工作,你们的工资会超乎想象的。具体得多少、怎么得,却要分成两个部分……”

先介绍了一下应聘者最关心的工资问题:

工资分前、后两个部分。

社会调查员算是临时工性质的,也仅仅是调查的工作,完成了调查,就可以选择走人。但如果有人完成了调查,还愿意继续干,那么就会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临时性工作,按照社会调查的数量计算——每一份调查问卷8美分,只要认真完成,工资绝对不算少——而调查问卷一共多少份呢?

两万份——共计是一千六百美元,八个人分,平均一人大约能得二百美元左右!

工作能力差一些的,少得一些;

能力强的,多得一些。

在这个教师、律师、公务员的平均工资一百美元上下,工人工资才是三十到六十美元左右的环境中,这已经算是绝对的高薪了。

韩莎道:“调查需要详实,除了在纸面上的一些关键词外,你们还要尽量的记住每一个接触过的调查者……男士、女士的数量,尽量要平衡。力求调查结果的权威性——先生们,还有一位女士,你们要记住。这一份调查结果,关系到了你们想要成为正式的员工之后的money,做的好,市场定位准确,公司的业绩就好。公司的业绩好,你们的钱才会更多,越来越多……”

钱——八个员工听了眼睛都是绿的。

“第二,介绍一下我们即将成立的公司,以及要展开的业务。我们的公司风行时尚,代号w,你们可以称它为w公司,像是风一样自由,引领时代的潮流。我们做服装,做男装,做女装,做精品……”

“你们可以看到我、祂的头套。这将会是我们的第一个产品!”

唯一的女性员工道:“它很漂亮。”

韩莎笑,点头,说道:“它不仅仅很漂亮,而且还具有极强的实用价值。我们居住的城市环境中,工厂排出的烟尘漂浮满了城市,各种的污水、污秽产生的异味令人难以忍受。这样的头套第一可以隔绝那些烟尘,不让他们落在头发上,还可以隔绝一些异味,却又不会憋闷、难闻。冬天的时候,戴着它,可以保暖,呼吸的温热让人舒适。夏日的时候,戴着它,可以避免阳光直射皮肤,晒黑、晒出色斑等等……好了,先生们和唯一的女士,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吧……”

说完,就又叫了麦克斯出来,将桌子搬了回去。风尘、韩莎则是领着八名员工去了昨天的打印复印的店铺内,领取了社会调查的问卷。

支付了尾款之后,简单的划分了区域之后,八个人就散了出去,开始调查工作。

……

风尘、韩莎则是逛去了华人聚居区。

本来连同招聘、面试、领取调查问卷一系列事情之后,就已经快要中午了,二人又走的不急,故而到了地方之后,就正好是中午的时候。二人这一次进了一家大一些的酒楼,就在街角,是一栋二层的建筑——和周围乱搭乱建的棚户相比,这一个酒楼就正规的多,是极为传统的建筑风格,充满了东方的气息。正是食客盈门的时候,但酒楼的桌子却并没有坐满——这里能在这里吃的人,不多!

风尘、韩莎上了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来。遂召来小厮,问了一下这里有什么拿手的,便要了一份汤,三个荤素搭配的菜式,又要了两碗米饭。

街角正是热闹的地方,下面的人熙熙攘攘……

等着上菜的工夫,韩莎说道:“咱们要不就把公司放庄园里?这样咱们就不用跑了……而且庄园那么大的地方。”

“都要等一周之后……”

菜、汤、米饭一一上了桌,风尘、韩莎便摘去了头套,捉了筷子开始细嚼慢咽,咀嚼的认真。二人不时的说上一句,显得不温不火。店内的菜肴虽还不错,但还是差了风尘几条街,韩莎说:“等房子下来,咱们就自己开饭了。不过首先,要把浴室装修出来,弄一个大大的浴缸泡澡!”

风尘道:“那就弄一个呗!”

韩莎道:“能不能认真点儿?”送了风尘一个白眼,继续扒拉着米饭,“好想吃你做的饭,做梦都想。”

风尘无语,半晌才道:“那可咋整?”

“我不管……”

吃饱了饭,用热毛巾擦了一下嘴,二人便重新戴上了口罩、头套离开。这一个城市还有许多的地方没有逛过,正要逛一逛。二人便逛了一天,一直到天要黑的时候,调查员便纷纷在旅馆门前集合,然后向风尘、韩莎汇报了工作——最多的一个人完成了一百份调查;女子则是完成了三十份……据说,是那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淑女、女士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一路东拉西扯的不断,所以说调查的效率自然就低了!

但效率虽低,这女人调查的东西却是最为扎实的,有许多根本就是在调查问卷的问题之外的,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至于为何夫人、小姐们热情?这一点风尘、韩莎一点儿意外的感觉都没有:那些夫人、小姐的生活,实质是空虚、乏味的,而社会调查员却是一个新鲜、有趣的群体。再加上说的又是服装啊、穿衣打扮啊之类的东西,那就更让她们感兴趣了。交上了已经完成的问卷,当下便记录了各人的完成数量,发放了酬劳。约定了第二天的集合时间,员工们就纷纷的散了……

晚上的时候,风尘、韩莎便看了一下调查的数据,就现有的数据进行了简单的分析、概括和总结——

和东方不同,这里的人更乐意展示性征上的一些东西。譬如女子乐意展示自己的胸、腰和臀,并一度以丰乳细腰为美,由此而发展的有些畸形。男士则是喜欢紧身裤,将自己的武器放在前面,通过紧身裤的线条勾勒出来。甚至裤子上还会特意弄出一大坨鼓包,为的就是展示自己的“雄伟”——

在东方,这是不知羞耻;在这里,这就是一种美,一种大家追求、欣赏的东西。甚至更过分一些的,还有露鸟裤。

就和一些淘宝上的情趣用品一样,枪弹分离,还要通过布料勾勒形状,最大程度的展示、暴露。

他们并不以为赤身**是一种羞辱,而是将之当成一种展示自我的艺术。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以女子穿男士的服装为不知羞耻,无论是裤子还是衬衣、西装,都是不被允许的,其严重程度不下于东方将一个女人扒光……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这却是事实!倒是男人们很放飞自我——

紧身裤、高跟鞋、大披肩、华裙……这一风潮虽然过去了,但依然并未彻底过去。一些贵族之中的男人依旧会穿高跟鞋,穿各种华丽的裙装,背着披风,展示自己的“英武”——是的,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英武,而不是娘炮。

总结起来一句话:女人只能穿裙子,男人表示我全要。

这很好……

韩莎意气风发的拍着一叠调查问卷,说:“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啊。风尘同志,在这里,我感觉男人的服装更有搞头。不过,相较于身材而言,还是要做女性。要不然有些太过于辣眼睛了。但男士市场我们也不能放弃……你说,以后这个世界的画风会不会变得有些奇怪?”韩莎想到了某些诡异的画面——要是未来在正式场合开国际会议,大家都是一身套裙职业装,会不会很……

风尘道:“你有毒!”

“啊哼……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就问你怕不怕?其实,只要不是大胡子也不那么辣眼睛嘛……男女通吃,才能够市场最大化。没有理由为了女性群体而放弃整座森林。”

“你看,人家都那么可爱,表示我全要了。在商言商,你能放过?”韩莎指着问卷上面的关键词。

风尘……自哀自怜的摸摸自己的脸蛋儿,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身材,说:“像是我这么天生丽质的,能有几个呢?”

“明天还要继续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调查继续。然后第三天……唯一的女性调查员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低效,但她的名字却被风尘、韩莎记住了——泰格温蒂。剩下的七个可以扔,但这位一定要留在公司——调查不调查的且不说,她可是已经成为了城中许多夫人、小姐们的“朋友”了,要是收拾的上档次一些,再参加几次舞会、酒会,和上层小姐们一起听听歌剧、音乐会,妥妥的不用担心产品的销售问题了……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三小终化形

三日,两万份问卷积摞案头,成功的完成了问卷。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就是要针对这两万问卷进行统计、分析——因为暂时没有办公室,就用了旅馆的普通客房,八个人占用了两个四人间,一天十美刀。办公桌椅、笔墨纸张等办公耗材,皆由旅馆提供。八人便开始分工合作、伏案统计——每日早上、晚上各一次小会,总结经验。

第一次的早上,是韩莎简单的讲如何统计、分析,应用怎样的书面格式,怎样制作相关的图表,晚上的时候,就让八位员工说一下在这一天的统计过程中,所遇到的一些小问题。第二次早上,就问了员工们有什么办法,并且实验这一办法,有效……晚上直接发奖金——五美刀!

第三次……

韩莎、风尘的“大方”超乎想象。

这样的老板,当然要死心塌地、肝脑涂地、刀山火海死不旋踵的追随……好和坏都是比较出来的,和这个时代的资本家相比,风尘、韩莎无疑就是那种“好老板”。八名员工的积极性被调动的很高,工作也更加高效、认真……

为了对得起“好老板”,也为了让自己更多一些收入,八个员工下班之后直接将问卷带回家,连夜的加班加点……

于是,第三次,也就成了最后一次!

“他们也是拼了……”韩莎倒着八份分析报告,笑意盈盈。报告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却写的很认真。这八个员工态度端正,那未来,工作能力也是可以一点一点的进行提高的,毕竟没有人一出生就能跑能跳——当然,哪吒这种是例外!“明天,咱们就让他们分析一下市场,进行一次市场定位、产品定位。争取呢,让咱们的八大金刚成就果位,以后咱们离开了,w也依然是一个巨无霸……”

“伊丽莎白庄园行不行,应该也快有信儿了。明天没有结果的话,咱们就再换一个地方……”风尘说了一句。

“肯定行哒……那庄园除了咱们,白送都没人要。十六万他就应该笑醒了。要不然放在那里,每年都需要交纳空置税……”

伊丽莎白庄园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价钱能否卖上去的问题,而是留在手里,每年还要往外花一大笔钱的问题——因为它空置了。

为什么“空置”呢?因为伊丽莎白庄园是死过人、闹过鬼的——这一点本城的人几乎人尽皆知,自己的员工还劝说两位老板不要买哪里,以免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以说,再放上几年,伊丽莎白庄园就只能“白送”了,并且白送,还没人要——那么大的地方,翻新、装修都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而伊丽莎白庄园死人的版本,也分成了好几种,第一种就是说死亡的胡克夫人是自杀的,因为自杀,所以不能上天堂,就变成了庄园中的幽灵。而自杀的原因,则是胡克搞了夫人的亲妹妹。

泰格温蒂带来的“传言”经过了闺阁之中的夫人、小姐们添油加醋和魔改,已经很难知道故事的原貌了。

但流传最广的却是第二版:

胡克的夫人是一个保守、老派的英国老淑女,但胡克本人却是一个喜欢皮鞭、蜡烛之类刺激的花花公子。胡克夫人之死,实际上就是因为性窒息死亡……坊间传说,当时死去的胡克夫人被绳子捆绑成了m形状,整个脸都是紫黑色的。也正是因为这件丑闻,胡克才离开了美利坚,回到了英国。

还有第三个版本……

……

不管是哪个版本,总之没有一个版本是对伊丽莎白庄园有利的!目前可以说万事俱备,就等罗斯福上门了。

韩莎“哼”出清浅的鼻音,表示:“要不是咱们不在这里长呆,完全可以等几年然后白拿……”

风尘“嘿嘿”的笑,送给韩莎一个大拇指,说:“贤妻所言甚是。不过,你说这都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不教百灵儿百花谷的功法呢?”很自然的说起了第三世界的百花谷——幻月的卵已经变成了幼虫,并且完成了一次变态,这会儿都变成了小号儿的魔鬼之语,在花丛中勤奋的采蜜,满天乱飞了。

由于“群思维”的作用,它的智商着实是提升了一大截。这一群魔鬼之语就是幻月,但幻月却并不是其中的某一个……

并且,魔鬼之语的数量依然在增加当中……

这么多的魔鬼之语,全方位无死角的监督、监控。各弟子的修习、练功、温书所有的过程都在幻月的感知之下……一些法术诸如“镜花水月”之幻术,“天女散花”之妙法,弟子们修炼的效果、答疑解惑时,讲道的其中的一些原理都被它听了去,然后自然可以返本溯源,轻而易举的施展起来。但此界之中,最根本的修行之法是何种模样,却始终不得而知——只能是期待着师父早点儿教徒弟了。

但一个星期下来,师父却一点儿也没有要传授心法的意思,徒弟也是天天跟着师姐们屁股后面跑,快乐的像是一只百灵鸟……

韩莎掩口笑,道:“急个什么劲儿?收了徒弟,肯定是会教的。这会儿不教,大概一来是年岁有些太小,定不下心,二来自己有事情忙,要处理,三来……就是女人冥冥中的直觉,某人越急,她越不着急。”

“也许吧……练气、筑基、元婴、元神、成仙。不知道他们的根本功法,不知道每一个境界的表现,就不能知道这一体系……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教,总会教的,再不济咱们也要过去旅游不是……”

“嗯,入静吧!”

第一世界,基地之中天鬼所在的洞窟。

三个赤条条的妙龄女子闭着眼,躺在地上。过了一阵,其中的一个睁开了眼睛,看看自己的胳膊、躯干,用手摸了摸,兴奋的叫嚷:“哇,我化形完成了。我成了人了呢!”“哇哦,真的太棒了……”另外两个也先后醒来,从地上坐起来。地面上,一片彩色的羽毛零落,三人在自己的身上又看又摸——

摸一摸,皮肤又细又软,站起来走几步,感觉也很是奇妙。就这个时候,天鬼的声音便从四壁扩散开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化形的时候不能打搅,我真想抽你们。说说看,怎么性别成了女了?”

三只山鸡化形之前可是“雄性”呢,怎么化形完毕,就改变了自己的性别了呢?

之前的小火举手,弱弱的说:“哥哥,我们的性别本来就是可以改变的啊。只要需求,你比如一个鸡群里面,我们随时可以变成大公鸡的。而且……而且化形成为女子,修行起来更加方便,一来可以体会生生之妙,二来夭生功本来就是女娲一族的,即便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女性修炼也得天独厚。我们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呢!”

小蓝道:“是啊是啊……而且女孩子可以穿漂亮衣服。”

天鬼:“……”

墙壁裂开了口子。口子中是一些内衣、外套之类的,天鬼直接吩咐三个人:“赶紧的换衣服,别抢。先穿内衣……”

三人忙取了衣服穿好,一个穿了件白衬衫,将下摆的衣角系了一个结,下身穿了一条超短的紧身裤。一个干脆穿了件睡裙。另外一个则是穿了件五分裤、露出肚脐的小背心,叽叽喳喳的站了一排,让天鬼检阅。

天鬼说:“别闹了……嗯,化形了,那以后名字就改一下。按照之前说的,你们叫三魂,小蓝是胎光、小火是爽灵、小红是幽精。”

“耶,我们三魂七魄组合终于正式成立了……”

这三个活泼的有点儿过头。

天鬼又是一阵默然——本来她们仨化形完成,风莎燕是想着带三魂七魄加上一个王佳乐一共十一个人去海边玩儿的。看着她们这么活泼,天鬼、风莎燕感觉还是别说了。什么时候去玩儿什么时候通知比较好——提前说了,估计基地的洞窟的穹顶都能被她们掀开,晚上也别想着踏踏实实的睡觉了。须臾,风莎燕便过来,对三人道:“挺欢乐、挺能的啊……既然这么想学夭生功,那明天就教你们。都站好了,别笑……”好容易让三魂屏住笑,风莎燕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咱们别太活泼了行么?脑阔疼!”

“姐姐你太辛苦了,我们给你揉揉……”

三人的队形立散,揉太阳穴的揉太阳穴、捶背的捶背,捏腿的捏腿,又是一阵叽叽喳喳,让风莎燕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天啊,她是做了什么孽?干脆挥一挥手:“你们找七魄和乐乐去玩儿,我要冷静一下……”

“姐姐……”

“这就被吵的脑壳儿发炸了?”早上一醒来,喜闻三魂化形,听风尘讲三个家伙如何闹腾,如何化成了女妖精,听的韩莎笑个不停。手指在风尘的胸口轻轻的画着圈圈,贴身的连体紧身衣丝滑中却又有一些凹凸感,很是奇妙……“咱们化形,的确是以为女子者众多,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生生之道啊,她们却说的不错……”她将头抵着风尘的胸部,用力的蹭了两下!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收拾新居

“天女散花”与“镜花水月”之不同,在于镜花水月映射于形,以成真、幻虚实,天女散花则介于心,入人之思维、入人之神。但见天女散花,粉色、红色、黄色、紫色、月白色等各色花瓣似从身上随意飘落,片片翻飞,花瓣落于身上,便注入其心神之中,使人瞬间呆立,如木桩一般……风尘试以天女散花,韩莎便尽受了花瓣,一片花瓣,便是一心中幻景,犹梦幻泡影,皆为虚妄,或是高明、或是低劣。只是韩莎心境之修为不俗,这些幻景却并不能够影响她对身体的控制,使她呆住——但多多少少的分神,注意力难以集中,却是无法避免。修长的睫一颤,虚空之上,空气清冽,韩莎曼吟道:“时维摩诘室有一天女,见诸大人所见说法,便令天女现身以试。天女以天花散诸菩萨、大弟子上,诸菩萨触之即落,弟子却着而不落,神力尽去,不能令去。我受之天女散花,花落而去,不着痕迹,这究竟是你的天女散花不及天女呢?还是我的境界不逊于菩萨呢?”

修长、翘曲的睫毛在微风中轻颤,一双明眸透着笑意和自得。韩莎轻轻的伸手撩了一下额前轻轻掠过面颊的发丝,看风尘。

风尘笑,说:“女菩萨何以自谦?”

“女菩萨呢……”

“百花谷中会镜花水月的弟子多,但会天女散花的弟子,却不过是大师姐、二师姐和五世界,连三师姐和四师姐都不会。”风尘说:“我是躲房梁上听了好久,又听她们问师父答疑解惑,好容易才推导了出来……”

已是练完功,韩莎取出了口罩、头套,将风尘叫过来戴好。说道:“这年头正是工业起步,尤其是这欧美的发达国家,还在城里,污染是最严重的。你呢,可别一不小心,坏了道行,这头套就常戴着,也别怕麻烦……以后呢,咱们有了自己的住处,出了外面就更要戴好头套了。”

风尘无语,说道:“我知道,保不叫微尘吸进身体的。”

韩莎道:“由你一样?”

然后又将自己的口罩、头套戴好,便牵着风尘的手快速的落下。风自脚下对流上冲,大块大块的压来。

一靠近二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分化,变得柔弱。二人落地之后,便直接去了一趟华人聚居区,吃了一顿阳春面。

回到旅馆,就见着了正在旅馆等二人的罗斯福,罗斯福紧走几步,声音中透着一些激动,说道:“先生、夫人,胡克先生已经发来电报,同意了您提出的交易。我们立刻就可以进行庄园的过户工作,您看……”

风尘想了一下,道:“我们去中介所签字?”

“我的马车就在外面!”

一行人出了旅馆上车,便乘车去了中介所。双方继续合约,签订完成之后,风尘又写了一张支票,将剩余的款项付清。罗斯福则是将地契等文件装了一个档案袋,一并交给了风尘、韩莎:

从这一刻开始,祂、她二人便是伊丽莎白庄园的主人了。罗斯福则是又问二人,是否需要专业的专修施工团队,对庄园进行修理。

风尘摇头,说道:“不需要!”

接下来,便带着八名员工去了一趟庄园,重新确定了工作地点。进了庄园,风尘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不要在意什么鬼怪的流言!这么说吧,你们只需要白天在这里工作,而不是半夜来到这里。阳光照耀的地方,能有什么鬼怪可以存在呢?”这一句貌似有道理的话,让员工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可不知道,在东方,就是眼前这位制造了一个可以在大白天肆无忌惮的女鬼玉莲。

泰格温蒂有些犹豫,问:“老板,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韩莎道:“放心吧……白天,很安全。”

一个由横、纵共四个点,纠结而成的立体的,四个面皆是三角形的几何体阵法笼罩了周围,一股微风吹拂,那风透着一股子不同于之前的阴冷,反倒是温润的贴着地面吹拂,将地面上的灰尘都卷着成了一条一条的鱼鳞状,直接吹出了庄园。便是鹅卵石的缝隙之间,都变得极为干净。风尘、韩莎带着员工,沿着笔直的水泥路走到了楼房前,说道:“以后我们的工作都会在这里进行,当然,如果天气好一些,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工作……一边晒太阳一边工作,一定很棒!”

“你们今天的任务有两个:第一是购置各种颜色的毛线,针棒;第二是要去找人制作一些头部的模型,要按照人的实际比例、大小来制作……”

“购买物品需要开具发票,然后我会按照发票进行报销……”

搞定了员工,这里便就只剩下了风尘、韩莎二人……

风尘问韩莎:“接下来怎么做?”

韩莎道:“先把卧室收拾出来,晚上有睡觉的地方。然后我们要弄厨房——把肉类、蔬果的打造机弄出来,这样既不用出去买菜,东西还又便宜。咱们直接买锅铲之类的就可以了……剩下的浴室、卫生间咱们有时间就慢慢弄!”

风尘道:“行,剩下的可以让泰格温蒂他们慢慢收拾,有员工不用,不是显得浪费了一些吗?”

韩莎给祂一个大拇指,说:“不错,就是芥末个意思!”

二人便开始收拾——和说的正好相反,二人第一个收拾的不是卧室,而是厨房。阵法纠结之下,空气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不时的还有电火花闪烁,绽放出火柴棍长短的电弧。挂在屋顶角落的蜘蛛网、微尘受到了吸引,纷纷被静电吸附,少了浮尘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些顽固的顽垢挂在墙上、屋顶。

虚空中,电蛇飞出,击在墙壁的顽固污垢上,大片、大片的污垢脱落。闪电精准的极大,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

韩莎站在风尘身后,探头探脑,说:“哎呀,这是短路了?和放鞭炮似的。”

风尘一边控制雷电放鞭炮,清理污垢,一边说:“你怎么不说被雷劈过的地方比让狗舔了的都干净?”

“这要是让雷震子、宙斯之类的雷神见了,一定会跟你拼命的……”韩莎掩口笑。

厨房干净……

韩莎左右看一看,满意道:“很好。你去取土赶紧把打造机弄出来。我去收拾咱们的厨房……”

风尘:“……”

过了一会儿,风尘用铁锹挖了满满的一袋子土进来,韩莎则是将双人床上的床单、床垫、被褥等一整套东西全部弄到了院子里。先将被子一扬,扔起来有十多米高,同时喊了一声“排云掌”,三个字一落,正好被子飞到了最高处,被风吹的张开。韩莎人也飞起,掌便“砰”“砰”的击打上去,被子被打的一顿一顿的抽筋儿,藏在棉絮当中的陈年灰尘都被打了出来,形成了一层尘雾……

足打了一分钟,尘雾便没有了。接下来韩莎便在棉被上下弄了一层膜,膜上的静电产生一股吸附的力量,继续打。

又是一分钟……搞定!

床垫是同样的方式,一通排云掌加风神腿,就差三分归元气来一个终结了……这一通除尘效果极好,使床垫、被褥都焕然一新,看上去好像都在闪光。原本陈腐的味道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种暖融融的香味!

这俩难兄难弟表示——被打怕了,不敢扎刺儿。所以就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出厂设置都不带这么过分的。

囧……

床单、窗帘直接远走,去了湖泊那里。湿透了捶打加火烤,无需任何的肥皂、洗衣粉之类的东西进行辅助。

床单和窗帘也随后服服帖帖的焕然一新。

然后,就各自回到了它们的岗位。

另一边的风尘也完成了厨房的重新搭建,里面一水的生物智能,从食材打造机到生物厨具一应俱全,再买上锅碗瓢盆,就全乎了。韩莎把风尘拉进了卧室,让风尘看自己收拾的干净,玻璃好像不存在一样的卧室,“看看,我是不是很能干?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呢。这样的媳妇,谁娶了都能乐醒!”

风尘看看韩莎的脸——嗯,戴着头套,所以看不出为什么她的脸皮这么厚。风尘问:“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简单一点儿,弄个酸汤鱼吧……然后,我还要西红柿炒鸡蛋,还要麻辣豆腐,还要……”

韩莎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想吃的。

风尘听她说完,才道:“你的胃是黑洞啊?能吃这么多!不过,想吃什么也要等咱们去买了厨具再说。走吧,对了,我去拿铲子的时候发现了库房中还有一辆自行车,哪个零件也都没坏,要不要试一试?”

韩莎道:“你等一等。”就在卧室里左右看一看,搜寻了一下,便拿起一块放在椅子上的垫子,送给风尘一个“我可是很聪明,很有先见之明”的眼神,将垫子在风尘眼前晃一晃,说:“走吧!”

风尘将库房中的二八大铁驴推了出来。

车轮上的轮胎是实心的橡胶轮胎,里面的钢圈、辐条上面都有锈迹。但推着走的时候,却还是很流畅的。车把上,同样是大片、大片的橘红色……四氧化三铁的色彩,就和夕阳一样。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情调

车的大梁三脚架、前后轮挡泥板、脚踏齿轮半遮盖都漆了黑漆,不见丁点儿锈迹。车轮滚动的时候,滚轴便发出一阵“嗒”“嗒”轻响,细碎绵密。风尘用力摁了一下车把右手位置的铃铛,锈蚀的铃铛声音依然清脆,“当啷”一声,震的上面一些细腻的锈迹扬起,扩散开毛线团大的一团,风一吹,就拉成了丝,如彗星尾巴一样闪了一下,就无影无踪了……韩莎问了一句:“车座包和后衣架都擦过没?”

风尘道:“当然。上车了您呢!”

韩莎将垫子垫在后衣架上,便斜挎着坐上去。心中一动,便想到了搞笑视频中一对情侣也是女的坐在后面,男的骑车,上车的时候,一脚蹬着脚蹬子溜了两下,然后另一条腿便撩起来从后面一翻……然后女的就被一个腿把子扫下去了。便是忍俊不禁,提醒道:“你可不能把握一脚撂下去!”

“我哪儿敢呢?看咱这一双大长腿,直接一跨……”风尘一跨,直接就叉了上去……貌似腿还是短了点儿,不够长。风尘无语扭头,对韩莎道:“还是短了点儿!”

干脆,另一条腿也离了地。

直接上车。

车离得大门有三米远,大门就自己打开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开了一样——事实上也正是阵法的力量。这一阵法,是风尘靠近的时候,就布置下来的,虚空凝点,几乎刹那,便成了这样一个阵法,在受到风尘靠近之后,就会产生一股力,将门推开。而二人走后,两道门就会紧闭——阵法的力量,会作用在大门上,即便是一个大力士来了,也不能够将门大开!

除了风尘、韩莎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打开门,即便是把门拆了,也打不开。因为阵法就附在门上。

身后的门又慢而快,突兀的闭合……

风尘快速的蹬着车,链条传动,高速的运动之下,车子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在水泥路上面疾驰。

韩莎搂着风尘的腰,将脸贴在风尘的背后,哼唱着羽泉的《奔跑》: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船也能远航……”

她的声音不大,一种随意、慵懒的享受之外,却偏生又有一种“奔跑”的质感,风尘听着她唱,便也跟着一起哼唱,变成了二重奏。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二人便停了车,进入一家五金店中,购买了炒菜的锅,又买了碗、盆之类的工具。再然后,就去了一趟华人聚居区——筷子需要从这里买,菜刀也需要从这里买,外面没有!想想也是,在美利坚卖筷子和菜刀,那不是巴不得自己破产嘛!

厨房的家伙事儿全乎了之后,便将东西都挂在了后面的后衣架上,满满当当的,却没了坐的地方。

推着车一路出了华人聚居的棚户区,韩莎来回瞄:“后面占满了,前面的大梁倒是能坐,可是太硌得慌……而且把上也没有抓的地方……”

所以,这一种浪漫的形式就只能排除,然后再换一种……想来想去没法子,就只能问风尘了:“车上没地方了,我坐哪儿?”

风尘“噗嗤”一笑,说:“还怕没你的地方?来,上来!”风尘蹲下身子,拍一下自己的肩膀,示意韩莎骑上去。“这样不好吧?”韩莎嘴里不要不要的,动作却很诚实,直接迈开腿骑在了风尘的脖子上,两条腿夹住了风尘的脖子。风尘一手推车,一手扶住了韩莎的腰,说道:“你看人看咱们呢,哈哈,都是技术……终于,历经了千辛万苦,我家莎莎又重新占领了这块高地!”

以前韩莎没有化形的时候,便是常在祂的肩头、脖子、头上的。

韩莎道:“你小心一些,别把我摔了……”

“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风尘收拢了一下韩莎的腿,后座无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一下自己的夺命剪刀脚,凌厉的一脚扫过,上车走人。一辆二八大铁驴硬是骑出了公路赛的风范,沉重的车身根本就无法对祂早晨一丁点儿的困扰。韩莎张开了双臂,大叫:“哇……我是风!我,无处不在,我,无拘无束,我,自由的代行者!”

“你应该喊——自由,我的代行者!”风尘如是说。韩莎琢磨一下,也有道理,就把最后一句改了一下——

“自由,我的代行者!”

真的很畅快……

来时半个多小时,回程又是半个多小时。直接将车扔在了院内的草地上,拎着锅碗瓢盆儿就去安装起来,先将新的厨卫餐具都过了一下火,之后风尘便开始准备二人的午餐……西红柿打造机打造出了西红柿,鸡翅打造机则是打造出了鲜嫩的鸡翅,还有蘑菇、鱼、豆腐、辣椒、醋、酱油、盐、油一样不少。风尘做饭,韩莎则是抱着风尘的腰拖后腿捣蛋,还说“有你,这样才是生活!”

风尘切好了才,无语道:“你再这样生活,我就生气不理你了。”韩莎则是笑嘻嘻的不撒手,一边还插嘴:“人家喜欢嘛……这不是跟在你屁股后面努力学习做菜,好以后成为一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全能型家庭主妇……”

“故意的吧?”炝锅、烧油……就在韩莎各种捣蛋、添乱的过程中,一桌子饭菜就新鲜出炉了。

韩莎钦点的酸汤鱼必不可少,西红柿炒鸡蛋也出锅。鲜嫩的鸡翅炖蘑菇喂成了汤,整个餐厅都弥漫着一股香气。

餐厅内的长条桌风尘、韩莎只是占了一头,二人相对而坐。菜则是摆的错落有致,韩莎夹了一筷子酸汤鱼送入口中,鱼肉嫩滑,经过打造机打造出来的鱼肉本就无刺,又连内脏都没有,全身上下都取了鱼肚子、鱼唇这一部分最为鲜嫩的肉质作为标准,几乎入口即化……她尝了一口,就又夹了一块,送到风尘跟前,让风尘张嘴。很细心的将一块鱼肉送到了风尘的口中,问:“好吃吧?”

风尘很配合,说道:“嗯,好吃。”

韩莎又用汤匙舀了汤喂给风尘,再来一口西红柿炒鸡蛋,吃一块蘑菇,吃一口鸡翅……韩莎自己吃一口,便喂风尘一口。自上了餐桌,摆在祂跟前的筷子、汤匙和小碟子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全程就是动嘴接受投食了。一桌子的饭菜吃光光,韩莎便双手拄着下巴,盯着风尘看,风尘被看的不自在,问:“看什么呢?”

韩莎眨眨眼,说道:“我在看我家宝宝,怎么就那么可爱呢?刚才喂你吃东西,你的表情超级可爱的……”

“那,我们下午做什么?”风尘问。

“收拾浴室,晚上的时候要好好的洗个澡。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睡一个萌萌哒午觉!”

说完,就主动起身将碗筷都收拾了起来,扔进了厨房——碗筷是不用洗的,直接放进厨房里面,生物橱柜就可以自己完成清洁——餐具中的残羹对橱柜而言,本身就是进行新陈代谢的营养物质!这是保证它“活着”的重要食物之一。而后,就拉着风尘去卧室,享受干净的床垫、被褥……一趟下来,就陷入了床内。床的柔软度惊人,躺上去的感觉浑不受力,确实是蛮舒服的。攒促着风尘脱掉了衣服,只是穿了天衣躺进去,韩莎自己也脱的只剩下胸衣、内裤钻进了被子。

风尘很是无语:“什么时候中午睡觉都要脱衣服了?下午起来是不是还要另外再换一套才行?”

韩莎惊讶:“对啊,你是怎么猜到的?”

风尘不说话,过了半晌,才问:“这么作,真的好吗?”

然后,腰上的软肉就被掐了一把……

韩莎的小手轻轻的爬上了风尘的胸,沿路爬山,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别忘了咱们家的规矩,小事儿我说了算,大事儿你说了算。这是小事儿对不对?”风尘哭丧着脸,无语道:“我怎么有一种掉到了坑里的感觉?”

“好了好了……闭上眼睛,睡觉。然后等你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一种错觉……”

“我一觉醒来,你就会变回那个美丽可爱善解人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杀得了病毒打得过流氓无所不能无所不精的那个小莎莎吗?”

韩莎一愣,眨眨眼……“你是不是没词儿了?”

“……”

“不过,我听着怎么就感觉很开心很开心的呢?”

她搂紧了风尘,闭上眼睛……

轻轻的一啄。

卧室便就此安静下来!

闭上了眼睛,一念不起,一觉无梦……醒来便是下午的三点多钟,韩莎从祂的身上起来,踢这拖鞋下地,穿上了衣服。仿雪肤色的厚连裤袜,白色的长靴、绵裙、棉衣,白色的带镂空花手套。罢了,便又挑挑拣拣,给风尘挑选了衣服——是一条黑色的带着脚的紧身高腰皮裤,一件衬衫,外面是一件斗篷状的雪白貂裘。韩莎取了手套给风尘套上,又蹲下身帮祂穿了白色中长软靴,站起来审视一下:“完美!”

风尘道:“从此我就过上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

韩莎白祂一眼:“想的美。干活儿去——下午不把浴室弄好,今儿晚上你就给我跪个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儿后面第七位……”

“……”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人生巅峰系统

左手扶右手肘,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张开,剩余三指捏拳,架住了下巴。审视着风尘,韩莎玩味道:“这一招,是跪生日的升级版——众所周知,第一版是跪搓衣板,可谓源远流长;第二版,是跪键盘,算是网络时代的新宠;第三版跪方便面,要跪完之后方便面不能碎——这三版可以说是现实版。由此,便衍生出了幻想版——跪键盘不能打出字母,跪键盘打出特定的字母,跪体重秤跪出媳妇生日,结婚纪念日,具体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等等,跪蚂蚁蚂蚁不死……当然了,对于别人而言,是幻想版。对于你而言,就是现实版……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七位,没难度吧?”顿了一下,韩莎便眨眨眼,促狭道:“为了扮演好妻子这一个角色,人家在网上参考了好多,终于独立自主、灵机一动,发明了这一招圆周率之祖冲之之饶恕……”

看她一本正经、貌似认真的样子,风尘忍不住伸手隔着头套捏住她的脸蛋儿捏了一下,宠溺道:“你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什么圆周率之祖冲之之饶恕……想多了啊,少女。”跪圆周率是绝对可能跪圆周率的——

浴室就选择在了挨着厨房的一个大间,大概是三十五平米左右,整个地面都被工作昆虫分泌出的分泌物包被,塑造了粗壮的骨骼支撑,整体形成了一个大浴缸——浴缸四壁有五十厘米左右的高度,边缘圆润,坐着躺着,都非常舒服。浴缸的整体颜色则是变成了一种陶瓷白,表面看起来,就像是水泥浴缸刷了一层白釉。但实际上,只要接触,就会知道浴缸的手感是如同皮肤一样的:

触感细腻、温柔,维持着一种人体体温的温度。

一出一入两条管道通向了一墙之隔的厨房……

届时,冷水、热水会往复循环,水中的微生物会成为浴缸的养料,并且维持水的燃烧。浴缸中的水不需要清理,只要定时、定量的进行补充,就可以如同温泉一样,一直保持自己稍微烫热的温度,随时可以让风尘、韩莎躺进去。

就这三十多平米的面积……

韩莎是极为满意的!

“不错,恭喜你啊宝宝,终于不用跪圆周率了。头上的阴云散去,有什么感想没有?”韩莎视察了一下浴室,一手虚握装记者,采访风尘。风尘谦虚:“都是韩莎女士的英明领导,给我加担子、定任务,亲身督促。不然,我一定不会这么快、这么好的完成工作的……嗯,这些你可以无视,最主要的是最后一句话。”

“什么话?”

“功劳都是莎莎的!”

“哎哟,不错哦……”韩莎跳进了风尘怀里,双腿盘在风尘的腰上,胳膊挂住了风尘的脖子,整个人就像是树懒一样挂在祂的身上,将胳膊一收,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送给风尘一个爱的亲亲。

风尘嘟着嘴,睁大眼睛,道:“好嗨哟,感觉人生瞬间达到了巅峰。”

韩莎“噗嗤”笑道:“这不是错觉……”

大概是四点半钟左右,外出采购的员工就回来了——搞人头模具的、买毛线、针棒、布料的都到齐了,便汇报了一下彼此的成果。毛线一共买了一车,常用的颜色多一些,少用的颜色则是买了一两团,以备不时之需。人头模具一共买了三十个,皆是女性的,和真人的比例一比一,发誓各有特色。于是报销了费用之后,就提前下班了。伊丽莎白庄园中,便只剩下了风尘、韩莎两个人!

韩莎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犒赏风尘。吃完饭后,倒是没什么事情做了,韩莎说:“应该订一些报纸,让人送过来!”

二人出了楼,轻盈的在夜色下漫步……藏于暗处的女鬼不敢冒头,只是暗搓搓的偷窥二人。

夜色清凉……二人走了一圈,却分出了一部分心神进入了《三国战纪》之中,过关斩将。《三国战纪》这一游戏,经过了风尘各种魔改、拓展,已不止是一种让人放松、娱乐的游戏,更是一种锻炼、磨练二人搏杀技巧,熟悉术法的一种绝佳的手段。在里面,一应手法,都可以尽情施展,堪称酣畅!

夜深,二人便漫步回到了楼中,进门之前,韩莎对藏在暗处的女鬼说了一句:“睡觉的时候不要偷窥我们,除了卧室,你可以随意活动!”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所以鬼也知道这话是对鬼说的!

浴室之中,水温烫热,循环不休。风尘脱的只剩下贴身、紧身的天衣,韩莎只剩下了胸罩、内裤,携手走进了烫热的水中。轻轻的靠着边坐下、躺倒,烫热的水流浸透全身,一下滑落,整个人就浸入了水中,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鼻翼间,则不时的湍出三五个细小的气泡。二人并排躺着,任由烫热包裹身体……

许久,韩莎才露头,换了一口气。风尘却依然安稳,看样子呼吸没有达到极限。用脚踢了风尘一下,韩莎道:“好了,泡的差不多就行了。我给你擦一下,咱们去睡觉……水里过一夜把你泡芙了!”

把风尘“泡芙”了当然不可能,这只是一句玩笑。

出了浴,擦了一下,二人便披了一条毯子回二楼的卧室。依然是一样的步骤,先入静、驻脉中流,完成了这一功课之后,再去睡觉。二人的这一习惯,保持的堪称顽固。

翌日的天一亮,二人便起来穿衣、洗漱,之后便出了楼,在门前空地上开始练功。完成了早课之后,便吃过一顿自己做的丰盛早餐,然后被韩莎命名为“八大金刚”的员工就在八点钟之前陆续就位——迟到是不存在的。风尘、韩莎则是开始对八大金刚进行真正的分工、培训!

先问了一下各自的“特长”,是否会织毛线之类的。问清楚之后,就暗自一人送了一个“系统”——

这个系统被韩莎起名为“人生巅峰系统”,这一系统没有超能力,唯一的目的就是帮助宿主走上人生巅峰,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而系统给八个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用最快的时间学会针织,并且完成自己的第一件作品。系统会提供各种针织品的针织技巧,但熟练度什么的,却需要他们自己努力——时限就是下班之前。完不成任务的人,将会受到电击的惩罚……

有了“系统”,风尘、韩莎就什么也不用管了。该怎么做,系统会发布任务,完成有奖励,完不成有惩罚。

这玩意儿比什么公司的规章制度都有效。

系统发布任务之后,八个人就开始拿了毛线、针棒进行练习。另一边第一世界的燕山深处的基地之中,风莎燕便开始教胎光、幽精、爽灵三人。和王佳乐不一样,风莎燕一次性的就将夭生功涉及十二正经的十八个动作教完,和她们讲道:“多余的你们都懂,我也不多说了。平日闹归闹,练功一定要认真……都是先天真人,别介退化了。”得到了夭生功,三魂都是心中欢喜,满口的答应下来:“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会努力练功的,早日把夭生功炼它个十七八层……”

风莎燕没好气道:“行啊,我可等着看呢。你们练功,练完功之后帮我教一教七魄和乐乐她们。”

胎光道:“姐姐你就放心吧,交给我们保证没问题……”幽精说:“姐姐,你是要去给天野哥哥送种子吗?”

风莎燕“嗯”了一声,说道:“是啊。风行广场就等着开工了。我把种子送过去,过段日子等广场建好了,我就带你们去玩儿。”风行广场的地点就在京城的城外,靠着山,并不是经济活跃的中心区域,所以价格也算是便宜。再加上首都人民会来事儿,更是热情响应号召什么的,风行公司对于善后的事宜也做的周到——所有搬迁的人,都会得到一栋高科技的生物功能住宅……

这买卖——值。

这些种子实际上便是“工作昆虫”,都是事先设定好了程序的,只要一把撒下去,就会变成巴掌大的工作昆虫,然后分成侦测地形、平整土地等各种种类、功能不同的昆虫,开始按照定好的图纸进行施工。然后,还会根据既定好的环境,变成树木、花草等等,构建出一个生态环境——整个过程中,不需要一个人工的参与。要说唯一为此劳累的,应该就是蓝图规划的负责人和进行程序编辑的风莎燕了。

风行公司、梅雪的工作室合二为一,在梅雪的推波助澜之下,工作室反倒是成了可有可无的一项业务。工作室的员工,也成了风行的员工……

风莎燕进了公司,前台和她打招呼:“风小姐,您来了。”前台的语气很是恭敬,风莎燕也来过公司几次,彼此并不陌生。

“小姐”这一个词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是尊敬还是贬低,是一种礼仪还是一种蔑视,和这一个词的本身并无关系——但却和说这个词的人用什么样的语气、态度有着直接的关系。风莎燕点点头,问:“嗯,找你们张老总……”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巧克力豆,路上

一条灰蓝色的棉质的运动休闲修身裤,一双紧口的老北京布鞋,一件长袖的白色套头秋衣外罩了件无袖的套头坎肩——坎肩是灰白格子的。一头修理的精致的中短发向后卷去,形成一道道流线,张天野的腿就架在办公桌上,一个劲儿的颤,靠着老板椅,一边儿抖腿,一边儿枕着双手,吹出一串的口哨声。

调子是《北京的金山上》,旋律很是欢快、激昂。风莎燕推门进来,张天野便放下腿,停了口哨:“你来了?”

风莎燕道:“我来了。”

张天野换了一个极有侵略性的姿态,身体前倾,双手撑住了办公桌,盯着风莎燕:“你不该来!”

“那我走……”风莎燕迎着他的目光对视,满是玩味。

张天野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吐槽道:“你这人……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啊?你难道不应该说‘可我还是来了’才对嘛!你这样,让我怎么接?会让人很尴尬的好不好?”又坐下来,伸出手招了招:“甭废话,货呢?”风莎燕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扎着口的小袋子——大小就和香囊一样。随手就把小袋子丢给了张天野,问:“钱呢?”

“劳资都是给你打工的,你他么问我要钱?”张天野一把抓过了小袋子,气急败坏的喷了一句。

拉开口,朝里面看了一下。一粒粒拇指肚大小的“巧克力豆”堆在里面。

张天野不得不怀疑:“这……巧克力豆?你没晃点我?”取出了一颗,用大拇指、食指捏住,对着太阳照了照。无论是从手感上还是从视觉上,这都是巧克力豆没跑了。

风莎燕笑,说道:“可以吃,你尝一尝。的确是巧克力味儿的。”

“你是魔鬼吗?”

张天野幽怨了一句,赶紧把巧克力豆塞回了小袋子里,拉紧了口,一阵嘀咕:“落地为安,阿弥陀佛”……之后才道:“一想到里面居然是虫子,再想到广场就靠它们,每一个都价值连城,你哥哥我就算是把心啊肝儿啊肺都卖了,也赔不起,还是算了。巧克力超市就有,你这就算味道再好,也是巧克力,没必要把自己栽进去。”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一个得道高僧一样——而且也不算装逼,这货还真的是先天真人的境界。一般的高僧大德之类的,还真的比不上。

“不过我怎么就看着这些巧克力豆发虚呢?你跟我现在就把它们放过去激活,不然我害怕……”

张天野说了一句,就出了办公室,风莎燕也一起出来。出了公司之后,二人就乘坐电梯下楼。

“你害怕什么?”风莎燕问了一句。

“我——”

张天野无言以对。

电梯直接下到了车库,张天野开车,风莎燕坐进了副驾驶。一路平稳的行驶出停车场,拐上了主干道,足足跑到了五环,张天野突然叫了一声:“我傻啊,我**真傻!”风莎燕调侃:“哟,难得您老人家有自知之明的一天,终于知道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我特么、你特么会飞,我开毛的车……”

“老板的飞机是那么好蹭的?”

风莎燕冷笑。

张天野理直气壮,大义凛然:“风尘同志,这个我可要批评你了。哥们儿之间,说什么老板下属的,多俗啊?”

风莎燕“呵呵”,懒得搭理他。

车在公路上疾驰……

张天野道:“再次坐进汽车里,有没有一种很怀旧的感觉?”很骚包的摆出了一副自认为很帅的架势,“身边有这么一位绝世大帅比,美貌如花的你,有没有一种初恋的感觉,粉红色弥漫了车厢,心跳如同小鹿乱撞……”

风莎燕面无表情:“抱歉,太熟了,只是感觉有点儿恶心。”

“嘿,我这暴脾气!”

“想单挑还是群殴?先说好,提前预约,我时间紧。所有的正事儿都压我身上了,每天不仅仅要学习、研究,还要……你也知道,我跟莎莎是去蜜月的,总不好蜜月途中,还拿出大量时间做研究,和莎莎说,来,咱们讨论一下物质公式吧,这是我昨天研究的你看看……我傻,也不会这么傻……”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哦,你度蜜月,所以不好在玩儿的时候干正经事儿,所以所有研究的担子就落你身上了……”

“愚昧的凡人啊……”

“妈卖批,我警告你缩,再说我蠢,我早晚跟你绝交!”

“好吧,现在是什么时间?”

“……”

“是风尘玩儿,我研究,这样ok?”风莎燕吐槽:“可这么说话我自己别扭啊。”

张天野鄙视道:“我鱼唇的欧豆豆唷,你说话是给别人听的,自己跟自己用得着说话么?”然后,就换成了语重心长:“那种自己跟自己自言自语的,实际上都是精神病。只不过轻微一些的不影响生活,也就没人在意了。但严重一点儿的……真的吓人。”张天野做出了一幅害怕的表情。

“有意思吗?”风莎燕无语,说的好像她不知道自言自语是一种病一样——这个还是她告诉张天野的。

京城的公路很是拥堵,走了一会儿就塞车了。于是车就停在了路上,张天野送给风莎燕一个白眼:“这运气……你上辈子是姜子牙媳妇儿吧?”

风莎燕点头,说:“你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对,咱俩早晚绝交!”

车停在路上,进不得、退不得,只能等待。

车内被太阳晒的发热,便摇开了窗户。风莎燕从包中取出口罩戴上,张天野无语道:“我说你至于吗?咱大京城空气质量就这么差?”

风莎燕回应两个字:“至于!”

“玩儿一局?”张天野发出邀请,将风莎燕的一缕意识拉进了游戏之中。这是一款格斗、对战游戏,其中的角色既有《拳皇》中的人物,也有武侠中的一些人物,还有一些,则是源自于一些动漫中的主要角色。除此之外,还能够选择自己成为格斗选手……张天野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利用工作时间搞的啊!”

风莎燕:……

“这是我最新的呕心沥血大作,和《三国战纪》那种群战的方式不一样,这款游戏就是一对一的擂台战。”

张天野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这款游戏:

战败一位格斗家,可以获得格斗家相应的战斗经验——根据胜利的艰辛程度,获得一定比例的战斗经验。初始时候,第一位格斗家的经验是免费赠送的,但所有人也都只有这么一次选择格斗家的机会。

依然和《三国战纪》一样,这一款格斗游戏中所有的格斗技巧、格斗经验都是真的,并不只是一款游戏。

“想好了用哪一个角色没有?不知火舞怎么样?神乐千鹤?玛丽?丽安娜?”张天野一个劲儿的诱导,风莎燕瞥他一眼,说:“说的好像我随便选一个你就能打得过似的……选谁都一样……”

“我最近也是刻苦修炼的。在给你介绍这一款游戏之前,我都已经打通关n次了,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哥的厉害。上游戏!”

风莎燕在各个角色上面游弋了一下,心头一动,就选择了自己的初始角色——神乐千鹤。选择完毕之后,眼前的情景一转,就到了擂台上。台下观众的欢呼声如沸腾一般,对面则是衣着暴露的不知火舞,不知火舞一开口,却是张天野的声音:“我的不知火骨流忍术可是已经集大成了。我勒个小乖乖,一会儿让你看看哥究竟长了几只眼。”稍微一动,胸前那蔚为壮观的两件事物就摇了一下……

这绝对是d吧?风莎燕心中念头一动,“你这算是实力嘲讽吗?”说道:“飘了啊兄弟,看来是应该让你清醒一下了。”

“我好怕怕呀!”

伴随着裁判一声“开始”,二人的擂台赛就开始了。

张天野的不知火舞口中衔扇,身形极快的移动,移形换位之间,偶的一下忍锋喷出一团烈焰,人则在瞬间错开,朝风莎燕的神乐千鹤的视觉死角躲过去。奈何风莎燕的神乐千鹤的掌控者是风莎燕,一身战斗经验远比张天野要丰富,后撤一步,就是一下“我不知道你是谁”,以手平拍,将不知火舞打了出来。再退一步,忽而便有另一个神乐千鹤出现,移形换位之间,真假变化,竟让人分不清楚虚实。

一个、两个、三个——神乐千鹤的影子增加,一直增加,擂台上渐渐变成了八个神乐千鹤!

张天野懵,突然停手不打了,问:“这是什么情况?”

风莎燕也停下了神乐千鹤,说道:“影子啊,没见过?或许,你可以称之为分身……神乐千鹤常规战术,有问题?”

张天野无语了,说:“你确定你编排的《拳皇》全人物里,神乐千鹤有这一招?”

风莎燕道:“以前也有,不过你学不会。但这一次,你应该能学会。不信你打完这一场仔细回看一下数据……”因为要力求真实,无论是技巧、经验都要拿到现实中一样有用,所以张天野的游戏所使用的角色模型实际上就是每一个芯片使用者的本身——判定可以、不可以的标准,就是每一个真实的人的身体。

现实中可以做到,或者基于现实的身体的状态可以做到的,虚拟中能做到,反之就做不到。

所以,这一招“分身”是真的!

正文卷 第六十章 不可触及

这一式分身,便在于镜花水月——只是,风莎燕还在分身之中,融合了天女散花,既是虚幻如真,却也不能轻触……风莎燕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可要小心了……”诸影皆散,又是一影扑上,盖压而来,极快的一掌劈下,原地的那一个千鹤则是战力不动,虚实难以分辨。张天野一错步,矮身捉刀,去捅千鹤的肋下,另一手则已抓住了位于自己臀后的,形状如同尾巴一样的长长的衣摆——

作为一名忍者,不知火舞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包括了其胸也伟岸,轻微一动之间的轻颤、一颦一笑、一个眼神、恰到好处的红晕,以及暴露的衣着,那一条狐狸尾巴一样的衣摆都有着不可忽视的用途!

张天野的这一招并非全力以赴,而是一次试探:

若是实体,则立刻施以忍法,用火焰掩盖杀招。在刹那间利用长衣摆尾部的利刃来结束战斗!

若是虚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介意了。

张天野的一下手刀击了个空,这一个千鹤是分身而不是实体!只是一下接触,千鹤的分身就突然如琉璃一般破碎,张天野却在刹那之间失神了……这一个恍惚极为短暂,但在擂台上,却决定了一场比赛的胜负。张天野清醒过来,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莎燕笑,朝着不知火舞走近几步,说道:“你没注意我刚说的话?”

张天野问:“哪一句?”

风莎燕无语,又重复了一遍:“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真亦假。”

张天野用不知火舞那双无辜的桃花眼看她,都要眨出水来,“我没文化,您老人家说的直接一点儿,太复杂了我听不懂。刚才究竟怎么回事?既然是假的,为什么我一接触,整个人就呆住了?我就感觉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这简直……”

风莎燕抿唇,笑起来,指着张天野说道:“我的这一分身,只要你一接触,就会触及你的心灵。你能只是呆一下便清醒过来,已经是本身心境不凡了。若是一个没有达到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人来,只是这一下,然后你都可以慢慢抽根烟,脑内剧场过上三百遍,想好了怎么炮制他,然后再慢慢动手。和你这么说吧,凌迟如果是三千刀的话,估摸着怎么也要割上个五六百刀,人才能醒过来……”

“我艹……这么变态?”张天野惊了。

“你不是自己个儿体验了一下吗?”

风莎燕送他个白眼。

张天野提醒:“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你就这么交给我了?”心说:“这玩意儿要是放一些小说里不得是先发下恶毒的毒誓,保证自己不为非作歹,用以害人,然后才传授的绝学吗?你这是对哥们儿多信任啊?”心中感慨着风莎燕的心大,却不知道这种技巧对于风尘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让人瞬间失神、发呆的手法多的是,也不差这么一个两个,且更加的隐蔽、诡异,让人迷于无形!

譬如一句话、一缕足音、一声响指……随随便便的一缕声音,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并且还没有这种分身的招摇……

再譬如色彩、譬如……

凡人之触感之所及,无论是声、色诸法,皆可一以贯之!

一出一入,沟通内外。

……

风莎燕道:“不然呢?不想要别学,没人逼着你非学不可。”

张天野气,指着她叫:“你太气人了。你就把它光溜溜的摆在我的面前,诱惑我,引诱我,勾引我。还说不想学别学——可能么?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为什么不学?看清楚,本人脸上没写傻逼两个字。嘿嘿,我还就学定了……来来来,擂台交给你,你把这招给我多演示几遍,先通个关再说。我好好观摩一下……”张天野直接退出了擂台,进入观战模式,然后将擂台交给了风莎燕。同时,也注意后台——乘着比赛还没有开始,首先就将刚才风尘放分身的过程重新看了一遍!

流注、映射、拓扑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在他意识中呈现出来,这一招一下子就变得毫无奥秘。

也明白了风莎燕和他说的“能学会”是为什么了——相比较虚空凝点、体内凝点之类的,这一种手法无疑简单了数十倍。

这是一种利用人体本身的经脉、穴道,在体内形成阵法,然后利用拓扑、映射的方法将阵法挪移出身体之外进行控制、使用的手段。神是随着气在经脉中运行,穿宫过穴的——映射则是在体外的,这种现象,就像是“量子纠结”,但却又有本质的不同。但无论如何,这也给苦逼的张天野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眼看着一休哥已经能飞天遁地,随意的凝点布阵,他这个比梅雪更早接触、更早学的,却卡在那里不上不下,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一种手法,是一种思维方式——他完全可以根据这一方法,将之拓展,形成一个庞大而复杂的体系,而且是一种更加“平民化”的体系,对人的资质要求不那么变态,更加适合大众的体系——什么飞天遁地、什么分身、什么雷霆火焰等等的各种手段,都是可以用这种方法实现的。

缺点无非是经脉、穴道的局限,以及这样的流注方式可能会存在隐患,危害健康,比之凝点运神更为危险。

正想着,风莎燕和游戏人物的第一战就开始了。她第一个对决的人物是拉尔夫,开始之后,简单一下分身,一接触,真身上去照着脑门一巴掌,战斗结束!

第二个人罗伯特、第三个人不知火舞、第四个人king、第五个……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一招一个,就这样一直打到了最终的关底——看着风莎燕一招一个,一口气走到了最后的张天野使坏开了个后门儿,直接大蛇、雅典娜、卢卡尔、阿修等一系列最强的人物同时登场,擂台也被替换成了血红色的地狱——头顶没有天空,地上是被岩浆蒸腾,从而变得干枯的大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

张天野盯着数据,问了一句:“行吗?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加了料的总关。我保证你是第一个面对这种情况的!”

风莎燕吸一口气,无语道:“你个坑货,这么多你让我怎么打?他们同时开大,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我只是用的千鹤的身体……”

“真没的打?”张天野很是怀疑。地狱之中,风莎燕却已不再说话,千鹤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成了黑色,黑的如铁一样,身处于地狱,竟然显得比周围的那些大反派还要狰狞、可怕。风莎燕的脖颈处,虬龙如张翅,形如眼镜蛇一般。与此同时,千鹤的双眼也变得淡漠、无情,已进入了入五之境——那一道身影,就像是电,瞬息之间以最快的速度移动出一条直线,一道霹雳同时形成,如影随形。

湛蓝色的闪电形状如一柄裂天的长刀劈过,其中的核心则是一种妖异的粉红色……直面这一击的卢卡尔做出格挡的动作。

千鹤近身,抬起一脚重重的戳在卢卡尔的腹部,另一只脚则是如斧头一样自上而下,去劈卢卡尔的面门,与此同时,一道扩散开的黑波荡漾扩散、荡漾一圈,就扩散一圈,朝着千鹤的身体荡漾过来。千鹤快速的变劈为踩,直立在卢卡尔的头顶,然后一屈膝,另一条腿在卢卡尔的背后一蹬,竟以这样一种古怪的方式躲过了攻击。

但也仅仅是躲过了黑色的波……

黑波一过,卢卡尔直接被分解无形,千鹤的身体则是被一大团雷光吞噬。雷光是橘红色的,悬浮在空中,表面上电蛇飞窜!

“不用打了……”风莎燕说了一句,就退出了游戏。千鹤在雷光中并没有死,但却也被困住不能动弹——只要时间足够,无法呼吸的千鹤必然死亡。所以她说“不用打了”!相比风莎燕、风尘,千鹤的身体过于脆弱,亦有许多的能力,是千鹤使用不出来的。譬如虚实变换之道、譬如夭生功第十五、十六层,都无法使用——因为生物芯片无法去度量风尘身上的那种境界!

如果可以使用天夭戮阴刀,这些所谓的大反派连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下来。

张天野咋舌:“乖乖,就这你还干掉了一个卢卡尔?”

风莎燕道:“他运气不好,个头大,是个好盾牌!”

“这么说,如果他能挡住黑粒子,那么你……”

“那样我能多弄死几个……”

张天野心里嘀咕了两个字:“变态!”之后,便将自己之前根据风莎燕的分身方法,想到的体系说了一下,“我是这么想的,你这种变态咱比不了,所以踏踏实实的为人民服务,做人民可以使用的超武——我都想好了,从简单到复杂,照着小说里的境界分,分别是:一阳初动之境、两仪境、三极境、**境、十二元辰境、二十四诸天境、三十六地煞境、七十二天罡境、一百单八境、三百六十五周天境、天外境……怎么样?”

风莎燕问:“这些都是什么?指的穴道?”

张天野纠正了一下,说道:“确切的说,是特定的位置穴道形成的阵点——是固定阵点。通过长久的注意、意守,使特定的穴道形成阵点……”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一层窗户纸

虚拟的游戏大厅中,张天野意念一动,便做出一个几何图形来——正是一系列擒龙控鹤、念动力、神行术、瞬息千里、僵尸腾挪身法、背绳滑行、蜘蛛侠身法、泥鳅身法、凌波微步、壁虎游墙功、蝎子倒爬城、梯云纵身法、金雁功、鸟渡术、鲲鹏飞腾术的核心阵法,冷笑:“认识吧?面熟吧?一阵演万法挺溜的……不过,我还真的谢谢你……”只是,听那口气怎么都像是“我感谢你全家”的悲愤。

“以穴道为阵点,以流注寄神运行,构建阵法。这是一个强纠结阵,作为设计者的你,一定是分外熟悉的……”

风莎燕沉默,道:“直入主题!”

“……”张天野张张嘴,气急败坏的大叫:“我不活了,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怎么的?你坑了我,还不许我说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315打电话,让他们把你的淘宝店给下了?”然后一堆的怒火把人烧黑的表情就送给了风莎燕。风莎燕“噗嗤”一笑,威胁道:“得,你要不说,我不听了啊!”她熟悉张天野的性格,今儿要是张天野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了,非憋死不可——肯定是要一晚上辗转反侧了。

张天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这样。你的超武的阵,都是临时的,用的时候临时在穴道之上布置阵点,神流注一下,用完直接就散掉了……而且,你看看你的这个阵,流注的时候运行的路径——妈蛋的不仅仅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不走经脉也就罢了,你看看你那个掌心雷,干脆就是虚空纠结。这个臣妾做不到啊!不过,刚才,我在后台看你用分身的时候体内的阵法构建、然后拓扑、映射,这难度就降低太多了。最关键的是,这一方法施展的过程中,神完全是走经脉的!”

风莎燕道:“嗯,所以呢?”

张天野说了“所以”——

“你丫是开飞机的,去哪儿都是走直线。我们穷,只能坐火车、坐汽车,怎么跑也要按路来。”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你这团从天上飘的白云给拉到地上……从简单到难,一个穴道一个穴道的构建阵点,从一个到两个,从两个到三个——再从简单的阵法,到复杂的变化。这样一来,虽然少了许多变化,可能一些阵法固定下来,就无法使用另外一些阵法,但这种法子,普罗大众能用……”

“燕子啊……”张天野有点儿飘了,竟然敢叫风莎燕“燕子”,被风莎燕冷了一眼,立刻就清醒过来,干笑一声,改了口,叫“姐姐”——很不错的求生欲。

“你那法子啊,不行!你以为普通人两三年就能掌握,那是你以为!我怎么样?比起普通人来不差吧?算是顶尖的那一撮了吧?你看我都学不会,你还指望谁?”张天野现身说法,替劳苦大众叫屈:“你这是‘何不食肉糜’。是,你的法子厉害,随心所欲,什么阵法之类的都是小意思,想咋玩儿咋玩儿,可我们没那本事不是?”

“所以,找一条或者几条正确的路,从一个穴道开始,逐渐的掌握一些定式的阵法,随着点的数量的增加,使阵法逐渐繁复,形成各式各样的内功,这才是我们——普通人应该使用的方法!”

“说实话,还真的就差这么一点点灵感来捅破窗户纸……”

张天野慨叹一句,得意不已。

也正如他所言,风尘的体内成阵和分身所用的镜花水月、天女散花之间的距离,就是一层窗户纸的距离。二者的本质是一样的——但具体到了神应该如何运行上,就不一样了。风尘一般虚空凝点、运行神如同喝水一样简单,都是奔着纠结的路径去的,但镜花水月、天女散花却不然,它们就像是火车,需要沿着既定的轨道行驶。正是这种在经脉之中,循规蹈矩的穿经过穴一下子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风莎燕提醒他一句:“别拿自己做实验,这事儿危险。经脉流注,关系到了身体的新陈代谢,一个弄不好,内分泌失调是小事,要是高位截瘫、植物人,或者是就剩下一口气了咋整?”

张天野无语,幽怨道:“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风莎燕道:“我是怕你虎!”

二人在虚拟世界中度过了三个小时左右,现实中不过是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原本拥堵的公路也终于重新通畅起来。

剩下的一段路程很顺,没有遇到一个红灯,也没有再堵车。车在未来的风行广场停住,只是此刻,风行广场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如眼所见只是一片棚户、砖瓦房,还有一大片的废墟,扔满了破砖头、石头渣子、玻璃渣子,上面还盖了一些绿色的防尘网……张天野、风莎燕下车。张天野三两步便上了一个陡峭的小土堆儿,很是中二的大喝一声:“吸功**!”一只手朝身侧一抓——

“咔嚓!”

一截已经腐朽的门梁折断,飞进了张天野的手里。

张天野爽的不要不要的,用半截门梁指向风莎燕:“海棠,连你也要背叛本侯吗?”风莎燕懒得理他,轻一点地,人便如同纸鸢一般划出一道上扬的弧线,落在了土堆顶上,说:“上官海棠?亏你想的出来。我教你怎么放虫子,学会了下次省的我亲自动手——把壳子捏开,然后一撒……”

风莎燕取了一把巧克力豆,一捏一扔,被捏出了豁口的巧克力豆落在地上滚了滚,然后就生根发芽,扎进了泥土,须臾之后,一只只巴掌大的,形状像是蝎子一样的昆虫就生长起来,然后就开始继续繁衍、探查、汇总、分工……

张天野是第一次见这种工作昆虫,整个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就看着有的地上爬,有的竟然张开翅膀,飞在天上,翅膀扇动的时候发出一阵“喳喳”的声响,灵动的如同麻雀,鸟瞰了附近的地形!

“这、这么大?”张天野道:“我以为就是和蚂蚱差不多大呢!”

风莎燕道:“有大有小,分工不同,大小也就不一样!”

指着地上爬的、天上飞的,看似乱七八糟的昆虫,风莎燕介绍道:“你看到它们似乎是一个一个的个体,实际上他们是一个整体。每一个个体之间,都有类似于生物芯片的联络控制方式,随时调整自己的状态、工作内容等等。这一个广场估摸着也就一周多时间,就可以完工……”

张天野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本事。”

“加油,你可以的!”

风莎燕拍拍张天野的肩膀,以资鼓励。

又看了一阵忙碌的昆虫,张天野就带着风尘进了驻扎在这里看地的保安室中,见了公司派遣到这里看场子的员工。保安室是简易板房,张天野告知保安——注意不要让人进入施工范围,现在里面正有生物科技在施工。等着说完了话再出去,张天野又上了土坡看了一眼——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足足多出了一倍数量,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张天野不无担忧的问风莎燕:“繁殖这么快,万一要是失控了怎么办?”

风莎燕道:“失控了就失控了呗!”

张天野……

“我先走了……”风莎燕挥一挥小手,一眨眼就不见了。张天野嘀咕道:“我也想飞啊”,嘀咕着“开车就是个错误”,懊悔没有乘坐上风莎燕的专线航班,便开车归去。

回到了基地之中已是正午,三魂七魄、王乐乐十一个人一起做好了饭,正围在一起吃。风莎燕则是去了父母的房间,找自己的“母上大人”,“妈,我回来了。”人未至,声先至,风母恰好端了一盘凉拌竹笋出来,道:“莎莎在外面还习惯不习惯?”风莎燕撇嘴,无语无语的,说:“她好着呢。等会儿我给你上视频……可真是亲妈,怎么就不问问我呢?”

风母没好气道:“问甚?你不这儿坐的了吗?”

“爸,你看妈……”

风莎燕撒娇,抱住了风父的胳膊。

风父:“……”

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后,第二世界的风尘便收到了这一幕记忆,整个人无语无语的,然后就又将这一段发给了韩莎,还配上了一段音乐: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韩莎却看的直乐,笑的在床上打滚儿,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像是一只可爱的圆滚滚,滚了好一阵,才是叫道:“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想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家产吗?太好玩儿了……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这么可怜?”这一幕便延迟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被风莎燕投影了出来。

韩莎可爱的模样让二老开怀不已,笑的不行。风母还吩咐风莎燕:“以后给我们多拍点儿,也让我和你爸多乐呵乐呵……”

“成啊……”

风尘、韩莎午睡醒来,去视察了一下员工们的工作情况——毫无疑问,第一代产品注定是要报废的。员工们的手法很不熟练。但没关系,毛线嘛,拆开了一绕,还是一团毛线,并不会因此产生浪费。鼓励了几句,让大家继续,风尘、韩莎二人就骑着自行车在庄园里玩儿,真心的惬意……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三丹田

楼前大片的、枯黄的草皮中央,立着一架秋千。碗口粗的空心铁管为支架,横梁亦有手臂粗,前后绷出铁链,用粗大的橛子固定在地上,进行了二次加固。秋千的绳子也是铁链,手抓的部位则是结结实实的缠绕了一层棉布,触手粗糙,却无冰凉的铁质之感……秋千旁,是一条长椅,木质的长椅已经脱色,表面上可以看到裂开的条状裂痕。二人在五十一英亩大的庄园里骑着自行车跋山涉水、越野穿梭,沿着蜿蜒的小路驰骋,或者夸张的一下飞跃,将自行车使的浑身都响,听着感觉是要报废了一样。一直到了太阳西斜,阳光中多出了一些橘黄的颜色,这才放过了可怜的自行车,来到了秋千附近。韩莎坐上秋千,用力的荡,秋千在韩莎的大力推动下,荡出了夸张的弧度,前后摆动足足有二百七十度左右,每一次上到了最高点,秋千都会短暂的停一下……

然后缓慢的落下、加速,掠过最低点、减速、再减速、停住。

不断的重复摆动的过程。

风尘坐在了长条椅上,惬意的看韩莎荡着秋千。边说着:“以前是咱们有点儿想当然了,天野的这个想法不错!”

“嗯……这第一个穴道的选择,你说会是哪个?”

韩莎荡着秋千,声音时高时低。

“我们可以用排除法——”风尘道:“首先,四肢属于末梢,凝聚阵点并不容易,要让神跟随流注运行,联络阵点也更难。所以,这个穴道应该在人体的躯干以及头部这一中枢位置;其次,头部作为人体的重要器官,人的大脑有比较脆弱,作为新手,直接上手从这里凝聚阵点,也不合适,所以头部排除;再次……”

再次,从人的躯干中进行筛选,将之分成横膈膜往上和横膈膜往下,往上是心肺这两个生命之泵,同样是重要的。

只有腹腔这一部分算是比较合适——

最安全!

韩莎道:“所以,是丹田?”

“丹田”为最正,犹一乡之镇、一县之城、一省之府、一国之都,它于诸穴而言,便是那“条条大路通罗马”的“罗马”。另外的两个“丹田”一者位于头部、一者位于胸腔位置,此三者皆称之为“海”——是精海、气海、神海!是所谓百川归于海也。

三选一,无疑是“下丹田”这一精海最为安全,“中丹田”和“上丹田”最为致命。

风尘道:“一定是丹田!”

“那么,第二个穴道的选择,学问就大了。这方向有三个……”韩莎停止了用力,只是让秋千自由的摆动,飞起来的高度也越来越低,声音糯糯的讲:“这第一个方向,就是中丹田、上丹田,先把最主要的三个中心,三个基本点确定下来。这样做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但风险和收益,是呈正比的。风险最大,故而收获也最大,有了这一个基础,未来的可塑性最强不说,单就阵法的繁复、兼容上,就超过了只选择一个核心的——而且,过了这一道危险的关口,之后就会容易很多。这就和下围棋一样,一上来的落子看似选择无数,但实际上,最好的位置却是一定的!”

风尘说道:“不错,这次之的一条路,就是先开辟其他的阵点,积累经验,并且要事先预留余地,不使冲突。等经验上来了,有了把握,就可以相继开辟剩余的两个丹田——但因为是后开辟,之前已经有了阵,故而很难再成为中心。”

韩莎道:“这最后一种,就是只开辟下丹田。最稳妥,适应性、兼容性上制约也最大。”

这些对风尘、韩莎而言没有丝毫的难度——只是以前没怎么想过,诸如“超武”之类的也不过是游戏之作罢了。

不想……是因为这些对祂、她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它只是对于“普通人”具备实用价值。

仅此而已!

物质公式、空间公式依然悬而未决,风莎燕每秒九个人上下,一秒钟就要经历九次轮回,阅览九个人的阅历,风尘、天鬼各有其事,哪儿有那种闲工夫去思考和自己无关的东西呢?张天野会思考这一个问题,是因为他需要解决这一个问题——这是一种很实际的需求,一种很实际的动力。

韩莎笑的可人,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层白底黑色五角星图案的头套让她显得有一种极为神秘的美感。

风尘能“看见”韩莎的笑,就像一抬头,可以看到天空中对于常人而言的不可见光一样,在祂的感官中,天空并不蔚蓝,而是一种绚烂的,铺满了一层淡淡的七彩的霞光,即便是夜里,那光依然是明艳的——当然,普通人视觉中的那种色彩,依旧存在,这并不冲突。夏天时,祂还能看到树叶上、青草上,各种绚丽的色彩形成的脉络……祂说:“百花谷的修行法门大概也是差不离的吧?”

韩莎一跃,飞鸟投林,从秋千上飞起来落进了风尘怀里,坐在祂的腿上,说道:“螺蛳壳里做道场,做的再精致,也出不了螺蛳壳……”

依靠经脉、穴道形成的体系,无论怎么变化,也在经脉、穴道这一基础之上,而人的经脉就那些、穴道也就那些。

“百灵儿总是要学百花谷的法门的,迟早要教。现在我家大幻月已经称霸百花谷,成了隐形大褒姒了,那些弟子啊、师叔师父掌门之类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别说是传弟子的法术了,就是师叔辈的也没有秘密。”以一个自己分外舒服的姿势,枕在了风尘的胸上,韩莎惬意道:“说起这百花谷来,还真够安逸的。环境好就不说了,看看人家的弟子,相亲相爱的,也没小说里写的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不存在玻璃花友情。啧啧……就是一点儿不好,又没有外人,也不是咱们这样怕空气中的微尘入了肚子,影响脏腑的精细,拖慢了修行,带什么面纱呢?”

风尘道:“也许,戴着面纱,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韩莎道:“也许是吧?”

西边的天空出现了火烧云,但那云却因为城市中飘荡的煤灰变成了一种暗淡的颜色,天空的煤灰时轻时重,就像是火烧云戴着一层黑色的面纱,面纱在风中吹的荡漾一般。二人也不再说话,就那么坐了一会儿。

夕阳西下。

遣散了员工,做好了晚餐,吃饱喝足之后,看了一阵子报纸之后,便去泡了一下澡。韩莎懒懒的调整了一下“人生巅峰系统”的任务,预备着明天发布。第一个任务是主线任务——忠人之事。伙计/女士,遇到一个大方、善良、美丽的老板是一件幸运的事,正所谓投之以李,报之以琼瑶。就用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来回报老板的恩情吧!明天,一定要学会花针的两种针法。奖励——法语精通1/12(作为行走在时尚圈最前沿的你们,精湛的法语会让你们的社交增色不少,会让你们的顾客疯狂……是的,贵族范儿,不需要理智。)

“法语精通”的奖励,不是一种力量,但却又很有力量——它可以让人跻身于贵族之中游刃有余,这对于八个员工而言,就太有用了。

推销自家产品的时候,一口的巴黎范儿,逼格自动增加百分之三十。再加上这个时代,法语为贵族追捧,被称之为最美的语言,语言本身,就是一种魅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奖励则是文学、音乐、哲学、历史等等……经过这么一番熏陶之后,w公司自然而然,就有了范儿。和顾客谈茶花女、谈莎士比亚、谈亚里士多德、谈哲学、谈社会学、谈……总之,充满了一种浪漫的文化气息。w公司就是行走的文化——这种附加价值是什么?这种附加价值就是路易威登那样弄个食品袋儿,都有一群人屁颠儿屁颠儿的上赶着花几千几万买——

虽然它看起来和食品袋儿并无任何区别,只是多出了一个lv的标牌。

支线任务则是安排了——合格的员工、走向成功的第一步、只有最贵几个,完成一个,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

韩莎这绝对是要把“八大金刚”朝着文艺范儿培养的……

有了内在,当然还要有外在——不过外在的形象设计、另类、特立独行上,要安排的往后。接受,是需要一点儿一点儿的来的,一次性放的料太足了,会接受不能。韩莎简单的布置了任务之后,就给风尘看了一下,问:“这些任务怎么样?奖励也还行吧?”风尘满口道:“非常好,简直太棒了……”

“……”

员工们的针织手艺进步很快——第一款单色的大颗粒螺纹头套终于完成,有紫、黑、米色、蓝色、白色五种。

而员工们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系统奖励,都感觉自己的文艺细胞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行走之间都似乎有了逼格。这些原始的头套当然不是用来卖的,而是作为样板的——下一步就是找代加工的“厂商”了。韩莎郑重的强调:“每一种头套一百个,要限量。只有限量,才会有高价,还有就是一定要精致,从用料选材上,到针织代工的工艺上,必须要严格、严格再严格……听明白没有?”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杰瑞

“明白!”一溜八人,列的整齐,精神饱满、气势十足!说完了生产,就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杂志——做时尚的,没有自己的喉舌、没有自己的媒体怎么行?所以,w公司要有自己的月刊——不是周刊、不是半月刊、也不是三月谈,而是月刊。韩莎对月刊的要求有如下几点:

第一纸张质量要好,必须是光滑、厚实、入手就有一种上档次的感觉。每一页时尚写真都要阔挺的和照片差不多——如果是直接大尺寸的照片,那就更好了。

第二拍摄一定要质量,足够的细腻、足够的丰富。模特、摄影师的选择一定是不能嫌贵的,都要最好的,要上档次的,要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拍出艺术感、拍出文艺范儿来。具体到构图、编辑、场景布置,如果有必要,要请专业的艺术家来做……总之,这一本杂志,就是要最好!

承载内容的纸张最好、印刷技术最好、写真内容最好……

“月刊就以公司的名字命名吧。这两件事,不,确切的说,是三件事,你们要详细进行分工,按照各自的特产,选择自己适合的工作内容……头套的设计,还要继续,这将会是我们的一个长期的生意。创意、艺术是最大的价值,如果你们有了空闲时间,要尽量阅读,接触艺术类的东西,多结交一些艺术圈中的人……”这一句提点,几乎算得上是耳提面命了,而八名员工也在一次幻听到了“人生巅峰系统”的任务——

是主线任务之外的支线任务。

分别对应着时尚杂志月刊、头套生产、头套设计、宣传、销售等几个方面……当然,目前而言,说“设计”为时尚早,只是培养中……

设计也不是天生的!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可根据个人情况自行选取。而不同的支线任务的奖励也不同,譬如说是“文学理解度”“艺术鉴赏力”“哲学深度”等等……增加文学理解度后,读文学作品,可以看到更加深刻的内在,增加艺术鉴赏力之后,对音乐、绘画等艺术作品,一眼就能看出好赖,可以在一大片涂鸦中,分辨出哪一个是小孩子瞎画的,哪一个是毕加索的抽象线条。都是一样的一片红,都能分辨出哪一个色彩饱满,是大师级的作品,哪一个又是一文不值的红布……

韩莎想一想,说:“也就这些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员工们解散、碰头开会商量分工。

韩莎则是和风尘一起美滋滋的吃了一顿早餐,便惬意的在庄园里散步,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上,韩莎笑道:“有系统就是任性啊……旁的人开公司,总是要老板是不是的盯着,咱们不用。人生巅峰系统在手,员工肯定不会偷懒儿,而且还倍儿主动……哎呀呀,做生意简直太容易了,这不是和玩儿游戏一样,随便点点鼠标就搞定了嘛!”

好吧,实际上连鼠标都不用点。只要韩莎一个念头,系统就会发布任务——“太容易”是真的“太容易”。

不远处的地面一下轻微的耸动,一个小土包鼓起、破开。一只皮毛灰黄的田鼠就从地下钻出来。

黑豆一般的眼睛左顾右看,处于头部两侧的啮齿类动物的眼睛视线宽广,一眼就注意到了风尘、韩莎。它忽然一动不动的盯着二人看,就像是行注目礼一样——生物的本能让它有一种顺从、敬畏。

“哟,你看那小耗子,挺有灵性的,竟然看咱们俩呢……”韩莎蹲下身,对那只田鼠说道:“小家伙儿,过来!”

田鼠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跑了过来。它听不懂人话,但却能够明白韩莎说的意思,一下子就窜到了近前!

韩莎伸出手,让它爬上自己的手心。

田鼠抖了一下自己的毛,又用爪子相互搓了搓,憨态可掬的将自己身上的尘土抖落干净,这才上了韩莎的手。韩莎捧着它,另一只手轻轻在它鼻子上点了一下,便又继续散步,边说道:“传说中,巫师会用毒蛇、死老鼠、蟑螂之类的,弄得血糊糊的,制作成秘药。在聚会的时候,以腐烂的死老鼠当食物……”

风尘问:“你是要cos巫师?”

“才不是呢……对了宝宝,咱们去图书馆吧。看看有没有讲魔法的书,这个世界既然存在神佛,那魔法说不定也存在呢……”

“没魔法——我可是让这满天神佛表过诚意的。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全地球算得上号儿的大小仙佛、神灵有一个算一个,都把自己知道的讲了。”然后,讲完后就都将自己变成了小透明——虽然是藏头露腚一般的晃眼,但风尘也很配合的就当看不见他们了!所以,这个世界有魔法吗?没有!

当然——教会组织以及一些邪教组织、通灵组织是有一些降法的,可以请什么大天使加百利啊,恶魔某某某之类或者有名、或者无名的神明、恶魔上身,也可以通灵出还未转世的,天堂或者地狱中的灵魂,和生者进行沟通——这玩意儿用风尘、韩莎的观点看,就是暂时无排异性撞客。

暂时无排异的原因也很简单,施术者的心灵放空,接纳而不抗拒!

但这种方法,也就这个世界有用!

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万象因子,万象因子的性质使得通灵、降法变得寻常。而不是如同风尘、韩莎生长的世界一样,因为没有万象因子,想要通灵出马,施展降法的人,往往都是和排异现象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碰撞、磨合,最后到接受,简直就是九九八十一难……大难不死,才有资格说出马、通灵、降神。这个世界的放开心灵,不产生抗拒,只是一个最为基础的、微不足道的条件。

故:这一世界的通灵者、灵媒之类的,对风尘、韩莎而言毫无价值。如果将他们弄到第一世界中让他们通灵……呵呵,直接撞客至死或者疯了,都是正常的!

什么火球术、除尘术……不存在的!什么骑着扫把满天飞……不存在的!召唤小恶魔……这不就是通灵、降神吗?

好意思说这是“魔法”?

反正风尘不认为这是魔法。

祂道:“不过,即便是巫师真的存在,也肯定不会是那么恶心的。巫师啊……其实什么老鼠之类的,我猜是做实验用的。咱们做实验不是也喜欢用小白鼠嘛——这是一种最好的代替品,要不然就要做人体实验了。实验完后的小白鼠能吃么?不能吧?一般巫师也没那么傻不是?只是一些死亡原因要调查,于是解剖开看一看内脏什么的,是不是常规操作?看完了端着一盘子血呼啦差的内脏、肉块出门扔掉,被人看见了,是不是就误会了?”

“也不一定吧?”韩莎杠道:“你说那些巫师,因为教会的打压,百姓的愚昧,见了都躲,也没多少来钱的营生。这做实验、搞研究是花钱的啊……你说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就连爱好都是用爱发电……”

恶意的看了田鼠一眼……

“虽然是试验品,可那也是肉啊!肉啊!你说都饿得两眼发花了,看到了肉是什么表现?饿都要饿死了,你跟我谈健康?你跟我谈做过实验的老鼠不能吃?不是我把生死看淡,而是我的肚子饿啊……就算这老鼠之前是喂了耗子药的,也要吃一口垫一垫不是?”

田鼠:……

“所以啊,你看书上记录的那些搞科学的。是不是经常有一些下乱吃,然后发现了某些东西的?”

虽然因此被发现、发明出来的药物不少——但貌似这种拿自己即将饿死的生命作死的是死了的更多。青史留名属于小概率事件,食物中毒才是主流,而且食物中毒还是他们自己折腾出来的……

风尘无语,说道:“也是啊,都混到吃泡面了,我还在乎健康?”莫名想到了那个喜感的视频,风尘怪怪的看韩莎一眼。

韩莎道:“就是嘛!不是他们真的想要用自己的命做实验、做先驱,而是真的不想饿死呢。我看一些书上说历史上欧洲的那些医生都是戴着乌鸦面具,披着黑袍,就是巫师的打扮。出门见人都要躲,地位很低的……可不是现在这样,医生有了很高的地位,算是一种受人尊重的职业呢!”

又点了一下田鼠的鼻子,说:“别装死。我们不吃你!杰瑞,以后这里的草坪就交给你维护了,你先把地给翻一下……”

杰瑞……风尘为之绝倒。心说:“不知你的天命汤姆在哪里。不过要是能凑成一对猫和老鼠组合,似乎也不错。”

韩莎笑,说:“作为报酬,我们把你养的胖嘟嘟的。就这么说定了……”

被起名“杰瑞”的老鼠叽叽的叫了两声。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用老鼠翻地这种事儿可谓是脑洞大开,但对于老鼠来说,这不就是自己刨洞的老本行吗?只不过是浅一点儿挖道沟罢了,可比打洞容易多了。更妙的是,工作效率不低,但绝对不要工资,喂点儿食儿就可以了。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功夫鼠

小耗子杰瑞当场入职,韩莎将鼠一放下,就立刻开始了翻地工作——反正就是这些草坪,也无所谓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午饭的时候,一条手指粗、手指长的肉使杰瑞分外满意,晚上则是换成了素的——是一片鲜嫩的菜叶配上了一小块面包,另外有一小片黄瓜片。韩莎对杰瑞的要求是:

当场吃完,不许带走、不许剩下。荤不嫌腻,素不嫌寡。总结起来指导思想就是一句话——为啥吃啥。

从小到大一个鼠刨食除了在小豆丁大小的时候吃鼠妈妈的奶的短暂岁月里是“饱食”状态之外,就一直都是饥一顿没一顿的。一年四个季节,三个季节都是忍着肚子饿往洞里藏粮食,剩下的一个季节也是省吃俭用,生怕吃的多了挨不过冬……因为脑子的原因,也不能指望老鼠这种生物的数学有多好,能够将一年都安排的恰到好处。能够忍耐住肚子的饥饿,知道往自己粮库里藏,这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它统筹、规划、计算的能力精确到一个冬天过去,储藏的备用粮只是剩下几天,外面已经大地复苏,草根什么的也可以吃了,那这还是耗子吗?能有这种统筹、执行能力的,放在人里面,也都能当一个体面的小老板,把小店经营的有条不紊了……

所以,它们只是本能一般的藏食物,不断的寻找食物、藏食物,许多的食物已经腐烂,甚至对于一些“幸运儿”而言,它们的一生都吃不完!

但它们依然不停的藏、藏、藏……

……

死法有很多种——被老鼠夹子夹死、被猫儿抓、被蛇吞、被狗拿耗子、被天上突然扑下来的老雕一爪子抓去,或许还有因为感冒了、因为太胖了之类的各种理由被华农兄弟嗯哼……但这诸多死法里面,却绝对不包含一种死法:

饿死!

但现在,杰瑞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生物本能了。

这很难吗?

当然……不!

藏东西是它们耗子一族的天性,但那也是在散养的情况下。现在它在庄园中有了正式的工作,有时间就翻地,到点儿了就吃饭,在女主人的眼皮子底下吃完,一丁点儿都不许剩下。这没了多少自由时间,自然也就没时间藏东西了……自多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儿,韩莎就更有了一个小目标——每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精灵鼠小弟养的脑满肠肥变成圆滚滚,或者是整日干活儿一身腱子肉?

是鼠辈中的肥胖症患者还是施瓦辛格?

韩莎很期待……

一晃眼,就是六天过去。

充足的、均衡的营养膳食条件下,杰瑞的身上明显可以看出胖了一圈。但最大的变化,却并不是胖了,而是身上的毛换了一茬……

原本灰黄色的,摸上去滑、顺而细柔的皮毛变得漆黑,一根根的毛比之前的粗大出许多,也稀疏了一些,却是又粗又硬。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光滑的手感。成功的从一只灰老鼠进化成了黑老鼠的杰瑞尾巴更是比其他的“乡下老鼠”粗了有三倍,同体型的老鼠尾巴粗细和织毛衣的针棒差不多,但杰瑞……

那就是筷子好嘛。

无论是精神头、力气、脑子,都不可同日而语,鼠别六日,当刮目相看。

杰瑞乖巧的趴在韩莎的手里,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左顾右盼。

“别乱看,专心点儿。教你一点儿本事……”

戴着手套的手指“啪”的一声弹在杰瑞的额头上,疼的小耗子一阵叽叽的叫。韩莎说道:“这一法门可使你凌空虚度,背如滑索,且可称之为‘遁空’!”然后给风尘示意了一下,风尘便脱下手套,手指在杰瑞的后颈点了一下。一片极为简单的,只是米粒大小的生物芯片就附着在了杰瑞的身上——芯片中蕴含的内容很简单,第一就是强纠结阵法的修炼要诀!可以说是加强版的、渐进版本的,可以在体内永固的一种。具体的修炼之法,则是韩莎、风尘花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时间,以鼠身上的丹田为中心阵点,然后拓展开的一个体系……那一星星点点,宛若天空之星辰。

杰瑞从未见过如此的伟岸与浩瀚,不由沉迷其中。较之于人类的复杂,杰瑞是简单的——

简单到它沉迷其中的时候,丹田这一中心阵点就悄无声息、自然而然的被注意、凝聚出来,神居其穴!

杰瑞的体征信息自然的就回馈给了风尘、韩莎二人。

风尘、韩莎对视一眼。

韩莎眨眨眼,说道:“丹田已成,一阳初动。啧啧……宝宝,这算是石锤了诶,你哥们儿连一只耗子都比不上!由此,我们是否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数学表达式呢?你约等于天野、天野小于杰瑞,所以你小于杰瑞?”

风尘气道:“你这是偷换概念。你不能拿我跟天野的关系和天野跟杰瑞的纯粹比较,都不是一个东西。”

韩莎道:“那好啊,叫声师父来听听!”

“师父……”

风尘叫的很大声,感情饱满、气息圆润。而且这一声叫的也是一点儿都不违心——要说真人之后,一路走来,这条道儿的启迪者是谁?是韩莎带着祂、教祂,毫无保留,推心置腹,虽一直不说“师父”不“师父”的,但光就是那样的毫无保留,便是一般的师父也做不到吧?而且,祂自己也争气,后来居上,青出于蓝。风尘眨眨眼,透过毛线头套上针与针之间的小孔网格看韩莎,又改了个“姑姑”叫了一句!韩莎噗嗤一笑,将杰瑞放到了写字台上,玩味道:“过儿啊,你这胳膊是不是我帮你下了,这样才是神雕大侠呢!”

风尘退后一步,忙摇头:“不了不了。你让我叫师父,我就是吧,一下子想到这个叫姑姑蛮刺激的!”

韩莎问:“那你喜欢小龙女吗?”

“我就喜欢你……”

这种送命题做过几次就有经验了——风尘表示自己被韩莎调教的不错,类似的考试基本上能合理规避,纵然不能满分,也是学霸级别的。

韩莎抱住风尘的头,在祂的额上吻了一下,分外的开心:“唔呢,宝宝棒棒哒!这个回答必须一百昏、一百昏。”又和杰瑞说了句:“待会儿吃饭了,别乱跑。”便夫妻二人一起进了厨房琴瑟和鸣去了……第一世界之中,位于京城的西北角临山的风行广场已经奇迹一般的建筑完毕——

附近的一些居民更是见证了这一场奇迹:

短短的一周时间,从一片废墟变成了一个广场。参天巨木拔地而起,形如巨大的灵芝、祥云一般的树木蜿蜒,远远的就能看见……这一周里,张天野每天都过来一次,看一看这日新月异的变化。可以说,每一天的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于是也才更加知道这一奇观的雄伟所在——整个广成是呈一个胖嘟嘟的橘子瓣的形状,大大小小的如同灵芝、祥云一般的植物,既是植物、也承担了夜间照明的工作,同样也是可以让人攀登上去,登高远眺的观景台!

整个广场花海遍地,地面的质地是和风尘的基地一样的,具备吸纳垃圾,新陈代谢的作用,哪怕是易拉罐扔这里,也能分解的渣都不剩。

广场中心是一大片铺满了绿色的脉络,如同一片一片树叶的地面,中心拱卫着一个巨大的“奇观建筑”——

锋利的骨刺、狰狞的骷髅、鲜血、森森的白骨隔绝的中心处,树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正义”二字。

位于奇观建筑的底部,一块、一块包围成了花坛形状的不规则石头上,则是被刻了字,有的写“托身白刃里,杀入红尘中”,有的写“正义不来我自去,且把性命托厚沉”……这些字却是张天野刻上去的——《萧十一郎》的世界里,那一次全国立碑可没这样的东西,也不是这样的形式,但意思终归是一样的:

所谓的“正义”从不是被施舍出来的,而是去争取的,不给,那就去拿,而不是就去求!

这些字无疑很丑——

虽然某人自觉自己是一根枯枝做剑,能够在石头上唰唰唰的写出这些字来,已经是功力深厚的表现了,围观群众们只要大声喊666就好……但这些字真的不好看。就连竣工当天,张天野带着媳妇亲自来逛了一下后,媳妇都说丑——哪儿都好,就是这些字一下子降低了逼格!

“这么说太让人伤心了……今儿正好,你看这里四下无人,就是咱们的专场了。如此良辰美景……”

张天野的意思安落秒懂,二人便在广场上三步。脚下的触感极为舒适、惬意,安落便脱掉了鞋子,只穿着袜子在地上走。自动清洁的广场,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灰尘、不干净的问题,张天野也脱了鞋,随意放在地上,说:“这里就咱俩,鞋扔这儿吧。”天色已见夕阳,但那如同皮肤一般的地面,却是温暖的……

走在这样的地面上是一种享受,很放松、很舒服。走到了一株大灵芝跟前,二人就沿着蜿蜒的,天然形成的台阶上去,上到了灵芝的表面。

扩大的平台同样温润,周围则是卷起了齐腰高度的胸墙,以作保护。二人靠着墙坐下来,张天野道:“你说祂怎么想的,可以弄得这么享受……”

此时,正是夕阳无限好……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三大正宗,十二旁门,七十二邪道和西方魔教

张天野、安落便在广场呆了一夜,是不是的发个图,配上一句“岁月静好,身边有你”“一起看星星”“笨落连北极星都认不准”之类的话,不时骚扰群聊……智能化,以生物技术为根本的广场,蕴含了比人的手掌还要密集、丰富的末梢神经,一丝一毫的感受外界传递来的压力、温度、湿度、气味、异物等各种各样的变化。和人体保持了一致的体温,空气因为阵法过滤后,变得温和的细风,都是那么的舒服。风莎燕送他一句“秀恩爱,死得快”后,就暂时屏蔽了他的“秀”——

生物芯片的“智能”可以很轻松的、很智慧的分辨,然后过滤掉这些东西。却并不会影响二人正常的意念交流!

翌日,风行便广发请柬、广邀嘉宾,又一日,风行广场的剪彩仪式举行,就在新的风行广场上,剪彩之后,便现场直播了一场新闻发布会,邀请与会者一同参观、欣赏风行广场。将其艺术性、科技性一一展示给大家,并简单的介绍了其技术!而最后宣布的一件事,则是风行的搬家问题。

即日起,风行公司将会搬迁至此办公。

张天野领着一群记者对未来的办公环境进行了参观——形似巨大的贝壳一般的建筑,走进之后,四壁温柔如肌肤,光暗随意调节。这些贝壳有大有小,最大的一个贝壳的内部空间大概是有一百多米的长度、七十多米的深度,贝壳合拢之后,高度也有三十多米,当贝壳的口张开的时候,那空间就……还有那明明无一物,偏偏单向透明的门户,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传统媒体满载而归。

新的,只是带了一双眼睛,以生物芯片为载体的直播媒体则是现场直播,让所有没有来到现场的人,都体验到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但对风尘而言,这种“身临其境”却是逼仄的,声音单调、色彩单调,有一种看老旧的黑白电视机一样的感觉。不过……“身临其境,这应该会催生一批新的职业诞生吧?”

风尘想到了“体验师”这一角色,未来的体验师,应该会分成两种。一种是直播的,一种是录播的——他们会带着人们的眼睛、耳朵和感触、味觉,去吃他们没机会吃的美食,去他们没机会去的地方,体验高空跳伞时候的那种刺激、体验搏击的拳拳到肉、体验不同行业的工作、体验……

或者无力做到,或者不愿冒险,或者单纯的,就是懒——但或者这样、或者那样的种种原因是无所谓的,那种体验才是根本!

这不就是“直播”吗?

而事实上——这样的一种新的职业,已经悄悄的伸展出了自己的触手,只是规模还小,未曾做大罢了。

类似的“第一视角”体验已经有人在做。

风尘、韩莎关注了一天的直播……虽然延迟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经过了**天的筛选,生产方面已选定了几个手艺最好的代加工者(是个人,而不是作坊)——这一点韩莎的要求就是手工。对于奢侈品而言,用机器制作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只有用一双手进行加工,才能够在每一个步骤之中,注入灵魂。

这一个“灵魂”最直观的体现,就是钱——

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10美刀顶头了;

注入灵魂的头套一张口就可以跟你要十倍、二十倍乃至于更多。

而且,还不带还价的!

杂志所用的纸张也挑选好了,是厚实的铜版纸,并且每一页在印刷之后都要进行塑封,一些搞摄影艺术的“艺术家”也初步洽谈,有了合作意向。八名员工没有被压榨,自己就已经燃烧成了蜡烛,颇有一种“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意思——现在的“八大金刚”和之前的“八大金刚”已经不一样了。

身上多出了一种名为“凌厉”的气息,就像是刚才磨砺出来的刀剑,焕发出和这个时代的员工截然不同的气质——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这些人是随时可以为了理想而殉道的理想主义革命者!

“不错!”韩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许,“接下来,就是见内容的时候了。我们决不允许粗制滥造的内容出现。交给你们了……”

训话完毕,开工!

几乎每一次训话,都是韩莎来,风尘当背景板。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是,所以员工们都分外的习惯……

“八大金刚”一哄而散,都本着自己的任务去了。这其中,既有公司任务,也有系统发布的任务。是忠诚于公司,还是忠诚于系统,对风尘、韩莎而言,却都是一样的——只是单纯的公司任务他们或许会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携带,但有了系统的辅助之后,他们却绝对会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燃烧……

系统的意义岂非就在于此?

风尘、韩莎可以自豪的说“御人之道,在乎系统”——以为系统是个人的,公司是老板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公司是老板的,系统也是老板偷偷给的。

这就有点儿mmp了。

还是李时珍的皮。

一天的时间一晃神儿就过去了。夜色来临,辛辛苦苦翻了一天地,浑身皮毛变成又黑又粗又长又硬的,如同钢针一样,尾巴筷子粗细,健壮了一圈的杰瑞很不挑食的吃完了自己的黄瓜片、豆芽和一片白菜叶……“叽叽”的和风尘、韩莎打一声招呼,就去自己的耗子窝里休息去了——用爬山虎的藤蔓做成的框架,用毛线缠绕结实、铺的柔软的小窝。杰瑞的鼠生绝对达到了**!

第三世界的百花谷正是清晨,花朵上还点缀着亮晶晶的晨露。一层轻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开,空气也减去了一些寒。

勤奋的幻月家族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来往于花朵之上,蓝色的飞蛾起起落落,遍及各处。整个百花谷都在幻月的感知之中……“百灵儿,百花谷好不好?”掌门牵着百灵儿的小手,行走在回廊之中。百灵儿道:“很好呢,师姐她们都很照顾我……”跟在众多的师姐屁股后面疯玩儿了二十多天,百灵儿已和大家熟悉,也真心喜欢上了这里。掌门“嗯”了一声,说道:“当世之上,有三大正宗十二旁门和七十二邪道,这三大正宗一脉为至圣先师广成子所传,历史最久,之后分出了剑修一脉,纯阳一脉,并称为三大正宗。百灵儿,你要记住,三大正宗有派系无数,门派更是多杂,盘根错节,并不是说只有三个宗门,而是三脉传承……”

“师父,百灵儿记住了。”

“十二旁门之中,我百花谷第一,剩下的分别是阴阳宗、五行宗、净土宗、八卦门、青龙峡、五台宗、妙玉观、五仙教、毒龙教、四海帮、天机谷。这些以后都会接触,你只要记住就行……”

“七十二邪道乃是泛泛,不需多加理会。咱们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正宗、旁门、邪道之别,正宗重养,以天人合一为本。旁门自有枢机,旁敲侧击以为道。邪道多以损人之法修行,人不人,鬼不鬼,更不能长生……百灵儿,这些呢,说来说去,咱们都可以算是一家人的,唯有见了魔教!”

掌门的语气严肃,一脸肃杀:“不论正道旁门亦或者是邪道,都可一家。唯独魔教,生死不可两立!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魔教信众,无论老幼,皆鸡犬不留,不能使其余毒延绵,祸害苍生……”

七十二邪道可以一语带过,但魔教,却必须详细的说一说——因为那是敌人,是天下的敌人,是可以让生死相搏,正邪不两立的正邪都联合起来,并肩作战的“敌人”。魔教有二,一曰“砝教”一曰“扈教”,皆奉唯一神,排斥一切异端,也亏得二教皆在西极之地,相互接触,水火不容,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每年战死之人数十万,使得无力东顾。要不然必是修真界一场惨事……

掌门言:“凡言一神之外再无它信,一切非信皆非人者,皆为魔道。百灵儿,你要牢牢记得,邪道可以存,但魔道必须死!千年之前,我正、旁、邪道联合,曾数次西征,试图灭魔。奈何当地之民皆已入了魔道,为防止魔道蔓延我中原之地,更是将西域之民尽数驱逐,以为屏障,奈何,我三道也损失惨重,千年来也不曾恢复当时的体量!”

掌门的话,一字不落的被幻月捕获……

三大正宗,十二旁门,七十二邪道……

魔道……

幻月不需要思考,就明白了“魔道”必须死的原因——这本就是一场意识形态上的较量,是你死我活,比政治斗争还要残酷的斗争。正邪不两立,只是正道看不惯邪道的行为,但二者的意识形态是一致的——邪道自己的价值判断,对错是非,是和正道一致的。是知道自己行了恶,但大爷乐意。所以,一个邪道幡然悔悟,可以成为正道,一个正道若是堕落放纵了,也会成为邪道。

但唯独魔教——它们是不能沟通、不能共存的。在魔教的眼中没有天下苍生,只有信奉一神的羔羊和异端。

异端算人吗?不算。

你既不愿意信我,又不愿意去死,于是魔教就帮你一把,杀了你!

这是“魔”——真正的为祸天下的魔!

没有善恶。

没有是非。

没有怜悯。

没有慈悲。

没有人性。

没有道义。

没有孝悌。

只有——

一神。

全知全能,掌控一切。

不许有善恶之念,神即是善。

不可有是非之念,神即是是。

不可有怜悯之心,神即怜悯。

不可有慈悲之肠,神即慈悲。

不可有人性,只需听神旨意。

不可有道义,神即道义。

不可有孝悌,神即孝悌。

……

这便是魔。

最可怕的魔。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奥秘原如此,见之使人嘘

掌门一边介绍三大正宗、十二旁门、七十二邪道、西方二魔教,步子不觉间就停下来,凭栏远眺,说完了“魔教”就是一阵漠然——百花谷那“十二旁门之首”,实力不输三大正宗的名头就是在这几次和魔教的战争中,硬生生打下来的!祖师更是于战场之上突破仙人屏障,一招之内,灭尽魔头,才从容飞升而去。小百灵儿拽了拽师父的袖子,弱弱的叫道:“师父!”掌门回过神来,低头看她,爱怜的抚着她的头顶,柔声说道:“哦,师父走神了……咱们继续说……”

“这修行之始,始于练气……呼吸往来、天门开阖,气行神蕴,此为练气。正宗、旁门之别,由此而生——”

一只飞蛾便在一大一小的头顶屋檐上,翅膀悠忽一收,又缓慢的展开,一动不动。

它一字不落的听……

呼吸往来、天门开阖,气行神蕴!一共十二个字,便道尽了“练气”之根本,其实便是以呼吸寻静,以静体芸芸之根,见其性而专其神,意守流注,行于经脉之中……时日渐救,流注渐真,其静渐深,故神亦渐足。此正所谓“神完气足”者,练气之极!

待至“神完气足”便是“筑基”。

“筑基”一关,神通始生,掌门简述为“厘定穴道,分列变化,合乎术数”,实质则是以穴道为阵点罢了……

这练气、筑基的两步功夫,和张天野构思的适合于“普罗大众”的超武修行法门单纯的从原理来看,是一样的。只是顺序变了一下,这第三世界的修士是先练气再筑基,张天野的法门是先筑基再练气……此二者之难易相较,自然是第三世界的“自然而然”更加事倍功半,也从未有人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人的经脉流注是河流,练气的目的就是让河中的河流的水流吞吐量变大,单位面积单位时间内,通过更多的水。

练气,则是在河中建设水电站。

而“筑基”就相当于建设水电站——练气的目的是筑基,只有筑基了,才会有神通。水电站可以将水流的能量转化为电能,无论之前的让河流湍急,水流吞吐量加大,还是后来的建设水电站,不都是为了一个“电”吗?那么,问题就来了——是先在和缓的河流上建设好水电站,再逐渐的挖开河流,让滔滔河水轰鸣而下省力呢?还是先挖河再建水电站容易呢?难道是挖开了,然后再堵住,再建设?

张天野的法门无疑更科学,更加的“事半功倍”,不会有任何的浪费,不会让人走弯路,更不会在修行的过程中遇到危险!

但第三世界的法子……

幻月呵呵哒。

“筑基”功成,便是元婴。修到了这一步,气完神足,筑基圆满,神于身合,宛若新生。举手投足之间,术法随行,已然非凡。更进一步达成元神,则可神出于体,法天相地,拥有莫大威能——听了这两层境界的描述,幻月便能明了,这不过是日积月累之下,自然而然的通透了拓扑、映射、放样等一些原理罢了。达到这一境界的主人或许不知道什么是拓扑、映射、放样,但却不妨碍他们在事实上做出来。再进一步,就已经是成仙了!掌门说:“成仙之后,仙道之下皆蝼蚁,动念可灭。那已经是仙凡之隔,不可以道理计了……”

讲完了练气、筑基、元婴、元神这四重境界,之后便讲了正宗、旁门的区别:

正宗所修,讲子午流注、营卫五行之原理,协调脏腑、沟通经络,皆顺天应人。在元神境界之前,正宗之法无疑是吃亏的。可一旦晋级元神,便是厚积薄发,难有抗手!其真气之浑厚、持久,身体素质之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

变态!

皮厚攻高蓝多,无缺点无短板,绝对的元神王者。

旁门则不然,多观万物之性,仿其能,山寨其意,以为己身。元神境之前,正宗之人能被吊起来打……

于是,百花谷的修行法门便一字一字,回荡在回廊上,掌门道:“咱们百花谷的法门,是祖师观百花而来的……口诀记住了几句?”

百灵儿便背了一串,竟然记住了十之二三,记忆却是不凡。掌门点点头,一边走,一边继续带着她背诵,须臾步入到了平日掌门练气修行的房间当中。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是一个蒲团,墙上挂了一副工笔的,满是线条、经络的图画……掌门指着图画,说:“你便照着这个背,背不会不许出去,明白了?”

百灵儿道:“是,师父。百灵儿知道了。百灵儿一定好好背!”

掌门转身而去……

屋内的房梁上,一只蓝色的飞蛾停顿了一下,就飞了出去。

百花谷的修行法是什么?是毕加索的抽象艺术,以人的经络为线条勾勒出百花的共性,就像是花的脉络一样。镜花水月、天女散花由此而来——其中究竟有几层的误打误撞,大约也只有天知道了。幻月泛泛的笼罩了百花谷,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心情竟然是无法描述的怪……失望不可避免的有一些!

……

“原来是咱们想多了啊……”吃过了早餐,听风尘讲了第三世界的修行体系和百花谷的修行法门,韩莎同样的有些失望——原来以为这是一个大的,没想到揭开了一看,就是一个小小的青铜。

风尘笑,说道:“是啊,原想着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没想到结果却是他们的文明程度还只是停留在科学前夜。第三世界拥有技术、经验,但却并未发展出科学……”擦拭了一下并不存在污渍的嘴角,风尘将口罩、头套给自己戴上,又说:“有一点百花谷的掌门仙子倒是没说错——对于魔教的定义!”

韩莎道:“不说这些……咱们一会儿出去逛一逛……”

一个小时后,二人便出现在了城市的街头……

走到了一家商城的楼外,就在商城的二楼广告牌上看到了大幅的广告——只是一个头部的特写,玫瑰色的充满了颗粒质感的头套显得特别立体,脸斜着向上,左下角是一朵鲜艳的玫瑰花,背景则是黑色,脸部的轮廓有一圈亮光——最上面,则是一个醒目的w,然后是一句法语——

优雅随行,引领浪潮。

白色的花体字肆意、圆润,每一个圈都是完美的。这一幅广告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丝构图,都有一种魔力。

韩莎仰起脸看巨幅的广告,心情美美哒,说道:“这一幅广告真不错,这样的设计师应该加钱、升职、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才对!”

“设计师难道不是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吗?”风尘噗嗤一笑,从后面抱住了韩莎,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这幅画本来就是韩莎画的……

当然,是底稿。

这种大幅的放样出来的广告画有专门的画匠来完成。

“是吗?”

韩莎的语气慵懒,媚眼如丝。很是享受风尘这样的拥抱。风尘轻声的问:“你说我白不白?富不富?美不美?”

韩莎吐槽:“哟哟……我家宝宝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在不久的将来你都黑的让人看不见了,还白。不过我倒是不担心认错了,找最黑的那个,准没错!”说完,就“咯咯”的笑起来,一阵花枝乱颤。二人身边经过的行人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似乎热闹的街头根本就没有风尘、韩莎的存在……

奇妙、简单的纠结,宛如命运一般,使二人独立于纠结之外。行人自动避让,无人打搅,无人寻衅。

“好啊你,笑话我?”风尘一挺身,将韩莎抱离了地面,原地转了一圈。远处一声轻微的音响通电后的杂音“刺啦”一声响,在众多的路人交谈、说话的声音中,显得分外的与众不同,跟着,就听到了音响中的说话声:“各位顾客朋友们!各位顾客朋友们!今天是西电公司第一次举行街头大型的义务慈善活动——我公司和西蒙大药房合作,推出电疗床、电疗椅免费躺、免费用的试用服务……”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套路……

风尘、韩莎对视一眼,虽然戴着头套,却并不妨碍二人确认过眼神,决定过去看热闹。身边若有若无的,纠结的点连接成线,牵引着人的感知——看到风尘、韩莎的人视而不见,自然而然的避让开。

穿过了一条街后,就去到了被拥堵住的西蒙大药房的对面,远远的观摩起这一场热闹来。有人现场通电、现场躺,然后被主持人问感受——刚才躺下来被电的直抽筋儿的,看起来衣着考究的女士大声的、浮夸的、唯心的说:“天啊,简直太棒了,我感觉自己焕发了新生。上帝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要说虚荣、浮夸、口是心非——这个时代的欧美女人说第一,其他地方的人连第二都不敢认,那甩出去不是一条街啊!

脚被小鞋磨出血,头铁直夸“这双鞋真舒服,设计师666”的是她们;服侍砒霜,身体虚的晕乎乎的,见了太阳都是一阵眩晕,依旧头铁的喊“棒极了,我感觉吃了砒霜之后,身体比以前更有力气了,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能上八楼”……没错,这种娘们儿,就是当时欧美特产!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乐在其中

这当然不是人性——这是一种被极端的、驯兽一样的教育方法扭曲了的人性。此时那夸张的、手舞足蹈,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贵女,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会说话的犬类,而不是人。她们所要表达的“意愿”是人们希望她们表达的“意愿”——这一个“意愿”不属于她们本身,但从一懂事开始长久以来的训练,却让这种“意愿”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心性——于是,这也是她们自己!

韩莎唏嘘一声,叹道:“可怜!”

风尘道:“也可怕……莎莎你说,娶了这样的一个人,或者说是嫁给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光是想一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枕边的人就会突然发疯,你在睡梦中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捅上一刀……那种感觉太糟糕了!”韩莎能看出“可怜”,风尘自然也能看出来——这种人不能招惹!

因为他们、她们每一个都是潜在的疯子……这世上又有什么是比疯子更可怕的呢?至少风尘感觉没有。

“是啊,坐在火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下子爆发了,尸骨无存。”韩莎笑了一下,握着风尘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

“走吧……咱们不看了!”这种潜在的精神病风尘不喜欢,韩莎也同样不喜欢。能避则避,二人离开了这样的热闹。随意的在街头漫步,韩莎拉着风尘的手,一跳一跳的跳着步,说:“快弄几张照片,街拍正当时……”便以读取之法,摄录了一段二人逛街的录像,让风尘发给父母看。

“咱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喂张天野那小子一把狗粮……”

一段街头mv录制成功,然后发出……

之后又走了一段,就看见一家书店,二人便走了进去转一圈,除了一些“悲春伤秋”的恩怨情仇外,就是一些工具书了——时下流行的贵妇文学、情人小三爱恨纠葛、豪门恩怨、复仇之类的,故事套路、老旧……虽然在未来,这些矫揉造作的故事都变成了经典,被称之为文学巨著,说起来好像说多高大上一样——但这不就是骗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们眼泪的玩意儿吗?这套路和网文的套路有本质的区别吗?没有,大家都是看这个火,然后一窝蜂的写,书商们一窝蜂的上,成功的套路经久不衰,其中什么斗破,不对,是茶花女啊、双城记啊之类的套路呗!

这些“文学”风尘是半点儿看的**都没有,还不如网文来的漂亮。至少里面有一些脑洞那真的是可以给祂灵感、思考的。

工具书……这个时代的工具书值得祂费心吗?

当然不。

但,却也不是一无所获。《沉思录》《理想国》两本书入手……回去之后,风尘、韩莎就一人一本书,一个本子一支笔,一边读一边进行翻译!英语阅读对二人来说没有障碍,但真的不如汉字舒服,读不出美感来好嘛!而且闲着也是闲着,读上一段,写上一段,反倒是蛮有趣的,既是思考,也是一种快乐。

书写要求:字典印刷体——

于是,书写速度就受到了限制。一个下午的时间,二人各自不过写了五百多字。于是,第二天继续……每天便是读一些、写一些,间或的二人也会换一换内容,默一段《道德经》之类的,小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八大金刚”手底下也经过收编、扩招,拥有了一个上百人规模的团队,w公司茁壮成长——限量版的头套受到了夫人、女孩儿们的欢迎!兼顾了美和性感、健康的理念,尤其是这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戴上头套,隔开了那温吞冰冷的风、隔绝了春日的干燥,是极为舒服的一件事!

那种绵柔、温润的触感,简直是“太好了”。

不可避免的,在w公司抢占了高端奢侈品市场之后,一些山寨的头套也出现在了市面上,供应给了那些消费不起的工薪阶层……

“我们做的是高端,是精品。所以,这些伪劣的,我们不需要在意,我们只要更加优秀,更加精良……拉开差距,它们不过是免费的替我们做出宣传,打开市场罢了。”韩莎对市面上的伪劣产品并不如何在意——没钱才买假货!没钱也就买不起真货!所以,这群人不是w公司的消费者。

但伪劣产品的存在,却让这群人成为了潜在的消费者——有钱了谁还买假货?这一群体中,总有一些幸运儿可以变成有钱人的!

这并非是一个复杂的逻辑……

在统一员工的思想的会议上,韩莎提出:“现阶段,我们的头套已经成功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做衣服、鞋袜——”

“买了一个头套,却没有可以配得上它的衣服,买了衣服,却又没有与之相应的裙子,买了裙子,还少一双靴子。每一个系列,每一样风格,每一种设计……我们都要挖掘出它的潜力。时尚,我们的杂志是喉舌,为我们发声,为时尚代言,要告诉那些行走的奢侈品们——不跟着我们,你们就已经落伍。我们的设计师,是梦想实现的阶梯,是一双满足奢侈品们的手……”

一群员工……将自家的消费者称为“行走的奢侈品”这样真的好吗?虽然的确是如此,可是、可是——好像没毛病!

一个头套售价高达369美刀,而生产成本还不到50美分(包含了原料、人工),第一个月限量版五个版本,一共卖出了十八万美刀,第二个月出了第二版,同样是十八万美刀……这简直就是开着印钞机印绿票了……心红眼热的员工们不是没想过要扩大生产,限量版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只是w是风尘、韩莎这两位老板控制的,并不会如此短视。规模扩大再扩大,那奢侈品就成了地摊儿货,烂大街了好嘛?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懂不懂?

所以,每一版多弄一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多弄几个板式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可以继续增加限量版的衣服,拓展到全身,但绝对不会增加数量。说“钱”多俗?人家韩莎大老板娘的意思是要做时尚界的风向标,做时尚界的标准——未来w的一句话,就和口含天宪的皇帝一样,君无戏言,一语成谶!韩莎语重心长:“大家要看的长远一些,深入一些,利益的表现可能是钱,但是利益的本质,并不是钱。”

“钱是支配、交换的工具之一,权力同样是支配的有力工具之一。所谓的利益,就是资源……眼光从钱上离开,我们是统治时尚界之王!”

与会的八大金刚的脑子里同时响起了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你的眼界得到了提升。

慷慨的老板告诉了你们金钱不是一切,它只是一个工具。所以,不要被工具迷住双眼,成为一个行业的统治者,一言九鼎,那么钱对于我们而言,重要么?

……

韩莎一只手放在背后,送给风尘一个“ok”的手势。

这一手玩儿的漂亮!

开完会,韩莎便让风尘呆着,自己去做了一顿早餐——总不能一直欺负自己家宝宝,鲜嫩的,泼洒了辣椒油,放入了咸菜、香菜的豆花端上来。白的、红的,色彩鲜艳,闻着味道也分外诱人……韩莎做饭的手艺并不差,只是和风尘相比,稍微的差了那么一丢丢。“你等一下,还有呢!”又是一份柔嫩的鸡蛋煎饼,一片煎的发焦的牛排,撒了一些孜然、盐巴和辣椒粉。

将早餐全部端上来后,她便绕到了风尘背后,轻轻的解开了风尘头上的头套,将头套摘下来,又摘去了风尘的口罩。

光照在风尘的脸上,明艳的朝阳似火,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风尘的脸上,却是一种如同黄昏之后,一半天光已经变成深邃的夜空时候的“晦暗”——照在祂身上、脸上的光被吞没,只是少部分被反射出来……晦暗越盛,祂脏腑之中,那新的卫气构筑的网络,却只是微不足道的“粗”了一些,自然的扭曲之下,那种数学意义上的美感,也越发的强烈。韩莎柔柔的说:“快吃吧……”

“要不我停一会儿,等吃完了饭再继续?”风尘小声说了一句,身上这样的晦暗毕竟不好看,甚至有点儿怕人。

韩莎抬头在祂头上拍了一巴掌,嗔道:“停什么停,你个鬼样子,就是鬼,也是老娘的鬼……老实吃你的。吃完了就戴上了,也看不出来。我又不嫌你这样子——”不仅仅不嫌弃,反倒是还有一些欣慰——她是一点一点,看着风尘修炼到这一步的。风尘吃了一口鸡蛋煎饼,非常的柔软、爽口,豆花也是刚刚好……“我都吃出了一种恋爱的感觉。”风尘说了一句,韩莎“嗯”一声,说:“喜欢天天给你做啊!”

“真的假的?”风尘看韩莎,一脸的受宠若惊中……

“假的!”

韩莎白祂一眼。

风尘一本正经,说:“哦,那就是真的了。我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是女人的话要反着听,你说是假的,那就一定是真的。怎么样?我有时候还是很机智的一逼的!”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吾,旁多菲尔!

吃光——是对美食最起码的尊重!风尘很尊重韩莎做出的美食,不论是滑嫩爽口的鸡蛋灌饼还是豆花,还是外焦里嫩,香辣可口的牛排,都吃的丁点不剩。只剩下了一个空碗,两个空盘,韩莎看祂吃光了自己制作的早餐,明艳白皙的脸上,洋溢出一些幸福,和阳光混合在一起,分外的温柔。媚眼如丝,荡起春波,柔声道:“少来了……这种**汤可骗不了我!中午我给你**肉卷,好不好?”

风尘“嗯”的一声,说道:“好啊,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韩莎起身来,走到风尘身后。

伸手从桌上拿起了口罩,动作很是轻柔的给祂戴好,又在外面戴上了头套,“你坐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碗筷。咱们一起出去走走,然后继续翻译……”碗筷放进了厨房便不需多管,碗筷会被厨房的设备吞进肚子,然后将附着在上面的细菌、污垢一并通过新陈代谢消化的一干二净。送了碗筷,韩莎便也拿起口罩、头套戴好,对风尘道:“走吧,天气越来越好了,草都见绿了呢……”

风尘道:“虫子都活了。”

出了室内,随意的在庄园内散步,转了一大圈。温吞的春风凉中存温,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逸。草坪被晒的挥发出一股独有的苦涩——草当然不会是香的。活过来的臭虫在草丛间爬行,一种蓝色的甲克,白的、黄的斑点的瓢虫则是在叶子上飞,看着很漂亮。韩莎随手一个“擒龙控鹤”,蓝色的瓢虫就落到了手上。

瓢虫的体型颇像红豆,是一种胶囊一般的形状。头部、腹部都是黑色的,长着两个犄角,韩莎故意将瓢虫靠近了风尘,问:“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漂亮?”

风尘无语,幽怨道:“你吓唬我!”

“哟哟……都天下第一的人了呢。还怕昆虫这种小东西,害不害臊啊?”韩莎笑话祂一句,忽而命令祂:“张开手拿着……”

“……”风尘伸出手,很委屈的接过了瓢虫,让瓢虫在自己的手里爬。辩解道:“我那个,就是心理觉着有点儿毛,不是怕!”

韩莎扬起下巴“哼”道:“这能一样吗?知道你不怕了……人家怎么会没事儿真的欺负你呢?”

风尘立马道:“那,那我丢了……”

韩莎……

风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撇了瓢虫,能扔多远扔多远,然后还在手上吹了吹,就好像是手套上被瓢虫爬过的地方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韩莎实在忍不住,便抱着肚子笑完了腰:“我说你至于这么夸张吗?”

“还不是因为你?”风尘道:“我现在还感觉手上好像沾着东西……”

“你戴着手套呢好吧?”

“感觉……我是说感觉……”

“好吧,感觉!”韩莎止住笑,抱住了风尘的一条胳膊,又问起三魂七魄来——风莎燕带着三魂七魄和王佳乐一起,去三亚玩儿了一个多月。现在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韩莎问祂:“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都一个来月了,这再玩儿都要玩儿野了。”这一个多月里,三魂七魄加上一个王佳乐一共十一个人却也不是毫无所获——都学会了潜水、游泳,要知道一来的时候,十一个人可都是旱鸭子呢!

彼此之间亦更见默契、亲近,一块儿玩儿、一块儿晒太阳、一块儿潜水,颇有一种“此间乐,不思蜀”的意思。

风尘道:“再玩儿几天就回去了。一个月也没多长,每天该学的功课也没拉下不是?”韩莎没好气道:“你就惯吧!”

风尘……

约莫是转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二人便回了室内,进书房。坐下来静心阅读、翻译,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一行如印刷一般的字体……一本《沉思录》的翻译,已经进入了尾声。下午又写了一些,便完成了翻译,满满的印刷体写了四个笔记本!翻译出的书籍只是一种阅读过程、静心沉思的产物——

真正的价值不在于此,而在于一个字、一个字思考,没有任何跳脱、忽略的过程。是赞同、是反对、是思考、是获取!

那是一种很妙的体悟……

又两天,韩莎完成了《理想国》的翻译。二人的翻译文法严谨,用词极为谨慎、精确,翻译出来的内容,也同样是极度的精简……然后,二人就交换了一下笔记本,作为彼此的礼物。在越发温暖、惬意的阳光下,坐在椅上、秋千上,惬意的捧着笔记本,看翻译出来的文字……那种美妙的感觉无法言喻!犹如印刷出的方块字,精确、精简却不失优雅的用词……那是一种享受。

一俯首一低头,沉浸在思想的世界,再一回神,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流逝的不经意……

夜里时候,便是华灯明亮,但脱去了衣服的风尘却是那么的模糊……祂的四肢、皮肤、五官都迷糊在了灯光中,几乎被剥夺了色彩。祂躺在烫热的浴池之中,就像是一抹没有厚度的、二维化的影子,水轻轻的一荡,影子便也跟着荡。唯一看的清晰的,却是包裹了祂躯干的天衣——现在,只要太阳一落山,风尘便失去了“脸面”!

灯光再亮,却比不上日光的充沛……

躯干之中,包络脏腑、三焦、胸脑、第三神经系统的网络细微的调节、变化,越发的趋于一种自然、完美。韩莎的一双手在祂的肌肤上轻盈摸索,自袖口、领口、裆部开口将手插进去,摸了一个遍,将本就没有丝毫尘垢的人儿洗涮了一个周到,说道:“晚上关了灯,就算月光很好,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我用阵法读取你的样子,也读取不出来。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的脸怎么办?”

韩莎翻转了一下身体,趴在了风尘的身上,问出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却是让人又感动又好笑。

“傻瓜……你那么爱我,又怎么会忘记我的脸呢?就和我永永远远不会忘记你一样,我们都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组成。”

风尘搂紧了韩莎,烫热的水流包裹着二人,彼此依偎、温存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韩莎才又道:“宝宝……”

风尘不说话,只是搂的更紧……

方过了一分多钟,风尘忽和韩莎说道:“莎莎,百花谷出事了。”说完,就将自己的记忆同步的,和韩莎进行了共享。

幻月的视角,是一种极为奇妙的视角。是同时从多角度观察声、色,极为匀称的“群感官”——每一只魔鬼之语,都是它的一部分,都包含了一个独立的感知系统。百花谷正是上午的时候,谷内弟子各行其是,一片安详。却是突的于虚空之中,展开了一个巨大的卷轴的投影……

卷轴的底面发黄,文字是一种灰褐色的字母文字,巨大的卷轴遮蔽了天空。阳光、天空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师姐”“师父”的叫声响起,只见弟子惊慌失措,有拉着修为不足的师妹回屋的,也有从屋内提剑出来的……

掌门的声音浩浩荡荡扩散开去:“诸弟子戒备。保护修为不足的师妹!”掌门自修行的静室飞出,声音寒彻:“砝教妖人,竟敢来我百花谷挑衅!”

“异端,今日便是百花谷接受审判之期……砝若会送你们下地狱!”一个头戴高帽,穿着红色的厚实坎肩,金发碧眼的怪人一步一步,走进了山谷。他的身边则是跟随了十多名同样款式,却是黑色袍服的人。另有一群穿的如同铁罐头一般,只是在头盔上留出了眼洞的全身重甲的甲士!

金发碧眼的红衣人一字一字的生硬:“吾,旁多菲尔。”

掌门眼中尽是冷意,道:“尔等魔教,还当真胆大妄为!倒是要领教一下阁下高招……”话音一落,便见漫天花瓣落下,犹是天女散花。幻影纷呈之间,掌门竟分化出道道虚实难辨的身影,直接朝着红衣人旁多菲尔过去。旁多菲尔却不见动作,身周一抹犹如卷曲的二维虚影一般的,长着翅膀的虚幻身影围着他飞了一圈,竟就将花瓣、幻影消弭的一干二净。讥诮道:“在神圣的誓约之下,一切的异端,都不堪一击……”

又一挥手:“杀尽异端!”

“砝若……”

铁罐头拔出了剑——那是一种重剑,足足有手掌宽厚,由双手握持,重重的踏步之后,便循着一条笔直的轨迹,朝着百花谷弟子冲过去。

“跟紧我——”

大师姐呼喝一声,剑已出鞘,迎着重剑分化虚影,施展出镜花水月的身法幻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是一剑,便使不知真假的铁罐头一头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其它弟子也纷纷动手,如百灵儿一样未学多少本事的,则被保护起来。大师姐杀的轻松,其他人却并不轻松——

那些铁罐头并不好对付。没有足够的功力,剑根本刺不进去,砍、扎在上面,只是发出一阵声响,反倒是对方,也没什么招式,只是将重剑竖劈横斩,一招一式都是霸道无比,让人难以支应!

就在一弟子支持不住时,幻月出手了。一只蓝色的飞蛾轻巧的飞入了铁罐头的孔洞之中,在对方的皮肤上用屁股点了一下……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临时工老爷爷——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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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十章 心灵不设防的林掌门

尽戮谷内魔头,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一股血的腥气弥漫开,闻着味儿的苍蝇成群飞来,嗡嗡作响。林素心吩咐:“梦琴、璐儿、蕊儿、菱儿,你们四面去看一下,发现布阵之人且带过来……”“林掌门,四个方向,发现魔头,一方只留一个活口即刻,万不可犹豫不定,恐弟子无甚经验,魔头走脱倒是罢了,若是一不小心为魔头反噬……”既已当了一会儿临时工老爷爷,参与了此事,便是要善始善终的——

之前的战斗在它支援、参与下,百花谷弟子无一伤亡。若是在战后搜索布置“神圣的誓约”之人时,因为大意翻船,就太不应该了。

“多谢提醒……”林素心被幻月一点,登时醒悟过来。心头感谢了一句,便又重新嘱咐了一番,着重指点,才放四位“杰出弟子”去探查。四位弟子大师姐林梦琴、二师姐姜菱儿已修成元婴、五师姐要蕊儿筑基大成,就只有一个沈璐儿是才筑基不久,却也受了幻月的经验,有虚空飞渡之能。

四人分朝四面出谷,前去探查。

林素心对着空气行了一礼,清脆的声音悦耳、庄重,情真意切:“此番百花谷突遭魔教妖人突袭,若非先生援手,我百花谷基业说不得就要毁于一旦了。纵然能胜,亦要折损不少弟子……”她顿了一下,道:“还请先生现身一见!”剩余谷中的弟子却不知有一个帮她们的神秘人,听掌门这般一说,不由得茫然四顾。唯二接受了老爷爷的经验大礼包的林梦琴、沈璐儿却不在这里……刚才遭遇了魔头突袭的一群弟子不由警惕——

竟然还有人在暗处!

在哪里?

“我便是你谷中那些蓝色的飞蛾,它们就是我,我就是它们。这些蓝色飞蛾你不要让弟子触碰,至于原因……你去看一看地上那个有飞蛾落在上面的铁罐头就明白了……”

三千多的蓝色飞蛾应声飞舞,在天空中形成一朵云一般壮观的图景,遮在了那一个被它降解的铁罐头上空。一道一道的神束线则沟通了谷内一应弟子,让她们每一人都可以接收到它传递的消息!

“接触到我,身上便会自焚,尸骨无存……”

林掌门以剑挑开了那一个铁罐头,就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既没有鲜血、也没有尸骨的残留……

林素心道:“就像是这样吗?”

幻月道:“是……我们做了许久的邻居,见你们与世无争,却不应受此无妄之灾!”它极为小心的压缩信息,使之变成单纯的声音信息,不包含无有意犹未尽之能,尽量的使信息量变小,以便于百花谷诸人接收,却不会伤害到她们的大脑——哪怕修为已经达到了元神境界的林素心,其大脑也还是凡人的大脑,根本无法在瞬间接收并处理大量的、玄之又玄的信息!林素心道:“先生好手段……不知先生?”

“你可称呼我为幻月!”

林素心道:“幻月先生。”

幻月道:“我还要采花蜜,先就散了。”上空蓝云一般,蓝汪汪的一片飞蛾散去,分赴谷内各处,神束线的联系却并未断开。和林素心等人说道:“这魔鬼之语乃是我在昆仑山冰川之下所得,寄了神,便也成了我的一部分。我与妻子正旅游,说不得以后我们会有见面的机会……”

林素心听的惊讶,说道:“这飞蛾莫非是先生的第二元神?”

幻月道:“不错!”

说话之间,四面出击的四个弟子就已经回来,一人带了一名穿着蓝色土布的上衣,黑色裤子,头上扎着五色布条拧成的绳子的汉子。禀告了一下彼此遭遇:

四人出谷之后,居高临下,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些维持“神圣的誓约”之人,一方十六个人,见了百花谷弟子竟不逃跑,反倒是喊着“砝若”朝人冲来,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而这些人看服饰、看打扮,以及手脚上的厚茧,却大致能够确定身份——乃是生活在山里的阿奴图族,是一个极大的少民族群。林素心皱眉,暗道:“阿奴图竟参与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阿奴图信了魔教?”

幻月问道:“阿奴图?”林素心也没有遇见过幻月这样的,更不知道什么神束线的奇妙,心灵几乎不设防被,她思想的时候,信息便直接通过神束线传递给了幻月。

林素心心里一个激灵,戒备道:“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一下子从“先生”变成了“你”——

幻月……

你自己大大咧咧的不关门,怪我喽?

你主动的好不好?

我做了什么?

……过了几秒钟,幻月才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林掌门。你们这里的修士难道不修心性的吗?不能约束自己的念头?”又不是面对韩莎,要什么求生欲,幻月直截了当:“我刚才并没有去窥探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没有任何约束,直接就传给我了……林掌门,你也不用说了,阿奴图的信息你已经告诉我了……”

林素心一脸懵逼,简直和刚才幻月的心情一毛一样:天啦,我做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我也什么都没说啊,你怎么就知道了?

幸亏是不知道对方是人——嗯,曾经是人,现在只能算是一个人形。不然林素心林掌门一定会崩溃的想杀人的。内心就那么袒露出去,毫无隐私可言,这和赤身裸体被人看有什么区别吗?这是真正的被看光了吧?

幻月无视了林素心的想法,直接收回了神束线。利用自己“魔鬼之语x三千”的“群思维”开始琢磨这件事——

阿奴图是一个极大的少民部族,有着极为久远的历史。传说是上古时候天帝降下了大洪水的惩罚,一名叫做阿奴图的人得到了天启,制作了一个竹筏,然后和自己的妹妹通过竹筏逃生,然后……不可描述的禁忌之后,诞生了族群。后来,这一族人为了不再次遇到大洪水,就一直生活在了山上——颇有一种为了以后不会再烧到手,所以咱们就拒绝任何和火相关的东西,生吃食物一样的神经质!

百花谷的“无辜”实际上也并不无辜:当年的百花谷祖师杀魔杀的可谓是狠,一朝成仙,反掌之间,就将魔教大军灭了一个尽,连多哼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这让西方二魔教怎么不恨?

是记在小本本上每天都扎小人儿惦记着卧薪尝胆好吧?

说百花谷是西方魔教的眼中钉、肉中刺毫不为过……

魔教要动弹,第一个就挑百花谷,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阿奴图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幻月的主观臆断,就是阿奴图和魔教合流了,虽然不知道砝教之中的教义经典,但这却并不妨碍幻月瞎猜,根另外的两个地球套一套——大洪水都有吧,也许对方是亚当夏娃、诺亚方舟呢?这阿奴图跟诺亚……嗯,翻译不一样,但是是一个意思吧?既然相似,那就可以是同源的,相互亲近、合流,就不是一件稀奇事。尤其还是阿奴图是除了中原之民外,最强的一支少民部族!

他们未尝就没有要逐鹿中原、裂土封侯的心思……

野心……总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幻月只是随意的想了想,就懒得去想了。他们爱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跟它没有多少的关系,有功夫还不如找一找此界修士们的修行法门中,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闪光点,惊叹、吸收一下那种古老技艺中的精华——虽然这个世界的修行功法、理论皆还停留在技术层面上,科学还没有诞生,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就没有可取之处:就像是春秋战国时三千越甲所用的宝剑,那种技术,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也复原不出来;秦人对于铜器的登峰造极的技艺,到了二十一世纪,也同样复原不出来。

这种极致的东西,就是“手艺”,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绝活儿。和器物一样,无论是数学、医学、功法、玄学——这其中类似的绝活儿,闪光点是很多的,需要它去发觉、寻找。

林素心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便不理幻月。开始审问起四个俘虏,她问的很直接:“你们跟魔教是什么关系?”

“砝若!”一个俘虏叫了一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人可以咬断自己的舌头么?当然可以……

血从口腔中溢出,另外的三个人也有样学样,咕嘟嘟的冒血。审问的价值已经没有了,林素心摆摆手,对弟子说道:“杀了吧。既然他们不说,待咱们召了正邪旁门诸同道来,一起看看……当面质问一下那努台,倒要看看那努台有何说法!”才是见过血,杀了一通的几人也不手软,一剑便抹开了俘虏的脖子……

“将尸体归拢一下,暂时收敛。我这便写信……”

林素心让弟子收敛、归拢尸体,放置于一处,自己却回房去给三大正宗和十二旁门的另外十一个门派写信,详述了百花谷遭遇魔教袭击的经过,邀正道旁门前来共商对策——涉及到魔教的事,就是最大的事。这是一种意识形态之争,最是残酷无情。信写好,誊写了数十份,分别交给二名弟子,林素心便又求了幻月一件事:可否暗中看顾一下两名送信的弟子,不使意外发生……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观云识门派

“可!”幻月略思,便爽快应下。去送信的二位,一是大弟子林梦琴,一是二弟子姜菱儿,皆是元婴之境,放眼天下,已算得上是“高人”之列。这一路往来,亦是高来高去,却是没什么风险。林素心来求它看顾,不过是为了多上一道保险,以防万一罢了——毕竟谁家的孩子谁家疼不是?幻月答应看顾林梦琴、姜菱儿,则是奔着三大正宗、十二旁门另外的十一个旁门的功法去的——这一机会可说是难得!

若是它自己,一来寻找不易,二来危险重重,魔鬼之语虽能使人触之即死,降解成为虚无,但本身却是飞蛾,是能被人一巴掌拍死的。幻月精简的,尽量体量小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和生灵接触不便。你让她们制一个小纱笼,两层细纱隔开,敞着口,将我盛进去……”

这倒是简单,百花谷中尽是一群女子,最是心灵手巧不过。两个小小的纱笼只是废了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

细竹篾为骨,内外两层细纱,朦朦胧胧!

两只飞蛾轻盈的飞了进去。

林梦琴、姜菱儿分别将各自的纱笼罩住,如香囊一般放在自己的腰间挂好。二人分了信件,便向掌门行礼:“师父,我们走了……”

林素心嘱咐:“一路小心,莫要横生枝节。”

“是……”

二弟子退出去,便即刻出发……

二人一人寻南,一人向西,分道而行。林梦琴要去的是终南,三大正宗之一的纯阳一脉便在此处繁衍,开枝散叶;十二旁门便有七个旁门在此附近。另外两个正宗一在崆峒,为广成子成道之地,以为祖庭。一脉在蜀,世人皆知峨眉剑法天下甲秀,一柄飞剑千里取人首级,端的厉害不过。而另外的四个旁门,便也在蜀地,虽说是四旁门,但却亦如正宗一般,繁衍出了众多派系、支脉,实力不容小觑。若是说百花谷这一“旁门第一”是走的精英路数,讲究一个宁缺毋滥,那么蜀中的青龙峡、毒龙教、妙玉观、八卦门就是真正的来者不拒了,人数之众,几有十数万。

林梦琴要拜访的便是纯阳一脉以及阴阳宗、五行宗、净土宗、五台宗、五仙教、四海帮、天机谷。

姜菱儿则要先去最近的崆峒山,拜会广成一脉,而后转道南下入蜀,拜剑修一脉,而后是四个旁门。

二人的飞遁之法原理便是利用了体内功诀,拓用于外,经过放样、映射之后,便形成了一片花瓣状的脉络,花瓣的头在前、尾在后,脉络也是前疏后密,花瓣的头处生出离子风,通向细密处,于是便产生了动力——很原始,但却很精致,不过幻月估计发明这一飞行法门的人,也都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体内、体外的力量相互作用,就如同是两块磁铁相互吸引、排斥一般的作用,使得身体受力,以一种不快、不满的速度,在天空飘悠悠的前进……

腰袢的纱笼之中,小小的飞蛾很有闲情逸致的探出神束线,通过对离子风的强弱判定,计算、测量飞行速度——

怎么说呢,速度很一般。也就是一个小时四十公里左右!

慢且不说,还有一点,就是不能持久。

如此飞行上一个时辰左右,便需落下云头,休息上半个小时,然后才能继续赶路。体内成阵受到身体经脉的制约,神随气行,经络自然会有极限,身体也会疲惫——这却不是风尘、韩莎那种随意注意,虚空成阵的惬意。如风尘、韩莎一般,随意一个阵法,用离子动力也好磁力也罢,方式多种多样不说,而且只要精神头够足,别说飞上一个时辰了,就是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也都没问题!只是,风尘、韩莎所用的虚空凝点、布阵之法,却又是难如登天,光是凝点一关,就能让无数人为之绝望!

一个容易,但却会受到身体制约,容易疲劳,不能持久;一个任性,持久,但学习的门槛却卡死了无数人……

这本身就是公平的。

出了百花谷,飞遁一段,便落下云头休息一段——这云头,是货真价实的云头。离子风这种飞行方式,很容易的就因为电离子,吸附、汇聚出一大片的流云……云长三丈许,一丈多宽,笼在身下,形状如略微卷起的祥云图案的扇贝,幻月玩笑说:“熟悉一些的,估计凭着你们的云,就能认识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吧?”

姜菱儿言道:“是,每一个宗门的飞遁之法都不一样。若是见了一道光线过空,那一般就是剑修一脉的剑仙的飞遁法;若是云气似棉花一般,成为一团,周围善而不聚,那多半就是终南纯阳一脉了;广成一脉的飞遁法施展出来,云似大日,形状圆润,周围却有一层七色光圈……诺,便和太阳的光圈一样……”

幻月讶然,说道:“还真有看云识宗门啊……”

姜菱儿道:“这都是门中常识!”

又落在了一片树荫下,姜菱儿将包裹中的垫子拿出来放在地上,坐下来恢复力气,荒野之中并无人烟,姜菱儿一个元婴修为的高手,自然也不会害怕什么野兽。便很安心的等着经脉之中那种疲惫感减退,一边和腰间的飞蛾说话。“差不多还有二百里就到了,估计一会儿要找一家客栈落脚,吃一些东西,然后休息一晚。”幻月道:“二百里,差不多两个多时辰。”休息了一阵后,便继续上路……

截至太阳偏西了五十多度,还差四十度就要“白日依山尽”的时候,姜菱儿就到了肃州城。

遥遥落下云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佩剑,将面纱也整理了一下,便随着出入的人流进了城。这一时代,大街上出现女子的情况是极少的——但毫无疑问,大街上出现的女子都惹不得……能出现在大街上的,要么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夫人,要么是烟花之地被人包去的女子(身份固然低贱,但人脉、能量却绝不能小觑),要么就是江湖上的侠女、盗匪,亦或者是如姜菱儿一般的神仙中人——

总归,都是惹不起的!

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让不开眼的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故而街上的人乍一见一粉色宫装,蒙着面纱的女子,第一时间就求生欲极强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脚,自然自觉的远离了一些,让开道路。姜菱儿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便直接寻了一家客栈!

上了二楼,在一开着窗的,被屏风隔断开的桌子上坐下来,便招来店小二:“小二,给我来一份米饭,再来两道素菜……”

小二低着头,姿态恭敬:“您要吃些什么素菜?”

“看着弄吧!”

等了一阵子后,小二就上了饭菜。两个菜一个是炒蘑菇,一个是豆芽菜,再便是一小碗黄橙橙的,被颠成了团子的小米饭。

小米饭的香味闻起来诱人,姜菱儿拿了筷子,将筋道的小米饭团子夹成了小块,一边在心里和幻月说:“这米饭很好吃的,可筋道呢。先夹成了小块儿,然后弄一些汤料泡着吃……”便又让小二上了一碗汤——只是简单的半碗水添了香油、满满当当的飘了一层葱花,加了一些醋和酱油,色泽看起来呈半透明的黄棕色。

小块的小米饭团泡进去,一口一个,糯糯的,味道美得很。幻月则是要了一颗豆芽补充自己的营养。

一只小小的飞蛾的食量并不大……

它轻盈的飞出了纱笼,落在干净的桌面上,开始进食。强大的口器将一颗豆芽从头到根研磨粉碎,吃进了肚子。心里却想着:“是有很久没吃土豆糕了……中午的时候换换口味。”这一个念头跨越了一个世界后,便落在了风尘的心底——这本就是祂产生的念头,只是念头延迟了一些……就在这时,一楼的大堂当中进来一白衣人,浑身白的胜雪,身形单薄、孤傲,一头黑发披散着,面目也是苍白的,一双手,同样是苍白的……但他的手却很修长、灵巧,右手的五根手指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细茧——

这是一只握剑的手。

因常年握剑、使剑,手上会生出茧子,而这些茧子会被打磨,然后替换,逐渐的皮肤会变成一种又棉柔、又厚实、有力的样子。并且在手指和手指之间,相并的地方,形成一些细腻的,不影响灵活的细茧。

他的左手提着一把剑,剑鞘是黑色的,剑柄也是黑色的。“啪”的一声,剑放在了桌上,男子道:“半斤羊肉,一碟炒豆芽,还要一块嫩豆腐,一碗清水!”

当然不是“半斤牛肉”——即便是牛肉,也不可能当众喊出来。半斤羊肉上了桌后,白衣男子就开始进食。

他将羊肉撕开,成为一小条一小条的,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不急不躁。吃完了羊肉之后,才又去碰豆芽,然后是豆腐,最后才喝完了一碗清水——他的所有动作、步骤都是规规矩矩的,有一种极为自然的法度。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一样一样的吃,只有吃完了一样,才去吃另一样。吃饭要不徐不疾,细嚼慢咽,心无旁骛——人生来就要吃饭,吃饭是用来维持生命的。所以这是一件庄重无比的事,需要一心一意的去对待!他吃完了饭,将一串铜钱数出了三十三个给了小二结账,然后却不走,就那么坐在那里……

等!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崆峒铁善,一剑万里埃

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他虔诚、纯粹、自律,于一言一行之间,都散发出异于常人的气度,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只是坐在那里,便让周围的食客生出一种拘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似乎都裹上了一层紧绷绷的衣服,极不自在!飞蛾上了落在了木屏风的顶端边沿,鼓起的复眼遍及了上、下、前、后、左、右,六合皆在视线之内!蓝色的、生着细茸毛的翅膀轻轻的朝两边张开,再快速的收拢,无声无息,却甚为写意……一个青衣八字胡进了客栈,走到白衣人的对面坐下来。

青衣八字胡的身量要比白衣人矮了半个头,却明显的壮实许多,肤色呈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有意思……”飞蛾饶有趣味的看二人——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幻月却是一眼就看出来这青衣八字胡的“青年”实际上是一个女子。女子贴了假喉结,又用药水改变了肤色,束紧了胸部,使得起伏的丘陵地带变成了广阔无垠的草原——但一个人的外在形象可以改变,但内在的生理却是变不了的——

尤其是缠紧的胸部压迫了呼吸,使青衣八字胡一直都处于一种心率略快、呼吸急促的状态当中。

便是表面再风轻云淡,优雅从容,也改变不了呼吸、心率……

更改变不了自身的生理!

青衣八字胡道:“我看到崆峒派的高手来了。”白衣人不为所动,无论是“崆峒派”还是“高手”这两个关键词,还是青衣八字胡有一些急切的语气,都无法让他动容……他心如止水,一言不发,幻月却已经知道了:这白衣人在这里吃了半斤羊肉,一盘豆芽,一块豆腐,又喝了一碗水,之后等着的,就是青衣八字胡说的“崆峒派的高手”。青衣八字胡急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是崆峒派的高手,不是阿猫阿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正这时,就听外面一个声音传进来:“他知道,你不知道!”

一身着褐色员外服,衣襟绣着金色的万字形花纹,头戴一顶四方冠,留着寸许长,修剪的整齐的胡须,体型略胖一些的中年人就抬不进来。搭腔了青衣八字胡一句,就将目光落在了白衣人身上。

问:“你就是杀死我崆峒派秋风剑的万里埃?”

白衣人站起身,转身面对中年人,说道:“不错,正是万里埃。三月前我与秋风剑薛全比剑,秋风剑不敌而死。”

中年人道:“崆峒铁善!”

万里埃看着他,不言不语,目光中清澈的不带丝毫杂质,平静的如同一汪寒潭。

铁善说:“秋风剑比武斗剑而死,是学艺不精。我崆峒派也非仗势欺人之辈,只是秋风剑一败,在学艺不精,而非我崆峒派技艺不精。铁某前来,便是两个目的。其一便是代我崆峒下帖,请万少侠往我崆峒,品鉴一番我崆峒派剑法……”

万里埃道:“想来崆峒派的玄元十三剑定不会让我失望!”

铁善道:“自然。”

“那么,第二呢?”万里埃握紧了手里的剑。

铁善的目光落在了万里埃的剑上,语气平缓、笃定,说道:“铁某不才,却也想见识一下少侠的剑!”

铁善伸出自己的一双手……

这一双手适才笼在袖子里,看不出什么。此刻一伸出来,便让人看到了其中的不同。他的一双手竟色如银霜,泛着青。十根手指如弹琴一般,轻轻的拨弹一下,铁善说道:“我这一双手,经由秘法练成,坚如钢铁。”万里埃的眼睛亮了一下,问:“这是铁戟银钩?”铁善道:“正是铁戟银钩——是某家传之学。”

色如银霜、泛着青色,坚如钢铁……飞蛾注意着这一双手,神束线第一时间就切了过去,宛如是手术刀一般,由宏而细。

手掌的肌肉、骨骼、血管、经络、穴道……一分一毫,皆清晰的呈现在幻月的意识之中。更细一层的细胞结构,再细一层的大分子团……将那一双手从整体到部分的方方面面,都剖析成了图像,细微到了每一个有机分子后,终于是神束线无法达到更加细微的尺度——当然,若是风尘、风莎燕或者天鬼三个身体来上任何一个,都是可以达到更小的尺度的,而且能小的多。

但这只是“若是”,现在这里只有幻月!

虽只是至于有机分子的程度,但却已足以解析这一双手了——这一双手只是肌肉纤维的层面上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变化,掺入了一些金属杂质,使肌肉纤维变得更加韧性、更加有力,但实际上却依然还是血肉之躯。骨骼之中,亦掺杂了一些金属……固然是增加了手的力量、强度,但却也会导致中毒……

金属中毒……

这是一种很有意思手段,幻月寻思:“或许《多情剑客无情剑》里,铁戟温侯的那一双手,要练出来,也是一样的方法。”

万里埃道:“请!”

铁善双手一张,右手由中线出,另一手稍后一些,随步而动。右手一个简单的抓脖,只是一个快。身步手合在一处,迎来的却是一抹寒霜——万里埃的剑不见得快,但却准,恰到好处的一抹寒霜恰好抹过了铁善的右手。铁善的动作一下停住,不再进,也不退。稍微停顿了一下,右手才是收回,抱拳道:“秋风剑不冤枉,好剑法!”

这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剑法”,好在一种恰到好处,犹如禅意所言之无滞,水过无痕……

几滴透着玄色的血滴洒落。

铁善转身就走。

青衣八字胡说:“他可是铁善。”

万里埃说:“你走吧……”

热闹已经结束……

蓝色的飞蛾落回到了姜菱儿腰袢的纱笼中。与姜菱儿道:“走吧……你将菜和水留一些在客房里……”

另一边的林梦琴亦找了客栈住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继续赶路,下午时分就到了崆峒山脚,落下云头,一路寻上山去,在后山深处是一石窟,外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是四个古拙的大字:至大广成。进入石窟内,且行十余丈,便是一扇门户,门户有两个青年道童把守。姜菱儿行礼道:“两位道兄,我乃百花谷弟子姜菱儿,奉掌门师父之命,来拜见住持掌事,劳烦通禀!”

这三大正宗每一宗都传承无数,支脉源流众多,各有各的掌门,却并非一宗一派。这住持掌事一职,则是各派掌门推选出来的,一个类似于“武林盟主”的职位,统一负责对外的联络事宜,对内的权柄不重,职位相当于“外交部长”。

“稍等……”

一人便去通秉,大概一刻钟左右,那人便重新回来,引了姜菱儿入内。三转五转深入洞窟之后,就进了一处洞天。

内里生着一些发光的植被,天穹装饰了夜明珠,犹是夜空一般。一白发披肩,穿着一身麻布长袍的老者轻一颌首,道:“你去吧。”却是对那弟子说的。

那弟子一走,姜菱儿便施礼,道:“了凡真人,这是我师父的帖……”送上了帖子,便将百花谷遭遇魔头袭击的事讲述了一遍。第一次做这种对外联络的事情,姜菱儿有些紧张,不过该说的事情却也都说清楚了。了凡真人拆开了帖子看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今日已经不早,你且留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走……”

“多谢了凡真人!”姜菱儿道一声谢。了凡真人又唤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来,让他领着姜菱儿去女观的客房。

三千分之一的幻月则是将洞窟之内的读经、练剑、背诵声声声入耳,心无旁骛。只是一场晚课的功夫,就让它对广成一脉的法术有了一个大略的了解……其中的一门较为基础的降魔剑法更是了解了一个彻底,毫无秘密可言。翌日完成了早课,广成一脉中,这了凡真人的弟子说修的法门,就没了秘密——这正宗之法,看似平淡无奇,但威力暗藏,自有独到的地方……

只是这些“独到”对幻月而言,其用不过是一点灵光,让人眼前一亮。生出“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感觉。

“莎莎,来,给你见识一下……广成一脉的法术——先天一气大手印!”第二世界的美洲正是夜晚。

风尘站在草坪上,给韩莎演示着自己刚到手的“先天一气大手印”,只见祂手一张,虚空一抓,虚空中竟平白的生出一只青蒙蒙的大手,那手足有一丈多宽,两丈多长,一抓之下竟发出了“砰”的一声,竟是空气炸裂的声响。风尘问:“厉害不厉害?”韩莎很配合,掩口笑道:“厉害!”

“牛逼不牛逼?”“牛逼……”

“是牛逼吧?不过我说它肯定没我老婆牛逼!”

“你老婆怎么牛逼了?”

“我老婆敢吃屎。”

“……”

韩莎快速的贴上来,手卡住了风尘的下巴。另一只手在祂的脸上“啪啪啪”一阵抽,虎着脸盯着祂,隔着一层头套,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杀气。风尘很弱受的可怜巴巴的看俯视着祂一手固定一手狠抽的韩莎,韩莎咬牙切齿:“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给我说一遍来听听!”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三大正宗开高达

“stop修的麻袋……媳妇儿我错了……救命啊,杀人了……”凄厉的叫声夸张、高亢,似要连小舌头都叫出来了。只是,声音却被困在周围三丈之内,丝毫不得出去!韩莎停了一下,盯着祂,虎着脸满含恶意。虽是戴着头套,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能够感受到,韩莎玩味道:“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你欺负人……”风尘的声音中满是委屈,一双明眸中更是蓄满了水汪汪的一滩,一些泪都湿了口罩的边缘和头套的眼部……韩莎抓狂的将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就像是鸡爪子一样,气恼道:“哇呀,气死我了!怎么就变成你委屈了?”而后,又换成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雍容、优雅,透着一种熟透了的魅惑,“哟,还真的是我见犹怜呢!啧啧,这眼泪儿巴巴的,可惜啊可惜……”

风尘问:“可惜什么?”

“可惜啊……”韩莎呵呵一笑,手指轻轻的划过祂的脸庞,“我鱼唇的欧豆豆啊,你戴着头套呢,做再多的表情,我也看不见……继续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啪”“啪”“啪”“……”

又被抽了十多下,风尘眼泪汪汪的又找了一个理由:“不要打了,会、会毁容的。要是毁容了就不好看了。”

韩莎被逗笑了,另一只固定风尘下巴的手一松,变成了双手捧脸。笑说:“好了好了,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儿上就不欺负你了。还毁容,连蚊子都拍不死,美容呢,还毁容……不过,这只是我生气可,可不是我要原谅你!”风尘的脸被韩莎捧着,嘴巴嘟成了一朵花儿,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幼儿,“那你想肿么夜啊?”韩莎得意,道:“口齿不清,重说一遍!”

风尘:……又是这一招,还是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味道。不过现在敌强我弱,韩莎的气势明显占据了上风,自己的脸被人挟持,只能忍了——

“那……你……想……怎么样……啊?”

然后,脸就被花式蹂躏了。

还不如刚才的巴掌呼脸呢……虽然动作看起来像是打,可韩莎是真的没用什么力气,就和做美容拍养肤水差不多。这“揉脸杀”的威力可就不一般了,只是一会儿工夫,风尘的脸就开始发热、发烫,似乎有一种饱满、膨胀、光滑的感觉——这当然是一种错觉。韩莎一个劲儿的教祂学话,教学程度自由把控,斗智斗勇了半天后,风尘感觉脸都不是自己的了。韩莎则是舒爽的很——她表示,这么手感柔润、弹性的脸蛋子,还可以继续盘一下!闹了一会儿,韩莎才停下来,说道:“先天一气大手印——我看着是手的经、穴系统的局部放样、映射吧?”

风尘双手一边儿一个,捂住自己的脸,和韩莎一起朝着草坪上的长椅走过去。刚受过“揉脸杀”的摧残,这会儿风尘特别老实,生怕韩莎再找个什么借口,继续盘祂的脸:

君不闻“适度盘脸有益健康,过度盘脸脸成圆盘”,是会长残的好么!

祂道:“是……广成一脉的修法,是根据人之本身的子午流注,经络、穴道之功用为基础的,修行的过程也是顺天应人,一应法术也是如此——都是人体内的一种局部的放样、映射产生。这先天一气大手印只能算是其中之一。譬如将心脉放样……”心脉放样是什么?那就是三昧火!

心脉投出,神行流注,虚空便生出一团几乎透明的、薄薄的焰。这一放样被风尘放成了一立方米左右,于是,那焰也就是一立方米左右,形状如同心脏一般,还在跳动。风尘道:“莎莎你看,心脉放样……”

韩莎眼睛一亮,若有所思,说道:“这么说起来,第三世界的修行最主要的两点,其实就是一,阵的放样;二,阵的映射……只不过,三大正宗是开须佐能乎、开高达的,即便彼此有所区别,我想也就是彼此高达机甲的型号儿、功能不一样罢了。旁门那些人开的不是人形的高达,而是坦克战机!我试试,看我开个完全体的须佐能乎……”韩莎一撤身,站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就开了“须佐能乎”——身体内诸穴皆放,以更为精确的几何方法放样出来,女娲之肠精确作图,神的流注同样放样,只需放样、映射两个步骤,一个十米多高的韩莎就被放了出来!

韩莎居其中,一抬手,十米多高的韩莎也一抬手。她不需要进行控制,不需要额外的运行神,只是将身体内的流注自然而然的放样了出去,然后映射。

于是,大号的“须佐能乎”就活了。

十米巨人低下头,俯瞰在长椅上的风尘,粗大的手指头点在风尘的额头上,手指就和椽子一样,足足有将近一米长,又粗又大……风尘无语的抬起头跟韩莎对视,韩莎则是一把将人抓起来,放在了另一只手上:“宝宝,你这下真的成小人儿了……要不要我再变大一些,送你上太空?”

“不要,我想上去自己可以上去!”风尘傲娇。

十米韩莎一点一点的坍缩,变成了五米的韩莎,然后变成了三米、二米的韩莎……然后,大号的须佐能乎就变成了一个袖珍的须佐能乎,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了风尘的视线之中。又过了一阵,韩莎呼一口气,说道:“可以小到细胞级别,再小就做不到了。这个似乎挺有用的呢,如果我们可以使它变得更小,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用眼睛观察微观世界了呢?如果小到一定程度,是不是可以看清楚你脏腑中,那新的卫气和营气究竟是什么,知道新生出的网络的结构?”

韩莎说着,就将从十米到十几微米这一段变化过程中,对于心神、体力的消耗的数据则是发给了风尘。

微观尺度下……消耗是微乎其微的。

以个人为分水岭,大于个体,放样的越大,消耗也就越多。这种消耗的关系,是一条曲线。

对于风尘、韩莎而言,这一种消耗更多的是体现在体内的生理系统的稳固、稳定上。外部放样出来的“须佐能乎”啊“高达”什么的,不管叫什么,总之是个体越大,纠结的力量也会越强,就像是一个月亮一样,人体本身就是地球。月亮的起落会引起潮汐,而他们却要控制这一种潮汐,使之不发生——例子或许并不很恰当,但也就大致是这么个意思。风尘语气中满是溢美:“莎莎,你真的太棒了。简直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三大正宗开高达并不是正确的使用手段,它真正的用途,应该是研究才对!”

韩莎的思路的确是新颖——

第三世界中那些修士,只是想着让自己的高达越开越大,努力让它变大,可从来没有人想过让它变小!更没有人想过,让它去成为一种观察的工具,去研究微观尺度,洞悉其中的原理——

就像是蚁人一样——呸,蚁人只知道用皮母粒子战斗,简直垃圾。有那精神头儿去做研究的话,地球早就称霸银河宇宙了。

这姐们儿的路子之野,思路之开阔,简直令风尘佩服的五体投地,抱住了韩莎吻了一口,风尘意气风发,“哈哈”大笑,说道:“神束线再好,也只是能剖一个平面,要从二维拼凑成三维,很多信息都会缺失。但假如我可以亲眼观察粒子,就算只是亲眼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也好啊!”

“你应该能放的比我小吧?”韩莎看着祂,问。

风尘道:“不知道,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祂说了一句,便以女娲之肠做出了放样的途径,一个连通了自己思维,动作、思想都同步的小人儿就被放样了出来。小人儿沿着放样的路径缩小,至于极限,果是比韩莎的要小很多,大概是在一微米左右——但更小的尺度却是缩不下去了。所谓映射,也并非真的必须同步,只是同步最简单而已。风尘心念一动,那一个一微米大小的自己就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周围的光景变换,如同置身于快速旋转的万花筒,停下之后,就已经站在了心脏外面。

心脏的跳动它看不见,因为它太小了。但是心脏上面的那一条别于肉质的,新的卫气生成的网格的线,它却看到了——如此小的尺度,所谓的颜色已经失去了意义。那一条线也就是三微米左右粗细,是它的长度的三倍,它站在线上,却不能看出那网格线是什么,只是能够感觉到它的不同。然后,又下到了腹腔之中,稍微变大一些,观摩了一下这海底女萝岩,站在巨大的花朵的中心四顾,恍惚就是置身于一个独立的世界。

一份一份的立体的图像被同步传输出来,记录在生物芯片中。解散了映射之后,那一个小小的风尘就消失了……

韩莎将脑海中风尘刚刚传给自己的图像看了一个遍,风尘肚子里的照片却让她一阵揶揄:“还真漂亮呢。原来你肚子里有一个女萝岩……”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放样变形实验

缩小、放样的“风尘”在肚子里所见的第三神经系统,和祂感知出来的,是不一样的。感知出来的第三神经系统,是一个整体,但“风尘”看到的,却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只是一截极短且粗,根须密集的花茎,一朵盛放开的花,展开的叶如荷花的花瓣,中心处原本的那一颗圆润、光洁的圆球,则成了一个圆肚、束口形状的花心……肠胃阻塞了大片的空间,只有花处被支撑开了“一隅之地”——

这一幕图像真的和《仙剑奇侠传4》里面,女萝岩地图中有一朵巨花的那一个场景很像,只是周围的空间更小了一些。

韩莎摆了一下风尘的腿,让祂双腿并拢、放平,而后便在椅子上侧躺下来,将头枕在了风尘的腿上,声音柔柔的,问:“你怎么通过横膈膜的?走的血管儿?”风尘“嘿”的一笑,挑眉道:“是啊,而且我坐的是直通车,你知道静脉之中,营卫之气要运行全身,谁去哪儿都是早定好的……”

韩莎道:“所以,你就直接扒车过去的?”

风尘“嗯哼”,傲娇道:“是啊,谁让我恰好知道哪一个去哪儿呢!这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做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漏尽己身,啧啧……”

这却是贯通三脉,漏尽己身的好处了。周身之细微,至于神经之末梢,每一个信息、每一个信号皆无不知。若是没有这“漏尽”之能,随意选择一个细胞跟上,天知道自己会漂流到身体的哪个位置。

“啧啧”两声,忽而心思一动,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风尘对韩莎说道:“莎莎,你说在放样的时候,将其中的一些参数改一下,或者是我们将之进行高维化,稍微的卷曲一下,那会是什么样子?”韩莎也不躺了,一下子坐起来,说道:“你是说,改变其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一些参数,就像是以前的时候,人们电脑修图,进行扭曲、变形之类的艺术操作那种?”韩莎一下就跟上了风尘的思路——

那一种“心有灵犀”几乎就如同是一种本能一般。只要对方稍微一提起,说一个开头,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韩莎说道:“那试试吧……”

风尘想一想,说:“那,就试一个简单些的。完了咱们就会去洗澡澡,睡觉觉。”一个一尺高的,浑身赤条条的风尘,便出现在了风尘、韩莎二人身前。韩莎妩媚的送了祂一个白眼,便靠紧了风尘的肩膀,去看那个一尺风尘——随着其中的一个参数被修改、维度卷曲,一尺风尘因放样的原因,生出了一些奇妙的变化,须臾之后,竟成了一个圆球之状,圆球表面如地表一般的一层虚影流动,穴道放样出来后,竟然是按照某一种奇特的规律内外运行,不分内外,无有前后、上下……只是三维的视角中,这就是一个球形!然后,球形逐渐恢复了人形,再次变化,却是成了一片,似无厚度一般……韩莎忽而道:“宝宝,这个东西,其实算是一个人造的神吧?”

“人造的神?”风尘一愣。

韩莎道:“阴神有聚散之能,阳神可显可隐。这个东西,由放样而来,和本体映射,受到我们的控制。那么,假如按照阳神之法来炼,它是否就是阳神了?”

风尘一想,还真是。暗想着:“明天可以试一试!今天已经晚了,把各个参数都修改、扭曲试一试,看看极限是什么就好了……”

这一个过程极为有趣,通过坍缩、延长某一参数,达到极限,那一寸风尘不断的改换形状,时而形状如一团被人用线在中间扎住,形成了饱满的花瓣形状,时如云朵,时如飞梭、哑铃,各种各样,匪夷所思。风尘一边弄,一边记录——其中有一些参数则是无伤大雅的,只是让一尺小人的某些地方凹陷,或者某些地方鼓起来一个包,再或者是形成一个通透的漩涡,要么就是一个漩涡,直接被拉细,然后钻进了风尘的身体……弄了好一会儿,依然是有大量的参数没有进行修改、尝试,眼见时间不早,风尘也就不再继续。和韩莎一起回了房间,韩莎伺候着祂脱去了衣服、头套、口罩,而后便跑进了烫热的洗澡水中,舒服的在浴池的边缘一靠,只是露出了脸……

水声轻响,韩莎走近了几步。挨着祂躺下来……风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莎莎,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一边儿大一边儿小!”

“去死吧!”韩莎一翻身,抬手按住风尘的头一压,直接将人沉了浴池。磨牙道:“明年的今天,本夫人给你烧纸,而且还都是天地银行的,保证大面额,管够。”

风尘做出一副溺水之人有什么抓什么的样子,抓住韩莎的胳膊一拉,将韩莎也拉进水里,烫热的水将二人淹没。

“就是做鬼,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为夫怎么忍心你一个人在阳世受苦……”一串泡泡裹着声音扑面而来,糊了韩莎一脸。韩莎呲牙,毫不介意洗澡水进入口腔——她、祂二人的洗澡水可是很干净的,二人的身上也是很干净的。泡澡对他们的意义而言,更多的是睡前泡一泡,很舒服——对风尘而言,舒服,是纯粹的意义。韩莎低头,用牙齿在风尘的鼻子、耳垂、嘴巴上一阵轻咬……嗯,很本性!身位对调了一下后,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二人才重新冒出头来,韩莎问祂:“老娘的洗澡水好喝不好喝?”

风尘:“……”

“你别动啊,人家给你把耳朵和鼻腔洗一洗……别处还好说,这俩地方进了灰尘,即便是不沾,也落上了……”

一个只有四毫米高的袖珍版本的小韩莎被放样出来,钻进了风尘左耳。耳道之中果如韩莎所言,并不如何干净——因为不落灰尘的原因,灰尘都落在了下面,又特别轻巧,很难从耳道中出来。小韩莎走到了耳道深处,就看到了风尘的鼓膜!

和常人的那种薄薄的、脆弱的鼓膜完全不同……

风尘的鼓膜,是一个、一个狭长的三角形拼凑在一起,形成的一个近似于漩涡形状的鼓膜,每一个三角形上,都有类似于苍蝇翅膀上那种脉络,充满了粗糙的质感和一种几何意义上的美感。而中心处的漩涡,则是一层一层的,如同祂的手指甲上那种刻画了层层的阵后,形成的神秘的几何图案。韩莎抬起脚,在风尘的鼓膜上踢了一脚——

“咚”的一声,如擂鼓一般,风尘幽怨的看韩莎:“踢坏了。”

韩莎道:“坏不了……给我弄一小团蛛丝。”

“哦……”

弄一小团蛛丝,连制造一只蜘蛛都不用,只需要将蜘蛛体内生产蛛丝的器官暂且制造出来就可以了。挨着耳洞的位置,多出了一个小点,蜘蛛丝就从里面冒出来。小号儿的韩莎从洞内出来,揪着蛛丝就扯了一大团,“够了,够了。”看着差不多了,就抱着蜘蛛丝进去,蜘蛛丝上的粘性让蜘蛛丝混成一团,更是沾灰,韩莎先是像插玻璃一样将风尘的鼓膜给擦了一下——绝对是故意的!

整个过程中风尘就感觉自己的左耳朵里各种淅淅索索的声音不断,尤其是鼓膜上一些极其细微的,探出来的绒毛,更是一阵痒。

耳道内的垃圾须臾功夫就被韩莎清理干净,一个耳洞搞定之后,就换了一些蜘蛛丝去另一个耳道……

再然后,就钻进了鼻子里……

由鼻孔入鼻窦,还进去内耳看了看耳蜗、前庭一系列的组织器官,这里摸摸,那里瞅瞅,倒是不像给风尘做清洁,反倒是进去参观探险去了。说什么“清洁”——其实韩莎本来就是心里有了想法,想要进去看看罢了。以前怎么不见她这么积极?风尘不说话,努力做出气鼓鼓的样子盯着韩莎看。

鼻子里一阵捣鼓后,四毫米大小的韩莎消失了。

韩莎摩挲一下下巴,说道:“还别说,这种放样还真的挺有用的。以前的犄角旮旯清洁不便,现在都能钻进去弄干净了……”

风尘道:“那我给你也清理清理?”

韩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声道:“不要,我自己来就好了。妻子服侍丈夫是天经地义的,而丈夫又怎么能服侍妻子呢?这样太让我这个做妻子的有一种不能尽责的愧疚了。我家宝宝最乖了,肯定不会让我愧疚的对不对?”

风尘心说:“我对你个大头鬼。”说道:“人家第三世界里的大高达就是你这么用的?三大正宗知道了以后,估计能活活气死一大片吧?”

这可大可小的“高达”“须佐能乎”是什么呢?那就是元神之极致的一种境界,距离成仙亦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就像是幻月在广成一脉的洞府中听到的只鳞片爪的介绍说的一样——成仙之后,其元神可大而无当,小而无相。在元神境界的时候,大和小都是有着限制的,用他们的标准看:

风尘、韩莎已是神仙中人。

是可以遨游大千,辗转须弥的。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天夭戮阴刀

韩莎诧异:“他们气死了关我什么事?”便抱住了风尘,将祂当成了大抱枕,靠在了胸膛上——风尘的胸q弹、韧性,触之软,压之刚,将脸枕上去,却是极舒服的。手指轻轻的,在风尘的躯干上画圈圈,贴身的天衣手感丝滑,却又有一种独特的纹理,她闭上了眼睛,舒服的轻喃:“那是他们笨,只知道怎样有用,却并不知道为何可以那样用……”风尘应道:“是,他们太笨了。”

韩莎“咯咯”一笑,扬起脸蛋儿看祂,说道:“明天给你加鸡腿!”

洗完了澡,一静一驻,睡过一觉,一睁眼便是第二日清晨。二人习惯的早起、练功,而后员工报到,上班。

w公司已算走上了正轨,简单的晨会之后,员工们就各自去忙了。

风尘、韩莎则开始了全新一天的日常……

边是散步,享受着庄园优雅、闲适的环境,边是通过放样变形,不断的实验,将各种的数据记录下来——放样出来的“风尘”则是被弄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有一些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理解。有一些,则变成了高维几何结构,呈现在三维空间中的,就是扭曲成了一团,充满了各种内外互通的孔洞,不断运转的“怪物”,有突出了波状的、锐利的锋芒的条纹,有……还有一些,则不能成行——

于是,关于这一“放样”变形的一些规则就明晰了:

具体到一些参数,是不能够取极限的——这在数学上可以,但在实际的应用过程中不行。因为这些参数一旦达到了极限,某一些需要放样的阵的路径就会变得无限长,你说一个处于无限远的点,要怎么放样出来?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一些特定的参数不能取极限——要不然,阵法就会坍塌。使得放样出来的模型不成立。

这可以用一个公式来进行描述、表达吗?当然是可以的……这一个数学模型的建立、推导主要由天鬼来完成——毕竟给自己弄了这么大一个脑袋,却不是用来喘气儿的。风尘则是开始了另一项尝试:使放样出来的“风尘”阳神化!中午睡过一觉,正是下午的三点半左右,风尘坐在秋千上一边前后的摇荡着,一边放出了“风尘”在阳光中进行采药尝试——事实证明,这是可以的……

韩莎盯着“风尘”看,注意着“风尘”的每一个动作,过了一会儿,才问风尘:“怎么样?”

“可以采药,已经有了一些阳神的特质了。”风尘挑眉,道:“接下来,是见证真正的技术了……”

“风尘”在阳光下肆意的采药,挑挑拣拣,渐有了半透明的形象,身体周围渲染了一层七色的光晕。

又过了一小时左右,“风尘”就全部凝实起来,变成了实体。

一显、一隐、一散、一聚。

显出一巴掌大小的小人,一隐不可见。

散成气,聚成形。

“你看!”风尘一指草地,小号儿的“风尘”身上释放出一道无形的力量,一片草地在刹那间变得枯黄、死去。风尘说道:“这天夭戮阴刀合的阳神,也没个地方试,也只能拿这块草坪开刀了……”这玩意儿的威力太大,却是不能随意尝试的——全力释放出来,毁灭一颗星球的生灵亦不过等闲,杀人无血。一如刚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片草地就已经被毁去了!

韩莎眼睛一亮,说道:“你吸收了伽马射线,连成了天夭戮阴刀?”在b面的地球中,这可是神族之中夭族的绝学,为杀生征伐之利器。

那个世界里,什么二号地球的盘古神族之类的,传说中牛叉的一逼的王母就是被夭族的几个人抓住的,太一更是差一点儿一把将王母掐死……所以说,凭本能行事的神族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神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偏偏还要去学习、去钻研,两三亿人都是研究员,都在凭着兴趣,去研究天地之理,研究应用之道,研究社会,研究“宏群息”这个东西——即“宏观群体化信息”!

风尘道:“嗯呢。”

韩莎道:“还真行呢……不过,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就放在身边?万一放样取消了,那些被你采集来的伽马射线怎么办?”

风尘:“……”

好吧,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那,就来一个大招吧!”风尘做恍然大悟状,拍了一下手。小号儿的“风尘”便开了大,做出一个发波的动作,踩出了马步,双臂张开,然后很用力的闷头往前一推,口中很中二的大喊了一声:“光**——”因为是全力释放,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束就冲天而起,那光,是空气被伽马射线加热释放出来的,足足有水桶粗细,直穿透了空气,进入了太空。风尘则是动手布置了一个阵法,以磁场力约束空气,形成剧烈的运动,一层圆柱形的离子层形成,阻隔了内外……

“风尘”放完了气,直接恢复到初始状态,然后直接取消了放样,消失不见了。韩莎仰着脸,看那一道光束,赞叹:“好壮观!”

过了须臾,就感受到了空中扩散开的热,问:“没人看见吧?”

风尘做出一个“ok”的手势,表示“我做事你放心”,和韩莎说道:“我在发波之前就已经提前布置了。人们顶多能够看到半空中的光束,但肯定不会找到准确位置的,更不会有人联系到咱们的庄园。不过,这全力一发的威力,还真的不容小觑啊……要是我一边采药一边释放,霍霍……”

这是妥妥的“灭星”的节奏——而且,这种“武器”还是俯首可拾的!夜晚的时候,风尘便又给韩莎展示了一样法术:

这一次是纯阳一脉的法术……正如二人昨日说猜测的一样,广成一脉、纯阳一脉实际上还真的就是大同小异的。因为练气之法、筑基之法的小小区别,纯阳一脉使用放样之后,所出之神通水火相济,本身之元神也更为凝实,算是三大正宗里面最为皮糙肉厚,能打能抗的一个。比广成一脉少了一些变化,比剑修一脉……还没有见到剑修一脉,不知道比剑修一脉怎么样!

但总归是各有所长、各有特色的。

第二日,林梦琴就别了纯阳一脉,前往旁门之中送帖,姜菱儿则还在路上,未入川蜀之地——却是路程太远了一些。

这师姐妹二人一路拜访,送上掌门的帖子,幻月却是一路见识,阴阳宗、五行宗、净土宗、五台宗、五仙教、四海帮、天机谷——

阴阳宗的“调坎填离阴阳诀”以及一门“阴阳大手印”传承却有特色,其祖师是出身纯阳一脉,又吸收了广成一脉的先天一气大手印的功夫,另出枢机,不再寻求整体,而是以人体之内一阴一阳,一水一火为根本,专精于一道。

五行宗以天地五行,人体五行一一对应,以天地为纲,以人应天地,自也有特色。门中有三昧真火诀、聚水凝真诀、庚金朔风诀、青木长生诀、厚土化物诀五诀——讲的是身体内五脏放样而成的真发……

净土宗、五台宗皆是佛门,修行法门从佛法中来,有他心通法、天眼通法、宿命通法等神通……不显威力,却也独到。

五仙教则以人之身,法五仙之经络以应人成阵……

四海帮则无甚自身独特的传承,乃是其他门派之中受不得约束之人组成的一个较为闲散的组织,其中既有正宗的人,也有旁门的人,还有一些邪道中人。可谓是鱼龙混杂,所以称之为“四海”。至于天机谷——天机谷是一群聪明人,一群技术宅,他们或者脑子比旁人好用,或者是动手能力强于旁人,所传法门却源于鬼谷子,其法称之为“天星应命感应通彻大神通”——

至于说除了法之外,有什么样的术……天机谷讲究的是传法不传术,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术就自己琢磨吧。

有法不会用,说明是朽木一块——这种人有极大的几率被赶出天机谷。而天机谷也从来不怕自己的法门外传。

告诉你,你也要能学会才行……

所以,在这里,林梦琴和幻月得到了天机谷的根本功法——天星应命感应通彻大神通。这一门大神通修行起来不涉及脏腑,却只是修炼一个地方,那就是人的脑子——以人之六阳魁首,汇周身之脉络,集周身之大穴、要穴,上应天星,而成周天之阵。经过放样之后,就可以形成一个“超级大脑”。对于天机谷的人来说,脑子才是根本,这一法门极其的复杂,并非因为它蕴含了许多星象占卜之类的东西:

而是因为它有一个完整的数学模型!

经过一代一代人完善、添砖加瓦、修正过的数学模型。

这绝对是学渣的噩梦……

这一个法门的内中实质已和它的名字割裂,没了多少关系。天机谷的人早已经走上了一条正确的、本土化的路。他们或许不善于争斗,但是这群人,却绝对是当今世上最为顶尖的修士……没有之一!天机谷的一群人,成功的让幻月、风尘、风莎燕、天鬼记住了他们,并送上了敬意!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剑神、真人和大蛇丸

另一路下蜀山,拜四派,恰逢蜀山剑修一脉斗剑演法,正见了剑修一脉的绝技“剑神”,是由剑修之中长眉一脉长老姚金龙亲手施展。这姚金龙作为老一辈的元神境界,沉浸于元神境界有千年之久,一身修为堪称通玄,“剑神”一出,便是一高有三十三丈,浑身剑芒凌厉,朝四下发散,令人实之双目生疼,犹一只只细小的剑直插心灵——一式剑神,却充满了侵略性、攻击性,分明是一种放射性的力量。另有小辈元婴境界的弟子,分别演了剑气遁形法和空击剑法,却是剑出剑隐,剑气如丝成线,变化自如,威力莫测。这分明是以阴神合剑的法门和阵的结合,一式万剑分光诀更以阵法之作用,分化成百千万剑,一剑成万剑,剑剑都是真……

这些剑修或不知什么“双缝干涉”“量子不确定”,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寻找出“万剑分光诀”之类的手段!

不是说不知道“万有引力定律”的话,苹果熟透了就要往天上飞,不往地上掉了……

知道,或者不知道,它就在那里!

位于蜀地的四个旁门青龙峡、毒龙教、妙玉观、八卦门,姜菱儿是由近到远的一路拜访过去的。

离的最近的,是青龙峡一脉……祖师据说是一位野修的道人,偶有一日来到青龙峡,遥遥看见云海之中,一条青龙在其中翻腾、飞行,大约过了一刻钟,那青龙才消失在云雾之中,没了踪迹。这野道心生触动,就在峡谷之中闭关坐忘,历时一甲子,终是领悟,创出了一门“甲子腾龙”的绝学。从此之后,便大开山门,立派青龙峡。

再是妙玉观,承老庄一脉,坐忘形骸,最是随性自在,不受约束。这妙玉一门里弟子却是最少的,只有一个师父,三个弟子……

即便是拢共四个人,平日里也不齐全——师父经常游山玩水,三个弟子除了留下一个看门的,也多出去论道访友,不亦快哉。只是这样的“随性”,少了几分规矩的约束,故而本应算是正宗的,却也因为这一份“随性”变成了旁门——便是什么花前月下,什么青楼妓院之类的地方,正宗视之如“洪水猛兽”,他们也处之淡然:搂姑娘唱曲喝花酒,吟诗作对,谈玄论道,这都是正常操作。

更为玄奇的,是这妙玉观和纯阳一脉渊源。纯阳一脉的祖师吕纯阳原本却是妙玉观的弟子来着,自己开宗立派,却一下子成了正宗……

而吕纯阳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花间一壶酒,我派蓬莱人的风采更是不输于门中前辈,更是和牡丹仙子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这却是百花谷和纯阳一脉、妙玉观的缘分了。故而这一个正宗、两个旁门,也是多有帮衬的。百花谷和这两方面的关系都不差,无论是纯阳还是妙玉,见了百花谷弟子,也多会帮衬。

但——纯阳一脉、妙玉观彼此之间,却相互看不对眼很久了。彼此都将对方当成黑历史,见面就能吵起来!

去妙玉观拜会,姜菱儿只是见了观主一人,四个弟子却一个都没在。穿着一身土布褂子打着赤膊,一手蒲扇一双透气草鞋,刮出来一个大光头的观主继承了先辈的名号儿,作为第三代掌门,自号“妙玉丙”。

这称号儿很随意,这形象也很不得道高人,但那一份独属于老庄的飘渺出尘、随性任意的自然、豁达,却是分明的——

对他而言“妙玉丙”这个名号儿很好,没有什么好坏,够清楚,够明白就可以了。也不需要一身整洁、干净的道袍,只要穿着舒服就好,一切都是随性、自然的……而这妙玉丙恰恰更是此界之中,幻月所见的唯一一位“先天真人”,其心灵的修为已经逆反先天,成就婴儿,或者说的更加高大上一些,是打破了“胎中之迷”——

何为先天之真性?一朝打破胎中迷,失而复得是全真。后天尽舍,故显先天,这一个“迷”被后天积累的见识、阅历、经验所笼罩,不舍不得!

先天真人自有其感觉……“道友请了,不知道友如何称呼?”他也发现了幻月的三千分之一,率真的看着姜菱儿的腰袢那一个小小的纱笼。

飞蛾送出了自己的神束线,传递去了一些信息,道:“此身你可称我为幻月。我随她们师姐妹一路,你是唯一一位先天真人!”

妙玉丙道:“何以为先天真人?”

他虽是“先天真人”,但他却并不明白什么是“先天真人”,没有人告诉过他,也没有人讲过什么是“先天”什么是“真人”。幻月沉吟了一下,说道:“逆反了先天,心如婴孩儿,这便是真人——你且看。人自初生之后,便为声、色充斥,外界之声色,映于内心之中,便成了一人之阅历……”幻月简单的画了一个x,左侧写了一个“内”字,右侧写了一个“外”字,然后又将内的部分全部去掉,只留下中间相交的那一个点,说:“这就是道,就是婴儿初生的状态……”

只是如此简单的描述,对于妙玉丙而言,就已经足够了。他哈哈大笑,说道:“妙、妙、妙……我忘时,天地于我如混沌,无我时,天地皆亡,形骸去,唯我畅游。这便是真人啊,好一个真人!”

幻月道:“唯真人与真人之间,可称‘道友’……”

“然!”

妙玉丙兴致即来,便让姜菱儿稍待,自去约莫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是回来,一只手提了一只肥硕的白兔,一双眼如红豆,看着极为可爱。妙玉丙抓着这只兔子的耳朵,另一手则是提着一些竹笋,说道:“菱儿丫头,幻月道友,来了咱们这地儿,不吃一顿麻辣兔肉不是白来一趟?”也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说法,就直接当着一人一飞蛾的面开始解剖起兔子来……

姜菱儿见兔子可爱,一转眼,蹦蹦跳跳真可爱的兔子就变成了肉块儿,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忍,暗后悔刚才没有阻止妙玉丙前辈……

妙玉丙一边做,一边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豹子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青叶……人若非是不吃东西的,要不然吃什么东西又不是杀生呢?这天地之间,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人居其一,处于其中,新陈代谢是逃脱不开的——你吃一根豆芽和吃一只兔子没有区别。不会因为兔子好看,能蹦蹦跳跳的可爱,它的命就比一根豆芽珍贵。万物皆有立场,这人啊……”肉块腌制完毕,按照幻月看,这妙玉丙绝对是一老饕,在吃上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一个人——能够让自己舒服一点,就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最后,他送了姜菱儿一句总结——

“万物皆有其类,只要不同类相食,同类相残,那便是莫大的功德了。你杀伤它类不是罪过,杀伤同类,才是有伤天和啊……奈何世上又有几人明白?”

他便讲了一个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某一个笃信佛教的老太太每年都坚持行善,将一些鸟啊鱼的放生,更是点滴的肉类、荤腥都不沾。但对于儿媳,以及给自家干活儿的长工却尖酸刻薄,无比苛待……

妙玉丙说:“这样的人你能说她善吗?不能,世间最大的罪恶,都是因他们而生出来的。他们可以善待一条鱼,一只鸡,可以不吃荤只吃素,可以每天念佛,一刻都不耽搁。但这些所谓的‘好心的老太太’却从来不会善待人——你说,这不是恶,什么又是恶呢?”这一句问,却让姜菱儿想要反驳,又无从反驳。但做好之后的麻辣兔肉她却没少吃——味道真的非常不错!

原本在纱笼中的飞蛾则是在做饭的功夫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形态,或许,用“进化”来形容,更加的确切一些。

它从一只飞蛾变成了一条蛇——只是用了做饭的一点儿功夫,就变成了一条浑身布满了月白色的鳞片,筷子粗细,三寸来长的小蛇。小蛇却是保留了飞蛾身上那种可以一接触,就让人降解的特性——却将之集中在了蛇信上。既然是“道友”盛情款待,这麻辣兔肉总是要尝一尝的……

所以,飞蛾的形态肯定不行。可以漏尽飞蛾的身体,掌握其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末梢,且有过一次“进化”的经验的幻月很容易的就完成了这一次变化。

之所以选择成为一条蛇……谁让它灵机一动,想到了大蛇丸呢!

君不见连蛇皮都是白的!

姜菱儿并不怕蛇,反倒是见证了奇迹,好奇不已。幻月说:“现在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了,以后请叫我大蛇丸……对了,菱儿,我变大了你怕不怕?”神束线传递了一些信息过去——简单来说,要是姜菱儿怕大蛇,那它就少吃一点儿。要是姜菱儿不怕,那它就多吃一点儿,没别的事儿。

姜菱儿说:“前辈你就放心吃吧,只要别太大不方便就好。”说完就给……嗯,大蛇丸夹了一块。

长长的、蓝汪汪的蛇信在自己的脸上舔了一圈,然后就一口将一块不算大的兔肉吞下去,就见它身体鼓起一个小包,小包一路运行到了尾巴附近,就逐渐的消失不见了……卓越的消化能力让那块兔肉没挺过十秒钟……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鱼龙混杂的八卦门

三寸长短、筷子粗细……一般来说刚从蛋壳里爬出来的小蛇,只要营养足一些,个头都比它大。只是和普通的蛇相比,大蛇丸的胃、大蛇丸的身体,路子就太“野”了:是不怕麻也不怕辣,什么进胃都能化,吃了就长个,绝不耽搁一丁点儿的功夫——那一块肉就让它长长了大概一寸左右!大蛇丸吐着信,一个阴冷的、偏显得阴柔、冷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尾巴增加了这么一截,它终于有了以阵法的方式发声的能力……

“这肉的味道真不错,稍微长了一些,算是摆脱了之前的交流模式了。妙玉丙道友请了,这麻辣兔肉的手艺很正!”

这“一寸”的长度,并不只是一个长度。

它还代表了一个意义:

大蛇丸的“大脑”又增加了三分之一……它本就不是普通的蛇,而是形状像蛇,但基因上却还包含了魔鬼之语那种可将各种生灵降解的能力,而另外一个,就是大脑的“配置”了——蛇是一种冷血动物,它的头部比例小,脑仁儿简单,但脊神经却很发达——这也是蛇被砍成了两截,断掉的身体依然活着,还会扭动、痉挛很久的原因。大蛇丸不同的地方,则在于每隔一个单位,就添一个脑,一直加到了尾巴处——相比单核儿的蛇,它无疑更加的耗费能量——但是!

重要的是“但是”——但是大蛇丸就算比砍成两截、三截、四截……只要不是将所有的脑都砍坏了,都是可以“重生”的。

每一段都会在神经传递过来“断网”的信号之后,第一时间进行止血、再生的操作,从断处止血,然后生出一颗新的蛇头或者蛇尾(顺序则是既定的顺序)。单纯的从这一角度看,叫“大蛇丸”那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这种“重生”的能力,称得上是低配版的“八岐之术”了。而这么一串串下来的大脑,对大蛇丸而言最大的意义并不是可以“重生”,拥有近乎不死的能力,而是脑力的增强!

妙玉丙颇是赞叹,眼中透着纯粹、好奇,问道:“道友能以飞蛾而化蛇,这其中变化通玄,却令人惊叹……”

大蛇丸道:“这非是变化,之前我是飞蛾,此时我是一条蛇,道友若有兴趣,我便给你讲一讲其中玄妙。这化生之道,无外有三,其一者,使神识尽漏,汇通三脉,而至于末梢,细无可细。细至于极,故可以察一切变化,使一身之运转,尽在你掌控之中;其二者,静功需强,越强越好,唯强,才能宏领全局,不使生错;其三,要明白生物之间的不同,要去理解,理解透彻了,便可以了……”

妙玉丙摇头,感慨道:“大蛇丸道友所言之三,我却一样都做不到。但……今日闻此妙理,当大浮一白!”

便引玉壶淌蛟龙,杯满酒溢以为敬。

他自浮一大白……大蛇丸翘起身体,头低进了杯中。一杯酒便快速下降、见底,而它的身体则是再一次长长了许多……而后说道:“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真的不错……这酒更是好酒!”

妙玉丙道:“还有好菜!”

这一顿麻辣兔肉吃完,大蛇丸的体型就长到了七寸左右。原先的纱笼自然是待不住了,于是就盘在了姜菱儿的皓腕之上。住了一夜后,便又去毒龙教——

毒龙教以巫法、邪术为根基,杂糅了一些正道、旁门之术,自有特色。其教中子弟施展手段,一个不防备,就要着了道……之所以如此,却是创派祖师原本乃是邪道之人,后来上了年纪,感慨邪道不得光彩,这才博采众长,创了毒龙教。毒龙教见了姜菱儿倒是热情,也无什么不开眼的人——事实上,十二旁门之中,毒龙教别看名字听着不像是什么好人,也不像是好门派,但其规矩却最是严苛、森严的。

其教内有监察使者,有刑罚,有自己的监狱,有自己服劳役的地方。那位雄才大略的祖师爷硬是用严刑峻法,将一干人给掰正了,重新搓吧搓吧,蹂躏成了“好人”——毒龙教不收良家子,不收杀人犯!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规矩!

对内的监察使者是耳朵,是眼睛,盯着不守规矩的人。教众们都是“改过自新”的,曾经犯过错的罪人……

他们或者是犯过盗窃、或者是犯过抢劫,各种各样的罪行只要罪不至死,对外的监察使者发现之后,就会将人带入教内。然后根据自己所犯的过错量刑——刑满释放后,也不是让他们离开,而是批准正式成为教众。开始学习毒龙教的手段。大蛇丸听姜菱儿给它科普毒龙教,感觉这个教真的是……代替了监狱的职责,赏善罚恶,并且还解决了刑满释放人员的再就业问题!

那位“毒龙尊者”果断的奇葩一枚——虽然奇葩,但值得赞扬。他虽然出身邪道,但却绝对是最有社会责任感的一个。

毒龙教一行分外顺利,最后一个目标是八卦门,一入了八卦门的地界,有了毒龙教的对比,这八卦门才是真正的“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几个没眼力劲儿的,穿着青袍,袖口一个乾卦的年轻人围住了姜菱儿,口花花的,问“小娘哪里人?”“可曾婚配?”又要她“陪哥哥耍耍”——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或者,是有恃无恐?以为自己在自家的地盘儿上,强龙过来也要低头,被他们这些地头蛇欺负……

“让开!”姜菱儿右手握住了剑柄。

“哟哟哟……小娘生气了嘿!哎哟哟,我好怕啊,杀人了,哈哈哈……”几个人哄堂大笑!

一些路人却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自己就是小透明。

这几人的气焰之嚣张可见一斑……

他们就像是一坨狗屎,踩一脚不会死,但却能把人恶心死——普通人是宁愿招惹杀人犯,都不愿意招惹这种“混混”。杀人犯这种东西,一旦进去了,就是秋后问斩,招惹也就招惹了,没有后顾之忧。但这些混混不一样,他们犯的事,打一顿板子就放了,然后就过来继续祸害你、恶心你——

杀人掉脑袋的事儿他们不敢干,但偷鸡摸狗,半夜往你家门上泼粪,半路拦住你家落单的孤寡,要么干脆赖在你家里不走——反正有本事你宰了我,要么我就赖这儿了。哥们儿赌钱输光了,借俩接济接济……

哟,你家闺女挺漂亮哈,瞧瞧这脸蛋儿……

……

就问你怕不怕?

你去报了官,按照法律打一顿板子关几天,然后又出来了。哎呀,哥们儿这屁股都烂了,那个疼啊,你说你怎么办吧?给钱花花,要不我死你家里你信不信?这锅是做饭的啊?我以为是厕所呢,里面那一泡不好意思。要不,你们洗洗?我这屁股疼,下不了地,哎哟我这……不好意思,把你家唯一的被褥尿湿了……那个啊,你不能怪我来你这儿啊,总要给人一条活路吧?

恶心不恶心?反正就赖着你、膈应你,像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一样——这事儿官府解决不了,法律也不管用。

要么你把他剁了,要么你就认命,没有第三条路。

在人类这一社会群体中。

他们是癌细胞——具有极强的传染性,晚期化疗都没用。相比较而言那些杀人放火的反倒是可以治疗的病症。

……

姜菱儿又一次道:“让开。”她很是羞怒,同为旁门,怎么八卦门竟然有这种货色?显然这一声“让开”是半点儿用都没有的——如果让开有用的话,那么他们就不是混混了!大蛇丸盘在姜菱儿的手腕上,一双冰冷的,带着竖瞳孔的眼睛扫了一下几人,说道:“你打算杀了他们吗?交给我吧!”

姜菱儿就感手腕处光滑、清凉的鳞片和皮肤一阵摩擦,一条白磷小蛇如袖箭一般飞出,笔直的撞在了一人的眉心。

粘稠的、浆糊一样的淡淡的几乎透明的蓝色火焰从那人的眉心扩散开,只是呼吸之间,就落满了全身……而他的头颅,则是在火焰扩散到了胸部的时候,就被燃烧的一干二净。这一幕简直犹如地狱,可怕而狰狞。另外几人也同样没有跑掉,纷纷燃烧,最后消失,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有衣服落在了地上,证明了他们曾经存在过。

“杀人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周围已经干净的无人。

姜菱儿掩口,低声惊呼:“大蛇丸前辈!”

大蛇丸“呵呵”的笑,语调中透着一种独有的冷漠、阴森,慢条斯理的说道:“对待垃圾,直接将他们毁灭就好了。在狼群中,如果有狼是这样,那么这头狼就会被驱逐出狼群,自生自灭……而人,你无法将他驱逐出人类的社会,那就只能毁灭他。放心吧,人不是你杀的,而且,呵呵……”那一双竖瞳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小小的一个八卦门而已,就算他们要找你麻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帮你的……”它见过了这个世界最强的力量,于是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自信:

还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它的对手!别说是任何一个人了,就算是正宗旁门联手,再加上邪道魔道,也不过一盘菜。

它,拥有俯视一个文明的资格。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羞辱

细长的身体虚空折转,如在水中游……周身的白磷开阖、吞吐,若有若无的力量排斥,包裹天地的磁场便是水,令它腾挪无妨碍、掣肘之处。一道白电一闪,就回到了姜菱儿的手腕上,盘成了一个白色的、清凉的手镯,尾巴轻轻一勾,就勾住了自己的头,一动不动——每一下动作都是需要消耗力气的,能不动,当然是不动最好。身体的鳞片,则一片一片的,细密的感受着周围的温度……影影倬倬的模糊的人影就在周围!

隔着一个单位便有一脑,使得它获取、处理信息的速度异常的快,并无多少信息传递过程中的“损耗”——

只是,毕竟是红外感官,却看不清这些人是什么人。叠在一起,你来我往一挤,就更区分不出彼此了。

“大蛇丸前辈,接下来我们还去八卦门找盟主吗?”姜菱儿却是没了主意。刚才的意外她也不想的……可刚刚杀了八卦门的弟子,再去找人家盟主,似乎……大蛇丸“呵呵”一声,说道:“无妨,你该做什么,就大胆的做。这一次你师父让你送信,主要是关于魔教的事。三大正宗、十二旁门若可联合荡魔,自是最好。但如八卦门尽是一些败类、凡俗,却也无所谓了,你尽到通知义务即可!”大蛇丸的话让她心中一定——大蛇丸的话很有力量,让人安心——

支撑这种力量的便是它的神奇,它在刚才须臾之间,表现出来的力量……杀死生命的那一种力量。

有这样的底气,有大蛇丸说了一遍师父的目的,她还担心什么?

心中不禁暗想:“我堂堂一元婴修为,竟被你八卦门几个凡俗混混当街拦住戏弄,我不问你责任也就罢了,你们还有脸找我麻烦?”有了这一念,姜菱儿就更是得了理,整个人也都理直气壮起来——就差傲娇的扬起下巴,用下巴来看人了!

实在是元婴的修为在三宗十二旁门中,都算得上是那比较小的一撮人,是精英中的精英。而它八卦门……

还没听说有人达到元神境界呢,八卦门中最厉害的也是一个元婴,现如今就在掌事。另有两个元婴,一个负责教徒一个负责德育,剩下的筑基不出两巴掌,练气一大把……更多的,则是一些连练气都无望的凡俗之人,琢磨一些打熬力气、街头争斗的手段。而这些人自然就免不了在街面上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八卦门是门人弟子众多,有弟子十数万,可练气、筑基的弟子……元婴……姜菱儿越想心里头越是通透!

很明显:即便是同为旁门,八卦门也最人多势众,但实际上实力确实垫底的。

垫底垫到强横一些的武林势力都比他们牛——

上次他们遇见的铁善、万里埃二人,随便哪一个过来,凭借自己的一身武功也能将八卦门杀一个七进七出,除非是用来镇宅的三个元婴出手还能够让人忌惮一些,不然,呵呵……所以,他们怎么敢?怎么能招惹自己呢?脚下轻飘飘的一跃,百花谷身法妙曼,速度却是较快的,一晃之间,便离开了这里!

一路沿着宽阔的大道、台阶上去,便是一个牌楼,上面写着“八卦门”三个字,左右两根白玉柱子上写着一幅对联,口气却极狂,说的是伏羲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作八卦,统六合的故事。

门口则把守了四人,分列左右,腰间佩刀。刀是那种刀刃一尺来长的柳叶刀,前端略起弧度,大了一些,立于劈砍。

“站住!八卦门重地,严禁闲人入内!”

四人拦住了去路。

姜菱儿一字一字说道:“百花谷姜菱儿,二位可否通禀?”语气中的不善却毫不掩饰,左侧一人道:“百花谷?没听过……我八卦门掌教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另外三人也纷纷道:“对,没听过。什么百花谷、怡翠楼的,没听过。”“哥,怡翠楼咱们还是听过的,里面的姑娘……”怡翠楼是什么地方姜菱儿不知道,但从他们的语气中就听出来——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将之和百花谷并列,分明是有羞辱之意。姜菱儿冷哼一声,道:“你们辱我百花谷,可是代表了八卦门的?”

“呵,这话有意思嘿。哥几个站在这里,就是八卦门的门面。看清楚了,八卦门亲传弟子……”

一个顶儿浪荡的戏谑声从一个瘦弱、阴柔的男子口中传出来,一块属于亲传弟子的玉佩被他拿在手里晃了晃。

“这江湖啊,是男人混的地方。女人趁早回家生孩子……”

“……”

姜菱儿默然,耳边肆意的笑声恍如隔离——

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从无恩怨……但这些人身上,缘何会对他释放出如此的恶意呢?姜菱儿深吸一口气,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盯着四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们见过吗?是我杀了你们的八十岁老母,还是放火烧了你们的狗窝,连三岁大的儿子都没放过?”

“是偷了你家的钱了还是毁了你家的田了?”

“我们好像从未见过!”

“……”

姜菱儿突然的质问让场面一静,跟着四个人就不知死的哄堂大笑起来。似乎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问出的问题很有趣,那阴柔的男子还要继续调戏一下,但有一道剑光却比声音更快,一剑封喉,一剑,就封了四个人的喉——这一路上姜菱儿也是领了经验大礼包的,光是自己的剑法、身法的功夫,就足以傲世。姜菱儿取出了拜帖,走过去,将之插进了一尸体的腰上,而后运足了功力,娇声喝道:“八卦门辱我百花谷,勿谓言之不预!”

罢了,便直接飞走……

一片山野之中,姜菱儿落下云头,在地上一阵跑,终于是疲惫的厉害,喘气如牛,这才停下来……

“前辈。”

她有很多话想说。

大蛇丸动了一下身体,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听姜菱儿讲。姜菱儿讲起了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孤苦的在山里生活,和野狗抢食,和同龄的、不同龄的人拼命,一切只是为了活着。讲那种苦、那种单纯,讲自己被师父收留之后不一样的生活……她想,原来这个世界除了残酷之外,还有那么多的美好。她的童年塑造了她的秉性,使她和百花谷的大部分弟子都不太一样——她看似可人,但骨子里却是那个可以骑在豹子的背上,用拳头大小的石头一下、一下的,生生将豹子的脑浆打出来的野孩子。

这一种狠,这一种残酷,是果敢利落的大师姐都没有的。她讲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大蛇丸的注意力的跑偏——

原来这个“小丫头”实际上已经是一个“老怪物”了呢。现在差不多是三百多岁的年纪,只是“岁月”却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如何长生的?

遍寻了记忆,回忆了诸门诸宗的心法、法诀,大蛇丸却并未找到“长生”的原因。百花谷中,林素心几是同时知道了八卦门发生的事情,林素心道:“幻月先生,想不到八卦门竟堕落如此。菱儿身边有你照看,我也放心一些。遇到了这种事……如果可以,你就陪着菱儿多走一走吧,不必要急着回来。”

“素心掌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们是如何做到‘长生不老’的?”一只飞蛾就蹲在掌门练功的静室之中,桌上的纱罩内的灯架上。

因为“自发光”的特性,而且蓝莹莹的很漂亮,于是林掌门干脆就把蜡烛、油灯什么的都歇了。反正满山谷都是这些幻月,都那么丁点儿,不是说不许偷窥就能防得住的,所以还不如干脆放纱罩里面当灯用——嗯,林素心掌门的心思还是很巧妙的。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隔着一层纱,从亮处看暗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反过来从暗处看亮处,那却是一清二楚,连一根毫毛都看得清。

既表示了“亲近”又发挥了照明的作用,还让对方的眼睛失去了作用,一举三得有木有?

“长生……不是修为到了,自然就可以长生吗?”

幻月:“……”

“那,你能把你修行时候的一些想法、经验、经历说一说吗?”见林掌门也是不知所以然,幻月干脆换了问法——

让林掌门将修炼的一些经历说出来,自己慢慢从中找原因好了。

……

上午的阳光正好,大片大片的草坪绿油油的,一只健硕的黑毛老鼠在草坪中穿来穿去,防护着草坪。一旦发现了一些害虫,就直接把它们吃掉——飞天鼠杰瑞不是浪得虚名的!作为伊丽莎白庄园中,上个月的杰出员工,杰克被奖励了一块大蛋糕,全部都是用奶油做的,简直是鼠辈之中无法企及的高度!风尘穿着一件高腰束腰的连脚皮裤,足下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身是一件白衬衫、黑色的托胸马甲,外面照着天蓝色的半长上衣,腰间是一条白色的皮质腰带,环扣是一个圆形的金属框,中间是一个w的标志,袖子是紧身袖外套着广绣,看着是好看,穿起来却有些热、有些沉——用料厚沉而结实。穿在身上,便很自然的多出了一种雍容、贵气……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长生方法千千万,归根路径只一条

头上则是一个极为少见的,用和衣服一样布料、颜色制作成的头套,头发制作成了八字轮胎纹的图案。

面部则用简约的线条自眼部一条横线,然后自中心一条竖线,组成了一个“丁”字形。

“丁”是白色的,眼部以细腻的轻纱遮挡,隐蔽的开了眼孔。

包裹发髻的部位则被收出了均匀的褶子,束上了一层珠光宝翠,绚烂迷人。

韩莎一席清爽的白裙,裙摆是蕾丝边的,无袖,一双白净的胳膊惬意的展示出来,头发简单的从右侧梳起来,在前面扎了一个马尾。面上遮了一块盾形的白色的,半透明面纱,面纱边缘镶了一层金边,使得她风情隐隐,透着一种神秘之美。手上戴了一双蕾丝的手套,肉色隐隐约约,整个人都挂在风尘的身上,像是一只树懒一样,伴着风尘散步。边接受着风尘传来的,林素心大掌门的修行感悟,以及林梦琴、姜菱儿二弟子的修行感悟,试图从中可以发现一些什么……

若非姜菱儿自己暴露,风尘都不知道她已经三百多岁。至于如何“长生”这一问题,无论是掌门,还是两位弟子,也都是稀里糊涂的!

反正——就是那么稀里糊涂的练气、筑基、元婴,按部就班下来,然后就这样了。

具体的原因,只能风尘自己找。

老话说“一人智短,二人计长”,自家媳妇向来又是要能力有能力,要脑子有脑子,更善于发现问题,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故而便也将三人的修行体悟、过程都发给了韩莎,和韩莎一起探讨。韩莎边是琢磨,便是漫步,广大的庄园里只有二人,独属于二人,阳光照得风尘的上衣、头套略是发烫。

一股温吞的、和煦的风吹动了韩莎的面纱,轻轻荡漾起涟漪。韩莎忽而问了一句:“这些经验,你总不会白取吧?”

风尘说道:“当然……我告诉了她们,可以把练气、筑基二者换一个顺序。”

韩莎“哦”了一声,点头说道:“只是换一个顺序,对咱们来说不过一句话,对百花谷,对第三世界的修行界而言,这却算得上是一句真传了……真传一句话,假书传万卷,说不得百花谷会将你这一指点列为禁忌,作为门派的核心机密存在呢!”这一句话,足以颠覆现在第三世界中,修行界的格局——就是这么的夸张。

风尘道:“是呢!”

“我们去椅子上坐一会儿!”轻盈的漫步到石子路旁草坪上,一个新架设的长椅旁。韩莎边拉着风尘坐下来,将头枕在了风尘的胳膊上,皱了一下鼻子,说道:“首先,我们来说第一个问题——抛开第三世界,我们单纯的来说一下,长生是如何实现的?”

韩莎的一问,一下子就跳出了第三世界……

只是单纯的:

长生,如何实现!

风尘沉吟,说道:“基因的完美转录、复印,零误差或者是小误差的复印,使不会因次数多,而发生变化。如可以使用原件进行转录,便是有误差,每一次的误差也都在可控范围之内。这样一来,身体机能便永不会下降,于是人也就获得了长生——只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即端粒的问题。端粒是什么呢?端粒是转译、解码的密码本,是将基因的语言编程一种实际应用,作用于身体,建设、保卫身体的一个中介。它就像是电脑的硬件、软件之间的桥梁一样……”

“端粒”是翻译器,是将基因信息翻译成身体的可识别信息的一种翻译器——

端粒决定了这一段基因应该如何翻译!

同一段基因……其实是可能表达了不同的意思的。是用第一套语言,还是用第二套、第三套,这些由端粒说了算。但端粒的本身,却是用一次少一点儿,不可复制,越用越短。即便是身体健康、强壮,各方面都非常好。可一旦没了端粒,那基因也就不能进行转录,人体的营卫之气不能生产、堆砌而无用,于是整个人都会崩溃、兵解。所以,还有一个条件,就是端粒的“可再生”——

那么,端粒是可再生的吗?可以!而且还不是理论上的——海洋中许多低等的生物都可以使端粒再生。

风尘也可以……

风尘道:“如果,是为了延长生命的话。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固化一种翻译语言,别的我也不用了,就维持在现有状态……”

韩莎笑,说道:“你说端粒是翻译器,让人听了跟你打起来……”

“他们打不过我,我让他们双手双脚。”

风尘“嘿嘿”一笑,耍宝卖乖。

有关“端粒”的研究,实际上已经很久了,老早科学家们就发现了它和人体细胞的衰老有关,还发现了其一些特性——但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盲人摸象,依靠着联想、逻辑和实验来确定的一些只鳞片爪,但风尘却不同:凡世间一应生物,无论是单细胞还是病毒、细菌、真菌、动植物,对祂而言没有秘密。

所以“端粒”这玩意儿,祂的答案就是准确答案,没必要去争论。有关长生的手段有哪些,祂的答案也肯定是标准答案。

通向“长生”的手段千千万,但说到底,还就是那几个方向。条条大路通罗马,而祂却就在罗马城里看风景!

韩莎道:“说到底,根子上还是在基因,在端粒,是吧?”

风尘道:“是。”

“然后,我们再跳回到第三世界,第三世界的修士们做了什么?首先排除一点,他们并没有那么深厚的静功修为,更别提漏尽己身了。他们只是做了一件事,即修炼各门各派的功法,正宗也好、旁门也好,都是修炼本门功法。还有一点,素心小姐姐可是提过很重要的一个点,却被你忽略了。”韩莎细了眸子,竖起一根手指在风尘的眼前摇晃一下,说道:“修成元婴,才可长生——这是踏足仙道的一道关卡!所以,练气也好、筑基也罢,都是不能对人的寿命产生影响的。是元婴,对寿命产生了影响。那么,有一个问题来了:元婴为什么能够对人的寿命产生影响呢?”

风尘跟着问:“为什么?”

韩莎坐直了身体,捏住拳头给风尘来了一个油锤灌顶。

“砰!”

斥道:“是你想还是我想?”

“我想、我想……”风尘举手求饶。韩莎哼了一声,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帮你参谋就不错了,还想张嘴等着!信不信下午我给你头套里面加个绵胆——听说绵胆很受欢迎呢。是一件惩罚不听话的小女生的好工具哦——”好吧,原本是推出来作为冬季装备配合头套的绵胆,被这里的人开发出了新用途:

惩罚家里不听话的、敢犟嘴的孩儿们——第二世界的那些中小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姑娘们应该感激风尘和韩莎,感激w公司。

以前惩罚她们不听话、犟嘴的嚼子可以扔了。

头套绵胆再怎么说也比嚼子舒服。

作为销售方,顾客们买了商品之后做什么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并且已经推出了新的专门用于惩罚的款式。这是员工们自己根据市场需求提出来的,走的是中端路线,面向的是中小资,至于上层人物家的小姐,那肯定是不会用这种东西培养的:社交能力、分析、沟通、经营、经济这些才是她们的必修课,比品德啊淑女范儿之类的更加重要。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风尘、韩莎所在的世界——有些东西总是一致的。韩莎还说总有一天w会沦为一家情趣用品公司!但,这些都是无所谓的!这个w公司也就是玩玩儿,最后变成什么样无所谓——

公司的利润除了维持运作、开工资之外,剩下的则被韩莎挥霍一空,变成了二人的“情侣款限量版”的头花!

大师级的珠宝、首饰匠人,私人订制。钻石、黄金、铂金的精雕细琢,翡翠、宝石的琢磨、镶嵌,这才制作出来两件相似而不同的艺术品……反正第二世界的钱也带不走,回了家和去第三世界,也都是废纸一堆。还不如买买买,挑自己喜欢的买。

至少韩莎感觉这情侣款头花就蛮好的!

风尘有些无语,说道:“你就饶了我吧。这头套戴着都有些闷,太阳晒得都是烫的,再加一层绵胆,我都要生无可恋了……寒暑不侵也不是这么玩儿的!”

“哟哟,这可怜的小表情!今天的报纸送过来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听见了送报小哥的自行车咣当、咣当的声音,韩莎便让风尘继续坐着,自己去拿了报纸。将报纸递了一份给风尘,说道:“看吧,给这妮子狂的。要挑战柳生传明呢。和人的武神……”指着报纸上,箜云岚的照片,照着文本念道:“箜云岚小姐表示,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这一场比赛的地点应该选择在美国!”

将这一则新闻看了一遍,风尘讶道:“就在咱们这儿?还真有缘分啊。不过,和人和中国人比武,本地会关注吗?”

“会,因为这妮子还挑战了美国拳王梅尔森!”

“……”

正文卷 第八十章 老阴比安迪斯

稍微关注了一下箜云岚,便去看其他的消息……股票、财经、赌马这些掠过,连载的小故事之类的掠过,重点则是看一些时事热点,以及西电的“保健品”。电疗床、电疗椅的生意火爆,使得许多的中层、下层的小资阶级趋之若鹜——这实际上有着更加深层次的社会原因,譬如说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

对于拥有私人医生、私人的医疗团队的巨鳄而言,是不存在“看病贵”和“看病难”的问题的,私人医生随时恭候,随叫随到。这些私人医生不仅仅理论扎实,而且治病经验也是极其的丰富,用着放心、安心。

但中层、下层的人虽然小有余财,但面对高昂的医疗费用却也是望而却步,对他们来说供养一名专业的私人医生是养不起的。

但临时看诊的各种费用加起来也同样不菲。

市场……就是这么诞生的!

假如有一款可以一劳永逸,花上一笔钱,然后躺着就能治病的医疗器械,从此摆脱上医院看病找医生的麻烦,少花冤枉钱,那么……这个“假如”估计许多人做梦的时候都想过,正是因为经济的压力,也会变得不理智。除了这一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权威”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安迪斯本人是一位发明家、一位成功人士、一位企业家,所以他将一种“假如”变成了现实,还是跨领域的变现,人们也是乐意相信的:

安迪斯的发明,很多都是跨领域的。

再加上医学、物理学、生物学……各种各样的专家背书,这还不可信?那倒是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谁说“不可信”他们跟谁急,断绝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在所不惜。

另一款新产品则是更进一步——电击增肌器!

该产品通过电击刺激,达到增肌的目的。这个效果的确是有的,但其遭罪程度,尤其是可能休克、死亡,导致内分泌紊乱、神经信号紊乱等后果,却避而不谈。一张测试者一周前、一周后明显的肌肉对比显示出了这一款产品的速效。却无人看到这一发明的背后,安迪斯更深层次的意思……电疗床、电疗椅是个什么玩意儿,作为“发明人”本身最清楚。那玩意儿能治病?现在所谓的“疗效”都是安慰剂效应——

这一款产品不是正道,想要持续的“有效”和“神奇”,就必须延续自己的权威,没有什么能比另一种更加速效的发明更直观的了!

增肌,是真的增肌。

明显的这一款产品就瞄准了没时间锻炼的工薪阶层。善良的安迪斯先生、慷慨的安迪斯先生要挥泪大甩卖了,就这么一个产品,不要998,不要68,只要28拿回家。省去了锻炼的时间,却同样拥有一个健美的身体——这玩意儿简直太友好了。工厂主们喜欢这样的产品,老板们喜欢这样的产品,员工们也……嗯,必须喜欢这样的产品!

毕竟,谁不喜欢健康?健壮呢?

反正这群麻瓜也分不清楚健康和健壮之间的关系,只是秉承着一种大就是健康壮就是健康的朴实观念,安老板简直爱死他们了。

麻瓜们太可爱了……所有给安老板送钱的,都是小可爱。只是这一步一步的医疗产品的背后,却才是真正的长久生意。安老板的电线杆插满了大街小巷,通电的用户增加了一大批。既然通了电,那煤油灯是不是该换了?电灯是不是更亮更舒服?眼看着夏天了,电风扇买一台……以前压仓库的发明都有了用处有木有?最主要的“电费”这一块儿则是永久性的收益,是一座金矿!

笑话……习惯了用电的你们,还会退回到煤油灯的时代?别傻了!安老板习惯了电灯回头去了一个点煤油灯的大老板家里聚餐,去了一趟就绝望了好嘛!

风尘道:“安迪斯的生意越发的红火了!”

韩莎翻了一个白眼,道:“这老阴比,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上当的人也都够够的,就算是最后败露了,事情也落不到他身上——毕竟产品有没有效果,电疗设备是医学专业的人站台的,有没有效,他又不是医生。但这电击增肌的确是有效的,电一电的确可以增加肌肉的硬度,增大肌肉的体积……”

风尘道:“看起来你是打不倒安迪斯了。人家无论是从舆论上还是行为上,都站得住。就算是打倒一批簇拥,也还有别的人主动贴上来。”

“哼,根据历史的发展,我们不难发现。我们所处的第一世界,和这里的第二世界、第三世界……以及其它的世界之间,信息是彼此作用的。so——安迪斯牛逼,难道就没有命中克星特斯拉大爷了吗?就算原本没有,咱们也可以造一个。分分钟就把安迪斯的低压电搞破产……”

“可是我们不会待那么久!”

“那又有什么关系?”韩莎得意的挺一下胸,说道:“说的好像现在安老板就没死对头一样……不搞他,只是因为他还能给咱们带来一些小乐子乐呵一下。搞他,直接将交流电技术随便交给他对头就好了——很多人都很乐意看到安老板倒霉的!”莲藕一般的胳膊尽力的张开,韩莎舒服的伸展了一个懒腰。

胸部就像是发了的面一样膨胀起来,见风尘偷眼在看,还特意的用力吸一口气,变得更大更挺……

风尘用手指戳了一下……

韩莎口中拟声:“噗嗤——”眨巴一下眼睛,硬是挤出了一些泪水,眼泪汪汪的含在眼内,“爆了,你赔我……”

风尘:“……”拦腰将人儿抱起来,一手架住了韩莎的膝盖弯,说:“这媳妇,一点儿都不贴心,干脆扔了算了。”

韩莎气鼓鼓掐住风尘的脖子一阵前后摇晃,叫道:“你敢!快收回刚才的话,混蛋呀!”尖叫声刺破了天际,机灵的飞天鼠小老弟藏在草丛中,偷偷的看了一眼后,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庄园内的员工也习以为常,看了一眼窗外,便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但老板和老板娘的日常怎么就那么让人羡慕呢!案头上,泰格温蒂几个人正针对一份设计稿进行讨论。

设计稿是一份男士百褶裙的设计方案,汲取了苏格兰风格以及时下的审美而产生的,目前初稿已定,更多探讨的,则是一些细节性的内容。譬如裙子的长短、用料,以及要体现出来的精神面貌等等。

……

“相比女士衣服的繁琐,我想男性的服装,应该主动的集中在稳重、简约、方便上,更注重功能性——”

“所以,色彩应该采取黑色、铅灰色、深蓝色;布料上应该采取和西装一样的面料;这里、这里,应增加隐形的口袋,可以放入书本、笔记本和笔等工具,放入钱。开口设计在前面,可以很好的隐蔽。我们都知道,对于男士而言,拿着一个公文包实际上是一件很累赘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愿意两手空空……”

“功能实用的口袋,的确是一个受人欢迎的提议。我认为内部应该设计一款带有开口,方便如厕,还不需要脱裙子的内裤设计。”

“谢特,谢尔盖,你怎么能在女士面前说出这种东西……”

“但我认为这很重要。”

“……”

对于男性而言,简约、实用明显要比款式更加的重要。他们不如女性那样喜爱繁琐的设计,复杂的花纹,甚至于多此一举的拿着一个小包包进行装饰。员工们的谈话、争执不时的穿入二人的耳朵里,二人却并未将这些话注意,只是如同水过无痕,从耳边来,又什么都没有留下的从耳边流逝……公主抱着韩莎轻滑步子,轻盈的旋转、跳跃,韩莎看着头上的天空旋转,一阵“咯咯”的笑。过了一阵,风尘停下来,韩莎才道:“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儿上,人家就原谅你了。一会儿给你**翅吃!”

这些日子韩莎却是“贤妻良母”的角色扮演上瘾,一日三餐都非常用心,将风尘伺候的服服帖帖。

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要穿什么样的衣服、鞋子,怎么搭配全身的风格,都在她掌控之下。风尘只需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好了。而且韩莎也不接受任何的不同意见——吃什么、穿什么,都是一言九鼎,口含天宪的。而在风尘的体内,一个尺度极小的,只有二微米大小的“风尘”则一直在观察着新的营卫之气的初步产生……二微米大小的风尘,却是可以观察到万分之一微米的,即百皮米这一尺度!于是不断的寻找、定点、观察,终于是让祂以一种直观的方式,观察到了整个过程——

祂看到了胃的极致的、艺术的运作……被吸收的光以及无处不在的波、辐射都是看不见的,但祂却见到了胃部生成新的营卫之气这一过程。他看到了胃部的那种运作,就在那里,那么的——

震撼!

奇妙!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观察所得,旱魃转世

极致、复杂、完美、艺术……那是一种怎样的“巧夺天工”呢?将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光、波、辐射吸收、加工,将之转变为营卫身体的材料,这一整套的工作过程都在身体内完成——只是,新生的营卫之气形成的包络,虽更能有效加工、生产,但其却排斥观察,内中详情一点儿也看不到。于是,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观察旧有的细胞吸收、加工、制造的过程……

每一日除去入静、睡觉、练功之外的时间,风尘都会将这一个只有两微米高的“风尘”深入胃部,寻找、探查,然后找到生产新的营卫气的细胞之一后,便驻在了这里,至于今日,已经有二十三天了,每日观察时长约十四小时左右(或长出一些,或少出一些)。

这一观察需要专注,且很难——

细胞生产的速度太快,一个恍惚,似不注意,就过去了。每一个步骤、每一步协作,都需要反复的看、反复的琢磨……配合末梢的信息传导、处理、回馈,亦是用了二十三天,这才算是初步的了解了这一细胞的工作是什么:它实际上并未一步到位的将营卫气生产出来,而是进行了第一步的“粗加工”——它进行的是减速以及承载!

光、波……简单的说“玻色子”吧,玻色子被这个细胞吸收之后,会被降速,第二步,细胞内会生出一种吸附玻色子的小型细胞,类似于血小板,但却更小,可以载着被降速、降服之后的玻色子,进入到另外一个车间……熟悉自身运作的风尘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下一步的工序:

承载着被降速、可承载的玻色子被运行到下一个生产步骤的细胞当中,然后就会被生成一样的中气……

于是,原本不同的玻色子全部变成了同一种模样,就和食物被腐化成水谷之气一样。这些所谓的“中气”跟着就会被运往五脏六腑各处,然后分门别类,按照用途的不同,运输到身体的各处,然后身体各处的“工程队”就开始工作,用它们替换掉原本的老旧的、不堪用的身体组织。

只是这一次替换和以前替换不一样。以前就是青砖替青砖,现在却是新型材料替代了原本的青砖——

这一整套流程新的营卫之气和旧的营卫之气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令人着迷的地方,无疑是“如何做到”。观察到这一个地步,风尘也只是达到了“初步了解”,后面则还需要更加深入的去观察——祂的心态却是平和,毫无波澜,长时间的观察也不会焦躁,生活中又有韩莎点缀,却是悠然自得的。观察积累的报告则存进了生物芯片之中,以备随时查找、对比和研究!

这些报告,很自然的也给了韩莎一份儿。二人散步、看报、游玩儿之余,剩下的大部分精力就放在了这件事上。

至于什么第三世界的修士为什么可以做到长生之类的小问题,干脆就是一个活跃思维的益智小游戏。

作为“罗马人”,外乡人是如何通过条条大路来罗马的,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亦或者是开十一号骑自行车的低碳环保,就只能是一个谈资。真心没有必要拿出太多的经历去研究这个问题。风尘低下头,鼻尖隔着头套和韩莎的鼻尖碰了一下,说:“是你的鸡翅……”韩莎“噗嗤”一笑,问:“你说你不爱吃?”

“我爱吃啊。”风尘笑,说:“可是我知道你更喜欢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什么给鸡拜年……”

“一会儿就给鸡拜年!”

身形微微的后仰,左脚平贴在草坪上,右脚微微抬起,小腿勾起来,脚面和左腿平行。整个人轻盈的在草上倒飞出了一个s形出来,那一种轻盈、轻灵,如纠结着一根无形的钢索,简直美的不可思议。风尘道:“盗帅踏月留香,本大帅比踏草摘花,也是一大美谈。敢问姑娘芳名?”

韩莎修长的眉一扬,一扭脸,不去看祂:“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一天都叫不知道多少遍,你还问我的名字?”

风尘无语,道:“能不能给导演点儿面子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不能!”

“哎,这媳妇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还是扔了算了。”

韩莎:“……”

看一眼太阳,风尘果断改了话题:“你看太阳里好像有一只鸟儿!”韩莎气鼓鼓的说:“我妈不让我跟傻子说话。”

韩莎道:“那行啊……在青青草原上喜洋洋和灰太狼狭路相逢,恰好一只野猪经过,于是喜洋洋就向野猪求救,说是帮它赶跑灰太狼,就送给野猪一大捆草作为酬谢,灰太狼说野猪野猪,你帮我抓住喜洋洋,羊肉我分给你半锅。野猪你怎么选?”

风尘:“……”心说:“有你这么问的吗?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野猪得了。”反问道:“你怎么选?”

“气死我了!”韩莎抬脚、踢。然而什么也没有踢到。

风尘的怀抱很稳。

韩莎的双腿扑腾成了花儿都丝毫没有晃动的迹象。

“好了好了,我是猪还不行吗?”风尘服软,抱着韩莎进了大厅,韩莎也从风尘身上跳下来,鞋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踢踢踏踏的跑进了厨房。风尘则是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进了餐厅——不得不说,这种坐着等饭上桌的感觉还是蛮享受的。泡上了一杯茶,从桌子上拿起了韩莎的翻译笔记,随意的翻上几页,怡然的让人不知不觉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韩莎端着鸡翅上桌。另外还有难得一见的馒头,是昨天晚上和好的面,一只发酵了一晚上一上午,直到中午。

馒头雪白、松软,入口的感觉是“酥”的一下,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风尘三两口就吃掉了一个馒头——韩莎的馒头本就做的不大,不过却做出了许多很卡拉瓦伊的图案,就兔子、有有兔子,还有兔子……小兔兔那么可爱,三两口下肚后,风尘夸道:“好吃……这手艺,都能开馒头铺子了。”

韩莎被夸的舒服,嗯哼了一声,却故意去指摘祂:“一个馒头三两口就没了。不记得要细嚼慢咽的吗?”

“是是是……”对于媳妇的批评祂照单全收,第一个馒头已经吃了,就只能从第二个馒头开始执行了。

“多吃鸡翅,少吃馒头!”韩莎谆谆教导,“在自然界中,肉食者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吃草的只能被肉食者鄙——别以为这是一个贬义词,肉食者鄙,就是肉食者会鄙视你。”一句话说完,碗里就多出了半碗鸡翅——只是翅尖最为鲜嫩的一部分,骨头也都被做的酥软了,入口即化。二人吃着,韩莎就问祂:“蝗虫敢不敢吃?”然后,又说了一件不相干的事:“自咱们过来了以后,这里都一直没下雪……也没下雨!”

但实际上,这是一件事:

冬季的雪是很重要的。它可以杀死空气中的病毒、病菌,也可以盖在大地上,使土地湿润,更能冻死土中的虫子——如果某一年冬天没什么雪,那么来年的蝗灾虫害几乎就是免不了的!

当然,如果夏季的雨水充足,那也就不算什么了。但要是干旱……那就呵呵哒了。而今年貌似挺干的。

一直到现在只是下过几点雨,刚刚湿润过地面,而且只是一场。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状态。

地下的虫卵大量存活,天气又干旱无语……

这妥妥的就是“蝗灾”的节奏。

风尘道:“咱们来的时候好像地上的雪也挺厚的吧?”韩莎道:“咱们来的时候是几月份?来了之后下过雪吗?就那点儿雪,顶什么事?”忽而又用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风尘:“宝宝,你不会是旱魃转世吧?走到哪儿就干旱到哪儿,简直是天灾啊……”“瞎说什么呢,你忘了咱们在苏州淋雨的日子了?”

“那时候是你天赋没有觉醒,现在觉醒了。”韩莎强词夺理,然后直接就把风尘的碗筷收走了,根本不给祂反嘴的机会。

风尘大声冲厨房喊:“那你信不信今天下午就下雨?”

韩莎道:“你那是作弊,作弊不算……”

“……”

风尘无语……

韩莎收拾了碗筷,抹一下桌子,就从背后推着风尘亦步亦趋的推到了卧室,将刚才还展开的窗户关上,又放下了四面的纱帐。然后便跪坐在床上,将风尘的上衣、裤子一一脱下来,很贴心的去掉了发髻上的首饰,又摘掉了厚实的头套。只是留下来一个棉布口罩,轻轻用手试了一下口罩上的潮湿、温热,说道:“头套给你摘了,舒服一些睡吧。我关了窗户,有拉了纱帐,这里的空气质量应该达标了。又有一层口罩,肯定进不了微尘!”韩莎给自己的这番操作打一百分。

该想到的、该注意的,完全照顾到了。然后自己便也躺进去,含着笑看了一眼风尘晦暗的,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晰的脸,闭上了眼睛。一双手臂则是从风尘的腋下穿过,将人紧紧的搂住,被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盖住了二人的身体。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百花谷之会

晌午的一觉睡的人身懒意慵,起床来,稍醒了一会儿换好衣物,韩莎便提议:“天气正好,咱们去游湖吧。把船放在湖心,随波逐流,让风贴着湖面吹在身上,让阳光在风中温润,肯定会很舒服。”风尘无意见,道:“固所愿,不敢请耳!”便去了仓库中扛出了木船——就是一只手举过头顶,举着出了仓库……

原本是让人方便拖拽,绑在船头的绳子的一段则被祂拿在另一只手里,画风甚是清奇。两根船桨则是扔在船舱之中。

韩莎拿了一本书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这是吃了菠菜了吗?”

“想要看爆衫吗?”风尘作势!

韩莎果断道:“不想。弄坏了衣服看我怎么收拾你。怎么样,上午的问题想好了没有?他们是怎么实现长生的?”风尘道:“当然想好了,其中的关键就是元婴这一境界,经穴流注成为了一个完整、自洽的阵法体系。这一体系代替了端粒的一些功能——或者说,修炼者无意识的,使元婴代替了端粒的一些功能。我们将端粒比作一个密码的翻译本,当我们要翻译密码的时候,就要翻一下密码本。密码本翻一次,就旧一点儿。但这个元婴呢,就像是一个记忆了密码的人……记住了,就不用翻看了。而对于端粒、基因转录,实现身体功能而言,是一种绕过端粒的记忆方式。”

这些单依阵法之组成方式、构架规则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个“长生”却是祂稍微想一想,就看的明明白白的,那些长生者则是稀里糊涂的——

或许,天机谷的那些人也会明白吧!

韩莎道:“所以,端粒就成为了一种类似于原器、标准的东西。”

风尘道:“是这样……”

韩莎道:“我昨天看了一些,挺有趣的……以几何方法寻找人的中庭、天眼,还有一些关键的位置。这算是女娲之肠的雏形吧?”韩莎晃一晃手里的书,是一本讲述古希腊神秘学的书籍,其中多和数学有关,但数学,却是为了神秘学而服务的。他们认为每一个数都有含义、数即万物,万物皆数。正是因为对于“神秘学”的追求,古希腊在数学上异常发达,并且将之和哲学都联系在了一起——

它的地位、意义,就相当于中土的《易经》,为群经之首!韩莎说道:“里面有一种人体五极的说法,和五心朝天的说法挺像的。”

“哦,一会儿你给我讲讲……”风尘笑吟吟的看着自家爱学习的小娘子,恨不得上去搂住了亲上一口,实在是太可爱了一些。

到了湖边,船便扔到了水中。二人轻轻一跃就上了船,风尘一手一只船桨轻轻的摇动几下,船就到了湖心。

撇下了船桨,风尘就很随意的在船上躺下来,用头枕着船尾。韩莎坐在位置上,不时的翻动一下书页,给风尘讲里面的内容。这些书风尘是不乐意看的——不是汉字,真的看不出其中的美感,有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不过,当这些内容被加工过,从韩莎口中说出来之后,又是那么的吸引人……下午的时光,便在这一湖春光中消散。夕阳那种独有的、萧瑟的火红色将湖面渲染出了一片一片金红色的鱼鳞,须臾之后,就消散的丝毫不剩。

太阳落了山,空气一下就变得凉了。

二人下了船回去。

晚餐还是韩莎操持的,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宫保鸡丁和南瓜汤——这个比较美容养颜,对皮肤很友好。

中午剩下的小白兔则是被切了五个烤成了馒头片,一口下去外面脆里面软,又刷了一层油,撒了辣椒、孜然和盐巴,味道极好。一边吃,还一边截取了一些片段,传递给了风尘的父母……吃过了晚饭,二人就出门上天。黑黢黢的夜空在二人的眼中却是绚烂多彩的,夜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些可见光的色彩罢了……那横贯天地,无处不在的宇宙辐射却让整个宇宙都充满了光色:

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脚下的城市大片、大片的绿色植被由其脉络、辐射形成了大片、大片的光明,反倒是城市之中除了一些灯火之外显得黑黢黢的……

“好美……”韩莎目光中异彩连连,羡慕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你帮我,也能看到这么美的夜空和大地呢?”

风尘拉着她的手,说:“你用阵法也可以啊!”

韩莎道:“阵法那是作弊,不算。我就要直接可以看到……”说完将手一抽,作色道:“会不会玩儿啊?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是你的眼,我会带你看遍全世界’才对。”风尘撇嘴,心说:“这么明显的坑,测智商呢吧?”相信了这个“标准答案”后,韩莎肯定会借机生事——这是变着法儿的说本宫瞎吧?作为枕边人,韩莎的套路祂简直不要太熟——然并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时候被坑一下还是蛮欢乐的。

这不跳出一个小坑,就钻进了另一个坑。现在是韩莎教育时间,按照标准答案再来一次,争取一次过——

“争取一次过”的意思是肯定一次过不了,而且还要很多次。

“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你帮我,也能看到这么美的夜空和大地呢?”

“我是你的眼,我会带你看遍全世界……”

“感情不够丰富,面部的表情不够自然……”韩莎一本正经,说的好像她能透视,看见自家宝宝的面部表情一样。风尘只能无语,再来一遍,然后再来……终于最后一遍达到了韩莎那个“莫须有”的“感情丰富,表情自然”的标准,然后就被韩莎踢了一脚——“你当我瞎呀?敢咒你可爱美丽聪明大方的媳妇,我打屎你……”

然后就扑了上去,抱住风尘的脖子,在风尘的脖颈、耳垂上一阵轻咬。玩闹了一会儿才是停下来。

安静的数了一会儿星星,享受了一下夜色。便是回去洗澡、入静、睡觉。日子过的按部就班,轻松惬意。

林梦琴和姜菱儿也分别踏上了归途。出时匆匆,回去倒是不急了,完成了任务,也便有了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二女皆是有着元婴修为在身,安全上倒是不虚太多担心。只是通过幻月和师父说了一声,得了许可,便放慢了速度,见了名胜奇山,便去游玩儿一番。见了江湖上的一些事,便也看一看热闹。就在二人游山玩水的时候,广成、纯阳、剑修一脉和另外的十个旁门也都已出发,前往百花谷去了。只是用了三日左右的时间,就聚集在了百花谷,开始商讨关于西方魔教的事端。

先是看了一下保存完好的魔教之人的尸体,从铁罐头到黑衣、红衣一个都没有放过。更有天机谷之人利用小刀切开了尸身,细致的检查了经脉、肌肉、脏腑等一系列内中情形,之后才有了一个结论——

这些人眼睛呈蓝色、蓝绿色、黄绿色,发色有栗色、银色、灰色、金黄色、红色,表面特征属于西方人;

衣着的样式、盔甲的制造方法属于西方人。盔甲上的阵法纹路属于砝教的天使降临和天使赐福;

经络无真气流转的痕迹,胃部厚实,掺杂有一些面包糠和木屑……

实锤了。

这就是魔教妖人。

另察阿奴图的尸体,亦发现了修行砝教魔法的痕迹。林素心说道:“列位,此次牵扯了阿奴图,魔道妖人来我中原腹地,我等竟然全无觉察。这样的事……也就是我百花谷弟子堪用,若是换上一家,只怕是要伤亡惨重了!”她这话无人反驳——百花谷旁门第一不是用嘴吹出来的,那是实打实的实力。这一次魔教中人突袭百花谷即便没有幻月的帮忙,百花谷也能挺过去,只是必然产生一些伤亡……

毕竟是没有防备!

妙玉丙说道:“百花谷无恙,幸哉!幸哉!”

纯阳一脉的掌事严肃道:“这些魔教妖人实在张狂,阿奴图一族亦心有不轨。依着贫道看,咱们就先把这阿奴图扼杀于摇篮,省的祸起萧墙!”对林素心点点头,说道:“素心掌门放心,定不教宵小逍遥世上!”两句话说的确实杀气腾腾,显是真怒——这些人动百花谷,和动纯阳一脉没什么不同!纯阳一脉和百花谷之渊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纯阳祖师和牡丹仙子一对神仙眷侣……

嗯,虽然二人没领证,但那一份感情确实实实在在的。牡丹仙子那可是算得上纯阳一脉的开派祖师娘了。

这百花谷是什么?是祖师娘的基业,算是纯阳一脉现在弟子们的姥姥家。如今魔教妖人竟然杀到了这里……不管其他门派怎么看,反正纯阳一脉是气不过的。这事儿没完!妙玉丙道:“你个老杂毛嚎什么?有本事现在就把阿奴图灭了。”这位老神在在的戳在那里,心里暗搓搓的盘算着弟子们回来的时间——盘算着是不是给阿奴图来上一场大洪水,先从根子上灭上一灭再说,纯阳一脉这群人始终不靠谱,针对普通人还真的不一定能下得了手。至于他妙玉丙真人……

呵。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除魔大计,三大通灵兽

正宗、旁门、邪道之与魔教之争,你死我活,势不两立。故纯阳一脉掌事之提议,欲除阿奴图之隐患,广成一脉、剑修一脉皆无异议。旁的什么“慈悲”也无人去提……这是和邪魔的斗争,而不是诛灭了某一为非作歹的邪道修士,还要讲究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甚至还会收留其子女,教育子女成长,不复其父母之老路——那毕竟属于意识形态内的矛盾!

正道、旁门、邪道有着一致的善恶观、是非观。为非作歹之人也是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在教育子女上,也是愿意子女们“做一个好人”的。即便有那么一个两个奇葩,要把孩子培养出“大恶人”,那也是名为“大恶人”,天生就要去“干坏事”——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来,是知道自己在干坏事的,是要变成恶人的……而处于没有善恶、是非,一切皆以神意的魔教,简直就是怪物!

故,除魔即卫道——除魔,就要斩草除根。

西方魔教或许灭不了。

但阿奴图必须死!

剑修一脉的掌事道人却是果决之人,说道:“既如此,吾等当尽快商议对策。分工协作,其一堵住阿奴图,不使之逃遁;其而,知会官府针对魔教进行清查,尤其是以和西域商人有过接触的一群人为主;再一个,行霹雳手段,尽诛这些魔教触须,迟恐生变。今日休息一晚,明日我等各自回门派之中,将弟子拉出来!”

这剑修一脉的掌事道人很“剑修”,行事风格就如同剑法一样凌厉、迅速,讲求的就是快人一步,先发制人,不给敌人应对、喘息之机,也不许它有逃遁之空隙。

“咱们商议一下如何围困,那些参与围堵,那些又负责清除……”广成一脉也发了声,三大正宗一决定,剩下的旁门商量了一番,也都做出了决定。诸掌门、掌事对自己家的实力心中有数,所以心中已经默认了是堵门还是杀进去,如何分工不需要多言,心中有数。当晚又坐了半夜,便将具体的章程定了下来。即:三大正宗之中各出一位元神境高手,组成机动,事机策应,剩余元神高手负责清缴魔教伸入中原的爪子,阿奴图。各门各派中的元婴境修为的弟子、长老等人则是负责在外拦截漏网之鱼。务必不使任何一魔崽子走脱了。而纯阳一脉则是应下了沟通官府的事务。

纯阳一脉自吕洞宾这位创派祖师起,便一直和官府有着连系,亦会有道人入宫供奉,接受官职。

所以这种联络的事由纯阳一脉来做是最合适的。

翌日,诸掌事、掌门告辞。

林掌门召来弟子,便将昨日商议好的结果说了一下,留了一名元婴境的高手在谷中照顾,自己则带着七位元婴境界的弟子出发……临走之前,又不免麻烦了一下幻月:

一是帮忙照顾一下百花谷和弟子;二是给林梦琴、姜菱儿去信,告知二人赶往陵城汇合。汇合之后,百花谷的七个元婴就要负责起一片区域,只许进不许出。林、姜二人得了信,便日赶夜赶,朝着陵城过去。途中亦遇见了分赴其它地段的各门派高手,见面打上一声招呼,便各自分开。姜菱儿道:“一共十一个点,分别以十一个县城为落脚,大蛇丸前辈你看,正好把阿奴图一族的人都困住了……”

大蛇丸吞吐着蛇信,“安心吧。大战轮不上你,跑出来的打不过你。有我送你的经验包,对方只要不是成了仙,你都不需要紧张……”

心说:“你已经成了津门第一了造不?”

林梦琴那里,三千分之一的幻月问了林梦琴一个问题:“你害怕金蟾吗?”林梦琴不明所以,说道:“金蟾怎么了?这里有金蟾吗?”幻月解释道:“不是……你师妹姜菱儿那里,我不是变成了大蛇丸了嘛,就是一条小白蛇。所以,我就想问一问你,我变成了金蟾你怕不怕,不怕的话我就变了。”

林梦琴……她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幻月要变金蟾的——

幻月也不会告诉她这是韩莎瞎给它出的主意,既然都有了白磷大蛇了,那再来上一个蟾蜍这才是完整的好吗?嗯……是完成度三分之二,再来一个超纲版本的,白色肤色,蓝色条纹的鼻涕虫,就是完美形态了。湿骨林、龙地洞、妙木山三大圣地三大仙人一下子就齐活儿了——嗯,把大蛇丸的名字改一下,完美。风尘也感觉这很有趣——想一想给林梦琴她们来个仙人模式开挂,也挺带感的。林梦琴不理解,却也没意见,于是幻月就变成了一只金蟾,名副其实的金蟾。

只是一晚的时间,就从一只飞蛾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墨绿色的肌肤,背上五条金色的倒刺状条纹,四条腿上是一圈一圈的金色的圈。

一双鼓起的大眼睛亦是金色的……

如果摒除成见,便会发现这只金蟾其实很漂亮。

“所以,你真的打算让火影的三大通灵兽并肩作战?帮助你的master获得圣杯?”韩莎笑的不行,掰着手指头说:“你看你,男人做过了,不男不女也做过了,螳螂也做过了,花仙子也做过了,女人也做过了,缸中脑也做过了,飞蛾做过了,蛇和蛤蟆也做过了。至于蚂蚁、蜘蛛、苍蝇、细菌、车前草、苦菜……这些咱们就不说了。貌似你的经历挺丰富的啊,风尘同学!”这玩意儿编在一起,都可以出一本《生物大百科》了。韩莎戏谑道:“对了,接下来你还会有一个蛞蝓仙人,鼻涕虫啊!”韩莎止住了笑,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要是三个你见了面,你会不会忍不住一口把自己吃了?”

风尘:“……”

“蟾蜍吃鼻涕虫,蛇吃蟾蜍。如果和动画的设定一样的话,蛞蝓是有毒的,万蛇怕蛞蝓,所以三大圣地、三大通灵兽是相互克制的,就好像是老虎棒子鸡一样……所以,这才是三忍友谊破裂的真相吗?”

一袭简约、修腰的纱纺白裙,脚上是一双平底的白色布鞋。韩莎的腿上穿着薄薄的肉肤色裤袜,一头长发则是披散开来,随着风扬起了细细的发丝……

面上则是戴着一个由轻柔的薄纱,细金属边框组成的面具,刚好罩住了脸面。纱薄的透彻,一颦一笑都那般清晰。她眨眨眼,说:“哎呀,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自来也为什么和大蛇丸不对付!纲手姬为什么看不上自来也,大蛇丸又为何对纲手疏远……真相只有一个!”

“真相是什么?”风尘问。

祂穿着一条喇叭腿长裤,裤脚宽的盖住了鞋子——是一双厚底子的高跟鞋,并非是那种细高跟,反倒是粗跟,大概有六厘米左右高。于是,一双本就长的腿,变得更长了几分,连着上身的裤子腰部被一条腰带掐住,将上和下分隔。上衣的衣袖同样是喇叭嘴,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的蕾丝手套,肤色隐隐。

头上带着一个竖条纹的头套,眼睛的位置则是两个黑色的四芒星的图案。动作之间,颇是有一些滑稽,就像是小丑一样。

如果,再填上一个红鼻子,裂开大笑的嘴的话……

韩莎大声道:“真相,就是蛤蟆吃蛞蝓,所以自来也是被蛤蟆教唆着去追求纲手的,目的就是找到蛞蝓的湿骨林圣地。而纲手反感自来也,肯定也是蛞蝓暗中吹的小风——自来也的通灵兽是蛤蟆诶,天生的对头,怎么可能?大蛇丸就好理解了,同样的道理。三大通灵兽可是比队友更加亲密的伙伴呢,啧啧……”

风尘道:“所以说,枕边风真的是防不胜防,对吧?”

“那我吹你听了吗?”

韩莎巴巴的看祂。

“我不听,我不听……”

“……”

“杰瑞!”韩莎叫了一声“杰瑞”,浑身黑色的硬毛光亮,又显得有几分狰狞的健硕黑鼠就划出一条上扬的曲线,如同吊着滑索一样虚空滑行过来,韩莎一伸手,就正好落在了韩莎的手上。韩莎说:“今天休息,不用你看草坪了。一会儿我们去看比武——”杰瑞吱吱的叫了两声,很是开心。这一个小家伙儿简单而快乐,并且越长越不像是一只老鼠了……

尤其是屁股后面的那一条尾巴……

越发的粗、壮。

后肢同样变得粗、壮。

风尘问韩莎:“咱们是不是再找一个汤姆过来?光有杰瑞没有汤姆,一点儿都不热闹。弄个汤姆,没事儿干看它们耍。”

“对了。”韩莎想起了被风尘点化过的那头驴——“玉溪镇的那头驴呢?那可是刀枪不入的绝世宝驴了吧?”

“不知道啊,要么自己逍遥山林,要么还没有来得及刀枪不入,就被人给剁了,谁知道呢?不过,那头驴用的是嵌入法,是我直接将应用手段嵌入到了它的灵魂系统之中,然后改变基因的。相当于是天生的异能!比起学习来,是一种简单、有效的手段,但这种办法太过于急功近利,对个体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论如何毁掉一个人,一个文明

在《三体》中,三体文明为防止地球出现“科技爆炸”,于是就发射了智子包裹地球,通过“误导”的手段,锁死地球人的科技,使之不能进入到微观领域,只能停滞下来,止步不前,文中许多的物理学家因“前途无路”选择了自杀——但这一种锁死,只是让人“前途无路”,却根本就不是不想走路、不会走路!当年风尘看《三体》的时候,只是感觉到三体人的耿直——只是锁死了科技,却是没有针对人的知识、研究方面下手。无论是对于一个文明,还是对于一个个体,最恶毒的手段无疑就是:

当一个人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直接给他。于是,他就不会去经历得到这件东西的努力、过程,不会有相关的经验,不会去研究、探索。一个国家想要研究武器,研究什么,我有,我援助你,完全成本价。于是造不如买,研不如仿——等过上百年后,整个文明都会被毁掉,被打断脊梁……

“研究”是不会研究的,从理论到应用,投入大还很累,而且人家的应用产品直接低价成本价的给你用,还研究个毛线!

古语有云“惯子如杀子”,想要毁掉它,那就尽量的满足他,不让他自己动手,不让他自己获得。

让人变得不用思考、不用工作、饱食终日的犹如关在笼子里的肉猪、肉鸡一样。

那么这个人也好,这个文明也好,都已经被毁掉了。

……

所以,类似的“嵌入式”的植入,让人获得异能,可以喷火放电、刀枪不入、长生久视的手段风尘有,但却绝不会对人使用。那不是一件全民狂欢的幸事——所以,祂选择了一种原始而且笨拙的方式,阐述其理论,系统其知识,让人去学,去习。在淘宝上挂了诸多的“秘籍”,皆是为此!一如一些科幻小说中提到的“未来”是可怕的——将知识直接上传,每一个人都不用去体验学习的过程,不需要一点点积累,一步到位。这样的文明会发展?不,这样的文明会见鬼!

因为他们的知识不是学习来的,而是直接被拷贝、复制、粘贴抽出来的。所以,理所当然,知识就是被直接拷到脑子里的,什么是研究?

第一代使用知识拷贝、传输方式的人将知识研究到一种什么程度,这就是未来永远的程度。

从这一种方法被滥用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文明的死亡。

“学”和“习”是两件事,“学”是听人讲,“习”是自己做,听人讲了,自己做了,然后才会变成自己的东西。在这一个系统的互动过程中,人就会逐渐的学会并且具备“研究”和“开创”的能力,学会修路搭桥,开辟未知!或者,换句话说:一个文明可以失去知识,但却不能失去学习的能力。

知识没有了,可以重新一点一点的学,一点一点的研究、积累,终究还是会重新获得的。

学习的能力没有了,那便不如猪狗、禽兽。

豺狼虎豹都会学习。

小兽要学习捕猎、学习求生,因为要生存。而如果让一个野兽不需要学习就能好好的生活,那么将之下一代、下下一代养大之后一下子放到野外会是什么结果呢?简直捂着眼睛不忍直视好吧……死的老惨了!

风尘说道:“所以,我是一定不会给我的文明进行这种嵌入的。或许,有些人会认为我对第二世界的某个人太好,对杰瑞也比对第一世界好。但这一切,真不一样啊……系统,说到底是一个玩具,而被玩具玩儿的人,是可怜呢还是可悲呢?也是我心肠好,要是心肠坏一些,呵……”

韩莎道:“你是希望自己的文明可以披荆斩棘,一路高歌的。所以类似于系统之类的东西,是决不允许出现在自己的文明之中的。”

风尘道:“对。就拿研究来说吧。我如果出一个大科学家系统,大家玩儿来玩儿去,也不过是我的经验。他们研究的东西是研究吗?不是,他们只是照着我的经验完成任务,然后获得我的经验、知识——这毫无意义。至于我不曾赋予的经验,他们也并无能力去独自索取……到头来,我的还是我的,他们的也出不了我的,有什么意义?而这一系统的出现,更可怕的不是让庸人拥有我的经验,而是将天才关进了笼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以有些东西注定了的,只能在外面玩儿。”

韩莎弹了一下杰瑞,嬉笑道:“听见了,反派大魔王在玩儿弄你的灵魂呢,小家伙儿。”

杰瑞“吱吱”叫了两声……它表示自己不介意被玩儿弄!

韩莎道:“这一个恶毒的大招叫什么?”

风尘琢磨了一下,随意说道:“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域限定’,即通过类似于系统、知识灌输等方式,将对方的知识、学识进行限定。并且在同时,灭杀掉对方学习、探究的本性,以养猪模式驯养。叮,小明完成除草任务,奖励任务发放,小学一年级知识经验包;叮,完成偷窥小美洗澡,奖励不定积分……叮……”韩莎无语,扶额道:“你让小明偷窥小美,王大锤会失恋痛哭的!”

风尘笑,模仿王大锤道:“大家好,我是王大锤,我是一个走路自带哀乐的男人,失败是我的代名词,倒霉是我的座右铭……”

“小明路子那么野,你这个系统爸爸就怕搞不定……走了,马车到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庄园外,车夫摇动了铃铛,发出清脆的“咣当”声。韩莎将杰瑞放到了肩头,便牵着风尘的手往外走,风尘的厚重高跟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噔”“噔”声。一边走,一边还嘀咕着:“慢点儿,我鞋高……这不还有你这个系统妈妈呢吗?”

韩莎飞了一个白眼,嗔道:“净给我装相。踩着高跷跑百米也不见得你累,这么厚的粗跟,能累着你?”

风尘道:“那个,不是慢点儿显得优雅嘛!”

二人的步伐优雅,每一抬脚、落步的动作都是完美的,浑然如一,简单至极之中令人不自觉的就会被那身姿吸引,被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说迷……车夫坐在驾驶位上,看二人走来竟然不觉的一下愣神儿,一下恍惚,二人就已经到了近前。车夫忙从车上跳下来,帮助二位开门,请二人上车。然后,马车就出发了!

目标地是本地唯一的一个体育场,平日里赌马、马球、斗牛等运动项目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一些知名的拳赛也是在这里进行的。

这里便是箜云岚和柳生传明比武的场所。双方的比武一共分成了空手、器械两个部分。空手三回合,器械三回合——生死状立,无规则无限制。要么死了要么认输被抬下去!风尘、韩莎来时,场馆中已坐满了人。可以看到运动场上的马道,还有大片的橄榄球场。风尘、韩莎的位置就在前面的贵宾区。二人坐下来,便开始等待比武,韩莎和风尘说:“你可不能看着云岚出事……”

风尘道:“你是说……”

不等风尘说,韩莎就道:“没错,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领会精神就好,不要说出来。毕竟作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风尘无语,说道:“那你还说出来?”

韩莎理直气壮:“又不是我作弊!”

“你教唆的……和我是共犯,你还得瑟上了?”风尘送给韩莎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儿,然后大腿上的肉就被掐了一下,韩莎笑吟吟的,目光中透着一些危险:“你要不乐意,咱们大难临头各自飞好了。”又扭头看了一下身后,说:“宝宝你看,今天来这里看比赛的华人似乎不少呢,和人也有不少……”

“如果是实力相当,那他们就是比赛胜负的决定因素!”说白了,实力相当的话,决定输赢的就只是钱了——

谁能让举办方、庄家获得最大的利益,谁就赢。这些和人也好,华人也罢,谁都要给爸爸国面子——让你赢你就赢,没本事赢也能赢。让你输你就输,能赢也输。至于你和人和华人之间的民族感情之类的玩意儿,这群米国佬不在乎!但这一场比赛却不一样——首先一点双方的实力就是明显不对等的!再一个,人家箜云岚不缺钱,身后的背景也非常硬,在美洲这儿也算得上是有钱人阶层的——有钱,就可以任性!

这是一场不太会有悬念的比武——知根知底的风尘、韩莎二人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只是韩莎担心的却是对方的狗急跳墙!

第二场的器械那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韩莎欣赏箜云岚。

所以不希望她出事。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主持人走上了拳台,拿着话筒开场。安迪斯的音响设备释放出了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放大后的声音让整个场馆都变得安静下来——因为一场别开生面的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开场之前,是一段火热火热的舞蹈,露出了小麦黄的肌肤的舞娘身材玲珑、矫健如豹,跳了一段很传统的南美舞蹈。节奏欢快、明朗,观众席上一阵叫好声和口哨声,还夹杂着一些用汉语低声嘀咕出来的“伤风败俗”……舞蹈之后,则是一段摔角的表演!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摔角,无声的呐喊

二摔角手一着斜跨的兽皮裙,露了半个身,臂膀粗壮,肌肉结实。脸上涂抹了白色的油彩,头插羽毛,额围布巾。一穿黑色的长裤,裤脚卷到了膝盖靠下一下的位置,身上涂满了一层光亮的橄榄油,整个人都在发光。一阵音乐声起,二人随着节奏“嗷”的叫了一声,悠忽接近,脸上涂抹油彩的兽皮人弯腰一搂,双臂一较劲,将对方旋转起来扛在背上,奔跑几步,将对方的后背在角柱上一撞,然后转身,用手一指前方,口中喊出一个奇怪的单词,便将人摔到了地上——

浑身油光的橄榄油在地上一滚就站起来,摆出了一个和电影里黄飞鸿的白鹤晾翅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姿势,单膝跪地,双臂张开,望向天空,大声的吼叫:“请赐予我力量!”然后就起来,如同蛮牛一样冲上去,抱住对方的腰,将人顶了一下。

“快,快点儿再来一个‘脱了呀’!克拉克背包,指令投啊!”韩莎在观众们一阵鼓掌,叫好的时候喊了一句!

这句话就只有风尘听见了。还别说,刚才那一下还真的挺像大招的。不过……“现在这个才是猪脚,刚才摔人的是反派。你不见现在大家才鼓掌叫好吗?”英雄,总是要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爆发,才会最大程度的让观众们喜欢——摔角更是深协此道。在比赛表演的过程中有着完整的角色、故事、有着完整的动作设计、编排,每一场都是一次“史诗级”的表演……

所以,一上来打人的那个是反派啊。

整体的套路,是先抑后扬——虽然双方有来有往,打趴下了站起来,但总体上却是要求橄榄油男子被打的惨一些,唯一突出的就是生命力强悍、打不死小强这种属性以及百折不挠的意志、精神。虽然套路,但看到最后涂抹着油彩的反派被猪脚拽着腿一招“掷铁饼”,撞在角柱上之后再次弹在台上,痛苦的佝偻了身体。而英雄的猪脚则是爬上了高高的角柱,居高临下的跳下去,接住重力加速,重重的砸下……就这一瞬间,爽不爽?许多观众一下子都站起来了,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然后,又是一声略带失望的叹息。因为英雄的这一下被反派躲开了。势大力沉的终结技给了地面,不仅仅没有起到作用,还让自己伤上加伤。于是,韩莎决定给这位英雄加点儿油:“萌萌,站起来,萌萌,站起来!”

一边喊,还一边捏着拳头,鼓励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

那诡异娇嗲的宝岛腔是怎么回事?

风尘摇摇头,叹一口气,满是萧瑟……

韩莎继续装志林姐姐,嗲声问:“宝宝,你为什么要叹气呢?”

风尘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家里的妖精套路太深,我有点儿降服不住……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韩莎“咯咯”的掩口笑个不停,一旁的观众却对二人视而不见,似乎二人和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的可能性——极为简单的点纠结,便犹如命运长河中的命运之线,从二人的身边绕过,没有一丝一毫的沾染。即便是有人注意上二人一眼,一扭头,也会将二人忘在脑后,再想不起来分毫。

无形、无质、不落痕迹、不着形象。最简单的弱纠结却亦有着最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作用。

韩莎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说:“那你干脆还是放弃吧。再说了,家里有个妖精你还不满意,你还想咋滴?”送给了风尘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儿。风尘气道:“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三天都哄不住那种!”

“幼稚!”

“幼稚也是你惹得!”

“以上,打包给妈看看。这究竟是咱欺负了她老人家的宝贝儿了,还是某人欺负我呢。啧啧!”韩莎又给了祂一个眼神儿,同时生物芯中也多了一个拿着大棒子的卡通表情,小人儿的头上飘着几个字:小样,跟我斗,恁不死你!风尘还能说啥?果断的发了一只兔子,老老实实的跪在体重秤上那种——31415926拿走不谢。这玩意儿让自己老娘看到,就太没脸见人了!

“这个我可要好好收藏!”珍藏了风尘的黑材料后,便继续看摔角。可以遇见的是这一场摔角肯定比后面的比武要好看了。

摔角的起源是什么呢?是祭祀战舞,是一种戏——

所以从极为古老的时代,为了取悦天神,为了祭祀先祖,表达先祖的能征善战的强大武力以及一些历史性的战争,就有了战舞。在古希腊时代,表演者往往是用极为虔诚的心态去扮演天神、半人半神的角色,去按照历史的剧本,将之高度抽象化的表演。这一表演要说最类似的,应该就是东方的戏曲。“唱念做打”中的“打”其实就是这个东西。只是摔角更讲究一个摔,更写实一些!它的观赏性和艺术性、技术性都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种独特的表演形式。

它就是要好看、漂亮、风格,动作就是要大、要花、能翻一个跟斗表现出凌厉来,就不要直接动手。

这和东方的“传统武术”完全是一样的。

“传统武术”是什么?

也是戏。

所以实不必看不上唱戏的、武行的那两下把式。实际上大家都一样。所谓的“传统武术”之来源,就是打场子卖艺走江湖,所以甭管是空手的还是带尖的带刃儿的,讲求的就是一个漂亮——打的漂亮才有人看,才有人给钱,才能糊口,能生活。有人相信他们能打,那就成了镖师、护院,凭着江湖上走下来的人脉,大家都是“和气生财”的。实质上它和战争无关,甚至和斗殴的关系都不大!

历来所谓的“武术之乡”出来的人,最多的就是卖艺的手艺人,是一村子一村子的往外走,拉家带口的讨生活……

强求“戏”具备实战能力,委实算是一种强人所难。让实打实的格斗和“戏”一样好看,更是扯淡。

所以摔角很好看,因为这是演戏。可以我用这个招,你用那个招,大家商量着来,总之就是要演出效果。摔角这一表演运动,其实就是所谓“传武”的发展方向——回归自己最擅长的,翻跟头扎大枪,单刀绕脖子,对练套路表演。利用惊险、优美的动作吸引人,还可以编排故事、剧情……

事实上传武也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只是很多人膨胀了,电影看多了以后认为自己真的能打十个罢了。

难道戏曲演员演一场穆桂英挂帅就能单挑一路大军了不成?自己什么水平,心里连一点儿逼数都没有。

没打之前,是真心以为自己很牛逼。上了场,比赛一开始,连王八拳都抡不利索,自己都傻了,别说对手的懵逼了。

(实话,很多人是真的以为自己很能打,蜜汁自信。许多的吹并不是吹,而是自己真的这么认为的。所以这方面来说,有点儿冤枉那些“大师”。)

“很精彩的表演……”摔角的表演者完成了演出。二人的身上都带了不轻不重的伤,这是表演,但说到底是“格斗运动表演”,里面的摔、撞之类的动作夸张,但被摔一下、撞一下,即便是尽量避免,可该疼还是会疼,该受伤也避免不了。二人的嘴角都有破损、流血,需要好好的修养。主持人道:“我看到了大家的热情,接下来,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有请今日比赛的双方——箜云岚小姐。虽然我不认为她可以战胜一个男人,但我依然佩服她的勇气!”

观众席又是一阵欢呼,华人的“中国必胜”更是迭起如潮。一个人最怀念家的时候,就是在外面受了苦,受了欺负的时候。这些华人就是如此:如果美利坚真的是天堂,他们只会乐不思蜀,什么“落叶归根”都不会有。

只是吃了异国他乡的苦之后,才会想起自己的家,想起自己的故乡,想起自己身后的祖国。

才会明白“祖国”这两个字的分量和意义。

一个红色的条幅举了起来:

条幅上是一条龙,一条中国龙。他们花了高昂的门票钱,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箜云岚加油。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这一场胜利——他们不是弱者!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他们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看到,中国其实很厉害。看到中国的武术可以痛打和人,天下无敌,因为这是仅有的一丁点儿的尊严——科技上没法比、军事、经济上没法儿比,文化上不自信,除了武术,还能比什么?既然是“尊严”,那就是不讲理的,他们不自觉的通过传统的评书、演义以及类似的武侠作品来说服自己,进行自我催眠:

中国自古有高手,什么罗成、李元霸、樊梨花……这些有些虚妄,但我们不是有打败了大力士的“津门第一”吗?津门第一说某某人厉害,那一定是真的厉害的。什么大刀王六、董千川之类的——类似于报告文学,写实风格的畅销书都这么写,评书先生也这么说。他们说服自己——

书里说的,还能有假?

于是。

这便是真的!

风尘看了一眼观众席上拉起来的中国龙,却能够感受到他们心中那种压抑的将要喷薄出来的东西。他心道:“这,就是一个民族最沉沦的时候的悲鸣吧?再等一等,终究要送你们一个堂堂的中央之国。”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红尘业火转金丹,求得圆觉见真性

不过届时,“中央之国”一说怕也不恰当——因为第二世界不会再是一个国家,亦不会有国家的概念,而是成为中国之下的一个超级大省,或是按九个地球的区位,划分为九州之一,以“青、冀、徐、扬、荆、豫、梁、雍、兖”之中的任意一个来命名。想来九个地球、这一命名方式的可能性会很大。

箜云岚上了台,她的身上是一件极为紧身的、凸显身材的紧身衣,这样的衣着在当下的时候,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会被划分到“不知羞耻”的行列。她的头发则是剪的极短,是一个板寸……

观众席一阵诡异的沉默,刚才还喊“中国必胜”挥舞着条幅,迎风招展的中国龙,却一下子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

简直“不知羞耻”“丢人现眼”“伤风败俗”“……”华人们用尽了自己能够想到的一切词汇,期待有多高,此时的愤懑也就有多重——花了平时肉疼的舍不得出的价儿买了票,今天却来看这种伤风败俗的玩意儿——难道这是要用“玉女三十二式”去打败日本武士吗?华人在嘲讽,是一种羞耻的嘲讽,和人和那些金发碧眼的,则是真正的嘲讽。坐在前排的人则是用眼角的余光蔑视了一下身后,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这些源于精英们的鄙视、蔑视很隐蔽,却未曾逃过风尘、韩莎的耳目!

看着箜云岚一身紧无可紧的全身紧身衣,修剪的极短的头发,韩莎却是满意的点头,说道:“这妮子长进!”

将自身的性别、人心、人性、身体皆化为优势,将自己的优势扩大到极致——这便是现在的箜云岚。

本就内心强大的箜云岚现在的内心更是强大。

小公子一身之阅历,皆为她之养料。

小公子说:女人的本身就是一件武器,而且还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武器。有着小公子的江湖经验,心得体会的箜云岚自然明白这一点。被人轻视、辱骂、羞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活着,谁死了。看过小公子的身体的江湖客很多,这些江湖客或者武功比小公子厉害,或许智慧卓绝,经验老道,道无一例外死在了美色上。所以,观众席上由诡异的寂静之后响起的嗡嗡声,却丝毫不能让她动容。

主持人也不想箜云岚会穿这样一身衣服上来,但比赛还要继续下去,他结结巴巴的介绍了一下箜云岚的身世——

箜家的小姐。

至于什么混世魔王之类的名头,却是不敢提的。

箜云岚蔑了主持人一眼,便在擂台边的角柱上一靠,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脚腕。这又是一点儿经验——面对任何对手,都要全力以赴。既然有充足的准备时间,那就将自己的关节、韧带都活动开,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那一种若无旁人,那一种平静,却显示出了她的强大!

以前的箜云岚的“强大”是一层外壳,是穿着男装,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性别,故意做出来的莽撞……

是为了掩盖自己心头的那一丁点儿软弱的,是否认自己的性别的。

现在她却坦然的面对了这些。

心灵。

再无瑕疵!

就在这一片嗡嗡声中,箜云岚的脑海中有一份“记忆”化开,在这一片嗡嗡中经过淬炼的心灵终于是真正的无瑕疵,又一位女性格斗家的经验化开了。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这一次的经验,却是坂崎由莉的武道经验——《拳皇》之中极限流的女格斗家!观众席上,风尘、韩莎对视轻笑,心照不宣!箜云岚借助观众的情绪、态度,让心灵圆满,本来按照系统的运行应该是随机的——但谁让风尘、韩莎二人刚好在呢?谁让对手是柳生传明呢?柳生传明既是空手道大师,又是剑术大师!

于是,有比坂崎由莉这位极限流空手道的妹纸更合适的人选吗?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作为对手,自然就要将他当成真正的高手来对待。

于是,风尘作弊了……

“应该没问题了。那个柳生传明如果只会抡王八拳,那就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如果空手道真的有些功力,那也不用担心。极限流空手道——绝对是空手道中知己知彼,最厉害的流派,没有之一。”风尘说了一句。

“红尘业火转金丹,求得圆觉见真性。一朝破开枷锁,从此我是我。”韩莎看着箜云岚,说道:“距离真人之境界一步之遥啊!”

风尘道:“韩莎你的眼光好……”

韩莎笑,说道:“那是。比赛完了咱们找云岚,把系统去了吧。良才美玉,毁了可惜。我再收一个弟子也好,妹妹也罢,总归不能让明珠暗投!”风尘说道:“是啊,这样的良才美玉若是毁了,是够可惜的。若是她愿意,咱们就把她送回基地去,跟着我一块儿学习……不过,比赛完了怎么也要把人留下来,至少不能让她跟真人的境界擦肩而过,再退回去!”

要是在先天真人这一境界的门槛儿上转了一圈,又缩回去了,那简直不能忍……先天真人啊,多难得。

“下面出场的是和国宗师柳生传明,他是和国最伟大的武术宗师,精通空手道、剑道……”主持人简单科普。

一穿着和服、木屐,留着传统的、难看的地中海的中年人上了台。看到对面的箜云岚,他不由生怒:“女人,你是在羞辱我大和武道!”

箜云岚瞥了一下眼皮,心头丝毫波澜不生,轻飘飘道:“如果,你感觉这是一种羞辱。那就拔出你腰间的小刀子,往自己肚皮上一戳,然后一搅不就好了?”这句话无疑恶毒,气的柳生传明大叫“八嘎”。箜云岚却不知他是真的生气了,还是一种将计就计的伪装——不过无所谓,一会儿自然见分晓。

主持人连忙安抚,请了公证人上台,宣布这一场比武的公正性,并且要求双方不得事后报复芸芸……

再然后,一名高大的壮汉上台——他是这一场比武的裁判。虽然这一次比武是无规则的,生死勿论。但总不能让人故意杀人不是?

“叮——”

一声响。

比武正式开始。

和这一声“叮”同时动的是箜云岚,没有大家常见的抱拳、寒暄,窜进撩膝,一拳上勾,这一下快的如同闪电,这一下动作竟然是箜云岚蓄势待发,进行了良久准备的一个动作。柳生传明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一膝顶在了胸膛上,下巴也被一下上勾拳砸中。箜云岚身为女性,力量比之男性有所不及,但在力量的骤然爆发上,却更加的强——就在这一瞬间,身体内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

以一种“小公子”历经生死获得的经验的方式激发出来,却以坂崎由莉掌握的发力方式释放——

“砰——”

柳生传明被撞的一下后仰,原本屈膝的一条腿伸展、踩下,简单而粗暴。但这粗暴中,却蕴含着令人惊惧的爆发力。

那是一种让女性在远古时代处于领袖地位的力量!

那是女性在危机的关头为了自己的孩子、丈夫、亲人爆发出来的一种惊世骇俗的力量,可以抬起轿车、可以扛住砸落的墙壁、可以支撑自己不能承受的重量,可以创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这种力量并不持久,也无法持久,但那瞬间的爆发却足以令人惊惧!柳生传明倒下了,胸口更是被一脚踩的塌陷了进去,整个胸腔都塌陷了。位于胸腔中的内脏被断裂的骨头刺穿,口腔中的鲜血咕嘟咕嘟的冒出来。并非第一次杀人的箜云岚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淡然道:“比武,结束了。裁判先生,你可以宣布结果了……”

寂静——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沉默、心跳加速的气息。任谁也没想到一场比武竟然会在一开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结束。

以柳生传明的死亡为结束。

“杀、杀人了……”

“我的天……”

“爸爸……”

一阵叫“天”叫“爸爸”的,这个“天”和“爸爸”都是一个人,这个“爸爸”也不是他们的亲爸爸。韩莎则是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一个和人死在了这里,你说他的灵魂去哪儿?和人的鬼差过来引渡他们?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这种非法入境的灵魂卖糕的似乎是不会要的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风尘、韩莎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死人的身上。然并卵,有他二位在场,没一个鬼出来。

至于什么“阎王让你三更死”之类的也没出现。柳生传明的魂魄离开了尸体,空气中的万象因子便汇聚了过去,和魂魄融在了一起。只是柳生传明却既无正气也无戾气,并且还不如一般新死之人的清醒——他一下子被打的懵了。念头是懵的,当懵的情绪和万象因子结合之后会怎么样呢?

依然还是“懵”的,并且永远都会懵下去——这种不明不白、懵懵懂懂的货色稀少的就和大熊猫一样。此界的修士将之称为“纯灵”。书中记载,此物可以作为阵法运转的中枢,使阵法和主持之人合二为一,亦可将之炼化,称为自己的体外阴神,犹如小说中的“第二元神”一般……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灵魂有缺亦有完

纯灵无知、无觉,韩莎探出了神束线,边是一勾,边问风尘:“就是这么的一拉……对不对?”纯灵刹那间,就被拉成了一串。一排的柳生传明一个挨着一个,被韩莎拉成了二十三个,韩莎眼睛一亮,说道:“咦,还真的二十三个呢!”韩莎的目光流连,一一欣赏,忽而指着其中一片,问风尘:“宝宝你看,这个怎么好像不完整?”将那一片不完整的灵魂调换了一下位置,以神束线拉到了近前,和其它的二十二个分开。一一拉过来,比较一下,韩莎道:“好像是少了一些东西!”

风尘讶道:“还真是。”心中一动,暗道:“之前倒是没注意,莫非……”之前分玉莲、何以笙、驴三者之魂魄细节便忆上心头,使祂回忆起了一些之前不曾注意的细节。何以笙、玉莲之魂魄乃是二十四之数,可分二十四个。皆因万象因子、日月精华之补全!

将之本有的二十三片与柳生传明进行对比,一下就有了发现——

何以笙的确也有一片是如同柳生传明一般,好像是少了一些东西,不完整的;

玉莲却是没有这样的“不完整”……

风尘沉吟、思考,过了一阵,才猜测道:“莫非是x染色体和y染色体造成的一种缺失?”想着,一道神束线就探入了天国,随机的开始将里面的灵进行了分离,神束线一勾一拉就是一串,针对于那种“不完整”或者男、或者女,风尘不断的分离、切割,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三百多次拉伸、恢复。那些灵不断的被拉成了串,然后恢复了形状,天国之中的主也没有逃过,被分离了一次!

一丁点儿的,之前被忽视的“缺失”被证实——那就是源于y染色体本身的缺失、变异。y染色体比x染色体少了一条腿。

缺失的东西就在那条腿里……

遗传信息的不完整,导致了灵魂的不完整。利用神束线一点一点的剖析、对比,过了一阵,天国终于恢复了正常。风尘对韩莎一笑,说道:“还是莎莎你仔细,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被我漏了……”

遂,便解释道:“是染色体缺损导致的灵魂不完整。男性的y染色体是由x染色体变异而来的……”

这就像是一个人剩下了孩子,孩子却天然的一条胳膊一样,比别人少了一条胳膊。作为染色体,它决定了“性别”。

韩莎说道:“现在别给我说,四个小时后给我详细结论。我要知道究竟是缺损了哪一些,又有那些影响……结论给我用心一点。”很是霸气总裁范儿的打断了风尘的话,命令了一句,之所以是“四个小时后”,是因为第二世界、第一世界之间,传递信息的速度一来一回就需要三小时又二十六分钟。风尘可怜道:“这么一丁点儿时间哪儿够?”韩莎道:“不够啊?那三个半小时好了……”

风尘:“……”

一片“天”“爸爸”的喊叫声中,箜云岚悄然离开了赛场。风尘、韩莎二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坐席。

箜云岚步入了自己的临时休息室,倒了一杯水坐下来。大腿撇成了八字开,屈着腿,毫无一丁点儿要避免走光、要优雅的意思。雪白的瓷器中,茶水晕出清冽的黄绿色,她盯着水中的茶叶一阵看。

风尘、韩莎二人恰在这时进来。箜云岚听的门响,一抬头,就看到了二人,惊讶道:“姐姐,你们……”

韩莎笑,说:“听你要和和人比武,我们就来看了。下手干净,自身的优势也发挥到了极致,不错。云岚……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学习?”韩莎看着箜云岚,直接开门见山,“你的资质好,距离先天真人的境界,也就一步之遥了。若是退回去,太过可惜。你要是愿意,我定会尽心传授你。这天上、地下,大千世界……你,也都可纵横逍遥。云岚,你很好,可不能耽搁了自己……”

箜云岚道:“我。”

“不急着决定。先随我们走吧,我们住伊丽莎白庄园,里面挺大的。先和我们住一段,也先帮你将先天真人这一境界巩固住了,到时候你若是不愿意,再走也不迟!”韩莎拉起箜云岚的手,便将人带了出去。上了马车,马车便径直跑到了庄园,风尘、韩莎二人带箜云岚进了庄园。

“这么大的庄园?”箜云岚吃惊不已。四顾一番,看着精致、平整的草坪、花草、树木、山丘、湖水以及那一栋三层的建筑。箜云岚很有见识,说:“这怕是皇室的待遇吧?伊丽莎白,好像不列颠的女王就叫伊丽莎白来着。”

韩莎抚摸着她的头,说:“房子很多,你随意挑选一间住就可以了。一会儿你尝尝这便宜姐夫做的饭……”

箜云岚问:“不请帮佣?”

“请帮佣不花钱吗?用祂多好?经济、实惠、任劳任怨,不高兴了还能打一顿解解气。这最主要的,是做饭好吃——”韩莎玩笑了一句,便先领着箜云岚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只是大概十分钟左右,箜云岚就焕然一新,穿了一件咖啡色的丝绸上衣出来,腰间掐了宽腰带,下身一件同色的短裙,脚上一双平底的中高的软靴,至小腿的腓肠肌中部。一身高度一致的咖啡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韩莎在后面压着箜云岚的肩膀,问风尘:“怎么样?是不是英气十足?”

韩莎的审美自然是没问题的……

这一身衣服穿在箜云岚的身上不仅仅没有那种慵懒、土气,反倒是给人一种凌厉、英武之感,气势逼人。

风尘道:“真不错!”

“那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就先退下去做饭吧。我跟云岚转一转,走两步。做好饭了记得叫我们,ok?”韩莎笑嘻嘻的和风尘眨眨眼,风尘应道:“好,那我去做饭。你把修行的事讲一讲……”说完之后,就进去做饭。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弄出了一桌子的菜和汤出来,又做了一些汤包,便召唤韩莎、箜云岚吃饭。二人从外面进来,箜云岚的脸上带着一些细汗,看到一桌子的菜,道:“这么丰盛?”坐下来拿了筷子,尝了一口之后,果断明白,“难怪不请厨子。”

箜云岚抓着筷子,姿势有些土匪,但细节中却能够看出她的出身来——首先是筷子抓的较为靠后,夹菜的手法很稳当;再一个,筷子几乎不会和盘子碰撞、发出声音;最后,是吃饭不吧唧嘴。

另外吃汤包的时候,一手扶着碗,却不会将碗端起来,也不会把腰弯下去用嘴唇贴着碗去扒拉。

“尝尝这个……我们家的鸡翅绝对是天下一绝!”韩莎给箜云岚夹了一块鸡翅。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箜云岚考究的“风卷残云”。一桌子菜,其中或许有一些是她以前不喜欢的,但被韩莎夹进了碗里,尝试着吃一口,才发现同样的菜,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反正就没有一样不好吃的。饱了之后的箜云岚蹲在椅子上,架势就像是个蹲在田埂上的老农民一样,一边揉着肚子,一边享受的哼哼……

“姐夫你做饭太好吃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吃饭吃撑着……”

韩莎笑,说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样吃的太多对脏腑是一种负担,不利于人的身体健康。克制自己的**,念出而止,这本身便是一种修行!还有,你在家里吃饭也这么蹲在椅子上啊?”指着箜云岚那陕西蹲的架势,韩莎不轻不重的说了她一句。虽是喜欢箜云岚这个小妮子,可韩莎却也不会惯着箜云岚的一些习惯——性格可以随意、可以懒散,但行为上却要有一定的规矩。

箜云岚从椅子上下来,变成坐,却是难得的听话。因为在家里她是从来和人对着干的,和老子顶嘴也是常有的事。唯一怕的也就是老娘了——目前整个中原大地上最牛逼的三个女人之一!

“这不是不在家嘛……我才不乐意回家呢,吃饭老麻烦了。”箜云岚巴巴的给二人讲自己家里吃饭的麻烦:

一家人坐一起,饭上了桌要家里的老太爷先动筷子,四五桌人才能开始吃。吃饭的过程中哪个小的要是把手放桌子下面用嘴就碗,一巴掌能打的人栽碗里,要是把碗端起来,同样会挨揍——不过,箜云岚是一个例外。作为家里的唯一的闺女、大夫人亲身的闺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是蹲在椅子上吃,也没人敢管。而且大夫人教闺女,也不在吃上,只要最基本的东西达标了就可以了——譬如吃饭时的一些细节,那都是精致到了骨子里的。就是学着活土匪一样风卷残云,那也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品位、有涵养的人在故意学,是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会儿我们要午休,你呢?”韩莎问了箜云岚一句。

箜云岚道:“我也要午休。”

碗筷归入了厨房之中,韩莎陪着箜云岚选择了二人卧室隔壁的房间。箜云岚神秘兮兮的问韩莎:“确定没问题?我住隔壁不会打搅你们的二人生活?”说着,还故意用两根大拇指做出了小人打架的动作……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大杀器和黑洞制造实验

韩莎歪头看她,兀的在箜云岚的后脑勺兜了一巴掌,“砰”的一声,像是拍中了一个生瓜蛋子,嗔道:“睡你的觉去。”箜云岚撇撇嘴,一脸的委屈,“哼”了一声,说:“我走了。”便折进了风尘、韩莎的隔壁。虽然被韩莎拍了后脑勺,可箜云岚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是感受到了一种轻松、自在!在床上抱着被子辗转反侧,折腾了好久,才不知道怎么睡过去,一觉醒来后,就由韩莎陪着她,去退订了旅店。

这一趟来美利坚,是箜云岚一个人来的。恰巧住的就是之前风尘、韩莎下榻的旅店。在享受上倒是和风尘、韩莎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提着一个藤条编织的旅行箱回了庄园,散会儿步,就到了晚上……

箜云岚听了一肚子的“致虚极、守静笃”之法,听从了韩莎的吩咐,从晚饭开始去味、去声、色诸觉,以见其道。箜云岚的心灵经历了今早一番淬炼,正是最干净的时候,一朝法子一坐下来,只是恍惚便入了静中。风尘、韩莎也不去打搅她,出门之后,便悬到了万米高空之上,一层阵法将狂风变作了绕指柔。无声无息,一个球形的,直径一丈许的力场出现在韩莎的周围。

有淡淡的涟漪在表面一闪而逝,如同幻觉。那起来的涟漪,就像是极光、像是半透明的彩色丝绸,出现,然后消失……

随后,韩莎的球形力场消失不见,在二人的上、下、前、后、左、右却时见电蛇飞窜,一闪而逝,涟漪一生、一灭,场面并不见宏大,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就一如宇宙之中那种亘古、寂灭,无声无息。无论是“生”还是“灭”,都在无声中。这一种无形,这一种碰撞,却是二人之力场相互作用,变化形成的……二人的力场,伴道生功、夭生功而来,又融入了二人一身所学——虚、实变化之妙,电磁转化,量子纠结、叠加、干涉,几何学等等。

这却是二人之根本。

那毫不起眼,被激起的光、色便是浮出了水面的冰山一角,更多的东西却掩盖在下面,除了风尘、韩莎,无人可知。

游戏了一阵,二人的力场便平寂下来。韩莎说道:“好舒服啊……每天用力场推一推太极,蛮爽的。对了宝宝,我想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大招哦!”韩莎换了一个半躺的姿势,晃着腿,虚空无凭,什么样的姿势也都是空落落的。不过风尘、韩莎倒是很习惯。韩莎便给风尘讲了自己想到的“大招”——

用一个大球,将任意的一个个体置于球心的位置。并且使球的内面绝对反光、反一切波段的辐射,做到0吸收,百分之百反弹。当然,最好是能进不能出,外面要能够吸收辐射,并且透进去,那么……

“宇宙中有没有辐射的物质吗?”

答案当然是:

没有。

区别只是有的物质辐射强,有的辐射弱,有的波长,有的波短。

“球心位置,自身释放的辐射,经过反弹之后,完美的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无限的集中。什么玩意儿能不死?”这一点毫无疑问——风尘都不需要计算,就知道什么玩意儿放进这个球内,都要死。假如是一个人被放置进去,会经历什么呢?首先,人体释放出来的辐射会集中在球心,辐射和人体接触,然后人体位于球心那一点的温度就会骤然升高、将人烧成焦炭——只要被关进去一刹那,整个人就没了。然后,就在球心的位置,会发生核聚变,然后放射能量,直到里面所有的物质都变成能量,然后这个球就一下子炸了!

一个绝对光滑的球,可以反弹一切的光、波的球,如果内部不是真空的话,那就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假如是真空的球中装入了东西,又有重力存在,让东西贴在曲面上,那或许没事儿。但要是动手摇一摇……这差不多就是炸弹了。

风尘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的问韩莎:“莎莎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东西的?”韩莎明眸一荡,说道:“你在害怕什么?”

风尘道:“这种东西有点儿反人类啊。”这可比熊孩子拿放大镜烧蚂蚁的威力大多了,圆球能光滑到什么程度、反弹光、波的能力达到什么程度,威力就可以达到什么程度……所以,韩莎的这个脑洞真的是很惊悚的——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实际上威力就是这么的巨大,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韩莎皱了一下鼻子,说道:“我就是随便想到的。刚才放出力场的最初形态,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黑体辐射,然后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脑洞,问一个人如果在一个球形的镜子中间,会看到什么。嘿嘿……”

风尘:“……”

“嗯,主要还是感谢一些我家宝宝在黑洞上的理论!”韩莎促狭——风尘的这一理论并未发布,知道的人极少。除了风尘本人外,就只有韩莎了。这一理论的成形,也是在最近不久的一段时间,风尘闲暇之余思考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散步之余活动一下脑子,便有了风尘的黑洞理论,并且给韩莎的这一武器提供了依据。这一理论被韩莎戏称为“榨汁机理论”——

宇宙中的任何一种物质、任何一个粒子,自形成之后,就无时无刻的不在对外辐射,也无时无刻的不在吸收辐射!

这一个过程大致是平衡的、协调的。但有一些大的星体因为体量太大,就会进入极端。它们喷发剧烈,吸收有限。大量的挥发让自己被掏空,自身不得不坍塌,形成矮星或者极端一些的,形成了黑洞——即便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是会往外喷发的。因为内部的力,就只剩下了一种,强力。

这种强力形成了边界,便是光遇到了,也不能逃逸……这在天体物理学的现有理论框架中是不能够成立的,但在风尘的理论体系中,却又是自洽的。

这整个过程就像是榨汁——

最后剩下的……对于极端的黑洞而言,最后连渣都要喷出去了。最终,失去了依凭的力也会随之消失——但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因为黑洞无时无刻不在进食,补充自己的营养,进行新陈代谢。吃嘛嘛香不挑食的黑洞甚至于会变得越来越大,而不是因为耗尽了自身的物质而消失!在这一片广阔无垠的宇宙中,能够让黑洞吃不饱饭的情况还“很少见”,大不了也就是减减肥,终究还是有一口吊着命,饿不死的。所以,“白洞”存在么?不存在的。黑洞的本身就是白洞。

这家伙一边吃一边吐,吃的时候多种多样,吐的时候是体量越大越单一,正是因为会吐,所以才会有一些释放电磁波等。

只是,有一些,是现有的手段观测不到的——比如风尘的理论中质力、波力、空力。

说是“力”,实际上却是维本身的性质。

只是要体现出什么性质。

对于宇宙而言,黑洞是“新陈代谢”的重要一环,它会将已存在的物质吸收,然后粉碎,重新变成材料,然后再一次被塑造成各种物质。当然,放在人类的视角看,那是一代人、几代人乃至于上万代的人都无法观察、理解的——那一个时间太过于漫长。宇宙的一次新陈代谢,或许人类都灭绝了。

……

还别说,韩莎的这一个理论貌似……风尘心中一动,说:“这个倒是可以试验一下,如果我们控制好开关,那么是否可以制作出一个微型的黑洞呢?”顿了一下,又说道:“但一不小心,又容易出乱子。所以在试验之前,必须要做好保险,能够保证把黑洞饿死,不能让它变得不受控制……”

那样整个地球都玩儿完了——对于第二世界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韩莎说道:“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要做到百分百的反弹各种辐射能;只有做到这一步,才能够对黑洞的制造、消灭有把握!”

这一点当然是需要用阵法来实现的——如何实现,是他们二人需要思考的问题。第二天早起二人依然是如往日一般练功,做早课。箜云岚也随之练习,学了夭生功。韩莎给她安排的功课很简单——整个上午就自己随意在庄园内转,但不允许和任何人说话、交流,要把自己的心彻底的放开、平静。然后,风尘、韩莎二人就开始撒狗粮,当箜云岚不存在。箜云岚走一会儿、跑一会儿,踢草坪、踹秋千……反正这样的安静是让他极度的不适应的。风尘、韩莎视而不见,一边散步,一边在生物芯片中交流。

箜云岚……

“《人工黑洞制造》,港真?”张天野发出了一连串的懵逼脸,基地房间内,风莎燕一身白衣裙,头发随意的扎着,接受到了张天野的懵逼。淡然回应道:“没错,黑洞啊……到时候我给你现场直播。虽然有些延迟,但绝对是第一手资料……我家那娘们儿可不是一般的狠,一上来就给我想到了那玩意儿!”

张天野促狭:“这话你敢当面说吗?”张天野扯动一下嘴角,唏嘘道:“这玩意儿谁也扛不住吧?”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三千世界法

“所以为了地球和平、人类安危,我就以身试魔。要不然现在指不定世界就毁灭了几次了!”风莎燕一本正经的感慨。张天野发了一个小人儿,拿着白喇叭,一个劲儿喊:“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滚滚滚!”“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滚滚滚!”“……”一遍又一遍的,就像是洗脑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又来消息:“黑洞和稳定态基本维——也就是说,黑洞就是宇宙的肠胃了?”

张天野将之比喻为“肠胃”是一种很接地气、很直观、形象的比喻。

风莎燕点头,说道:“不错,你可以这么认为。”

张天野道:“在整个坍塌、形成的过程中。不断的有脉冲喷出去,自身的质量实际上是减少的,并且越往后,质量越小,但会基于空力、强力的关系,会形成一个事件视界。它其实就像是一个大号儿的粒子一样,那一层事件视界,就是粒子可以被我们观察的轮廓。当被吸入的物质变成了稳定态基本维后。本身的电磁力、强互作用力、弱力、引力、质力、空力、波力的性质,就会完全消失。”

稳定态基本维——它不具备任何的性质。于是黑洞便无法吸引它、不能禁锢它,事件视界对它而言,存和不存没有区别。

“所以,我其实可以当物质就是没了,是吧?各种意义上的没了。”

张天野理解的并不费力,因为他熟悉风尘的大一统理论。

当它是“没了”,各种意义上的“没了”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因为可以表现的七种基本力没了,所以它就没了。假如是将稳定态基本维比喻为一条没有直线,而直线本身为基本态的话。那么一条曲线的意义,只有在直线弯曲之后,才会被表达出来;震动的含义,只有直线被拨动之后,才会出现;一个结,是要将之打结,才能表现出来。稳定态的基本维却是不表现的,于是任何基于表现确立的观察手段,自然是观察不到的!但实际上,它却又是存在的,所以只能是“当”它没了,而不能是它就是没了。

风莎燕道:“嗯,如果没得吃的话。黑洞消化光了肚子里的东西,就会不存在了。前提是可以成为黑洞……虽然理论上,任何的粒子、星体都可以成为黑洞。就比如地球,只要耐心,总有一天它也会自然而然的成为黑洞——但这个总有一天又是多久?要将本身的各种性质挥发殆尽,又需要多久?”

估计没人能等到那一天……

“第一步,实现阵法的反射功能,制造超级镜面。等我和莎莎有能力实现完美的球面镜之后,就会开始制造!”

“会是多大一个黑洞?到时候我组团看你翻车!”

“翻车是不能翻车的。这个黑洞大概有一个氢原子那么大,并且为了安全起见,实验成功之后,我们就会立刻把它饿死。或者,是利用阵法,制造一个可放射、不能吸收的隔离带,将之保护起来。成为一个可控的人工黑洞。”

“……”

张天野发来一个揉脸的胖兔子,一边左三圈右三圈的揉脸,一边说:“你俩干脆别回来了,咱们地球太脆弱,经不起你们的折腾。妈呀,我第一次感觉你们出去旅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搞事儿能力太强了。在地球上掀起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然后撒丫子就跑,然后去另一个地球祸害,手搓黑洞。那个世界的人民知道了,一定会感激死你俩的!”

风莎燕则是发了一个大熊猫:“放心,他们肯定不会知道的。就算是有意外……他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张天野发了一个眼角抽成了“#”还不停抽抽的颜艺帝。

无言以对。

“看看这个!”张天野传了一段资料过来,风莎燕便阅起来。张天野发的这一段资料很有趣,是一种另辟蹊径的凝志之法,使念成三千世界,以择而生,以心而束……是将自己恍惚而生的念头加强、壮大,成为自身经历的“主世界”之外的镜像世界、平行世界,因为选择不同而分裂、成熟。每一个世界的“自己”都会经历不一样的事,当明悟本心之后,镜像世界的经历,就会趋于主世界——张天野将之成为“世界线收束”,当世界线收束完毕,再无任何变量存在的时候,便是志的境界。风莎燕看的很仔细,这一灵感是源于一些无限流的小说,张天野将之借鉴,用于神的修行,却是可以的。风莎燕看完了资料,说道:“三千世界法,一念一世界,一念一浮屠。你要让自己的念头,分在这样的小世界里,以自身、以外界的认知为基础,构建以你为主体的平行世界,磨砺心性,使之归一,这个是可以的。不过天野,这一法子的危险,你可想到了?”

张天野笑,在虚拟的私聊空间中幻化出了沙发、茶几,舒服的坐下来,风莎燕坐在了另一端,张天野给风莎燕倒茶:“美女,请——”

风莎燕尝了一口,示意他继续……

“这一法门是我看网文来的灵感,当时就是心里一动。就想起你之前跟我讲的神、魂、魄、志、意来。人的意是心猿意马,欢脱跳跃,念头繁杂难以约束,我一下子就想,如果我也是点燃心灵之光,成为所谓的高维生命,收束世界线的话,最后的我,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一个本我……我的存在,平行的世界依然存在,那是不是就是魂了呢?所以,我就弄了这个法门!”

“这个法门本应该有三个部分,我自己写了一下想法,大体推出了两部分。第三部分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我试过一次,不过只是分出了一个平行世界,然后使之收束世界线,和我等同了。办法是可以的,只要控制火候,并不会走火入魔!”

张天野说,风莎燕就一边喝茶一边听。等他说完,风莎燕才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将这一法门完善?”

张天野道:“是,我也没那么莽撞,敢瞎弄。就是有了想法、有了初稿,所以才请你看一看。”做出了一些羞涩,挠挠头,张天野扭捏道:“这个还是我的处女作呢,你轻点儿喷。帮我弄好一点儿……”

风莎燕“嗯”了一声,说道:“是挺有趣的。我可以帮你弄。你把你第一次分裂平行世界的细节给我看一下,我看看你是怎么分,又怎么归的……”

“好……”

张天野第一次分裂平行世界就选择在两天前,当时安落正在厨房做饭。张天野则是躺在沙发上,然后就因一个念头出现了分歧,分出了一道支流。在这一个支流之中,张天野起身来跑到厨房帮安落做饭,秀了一波恩爱,当饭菜做好之后,这一个支流就被收束,回到了主世界,只剩下了一个张天野——即在做饭这一时间里,张天野出现了既躺在沙发上等,又去帮妻子做饭两件事!

张天野将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直接传给了风莎燕,生怕有丁点儿的偏差存在。

风莎燕体会了一下,说:“然后,你就感觉杂念减少了。”

这不是一种错觉,是真的减少了。

张天野道:“对!”

风莎燕沉吟不语,过了好一阵,才说道:“你这一个三千世界法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进去,到时候你分不清主世界还是你想象出来的平行世界,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风莎燕的语气有些重,说道:“妄想症——还是没治那种!大量的平行世界的记忆,会侵蚀人真正的记忆。记忆并不牢固啊……更加严重的,是你——你是先天真人,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的可以改变现实的能力。假如你的那些虚假的记忆根植于磁场之中,那么无形中,也会对旁人的记忆产生影响……”

张天野一脸无辜,说:“是不是我在平行世界里杀了某个人,现实中某个人很可能会因为记忆的原因猝死?或者是我在平行世界里和某人结婚,现实中某人也会理所当然的变成我的妻子……”

“会!”风莎燕很肯定的点头,盯着张天野,说道:“不过,这也就是针对普通人。你要是想把一休哥变成座便器,你信不信你不仅仅无法影响她,反而会被她杀上门,把你变成座便器,和你媳妇对你进行一次混合女子双打?你的平行世界,是自己的念头取舍形成的支流,是依托于现实世界的信息存在的——这一种信息并非主观想象,而是源自于磁场中保留的信息的客观存在。还有,假如你的平行世界里有我的存在,那么……”风莎燕似笑非笑的看他,说道:“乱搞会死人的。我会觉察,如果我忙,我不理你。反正是以你想象为主,如果我闲着,说不定会进去找你玩儿玩儿,反正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张天野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手摇的像是拨浪鼓,叠声道:“别,别,我肯定不搞你。也不敢搞你。但你不觉着这一法门大有可为吗?如果我们将平行世界的教育、制度变革一番,更加有利于我们,然后通过多重的世界线进行收束,最后归于主世界,那么……这个世界是否更好?”

正文卷 第九十章 高维视角的花式玩弄

风莎燕就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张天野被看的有些发毛,干咳一声,唱:“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好像那红苹果。”风莎燕无语,吐槽道:“我就想看看你怎么能想的那么美!一个平行世界内,你能产生多大的变数,自己每个逼数吗?还想撬动全世界,你咋不上天呢?不是我说你,真等你一次、一次的通过变量的积累,引发了现实世界的质变,有这功夫现实世界早就变了!”

张天野……好吧,风莎燕说的是如此有道理,他无力反驳——

这就像是一个“既然可以改变物质,将普通物质变成黄金,那为什么人们不通过直接改变物质的方式制造黄金”的问题一样:

这样的手段,现代的科学的确是具备的。

但制造一克的黄金所消耗的成本却远远的超过了黄金本身的价值。花上几百万,制造一克黄金——嗯,一克黄金的价格两百三左右!这笔账算一算,只要不是隔壁村的二傻子,就不会干。而张天野刚才说的,通过变量影响,干涉现实世界的手法,其实就是这样的。无论怎么考虑,除了写在书面上比较“酷炫”一点儿外,毫无用处。张天野道:“但这的确是行得通的,对吧?”

风莎燕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

关于人的大脑不具备记忆功能,人的记忆是存在于磁场之中的这一点,至少中国人是“毫无疑问”的相信的——

这,也正是三千世界法可以以自身的思维变量,拓展出一种基于现实的平行世界,并且对现实世界产生变量修正、改写的一个前提!不过这一高、大、上的,说起来逼格极高的技术手段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有许多的基础性的东西要解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避免自己的“妄想症”!

即——明确定义“本我”,将现实世界的“我”锚定成为一个坐标点。无论平行世界怎么浪,都要能够回归到这一个“我”,并且不受其他平行世界的“我”的干扰。这是三千世界法的核心要义之一。

“我刚才分出了三百个世界线,分别问了你三百次这一个问题——你创作这个法门的初衷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草!”张天野忍不住爆粗口。

若非是他早已成就了先天真人,根本就感受不到其中细微的一点儿变化。明明刚才二人一句话没说,但一下子,他的记忆中就自然而然的多出了一些记忆,刚才风莎燕是问了他一个问题的,才刚问完,他也刚刚回答完——这一段记忆毫无疑问,就是三百个世界线收束成为统一的世界线,对他造成的影响。张天野抱住了自己的胸,做出一幅害怕的模样,叫道:“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风莎燕笑,说道:“不错,感受到了吗?这就是世界线收束。我用三百个世界线收束,对现实世界进行了干涉,然后你的记忆就被篡改了。针对于某一个人、几个人而言,这很容易。”

张天野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在玩儿我?”心说:“别介你这句话也跟我说了三百多遍吧?”

他不由想起看过的那些高维系统玩弄宿主,花式玩弄心灵的手段,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随意篡改、干涉,一个社会的发展,可以被世界线弄得面目全非……张天野越想越感觉可怕,叫屈道:“天啊,我给了你什么?我是魔鬼吗?”他感觉自己应该收回刚才的话——风尘、韩莎二人危险,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在毁灭地球的道路上试探!

想一想不由的肝儿颤了一下,说:“要不我也去第二世界找你吧!我带上落落,咱们两家人一起旅行蜜月。”

麻蛋的……为了地球的和平,为了全人类,还是领着老婆去外星球旅行霍霍好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想来就来,没人拦着你。不过公司的事情你要交接清楚!”风莎燕说了一句,对于张天野这一个突然冒头的想法,风莎燕再次花式的问了五十多次,各种角度、各种……基于张天野的现实记忆为基础,平行世界中张天野交代的点滴不剩。只不过这一次风莎燕没有收束世界线,而是直接将之当成了杂念一般的东西,直接掐灭了——静功达到了风莎燕这种程度,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容易!

张天野的确是耐不住公司里的事物,想要出去放松放松,走走看看的。

张天野眼睛一亮,道:“那就这么定了。”

风莎燕道:“这有什么定不定的?腿长在你身上……风行公司那里有管子这个大牛在也用不上你瞎忙活,现在的研究所实话说没什么用。和我的研究团队根本没法儿比!”她的那些个同事真的是带不动,所以也就懒得带了。张天野吐槽:“你那研究团队太过分了吧?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能盖压当代,偏偏还凑一块儿了。再偏偏……”还有一个动手能力满格的特斯拉——

嗯,还有一个墨子,还有大禹,都是能动手不逼逼,只要理论对,几乎就能弄出来的手办达人。

这简直没法玩儿了……

“这后宫佳丽三千,为何老天爷瞎了眼,就独宠你一人?”张天野感慨。

“按照世人普遍的阴暗想法,肯定是我和老天爷做了肮脏的py交易,出卖了自己的色相和灵魂,以不光彩的手段上位的啊!”风莎燕说笑一句。

张天野道:“不聊了,你记得给我弄啊。我跟落落和家里商量一下……”然后,就直接下线了。风莎燕也出了虚拟的私聊空间,一边琢磨着三千世界法,一边去了厨房做饭。饭好之后便去叫了父母,还有王佳乐、三魂七魄一起过来,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共进晚餐。研究团队却是有阴神,有章鱼怪,有人,饮食却不需要管……他们吃饭的时间很随机,都是什么时候从研究状态饿醒了,然后赶紧弄点儿吃的。相较熟食的麻烦,他们更喜欢通过蔬菜打造机直接打印出番茄、黄瓜之类可以生吃的蔬菜,以及鲜嫩的鱼肉直接生吃——打造出来的食物是绝对没有病菌的。

这群不乐意做饭的人……他们的工作态度风莎燕是分外满意的。又不要工资,又自觉加班,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世纪好员工就是他们了,没跑!

有关三千世界法的记忆也经历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同步到了风尘那里。也正是晚餐的时候。

也不避着箜云岚,风尘便将张天野受到小说启发,想到的三千世界法的雏形和韩莎讲了一下,亦发表了自己的一些观点、补充。韩莎有些惊讶,说道:“天野还有这本事呢?挺让人刮目相看的。三千世界法,一念一浮屠,通过现实中的记忆为基础,以自身为变量,分裂出平行空间,然后通过平行世界干涉现实……这不是那个核潜艇还是皮筏艇什么的书里常有的设定吗?”

风尘道:“就是根据这一类小说来的。他自己有了想法,弄了个半成品,然后就弄不下去了,这不来请叫我了。”

“已经不错了,这毕竟是他自己独立走出来的一步。而且你看他的方法,一下子想到这么周全,不容易。”韩莎说:“现在缺乏的,是一种锚定法,确定处于现实中,也就是主世界的本我,是我不迷失,不会被三恰世界的虚假影响。”

“对,我也是这么说的!”

“咱们这算是心有灵犀?”

“必须的!”

箜云岚一口一口的用筷子铲米饭,吃了几口,便一拍桌子,对二人说道:“姐,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腻歪?我有点儿承受不住,我还小!”

韩莎笑,说道:“乖,你受到我们的语言影响,这说明你的心境还不够,需要继续修炼……”

箜云岚吐槽无力……所以就是你们俩山珍海味,就连那只小耗子杰瑞都满嘴流油,就是我白米饭、白开水、没味儿的鸡腿是吧?晚饭一过,三人便各行其是,箜云岚继续平静自己的心灵,放下后天一应的冗余,朝着先天真人接近。睡前入静也成了一步每天必须坚持的功夫,日复一日。风尘、韩莎二人出了外面,在夜色中随意散步,过了一会儿便飞上了天空,享受着夜色,思考黑洞的制造的第一个难关:

如何利用阵法制造镜面……

第三世界中的一场针对阿奴图的屠灭行动正在持续。处于外围把守关键位置的林梦琴、姜菱儿一个带着金蟾蜍,一个带着白磷蛇,每日里在固定的寻访区域内飞行、交接,阻止一切想要外出的人以及非人。被包围的区域内,则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暴的雷雨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洒落,大片大片的阴云凝聚不散,从外面看过去,就像是一坨巨大的灰色的蘑菇……

姜菱儿知道,这天灾一般的狂风暴雨,黑云压城乃是妙玉观师徒四人的手段。这山中无数的生灵,都被笼罩其中。经过暴雨的冲刷后,山洪、泥石流、滑坡各种各样的天灾都会上演,生灵为之涂炭。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降天魔女自在神通

一切都笼在阴云之下。大蛇丸则早放样、拓用、映射出了另外一个大一些的,足有水桶粗,三丈长短的“白磷大蛇”,进了阴云之中,却见识此间修士征伐、杀生之手段。三丈之躯于云中游弋、往来,时而显露的一截躯体一闪而逝,宛若蛟龙。妙玉丙一派仙风道骨,表情淡然,施出的“御六气之辩”法犹自不绝。一道闪电自云层深处亮起,将大片的黑云亮成了银白色——

那种银白只是一闪,似扩张了一下,而后便瞬间消失。乱窜出的闪电受到下面树木、山头的吸引,正劈在上面。大片的山林竟在暴雨中燃烧起来,滚滚的浓烟又被雨水压住,弥漫了山野之间,无数的老人、孩子、青壮惨叫、奔逃,勾勒出一幅人间末日的画卷。时而有剑光起落,远远看去,就是亮一下,或是一道光线穿插过去。时又有浓烟卷成巨手,将一些飞起的,虚幻的二维的飞鸟人形捏的散落、拍下!虚空的云层之中,三十三丈高的剑身周遭一片耀目,剑气纵横,一剑断去山峰,倒下的山峰还未落地,就被剑气切割成了一丈大小的小块,那剑神呵声如雷:“尔阿奴图,享我繁华,安息于此。不思感恩,勾结魔教,罪不容赦!珂朵莉米尔,老夫这便送你上路!”

剑气犹是绕指柔,化成了细丝,包裹成一个鸡蛋一般的形状,裹住了中间的人。那人的防御已经被破去,毫无反抗之力。

“鸡蛋”一缩,消失,里面的人也跟着消失了……

妙玉丙抄着手,抬了一下眼皮,说道:“这老家伙还真粗暴。阿奴图没了珂朵莉米尔,剩下不过是些小虾米。”

白磷大蛇在他一旁游弋,道:“降天魔女自在大神通,还有些看头!”

这一“降天魔女自在神通”乃是砝教的一门无上魔法,施展之后,可降十二天魔女,且每一尊天魔女皆有元神之修为,以为攻伐、护道。适才那阿奴图的巫师所施展的,正是这一门神通,十二尊天魔女护卫其左右,有天魔女作天魔音,以为引导、皈依,有天魔女张开双翅,口诵“砝若无量”之真言,又握骑枪、大剑冲突、厮杀者,其中之一长者,更是骑着浑身盔甲的狮子,双手握持巨剑,一剑下去,似有分海裂天之能。光是这一巫师,就纠缠住了十个元神高手!

“降天魔女自在大神通”之“有看头”的地方,就在于以一人之身,可拓出十二个天魔女——砝教是称之为“天使”的,乃是砝若的使者,砝若纯粹的信仰者之灵。

十二天魔女各有其特色,形象不一,特色不同,既有其共同存在的基础和内在联系,又有各自之独到之处。

在和十个元神高手纠缠、打斗的过程中,十二天魔女的玄机却是被白磷大蛇窥探了一个通透。神束线更是横来纵去,于不可思议之间,将之解剖了不知几千次,构造出了一个丰富的、立体的解剖图像。

点的强弱、纠结,和穴道、经络之间的联系无一不清晰、了然。妙玉丙道:“这门神通乃是砝教的护教神通。想不到砝教倒是大方,这样的神通也会往外送!”

“送的越贵重,说明对方的野心也就越大。”白磷大蛇吞吐了一下蛇信,说道:“这一次阿奴图被灭,砝教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不过,砝教之间隔着一个扈教,却跑到了这里……这里面有事情啊……”

“扈教!”妙玉丙失声,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妙玉丙身在局中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白磷大蛇一提醒,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以先天真人之智,转念之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砝教莫非,不行了?”妙玉丙皱眉。白磷大蛇一折身,就消失在左近,再一次出现便已经是在林素心的身边。林素心一身利落的湖绿色宫装,停在虚空,她也是和十二天魔女对峙的高手之一,此时正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不曾面对过,是不会明白天魔女的难缠的——一举一动之间,都牵引着人的心神,稍不注意,就要着了道。不过,这说到底是一群人的精神修为不足,心性不达标。

若是妙玉丙下场,天魔女的一颦一笑,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作用。但这暗搓搓的老道一点儿下场的意思都没有。

挑了一个看似场面宏大,实际上不需要耗费多少力气的活儿。一场**下来,不仅场控得当,杀伐惊人,还轻松、安全。

“大蛇丸道友!”林素心向白磷大蛇点点头。白磷大蛇指点了一句:“深呼吸,气吸尽,浊吐尽,这样恢复快一些!”

“多谢。”林素心依言照做,只是几次,就觉自己的身体又多了一些力气。又问:“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白磷大蛇道:“都已解决了。这次之后你们要小心扈教了。砝教定然是战场失利,所以才会试图勾结阿奴图……这一次他们失败了,就意味着他们想要从战场上脱身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很可能会一蹶不振。反倒是扈教,有了力气之后,定然会携着大胜之威转头东顾。很可能,砝教会递交和平的投名状!”

林素心道:“你是说,扈教会针对我们?”

白磷大蛇道:“大概吧。”

林素心苦笑……说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阿奴图解决了,扈教就又来了。偏偏京城那里……”

最无奈的就是京城那里,当今的天子竟然不知受到了什么蛊惑,败了一位老师。这个老师自称是魔法师,实际上却是砝教之人,天子迷迷糊糊的就成了砝教的信徒。若不是纯阳一脉去的迅速,只怕将砝教定义为国教的圣旨都要发下去了!朝堂诸公,也多有魅上者,跟着入了教,某种入教仪式让林素心一想就脸红……现在,阿奴图清理了,可京城却依旧是一地鸡毛。

他们这些修士再是杀伐果断,可涉及到了当今天子和朝廷大臣,也都有些麻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我先回去了……”它之所以跟进来,一个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时代修士们的真枪真刀的拼杀,再一个是林梦琴、姜菱儿不放心自己的师父,便拜托它进去照顾一下。现在该看的也看了,战斗也结束了,便可以回去了。

三丈长的白磷大蛇突兀的消失……

林素心一脸懵逼!

这、这……这,是元婴爆炸了?元神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大蛇丸这一种直接解除映射、拓用的手法实在是太诡异。对于此界修士来说,谁舍得将自己的元神当成一次性用品,用完了就扔的?谁不是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回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一丁点儿的磕碰和错误?盘在姜菱儿手腕上的小蛇动了一下,说道:“里面已经结束了,一会儿你师父就出来。”

林梦琴的金蟾亦表达了同样的内容。

笼罩了阿奴图人生活的区域的乌云终于散了,各门派的元神高手分别撤出,回到了各门派的驻地。休息了一夜之后,林素心便找了金蟾。金蟾就蹲在林素心的对面。林素心默然了一阵,才开口道:“金蟾先生……”名字叫的有些别扭——实在是一个人有三个名字,对着飞蛾叫幻月,对着蛤蟆叫金蟾,对着小蛇叫大蛇丸很不习惯。

如果林素心掌门要是知道眼前这个家伙还有天鬼、风尘、风莎燕三个号儿,说不得都要崩溃……

太玩儿人了。

“当今圣上,你有没有好的法子?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若是有办法,那一定是先生了。”林素心态度很是诚恳——事关当今天子,这些掌门、掌事都是纠结不已,但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出来。金蟾鼓鼓的眼睛看林素心,说道:“你的运气真好,正好我的一个哥们儿初创了一门修心之法,可以帮到你们。”心里暗自感慨——这就是命啊,小白鼠上赶着来,我是用呢?用呢?还是用呢?

林素心不解,问道:“修心法门?”

金蟾道:“不错。这一法门,被称为三千世界法。依靠这一法门,你们可以回到砝教之人来之前,然后将之杀死。这样一来,天子就不会遇到这个人,也就不会有天子被砝教之徒蛊惑,加入魔教了。以后的麻烦,就更不会有……如何?”

林素心道:“这法门,先生可以教我?”林素心没有说“我们”,是她知道“我们”两个字究竟是多么的得寸进尺——旁人的法门,教你就不错了,还想拉裙带。说不得就会引起人的厌恶来。金蟾道:“可以教你。另外我还会传你百花谷黄道十二宫、八景宫二术。我也说了,这一法门是初创,有一些不小的隐患。你若是学了,便是帮我们实验功法,要冒风险。所以我传你们护道之法,以为补偿……”金蟾明言其中厉害,更是为此做出了补偿。林素心感动不已,动情道:“这修行炼道,又哪儿有没有风险的?先生不必如此!”

金蟾道:“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且听法门吧……黄道十二宫、八景宫这两门法术是我才见了降天魔女自在大神通创的,却比三千世界法成熟,无任何隐患。你先记住法门,以后你们百花谷也能一打多,并且还是一个元神比得上旁人二十个元神了。而且它和三千世界法还是相辅相成的,可以相互促进……”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金蟾传法

简述黄道十二宫、八景宫、三千世界法后,金蟾话稍停顿,便细致的从“黄道十二宫”开讲:

黄道十二宫以春分为起点,将黄道分成了十二等分,谓之十二宫。依次为白羊宫、金牛宫、双子宫、巨蟹宫、狮子宫、室女宫、天秤宫、天蝎宫、人马宫、摩羯宫、宝瓶宫、双鱼宫。

黄道十二宫之术,以人之十二正经为体,外显相应之宫相。彼此兼而不同,同体而异形,分和变化,上应星辰天象、时序、时令之变化。将人之正经与天地之天时变化交参。粗听其法门之纲要,便已知其不属旁门,乃是比之正宗还要正的妙法。金蟾不徐不疾的,斟酌着词句,讲完了纲要,便问:“素心掌门可是懂了?”

只是纲要,还不涉及具体的修行方式、步骤,却也让金蟾废了不少的劲儿。这其中的难度不下于是去给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民讲微积分——在知识上,双方存在巨大的鸿沟,难以逾越。

故,金蟾也不知她听懂了几分。

它只是尽量的,用林素心可以理解的方式去讲。将那些对它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东西掰开了、揉碎了,添加一些本土的特色去讲解。

它之所以联系黄道十二宫这一星象,便是为了让学习这一法门的人不懵逼罢了。

林素心点头,认真道:“这些懂得。”

于是,金蟾就进入了正题,言道:“人有十二正经,子午流注起于足少阳胆经,应白羊宫,于手少阳三焦经,应双鱼宫。此乃一一对应,这子午流注,便不予你细说了,也都知道的。接下来,我便细讲一下每一经之流注、穴道、巡行,以及相应星座的位置、形状以及感应之法。足少阳胆经之流注,其重在胆,为……”细讲了修行之法,却是一步一步,清楚明白,都是具体的操作,不掺任何的玄之又玄。林素心认真记下,这些修行之细节记忆起来却并不困难,一个修士,哪儿有不熟悉经络、穴道的?尽数记下之后,金蟾便与她讲了第二门修行法:

八景宫!

八景宫之八景,应人之奇经八脉,分出八神。却不应星象,只应身神。以为主宰身体运作之能者为神,主不同之职能……

依旧是先讲纲要,再讲修行之法门。有了黄道十二宫的经验,这一篇理解起来也没有多少难度!

毕竟“降天魔女自在大神通”就是本世界的产物,认知上不存在多少的问题。

但三千世界法就不一样了——

这是货真价实的“跨界”过来的东西,在认知上存在着天然的鸿沟。金蟾之所以将它放在最后说,也是在琢磨一种合适的说辞,可以让林素心理解——至于这一法门的原理,讲了估计林素心也理解不了……什么“平行世界”啊“世界线收束”之类的,每一个字分开了知道是什么,合起来就“呵呵”了。金蟾道:“下面,我来说三千世界法,这一法,你理解起来会有困难。你只需知道,这一法可以改变过去,让现在变得不一样就行了……修行这一法门,在于念生,将你的神,分出念来,使这一念形成一个基于现实的,却超脱于现实的世界当中……”

才是一句话,林素心就有点儿懵了……那种困惑的表情,甚至是有几分可爱。金蟾看到这个表情,心中一叹:“果然,说的这么直白,也听不懂吗?”

那,就争取想一个更加简单的表达——

“人之心动,一念生动,一念凋零。一念生出,便有一浮屠世界。浮屠世界是心动出,浮屠世界中,亦有人世间一切人、物。彼此之间,存在着玄妙的练习,浮屠世界是现世的过去、现在、未来,每个人在浮屠世界中都有无穷之化身……你在浮屠世界之过去,便可改现实之过去,在现在,便可改现实之现在……”这一段绕,金蟾竟然奇异的发现林素心这一次好像是听明白了一些……

mmp的这不科学!这一段说辞明明更加弯弯绕一些,居然听懂了几分。刚才说的那么直白,竟然听不懂。

金蟾感觉自己有点儿方。

心中吐槽:“这就是所谓的认知障碍吧?”俗称的“见知障”或者“知识障”就是这个了。这种障便是先天真人都有,虽然是比普通人小得多(普通人的障如果是百分之七十,那么先天真人就是百分之七,而超越了先天真人的风尘,这一个障同样存在,只是更加的小一些,对于先天真人而言,几乎就等同于没有……),所以,同样是三千世界法,如果是教给妙玉丙,应该就会容易很多。但它教的不是妙玉丙,而是林素心——到底还是跟百花谷更有交情一些。

“浮屠世界,念生念灭。身处其中你又如何知道你是你呢?故而这修行之要,第一步便是要知道‘我’——那一个你,是真正的你。不然,只会迷失其中,旁人见你宛若疯子一般,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浮屠世界中的你同化,那便是走火入魔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

但比之可以修改现实,在林素心听来就是可以掌控时间法则的超级大神通,这一点点“走火入魔”的门槛儿却是应有之意,神通的威力和风险成正比,这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这是一门可以“天下无敌”的神通。再说了,普通的练气法好像就没有了风险似的?练岔了气的,不也大有人在?

总之,林素心很淡然。这一种心态倒是不错。

金蟾便继续讲了修行法……

如何对“我”进行锚定,不使自我迷失在浮屠世界,如何做到改变现实、改写现在等等。林素心听完之后,却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这一门神通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林素心很自然的,就按照自己的思路,想到了一种可能:假如修行达到了极致,那种“干涉”的能力也达到极致,万物是否也可以被干涉?这一种思路是金蟾没有的,这也就是它在认识上的局限性,但听林素心一问,又觉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不止可以修改人在天地之间留下来的信息,而是可以作用于更加广阔的,粒子留下来的信息上,那么说不得,真的可以用自己的想法来改变这个世界!

那,是真的可以令一个人死而复生,让一个世界凋零,也可以让一个世界变得鲜活的动人力量……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毕竟谁能做到那种程度呢?心念至此,金蟾不由想:别人不行,但自己或许还真可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黄道十二宫、八景宫两门神通讲了两个时辰,三千世界法却是讲到了后半夜,才讲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留到了第二天继续讲,于是又花了一个白天的功夫。

美利坚的西海岸终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降水。

风尘的“灾星”属性不攻自破——于是韩莎想要油炸大蚂蚱子的计划也泡汤了。风尘看着窗外淋漓的雨水,却是松了一口气。像是蚂蚱、皮皮虾、蚕蛹这种存在,甭管夸的多么美味,多么好吃,有可能的话风尘也不想把它们塞进嘴里——这玩意儿很膈应好嘛!就算祂现在不怕昆虫之类的小东西了,可也不能说就喜欢吧?但假如韩莎真的油炸一盆蚂蚱,殷切的用小手抓着往祂嘴里塞……

这当真是一场好雨,救驾及时。风尘心道:“好雨知时间,当春乃发生,虽然迟了点儿,但还是甚合朕意,救驾有功的。”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鹅卵石路面上,将鹅卵石湿润的剔透,洗去了表面的灰尘。鹅卵石路边变得颜色深沉了几分,砖石路面更是干净、深沉成了一种灰褐色。草坪上的草更显得翠绿,雨落如珠帘。

“下雨了?”韩莎睁开眼,也看向了窗外。旋即又拍了风尘一把,哼道:“下雨了也给我出去练功。穿上练功服出去,练完功进来换!”故意的做出一脸威严,将风尘从被窝里拉出来,将衣柜中的一件紫色的紧身练功服取了出来。练功服是连身的款式,面料高弹,前置的系带。系好之后,再系上一条宽腰带,便穿好了。韩莎也穿上了练功服,却是一件深蓝色的,一样的款式。穿好了衣服,便将风尘推出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算天上下刀子,你也给我出去练功!”

到了箜云岚的门口处,便用力敲了几下门。

“云岚,起床做早课了……快点儿,我们先去了。”

一出了门,冰凉的雨水便落在了衣服上,眨眼之间二人的练功服就湿透了。紫色和蓝色都变得更深了几分。二人置身于雨中,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头上,便在雨中开始动作。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妙曼、飘忽,犹是远在天边,却近在咫尺。一种说不出来的矛盾感充斥其中,却又是那么的自然、和谐,酝酿着一种生命……生命在其中萌动、薄发,像是一棵草,在严寒中萌芽,在春雷生中破土,迎着凛冽的寒风生长、茁壮。

祂犹如是九天之上孑然独舞,高处不胜寒的仙子。

又似近在咫尺,却虚幻如泡影一般,令人心生欲念,却又触之不及的天魔,欲得而不可得。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雨中

只是一恍惚,一场梦幻破碎成泡影——像那零落的雨滴落在草叶上、地砖上、石子上、秋千的立柱、横梁上、楼的墙壁上、窗户上,雨中人的身上一般,触之破碎,溅射成一瓣、两瓣、三四瓣,只飞散出一种支离破碎,再落下来,轻如云雾,融于雨中。在地上,则成了水,湿润了草坪、地面。作了一遍道生功,动作便停了,祂一动不动,任由雨水落在身上,细长的睫毛拦了一帘细碎、晶莹的水珠,紧身的衣服湿透,贴的身体更紧。

雨滴从高空落下,打在身上,却并不重。它仆一接触,就变得温柔、散开,由有形变得无物……

静默须臾,风尘便又动作。

作十二工学以调理身体。身、气、心者皆协,三协合一。

一旁的韩莎身周力场随着动作一涨一缩,雨水落之不进,雨水落下之后便形成了一层不足十分之一毫米厚的水膜,裹成了球儿。韩莎专心动作,别无旁顾。第二遍的夭生功完成了后,风尘的十二工学便也完成了……箜云岚却是没有出来,隔着窗户看二人练功,竟是一下出神、坐忘了过去……

力场散去,雨水便直零落了身体。韩莎默过了须臾后,便忽而一踩地,骤然发力,迅猛欺身,一条腿高高的扬起,像是圆规一样朝着风尘点过去……

风尘一抬手,便拿住了韩莎的脚腕。

“哗……”

一片水珠横向扑面,尽数落在了祂的身上。这些水珠却是被韩莎的动作激起,然后改变了方向,全数以一种激烈的方式落在了风尘的身上。只是韩莎的速度极快,所以她的脚踢过来的时候,雨滴却并没有跟上——

可随后雨滴就来了。

风尘被迎面淋了一个剔透,惹得韩莎“咯咯”的笑,像是偷了小鸡崽子的黄鼠狼……嗯,以前的确是黄大仙来着。

韩莎又喝一声:“神龙摆尾!”

被风尘抓住的脚一用力,另一只脚便抬起来横向的一记鞭腿。这一腿凌厉、迅猛、果断,被腿扫过的区域形成了片刻的“空隙”,雨水形成的“空隙”清晰可见。风尘不闪不避,只一歪头,便任由这一脚砍在自己的脖颈上。就听“砰”的一声,被刺激的雨滴这才甩出了一条银色的尾巴,淅淅沥沥的洒落。风尘用力的左、右歪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像极了武打动作片里面的反派,道:“舒服,再来!”松开了韩莎的脚踝,示意韩莎继续、不用客气——这一下更是反派气势十足。

“既然,你这么托大……”韩莎看着风尘的眼睛,“那就——”话出了半句,就骤然进攻,这一脚低了一些,是由下向上的一脚踢风尘的软肋。

风尘举起了胳膊,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摆出了一个“公鸡下蛋,下蛋公鸡,攻击中的战斗机”的姿势。

所以这一脚没有任何意外,中的结结实实。然后又换了一个方向,另一边再来一次,反正就是打哪儿就把哪儿亮出来。一阵“砰”“砰”声不绝于耳,延绵成一片,竟是如雨水落地一样的密集!

踢了一会儿风尘,韩莎就停脚了。撇嘴道:“没意思,不跟你玩儿了。一点儿都踢不动,连赛亚人变身都没有……”

风尘挑眉,说道:“你一直踢我还有理了?这是家暴懂不懂?不就是想要看赛亚人变身么?看好了,什么叫超级无敌赛亚人,哇呀!”被雨水浸透的紧身衣呈深紫色,突兀的就膨胀起来。祂的周身肌肉皆是奋起,极度的凝气让祂周身的肌理皆处于一种极致,一根一根的血管都如老树盘根一般,鼓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形成了网络,脖颈处的两条粗大的肌肉更是长成了三角形,像是眼镜蛇的翅膀一般。风尘故意低沉了声音:“柔弱的少女哟,此刻的你,有没有一种软弱无助的感觉?并且为此后悔呢?”

“后悔你个大头鬼!”一个水球直接丢风尘脸上,韩莎道:“这个样子还真丑,我都不爱你了。”

风尘:……

韩莎嬉笑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风尘顿了一下,看着她,说道:“为什么踢我的人是你,让我变身的人是你,拿水球呼我的是你,最后说不爱我的还是你?为什么你就那么有道理呢?为什么……”最后一个“为什么”的“么”字一落,韩莎的腰便一紧,被风尘从背后搂住了。再转了个身,迟来的一片飞溅的水幕便落在了风尘的背上,风尘在韩莎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生气了,怎么办?”

“那,你轻点儿……”韩莎拱了拱屁股,闭上了眼睛,弱弱道:“人家怕疼!”

“教坏小孩子……”

风尘的手窜了上去,在韩莎的胸口捏了一下。

“你家相公还是很宽容大度的。”

“嗯、嗯……宝宝最疼我了,能忍我的坏脾气,怎么样都不会生气。”韩莎的声音弱弱的、糯糯的,像是柔软的桂花糕。风尘用鼻尖蹭着韩莎的脸,说:“那是因为莎莎很好啊,所以宝宝才会疼你对不对?”

在雨中温存了一阵,风尘便把韩莎拦腰一抱,进了屋子。一离开雨水,身上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冷……

抱着韩莎回到卧室,韩莎一脸的天真无邪,问:“我们是要做羞羞的事情吗?大白天的太羞人了,晚上好不好?”说着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儿的摇头。风尘无语无语的,将人放下来,送给韩莎一个脑瓜崩儿:“脱衣服,都湿了。你个大高手不怕感冒,湿哒哒的穿着也不舒服吧?”

“哦哦哦,原来是换衣服啊,我还以为是——”韩莎小鸡啄米状的一个劲儿点头,两根手指在胸前戳啊戳……

“我……”风尘无语的看着演戏上瘾的韩莎,便帮她解开了系带。用手指将系带一层一层的松开,脱掉了上部的衣服。之后让韩莎坐下,脱掉了下部。韩莎在祂脱衣服的时候各种的不配合、捣蛋,还乘机偷偷的非礼祂……风尘一言不发,连同内衣都给韩莎换上了干爽的,穿上了一袭白色的连衣裙。

被换好了衣服以后,韩莎一下子就变得乖乖的,屈膝坐在床上,双臂抱着膝盖歪着头看风尘换衣服。

风尘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铅笔筒长裤,踩了一双平底鞋。韩莎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幼兽:“宝宝,我饿了……”

“你这是要退化回幼儿园吗?”风尘吐槽一句。便去厨房做早餐——像是这样大雨的天气,w公司都是休息的。

虽然这只是第一场雨,但很早之前就约定了规矩:下雨天就是休息日,大家伙儿都不用过来上班了。

风尘、韩莎这两位老板就是这么的任性……

不长的时间,风尘就煎了鸡蛋,做了一大块披萨。便去公主抱将自家的媳妇抱出来,又叫了箜云岚,韩莎一点儿都不感觉在外人面前秀恩爱,被风尘抱着有什么不好的。直接一路公主抱被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风尘和箜云岚说:“我这媳妇娶得,一个能顶的上一个加强连……贤妻良母、幼稚、泼辣、雍容大气、斤斤计较……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玩儿不转的,我这是一半火焰,一半海水……”

箜云岚说道:“那就是*****呗!”

韩莎将一个煎蛋吃光了蛋清,便用筷子将蛋黄挑着送到风尘口边。风尘一口吞下了蛋黄,然后披萨就到了口边……

韩莎递给风尘一个得意的眼神儿:看老娘用饭堵住你的嘴。

箜云岚“噗嗤”一声笑,然后闷头吃早餐。杰瑞也学着箜云岚的样子专心的对付食物。风尘被喂食了三个蛋黄,一大片披萨。吃饱了都没有自己动筷子,用生物芯片发给韩莎一个胖乎乎的兔子表情,表示:“再这样我就真的变成圆滚滚了。恭喜你!我已经成功的忘记了怎么抓筷子,没了你我得饿死……”

韩莎则是发了一个卡通形象的黄鼬,穿着礼服、带着礼帽,一手还拿着一根文明杖。走近了之后,将帽子一摘,拿在手里绅士的行礼。

“承蒙夸奖,这是我的荣幸。”

“……”

雨一直下,下午还在下。远处的湖面上翻起了银色的水花,一鳞一鳞的。上空则是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在淌。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雨水才是止住了,外面却到处都是泥泞,充沛的雨水自然而然的淌出了一些细流,庄园外的草坪上还积出了一滩水,足足有三十多平米……第二天的时候,蓝天、白云便倒映在那一滩水中,似乎天空就在脚下,别有一番意趣。

休息了一天的员工们一早过来,鞋上带着一些泥泞。便干脆在这一摊水中洗了一下鞋才开始工作。

箜云岚就像是被野生放养了一样一个人在庄园里转,心却的确是一点一点的将杂念放了下来……

一天两天三天……

周遭的安逸、祥和之环境,每日坐下的静,让她心中越来越干净,逐步接近了一个极限。道,已隐约可见。进一步,便是“逆反先天,成就婴儿”的先天真人,退一步,却是庸庸碌碌的凡人的一生。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成就先天,故事和主动

从“后天之人”到“先天真人”之蜕变,恍是一次新生,脱胎换骨,身之内外,皆焕然新生、截然不同。外触诸多觉,声、色之中,一切都是新鲜、美好的,那种美蕴含于平实,却令人百见不厌,心生欢喜。无有大惊、大怒、大喜、大悲,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存天理,灭人欲”之出离——

此道可谓“三心”,箜云岚见了新生,心如婴儿,只觉世间之一切皆如此美好,一草一木,一光一色,都令人欢喜。每一次见,都像是第一次见……这正是所谓的“婴儿”。她却很自然的想到了“三心”——出离心、菩提心、慈悲心!

见万物如于山巅,不因事生怒、悲喜,此为“出离心”;见万物之犹新生,一见一新,不有成见,此为“菩提心”;见万物、声、色,有喜悦,此为“菩提心”。

其母多斋奉佛,家中之妇人也多信笃。箜云岚虽不信这些,可耳濡目染的,什么菩提心、出离心、什么般若波罗蜜多之类的东西,却是知道的。目光一闪,箜云岚不禁感慨了一句:“她们天天念佛,却离得佛远。整日里也不少算计,心不在那里,念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倒是我这个假小子,一招明了我是我,现在已经成了佛。”她的嘴角,勾出意思坏笑,玩味道:“等下次回去,让她们别拜佛了,拜我吧。活佛不拜,偏偏要拜泥胎,多傻?”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是韩莎的声音。韩莎问:“这先天真人,感觉如何?”

箜云岚一转身,便冲韩莎一笑,说道:“我从来不知,原来我往日里熟视无睹的东西,都这么的可人。”

韩莎道:“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箜云岚道:“是。”

“你看天上的太阳……当它上升到了最高处的时候,也就是正午,是一天当中太阳最辉煌的时候,所以有一个词,叫如日中天。我猜,这些话若是在你成为了先天真人之前,定是不耐烦听的,但现在却不一样,你一定会感兴趣。”韩莎指着太阳,说道:“提携日月,把握阴阳,少阳初生之性,如日中天之炽,这便是你接下来的功课。日出时分,阴阳交替,老阴逝,少阳生,这其中变化,皆须你去体悟!”

又道:“从今日起,便不需要吃没调料的饭食了。咱们食不厌精。”并行了一段,一起在庄园的小路上散步一阵,二人便折返了回去。风尘已准备好了午餐——五个热菜,荤素俱全,还有一份南瓜汤。

所用的食材都是通过食物的打造机制作出来的。

箜云岚大快朵颐,直说自己有一种“活了的感觉”。吃了一个多星期没味道的,或者寡淡或者油腻的食物,今儿终于有吃到美味了!她一边吃,一边说:“我现在感动的想哭,呜呜呜……太好吃了。姐夫,我要嫁不出去了。”一连吃了四碗米饭,菜也吃了大半,才感觉是饱了一些,浑身都是舒服的。下午时分,睡过午觉后,箜云岚就被韩莎压了一些学习任务——从数学开始。

箜云岚……

“为什么还要学数学?”

韩莎瞥她一眼,说道:“不止是数学,还有生物、物理、化学。这四门功课是最主要的,好好学,要不然给你神功秘籍,你也看不懂。先给你这个看看,关于人体如何运作,如何完美运作,协同肌肉、呼吸之类的……看得懂吗?”

一股信息便进入了箜云岚的脑海。

通过她眉心那一银霜色的生物芯片将一股信息传了过去。箜云岚的芯片并未去掉,只是被风尘改变了功能,变成了正常的生物芯片。将里面原本集成出来的女性格斗家什么的内容全部删除掉了。

箜云岚接受了信息,一看全部都是各种复杂的数学公式、几何图案,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韩莎掩口一笑,说道:“给你这妮子一点儿动力。好好的学吧。记得静功别落下,等你静功有了火候,再教你驻脉中游的功夫。”

“让我死了算了……”箜云岚大叫一声,气急败坏。韩莎握着拳,送给她一个“加油”,然后就跑去跟风尘一起,晒着太阳翻报纸去了。风尘穿着一件像是魔法师斗篷、博士服一样的斗篷装,一条蓝色的长裤,白色的、毛茸茸的软靴。配着金褐色的斗篷,给人一种极为清晰的层次感,头上则戴了一个白色的头套,靠近了发髻的位置,是黄、绿、红三色的线条收束出来的彩色。韩莎抱着风尘的胳膊,轻轻的靠着风尘……脸,在风尘的胳膊上轻轻的蹭着,时而看一眼报纸!

报纸上一些猎奇的新闻很有趣,譬如是在大西洋中发现了一种海怪——这个新闻当然不是真的,这只是一种噱头,是用来增加报纸的销售的!

那是一个足有三层楼的大家伙,天啊,它的身躯太庞大了。两只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它从海面浮出来,威廉大喊着让水手们赶紧转舵。巨大的浪涛使船起伏翻滚,随时都有可能覆灭。作为亲历者,我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当时我们是如何的慌张……是威廉,这一个经验丰富的水手升级的船长,他拔出了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安静,女士们,先生们,谁再喊叫、乱跑,我就击毙他!”他的果敢挽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真应该庆幸。是他阻止了我们乱跑、大叫,使得水手们终于有机会第一时间采取转舵、撤离的手段。如果混乱持续下去,我想我们都将葬身海怪之口……

以上出自《海怪》,作者奥斯汀!

类似的短文还有很多,譬如有人以第一人称写了自己是一位神甫。有一年在一个教堂工作,晚上的时候总会听到奇异的,像是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然后他大着胆子探查,发现了一只坟墓底下被困住的吸血鬼。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心跳加速,几乎不能自己,又如何给自己壮胆,哆嗦着念着父之名,用升水和大蒜杀死了吸血鬼,拯救了懵懂无知的世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通篇的冗长的句子,累牍的心里描述,却是将一个简单的故事写的阴气森森,恐怖异常。然并卵,读它们的是风尘、韩莎。

别说字母文字天生的隔阂了,就算是真的那么恐怖……就算是真的有吸血鬼,这玩意儿对二人而言,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好不好?

“再找一个小故事看看……”韩莎窜促风尘。风尘便又翻了一个故事。阳光落在祂的身上,电磁波落在祂的身上,除去了被衣服反射的一些外,剩余的几乎被完全吸收,只是反射了极小的一部分,使得祂衣服下面只是一片黑影,只能模糊的被韩莎看出容貌来——普通人见了,只能是一片模糊的黑——像是没有月亮的黑夜里看东西一样。韩莎道:“有些事,我们或许可以更加的主动一些……”

看着新的故事,韩莎却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情——和故事不相干,但却和风尘本身的修行、蜕变有关。

韩莎道:“新生的那些网格包络,我们已经初步知道了它的扭曲方向和大致的扭曲尺度——这个虽然并不那么准确,但准确的概率还是蛮高的。”

对于新的营卫之气形成的,包络了五脏六腑、第三神经系统的那些网络的观察、计算的工作是一直都在进行的。到了现在,已经积累了许多的数据——尤其是原本的标准网格的扭曲,更是大致的“碰”上了一个较为合适的公式,做出了一些推演。韩莎的意思很明确——先粗调,再微调!

以风尘对自身的控制能力,先将那些网格扭曲到计算出来的理想尺度。然后是过了还是不足,是哪儿有些不合适的……

根据自行矫正后,反馈出来的数据一点一点的修改就好了。

这样无疑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

韩莎道:“先大尺度,再小尺度。一点一点的调试,我们没必要一直等下去,不是吗?”脸再次蹭了蹭。

“的确,我们的数据积累的已经差不多了。推算的结果就算是有差,也不会差太多。与其这样等它们自己过去,不如我们直接让它们过去……就算是坐过了站,它们也会自己回到自己的目标地点不是?”

“但这一次不能直接达到终点的概率很小。我猜这一次的一步到位肯定是有很大的几率的——因为它们是什么,做什么,搭建一个怎样的,都是你的基因、你的身体帮你计算好的。你本来就知道这一个过程,这就相当于你主持了一个国家,其中有一段跨区域的大工程,你或许没有下去看过,但底下人的报告肯定是打上来的。所以,你现在已经初步可以想象出工程完成之后的蓝图了。”

风尘低头,看韩莎,笑道:“所以,我现在看到的就是cad?”

“宾果!”

韩莎给风尘点个赞,自己做的比喻,差不离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自己家的宝宝收集数据、计算、观察的最主要的目的是研究其机理,其次的一个目的,不就是和基因中的信息进行相互的印证吗?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营口子坠龙事件

由基因不能知道新的营、卫之气是什么、做什么,但却可以知道制造新的营卫之气的旧有的细胞之结构、工作之原理,可以知道新的营卫之气最终之归宿——每一个细节,都会在基因中体现出来。于是,在有了较为详实的观察结果佐证、验证了之后,祂是可以使新的卫气形成的经纬、网络扭曲、变形,达到一种它本身要达到的状态的!

许多事,便也都是这样……或许不知道它是什么?干什么。但却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并且还可以做到。

像任红梅对苏阮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做到!”

风尘不禁就想到了这句话,便看了韩莎一眼,说道:“让进化——开启吧!”抽出手臂,将韩莎一搂,于是便在新陈代谢的过程中,整个躯干内部的,新卫气组成的经纬网络便被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排挤、扭曲、变形……每一次新陈代谢,都是一个细胞的距离,网格就会被挪动8微米。一个8微米、一个8微米的移动,那些被排挤的细胞则通过新陈代谢的作用“搬家”——寿命达到了上限的,则是直接被分解,重新加入了消化的序列,变成了营卫之气,被重复利用。

一个一个按照最完美的标准数学模型计算出来的点,和原本自然形成的点重合,形成了一片复杂的,犹如星图一般的星星点点。

这些点之间的纠结强、弱不等。那网格的扭曲,也正是因此才形成的。在计算的结果中,这些网格扭曲之后,这些点的位置就会因扭曲而坍缩,最后彼此连通起来,形成大大小小的如同肺叶中的气管、肺泡一样的形状。不过心脏、肺部、肝脏等不同的脏腑组织,最后也会在形状上有所区别……

譬如心脏,便会坍缩,卷出一卷、一卷的蜷缩、漩涡状的“花瓣”,并成一朵花儿来!

肝胆、脾胃相应伴生。

……

这一“主动”,风尘算是彻底的“黑”了,如若是脱去了衣服,便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绝对的黑,光、波几不散失、逃逸。韩莎用手指点着祂的鼻尖,说:“今天开始,你的新名字叫小黑。小是大小的笑,黑是黑不溜求的黑,乌漆墨黑的黑……这下不用聚气,都变成黑色的了……”

风尘无语,道:“就算你是我媳妇儿,也不能给我瞎取名字。光是‘宝宝’这个就让我妈笑了一个星期。”

“给你脸了是吧?小黑,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我不敢!”

头上被拍了一巴掌,像是拍在生瓜蛋子上一样。韩莎得意的“哼”一声,说道:“看吧,这可不是我强迫你的。是你自己应下的。小黑……我让你不敢!当我是母老虎啊?”然后又在风尘的头上拍了一下。风尘一手捂住头,隔着头套都能让人感受到祂的幽怨——估摸着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韩莎的套路了。“别打、别打,我这么天才的脑袋,被打笨了你后悔去吧……咦,你看看这个故事!”风尘又翻出来一个故事,直接照着英文念了中文:“在中国的鲁地一个叫营口子的地方发生了坠龙事件。一条长度大约在三百英尺左右的,东方传说中的龙在一场暴雨之后,从天空坠落。于距离营口子大概三英里外的田间被人发现,当时这条龙已经奄奄一息,身上还有被雷电劈开的伤痕,地面上大滩、大滩的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绿色,有些像某种昆虫的血液。”这是一篇现场报道——因为是远东的新闻,所以并没有上到头版、二版,即便是奇闻,也是不起眼的版块!

和文字配合的,是一张现场拍摄的照片。照片中一群人抄着手在围观,有警察拉出了警戒线,将中间的龙尸保护了起来。

龙有双角,形却是如灵芝一般,边缘处呈内圆、外尖的波浪状,稍向外翻出了一些弧度。鼻子上长了四根长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韩莎抢过报纸,讶道:“真的是龙啊……而且还是死龙……要说这龙,活的我见过,死的我还没见过呢。不行,一定要去看看!”便拉着风尘起来,便朝着楼内的工作室走,“安排一下工作,然后让杰瑞看家。咱们马上出发!”

“哎,急什么?”风尘无语,心说:“我这个没见过的都不急,你这个见过的……”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活的龙了?”

怜悯的看了风尘好几眼,韩莎满是遗憾、怜惜的口气,说:“可怜的孩子,你当年都经历了什么?就西营那里,龙一共出现了十多次,你竟然连一次都不知道,一次都没见过。西营诚然是穷山沟,但这一条龙出现十多次,几乎是一两年就出现一次,这概率够高吧?还出现过一次巨雕——《神雕侠侣》里面的大雕跟那头雕比起来都是小孩子,翅膀展开了足足有三米多长,啧啧……”

风尘问:“那你都见了?”

“哼哼,那是当然……”韩莎透出一股优越感,却没告诉风尘——它是离得远远的,将自己藏好之后偷看的。

真要被龙和巨雕看见了,现在就没韩莎了……当年的壮举,绝对算得上是用生命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韩莎弯了眼睛,像是月牙一般,说:“我真的很好奇,你说这龙平时是生活在什么地方的?又是怎么飞的?这会儿好容易有一个死的,我们正好去解剖一下……”风尘顺着她一路朝着工作室去,心说:“龙要知道你这么想的,肯定能气活过来。”韩莎敲开门,走进了宽敞的工作室,一群员工正三五成群的商讨、工作,房间内摆满了各种石膏模特,有的模特身上穿着衣服,有的却是一丝不挂。工作室内各种的材料,从设计图纸到文艺小说,再到布料都随意的铺在桌子上……

“大家先停一下,我来宣布一件事!”韩莎叫停了大家的工作,将人集中起来,说:“我和我的丈夫将会出门一段时间,你们的工作照常进行。好了,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大家继续吧!”

主要的则是八大金刚的系统——

支线任务:老板的信任。

在老板和老板娘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内,做出成绩,体现自己的价值。一,设计一款畅销的新产品,二……

“云岚……云岚……”韩莎又喊了箜云岚,直接通过生物芯片将事情告诉了箜云岚。箜云岚疾奔过来,问:“营口子掉下来一条龙?”

“我刚在新闻里看到的,上面说的日期是昨天。咱们赶紧去,说不定还能看到!”韩莎说道:“你快点儿换衣服,咱们马上出发。”

箜云岚道:“马上……”

箜云岚的执行力却是极高,只是十多分钟,就换了一件毛线织的骑装出来,一件紧身裤,一件毛线衣,配上一件毛线帽,分外的精神。脚上是一双马靴,手上是一双厚实的白手套。往外一走,却是英姿飒爽。韩莎、风尘也换了衣服出来,韩莎给风尘换上了更透气、轻薄一些的头套——远东的农业国的空气质量可要比工业社会的空气质量好的多。身上是一件精神的风衣、紧身裤,一双坡底鞋。

自己则是一件连衣裙,也戴了头套。和箜云岚挥挥手,低声说:“走,姐带你飞。”一出庄园,走了几步之后,就拔地而起,直上虚空。

脚下的庄园恍惚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火柴盒大小,整个城市纳入眼帘。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城市。

“啊……”

箜云岚肆意的叫了一声,感觉浑身上下从内到外的爽!

水汽汇聚,一朵云遮住了脚下。简简单单的,便挡住了从下可能窥探到三人的身影的视线,在这个世界里,既不用通过声、色播放、覆盖的手段来隐藏形态,又不需要担心高度和民航冲突,飞起来也分外的恣意妄为。阵法笼罩之下,那一朵云便以一种只有在海上可以看到的波云诡谲的速度变换——有一小片一小片的云被剥离,在后面形成了一截尾巴。小小的尾巴溶解在蔚蓝当中。

但那云却并未缩小,反倒是更加汇聚,在风中卷。三人的飞行速度不仅快过了声音,而且还是声音的二十倍左右……

只是身在高空,这样的快速,却也不显得那么惊人。

箜云岚问了二人一个问题:“姐,姐夫,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啊。”韩莎笑,点头说道:“你问。”

“先问姐夫,你穿衣服这么随意,就不介意别人的看法?”这丫头的问题倒是刁钻的很,风尘反问她:“你说呢?”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个啊,我也很绝望啊。谁遇上了你姐姐这样的,也只能认了。打吧,舍不得,骂吧,也舍不得,所以你姐姐怎么折腾我,我也只能认了。这叫什么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捧在手里怕化了……”话没说完,就被韩莎掐了一下腰间的软肉,拧了足足一百八十度!

风尘送给箜云岚一个“你看吧”的眼神——事实胜于雄辩。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道生”和“德畜”

韩莎对箜云岚说道:“问了一个问题,先课间休息一下。在休息的过程中,姐姐教你一个生活小妙招——怎么样正确的抽老公!看好了,首先第一步,要提住祂的领子,而后将人拉近,一定要居高临下盯着祂,最好是四十五度……”恶意的抓了风尘的领子,将人压下一些,然后低头蔑视之。

“眼神一定要凶,就像我这样……”韩莎做出一个很凶的眼神,只是隔了一层头套,箜云岚却看不见。不过,这并不妨碍韩莎的“表演”——虽然看不到眼神,但那种让人有些不安的感觉,却爬满了身。

“然后,用另一只手这样啪、啪、啪……”手便抽在风尘的脸上,然后换了一只手,“如果,你感觉右手累了,可以换成左手。”

箜云岚送给韩莎两个大拇指:“厉害,姐姐板载。”

风尘干咳一声,说:“别跟她学。不是每一个老公都有我这么抗揍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失手把人打死了那不要后悔死?”顿了一下,又说:“你也不能光看她掌掴,你也要看到她屁股开花——”韩莎“呀”的叫了一声,就被风尘横在了腿上,屁股上被抽了三巴掌,“啪”“啪”作响,两腿乱蹬都没用,不轻不重,一下不少。韩莎愤愤道:“我打你脸,你打我屁股,所以你的脸就相当于我的屁股!”

箜云岚……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韩莎用力挣扎一下,坐起来。直接就坐进了风尘的怀里。

箜云岚道:“你俩当着我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子这样,合适吗?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

“第一,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先天真人;第二,光天化日如何,众目睽睽如何?哪一个先天真人会在乎旁人的看法的?修成婴儿,见道见真,道生一,一而二,二而三,我见天地,故天地存于我心,我不见天地,天地不存于我心,世间万物,外人,皆是外在,皆是我之说见、识——域内有四大,曰天大,曰地大,曰道大,曰人亦大。故旁人之看法,于我何焉?若是‘我’依然受世人之舆论、观点影响,那这个‘我’又怎么会是纯粹的我?后天不去,先天怎显?樊笼不去,真性怎脱?”

这一番回答中,却多有指点,直击先天真人之奇妙,关乎先天真人之心境。若是先天真人不能注意自我,那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的回到“后天之人”的状态——

如寒暑不侵、趋吉避凶、玉骨冰肌、逆转未来等诸般神奇,也都会消失,沦落凡人。

韩莎曼声吟道:“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箜云岚问:“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韩莎问:“你认为呢?”

箜云岚撇嘴,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谁让这两首诗一直以来都是捆绑出现的呢?

若是按照佛门中人的权威观点来看,自然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来的高明,但实际上,这两首诗,却是说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简而言之,“体”不一样,所以就不能够比较高下。比较的基础,是源于同类的——韩莎吟的“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所讲的,是持道之法,而箜云岚吟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却是道——是明悟了“道”,有了“道”之后,才能够“持道”!

若是用最通俗、最直观的比喻来讲的话,那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的是一辆高级跑车的话,那么“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则是超跑的保养手法和技术手册!

没了前者,光有技术手册,是屁用没有的屠龙记——连车都没有,要这种保养的技术干什么?

没有了后者,车不经用,跑着跑着一不小心就跑废了。

得了道,却不知持道,则道失。

知持道,不知其道,则殆矣。

“一个人跑累了,气不够的时候,大脑会短暂的空白。从而被动的进入到一种临时的婴儿状态,然后,他的身体的潜能,一下子就会被释放出来一些,重新有了力气。但一重新可以思考,这个人立刻就会退回到后天的状态。因为他不能持道,得了道,就像是随手捡了一块金子,然后又随手扔掉了。所以说,得道是一,持道是二,云岚你说,是得道高明还是持道高明?”

这本就不是可以比较谁比谁高明的。

道生、德畜。

此“道”与“德”,无高下。

箜云岚道:“原来人跑疲了也是先天真人呢,虽然是临时的……”而且那一个“临时”还是那么的短暂,就一个恍惚。唯一事后让人清晰感受的,就是身体内多出来的一股力气,让疲惫的、接近了极限的身体重新焕发出活力。箜云岚一阵咂摸,说道:“这样的临时真人,我以前也做过啊!可是……”

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种状态只是一瞬间的呢?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又会怎么样?”

“会死!”风尘开口,讲道:“德不配位,这就像是你把一个大字不识有没有经过考试、面试的老农民端到了国家元首的位置上一样,你让他过两天瘾没事儿,但你要让他待上一年半载,老大的一个国家都要分崩离析了。针对于生命的个体也一样,先天真人之境界,便是有这样一个门槛儿的。就和政府官员考试一样——考得好,就能成真人,考不好,就还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人的身体内,潜藏的那些能量,或者说是潜能是有限的,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节制,将一生的力量在短暂的数分钟内挥霍出来,你可知道结果如何?”

风尘笑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是可以翻江倒海、毁天灭地的。”

只是,却少有人能将这一力量发挥出来!

箜云岚道:“那么夸张?”

风尘点头,说道:“不要主观的认定神话就只是神话,女娲补天之类的,或许确有其事也说不定……这先天、后天之别,应该算是一个人的自我保护机制!而且,这种机制是硬性的,不达先天,即便是危及生命,也有极大的可能不会被激发出来。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穷人乍富,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许多人不“败家”只是源于无家可败——本来就穷,哪儿来的败家的资格?人也好,禽兽也罢,对于自身的这一笔潜能、财富,却是极为慎重的:

非先天不可。

“龙都出来了,我哪儿怀疑神话了。”箜云岚嗔了一句。流云过空,万米高空的风进了阵,就变成了和煦、温柔的清风,透着丝丝的凉意。箜云岚紧跟着就问了一个问题:“姐夫,你天天戴着头套闷不闷?”

白眼之,风尘道:“闷不闷,你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等你修行涉及脏腑的时候,也会注意这一个问题的。使脏腑保持清洁,不使微小的尘埃落进去,影响脏腑的精度。还有一个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露出脸来,还不把人给吓到了?我倒是不怎么介意吓坏人,可招惹了麻烦始终是麻烦,阵法手段也好,纠结也罢,时刻维持,是要消耗精力的。精力再少,也很宝贵,分神旁顾总会有想不周到的时候。我呢,要想问题,不能时刻维持阵法,让人不去注意我……”

无疑,对风尘而言,戴头套是一种最为“低成本”的方案!

在第二世界,这可以算是一种时尚;在第一世界,即便是有人多看几眼,也会有一部分人认为是时尚,有一部分人会以为祂是被烧伤,所以才戴头套——左右都只是被人多看几眼,却不会因为出现了“一个人形的二维黑影”来的麻烦。至于第三世界,以及往后的世界,也都是同样的道理……

箜云岚道:“确实是诶。这要是见了一个人奇装异服,人们顶多是指指点点。要是遇见了妖魔鬼怪,人们早吓尿了,不定会引出什么事儿呢!”

广大劳动人民的某些“作死”天赋,箜云岚是最清楚不过的——就拿军队来说吧,你明知道惹不起,被人欺负了,就偷偷在人家饭里吐唾沫之类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路子很野的箜云岚在军队里就听过大兵们不止一次的吐槽……当然,被吐槽的那些作死小能手们不是被崩了,就是被打断腿、打断了手脚的!当时箜云岚就想:“你要是真的被欺负了,下药都比吐口水强啊。下药弄死他们,然后把家里的东西一卷跑路多好。非要吐口水撒气,被人抓住了运气好点儿的断手断脚,运气背点儿的命都没了……”土匪进村了,说什么是什么,打跑土匪的人站在那里,他们就叫一个作,反正是打跑土匪的说什么不是什么,就差骑人家头上耍心眼儿了。

真都不知道是梁静茹给了他们勇气,还是谁给了他们自信。都是拿枪的,你以为土匪不好惹,打跑了土匪的家伙们就好欺负,手里的那玩意儿是烧火棍儿不成?

总之,类似的玩意儿多了去了……

风尘的“黑”要是真让人看见了,啧啧!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关于人性

那一种“黑”分不出五官、看不到厚度、立体感,如正面了一片二维的阴影。无论是从前、后、左、右、上、下任意一个角度看,都是一片正对自己的阴影。不同方位唯一的不同观感,应是阴影是被拉长了、收缩了、变瘦了、变宽了、变圆了之类的变化……虽然穿了衣服后,就只有面部如此,可这也足以吓人,让人以为是鬼怪、妖魔了。依着大众“作”的属性,但凡偷见你不伤害他们,没随手弄死、弄残几个人,就会蹬鼻子上脸。说不得呼啦一下就来上一群人,一桶一桶的黑鬼血、屎尿、女人的天癸月带就扔上来了——没错,真正伤害人的妖怪,他们是不敢的!

要么跑,要么跑不了,跪地去求!反倒是不伤害人的妖怪,才会给他们胆子,让他们有作的机会……

风尘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随手弄死几个人吧?

所以……妖怪吃人,还真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吃人”这个理由,也许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人比较“作”,必须要时不时的用吃小孩儿、吃漂亮妞之类的残暴,去震慑、恐吓他们。省的他们看到妖软弱可欺,就扛着黑狗血、粪便什么的往自己的身上作妖!

箜云岚摩挲着下巴,看着风尘沉吟。

她感觉自己想的很有道理。

结合着自己家世、经验,以及家里老太太处理地租的经验看,以及传授给自己的经验看,妖怪这么做,的确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手段的。就像她家处理地租的问题,那是从来不给人好脸的,敲打敲打,那些远方的亲戚也好,不沾亲戚的破落户也罢,都一个比一个老实。反倒是卢家——据说公子留学的,回来之后带着一腔天真和一厢情愿,说是佃户辛苦,于是就降低了租子……

这是好事儿吧?结果呢?结果第二年一群佃户就商量着找上门,希望卢家可以把租子再降低一些!

卢公子对他们“好”,是真的关心他们的生活,给他们降了租。但他们就以为卢公子好欺负,是可以用竹杠敲一敲的。这一敲不打紧,卢公子被敲的心凉了,家里也认为他不适合做这个,收回了权力。

卢公子带着一腔的抑郁、不解和困惑走了,不想再在家乡这个地方呆,不想看到那些脸——他只是想不通:“我只是对你们好,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但箜家的老太太却不然,那是嘴里念着佛,眼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慈悲。就算是租子苛刻,就算是大斗进小斗出,一群佃户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是反嘴了——想要求降一些租子的想法都不敢有。最多就是让降一些利,而且说这个之前,还要心甘情愿的磕上几个响头,痛哭流涕的大喊“奶奶慈悲”才有可能!

而卢公子降租之后,老奶奶教育家里的儿孙的,就是一句话的判断:卢老三的孙子,叫修儿吧?真读书读傻了……你们这些小的看着吧,过不了年!

于是,果然没过了年。

……这种自小的教育,便让箜云岚明白“人性”这种东西并不美好,她虽无法准确的去描述人性是什么,但却学会了怎样去驾驭这种人性——这便是大家族的底蕴,从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教导了“人性”的不美好,“人性”应当如何驾驭。

若是教一个男儿,或许为了考取功名的需要,还会在儒家的功夫上做些文章,侍弄一些弯弯绕绕。

但教育女子,却极其的功利、简单——

因为她们不需要考学,未来的生活几乎是规划好了的。会成为一个家族之中的掌家之人,要掌控一个家族大大小小的生意,控制收支。这样的“大夫人”那可是相当的可怕的——男人要是本事不及,能被吃的死死的。想要出外面喝点儿酒,都要跪地求银——私房钱是不可能有私房钱的。跟老婆要零花钱,也不是现代人独有……嗯,那些小地主家庭,或者男人说一不二,但真正的世家……长葆之家,家里每一个人、每一个月要支出多少,如何分配,大权都是大夫人手里,每一笔都要计入细账。

掌家和现代企业的财务没多少区别——不是说家里有钱,就可以随便花,随便造的。家里的老爷也一样。

只有暴发户才会腰缠十万贯,青楼一掷千金。

这“鸿沟”一样不可逾越的,便是阶级的壁垒。箜云岚思想时,那丰富的眼神儿丝毫不见掩饰,一个一个念头便明晃晃的显示出来,被风尘、韩莎二人看了一个正着。韩莎掩口道:“哟,琢磨人性呢?嗯,你想的其实不错……能想通这一个问题,这很好了。人的**,是不可以被无限度的满足的……”

“所以,逆反先天,成就婴儿。为什么说是存天理、灭人欲呢?因为这一个关,就是要你放下……能放下,才能够拿起来。”

“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放不下,也就拿不起来。放不下,也就成不了先天。因为你无法控制你自己,当让你拥有了先天的境界,身体潜能被打开,就会被挥霍掉,然后死去。这吧,就像是一个家族中有三个儿子,家里对三个继承人进行考验,分别给了三人三笔钱……大儿子喜欢赌,二儿子谨慎,三儿子放不了手。云岚,假如你是家主,你选择哪一个?”

韩莎便假设了一个问题,问箜云岚。

箜云岚道:“我不会去看三个儿子的性格、习惯。我会看在关键时刻,谁更加果断,能够当断则断,能够壁虎断尾。譬如大儿子,虽然爱赌,但若是能够在自己输急了眼的情况下适可而止,转身就走,毫不留恋;二儿子可以抓住一个机会,一口咬下一块肉;三儿子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不再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那么他们三人都是合格的!一个可以控制住自己的人,无疑便会是一个合适的家主。这样的一个家主,或许不会让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楼,但却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家族步入深渊。即便是在步入深渊的路上,也能在悬崖边上刹住车!”

“啪啪啪!”

韩莎鼓掌,赞道:“漂亮。”

下方的波涛汹涌,巨浪翻滚。太平洋深处的海水呈现出一种近似夜空的黑色,巨大的浪涛一起一伏,都透着一种自然的浩瀚和伟力。

以之前飞起时的地面上城市的大小为参照,不难看出这些浪涛的“巨大”来,一道浪就有三百多米高。但低头看下去,最让箜云岚惊奇不已的,却是海水的颜色……这是她坐船的时候从未见过的颜色——毕竟船不会行走这样的深海禁区。光是那浪涛,就可以将船折断,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箜云岚才注意到下面,惊叫道:“海水,是黑色的?”

韩莎笑,问:“是挺不可思议的吧?”

箜云岚道:“我要回去跟人说,大洋实际上是黑色的,肯定没人信,说我胡说八道。姐,姐夫,你俩说,这龙是不是就是从这大洋的深处来的?”

风尘道:“这等咱们见了龙,分析一下就知道了。那龙已经奄奄一息,我们可以有多种方法进行分析。第一是从龙的身上提取dna,利用细胞存活的时间,对dna进行注意,通过信息刺激来分析;第二是可以将龙的魂魄暂时的勾出来,解剖一下……”

韩莎道:“那要是死了呢?”

风尘道:“死了,就只能用神束线直接剖dna了,尺度够大,死了的话也不会有神进行干涉,阻止了。”

反正……不论是死是活,这条龙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

太阳一直挂在天空,位置不仅仅没有朝着西方偏移,反倒是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向着东边回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弧度。海水的波涛渐小,已经离开了太平洋的中心区域,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便远远的看到了顺着洋流绕了大半个圈的远洋客轮,巨大的烟筒中,突突突的往外喷着烟雾,和冷却塔的白气搅合在了一起,像是一团小小的云彩。掠过了客轮,过了一个狭长的,如同黄瓜一样的岛——

这里便是和国。

又掠过了一段海面,就见到了陆地。整个飞行的过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三个人静止不动的在转动一个巨大的地球仪,然后一直转到了东亚的大陆。

满地的大片、大片的绿油油的草地、庄稼地便映入眼帘。三人直去营口子,从天空中就看到了下面的情形……

简陋的遮阳棚蜿蜒出去三十多丈,形状如龙。衣衫褴褛的,头上还缠着辫子的半秃顶男人们挑着扁担,走出了一条长龙。一桶一桶的水被挑过去,然后进了里面。周围拉出了警戒线,在警戒线外,有一些穿着黑衣服的警察在看守,不许人们随便进去——只有挑水的人才可以进去浇水。

警戒线外有一些记者在拍照,白烟、闪光袅袅不绝。

“你说,龙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三人看着下面……

箜云岚、韩莎二人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先天真人的存在。风尘没有同样的感觉,但却知道下面有一个生命,而且还是先天生命!箜云岚、韩莎的直觉感受,和风尘的知道,虽指向了同样的结果,但却截然不同。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案板上的龙!

“哞——”一声短促的、气力不济的叫声从下方传来。那叫声颇怪,听起来比牛的叫声要高亢一些,比起大象的叫声来,却又低沉了一些。声音传到风尘、韩莎、箜云岚的耳中的时候,下面的扭曲的棚子突然倒塌,惊叫声四起,刚才挑水的一群人更是撒丫子就跑……然后,又是一声更为有力一些、更为长一些的“哞”叫——

这便是蓬中,那一条濒死的龙的嘶吼……先天之生灵间,彼此的感知是相互的。韩莎、箜云岚一来,它便感受到了。故它才挣扎了自己最后的力气,用力的嘶吼一声,发出求救的信息。

吼声中的意思箜云岚能听模糊的感受到求救,却不能更加的仔细。毕竟才是初成先天真人,许多的特异还未上身。

韩莎、风尘却听的明白。韩莎随意施阵法,但见的天空中的水汽被吸附,汇聚成云,她的声音由四面八方的天空包裹了下去,传与人耳:“备羊十只,且送过来。都滚远一些,不要在这里碍眼……”韩莎呵斥一声,三人也不遮蔽身形,便直接落了下去。一片一片的草席、支撑草席的木头被一股力量掀起,噼里啪啦的砸到了三十多米外的空地上。一条浑身呈青灰色的苍龙,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韩莎对风尘道:“你给它看看!”三人自天空落下,直接站在了龙首前。

不理四散奔逃之人,风尘看了一眼龙头,说道:“你放松一下,我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龙飞离了地面,悬了一丈多高,保持着趴的动作……

神束线如钩,一钩之下,便将龙的魂魄钩了出来。那龙的魂魄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拉,成了长长一串。龙形巨大,这一长串足拉出有近三十米,一条一条淡淡的龙形几乎透明,被极限的分开之后,形成了二十四条。风尘的神束线在一个、一个的龙形上细致的解剖,神束线以微米栅格切割、纵横,将其灵魂中携带的信息记录下来。韩莎却是在龙的身体下观察龙身上的伤痕——

大伤口有三处,分别是颈部、腹部、肺部。皆是雷电造成的。龙身上的鳞片被劈开了口子,里面的皮肉翻卷、腐烂,腥臭。不过腐肉上的苍蝇却已经被惊走了,此时伤口便**裸的摆在她的眼前。

“这三处伤口……颈部的伤口使得它大量失血,腹部这里……”韩莎将阵法应用的如同手术器材一般精准。

撑开上伤口,从外到内一点一点的观察。

三处重创,大量的失血,肺部缺失了一块、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这样的重伤之下,还能够活到现在,也只能说是先天生灵的生命力足够的强大了。再看看它身上一些小的伤痕,有一些像是被什么利爪抓出来的,有一些是被尖锐的东西刺的,叫一个凄惨……韩莎检查完伤口,便脱下手套,用指甲抠下一块肉来。道:“宝宝,你先看这个,我帮你切它们的魄片!”

风尘应道:“嗯,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弄完这一个,你从第四个开始。一微米的栅格,尺度别弄错了……”

“用你说?”韩莎皱了一下鼻子。将那块肉塞给了风尘。风尘接到手里,一边注意过去,一边说道:“你说,咱们要是治好它,拉上一块肉不过分吧?这龙肉是什么味儿,还真想尝一尝……”

韩莎分出神束线,和风尘进行了信息共享,等风尘切完了第三个之后,自己就从第四个开始。

细密的神束线如栅栏一般的横切过去,剖面的信息便被读取。韩莎说道:“它这么大的个儿,一会剜腐肉的时候下手狠一点儿,怎么也能弄上三四十斤上好的龙肉……”估算了一下这条龙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韩莎很是黑心的盘算出了可以“克扣”的斤数。箜云岚则是无语的……不过,龙肉她也没吃过。想一想,还是蛮令人兴奋的!箜云岚看不见被拉成了二十四份的魂魄,也看不到风尘、韩莎工作的过程——见二人都专心忙碌,便也只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从各个角度观摩起这条龙来。这一条苍龙的鳞片很漂亮,是一种如同贝壳一样的椭圆形,摸上去手感冰凉、光滑,就像是摸一条蛇。粗壮、有力的四肢便是脚踝的位置,都是接近了脸盆粗。

爪呈五指,四根在前,一根在后,张开之后的长度是一米五左右,单一一根指头的直径也只是闭脚踝细了大概五分之一,指甲则是夸张至极,弯如练刀,长度占据了指头长度的三分之一,粗大、锋利,若是正面截断之后,便会是一个锐角的扇形——简直锋利到了极点,利于切割!

若是被这爪子抓一下……啧啧!

一米二宽的龙头,眼球突出,就和变色龙的眼睛一样。都是一圈厚重的眼睑覆盖,真正眼睛看起来却并不算大,算上眼睑,是脸盆大小,不算眼睑,就是一个橘子大小。但若是不注意看,很容易让人将它的眼睛当成瞳孔,外面的当成眼睛。一层白色的内眼睑闭合,隐约能看见龙的瞳色、瞳孔——应该是黄绿色的,形状和猫儿差不多。头上的犄角像是扇形,很是厚重,仔细观察形状就不难发现——

它的作用并不是为了进攻,而是防御。向后靠拢的形状,会在不影响颈部灵活的情况下,给脖颈穿上一层外甲,阻挡针对颈部的致命攻击:

譬如咬合!

拽一下龙须……嗯,感觉是柔软、q弹的。

“姐,这龙须感觉不错……”

她一拽之下,竟然将龙须拽的伸长了足足有三分之一。韩莎见之,便是挑眉,说道:“看着应该比身上的肉好吃。这么大的个头,肉肯定纤维粗,柴的厉害!”又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儿,鼓励道:“你跳上去看吧。现在这条龙魂魄都在我们手里,和死的没两样!”箜云岚瞬间放心,“那,我跳上去了啊!”

走远几步,助跑,一拽龙须,借着龙须的弹力向上弹起。然后便用脚在龙口中一踩借力,然就翻上了龙的鼻梁。

这龙牛鼻子、猪鼻梁,上面生满了密集、短促的绒毛,就和牛身上的毛一样的硬。但坐上去却并不会扎得慌。

于是,箜云岚也就有机会去看一看龙眼究竟是个什么样儿了……

用力的掰开眼皮。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是黄绿色。瞳孔是竖条状的,是一种很深的墨绿色,而不是黑色。敲一敲龙角,是“空”“空”的声响。又掰开龙嘴……一股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箜云岚捏着鼻子一个扬身,感觉自己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换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拍着胸脯道:“这也太臭了,呼,憋死我了!”

也是这时,风尘、韩莎分工合作,完成了针对龙的解剖、探查,龙的一应生命遗传信息、体征信息,都被二人知晓的一清二楚。

“二十四对染色体,基因和人类的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风尘极快的完成了对比。

韩莎道:“相似度这么高?”

风尘道:“不错。”

遂,便细讲起来。龙是一种哺乳动物,前身二人也不陌生,那就是海豚了。它是一种杂食性动物,生活的环境是海、空两栖。既可以深潜,也可以飞天。要说这其中,最让人感觉难以接受的一点,就是海豚成就了先天之后,会逐渐进化成龙,并且这个全身鳞甲的动物,竟然不是两栖类、不是爬行动物,而是哺乳动物。但想一想鸭嘴兽……这似乎又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箜云岚从龙头上跳下来,问道:“染色体是什么?是不是相似度越高,说明两者之间就越像?”

但她怎么看,都看不出龙和人有哪里像了。

“去,先把龙须切四根过来。别给人断根了……”韩莎笑的像是一只偷鸡的小狐狸,“不过尽量多一些,这可是龙肉呢!”

大熊猫都没这个珍贵——圆滚滚好歹在动物园里都能看到。但龙这种东西,却是万难看见的。

所以,为什么有人质疑龙的存在,却没人质疑大熊猫儿呢?

“各处都切一些……舌头,舌头就算了。刚才你一掰开嘴,那味儿熏死人了。”韩莎打量一下龙的全身,指点箜云岚:“你要挑一些嫩肉的地方,比如说是腹部,比如说是……反正它大大小小的伤估摸着自己也数不清了,你随便切吧。”然后摆摆手,让箜云岚去弄,她一点儿都不觉着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这老龙要钱没钱,肉偿也没毛病。救命之恩,就要你几斤,不,是几十斤肉,过分了吗?要是感觉过分的话,咱们可以恢复出厂设置,你继续等死吧。

没毛病……

风尘笑,摇摇头。一百多只看着并不起眼的小苍蝇宛若尘埃,从祂的身上飞了出去,然后落在了龙的身上。

各个伤口的腐肉上,密密麻麻的苍蝇卵生出,然后爬出了蛆,在伤口上爬动。然后又变成了更多的苍蝇,嗡嗡的响成了一片。其中的一部分则是随机变化,变成了蜘蛛的形状,在伤口上拉出了蜘蛛丝,又变成更加奇怪的虫子——浑身黑黢黢的,就像是铁线虫一般,在龙的身上爬……本身就对昆虫膈应的风尘自己玩儿起虫子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膈应。因为这些虫子,本就是祂自己。

他化自在,分身千万,一个系统,不同的个体,却依然都是祂自己。那是祂的身体的延续,是功能的延续,是手足、是耳目、是机体的一个环节……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救龙一命

颈、肺、腹部三处大创,诸小伤痕之上,密集的小苍蝇飞来落去,蛆爬肉间,蜘蛛、铁线虫往来,更加细小的,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的细菌、真菌活跃其中,进行着针对性极强的发酵、分解、制造一系列工作。这条龙的dna信息对风尘而言,是单向透明的,于是自然也就不可能产生“排异”的现象——发酵、分解、吸收、消化,经历了这一个过程之后,再一次出现后,便是完整的红肌细胞、白肌细胞、构成血管、经络的芥蒂!在蜘蛛利用蛛丝构造的框架上,血管重新连接,血肉攀附其上,逐渐的被填补。

纵横起来,将伤口遮挡的隐隐约约的蜘蛛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附了一层肉色,渐渐联系在一起,成了肌肉。里面的蛆虫则是直接同化,成为了龙的筋肉的一部分。箜云岚凑上去,贴着伤口处左切一刀,右拉一刀,将四根龙须一根截了三分之二……

很大块的龙肉、龙须一切好,就被韩莎虚空摄去。再以阵法承载,掩盖了其存在,隔绝了气味……

待听见了羊叫声,这龙身上的血管便全部拨接完毕了,只剩下了一些肉还在生长。

顺声看去,是几个穿着黑皮的警察赶着羊过来。

一边缓慢的往这里蹭,一边小心翼翼的看……

之前韩莎的一个“滚”委实很不仙气飘飘、仙风道骨,却是让之前在一旁围观的人都跑光了——直接回家里,关严门窗,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但天上下来的“神仙”要羊,也没人敢不给,所以商量了一下,这个事儿就落在了胆量稍微大一些的几个黑皮巡警身上——嗯,即便是胆子小也没得跑,除非是不想要饭碗,不想在这一片儿混了。于是,就是由他们送了十头羊过来……同来的还有几个记者!

“记者”这种生物,一般都是为了新闻可以不要命的主儿。跟在羊群的屁股后面接近,见风尘三人并不搭理,就大着胆子开始拍照了。一阵“咔嚓”,照片中的龙的伤口的愈合过程,三位仙人的身姿也越发的清晰……

“小杜、小杜,你看那个……”几个记者都是近视,距离又有些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一个中年人指着拿刀剜肉的箜云岚,很是不确定:“那个是不是箜四小姐?”

“哪个?怎么可能?”小杜推了推眼镜……然并卵,将近三十米的距离已经是男女不分了,让他看清脸是不能够的。

“我去看看!”箜云岚听有人叫“箜四小姐”就恶作剧心起,将手里的刀玩出一个漂亮的刀花,结结实实的把几个记者的眼晃了一下。她说去看看,人却不动,巴巴的看韩莎——这才是一家之主呢。韩莎点头,说道:“你去吧。”然后,箜云岚便施出轻功,十多次纵跃窜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过来。很是玩味的耍着刀,站在了几个记者的面前,慢条斯理道:“我可是刚听有人在叫我,是你们?”

中年人大吃一惊,肝儿都不由的颤,但却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却又是可以理解的。

大吃一惊是因为对方真的是箜四小姐!

肝儿颤是因为箜四小姐的传闻——那混世魔王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绝对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

松了一口气……却是箜四小姐毕竟还是一个人啊。总之,还算是“同类”的。

“很奇怪?”箜云岚大咧咧的耍着刀,一身飒爽的骑士服。看着几人,说道:“本小姐天资过人,聪慧过人,承蒙我家仙子姐姐看重,现在也算是仙道中人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想拍照就靠近一点儿,还能宰了你们不成?”正说着,便听到了韩莎的传音——这些羊是要剥皮去肚儿的。便问了一句:“你们谁会剥皮去肚儿?把这些羊处理一下……下水和皮谁干活儿就是谁的!”

噌——

短刀的寒芒一闪而逝,齐手柄扎进了泥土中……

箜云岚对几个记者说:“我带你们去拍照。近距离的让你们见识一下!”几个记者对视一眼,就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才走出三四步,箜云岚就停下脚步,回头吓唬几个黑皮:“都快点儿。一会儿要是龙活了,你们的羊还没弄好,就自己脱衣服爬进龙嘴里好了!”

韩莎、风尘远远的看箜云岚吓唬人,韩莎掩口笑道:“这妮子,净是吓唬人。”风尘看那龙的四根“短须”,说道:“一会儿醒了不会崩溃吧?不过龙须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再生的,也就是一个可以感应磁力、温度、湿度、制造离子风的感应器官……只要一个来月就能长回来的玩意儿……”

简而言之,这龙须实际上就是龙身上的雷达兼离子风发生器。

龙的飞行依靠的是离子风。

它的龙须会制造出足够量的离子风,让它置身于其中。身体受到离子风的托举,就和在水里游泳一样。感知能力弱一些、离子风生成的少一些,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吧?风尘摸着下巴,一本正经:“要不,就让它在这儿多趴一段时间?反正这地方趴着,每天不仅仅有人给送水洗澡,还有肉吃……”韩莎拍一下风尘的肩膀,说道:“就是嘛,多待几天,营养丰富,什么都有了。”

箜云岚带着记者过来,说道:“姐,我带他们拍照,让这群土鳖开开眼!”于是,这几个记者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疯狂的燃烧胶卷,一会儿工夫就花光了身上的储备。

然后,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的看……

没了胶卷,不能拍照,于是就专心的看起龙来。之前都一直没这么近距离过。从尾巴一直看到头部,当看到四根短短的,截口整齐的被人剁下去一大截的龙须的时候,他们也都只剩下面面相觑了……貌似之前的时候,就是那位箜四小姐拿着刀在龙脑袋跟前晃来着,他们眼不好没看清楚,现在明白了……箜四小姐不愧是——胆大包天啊!这么想着,就心有余悸的去看箜云岚!

这位名声在外的箜云岚箜四小姐此时正一脸的可爱、娇羞,被韩莎用手指头戳啊戳,听着却是叫她别老吓唬人,还问她“吓唬人很好玩儿?”

箜云岚一脸坦然:“好玩儿啊……”

“……”

“你看,最大的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鳞片还没有长出来……不过已经可以让龙魂回到身体里去了……”

虚空中被拉成了串串的魂魄重新合拢成为一个整体。龙便一下恍惚,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原本狰狞、腐烂的巨大伤口已经愈合,可以看到光滑的白肉了。只是看到自己的龙须的时候,整条龙魂都是一呆……得益于阴神的状态,“呆”只是一瞬间的事,一下子就醒过来了。龙魂一声吼,却是言无未尽之意,询问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你的腐肉以及一部分的血肉,都用来修补伤口了……”

风尘的这句话极有艺术性——

首先这是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陈述,告知了龙自己是如何帮助它修补身体的伤口的。这并不是一句回答,但是龙听了,却因为这是一句回答,是在解释自己的龙须为何会少了一大截。很自然的就认为风尘是用自己的龙须填补了自己的伤口——这么想有毛病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其次这是一句真话……

最后——这算是一种欺骗吗?不能够,这只是对方理解错误,是一个美妙的误会而已。

生物芯片中,韩莎送给了风尘一堆大拇指……“宝宝好棒!”又是一堆大嘴唇子,鲜红欲滴,香喷喷的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你还没骗人,没说假话,这条老龙就已经瘸了……”老龙低吼一声,表达了自己对道友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而后风尘这里的神束线一松,对方就回到了身体当中。感受着有些饥饿,但伤口尽数好了之后,重新变得有力、鲜活,不发烧、不虚弱的身体,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让它不禁仰天长啸:

“哞!”

韩莎笑容可掬,冲着龙挥挥手,说道:“你要愿意,就在附近多待一些时日。让人给你送一些吃的。等龙须长好了再到处跑。”

风尘补充:“对,不然容易引起交通事故。那儿我们让人给你剥羊呢,十只不多,够你回复一些体力了。身体才好,切忌暴饮暴食。”

“哞……”

“把羊都拿过来……”箜云岚喊了一声。

十只剥皮去肚的羊较之苍龙庞大的体型而言,根本就不够看。但要回复一些身体的机能,却已经足够了。一口一个,十头羊不见响,就进了苍龙的嘴里。苍龙进食的方式竟也利用了阵法的强纠结,就和苍龙飞行时候利用阵法一样。类似这样的强纠结、制造离子风等能力,是被它们写入到了基因当中的——不需要明白原理,却可以遗传。而这苍龙还有两种能力,即喷火、打雷。

呵气成风,呼气成火,爬云成雷、腾云驾雾……诸多之能力,或许有一些苍龙自己都不知道的隐性能力。

风尘比苍龙本身还要清楚!

正文卷 第一百章 很有牌面的箜云岚

一只羊进了龙嘴,从体量上来说“单薄”,实际上却有十多厘米厚,根部达到了二十多厘米的糙舌头一卷,上面一根、一根和猫科动物的舌头一样的倒刺一磨,羊就连骨头带肉,直接变成了渣,被吞咽了下去——十厘米厚的舌头上,倒刺一竖起来就有七厘米左右的高度,吞完一口,上面还带着血呼啦差的血肉残渣,简直凶的一匹……

几个记者、黑皮巡即便胆子不小,也被这近在咫尺的龙口吓得两股战战,险没尿了裤子。苍龙咽下一口,舒服的呼气的时候,一股血肉的腥气和口臭同时出来,但他们却吓得不敢去捏鼻子、不敢动,只是战战兢兢,如同中了定身术。

一片两片三四片,吃完之后全不见。有了羊肉打底,苍龙的精神抖擞了一下,又回头冲着风尘、韩莎、箜云岚叫了一声。便腾空飞走了——

它不愿意在人世间停留……它也有自己的家,需要回去。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则是——它不想饿死!

天可怜见的,自从它意外坠落到了这儿,人们除了拿席子给它挡住了阳光,给它身上泼水,就没有一个人想着给它弄一口吃的过来……缺水或许是一个问题,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肚子里没有存货啊。身上有伤,肚子里没油水,这就是等死的节奏——它不止一次的用生无可恋的眼神儿看那群“孕唇的两脚兽”,弄点儿肉过来会死啊?馒头、咸菜、窝窝头本龙也不嫌弃——

都快要饿死了,只要吃的就行。喝水能顶饱吗?还有混蛋浇水的时候往自己的伤口上淋,导致本来开始结痂的地方重新流血……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反正它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它要回归大海。自己的龙须是短了一些,但却完全没有到可以影响飞行稳定性、影响探查的能力——至少这四根龙须依然要比母龙来的长。可也不见母龙就不会飞,容易出问题不是?从没听过奇葩女司机半空坠毁之类的……嗯,就这样。龙升入云端,而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风尘咂摸了一下苍龙最后的告别声,那其中包含了谢意、包含了一些对这里的决绝、厌恶,诸多的情绪掺杂其中,很是复杂。风尘看记者、黑皮,问:“你们这是做了什么?让人家恨不得再长两条翅膀?”

“您……”一个黑皮哈着腰,小心翼翼的引了一个“您”,既有探问之意,也有让风尘吩咐的敬。

“这里你们处理,我们便走了……”

而后三人就突兀的“消失”了——比苍龙飞天而去更加的诡异莫名。苍龙好歹是飞走的,都看见是腾云驾雾归于海了,可风尘他们这个就……实际上,风尘三人却飞走,也没有消失,只是使用了阵法遮蔽了声色,隐藏了身形罢了。韩莎有些迫不及待:“咱们找个地方,先把龙肉大餐做了……”作为模范媳妇,当然也不会忘了婆婆和公公:“咱们先吃一些尝尝,要是爸爸、妈妈也能吃,咱们就送回去一些。这可是龙肉呢,二老肯定没吃过!”她笑出了月牙,大块、大块的肉就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并不很规则的圆球形状,上面布满了一层透明的冰层。

这些肉一片下来,韩莎就进行了冷冻处理。全部进行了速冻,乘着血肉鲜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就冻住了。

也就是说——这些肉都还是活的。

里面的细胞都是活的。

一丝丝的冷气从中溢出来,使得三人一阵清爽。风尘道:“你别急啊,我琢磨一下这些龙肉应该怎么做。”

“嗯嗯嗯……”韩莎煞有介事的连连点头。

箜云岚:……

且走且寻思,这龙肉因体型巨大的缘由,肌肉纤维粗糙,比之牛、马更胜……如何将这粗糙的肌肉纤维烹饪的可食用、可消化,这是一个难题。至于龙须,以及一些肥肉、芥蒂倒是好弄一些,左右不过是胶原蛋白——而且精通苍龙的身体结构、组织构成的风尘将之和猪蹄髈一比对,和鸡翅膀一比较,不难发现这玩意儿应该会更加的爽滑入口,并且其中蕴含了更多的能量,不宜多食——这一点是针对普通人来说的。作为一名继承了b面世界,苏阮的记忆信息的大师级厨艺的拥有者!

制作食物并不会局限于照着菜谱按部就班,没了菜谱就不会做饭。而是会从我拥有什么样的食材、作料,我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做出什么样的菜——至于一种食材没见过,没用过,这是问题吗?

不是!

这就像是一道“鱼香肉丝”一样,首先确定手里的材料,有胡萝卜,有肉丝……然后其它的食材如木耳、蒜薹短缺,鱼香肉丝还能不能做了?能!你说我想在里面加黄瓜行不行?完全可以——这一种随意的搭配、配伍,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灵性。而同样的,要做出“鱼香肉丝”的味道的办法,也同样不是一成不变的——糖、醋、盐之类的,每一个步骤都不是固定的,都是可以充满灵性的。

就像“西红柿炒鸡蛋”必须是先炒好鸡蛋,铲出来再放西红柿,炒好了再加鸡蛋?这并不是必须的——

也完全可以鸡蛋直接打锅里炒,稍微凝固之后就将西红柿直接放进去,然后加入盐。

再譬如通过酱油看菜是否已经熟了,火候是否合适……

哪儿用得着尝一口?

哪儿用得着非要跟着菜谱说几分钟就几分钟,多了少了都不行呢?

火大火小,都要灵活变化……

这种灵性风尘有,而且灵性的很溜。一路就进了青州城,三人进城前便去掉了掩饰,只是以纠结之法令人“无视”了三人。箜云岚一马当先,一路展示着自己的牌面——但凡是国内,无论去了哪个地方,都也是吃得开的。“姐,我带你们去王家,青州王家可是大户,咱们弄个独栋小院住一两天……”带着人,一路就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街里,然后敲开了一个高门大户。门房是一个老头儿,从门上的小洞里看了一下,就忙打开了小门。“箜爷,您来了?快快里面请,您是来找我家小姐的?”

箜云岚背着手,走了进去。风尘、韩莎跟在后面。箜云岚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是正好路过,就想着过来看看。青梅在不在?对了,我想要一个独栋的小院住几天……”

这事一个门房当然做不得主——但门房却是负责消息通传的。门房领着三人到了客房,让他们稍等,自己便去禀告。约摸是盏茶的功夫,一女子就风风火火的进来,女子穿着一条西裤,上身是一件风衣,很是精神。头发在脑后简单的扎了一条马尾,“箜老四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姐们儿呢!”

“哟,怎么能忘了我的小美人儿呢?”箜云岚口花花的,站起来走到女子近前,用食指的指节和大拇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一脸的流氓相。

遂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亲亲的师父。刚拜的,新鲜热乎。这位是我师父的男人,啊,也不对,是丈夫。”箜云岚骤然想起自己的“师父的丈夫”貌似不是男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这一点韩莎也好、风尘也好,都没有对箜云岚隐瞒。既收了弟子,那便不会隐瞒……

“师父?”

女子看向韩莎、风尘,只觉这二人戴着头套的样子很是怪。

箜云岚道:“当然。你老子呢?怎么不说接客?”

女子无语,嗔道:“你这嘴里能不能积点儿德?”然后才解释道:“这不是您箜四小姐来了嘛……呵呵,谁让你名声在外呢!行了,咱们交咱们的。你难道还想见老头子?不怕被酸死了?”说到这里,便“咯咯”的忍俊不禁,掩口直笑。韩莎听的好奇,问:“这又是什么情况?云岚你之前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箜云岚感慨:“往事不堪回首……她爹和我性相不合。就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被我骂了一顿……”

韩莎的眼角抽了抽……好嘛,这事儿也就这丫头能做出来:跑到人家家里把当家做主的当面骂一顿,啧啧。

箜云岚对女子道:“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就在这儿唠嗑你觉着好意思吗?怠慢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我还有师父呢。我不要面子啊?”生物芯片里却是问风尘、韩莎二人:“师父,我这姐们儿怎么样?能不能入了您二位的法眼?买一送一?这一个徒弟是教,两个徒弟也是教,您看这……”

韩莎、风尘二人一阵好笑。由韩莎回道:“你还想着买一送一呢?哪儿有那么美?收你是因为我稀罕你,你的朋友呢,我们可不一定稀罕。但是光稀罕还不够,你还表现出了足够的天资,凭着自己的努力达到了先天真人的门槛儿……所以,你的朋友呢,你可以随便教,你会什么可以教什么,但我们是不会收的。我们教你的东西,没有任何的限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便是韩莎、风尘二人的态度。

正文卷 第一章 龙肉大餐

唤作“青梅”的小姐,引了箜云岚、风尘、韩莎三人去了独栋的客房小院。便又问三人晚间要吃一些什么,箜云岚答道:“不用给我们准备,你让人送一些食材过来就可以了……师父,我们需要一些什么?”韩莎笑吟吟的摇头,说道:“不需要准备什么……你陪你的小姐妹一会儿,我和你师公做饭!”

箜云岚以芯片道:“姐,刚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把我和青梅和你们!”她有些不知怎么说,但意思却是分明的——

她和青梅是很要好的姐妹,可以说是兴趣相投。但她不应该去求风尘、韩莎二人收下青梅作为弟子。

就像之前韩莎告她的意思一样:对待朋友,你可以掏心掏肺,可以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分享给朋友。但——箜云岚的朋友,却不是风尘、韩莎必须要照顾青梅,收下青梅的理由!朋友的朋友何其多?今天收下了箜云岚的朋友,那明天箜云岚朋友的朋友是不是要收下来?这种事……怎么可能?

箜云岚是琢磨了一路,进了小院之后想清楚了,才会给韩莎、风尘二人道歉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她箜云岚错了敢认。

韩莎道:“去吧,根你的姐妹好好说说话。一会儿做好了饭菜,我们会叫你!你可以带着青梅。这肉是你切的,有你一份功劳,你可以选择带着朋友,也可以选择不带朋友。”口中道:“别给这儿碍你师父、师公的事儿,快去快去……”摆几下手,箜云岚撇撇嘴,拉着青梅便出去了。风尘、韩莎则是开始炮制大餐——首先,针对于肌肉纤维粗糙,很难煮软这一点,风尘采取了制作铁脊背的手法:

爆锤!

通过不断的拍打,以透劲、震劲击打,使肌纤维外层的油脂——嗯,还是叫胶原蛋白吧。使胶原蛋白渗透、融入到肌纤维的内部。

粗的一条、一条的肌肉纤维被拍出了一些细小的缝隙,胶原蛋白就被动的融入了进去。

之后,再以柠檬进行简单的腌制……

肚腩附近的细腻的肉质则可以直接处理,切片一炒,娇嫩滑口。配了风尘亲自动手,快速的落地生长出来的青椒、竹笋、莲藕、木耳,还有煮好的鸡蛋切开过味,简直妙不可言。如果此时箜云岚在的话,一定会被地上一根植物同时长出青椒、竹笋、莲藕和木耳还有鸡蛋、西红柿而震惊不已的……对了,还有刚才腌制龙肉的柠檬!鸡蛋是从藤上长出来的?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但在风尘手里,这就是事实……韩莎一边看着风尘以阵法生火,淡蓝的、半透明的火焰包围了锅底,锅在空中悬浮着,无需手去抓,就随心而动。一边帮着风尘处理龙须,以花刀的手法将龙须切成一寸、一寸的小段,而后前后的截面横、竖、x四刀,将龙须切割出花儿来备用。韩莎的手法娴熟、利落,一会儿功夫就弄了一小盘。地上生长起来的“小树”又按照风尘的心意,生长出来一些蘑菇、枸杞,那蘑菇是一种只有肥嫩的伞盖却没有把儿的形状,干净的取下来就能用。

随手摘了蘑菇,韩莎将蘑菇破开。和之前切好的竹笋、莲藕、木耳之类的配料分门别类的放好……

打趣道:“这位可是我见过最狠的狠人,一言不合,就自己把自己给吃了!”说完,拿刀的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送给风尘一个大拇指!

“你这说的略吓人啊!”风尘哆嗦一下,说:“我胆儿小,你别吓我!”

“虽然是分属不同的物种,它是植物,你是动物。但它就是你,这一点你无法否认吧?这西红柿啊、蘑菇啊、请教啊、竹笋啊都是你,也没跑儿吧?哎,这人啊,怎么可以这么的狠心呢……”

“说,你谋杀亲夫多少次了?一个西红柿好几刀,都好几瓣了吧?你下手的时候就没顾念一点儿夫妻之情?”

“我这顶多是从犯,你才是主犯……”

“……”

切好了段、切了花的龙须下锅,清水煮了一下。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中短短五分钟左右,就绽开了花儿,再稍一过油,勾芡,添加了竹笋、蘑菇煲汤……这一次是小火慢炖,用了十五分钟左右。最后才是放入了枸杞、西红柿,让汤喂着,接着就处理最难处理的大头儿——瘦肉!

制作方式是煎……煎的方式可以将油脂充分的锁入肉的纤维当中,使肉质保持鲜嫩,口感爽口不柴。

正反两面煎成了微微发焦,抹上了一层酱料,撒上了孜然、盐巴、辣椒。一股香味不曾弥漫出去,就被阵法掩盖住了。无论是烟气还是香气,都在碰到阵法之后,如同灰尘一般附着,然后停留在那里,不进不出。一把香蕉剥皮、切片,装进了盘子里,添加了一些刚制作好的果酱,黄瓜切了条,还有大葱。就在院子里,二人摆出了一桌子看着丰盛,香味诱人的饭菜!

然后就召唤箜云岚——回来吃饭。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箜云岚直接就把青梅带过来了。一进了院子,那一股独特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青梅,挨着我坐……姐,你们这效率真快啊。我见他们厨房现在还在来来回回的忙呢!”箜云岚抓起筷子,大马猴一样的蹲在了椅子上,正要下手。韩莎便嗔她一眼,道:“吃饭坐好了吃!再这么蹲着,你信不信我让你蹲个够!”箜云岚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改成了坐。韩莎帮着风尘取下了头套、口罩,露出了一片黑色的头部,看不见眼睛、看不见五官,只有一种黑。青梅的心跳不禁快了一拍,显是吓了一跳,箜云岚说道:“这下知道为什么戴头套了吧?就是怕吓到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你可别往外说啊!”

然后,韩莎也摘下了头套。箜云岚一本正经的拍马屁:“至于我师父呢,则是因为太漂亮了,怕把人美死!”

“行了,咱们开始吃饭吧。”韩莎拿了筷子,便夹了一块两面炸开米字花,裹了一层芡,显得温润、可人的龙须,一手支在下面,送到了风尘的口边:“大厨先尝一尝!”

风尘张口一咬,那龙须入口嫩滑,若有似无,是一种比骨髓更加滑嫩的口感,味道微微有点儿咸,是食材本身的味道。其中的半结缔组织更是半融化成了胶状,配合着精心烹饪之后的作料配伍,甜、辣俱全。风尘仔细的品位一下,说道:“嗯,味道意外的不错……都尝一尝……”

“唔……”箜云岚老不客气的夹了一个龙须花方进嘴里,那种美妙的口感让她整个人感觉都要飞了。

一连吃了好几块,这才想起自己的朋友来……给青梅夹了两筷子,督促她赶紧吃。自己则是开始了全方位、立体式的大扫荡。煎龙排,外酥里嫩,满嘴油脂,简直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什么肉老、咬不动,肌肉纤维粗糙,不存在的!都是不存在的!这玩意儿被风尘直接做成了一口酥一样,一口下去都有点儿闪牙。再尝一尝用腹部的肚腩肉做出来的炒菜,肚腩那种不肥不瘦的独有肉质细嫩,配合上竹笋、莲藕,让人欲罢不能……韩莎看她一个劲儿的吃,便暗中提醒了一句:“你能放开了吃,可别让你朋友吃太多。这可不是做师父的小气,这龙肉里面蕴含的营养太高,吃多了容易上火、流鼻血什么的……”箜云岚醒悟过来,便多给青梅夹素菜!

龙肉总体上还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需要有一个技术达到了风尘这样的水平的大厨才行。

不会烹饪、不会处理的话,龙的肉会变得很老,也很难消化。龙肉本身的味道算是上品,和驴肉类似……但肉中蕴含的热量,却远高于驴肉。

总结:是可以吃的。

风尘、韩莎在芯片中交流了一下,等一会儿去一趟玉溪镇外的那个“穿越点”,把剩下的龙肉送回去。风尘此时动念,风莎燕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后便会知晓,等待到了地方之后,和风莎燕左手倒右手的一交接,就算是完事儿了。又过了一小时,风尘、韩莎二人便是出发,前往玉溪镇外。天空有月,云被染出了一圈白色的光彩,二人直接落进了已显得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远处的半山上,那一家野鬼依旧……虚空之中,风莎燕一步跨过来,风莎燕、风尘的信息瞬间同步!

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的时间差神奇的消失了,但这一段时间内的念头、想法、记忆却并没有消失。

“莎燕让姐姐抱抱,想死我了。”韩莎张开双臂飞上去,抱住了风莎燕。风莎燕、风尘一起看韩莎,无语无语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风尘、风莎燕的目光,韩莎吐舌道:“哎呀,你是一个人。可对人家来说是两个啊。所以想莎燕,久别重逢抱一抱有什么不对?”

风莎燕道:“没什么不对,我就是感觉有点儿怪……反正两个身体,你陪哪个抱哪个,实际上都是一样的!”

正文卷 第二章 摆家家酒

抱着风莎燕,轻嗅风莎燕身上的体香,韩莎的声音柔弱而慵懒,问:“有事吗?没事待一会儿再回去……”问罢,就抬起头,去看风莎燕的眼睛。风莎燕挣出手,捏了一下韩莎的脸,说道:“还真有事,等下有一个会需要我过去。这次不是虚拟会议,是需要亲自到场的!要不我陪你,让祂回去。”这个“祂”便是风尘。韩莎摇头,娇嗔道:“才不呢!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后的,虽然是一个人,两个身体……若是只能有一个身体陪我,那一定是祂,而不是她。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风莎燕、风尘无语,风莎燕说道:“行,那我就走了。”

提了龙肉,风莎燕一个折转,消失于虚空。

“还是军事改革?”韩莎问了一句!作为新的作训大纲的编纂人、无常的缔造者,作为国家级少将——此类的会议,是从不会少了祂的。事关“军事改革”,每一步都牵扯到了数百万人,关系到了国计民生。作为一名拥有高学历、并且有着无常的基层经验,对训练大纲最为理解的人,自然是深入其中的。只是,之前的会议,多是虚拟会议,保密级别高,除了与会者,连军中的书记员都不参与——是不存在会议记录的,会议内容通过生物芯片进行记录,并且严格保密。

与会者在保密期间,不可在虚拟的会议房间之外的任何虚拟、现实的情况下,提及会议的内容……

生物芯片的高级之处不是电子计算机可比的。

以前的规避关键字之类的手段根本没用。

风尘“嗯”一声,说道:“第一阶段的改革任务已经进入了尾声,我军已经成功的走出了转型的第一步,从训练上走出新路,以我的训练大纲为主导。在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之后,这一次会议其实主要有两点——第一是肯定了改革的成功,第二是针对第二步的改革方案定一个方向,第三是对改革过程中的一些杰出的同志进行表彰……莎莎,你猜一猜,第二阶段的改革会是什么内容?”

有关军队的转型、改革这一些事韩莎一直都是参与其中,并且了解详情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保密”了,甚至其中许多观点,也都是来自于韩莎的。

“第一阶段改了训练大纲,那么第二阶段的改革,就应该是相应的新的战斗体系……”

二人一边飞行,一边探讨。

韩莎以为,下一步的改革,是以新的训练大纲所训练出的士兵为根本,挖掘适应于士兵的身体素质,适应于生物芯片的特征的更加灵活多变,更加迅捷的战术体系。并且搭建出更加合理的制度构架——这一次的改革会涉及根本,老旧的海陆空三军体系或者会因此改变。也就是说,未来……

我军将不会再有海陆空的划分!

韩莎说:“既然每一个都能上天入地,那又哪儿来的海陆空之分呢?通过虚拟战场的模拟,我们的士兵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战士。再加上我们早就准备好的装备……”

风尘说道:“装备不着急。在第二轮改革开始之后,我会将殖装的生物科技理论交给军中研究!”

“生物科技”相比现有的任意装备而言,都是便宜到“廉价”的——它远比任何一种工业产品都实惠。

“未来的超人部队啊……”

“那必须的!”

“超武殖装……你说,太空时代还会远吗?利用生物技术,制造出大型的生物飞船,就像是你弄得帝江的扩大版一样。既可以在太空中飞行,又可以不断的制造出适合人生存的氧气、营养……不过,好像也没这么容易!”韩莎皱了一下鼻子,娇憨道:“毕竟我家宝宝这样的天才,可是数百年不遇的!”

“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你摸摸,我都脸红了!”风尘抓着韩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说的好像祂已经进了太空时代,可以太空遨游一样!

祂可以制造出一个“帝江”,可以让“帝江”在月球上形成一个族群,使得现如今满月球都是帝江在飞来飞去……可帝江却只能那么大!换言之,一个人可以制作孔明灯,就会制作热气球、飞艇吗?不可能的。孔明灯用纸和竹篾就行,做热气球用纸和竹篾行么?不行!材料上根本就不允许啊。而且,这种“上天”的方式,风尘也不喜欢——祂更欣赏b面神族的硬核:

利用严酷的环境,让人适应更加严酷的环境,从而使人的身体可以承受太空的严酷;研究固态氧,含在嘴里,使人可以在太空中呼吸。

或者干脆,让自我进化到可以在太空中“呼吸”,用全新的能量代替氧。

他们不缺飞天的手段!

从地球到太空……这对于生命而言,就犹如是从海洋到陆地一样,是一种进化。一只海洋生物包裹着一团海水上陆地,就好像是火影里的“水牢之术”一样,那不是正道!从生命层次上看,它依然是离不开水的海鱼。

韩莎笑嘻嘻的,说:“摸着手感光滑,皮肤凉丝丝的沁人,哪儿有脸红了?”又是遗憾:“可惜呢,这么好看的脸,却只是黑乎乎的一片!”

一阵颇为规律的“咚”“咚”声,似打夯一般从地面传来。韩莎低头一看,却是一邋遢的道人扛着帆,摇着铃铛,沿着一条山路在走。后面则是一串的尸体,跟着一跳一跳的。尸体穿着各式各样的寿衣,却正是一个赶尸人。“宝宝你看,赶尸的。咱们跟上去看一看……”韩莎摇了一下风尘的胳膊,便带着风尘下去。又说:“我跟云岚说一声,就说咱们俩看赶尸,明儿回去……”

另一边独自一个人学习完一节数学的箜云岚得到了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赶尸她也想见识一下啊!

只是,接下来韩莎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寂寞、无聊,又给她加了一些学习的任务。等学完之后入静、睡觉,第二天早上做什么也都做出了安排。箜云岚:……

铃铛摇一下,尸体跳一下。铃铛停,尸体也停。

只是那铃铛的声音很小……

“他都不洗脸的吗?”赶尸的道人脸上鼻屎、眼屎俱全,身上的道袍都有了包浆,韩莎吐槽了一句,就不看道人了——眼不见为净!但后面那些尸体还是多多少少可以观摩观摩的,譬如说为什么铃铛响就会跳,这其中是利用了什么样的原理等等……于是,就这么跟了一路。那道人一路都无知无觉,在进了一处深山之后,道人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风尘、韩莎面面相觑——韩莎扯一下嘴角,说:“就这还敢走夜路?”

风尘道:“那身道袍说不得也不是他的!”

“所以,跟上去看看热闹?”

“……”

道人走到了一户山里人家的大门外,这户人家的院子是篱笆院,门是用粗糙的树木制作成的。当然,这是道人的观感。在风尘、韩莎二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层光影,光影之下的实质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家,也没有篱笆院,这里有什么呢?有一群眼里冒着绿光的狐狸——没错,这是一个狐狸窝。并且不单单是狐狸,另外还发现了浑身条纹的狸子一只,黄鼠狼一只,山猫一只,统共加起来十多……嗯,“位”吧!

因为光影中,它们的形象是人,而且还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是一大家子。风尘隔着头套摸摸鼻子,问韩莎:“这个你熟,它们这是摆家家酒呢?都算得上是先天真人了,幼稚不幼稚?”

“怎么就幼稚了?它们羡慕人的生活方式,羡慕人的得天独厚,所以躲在山里玩儿过家家,摆家家酒,怎么就幼稚了?”

“好吧……”

“我也跟人摆过家家酒,你不会吃醋吧?”韩莎说,然后就送给了风尘一段记忆。那还是她极为“年轻”的时候的一段记忆,也是在山里。它们一群大仙爷有的扮演婆婆,有的扮演女儿,还有扮演女婿、公公的,学着人的家庭模式玩儿。当时韩莎扮演的就是一户人家的女儿,还是考了大学的那种……女婿!风尘托着下巴,心里琢磨着:“白头山上的那个爱打英雄联盟的大仙儿?是不是该把它炖了煲汤呢?”这貌似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敢在过家家的时候占我便宜!

韩莎问:“你在想什么?”

风尘一本正经的,说一本正经的话:“我寻思着把白头山上那只小黄鼠狼炖了煲汤,加些山药,应该和兔子肉差不多吧?”

韩莎“噗嗤”一笑,嗔祂一眼,说道:“至于么?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儿?”风尘说道:“那些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却又劝你大度的人,你一定要离他远点儿,不然雷劈的时候会不小心连累你……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劝我大度?你看我头上的色儿?那是一大片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啊!”

“哟,词儿还一套一套的。我也跟你说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劝你计较的人,你也一定离远点儿。要不然你不会被雷劈,顶多是去监狱里多待几年,唱着铁窗泪,吃着窝窝头。你要知道,劝你大度的人,无论是什么原因劝你大度,顶多也是让你憋屈一些。被雷劈的几率呢,有,不大。但进监狱的几率,那是伸手必被抓,尤其是你势力不如人的时候。所以为什么人们总是劝弱者大度呢?”

正文卷 第三章 耿直、诚实的韩莎

“可我现在不是弱势方啊!”风尘弱弱的指出了韩莎的话的最大毛病。韩莎嗔祂一眼,道:“那跟你玩儿过过家家的,我是不是也……嘿嘿。”要知道,这游戏的主体玩儿家还是人呢——就像是风尘和祂小时的同村玩伴、堂表亲、同学。貌似按这个标准算,自己好像才是“始乱终弃”“拈花惹草”的那一个。风尘干笑,说道:“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韩莎掩口浅笑,学着风尘的口气说:“哎呀,你看看我这头上,何止是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呢?这都快成潘多拉星了……”

风尘一脸呆萌……只可惜,这一个“呆萌”的表情却藏在黑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反射出来,被人看到。

就听的几个小家伙儿暂停了过家家的游戏,开始重新编辑剧情、角色。一个幻化成老妇人模样的阴神说:“这一次我要演女儿,我不要演老婆婆了,好丑!”“我要演丫鬟,狸子、狸子,你演老婆婆,我伺候你。”“我是舅舅,我刚从外面回来,坐了一路火车……火车你们知道吧?”“嗯,谁去开门?”“……”商量完毕,男女老少分配了角色——这样的一群人在一起显然是奇怪的,但却又是正常的。

这毕竟只是一场游戏。

一个壮汉开了门,问道人:“你是什么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还故作驱赶,“我们这里不留外人。”

“等等,你等等……我不是坏人。你看,我是一个道人,赶尸的。这实在是有些累了,你们给个院子让我休息一下就行。”忙指着自己一身已经包浆的道袍,又生怕对方觉着“晦气”,便随口胡诌,“遇尸成祥,大吉大利。你就让我在院子里休息一下,喝一口水,等休息上一阵,我就走。那些尸体我保证不放进来,就放外面……”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求告,正中了这群小家伙儿们的下怀。

本来剧本就是根据他这个陌生的“客人”来安排的,大家连出场台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哪儿能让他跑了?

坏心思倒是没有……只是恰好遇上了,就一起玩儿一玩儿而已。有一个真正的“客人”让它们体会“大宴宾客”是什么感觉,简直太好了!这就跟一个飞行员在模拟机上训练了一次又一次,终究获得了实飞的资格,可以冲击一下蓝天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于是,客人就被勉为其难的留下了……

一个小女子还端出了一杯水。

“你喝水!”

眼看着女子端了一杯水送上来,道人也接着喝了。但实际上这哪儿是水呢?这分明就是一个用土坯、胶泥弄出来的简陋的碗,里面装的东西就是狸子刚刚尿的尿,还加了几根柴火棍儿当茶叶。当然,得益于万象因子的存在,使得此界的阴神拥有实体,幻化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发显得真实,是有实体感的。加之那道人又不是什么讲究人,一大碗“茶”喝下去,竟然没觉着怎么不对。

还又问:“可否给我来一些吃食?我可以给钱!”这玩意儿简直是主动送啊——然后,里面扮演嫂嫂的就开始做饭,妹妹添柴……

玩儿过过家家、摆过家家酒的都知道,游戏中的做饭就是装模作样,饭菜所用的材料更是随心所欲,随处可见——石头啊,树叶啊,泥土啊,虫子啊、蜘蛛、树枝之类的,反正又不是真吃。吃的时候,装模作样的几下就好了。

但道人不知道啊……

这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捧着土,说:“叔叔我请你吃手抓饼。”估计人人都知道怎么应付小孩子。

可大仙爷们的过家家就玩儿的比较大,场景比较真实一些。所以,那道人就一口土一口树叶的,连臭虫什么的都吃了许多。石头做成的鸡蛋也往嘴里塞……风尘、韩莎无语无语的。隐身在暗处看着道士大口朵颐,风尘说:“幸亏你当年没这么吓唬我,要不然估摸着我吃饭都会有心理阴影……”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噩梦”——穿着绿色绸缎裤子,红肚兜,扎着两根冲天辫,涂着腮红在半道上不断的刨地,身后一片黄沙,还抬起头朝自己笑……现在想想,都是噩梦。

韩莎绵声道:“那,你要是一觉醒来,突然看到你身边躺着的扎着冲天辫,穿着红肚兜,肥大的绿裤子盯着你诡笑……”

“别、别吓我!”风尘求饶,举着双手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呐。你要是在我心灵上留下了创伤,使我未来不能攀登更高的境界,就太那啥了……就被你吓了一次,我连扭秧歌都不敢看,人家感觉挺好的,我一看就浑身发毛……”

“哦宝宝乖,是我不对,不该这么吓唬你的。”韩莎笑的打颠儿,一只手放在风尘的背后做出拍打、顺气的动作:“不怕不怕了。”

幽怨的看了韩莎一眼,说:“以后不许吓唬我。”

“嗯嗯,以后吓唬你你是小狗……”

“……”

“再说了,当日因,今日果。你看,要是当初你不跟我抢电视我能吓唬你吗?我要是不吓唬你,咱们能有今天的缘分吗?所以呢,你是应该怀着感恩之心去看待当年的恶作剧的!你应该想,没有当年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可爱、这么厉害、这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码的了代码打得过流氓的媳妇呢?你说是不是?”韩莎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翘曲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分外可人。风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咱们夸自己的时候能不能别用这么多形容词,感觉有点儿过……”

“行吧,那下次我夸自己的时候,就少用上一个,不,半个吧……”她掰着手指头想了想,这些形容词明明都是很合适的,想来想去,也就是可以去掉一个敲代码了……

毕竟生物科技时代了,敲代码这个职业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就是这么的耿直、实诚呢!

……

道人吃饱喝足——看着他吃,风尘、韩莎只感觉是……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有一点儿忍俊不禁,又有一点儿恶心。

等着道人睡下了之后,十来个小家伙儿也分别完成了各自的角色扮演。地面上十多颗石头突兀的悬浮起来,遂似流星逐月一般,笼罩了道人的周身,恰好落在了道人的身上要穴之上。使得道人进入了极为深层次的睡眠当中,便是周围有人放炮,或者将他打一顿,都不会醒过来。

韩莎拉着风尘的手,解开了光影的遮蔽,嗔道:“都过来……修行不容易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图的新鲜、好玩儿。毕竟怎么摆家家酒,也比不上真的。可你们就没想过吗?招惹来厉害人物怎么办?”

狐狸、狸子、黄鼬、山猫一一出现。它们的个头都不很大,只是动作敏捷,目光灵动。蹲坐在韩莎跟前,却是老实。一个一个的,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

韩莎继续教训:“你们当是玩儿的,也没什么恶意。可人不这么看知道么?他第二天醒过来,就会发现了。自己吃的是土,还喝了尿,知道这里有古怪,这一惊吓,就要带人过来。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我知道你们羡慕人的生活,宝宝……你看,它们都是先天生灵,不如我们收下了吧?三魂七魄和乐乐也能多几个伴儿。且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先天真人呆久了,本身的境界也会容易一些……”

“是难得,就收下吧。”风尘道:“你们若是愿意,我使你们化身为人可好?”

“好,好。”

十多个,确切说是十一个小家伙儿忙一阵作揖。

一个个倒是显得极可爱的。

“走……”风尘、韩莎拔地而起,十一个小家伙儿也随之而起。它们的眼神中略带一些惊恐,更多的却是飞天的兴奋,黑豆一般的眸子映衬着月光,分外明亮。风尘注意着它们,心下做了一个比较,暗道:“也不比小火它们差了……也是,人是有修行传承的,所以对心性的依赖小一些,会想法子规避。但对于自然界中,那些自己开悟的生灵而言,却并非如此。是首先要有先天的境界,然后才能言其他的……”

换而言之:此界之中,常人眼里的“妖魔”们在心性修为上,是远远超过了正统的、有传承的修士的。

而且它们也更加知道知识的宝贵。

它们对知识敬畏,如饥似渴,却远不是那些充斥着门户之见,观念守旧,以为“科技玄学不两立,道统之争,有我没他”的那种成见。

风尘不禁想:“或许,只有这样的纯粹、干净的先天生灵们,才有资格、有机会继承自己的一身理念。”

韩莎用芯片传音,说道:“看着它们,是不是有一种看自己昨日的感觉?一下子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希望。”

风尘说:“嗯,是……感觉一下子,后继有人了。”

“是哦,等它们成长起来,二十来个人都可以组团刷副本了。到时候咱们俩开团,研究个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

正文卷 第四章 不可超越之智慧

翌日一早醒来,箜云岚就见卧室内的炕上卧满了一团、一团毛色鲜亮、毛茸茸的黄的、白的狐狸,毛色最深的一只,也距离她最近,一头粗粗的尾巴蜷缩,尾巴尖顶到了鼻尖,生的一双极有风情的眸子,柔软的腹部伴着呼吸一起一伏,又有墨色纹理的山狸子,瘦版的“橘座”——野生的环境让它没有机会“大橘为重”,反倒是浑身筋肉矫健,藏在脂肪下面,慵懒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凌厉。

个头最小的黄鼬则睡在那只大狐狸的怀里,是一片最温暖、最温柔的地方……小小的身体随着大狐狸的肚子起伏……

“这哪儿来的?”箜云岚顶着被子从被窝里跪坐起来,双手用力的穿插进短发中,用力的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头皮,想道:“是姐和姐夫带回来的?还是……先天……”箜云岚稍有些迟钝的感知到了这些毛团的先天之境。看它们懒洋洋的蜷在炕上,一个一个毛茸茸的,却是让人说不出的喜欢。

箜云岚放轻了自己的动作,用脚支着炕沿、下地、穿鞋。她睡得时候是穿着一件紧身、包胸的小背心,和一条三分长的紧身裤的。故早上要出去锻炼,却是正好——衣服都省的穿、省的换了。

箜云岚并没有裸睡的习惯……即便,她之前一直都是假小子的模样!更何况这里还是睡得炕,就更应注意一些。

毕竟她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

在拜韩莎为师之前她一直都是习惯穿睡衣的。

拜师之后,为了早上练功方便,也就逐渐改掉了穿睡衣的习惯,换上了紧身的小背心和紧身裤,早上起来洗把脸,就直接可以投入锻炼,能够节省不少的时间。而且,这样的紧身小背心、紧身三分裤以及更短一些的平底运动裤更是让她感受到了近乎“裸睡”的那种释放,头两天或许还有些不习惯,但第三天就爱上了那种感觉……此时,若是让她形容一下以前穿睡衣睡觉的感觉,她估计会用两个字来形容:

刺挠!

“姐、姐夫。”出门见风尘、韩莎,二人也才出来,还未来时练功。箜云岚乘机问道:“炕上那些狐狸都是昨晚上带回来的?”

“对,昨儿遇见了带回来的。我们昨儿不是跟着一个赶尸的,看人怎么赶尸嘛,然后就……”韩莎简单的将昨晚如何收了这一群仙的故事说了一下,便催促道:“事儿知道了,就开始练功吧。别想躲懒……你要寻思着,照着公式调整自己,让自己的动作变得合理、完美,内中的体系协调。”虽教了箜云岚夭生功的起始,但这些动作是如何来的、如何完善、如何进化,却需要她一点一点去理解、学习……

风尘、韩莎可以教,却始终不能替代她自己的努力和思考,这些都需要她自己去学,去习,去完善。

三人各行其是,风尘自练了一遍道生功,四十五个动作一丝不苟,体内之诸元和谐、完美,精、气、神完,形神兼备。

而后再是一遍十二工学,便算是完成了早上的功课。韩莎也完成了夭生功,独剩下了箜云岚还在练习。

韩莎进了卧室,敲了敲炕沿,发出“哆”“哆”的声响。这里的炕头是用片开了的竹子粘上去的,一节一节的,都打磨的光滑。表面上也因为长期的上下摩擦,变得犹如琥珀黄的颜色一般,敲上去的声音更是显得空。韩莎道:“都起来了,你们以前在山里也都这么懒散的吗?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于我们而言,晨在日出之机,紫气东来,为阴阳交替之机,一年之春有惊蛰,为一年之阴阳之机……今天都已经晚的没点儿了。都起来,出去溜达溜达!”而后一只手就将毛色棕黄、深的发亮的狐狸肚皮上那只黄鼬给提着脑瓜皮提了起来,“尤其你这小家伙儿,别给我丢人!”

怎么说……这也是以前的同类呢。

黄鼬的尾巴完成了钩,嘴里“吱吱”叫了两声,却被韩莎弹了一下脑瓜崩,嗔道:“少废话,出去转转,晒晒太阳也好。心眼儿忒的小,封正也不过是坚定一下你的心,但一个先天真人,还需要被人来肯定吗?傻不傻?”

然后,可怜的小家伙儿就又被弹了几下……

说来它也是可怜,也不知从何处听来了“封正”的说辞,便兴冲冲的去了。学了个人的样儿,顶了牛粪当帽子,问地头上一个正在歇的老汉,“我像不像人?”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小家伙儿不知道“糟老头子坏滴很”这句话,老头儿很套路的说“你像个**。”这句话险些让它被打回原形……

“封正”的本质,实际上和贪天地之紫气是一样的,都是夺的一个“机”,于清晨时分贪一缕紫气,体悟阴阳之变化,于一年之春贪一缕紫气,体悟万物之枯荣、生发,于一国之立,贪一国之紫气,见证一国之崛起……是一样的!只是“封正”借助的,是人的肯定,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中的“人和”。

贪天地之紫,一过之紫气,体其阴阳之变易,以助人是,逆反先天。便是逆反先天之后,也是一种极为高妙的,心境的修习之法。

“封正”比之而言,却是看似最简单,实际上却也是最难的一种——因为糟老头子真的坏滴很,熊孩子也坏滴很。

但说到底,这些不过也都是一种手段罢了……

“你都已是先天生灵了,还封什么正?以后照着我交给你们的法子做,好好学习,别乱来。至于那个老头子,报复回去就是了。别再计较这些事,一会儿我教你们贪图紫气的法门和原理。然后你们还要学习识字、学习数学、学习物理……你们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可都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教呢。都要认真学,争取——”韩莎想了想,“青出于蓝”似乎有点儿是强人所难了,便定了一个小目标:“争取成为仅次于我和我夫君的存在!”

有人可以在数理化生上超过风尘吗?没有人可以!有人可以在绘画、音乐、建筑、设计等艺术领域超越风尘吗?同样没人可以!

风尘的天赋、才情是越来越高的,几不可量计……并且,这种才情还会随着风莎燕越发快速、娴熟的冥土垂钓的手艺叠加,越来越快,越来越高。终究有一天,祂一个人,就会拥有全人类的,从古到今的智慧。

进而更进一步,拥有所有生命的智慧,拥有非生命的智慧——那山石存在的本身便是一种智慧。

它们同样在冥土中留下了痕迹……

这样的风尘,谁能超得过?

想着自家宝宝的本事,韩莎的自豪溢于言表。

一群小家伙儿纷纷下地,出了院子。箜云岚和它们挥挥手打招呼,问:“姐,它们都有名字吗?你们叫什么?”作为新鲜的先天真人,箜云岚还不能细致的和对方交流,只能大致的明白一些对方的意思。所以一群狐狸叽叽喳喳,她听不懂。韩莎笑,给箜云岚翻译道:“它们呢,都是自己胡乱取的名字。因为听人说青丘狐,所以就给自己取了青丘这个姓氏,名字分别是风、云、树、花、雀、月、叶、藤,这三个呢……李姗姗、黄天、苗小月。昨个儿黄天是讨封失败了伤心,所以大家才一起玩儿的,想着让它别伤心了。这就和你们小姐妹有一个不开心了,遇到了伤心事,你们会一起举办活动逗她开心,拉着她一起玩儿一个意思。来,黄天儿,你们都认识一下……”

“怎么个讨封失败了?跟我说说呗!”听了翻译之后,箜云岚很是气愤,说道:“这种老混子真是的,损人不利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然后一拍胸脯,说:“放心吧黄天,你现在是我箜云岚的师弟了,这个场子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黄天“吱吱”的叫了两声。

“行了……这样,云岚。你和青梅之间也很久没一起玩儿了吧?我们呢,就多待上一个星期,你好好陪你的好姐妹玩儿几天,然后咱们再走。另外你也和人说一下,让人别靠近这个院子,我们要把你这些不知道是师弟还是师妹的都化形出来……”韩莎笑说了一句——这“师弟”“师妹”还真的不确定,不过按照惯例而言,“师妹”的概率是要大很多的!

这群家伙可不会考虑“面子不好看”之类的问题,对它们而言,若是成为女性,拥有生生之能更利道途,那便是要成为女性的。

箜云岚道:“放心吧姐,保证不让人靠近这里。那姐,我去了啊。”箜云岚转身朝屋里去换衣服。

这身衣服可出不了门。

“带上枪,刀也带上……”

“知道了……”

箜云岚换了一身花口花领子的白色衬衫,穿上了一条背带裤,脚上穿了一双马靴,将裤脚塞了进去。头上戴上了一顶鸭舌帽,便出了门。风尘、韩莎二人则开始教导十一个小家伙儿关于“提携日月,把握阴阳”的功夫,阐述原理、方法。之后便留了一天的时间,让它们好好想一想,之后便帮它们化形……

正文卷 第五章 一言阴阳真玄妙,世家平民有鸿沟

骄阳正好,照进了院子也不显得热。八只狐狸、一只黄鼬、一只山猫、一只狸子翻着肚皮,形象各异的躺在地上,尾巴惬意的左一扫、右一扫,才听了一肚子的“提携日月,把握阴阳”想要交流,却偏深因万象因子所误,出神不得,只能枯等夜晚。韩莎看着它们的样子不禁摇头,说道:“神,在乎于纯粹。阴神何时怕过太阳了?这会儿是不是后悔了?这个我不帮你们,你们自己慢慢练,把阴神独出来……”

要知道她、风尘之前的时候,可是大白天的随意出入阴神,模样在阳光之中,只觉着暖洋洋的舒服。

万物生长向太阳。

哪儿像它们一样,居然会害怕阳光,害怕所谓的“阳气”。虽然明知道这是第二世界的一种“常识”,可韩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些科班儿出身的,因为前人的错误经验,误入了此陷阱也就罢了,你们一群野生的,怎么也一起着了道呢?

“一日有少阳、老阳、少阴、老阴,人的心意随之而动。早起时,老阴褪尽,少阳初生,其意最专,杂念不生,至于正午,阳足,则一念如沸腾,精神旺盛,杂念难以抑制。再至于傍晚,太阳西落,人也会生出夕阳无限好的没落之感,冗思杂念也渐渐熄灭,如同柴薪燃烧殆尽一般……一年亦是如此,春天的时候,万物萌发,夏天的时候,万物生长,秋收冬藏,一年四季。人的心,亦会受到气候、季节的影响,夏日最勤,冬日最懒。一天、一年,我们的心灵皆受到影响……”

“使夕阳落去时,能有少阳生发茁壮之气,朝气蓬勃,使人之心灵,同具少阳之朝气、阳极之旺盛精力,亦有老阳之老,不使神伤。同时具备少阴之安逸、老阴之……同呼阴阳,皆于一心。”

指了一下风尘,说道:“正所谓‘顺成人,逆成仙’,仙凡之别,尽在于此。你们已经是先天真人,心如婴儿赤子,这便是人之初。犹一日之清晨,一年之春季……逆反先天,成就婴儿,这本就是把持心意、阴阳的功夫。成了婴儿,也不是不要做了——你们只是把持了婴儿,却不能掌控阴阳……我刚说的第一层功夫你们能做到吗?”一群小家伙儿摇头——能够保持婴儿,已是不凡,更进一步,它们做不到。风尘骑坐在一条长凳上,戴着轻薄的头套,举手凑趣:“我能做到!”

“有你什么事儿?”韩莎送给风尘一个白眼。

“那你指我干嘛?”风尘无语。

韩莎“吃吃”的笑,道:“怎么,坐在那里还不许人指了?”而后才继续和几个小家伙儿讲——婴儿之后的下一步功夫,是要去把握“纯阳”“至阳”“纯阴”“至阴”四种状态,这亦是四层境界——韩莎临时现划分出来的!

还编了一首儿歌,曰:

逆反先天成婴儿,不过修行路途始;婴儿之后探纯阳,究求静中心意平。

纯阳薄发至阳生,纯阴至阴出同理。证见少老阴阳变,把握其中真性命。

天地人和四时动,一引心机顺天人。心意顺逆一念间,仙凡不过一囫囵。

若可阴阳同一出,纯阳萌动至阳醇,纯阴至阴合其灵,方才真是此法成。

老阴转少阳,其机为纯阳,少阳之极转老,其机为至阳……此为第一重功夫和第二重功夫,第三重功夫和第四重功夫,则分别是纯阴、至阴二者。纯阴者,老阳逝去,少阴初生之机也,为第一缕少阴之气。少阴之极,即为至阴。

这最后一重境界,则是风尘现在的境界……是纯阳、至阳、纯阴、至阴同时存在的一种境界。

心灵寂然,却亦生机薄发,朝气满满,灵机萌动。精神饱满、圆润,精力充沛,犹如至阳。却偏生又是一种至阴之状态,心如明镜,犹山中之寒潭,亘古不易。冰冷的没有波纹、没有涟漪,阴到了一种极致。阴阳同出,处于这样的一种峰值状态,每一日除去了睡觉、入静之外的时间,都是这样的“饱和”的。这是一种极致,是一种圆满——这才是韩莎指祂的意思!

给这群小家伙儿一个榜样,一个实例,让它们明白那一个境界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奢求你们能达到祂的境界……”韩莎说:“只要能够把握纯阳,你们便可将神上的万象因子剥离,重新返还阴神之根本。不再害怕什么乱七八糟的晦气东西,也不会害怕阳光……其实,阳光里带着,阴神是很舒服的。这一步功夫,既是改正错误,也是难得的修行……明白了?”

“吱!”黄鼠狼率先响应——估计是怕被弹脑瓜崩儿。

狐狸、狸子、猫儿也跟着答应。

它们的样子看着懒散,实际上都是很认真的听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结结实实的干货,是想学都没人教的。

韩莎走到风尘身后,跨上了凳子。一搂风尘的腰,叫嚷道:“爱妃,看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风尘道:“这是要策马奔腾一会儿?”

韩莎“驾”了一声——

长凳就被一股力量顶着扑腾起来,整个板凳都生出了磁性,在天地磁场中不断的被顶四个脚,造成了“奔马”的效果。长凳就驮着两个人围着院子的石头桌子绕了一圈。然后韩莎才是放过了长凳——可怜的长凳四条腿都被磨去了皮,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木头茬子。接下来,二人就转移了战场,“爱妃,让朕看看你的棋艺水平如何了!”

石桌上有现成的纵横十九道。装棋子的罐子就放在桌子上。韩莎很是不客气的选择了黑子:“你脸太黑,就不要选择黑色了。”

风尘:……抢一个“先行”都说的如此新颖脱俗,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也是没谁了。

“啪!”

拍了一下黑子的罐子,韩莎很是中二的大叫一声:“黑白纵横,领域战场——成!我鱼唇的小欧豆豆啊,来接受吾的制裁吧!”一颗黑子落下,正是天元。风尘一念及,亦是迅速的落子,待到二次落子的时候,韩莎就开始沉吟、思考起来。风尘却是每一次都耽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会落子。

祂的落子的“快”反映出了韩莎的“慢”,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风尘本身的智慧、算力,早不能用单独的一个个体来衡量。

“秒落子”并且还要“执白”,这才算是较为公平的一场棋局。

二人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下棋了……

棋子黑白交错,韩莎思考的时间也越发的长,一盘棋下完,足用了小半晌。眼见的中午,寥寥的几户“三顿饭”的人家已经开始做饭,风尘、韩莎也弄了一些饭菜。箜云岚没有回来,二人也没有等,吃过了饭,便在院子里晃着藤椅摇了一个晌午。随意的说上一会儿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十一个小家伙一个上午加上半个下午也躺够了,很是精力充沛的在院子里戏耍了半天。

却是不出院子一步。

这“人心险恶”四个字它们算是从黄天身上领教了。

箜云岚是一直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的。

晚上一边吃饭,一边将白天的行程简单的告知了风尘、韩莎二人。她是跟着王青梅一起去骑马了,是一次难得的小姐妹们的马社集结的日子。中午的时候就在外面吃了馆子,下午的时候听了戏,开了一场茶话会,还约定了明天晚上的一场舞会这才回来。箜云岚说:“姐、姐夫,我可以带人呢,你们要不要去?”箜云岚的眼中满是希冀。风尘、韩莎二人对视一眼,就点头应下了。

“去吧……”第二世界这种私人性质的舞会他们还没参与过呢——也不知道跳的什么舞蹈,大家都怎么玩儿。

而这马社也好、茶话会、听戏、舞会也罢。这实际上便是王家、箜家这样的世家的一种教育手段,主是针对于家里的小姐。类似的还有什么文学社、诗社之类的,古已有之——看着像是一种玩笑,实际上却是培养交际能力、组织、领导能力的重要手段。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像是《红楼梦》里的贾府一样,孩子们组织诗社,大人们不仅仅是支持的,同时还会在这种玩闹的过程中,传授一些经验、手段。他们可不会认为让家里的姑娘们玩儿这些,几家串联在一起,是“不守妇道”的。

贾府的没落归贾府的没落,但贾府家中的教育手段、培养手法,却反应了当时的上流社会是如何教育自家子女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体系之类的东西。根据背景可以知道,曹雪芹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开明的时代。

所以,一个并不开明的时代,这种教育手段就显得有些刺眼了。

因为这种“社团”教育很超前!

现代的学生,大部分的“社团”组织都是从大学开始的,初高中少之又少。而类似于箜家、王家这样的家族,在世人给女人裹小脚、将活动限制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他们却在培养自己家的女**际、组织、领导的能力,走东家窜西家,联合结社,不仅仅从小织出了一张关系网,更是培养了能力。从而在阶层上形成一道巨大的“鸿沟”——试问这样的鸿沟,又有几人可以逾越呢?

正文卷 第六章 箜云岚看封神

临行前,叮嘱了小家伙儿们莫要外出,更不要靠近墙壁、门口,遂便于独院之上空、周围布置,约莫花了十分钟左右,便搭建起一等离子窗,犹倒扣的碗一样,将小院彻底笼罩起来。等离子窗无形、无质,唯有正对天空的一个中心点乃是“眼”,是高速运行的等离子体所形成的,一个类似于“台风眼”的小孔。以吞吐空气,不使内部窒息……韩莎的这一等离子窗可谓是狠绝,莫说是人,便是钢铁触碰一下,也会登时化作铁水、再变成气!这等离子窗的威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甭说是大炮轰击,便是换成此时没有的导弹、小型核弹,也不过是“毛毛雨啦”。

这一等离子窗就是为了防人的!

虽然是有箜云岚找了王春梅,得了不许人靠近这个院子的承诺——但韩莎却绝不会将院子里的小家伙儿们的生死建立在这一个口头的“承诺”上。这十一个小家伙儿,每一个的性命都是宝贵的,却是容不得冒险。

一个等离子窗罩住——这却是最保险的方法。若是无居心叵测之人最好,若是有人动了心思,那便直接灰灰好了!

“我们晚些就回来,夜里没事儿多学一学,院子里有棋,你们可以下棋。也可以探讨一下我白日教你们的东西。记得了,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好好待着。我在周围布置了等离子窗,碰着一下就烧没了。算了,为了安全起见……”等离子窗内,又多了一层膜,犹如气垫一般隔在了等离子窗内,足足有五十公分厚——这一个气垫,可以确保它们即便用力,也不会触碰到被磁力约束,高速运行,足有两万多度的高温的等离子体。而后,韩莎才挥挥手,说:“走吧!”

箜云岚道:“姐,用不着这么小心吧?咱们这些大家族下人们可不敢乱来。”

“云岚,青丘它们很宝贵——真要是出了事,就算是把王家的九族都灭了,也不能挽回万一。先天真人之宝贵,岂是这些凡俗可比的?”韩莎说的有些冷酷,叹道:“这世上,或许生命的分量是一样的——但生命的价值,却不一样。青丘它们是瓷器,普通人是瓦片,不能砰的!”

“我不许青丘它们外出玩耍,只是局促在院子里,便是为了不引起麻烦。但我们这一行人怪的地方,王家人会不知道?尤其是那些下人是什么想法,谁知道呢?黄天封正你也知道,结果是什么呢?若是这里的人不小心看见了一窝狐狸,又心中生出龌龊……它们啊,很可能就会和轩辕坟里面的一群小狐狸一样,被比干皇叔烧成灰了,还要剥了皮做一件大衣,然后送给我?”

“所以啊,小心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

箜云岚“嗯”了一声,受教道:“是不应该将之寄托在别人身上,否则真出了事情,追悔莫及。”又“哼”了一声,却是对比干很是不屑:“比干、商容,也就是欺一下大字不识的普通老百姓罢了,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韩莎问她:“这比干、商容怎么了?说说看……”

“这《封神演义》可是我看的第一本书呢,当时字都认不全,读字念半边,嘿嘿……我记得当时读开头纣王去女娲宫绛香,提艳词这一段。当时就感觉这纣王胆儿真肥,看的我吧,我感觉纣王真男人,真特么的够劲儿。因为喜欢,所以就反复的读了这一段,你猜怎么着?越是读吧,就越感觉诡异……纣王登基七年,竟然不知道女娲是谁,不知道女娲宫在哪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纣王的老子不知道,纣王手底下的老臣们也不知道,唯一一个知道的是谁呢?”

箜云岚停了一下,设问一句。

“设问”就是自己问,自己答。当然,韩莎还是很配合的,也想听一听箜云岚能发表出什么样的高论,答道:“商容。”

箜云岚道:“对,商容。就是这一个服侍了先皇,又服侍纣王的二朝老臣。他第一次提出,要去女娲宫绛香,理由就是可以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巴拉巴拉……”和风尘、韩莎呆了一段时间,她便也学会了一些奇怪的词,比如“巴拉巴拉”,“安了”之类的,用起来通常顺溜,毫无违和感。

“服侍了先王几十年,他从未提过女娲宫。服侍了纣王七年。七年之间,也从未提过女娲宫。绛香的事情,也从未提过。你说,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难道不是年年进行的吗?为什么他从来不提呢?”

“这商容是不是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箜云岚的嘴角抿出一个诡异的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后来我看史书,里面讲到一些传说,嗯,我更愿意称之为谣言——这些谣言和《封神演义》的开头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我们不相信,但普通人、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的。你比如说是某某人踩了一下巨人留下的脚印怀孕了……你比如某人做了个梦,然后就剩下了一个天选之子,你比如说……所以有些东西,想要传播的广泛,让更多的人相信,那这个谎言、流言就一定并不是经得起推敲的,而是低劣的。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智商去衡量智障——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但我的确是属于那种有见识、会思考的一小戳。”

箜云岚说:“这,是我从小说中学到的第一课。尽管它相对于人性而言,并不如何的美好。”

“那么,还有第二课了?”

“第二课,就是商容、比干这样的人,应该尽快除去,绝不能留着祸害。有一句话,叫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商容、比干这样外面有着贤名,实际上却想方设法的坑人的,一定要趁早、趁快的弄死他们,要不然像是纣王那样,一直等到局面不可收拾了才杀人,那就回天乏术了。”

“实际上想想看,就妲己那妖精做的那点儿恶算个屁啊?历朝历代往后数,还真的不算什么事儿……”

风尘道:“商容、比干通过在重大的场合顶撞纣王获得名声。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贤名越盛,纣王的威信就越低。加之是否定国策的话,那么朝廷的威信也就缺失了。于是,诸侯就感觉到纣王、朝廷实际上是没有多少微信的,就会造反。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只有大庭广众,才能传扬自己的名声,让人知晓。否则锦衣夜行,明珠投暗,又有什么意义?可这样的当众顶撞,结果显而易见。要知道唐太宗李世民也就只有一个魏征——而魏征的谏,也是有选择的,也不会当面说陛下你这个政策不对,是昏君,将人喷个狗血淋头。顶多是说陛下你衣服不整齐,你这个行为不合适……抓小放大,大节无亏。可即便是这样,死了之后不也连累的全家倒霉了嘛!”

“否定国家政策,和去说皇帝衣服穿得不太合适,这不能混为一谈,严重性是不一样的。前者,打击皇帝威信,朝廷权威,以后还统治不统治全国了?你要说皇帝穿得衣服不合适,不该玩儿鸟,皇帝呵呵一笑,说你说得对。这传出去又不一样——看看,皇帝圣明啊。”

“只是普通人不会想那么多,不会去想二者之间的区别!”

如魏征者,可使唐太宗成千古明君,留下“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的名言,留下明君大大和魏征互动的小段子,时时刻刻体现出他亲民,虽然会犯错,但能纳谏,从善如流的形象——是魏征,让他将自己经营的更加立体。

如商容、比干者(单纯针对于《封神演义》而言),却是能将一个雄才大略,七年将大商经营的成为铁桶江山的纣王弄成一个不听劝诫,不容贤良的绝世暴君——而这位荒淫无道的纣王妃子几何?子嗣几多?若是他知道李世民连儿子看上的女人都抢过来祸祸的话,就不知道纣王会不会哭晕在厕所里了。抢人老婆这种事儿,明明是太宗大大更溜一些,为什么自己后宫佳丽没几个,就成了“荒淫无道”了呢?

由此可见“打辅助”的角色的重要性!

箜云岚道:“所以呢,我从中还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如何去分辨一个人的行为……别看他说什么,别看他的表面行为。应该去挖掘更深层次的逻辑: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是四大要素。你譬如说时间是大朝会、地点就在朝堂之上,人物有前来朝贡的诸侯,事件是某大臣当面否定天子颁布的一个政策……这样说或许有点儿抽象,假如具体一点儿。就比如是在平京,就在今年,当着全世界记者的面,国家的外交部长破口大骂现在的总统,说是总统你的某个政策就是祸国殃民,你就是叉叉叉,当面撕逼,说你不取消这个政策我就死给你看,你说……”

这都不需要怎么说了。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会干出的事儿。一项政策的出台可以商量、可以修改、可以提意见、可以反对——

但不能在这种场合寻死觅活!

但商容、比干之流……他们从来都是这么干的!观众少了都不欢实,必须是大朝会,必须是嘉宾全部到位,记者发布会准备召开的时候!

囧。

正文卷 第七章 左小左的烦恼

听箜云岚一通讲,不觉便步出门户,坐上了等候在外的人力黄包车,箜云岚和王青梅坐了一辆,风尘、韩莎二人坐了一辆。遮阳的油布篷子一放,前方的油布上有一个一尺多宽的纱网窗,既通透,又可以看得到前面的景致,还能起到遮挡身形、目光的功能。车一路跑出了王家的巷子,转了一下,便又进了一条街,大概是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地方——是一座北方少见的林园,曲径通幽。一行穿着土布制的、样式臃肿的旗袍,侍立门口处的丫鬟便上来,和人见礼、问好。

“王小姐、箜小姐……我家小姐在里面等着呢。”一行丫鬟低着头,不敢去看王青梅、箜云岚——似乎这二位是吃人的妖怪一般!

但即便不是“吃人的妖怪”,这二位的名声也足以让她们这些下人“谈之色变”了。王青梅骑马、打枪,顶多算是“离经叛道”,但箜云岚这个混世魔王,那是真的……在她们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那些事迹光是听一听,都感觉自己的耳朵污了,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的“不守妇道”?

箜云岚道:“这是我的师父、师公。引我们进去……”

这些丫鬟怎么看她,箜云岚懒得理。

“是,是……请跟我们来!”

便出了两个丫鬟,引着一行人往里走。在一片桃树中间的空地上,精心的布置出了舞会的场地,大片的空地平整,桌椅排布开来,一侧是一个乐队。一群金发碧眼的人正吹着欢快的曲子,十多位女子都是一身华服,姿态骄傲,坐在椅子上三人、五人的一起说话……

“左小左,你们家这一届的下人不行啊……”箜云岚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两个低头看自己小脚的丫鬟,“竟然敢心里头编排我!”

左小左是一个梳着一头小辫子,发端束了彩色的丝线的女子。身上穿的是一件长款的对襟比甲,下摆长到了脚踝,立着的领子绣了金线,看着分外的精神。她“咯咯”一笑,说:“箜四你来了,可都就等着你了。”而后便盯上了两个丫鬟:“自己掌嘴!”两个丫鬟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手扶着地,一手用尽力气,抽在自己的脸上。等了片刻,左小左才道:“箜四,消气了?”

箜云岚冷笑,说道:“我至于跟她们置气?每天骂我的人多了,要是个个都不放过还不把我累死?”

左小左道:“下去吧。没有下次!”

“左小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这丫鬟啊,思想上不行,真的。你想想看,要是以后你弟弟继承了家业,家里全是这种丫鬟,世家秒变暴发户,从根子上就能把你家给败了。你家之前不是有专门教丫鬟的吗?怎么感觉今儿这些丫鬟好像都是生的,没调教过?”

箜云岚一手风尘、一手韩莎,将二位领着入座,自己也在这一桌上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大家都是朋友,故也习以为常。

左小左也在这一桌坐下来,抿了一小口红酒,才说道:“这些是刚刚进府的,也都没来得及教规矩。”

箜云岚给风尘、韩莎二人解释:“姐、姐夫。我们这种家庭,丫鬟、下人一般都是从小进府,从小教养的。要不你们说一脑子的下层思想,我们这群人都是他们伺候的,难免受到影响。必须要从六七岁的时候进门,然后一点一点的教。外头一些女子无才便是德,大脚的女人没人要之类的思想,是绝对不能有的。不然会被带沟里去。这些孩子啊,我家那些男孩子一般都要学习一些生意上的东西,帮助家里管理生意。毕竟家里就那些人,外面的人又不能靠,老账房、老伙计,都是家里的下人里面出来的。家里的丫鬟大了也都会配给家里的伙计,忠心是没得说。”

“刚那几个可不是六七岁吧?”韩莎笑问了一句。

事有反常必有妖!

左小左解释了一句:“府里人不够用,合适的孩子也不是一下子能找着的。只能先弄来一些临时的,凑合着用一下……”

韩莎问:“你们喜欢跳什么舞?”

箜云岚说:“就和上海那里差不多……小左,来走一个!”箜云岚起身,很绅士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做出邀请。左小左看她,而后便将手拍进了她的手心,发出“啪”的一声,一字一字的说道:“乐意之极。一会儿跳完舞咱们比划一下,我也刚拜了师父,学了几个月的拳法!”

“根我显摆?知道我师父是谁吗?”箜云岚坏笑,“姐们儿我现在天不怕地不怕,这世界上老子天下第二,你一个左小左也敢扎刺儿?等会儿看我打你屁股——这么多人现场直播,肯定很爽……”

“别风大闪了舌头,谁知道那个柳生什么的是不是名副其实呢?”

“你会后悔的!”

“……”

二人一边摇晃着身体,跳着轻缓的交际舞。一边相互斗嘴。不难看出箜云岚和她们的关系极好,二人跳的时候轮着旋转的时候,便相互坑害,用力拉扯,硬生生的将舞蹈跳出了一种“太极拳柔中见刚,哼哼哈嘿”的效果。风尘、韩莎也随之下场,耳鬓厮磨了一段,耳畔除了音乐声、斗嘴声外,还有谈论此时的时局的——这无疑是年轻人最爱的话题。尤其是这群准名媛,更都是政治生物!

此时这一片东方大陆上的时局很微妙,它的政治体制上和美利坚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就是每一个州都拥有独立的军队。

但这种政治生态,在这一片古老的土地上就是水土不服、不正常的——两千多年的大一统已经让人们习惯于“大一统”,这种东一块、西一块的构成军事平衡,大小军阀形成的联合体怎么都感觉不舒服。大家也都是谁也不服谁,有能力的总要搞一搞,于是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各种消息,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这事关生存。这关系到了未来家里能不能继续的繁荣、昌盛下去。

这种选择和站队很重要。

和箜云岚跳舞的左小左停止了跟箜云岚拌嘴,也不继续跳舞。反倒是拉着箜云岚去餐桌那里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家现在这种情况……未来还不定什么样儿呢!我和家里说别在现在这位身上下太多注,家里不听。明明就很不靠谱——你听过哪个总统整天在人家和国呆着遥控指挥的?”

箜云岚道:“上了赌桌,就有输赢。咱们赢得起,也输得起,你担心什么?几千年了,世家还是世家,沧海桑田,唯有我们还是我们……”

“说的轻巧,赌的不是你家!”

左小左哼了一声。

箜云岚嗤笑一声,蔑视道:“左小左,等你嫁人了,左家还有几个人当你是自己家人的?我从你家那些质量捉鸡的丫鬟身上就能看出来,以后你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懂不懂?”

世家和平凡百姓、小地主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另外一个,对于世家而言,嫁出去的女儿就相当于一个外交官,是常驻男方家族的,为自己的家族奔走、获利的重要渠道,这水能泼出去吗?不能!这水必须是自己家的!也只有穷的破落户才会“泼出去”——家里少一个人吃饭,负担就会减轻很多。经济基础决定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只是其一!

“我为家族出过力!我为家族尽过忠,我……”左小左举起小手,满是委屈的叫唤……看着是玩笑,实际上她自己也明白:

这会是一种必然。

下人的观念或许不会影响这一代的主子,但下一代呢?耳濡目染之下,下一代的人成长了,又会怎么样?招收已经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已经成年的奴婢,这一步左家走的错了……但左小左无能为力,这件事不是她决定的。箜云岚说道:“乘着还不到年纪,你出国吧。要不然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左小左愣了一下,默然半晌才道:“我,考虑一下。”

“若是你行动受到了限制,可以给我电话或者电报……别的不敢保证,把你带走,我箜四还是能做到的。我也看看,谁特么不要命,敢拦着我!”

“女人跟女人不能结婚吧?”左小左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让箜云岚绝倒的问题。箜云岚无语无语的,捧着左小左的脸摇晃了一下:“喂,这么严肃的话题,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个世家的女人如果被当成了“泼出去的水”,那便会和一般的普通女子一样沦为毫无价值的玩物。

不想后半辈子凄苦众生,左小左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只能跑……

她是否有价值?

价值。

就是地位。

左小左一脸委屈的看箜云岚:“可是,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箜云岚道:“哪一个说女人跟女人不能结婚的?你让他当老娘的面哔哔试试!”一把又黑又粗又大的手枪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女土匪的气势迸发了十成十:“我就不信了还,脑壳儿真的能比子弹硬!”

正文卷 第八章 终南捷径,借尸还魂

把枪拍桌子的箜云岚很箜云岚,那扑面而来的莽劲儿也是一样的箜云岚——熟悉的箜云岚,熟悉的味道。but,左小左是不会把她的话当真的,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儿什么聊斋啊?就箜云岚……脸上贴了毛比猴儿还精,真当她莽的都已经不知道被坑哪儿去了。什么一个电话,直捣龙潭,然后把她带走……嗯,听听就好了。

她们之间的交情没到那份儿上!

箜云岚真要这么做,那肯定就是憋着坏让左家一蹶不振的——世家之间可不只是有合作,也有竞争。实力相当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但如左家这样走了下坡路的,估摸着大家也都不介意踩上一脚,彻底把它踢出局。

说到底,这块儿地上资源就那么多,蛋糕就那么大,少一个家族参合,大家就能多分一点儿好处。

左小左笑了一下,说道:“哇,我感觉自己简直要幸福的爆炸了。你说要是咱俩决定结婚,家里会不会同意?”

箜云岚道:“至少你家肯定不反对!”

左小左问:“那你家呢?”

“我爹同意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我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箜云岚心说:“你们左家是不是值得拉拢、合作,你自己没数吗?自打剿匪之乱被破了家,灰溜溜的从西北迁回青州,你们左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左家了。你这小妞,估摸着也就是找个有实力的军官、行政官之类的嫁了当太太。做我媳妇儿,做梦呢?”箜云岚心里门儿清……刚用话三真二假的晃点左小左,二人是谁也没当真——

无人当真的玩笑话不是“妄言”,要不然先天真人连笑话都不能说,故事也不能讲,那岂非是要憋屈死?

当然,拒绝的话,理由肯定是“瞎胡闹,女人跟女人怎么能结婚?”……但假如是一个实力相当、蓬勃发展的家族,那就又……

嗯,虽然胡闹了一些,既然孩子们愿意,结婚就结婚吧。反正家里也不缺个带把儿的,反正传统——你他喵的跟我说传统?当家主的绝对会嗤之以鼻,鼻孔朝天,很是霸气侧漏的告诉你:我们千年的世家,你老小子跟我谈传统?咱的传统,就是这儿媳妇要定了……至于说是女人跟女人不能生……说的好像男人跟女人就一定能生出来一样。家里能生的又不是没有,直接过继一个就是了。

反正,拒绝人的理由成千上万,表示接纳的原因却只有一个!

利益。

左小左道:“所以啊,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伴着轻柔的音乐慢摇,韩莎道:“还不如广场舞呢!”“我感觉还好吧,这么彼此凝视,轻轻的随着节奏转,挺有气氛的。”风尘一手揽着韩莎的腰肢,另一只手和韩莎的手轻轻的握在一起。韩莎则是一只手搭在祂的肩头,媚眼如丝。一层轻薄、半透的面罩遮住了面容,使那绝美更添神秘。

“刚才的调子像不像是‘黯淡了刀光剑影’的一句?”韩莎心中一动,将刚才偶然演奏出的一段曲子和一首老歌联系起来。

歌名已记不得是哪一个了,只是记得这一句“黯淡了刀光剑影”,似乎是毛阿敏唱的。

风尘也好、韩莎也好,都不是会在这种事上耗费精力去记忆的人。

什么记歌词、背诗之类的……

太闲了!

风尘随意道:“不会是《聊斋》吧?”这一个回答分外的“不走心”,但凡祂稍微读取一下记忆,也不会说这种没脑子的答案——再怎么样,这一句也不可能跑到《聊斋》里面去。聊斋的主题曲一上来就是水琴的呜呜呜呜好吗!不过,风尘倒是顺势想起了被《聊斋》支配的恐惧——午夜播《聊斋》,也不知道电视台咋想的!那种恐怖,想想都不需要渲染,就演员甩两下袖子,就能让人吓尿!

然后……风尘便看韩莎。祂又想起韩莎在梦中吓过祂的绿裤子、红肚兜、冲天辫以及那诡异的笑容。

这是跟电视里学的吧?

心说:“自从被您老人家吓过一次之后,我好几个月睡觉不敢关灯。那玩意儿电费都不少掏啊……”又想:“貌似也挺值的,这么点儿彩礼就弄了个媳妇……所以,还是原谅了她吧,都是超脱了人的神了,不应该斤斤计较。”

韩莎问:“不是《封神榜》的主题曲吗?”

“不是吧……”

二人一阵乱猜。

那一句“黯淡了刀光剑影”却哭晕在了厕所里。伴着夜色而来的,是一盏一盏的花灯挂满了树杈,彩色的玻璃使得灯火分外明亮,将这一片照的美轮美奂。风尘、韩莎二人连着跳了三个舞,然后才是回到了座位上。箜云岚给二人倒茶,说道:“姐、姐夫你们喝口茶,歇一会儿……”

左小左见了风尘、韩莎二人过来,便不再碍眼,和箜云岚招呼了一下,就跑掉了。箜云岚说道:“看来左家的问题真不小呢!”

韩莎问她:“看出来了?”

箜云岚说道:“我听青梅说她自打来了青州之后组局很积极,今儿再一看她家的奴婢下人,啧啧……姐,咱们吧。一般而言,下人缺了可以自己上手,谁也不是娇惯出来的。总之是绝对不开口子的,那么大一家人,一起动手,一起组织,什么样的难关过不去?一个大家族组织起来,有计划的进行建设、工作,效率是非常高的。但这招人的口子,却是绝对不会开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呢……”

韩莎道:“嗯。”

箜云岚道:“我不知道左家,究竟在急什么。假如是临时的,那么这样的场面又是给谁摆的呢?”

韩莎笑吟吟的看她,说道:“首先肯定不是摆给你看的,这不一眼就看出来了?说不得,是为了一个潜力巨大的新股……”

“潜力巨大,还是一个寒门出身,没怎么见过世面。那么……”箜云岚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轮,豁然想通:“终南捷径一条道。左家,这是要借尸还魂啊!这种手法,还真的高明——现在的新贵里,符合条件的也没几个人,如果成了的话,那真的是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儿被看上了!”

戏谑了一句,箜云岚便懒得继续想下去。爱是谁呢,倒霉蛋儿是没必要记住的,那只不过是一个“左家的女婿”的标签罢了。

风尘问:“那,你们会拆台吗?”

箜云岚摇摇头,说道:“一竿子打不死人,最好还是与人为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不过,这些可不关我的事!”箜云岚喜笑颜开,浑不在意道:“咱以后可是仙道中人了,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世俗种种如云烟,哪儿有跟着姐和姐夫一起参禅悟道来的痛快?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的一块石头,一根草,都可以让人百看不厌。熟视无睹的背后,竟是有那么多美好。”

“一个人,只有知道了自己要什么,才是幸运的。”风尘笑。心里想着:“抽空了应该去拜会一下舒玉曼道长。”

是舒玉曼的点化让祂明悟了自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故而也明白了取舍,走上了这一条真人之道,修行之路,一直有了今日的成果。若不是舒玉曼,那祂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活在仇恨中,心里只是记得那一点点的仇怨,将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都投入到和张庆之的恩怨当中……

那样的他不会超凡,不会认识韩莎,不会有现如今的一切。同样的时间里,他或许正在角落中舔舐伤口。

为了那一张纸上的名不顾一切!

亦或者是心灰意懒的潦倒一生?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过是旁人口中的一句感慨,是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一种沉沦,成为舆论的玩物,成为名利的囚兽。郑人“买椟还珠”便会在他的身上上演……那样的人生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还是将我的一身道行梳理一番,整理成论,再去拜访。之前舒玉曼道长度我,现如今,也该是我度她了。”

韩莎反问:“这世上最可怕的不就是一群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去指着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的鼻子骂他们傻逼的人吗?”

风尘道:“那是因为有自己追求的人没有那个空闲功夫去搭理他们。即便是有时间,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搭理他们身上。对牛弹琴的人或者有,但绝对凤毛麟角。讲又讲不通,何必搭理呢?”

箜云岚亦加入了进来,说道:“这正是曲高和寡。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毕竟都是庸人,都在随波逐流。当茫然的挖坑的时候,明知道那会埋葬自己,亦会挖下去,然后自己躺进去。这是一种普遍的人性。”

“这觉悟,明儿早餐给你炸鸡腿……”韩莎送给箜云岚一根大拇指。

夜逐渐的深。

天空在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种纯粹的黑。

舞会进行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尾声,一群人便结队往外走,只留下了一地狼藉。各家的车夫、保镖都在等着。夜色里,人力车辐条的轻响声碾过安静的路面,各自分流,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正文卷 第九章 化形赐名,十二地支

此时的中原大地上,依然残留着“宵禁”的习俗,每到整点,都能听见打更人的梆子声,从前半夜的一更天,一直打到天蒙蒙亮的五更天。“三更半夜”“起五更睡半夜”的成语,亦由此而来——当然,这样的习俗,上摊是没有的。

而且“宵禁”也管不到这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

都“宵禁”了,秦楼楚馆不是都要歇菜,去喝西北风了?

回了王家,撤了笼罩院子,隔绝内外的等离子窗。一行三人便进了院子。青丘狐们、李珊珊、黄天、苗小月都也回房睡了。嘱了箜云岚一句“洗个澡,早点儿休息。别忘了先练习静功再去睡觉”后,韩莎便同风尘一起进了屋子,取了洗澡桶。而后便一招引,一道水柱如龙一般飞进了屋子,直落进木桶当中。那水龙长度正好,落满了三分之二的样子,若是二人坐进去,刚好满上五分之四,将人的脖颈淹没。韩莎督促着风尘,“脱衣服,脱衣服。快点儿的……”

风尘褪去头套、口罩、衣物。黑暗便融于夜色,只剩下躯干之上的“天衣”还蒙蒙的亮着。

似乎只是一件“天衣”飘在空中,很是诡异。

但在韩莎的眼中,却依然能够看到比周围纯粹、漆黑,毫不反光、反射任何的波、辐射的黑,就像是一片二维的一样……反倒是风尘的周围,却是明亮的。韩莎打量着祂,说:“这样的老公倒是有一个好处!”

风尘入了水中,随口问道:“什么好处?”

韩莎脱的只剩下了内裤、胸衣,一跃入水,却不见水花溅起,只是在水面上生出了涟漪荡漾,说道:“入水无浪花,满分。好处就是肯定没人能假冒呗!一眼就能认出来谁才是我相公,不怕丢。不过,你的头发出卖了你呢!”韩莎伸手,解开了风尘的发髻。瀑布般的发丝根根滑落,发丝上毫无因为长时间的盘卷留下来的痕迹。夜色之中,发丝散发出极为浅显的光晕……

那光晕,是头发的结构色。

轻轻的鞠一把水,洒在风尘的头发上,水滴便丝毫不沾的滑落。毛细现象对于风尘的头发而言并不存在。洒水了依然是干爽的,落入水中的发丝提出来,也还是干爽的,存不下丝毫的水分。

手,轻轻柔柔的抚过风尘的全身。清凉的水透着惬意,浸润着肌肤。韩莎靠过去,一只手耍着风尘的头发,轻轻的用它在风尘的面颊上扫过……柔声道:“真好,又光滑,又黑中透亮,还有七彩的结构色!”

这是一头令人羡慕、嫉妒的秀发。韩莎简直爱不释手,嗔道:“要是换个人,我非把他揪成秃子。”

“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儿?”风尘无语。

“你嫌我小心眼儿!”韩莎不依,两只脚丫子齐上阵,在水中左右拧着风尘的大腿肉。那一双脚丫子却比一般人的手还要灵活。风尘囧囧的、可怜巴巴的看她,“我错了,别上脚行不行?我身上长得也是肉,经不起的!”韩莎气呼呼道:“少骗我,你的肉根本就拧不动。反正我不管,再让我拧几次……”

闹腾了一会儿,才是放过风尘,问祂:“你这一头秀发要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呢?真想知道,等这一头青丝都被装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风尘用手指抠一下脸蛋儿,说道:“现在不是没有什么值得我储存的信息嘛。也只是将大一统公式之类的东西存进去了,每一样都重复备份了好多,也没占完一个细胞。不值得存的信息,就只会浪费资源。还不如留着呢。”祂这一头头发是很有用的——针对信息的存储,便是最为重要的一种作用。加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信息,一共也就用了一根头发的不足一毫米长度的一截。其存储能力,可见一斑。又想到了什么,说:“将记忆信息存储在头发中,而不是磁场中,天野的三千世界法里估计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韩莎道:“对嘛,这就等于你把信息备份了,却不上传云系统。就自己迷着,嘿嘿……反正你就多存呗,空间多的是。等到空间占据的差不多了,就再把没用的删除掉——而且你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没用?”

“庄子说,无用之用,以为大用。人不能只凭一脚之地立足于世,也许,等你存的多了,慢慢就会发现原来没用的东西,也会给你启发,有所用途。你像是你对基因的理解、明悟,变化、点点滴滴的都记录下来。未来的某一天回头来看,或许会发现更多的东西,也给自己更多的灵感呢……余地,给自己足够的余地。别介到时候发现……哦,我当时就该记下来的。可那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把玩着手中的发,韩莎的声音柔柔的,让风尘打心底有一种被温柔包围的感觉。祂随意的应着……

实际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信息去存呢?韩莎说的这些,祂也都是提纲挈领的存了的。只是因为系统,一以贯之,法其脉络,所以才“少”的可怜。这就譬如是树叶掉了、苹果落地了、卫星在绕着地球转……有必要一一记录吗?没有,直接记录下万有引力定律就可以了。记录下如何被发现、如何归纳、如何总结以及结论,就可以了。真要一样一样的事无巨细,别说是祂这一头秀发了,就算是全身都长毛,也记录不完。不过,祂却是很喜欢韩莎时不时的提点祂一两句,关心一下祂的工作、生活的。

祂连连点头,表示“吾妻所言甚是”,欣然受教。韩莎枕着风尘的胸膛,说道:“宝宝,要是有一天,你突然飞走了,我怎么办?”

“宝宝不会飞走的。没有了沙的风就没有灵魂,当风起时,沙也一定会跟随……所以,我不会一个人飞走,要走也会带着你,天涯海角……”

“嗯,你要是一个人走了,我会很伤心。”

夜,安静无声。

翌日起,风尘便给青丘狐们等十一个小家伙儿一人送了一个小米粒,小家伙儿们便趴了一院子,开始化形。

身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躯干变得宽敞,四肢变得匀称。形状逐渐如人。一根一根如同习惯的藤钻进了它们的嘴巴里,藤的尖端形状就是一个奶的头的形状,乳白色的酸甜奶水便从中被吮吸出来,补充它们的身体消耗。截止于第三天,十一个小家伙儿皆化人形,成了十六岁左右的女子模样。

它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女性,还是年轻、貌美的女性。箜云岚作为她们的师姐,在她们化形完毕之前,就去准备了衣物。

此时人一一醒过来,便从内到外的将衣服换了一个遍。一人一身掐腰的旗袍,头发再一盘,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马尾,都有一种青涩的风情。但看她们的眸子,却又能够看到一种成熟、稳重,以及犹如寒潭一般的深邃。

“拜见师父!”十一个人儿很是知礼,纷纷上前拜见。韩莎笑吟吟的看她们,越看越是满意,说道:“以后叫姐姐、姐夫。”

“可是,师父……”

苗小月小声的“可是”了一句,然后就被韩莎来了一下暴击,一拳砸在了脑袋上。整个人都矮了一下,韩莎嗔道:“谁是师父?这里我说了算……所以,从今往后,我是姐姐,这是你们的姐夫。我们很古板吗?好了,咱们说正经的。先和你们说一下,除了你们之外,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你们还有十二个师姐。她们里面有年纪比你们小的,但咱们是按照入门先后排……”

将安落、王佳乐、三魂七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一群姑娘就感觉“三魂七魄”的名字太霸气了。便嚷嚷着也要改一下名字。

“姐姐,我们也要厉害一点儿的名字!”除了箜云岚,意见很统一。箜云岚问:“名字随便改,是不是太随意了?”

“都想改?”韩莎琢磨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你们算上云岚十二个,就照着十二生肖来改吧。云岚,你原来的名字还叫着,加一个字吧,就叫子……这个可厉害了,以后人们都要称呼你箜子……你们呢,要不咱们统一一下,都用青丘做姓氏。你们姐夫姓风,你们姓青丘,也正合适。”

于是,以青丘为姓,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支为名,大家新的名字就新鲜出炉了。

新的名字,寓意新生。

化形成人便是一次新生。

“既已化形完毕,那咱们也就该走了。具体还是要看云岚的时间,你跟你那群小姐妹还有什么活动没?”

“活动天天有,哪儿参加的完。咱们明儿就走吧,等晚上的时候我跟青梅说一声……”

当晚箜云岚便和王青梅说了,第二天的时候便是走。在王家来送行的人的惊骇的目光中,一群莺莺燕燕出了院子……谁也不知道这个小院中是如何突然的多出来这么多的女子的!而且还都是那么的“天香国色”,令人看一眼,都感觉面红耳赤。王家人的这番露相,倒是让初入人世的十二地支感觉一阵好玩儿,不时窃笑。

正文卷 第十章 先讲后走,箜家四爷

扶摇乘风起,凭虚任逍遥。出了青州,避过人烟,风尘便将力场一展,由球状变形,展为一横向、内凹的,似滚筒一般形状,前后两口外翻,扭结相衔的形状,只是一卷一裹,便将诸女一摄,含在内中,上了高空。置身其中,处于虚空,天、地、云似都有一些被卷曲,视觉的边缘处,图像被卷、拉成了一种诡异的飘带状!风尘道:“感受一下极致的速度!”

“急什么?”韩莎白祂一眼,问箜云岚:“云岚,回家不?要是回去,咱们不过呼吸功夫就可到达……你拜了我们做师父,也应该和家里说一下!”

刚才还好奇的看天、看地、看云,感受那种奇妙之景的青丘们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了箜云岚的身上……

箜云岚默了下,深吸一口气,说道:“姐,就依你的吧。咱们回去一趟。姐夫,这极致的速度又是什么情况?”

韩莎笑吟吟的和风尘说:“先别走,先讲一下什么是极致的速度……又为什么会达到一种极致的速度!”

风尘问:“注意我的力场了吗?”

箜云岚道:“是好像不一样……”

风尘道:“注意看,本来就不一样了。”以生物芯片构建了一个临时的虚拟空间,在其中将自身力场的球形状态,以及现在的滚筒状态的变化过程展现出来,一旁立了一个坐标和公式,展现出极为优雅、完美的变形。风尘道:“这样的变形,可以获得更大的速度,至于是如何做到变形的,咱们以后再说。我们先来讲一下,为何这个形状,会获得最大的速度……看似无形无质的空气,实际上是由无数的气体分子组成的,是有阻力的。所以平时我们能够感受到风……”

“顺着风跑和顶着风跑,速度是不一样的。花费的气力也是不一样的。将力场变化为这种形状,处于我们前方的空气在我们高速运行的时候,因为力场的运动,会形成一个空腔。空腔是类真空的状态。”

“阻力的减小,就可以让我们获得更大的速度……”

十二个人都是懵的……箜云岚至少还听明白了“空气阻力”“速度”“动能”之间的关系,而只是偷听过乡村里认识几个字的、连秀才都算不上的“乡村教师”讲过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读过一些论语的十一个刚刚化形的青丘姑娘……表示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但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空气是由无数的微小的空气分子组成的,风吹在身上是有力的,这一点根据自身的经验,是听懂了,也理解了空气阻力。

更复杂一些的……暂时无能为力。

风尘不以为意,便又道:“讲到这儿,我就再顺道给你们讲一讲这温度吧!温度的概念,源自于人为的测量、规定。现行的标准就是标准大气压下冰、水的分界温度,我们将之定义为0摄氏度,而将沸水的温度定义为一百度。”

箜云岚道:“这个我知道。”

韩莎问:“那你知道绝对零度吗?你知道为什么高温可以成千上万上亿,但低温却存在一个极限呢?”

箜云岚:“……”心里吐槽:“拜托问一点儿人类可以回答的问题好不好。这都是什么破问题啊?”

好吧,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这也不怪箜云岚。就是第一世界上你去高校里随机抽查,只要不是相关专业的,也十有七八不知道。他们或许知道“绝对零度”的存在,但却绝对不会知道“绝对零度”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知道这其实是单位空气的体积、温度之间的关系!“绝对零度”是通过数学方法计算出来的一个极限值……这个值,目前也就存在于理论中。

若是没有风尘的大一统理论,依照之前的理论体系来说,“绝对零度”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绝对零度的时候体积变成0这不是开玩笑吗?但风尘的理论明确告诉你:

不仅仅极限的低温状态下,物质的体积会0,就算是高温,达到了一定的温度标准,体积也会0。

“使物质消失物质性,失去体积这一概念的两个温度边界,我称之为‘消失边界’。在这样的温度中,物质的一应物理性质都会丢失,变成一种稳定的基本态,即最纯粹的维——不表现出任何一种力的性质的维。譬如黑洞……”刚要说“黑洞”,又想起她们对黑洞基本上连一个概念都还没有,风尘便停住了。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就说这么多吧,以后咱们慢慢从头学!”

“黑洞是什么?就是黑色的洞吗?”青丘她们对这些听着离奇的东西倒是充满了兴趣的。风尘笑,说道:“就是洞,很黑的。”

遂便逐步加速,众人眼之所见,蓝天、白云、大地的边界都产生了强烈的扭曲,撕扯的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而风进了内中之后,却又是温和的。只是恍惚之间,那种扭曲就平和起来,渐渐消失,众人已是到了太原城上空。箜云岚惊道:“这就到了?我还以为要等十来分钟呢,谁想这么快,也太夸张了吧?”

青州到太原有多远?少说一些三千里还是有的。若是考虑上现在的交通,这一段路程只会更加的漫长。

姐夫你这么快……箜云岚脑子里转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不禁去看韩莎。

韩莎道:“落城外,咱们进去。”

落于太原城门外,一行人进了城。看守城门的黑皮子见了箜云岚简直就像是见了祖宗,点头哈腰,谦卑到了骨子里。一听箜云岚介绍,诸人才知道原来在这太原城里,上到政府官员下到钱庄票号、巡警、更夫,几乎都是箜家的“家生子”,是老一辈子的奴婢生下来的,在箜家成长的,就业也是箜家安排的……有本事、有能力的票号、钱庄、政府机要,没能力的就看个城门打个更。

一个箜家,便是一座太原城,却并不局限于太原城。只是太原城作为箜家的大本营,却是控制的最为严密的一个!

箜云岚道:“别跟着了,看你的门儿去。缺钱花了跟家里说,别给我在门口弄鬼,要是让爷知道,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儿踢。”

黑皮点头哈腰,应承道:“四爷您宽心,咱们箜家生意起家,那种败坏门风的事儿,小的绝对不敢。”

“去吧……”

太原城内的大街上是一片中原腹地独有的灰色。建筑是灰的,人的衣服也都是灰的。行人来往井然有序,于正街上还通了电轨电车,箜云岚介绍说那是她家弄的,基本上和白坐差不多,主要来往于居民区和工业区,方便工人们出入。城里还有皮料市场、交易市场等交易场所,每天商人往来不觉……箜云岚说的很是实诚:“姐,姐夫,各位师妹,你们别看这里土气,实际上这里的繁荣程度,或者说是有钱的程度并不比一个上摊差。全国上下,这应该是模范地区了……”箜云岚颇是自得——也的确有自得的资本!这太原城一没有外国资本的注入,而不是靠着酒店马场之类的行业赚钱。

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家缔造了太原。

风尘、韩莎等人一边走一边看,上一次坐火车倒是路过这里一次,却主要集中在城外的车站,对这座城市并没有太多的认识。此时进城一看,和接触过的云城、平京之类的一比,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古老。但却有着自己的性格,显得板板正正、干干净净的。少有衣衫褴褛,磨出了浆的人。

“我小那会儿,城里还是有不少的乞丐、流浪汉的。后来我就干脆开展了收容业务——遇见了乞丐,直接强制性的带走,分配工作。只要不是被削成了人棍,舌头割了耳朵炸聋了的绝品,我都能给他们找上活儿干——所以,现在太原城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乞丐了。外地来的,乞丐我留下,那些丐头都直接喂了狗……”

这个“喂了狗”就是字面意思——真的是抓到了以后直接扔进一群狗中间,被大狼狗吃的渣都不剩!

箜云岚的这一狠辣手段却是“混世魔王”这一诨号的主要出处。

人们记住了这位箜四小姐的狠毒、记住了四爷的狠辣,却少有人记住她小小年纪,就让太原城变了一个样子。

说着话,就到了箜府。门房远远的见了箜云岚,就冲着里面喊起来:“四爷回来了,老爷、太太、大太太……”

韩莎抽着嘴角,看箜云岚,说道:“你在家里的人气还真不是一般的旺啊……这一回家,整个府都惊动了。”

“那是,箜府里最出息的就是我——杰出有为好青年,箜家四爷。爷……姐,别打,我没给你当爷……”头上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箜云岚可怜兮兮说:“真的,我那些兄弟姐妹们不行,我弄那些流浪人员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小屁孩儿还停留在捉蛐蛐的阶段……没办法,差距就是这么大,天才的寂寞……”

“啪——”

箜云岚的后脑勺又被拍了一巴掌。

/(ㄒoㄒ)/~~

正文卷 第十一章 见钱就褥毛,烂泥难上墙

“就差那点儿钱了?你差钱吗?你差多少?差多少跟我说,我给你!”一个女人压低了的愤声,钻进了风尘、韩莎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很远,正是在箜家的深处,通过声音的回响、反射之层次感,风尘准确的判断出了这一个声音的出处——是在向里走的第三道墙后面,一间开着半扇窗户,面积约为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内!与此同时,更是本能般的,通过声音知晓了箜府的布局……那女子很是气急败坏,“不过是几万块钱,你伸手做什么?好好的饭菜你给!你那个干鸟头儿呢?”

“抠抠索索小气的你们,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知道人家都怎么传的吗?去你家吃饭,还没动筷子,菜就吃完了。这一次我让人给你顶了,你以后注意点儿行不行?咱们不缺钱……你就好好的,我跟你姐夫,我们箜家帮着你们再进一步,学校好好干。等着老二那里……”

“对了,我还没说上次的事儿呢。拿你外甥女背锅,亏你干得出来!我怎么不知道云岚手底下突然多出了一个外贸公司啊?”

“你给我说说,公司是怎么回事儿?里面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一说起这个,女人就更气了……

满满的心塞,满满的泪啊——自己家的大宝贝儿本来挺好的,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妹妹,让自家的大宝贝儿变成了一个“汉子”,而且还不是“女汉子”,是货真价实的“纯爷们”箜四爷。不就是夏天天气热,起了一些痱子嘛……小孩子皮肤嫩,谁家孩子没起过痱子?倒是你心疼,穿了一回大裤衩、大背心,然后就在男装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锅她跑不了!

而箜云岚之所以“男装一次爽,一直男装一直爽”的另外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因为被剃了头,头上长了热痱子,剃了头发,穿女装被人笑话。大人或许是出于一种喜欢、善意,但小孩子却是无比介意的。

而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你说你和你家的干鸟头在咱这个当姐姐的扶持下,都当了革党的中央军校校长了,这以后出来的军官,妥妥的都是门生。未来更进一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说是现如今的卫副总理——无论他愿意不愿意,都是没戏的。咱三姐妹一致对外,谁能炸刺儿?

眼看着权力的果实即将到手,消停一点儿不行吗?你这褥羊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人家政府拨款,给学校的伙食费被你一经手,就少了三分之一……几万块钱,值得你这么褥羊吗?吃相能不能好看一点儿?

“我一见报纸上说云岚从你手里贪钱,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云岚欠你的!呵,你说说看,云岚缺钱吗?在乎钱吗?她或许会任性、野蛮,但却不是你这么眼皮子浅的!你这个三姨也真好意思。合着把云岚往死里坑是吧?”只是单方面的一个声音……这个女人显然就是箜云岚的母亲,现如今三个最有权势的女人,把控了这一片古老大地的三个女人中的老大,宋家的大姐!

听声音都知道被自己家的那个“三妹”气疯了——看来坊间传言说是这三姐妹不对脾气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是真的不对付……

大姐看不上自己三妹那种雁过拔毛,见了钱就撸的毛病。也见不惯三妹夫那个干鸟头和三妹狼狈为奸。不仅仅是夫纲不振,还同流合污。若不是为了家族利益,她早就将这两坨烂泥给凉着了……可就算是她和老二死乞白赖的用劲儿使力,帮衬着老三,这老三也还是不断的给她们整幺蛾子。

其它的还好一些,若不深入接触,只是单单的见过一两面,老三还能装一装贤良淑德。但要是接触时间一长,就知道老三的秉性了——

不能让她见钱,不能让她接触钱。要不然,无论你这钱是用来救命的还是打仗的,无论是关系到了危急存亡的——她绝对能发挥出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把上吊的绳子手把手的交给敌人这种事。那已经不是见钱眼开,而是见钱疯了。但你要说她奢侈,倒是也不是,要不然家里头也不至于每顿饭就吃到不饿的程度,节俭的过分。这已经和有多少钱没关系了,这就是她的本性——

葛朗台见识一下!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艺术作品中有的事、有的人,现实中往往也会有,说什么应什么,写什么有什么。

“你怎么不跟你二姐学一学。你二姐去小学里慰问,买的是新蛋糕。你去学校慰问,是把你吃剩下长毛了的蛋糕送过去,你不怕孩子们吃的拉肚子?你真是,我……”

宋家的大姐此时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这队友太坑,带不动怎么办?幸好有两个姐姐一个是钻石一个是荣耀吗?幸好,这俩姐姐家大业大的,能给她背一些锅?

“大姐,你听我说啊。它那钱,我就寻思着节省一些。那个……那什么……不是没必要那么花销嘛!”

“然后就节省你口袋里了?最后人家报纸上说,这些钱全部被贪得无厌的箜家人贪了,一家三姐妹,就你白莲花一朵,还顾念亲情?你还真行啊……你这么有本事,咋不上天呢?你要是觉着自己对,你以后可以不要来找我。你要是有本事,你可以试着看看,你一个人能不能把那个干鸟头扶上去……哼,就你们两口子?我这会儿是不是该烧香拜佛,跟佛祖、观音菩萨祈祷一下,指望着你们别把这个国家败完了!”

“……”

大姐一句话ko,风尘、韩莎面面相觑。

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诶……

“云岚,你又给你三姨和三姨夫背锅了。”韩莎同情了箜云岚一眼,至于为什么说是“又”……因为背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箜云岚听不见她老娘和三姨的谈话,所以很是懵,问:“姐,什么情况?我怎么又背锅了?”韩莎便将刚才听到的信息告知了箜云岚,箜云岚磨牙:“三姨真的太过分了!”

可怜的她……小小的身板儿,竟然要承受不能承受之锅。遂,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已经无所谓了。以后大家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心中一动,韩莎问了她一个问题:“云岚,假如你没有遇到过我们。那你认为你以后会怎么办呢?”

箜云岚“哼”道:“那就互相伤害啊。她让我背锅,我也让她背锅。胡闹谁不会?老……呃,我先包他几房姨太太,欺男霸女,争风吃醋,这种事儿不是很容易嘛!不讲理这种事儿我会做不来?这可是女人的本能好不好!”箜云岚扬起下巴,颇是得意——那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劲儿,简直绝了。

里面的人进了屋,报知说是“四爷回来了”,宋家大姐也停了唇枪舌剑的输出。只是对三妹说了一句:“一会儿你给云岚道个歉。你既然用了云岚的名头,我一个要求也不过分,你必须护得住她,无论什么情况,哪怕她把国务部长一枪崩了,你也要给我护住了。要不然箜家跟你没完,你那梦,也别做了!”之后便快步出了屋子,她穿着一身绿色的修身旗袍,饰着嫩黄色的、白色的花纹,很是漂亮。

脚上是一双平底的丝绸软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其高大、健硕的身姿竟比男儿还要气盛几分。

眉宇间的高兴却掩饰不住,直接朝着门口去。

“云岚?”

一见着箜云岚此时的模样,宋家大姐眼睛都直了,跟着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我勒个乖乖,自己家的大宝贝儿这是终于转了性子了啊,终于穿上女人衣服了。女人抱住了箜云岚,就是一阵若无旁人的哭。

“让妈看看瘦了没?不是去花旗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这女人理智恢复的极快,箜云岚的理智显然是遗传了母亲的。

箜云岚由着母亲抱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就顺路回来看看。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拜的师父,都是神仙中人。你闺女我呢,以后就是神仙中人了,那些俗世之中的麻烦,我是一概不理会的。三姨以后还想拿我背锅,那是做梦……妈,你跟二姨咋想的?三姨和三姨夫真的能扶上墙?”

“这些事你别管了。二位便是云岚拜下的师父?请进。”

“夫人无须客气。我们也是和云岚投缘,之前在上摊遇见过一次,后来在米利坚又遇见一次,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一行人进了院子,宋家大姐将人引到了客厅,让丫鬟看茶。遂便陪坐下来,又使人去告其丈夫,说是女儿回来了,让他速速回家。遂,便问起他们是如何过来的,箜云岚得了韩莎的首肯,便直言:“妈,我们是飞回来的。这些都是我师妹,昨儿我还刚得了一个字,以后请叫我箜子……”

宋家大姐:“……”

心说这么叫也不怕犯忌讳。

不过……

“飞回来的?”

“都说了我姐跟姐夫是真的神仙中人,可和那些神棍不一样。”

正文卷 第十二章 可拉到吧

大马猴一样……箜云岚蹲在沙发扶手上,绘声绘色,一边比划,讲:“我们是直从洛城飞的营口子,之后去的青州。再然后,就回来了……朝游北海暮苍梧都弱爆了……知道我们从青州到这儿用了多少时间?”丝毫没有注意老娘有些发黑、发寒的脸色,语气夸张道:“就是一两个呼吸,一眨眼就到了……”韩莎无语,以芯片传音:“属猴的啊?能不能先从沙发扶手上下来老实的坐一会儿?”

箜云岚“嘿嘿”一笑,从扶手上一滑,滑溜下来,坐在了沙发上。箜云岚才又问:“三姨又来干嘛了?”

其母说道:“你三姨……一会儿你自己问她。”忽而醒道:“你怎么知道你三姨来了?”

箜云岚道:“我就知道。”

“云岚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正所谓“知女莫若母”,箜云岚身上的性格有一大半都是遗传自她的,见女儿待风尘、韩莎二人亲热,犹如自己家人一般,丝毫无所介怀。便也知道二人是真的不凡,故态度极好,却也摆出了一位母亲应有的姿态——知道自己家大宝贝儿胡闹惯了,这一句客套却是应有之意。

韩莎盈盈一笑,道:“不麻烦……云岚的性子,我们是很欣赏的。当初我们头一次见,是在友谊国际中,两栋别墅就挨着……”

将她、祂二人如何结识了箜云岚,又如何感觉投缘,便送了箜云岚一个系统,以系统传艺,后来又如何在花旗再见,见箜云岚竟已心性圆觉,只是差了临门一脚,就可以逆反先天,成就婴儿,于是便动了收徒的念头,想要将箜云岚留在身边教导……诸事一一说来,很是详细。箜母道:“原来云岚竟还有这般机缘。二位来此,我们理应一尽地主之谊,让云岚带你们到处转一转才是……”

一番交谈,不知不觉就已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眼见时间不早,箜母便叫了奴婢去准备饭菜,又让人打扫房间,准备住宿。

以“青丘”为姓的十一个师妹则是三个两个的凑一块儿在房间里围观一下这个瓶子,看一下那朵花,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好奇。箜云岚左右看一看,便对她们说:“我带你们去转一转,有好玩儿的东西……”

箜云岚便带着她们出去转,箜母也道:“咱们一起出去转一转吧。”便引着一群人参观了一下箜府。

箜府的形制规整,一砖一瓦都透着斑驳的古意。每一个院子里都有或大或小的花坛,箜母一边走,一边介绍一些箜云岚小时候的“壮举”——双方的共同话题,也只能是在箜云岚的身上了。箜母为人精明强干,素有智计,更是有着一份天赋的敏感,却是能够感觉到韩莎身上那淡淡的“不在意”——风尘的态度她感觉不到,但韩莎的态度,却隐约可察!

她、祂二人并不在意箜府。

二人在意的,只是一个箜云岚罢了。

走近一个花坛时,一只蜜蜂正蜷了腹部,趴在一朵黄色的花朵上采蜜,箜云岚颇是有些显摆的伸出自己白净的手指,轻轻一拿。那蜜蜂就毫无防备的被她抓住,放在了另一只手的手指上。然后又一送,蜜蜂便飞走了。

这一幕简直堪称玄奇……“厉害不厉害?妈,这可是佛祖的境界。以后咱们家就拜我吧,我肯定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佛像管用。”

箜母:“……”使了一个眼镖给箜云岚,却很明智的不在这个问题上接茬。

“观我箜云岚大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故舍、得也,谓之舍得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生之、德蓄之,致虚极,守静笃……”箜云岚“嘿嘿”怪笑,将经随意排布、乱念了一通。直接将一朵花儿揪下来,送给了青丘巳,“巳师妹,送给你!”

青丘巳将花别在头上,很是喜欢:“好漂亮。”

“一人一朵,咱们挑大个儿的……”

箜云岚一朵一朵的揪,就听的花茎崩断的“砰”“砰”声不绝,一会儿工夫,花坛里开的最好的一波儿花儿就没了。几个照看花草的丫鬟看着自家的四爷辣手摧花,心疼不已……四爷箜云岚表示:四爷在家里的时候,花花草草的还想好过?一路祸祸下来,青丘们的头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艳的花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脆脆的,就像是鸟儿一般,让整个花园都是一阵活力……

那一种天真、烂漫,很是感染人。然后,一行人就见到了箜云岚的三姨——和箜云岚的母亲有些像,但面目看起来更加慈善一些。当然,这一种“慈善”只是针对于不通面相之人而言的。

“这果然不是一个善精之人……”韩莎偷偷的和风尘说悄悄话。依着风尘、韩莎二人之造诣,一眼看下去,这位“三姨”就和没有秘密一样。

所谓“善精”者,指好相处之人。非善精之人,不好相处……这位三姨,就是不好相处的那一类。

风尘道:“比起云岚的母亲来,少了一些堂皇之气。云岚的母亲精明、实际,善审时度势。这位同样实际,但却有些不讲究。”

“宝宝你说的不错……便是为了同一目的,云岚的母亲是会走堂堂正正的路子的,但这位老三,却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论起看相来,人家还是很自信的……”韩莎发送给风尘一个萌萌的、很是傲娇的小表情。风尘无语道:“对,对……我的本事都跟你学的!”说完,就被韩莎送了一个十一维滚筒大轮回,将祂的一缕念头塞进去转了转,那一种酸爽谁试谁知道。风尘很配合的回应了两个蚊香圈……

晕了。

三姨拉着箜云岚的手一阵嘘寒问暖,若是不知道她拿箜云岚背锅,还以为她对箜云岚多喜欢,多视如己出呢!

但……实际上除了背锅这种事外,无论是二姨还是三姨,对她这个大宝贝儿也都是非常不错的。“视如己出”更是一点儿不掺假:

二姨、三姨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这个外甥女能不亲吗?

姐妹之间那点儿矛盾,却也不会落在箜云岚身上。

三姨问了之后,才说:“云岚,我以你的名义办了家公司。你也知道,用我的名头不太方便。这政府的钱,说到底是政府的钱,不是咱们的。姨也没个孩子,你姨夫你也知道,年轻的时候有点儿那啥,所以这孩子就不要想了……”三姨说的隐晦,但箜云岚是谁啊?寡人之疾嘛,懂的!不过摊上这么一个三姨,她能说什么呢?

三姨的话是不是实话?是!以后这些钱也都是她的,落不到别人手里。宋家的三姐妹性格相似,而箜云岚无疑又是遗传的最好的那一个。

所以,无论是亲妈还是两个姨,也都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背锅有,但跟这个一比,也真让人气不起来。

箜云岚又给三姨介绍了一下风尘、韩莎,还有自己的十一个师妹们,从青丘丑一直介绍到了青丘亥,最后又郑重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箜子”。这位三姨对她的宠可谓是登峰造极,直接说:“这名儿好,大气。不如以后就改这个名字吧……等和你二姨说说,让你二姨夫给你一个教育部长当当……”

这一个“骚操作”还真的不是不可能——现在箜云岚的身上还挂着革党中央委员、行政秘书长等一系列头衔呢。

似乎再多加一个教育部长也不是不行……

人就这么任性!

“那让二姨夫给我师父和师门封个国师当当呗!我师父可是真神仙,万一哪天高兴了,直接一巴掌把外国人都弄死了,二姨夫可就真的扬眉吐气了。”箜云岚说笑,后脑勺不注意就被一个子弹头大小的气团撞了一下,忙用手捂头,求饶:“姐饶命啊,我说着玩儿的。三姨,宝宝现在心里苦,你说该怎么办啊?”

三姨无语,道:“你还苦?你知道什么是苦吗?我们小时候在外面学习,周围一个人都不认得,吃饭也不习惯,还没人照料。那些神甫、嬷嬷一个个脸跟锅底一样面无表情,让人见了就怕。我们……”

三姨开始忆苦思甜,箜云岚翻着白眼,一幅“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让三姨忍不住也给了她两巴掌。

这大宝贝儿的后脑勺平坦无棱,拍上去手感甚好,让人欲罢不能……

见着这一幕,宋家大姐心中的怨念也少了很多。自己的这个妹妹虽然缺点一箩筐,也让自己家闺女背锅了。但对待箜云岚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丝毫不掺假的——所以即便是行为上过分一些,也很难让人恨起来。那就是一种恨得牙痒痒,想要动手打又舍不得,最后还要给她擦屁股的感觉。箜云岚则是捂住了自己的好脑勺:“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拍我后脑勺?这是头,不是生瓜蛋子,拍坏了咋整?”

几个长辈送给她的眼神是……

可拉倒吧。

正文卷 第十三章 靠自己

接着,才是更冤枉的:箜云岚头皮一紧,就被一只张开了的手压、扣住了头顶,老娘的手就跟“九阴白骨爪”似的——她像是被抓住了顶瓜皮的小猫,固定了动作,做出一脸的衰相出来。接着就听老娘问:“说,你是不是跑东北耍个了?”根本不给她反嘴、解释的机会,“那么多胡子、柳子、出事儿了咋办?我跟你爹哭瞎了……那些上头人都认识你,可下头的人几个认识你?都是心狠手辣的,没自报家门,就栽了。从小就野……”箜云岚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小兽,不住的给三姨还有风尘、韩莎等人使眼色。

三姨果然上道:“姐你这是干嘛?云岚真没去东北,我作证。你看,她从上滩去大沽口,然后又去金陵,之后又回了上滩几天……再之后不就去了花旗国了吗?她也没时间不是!这口音不定是从哪儿学的呢!”

韩莎却是假做没看见,拉着风尘的胳膊,蹲下来去研究一株月季……花瓣上一只甲克黑亮的马蜂。

马蜂的四肢粗壮、有力,浑身黑甲一节、一节的,令人见之便心生寒意。光是那四肢,只需在人身上落一会儿,那种抓紧的力量,就足以让人感受到尖刺一般的疼痛感——不过比起蜜蜂来,马蜂倒是不怎么蜇人的。风尘小时,家里的窗户外就有一窝马蜂,有时开窗户会碰到,马蜂往往飞出来……然后就很不怕生的落在了祂的脖子上,感觉被马蜂的脚抓的尖扎扎的,要等窗户打开,固定之后,才会飞走。

后来,读的书多了,也才明白马蜂为什么不蛰祂的原因——

蜜蜂也好、马蜂也好,蜇人都是自杀式攻击。

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一种行为。

祂并未危及过马蜂……对于各种各样的昆虫、虫子,祂都是心理发毛的。一直以来都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本意的无恶意,也无伤害……除非是马蜂失心疯了,不然肯定是不会叮咬的。

右手一展,如兰花一般轻盈的伸到了风尘跟前。风尘知情识趣的一扯,拉掉了韩莎右手的手套,露出她白皙、细腻、纤长的,却又颇为丰腴的手指。

食指的指肚轻轻的按在马蜂的背上抚摸了一下……

甲克清凉、光滑、坚硬!

韩莎道:“甲克好硬呢。这要是放在地上踩一脚也不会死吧?”而后便撤了手,又让风尘给她戴上手套,边说:“马蜂的外骨架,我感觉是最威武、最坚固的。同样的四肢,它的四肢要比其他的虫子更加有力,无论是抓握能力,还是飞行、承重,都非常的优秀。”二人的芯片空间中,韩莎将自己的念头传给了风尘。概念中是一个等身高的,覆盖全身的黑色盔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立而起的马蜂——

盔甲犹如节肢动物一样,每一个节的甲都是一种覆盖、连接,胸部、背部的线条丰腴、圆润,胸部之下的甲,则犹如蛇类的腹部的长鳞片一样,不会影响弯腰、转身等一系列动作,关节处延伸、外翻出尖锐的钩刺!

其细致,细到了每一根手指的末端。

其妙,妙到了背部,背甲可以张开,形成瓢虫一般的翅膀。

头部亦是被黑色的甲胄包裹起来,头顶上延伸出了两根天牛角,一节一节的延伸,足有一米多长。

在背后的翅下,则是活动的关节,类似节肢动物的肢体便蜷缩在里面,一展开就是六条腿,左右对称,前肢的末端是练刀一般的尖锐钩子,可以方便切割,中肢是钳子一样的形状,可以方便钳制,后肢则是极长的、向后的,充满倒刺的足,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这一个造型倒是让风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当初风莎燕才从一只螳螂变化成“花仙子”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差不多的形状!韩莎得意道:“怎么样,这一身战甲是不是很帅?很威武霸气?都不需要动手,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宝宝你看,这机械肢体,这线条,这防御……”

将内、外的细节,一一给风尘分解,展示。

“这一套盔甲,是具有生物性的。内中以神经网络系统进行辅助,本身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新陈代谢。背后这里,装载一个生物芯片的中控……一个普通人,只要穿上它,分分钟就可以变身超人!”

“这,算是马蜂侠?”

风尘无语。

韩莎一本正经,给盔甲配上了一个五毛特效,不灵不灵的发光:“这是真刀锋二号。搭载风行为其量身打造的芯片,以身体的动能为能源,拥有极强的作战能力的多栖作战装备。是未来单兵作战的首选!”

风尘发了一个揉脸的大兔子,那表情满是无奈:“其实就是想要做这么一个盔甲穿着玩玩儿吧?”

然后,这只大兔子就被一只手抓起来扔进了高压锅,炖出了一锅的麻辣兔肉。高压锅的盖子开合,传出韩莎的声音:“瞎说什么大实话。这就是敢质疑本宫的下场!我不管,回去之后做几套玩玩儿……再说,这单兵的刀锋战甲一出,固然对咱们来说是玩具,但对普通人而言,可不是玩具啊。军队里如果普及一下……咱们无敌了好嘛!战甲中内置上一些固定的阵法模块,防护罩、天夭戮阴刀、超脉冲、雷电、激光、强纠结……各种功能,傻瓜式操作,毕竟超武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

“让他们自己研究去……惯的他们。以后咱们要是遨游大千了,那他们还活不活了?这事儿咱们不管,不过弄两台玩玩儿,还是不错的……”

古语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培养一群可以自主研究、研发的科研人员,远远要比直接丢出这么一个盔甲,让人吃现成的好——直接丢现成的,那会彻底毁掉一个文明,那不是将一个文明锁死,而是毁灭,从根子上让人失去研究的能力。这要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才会让风尘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呢?那是自己的祖国啊——“嵌入式”的方式获得神通、异能不允许,这种“外挂式”的方式虽然允许,但祂却不会直接给人!

研究“外挂”的本身,就是一个学习研的过程。这和“嵌入式”不同——但如果祂直接提供,人们肯定就不会去思考、不会去研究了。

祂会给人知识,照亮前路。

但技术、产品却需要人们自己去努力研发,路却需要人们自己去走。可以慢一些,可以走弯路,但却绝不可以失去一个人探究的能力——如果人失去了制造工具、使用、研发工具的能力,那么人和世界上的其他动物并无区别。也正是因此——人才是人,人才能够成为万物之灵长。

“我要红色的!”

韩莎喊了一声……至于说是国之类的。她却是一点儿感情,一点儿概念都没有的,说到底那也只是人的国。

就算是天崩地裂,小行星撞地球,她也不会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风尘一笑,说道:“红色的,腰力再挂一圈大红辣椒……”

然后,头就被扇了一巴掌……

感觉和箜云岚同病相怜。

不觉便是晌午,一行人便去了吃饭的饭厅。光是风尘、韩莎和青丘们就满满当当的坐了三个桌子。

因为时间的关系,更丰盛的饭菜也来不及准备。故此便是普通规格的家常菜,一个桌子上二十来道菜,看着色香味俱全。但吃惯了风尘的厨艺,这些饭菜怎么吃,也都感觉欠缺了灵魂。无论是味道上还是口感上……便是韩莎的厨艺也都比这些大厨好。所以,风尘、韩莎都是浅尝即止,往日里吃饭和打仗一样的箜云岚也没吃几口——那玩意儿说不上味同嚼蜡,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娘看着她吃的浑不似往日,都没吃几口,便问了一句:“云岚,你往日也不是这样啊。怎么吃不了几口就不吃了?你看,特意还做了你爱吃的莴笋炒肉……”

“没胃口……”箜云岚蹲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将筷子在盘子里戳啊戳,可怜巴巴道:“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东西简直下不了口……差太多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有一种吃糠咽菜的感觉……”

“这还吃糠咽菜……咱们箜家的厨子,不说是全国最好的,那也都数一数二了。你还说不好吃,那什么是好吃?”

这话没毛病——箜家的厨子是顶尖的,这一大桌子一大桌子的菜也是顶尖的,寻常的人家一年都吃不上一回,箜家却是天天吃。要说这些东西是“糟糠”,就算天天吃的家里人都不能忍。箜云岚一脸无辜,说:“我跟着我姐、我姐夫他们,天天吃的是……反正家里的饭我感觉吃不下去……”

箜云岚的“吃不下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不饿。到点儿吃饭,不过是一种习惯……风尘、韩莎做的好吃,她多夹两筷子;家里的不好吃,自然就少夹两筷子。

而“不饿”的原因,则是因为龙肉!

毕竟是先天真人,不加盐、不加作料的肉都能吃下去,何况还是顶尖大厨的手艺呢?但在不饿的情况下让她硬吃,那却是不能的。“我不吃了,你们吃吧。”箜云岚从椅子上跳下来,将椅子拉的“咯吱”一声响,就蹲到了风尘、韩莎那一桌上。

正文卷 第十四章 箜家母女的教育口

食过午饭,小憩之后,箜云岚作为地主,便带着风尘、韩莎和师妹们针对太原的工商业、农业、教育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考察。颇为原始,但却整齐的酱油、醋坊,酿酒、基础化工材料生产、中成药制作、硝皮冶金……一些是本有的,一些是新鲜的,却都焕发着生命力。工厂脏却不乱,也不差;小学教授语文、数学、常识三门课程,老师有年轻的从初中辍学的学生,有留洋归来的海龟,也有本地的老夫子、算命阴阳。几乎所有识字的人,都被填补进了这个巨大的窟窿里,其手段之诡异、路子之野,简直是……令人“大开眼界”!

全国各地,就没有路子敢这么野的:

这是箜云岚父愁于太原一地的教育事业,教育开展时,箜云岚出的一个主意。要发展教育,就要整合现有的资源,师资不够,那就努力的凑。正儿八经初小毕业的是少数,老夫子也不足数,那就好……和尚肯定都是认字的,道士也都是识字的。全部出来做“善功”,这样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看阴阳、算命的人就更别说了。这种人普遍自学成才,不仅仅识字,而且脑子还活泛,口条儿也不差。

而这些人,无论是语文、数学还是常识,都是能够胜任的。

箜云岚的野,就在于她对于问题认识的清晰:

她知道当务之急要解决的不是“教学质量”的问题,而是要解决更加基础的“识字”问题,培养出一批能够认识八百常用字,能够计算加减乘除,能够知道一些机械、生活常识,胜任工作的“小学学历人才”——能够完成这一步,太原可以说是要比欧美都先进,无论是工人、还是兵员,都会是最有素质的。

箜云岚领他们参观的学校就在太原城中,主要招收的就是太原城中工作的工人子弟,是免费的。

但第一不管饭,第二不管书本纸笔,第三不强制……这“三不”原则却并不影响学校的招生——在大人们忙着工作的时候,孩子在学校里学习总比在外面乱跑强。学点儿东西,未来也比只能吃苦力的这一辈人强。

在箜云岚的野路子操作之下,太原城内的教育投入是最少的。其中一所高级中学应该是投入的大头、三所初级中学次之……

小学……可以忽略不计。校舍需要翻修了,来来来,做善功的时候到了。天天念经不如手里行善,什么你说你不愿意?信不信箜四爷堵住你的门,让你庙里断香火?行善你都不愿意,这和尚是假的吧?是不是偷偷干了什么坏事儿?咱们察察看!这做善功当然是义务的,给钱是坏人修行,她箜云岚义薄云天的好汉子,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所以,上课你来,修学校你来,还都是免费的。

那些阴阳先生、算命的也是一般,同样是免费的。要么免费去帮衬着教学、教研,要么就感受一下箜家四小姐的手段,二选一……在这太原城里,在这箜云岚真正可以横着走的地方,不让他们做生意,还不是分分钟一句话的事?

所以,要说这太原城里和别处最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那就是在这里,甭管你是专业的和尚道士,还是业余客串,总之都不是不事生产的——不当和尚还能拿工资,当了和尚就是白工。本来,在一些差一些的年月里,都是出家的高峰期,被箜云岚这么一弄,哪怕是全国大乱,太原这里也没多少人选择“出家”。

谁的脑子也没坑!

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独特的考核制度。不依照学时来,而是采取的考核制。每一年里,每三个月就会有一次毕业考核,只要完成学习目标,随时可以申请,然后再通过统一考试毕业或者升学。当然,考核的要求是异常严格的,语文不允许一个错字,可以涂改,但不允许出错。数学不能有一次计算错误,必须是零误差,才能够毕业。而其中一些个“天赋奇才”更是会得到箜家的特别关照,从初中开始,负担书本学杂费用,一路表现好,一路供养……然后,这些人就成了箜家未来的“中流砥柱”。风尘、韩莎听说其中最为优异的一个少年,是半年内完成了小学学习,成功毕业。然后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完成了太原高中的学习,这样的好苗子经过箜母的运作,联系自己在花旗国的好友,全部开辟绿色通道,跑到花旗国留学去了。

箜家针对这些留学生有特殊照顾,就在学校所在的城市中单独买下了房屋,并且配备了管家,也算是半个家庭教师。一来免得他们无人看管之后,因为年少而放松自己,而来照顾学习之外的生活,关心他们的思想动态——

要时时刻刻进行乡愁教育,要激发他们对家乡的热爱,学有所成要回家乡建设,总不能给花旗培养不是?

听着箜云岚介绍,风尘、韩莎如何不明白箜家这是要将太原城的教育当成一个长期的事业来做。

这是要持续性的给箜家造血!

“云岚竟能看这么远……”韩莎很是赞许。能得韩莎夸赞,箜云岚很是受用,得意的扬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随行的校长则是继续汇报……另外一件大事,是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教研,针对于过往的经验总结。找到了一种切实有效的教学方式,可以更快、更好的教育学生。并将之看印成书,组织学习,提高教师的专业水准,建立了相应的教师考核制度——更狠的是箜云岚的老娘,为了防止僧道消极怠工躲清闲,直接将之和度牒挂钩!教师考核被定为一年一次,每年的冬季放假即考核,从而走上了教师专业化的第一步。还有便是编订了统一的小学、初中和高中课本、课程。

这可不是革党那“教育家”的凭空臆想,而是建立在足够的实践经验基础之上的,经由广大的教师小组调研、编辑、理顺出来的。它既符合这一地域的风俗、习惯,也符合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箜家的母女没有一个狂妄到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玩儿得转的地步,却也不迷信那些所谓的“教育家”——这一对母女同样现实。

现实的她们只相信实践出来的成果,宁愿走一些弯路发现问题,然后根据这些经验,让第一线的教师们一起教研,也不去相信天上掉下来的教育专家!这也就导致了太原的教育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和全国各地几乎都不同。既不同于当下的西式教育,也不同于过去的、传统的私塾教育。

但确实是最符合实际、最本土的教育。

校长介绍的时候,是心有自豪的——虽然当初当上教师是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直接用枪顶着脑袋上的,但现在,如果让他重新选择的话。

他不会让箜云岚再用枪指着自己的头,直接就主动来了好嘛!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为了挖掘孩子们的课外天赋,培养学习兴趣。我们在课余展开了一些兴趣活动。譬如做一些简单的实验,观察一些简单的现象。我们还会定期的和初高中的学生进行交流、学习,学生自主、自发的学习,显然要比我们撵着学强。另外,我们还有一个专培计划,即学生在遇到需要学习资料、书籍的情况下,可以向我们学校的教师、领导提出申请。我们会尽量将相关的书籍,送到相关的学生手里。”校长的圆框眼镜后面,闪烁出一些光:“当然,仅限于理工类,咱们不培养艺术生、文学生!”

韩莎怪异的看了箜云岚一眼,箜云岚吐舌头,不用问都知道这方向是谁定的——箜云岚和箜云岚那现实的老娘啊。

若是换成箜云岚的三姨或者二姨,这学校的重点肯定就跑偏到了文学上面了。因为她们喜欢文学。

但太原这里,是箜云岚的老娘说了算——这个现实的女人或许喜欢看一些诗词小说,但一个艺术生、文学生,学出来对哀家有屁用!

他箜家要的是理科生,要的是会干活儿的伙计,会创造财富、会带来金灿灿的小可爱的员工。

是出来之后,不仅仅能修机器还能造机器,能是西方世界里那些科学大牛一样的人。有了这群人,就有了全世界。人家是习惯性“重文轻理”,这一对务实、现实的母女却正好相反——在这一个“以理服人”的世界里,她们是一朵不一样的奇葩,而这个“理”却不是道理,而是物理、数理、理工!

一个太原小不小?相比中原大地,是小的。但和西方列强比,却并不小。那些弹丸之地都可以诞生出一个又一个的科学家、工程师,我们这儿地方差不多大,人口更是多出了十多倍,为什么就不可以?

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走路,谁也不比谁傻。所以,理论上这里可以诞生十倍于一个列强国的科学家、工程师。

这,就是两个女人的想法……没人知道是对,是错,是可笑还是可敬。

风尘只是说了一个“好”字。

正文卷 第十五章 何不食肉糜?

小学中,学生从五岁到十四岁不等,看着大大小小,参差不齐。初中、高中也是一般,也是一样的大大小小,年龄的差距却更大。初中里,年纪最小的八岁,年纪最大的已是二十一岁,高中之中,年纪最小的十一岁,年纪最大的……是一个以前的小学教师,现在的高中自费学生,年纪已经有四十七了。一路看来,箜云岚有感于学生的年龄差距,心中便有了一个想法,于是请教了一下风尘、韩莎。

言:“姐、姐夫。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帮我参谋一下。现在这些学校里,有一些学生年纪很大,有一些年纪很小。我吧,是这么想的——建立学时档案,规定最长学时。所谓学时,即在校学习时间!”

小学定为八年、初中定为四年、高中定为六年(说是高中,实则已相当于大学了)。每一名学生,在每一阶段的学习时长不得超过最长学时。凡是时间超过,则劝退……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减轻教学研压力,淘汰掉不适合学习的笨蛋;二是扩大教育面积,也就是说,伴随着这一制度确立的,还有免去年龄限制这一条。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上到九十九,下到刚懂事,都可以办理入学,进行非全日制学习——这一条无疑是很符合当下的!许多人家不愿意孩子学习,是他们真的以为学习没用吗?

不是!而是因为家里少不得劳力!不干活,就要饿死,一大家子要养活——活,就成了第一要务。

说什么“再穷不能穷教育”之类的话的无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一个人活着都艰难的时候你跟他谈教育?

当一个人挣扎在活这件事上的时候,你跟他说化工产业污染重,矿产下井危险大,这不是扯淡吗?说以后会一身病,疾病缠身,这不是扯淡吗?如果他们不干活儿,就连累出一身病的那一天都等不来,就活活饿死了——吃饱喝足的人悲春伤秋,又怎么能够理解为了“活”这一个字,挣扎着的人呢?

当一个人要饿死的时候,吃喝不愁的人估计会很疑惑:为什么不吃肉夹馍?为什么不喝皮蛋瘦肉粥?为什么饿了不吃饭?

……

人们习惯于嘲讽晋惠帝的“何不食肉糜”,却不知自己实际上也是一个晋惠帝。非是没有同情心、非是不善良。只是“以己度人”罢了。所以饱食者不知贫苦者,所以认为旁人的智商堪忧,就自己聪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就是傻叉,精明的精英们总是做出“我”看着都愚蠢的决定……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出于其中的人是怎么想的,又经历过什么,他们想的就是既然你都快饿死了,没得吃,何不食肉糜?

所以为什么百姓对教育不积极?他们不知道教育可以改变命运?他们知道!但要改变命运,首先要保证生存,要活着。

活着,生存下来,你才能奢谈去改变命运。当你头一天要为第二天怎么活,去哪儿刨食儿的时候绞尽脑汁的时候,却奢谈教育,那只会成为一具饿死的枯骨。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上学?为什么明知道孩子不好养,还要拼命的生孩子?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是愚昧无知?

都不是!

一切都是“生存”二字——孩子多,就意味着家里的劳力多。这个道理简单不简单?直接不直接?

多生孩子是为了解决劳力不足的问题,解决了劳力不足的问题,才会去解决生存质量的问题,生存有了质量,饿不着人了……然后,他们才回去谈教育的问题。这一个过程,就是一个贫民中的幸运儿积累了财富,变身地主的过程。但更多的百姓,却只是在为了活着这件事儿挣扎。

幸运儿是少数,是极少数!劳苦大众才是这个世上最多的一个群体——什么样的才智在面对生存的困境时,也都会被磨灭。

变得麻木。

箜云岚显是意识到了这一个问题,所以才有了这种积累学时的计划。一个工人,一个月总会休息那么一两天的,那去学校学习上一两天,一年也能积攒一个多月的学时。然后,他的孩子或者没有上学的条件,也需要做工,但做父亲的认识了一个字,就可以教自己的孩子一个字,生活总是能够慢慢的改变的。让教育“不耽误”大家的求活,让教育成为大家休息的时候,不劳作的时候的“见缝插针”。

识字的好处,不需强调——所有人都明白,识字了不容易被人欺,会算账了不至于被人骗。

有机会学,又不耽搁干活儿,大家都会乐意。

“一个成人,如果八年的学时学了一辈子,那至少对儿孙辈也是有好处的。改良,是一代人又一代人的事。这事就要熏,就要构造一种整体的氛围,治学成风,慕学成风,大家都学……”

风尘道:“听着还不错,我看好你。”至于建议……风尘压根儿没提。韩莎笑吟吟的瞥了风尘一眼,却说道:“全民教育,不限年龄,只看学时。若是小学学了八年,依然不能通过考核,那就真的不是那块料了。再学真的浪费。你的这个想法怎么说呢……或许你们可以做到,但也仅限于太原一地!”

箜云岚道:“还是姐亲呢。姐夫你也不要老想着侵略我们,我们这么善良、这么可爱,都是大大滴良民。”

韩莎掩口窃笑,点着箜云岚的额头说道:“那要是有一天我们的大军过来了你们怎么办?是举旗投降还是奋起反抗?”

“大家都是中国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难道就不能和平发展?哼,我们太原这里把我箜家控制的地盘儿教育好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难道你们的工厂不需要优质的工人?你们的研究所不需要高学历、踏实、严谨的研究员?要是你们来的早,我也认了。要是来的晚一些……”

争一个不算难看的合作法——箜云岚有这个自信。这一片土地上的人有着别的地方人难以比拟的执拗、执着。

这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呵……云岚,你这心不小呢。合着还打着反向侵略的鬼心眼儿呢。”韩莎忍俊不禁,道:“不过,就凭你这脑子和你家父母的精明,说不得还真的能在我们那儿混出名堂来……”韩莎感觉这个可能性很大——这一家人目前就见了箜母,为人的确是精明的,也能着眼大局。比起第一世界的人来,她们的脑子并不差,大局观甚至更强一些。只需要熟悉了第一世界的规则,玩儿的转不过是分分钟罢了。

“云岚,你要这么做就太不厚道了。都对不起我给你做的饭。”风尘吐槽了一句——说什么侵略,多难听啊。

这叫一号地球和二号地球的融合,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由一号地球这个先进的中国过来帮助二号地球的落后中国,合二为一,成为统一的中华民族,创造共同繁荣、共同富裕、共同进步的多维度共和国联合体……嗯,就是这样。所以喽,以后成了一家人,箜云岚去第一世界还是第二世界,都是一样的。

大家同一个国家内还要设立关卡,需要通行证……好吧,这个有。想到此,风尘的下一句吐槽就卡住了。

总不能唯心的说“没有”吧?

这一个“伟大的构想”的本意就是憋着坏的——因为那个小港本身就没有什么认同感,某位夫人是要让他们感受一下没有了伟大的伊丽莎白妈妈的下场有多凄惨,拆哪儿爸爸则是要让他们认识到谁才是一家人,要让浪子回头,要让他们痛哭流涕的归心,总需要一个过程的。

于是,这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啊……什么怕儿子直接回家过不惯,还是先按照洋人的做派来,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慢慢适应,家里人别去打搅添乱。

实际上则是让这儿子明白:领养你的后妈已经不是你妈了,你亲爸永远是你亲爸。你非要跟着你妈,人家不要你,乖儿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来老子这儿吧。在外头吃过苦头受过罪的儿子终究是会回头的……生活会告诉他应该怎样选择!怨亲爸把你接回来,那是不行的,肯定苦头没吃够,再让社会教育教育,什么时候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亲爸了,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不看不起其它兄弟了……

那就是一家人了。

箜云岚眨眨眼,萌萌哒,问:“姐夫你刚要说什么?”

风尘摇头,道:“你是看见了?我刚才要说话吗?”

“明明说了半句好不好,我不聋好嘛!”箜云岚吐槽。和风尘、韩莎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却是习惯了和二人相处的那种轻松、随意。二人说是“师父”,实际上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除了教学的时候严厉,要注意一些规矩外,寻常时候反倒是“平等”的,是真的像是姐姐、姐夫一样,让人毫无生疏感。

尤其是成就先天之后,便本能的更想要和二人亲近,仿佛二人身上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在引诱她一样。

正文卷 第十六章 箜妙成趣闻

参观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天色已经将晚。回了箜府,在门房出待着的丫鬟便将自家小姐、客人一并引到了宴客厅中……宴客厅独门独院,入门便是影壁,只见上面一幅色彩鲜艳的苍松迎客,皆是陶瓷浮雕上了釉色,看着分外明艳,绿色的松、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褐色的土石、远处的山,皆清晰宛然。转过了影壁,便是左右对称的方形花圃,以细小的柳条斜着插成小推高的篱笆,镂出了一个一个巴掌大小的菱形,却是装饰的意义多余篱笆的功能。

花圃方正,平坦的不规则图形的石头拼成的路呈一个“中”字,算上了影壁周围的石头路面,便是一个规整的“串”。

从这一侧看,影壁上却是陡峻的青山嶙峋,飞瀑倒悬,有一种寄情山野的高远志趣。天空中白鹤展翅,一只修长的腿正舒展开,像是要落在瀑布旁的山石上……整体的动作中透着一种灵动、鲜活。影壁的留白精妙、布局合理,尽显大家气象。这一副影壁,唯让人想到“大道至简”四个字——

“这影壁不错!不论是古今中外,但凡艺术,无不是因繁就简,以简寓繁。艺术的追求就是用最为精简的结构、色彩、线条,表达最为丰富、难以标准的异象。这一副影壁,已是其中上品!”

风尘欣赏了一番,赞了一句。

箜云岚眼中飞扬出一些神彩,高兴道:“姐夫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这影壁的好!”箜云岚介绍说,这是箜家落户太原的时候,她的父亲箜妙成亲手制作的,一正一反,一面苍松迎客,一面灵鹤飞瀑,平京著名的教授于北溟看过之后,评价和风尘的如出一辙,不止一次的试图把她家的影壁给弄走。每一次过来做客,也都要来这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要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难以分身,说不得就要在她家长住了——每天也不干别的,就看着这影壁就好。

原话是:“吃的我自己带,住的地方你也不用给我安排,就让我在这儿守着这块影壁就可以了。”

还骂箜云岚的老子箜妙成是“暴遣天物”,更是感觉老天瞎眼,明明是一个可以挥毫泼墨的艺术大师,可偏偏却一身铜臭——安安静静的搞艺术作画不好吗?一天画个几十幅,让咱们看着也好啊……做什么生意?搞什么财政?

艺术家就是要“视金钱如粪土”滴!

箜云岚道:“后来,于北溟就给我爹起了个雅号,叫‘招财’。本来呢,是希望我爹迷途知返,别再在商界乱搞了,谁想我爹可是很乐意的,‘招财’多好,招财进宝,财源滚滚。于北溟彻底没了希望,也懒得跟我爹说话。但是这影壁还是要来看的……每次学校放假了,就死皮赖脸的搬过来住一段时间,还跟我爹要一些涂鸦之作!姐夫,你知道最可乐的是什么吗?”

箜云岚小嘴巴巴的讲自己的老爹和她的叔叔于北溟的小段子。

……

箜妙成是被于北溟烦的不行,又一次恶搞,就干脆画了一个人类历史上第一幅卡通画,画了一张小鸡吃米图。

那小鸡……随意到敷衍的一个圈是脑袋,一个圈是身子,鸡腿画的和树枝差不多,整整一张纸上就画了这么一只鸡。

米?不存在的……

够“敷衍”吧?可于北溟却乐呵呵的将画儿收了,还挂在了自己家的客厅里。逢人便请人欣赏这一幅画。讲起其中的简单、笔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韵,都是滔滔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小鸡啄米图真的好吗?是真的好。但高度精炼到这种程度的画作,能够欣赏的人,却少之又少。小鸡啄米图中有箜妙成的一些对老友的戏谑、调侃,但送给老友的画,却又怎么会真的敷衍呢?

那一种童趣,纯真,是跃然纸上的。于北溟说:“看懂它的人,可以在其中看到童真纯粹,宛如顽童,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赤子情怀!”

自己有个牛逼爸爸,那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箜云岚很骄傲,将她于叔叔说的好话一个字不拉的背了出来——这些话出自于于北溟的报纸专栏。反正报纸约稿这样的大师,那真的是“我写什么你发什么,不许哔哔”的,所以报纸上不止一次的,提到过箜云岚的父亲箜妙成,也不止一次的惋惜……

好好的一个艺术大师,一个国学家,一个本来应该站在大学的课堂里教绘画、教文学、教国学经典的全能型的大师。

怎么就一身铜臭呢?

屡屡的,希望箜妙成可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甚至于还故意挑唆着想要和箜妙成打一打笔仗,从而喜欢上这种报纸上唇枪舌剑的快哉,让箜妙成感受到经商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然并卵,箜妙成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回应。

韩莎道:“妙趣天真……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你家不是要一门两真人?莫不要把修士界的人吓死不成!”

这“先天真人”多难得,比大熊猫还珍贵。你家竟然有希望在同一时代冒出来两个,而且还是父女——这要是传扬出去,简直就是和北宋苏轼一家人一样的美谈佳话。箜云岚嬉笑道:“姐,这你怕是要失望了。我爹呢……他给我说过!国计民生,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钱字,所以这一辈子,他都跟钱杠上了。”

“啊?”韩莎莞尔。

箜云岚道:“相比什么先天真人,他更在意的是生计。艺术再好,不能当饭吃。大师好当,写一篇文章,能给人一点儿光,但只有沉下心来去改善,去改善,那人才能好过。钱是铜臭,是因为他们不缺钱。一个教授一个月的工资就几百块大洋,能在平京城里买一个还算不错的院子。普通人……”

“不同样站在泥淖中,谁又知道那种苦呢?姐夫……”箜云岚难得的认真了一些,动情的说道:“或许你们来早一些,我爸真的就不愁了。看着人们不缺吃喝,不会为温饱发愁,真的能成先天真人呢。”

“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种大政决策,没那么容易!”进了宴客厅。宴客厅内已经上了饭菜,皆罩了保温罩。

粗略一数,满满的一个长条大桌上,竟是足有三百六十五道菜。凭着气味隐约分辨出有六十多种食材。

这一顿饭可见功夫。

中午的时候,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只是家常菜。但晚上这一顿饭,箜府却拿出了宴客的最高规格,厨房里整整忙了一个下午,每一个细节都显示着箜家对风尘、韩莎这两位“小姐师”的敬意——好吃不好吃且不谈,光是这一份心意,便让人感觉周到。箜云岚揭开一个盖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只凤凰形状的拼盘——这个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看的。这一桌子菜,有一大部分都是用来看的。箜云岚说:“姐、姐夫……我妈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了。这一桌子菜甭管味儿怎么样,规格上绝对是够够的!”

风尘点头,道:“看出来了。一等国宴。是只有招待皇帝、总统的时候才会弄得。不过现在也没皇帝了。你那个革党二姐夫还在和国控萝莉……”

箜云岚“切”了一声,厌弃道:“要不是看他的声望,二姨也着实是想为这个民族做些事,会看上他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是抛家弃子,遥控指挥的货!”

“什么控萝莉的,你就跟云岚说这些?”韩莎揪着风尘的耳朵,将人揪的侧弯了一百二十度,又狠狠的拽了几下,“怎么说也是云岚的二姨夫,有你这么当着孩子的面编排的吗?即便不是东西,你也不能这么说……”

“哎哎,我错了,莎莎你放手,耳朵都要掉了。”风尘可怜巴巴的求饶。箜云岚笑的打颠儿,也道:“姐你就放了姐夫吧。我觉着姐夫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这种宴,最有趣的是之前,比如这样……”掀开了一个保温罩,将里面的一只肥嫩的烤鸡一翻,从下面撕了一条腿,然后原样伪装好。三两口吃掉了鸡腿,随手一扔,就准确的将鸡骨头扔到了房顶的房梁上面……那娴熟的手法,显然不是第一次干!

韩莎松开风尘,指着箜云岚道:“你这妮子,当着我们的面偷吃,是不是太不给我这个当师父的面子了?”

箜云岚一抹嘴里的油:“反正吃都吃了,变不回去了。”

“想要赖账是吧?”

“不是……姐,咱们捋一捋。这偷,什么叫偷呢?不告而取谓之偷。我这充其量也就是拿,是在你和姐夫的目击下,在你们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拿的——再说了,两条腿的鸡是鸡,一条腿的鸡那就不是鸡了。那是金乌,是太阳神的后裔。后羿射日知道不?biubiu的射下来九个,就是这玩意儿……而且,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姐你们是神仙中人,用凡人的东西来宴请,逼格也不够啊!”

风尘、韩莎:“……”

韩莎干咳一声,说道:“我只是想要纠正一点儿——金乌三条腿,不是一条腿。”然后跟一群青丘们说:“不许跟她学,胡闹,知道么?”

正文卷 第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知道了姐姐!”一群青丘自是唯韩莎马首是瞻,韩莎说什么,便是什么。虽闻着饭菜味道很香,好奇的乱转、乱看,却并不去乱动。屋内的画作、书法、布局,每一样都让她们感觉值得一观。箜云岚呲牙,“呀”的叫一声,再呲牙,再叫,模样奶凶奶凶的,却是一种常人,便是家人亦少见的可爱。

那皱鼻子、呲牙的“威胁”就和凶起来的小奶猫、小奶狗一样,“都欺负我,气死我了!”然后再次掀开盖子,将烤鸡身上的唯一一条腿揪下来,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另一盘大雁——腿往中间一戳,道:“诺,三足金乌。”

韩莎:“……”

几个丫鬟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绣鞋研究。鹌鹑一样的缩着……她们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这些丫鬟都是天足,但女性的脚普遍纤细,实际上也不大。和“羊蹄子”是没法儿比的。

箜母、三姨和一比箜云岚大了一些,穿一身素雅的淑女长裙的女子过来,箜母道:“刚还在等你们,见着不来,就出去找了一下。不想门房那里一问,说是你们已经进来了……”跟着又介绍了一下那穿着淑女长裙的女子:“这是大女云萦!”箜父和二子却并不在,是出差去了外地,二子是跟着一起去“长见识”的——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可不是女人围着锅头转——

它在这些大家族、世家之中的真正含义,是女人掌管、经营家族的产业,包括但不限于田产、商业等,亦有一家子支出。

持家有道,经营有方,这些都是可以增值的,这是“女主内”。

男人对外拓展业务,负责和合作商的洽谈,定下合作的章程,负责上游、下游的各种原料进口、出口之类的事情。负责和佃户们谈,应付官差等等……相当于是一个销售员、外交官、采购的综合职能。

至于有些人家“女主内”被理解成为“围着锅头转”,是因为家里只有一个锅头,除此之外,就是地地道道的“无产”了。

很扎心!

箜云萦肖父,个子也比箜云岚大了一些,脸上画着淡妆,挂了些细汗。那一身厚实的淑女长裙裹在身上,显是热的。箜云萦不如箜云岚一般大大咧咧,性格内敛、温婉,给风尘、韩莎屈膝行礼,她已听说二人乃是妹妹的师父,自恭敬有加。入了席,揭开了保温罩,丫鬟们便开始伺候一群人开宴。

足有一尺半长的,宴席专用的筷子稍微一伸,就可以探的极远。丫鬟们手灵巧的捉着筷子,将各种的食物夹到客人身前的碗碟中。

韩莎拍拍风尘,让祂稍微转身,去掉了头套、口罩。一片纯粹的,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黑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箜母等人之前便见过,也不以为怪。倒是一些没见过的丫鬟吓了一跳,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们很快就恢复过来。箜母道:“丫鬟们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世间真佛,先生勿须见怪才是。”边吃边说,箜云岚则是将自己心有触动,想到的教育大计说了出来,一点一滴的阐述了一下自己的“八四六”——席上的风尘一行人是早知道了,三姨是没兴趣,箜云萦也没兴趣,所以真正听、琢磨的,却只有一个箜母。过了好一会儿,箜母才道:“这事我会考虑,若是能成,不止是太原,整个省的人,都会感激你。这却也是万家生佛的好事!”却不妨三姨冷不丁的擦了一句:“这怕是要不少钱吧?要不,让财政拨款?”

空母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却没有说话……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分明是告诉自己的妹妹:别给这儿打主意,也别想插一杠子。

这里的百年大计可不能让她毁了。

韩莎眼中,风尘的头部似乎“收缩”了一下,实却是风尘转了一下头,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韩莎是一点一点看着风尘黑下来的,自然便也习惯,同样回应了一个眼神。却是若无旁人的明送秋波,心有灵犀。

只是,在旁人看来,风尘的头部轮廓形状的“黑”却是收缩、膨胀的不断变化,让人有一种坐船的时候,被水波不住的晃眼所带来的眩晕。

于是便都不敢去直视风尘,便连着韩莎也不敢去直视了……这一餐宴席足吃到了晚上的九点多钟,而后风尘、韩莎诸人才被送回到客房当中。打扫一新的客房,白日里已经有人暖过,有着一股人气。并无常年无人居住的“阴冷”。弄了洗澡水,脱光衣服,只是穿了天衣泡进去,风尘道:“这待客还真够细致的!”

韩莎“嗯”一声,便靠着风尘,闭上了眼睛。一双手在风尘的身上游弋……与此同时,被二人定名“第一世界”的地球一号的卫星——月球上!

适应了月球的环境后,新生的帝江数过千万,布满了整个月球的表面、地下的洞穴,绝大部分的帝江变得大如黄囊——即比人张开的手还要大一些,是和装草原白、马奶酒的那种酒囊差不多大的。只有一些“原始”的帝江,还保持着自己的“小巧”,完成了“繁衍”之后,这些原始的帝江终于要开始自己的下一步的迁徙……这种迁徙,是根植于基因之中的一种本能,是灵魂深处的一种目标!

当在月球上的帝江数量达到标准,原始的帝江就会迁徙火星。

如此类推……

借着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太阳离子风,小小的帝江乘风而起,朝着火星出发。一小时一次的信息回传依旧被严格的执行,每一只帝江都在执行。帝江在月球上的活跃,让风尘获得了最为丰富的,第一手的月球的相关资料——从土壤的成分,到独特的太空植物,再到上面的每一座环形山,每一个洞窟。“帝江、帝江”的电波声,在太阳系内回荡,随着帝江的增加,这一个声音,已经变成了一种极为稳定的电磁波信号。

卫星采集的“帝江”信号,月面上千万计的帝江的叫声,一下子让原本显得有些寂静的宇宙充满了帝江声一片。

各国的天文、航天研究领域的专家为之挠头。

but,然并卵。

就在第二天,张天野则搞出了一个大新闻,直斥某专家、某教授的社科研究造假。却是一名专家为了证明某一理论的正确性,通过诱导性、煽动性的方式达成实验目的,违背了实验原则一事。要知道张天野现在可是“名人”——风行生物谁不知道?于是,这件事就变得重大起来,第二天,那名教授就被停职、接受调查了。张天野在面对记者时,掷地有声的说:“我就是要正一下我们的研究风气!搞科研,就要踏踏实实的搞,别弄一些歪门邪道!要不然别说是给你们生物电脑了,就算是给你太空战舰,也是白搭。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立身要正。有感于现状,我风行公司的网络大学……”张天野借着机会,将风行公司的大学计划阐述了出来!

网络虚拟环境授课,全新的知识体系,最新的理论成果。未来时代的就业方向,以及转变为研究型社会的蓝图。

一下子,计划中的最后一环“启动”完成。

另——风莎燕已完成了相关课程由浅到深的课件。皆时上课,就像是放视频一样,但不同的是,这个视频中的风老师是可以实时的回答问题,进行针对性的讲解的——这简直就相当于风莎燕化身千万,一个人负责教授所有的学科,一个人支撑起了整个理论体系,支撑起了风行的大学。

用张天野的说法就是“能者多劳”——而且也实在是没有一个人要比风尘自己更加了解这些东西了。

这是一步“跨越式发展”。

是步入研究型社会的重要一环。

终于搞定了自己在任的“最后一项工程”的张天野放了一个炮,然后就退居幕后,拉着媳妇的小手暗搓搓的跑到了北极。寻找北极点,然后按照一个前往地球二号的轨迹,依靠着纠结能力飞行,之后,便突兀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郁郁葱葱的林木出现在脚下,一条蜿蜒的小路消失在远方。一侧的山坡上,一堆坟丘孤零零的堆在那里。正是月上中天,这厮直接就给风尘打了一个骚扰电话:

“我来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大半夜的还有坟头,我害怕。你快来救命啊……”张天野的小舌头都要叫出来了。

另一边,刚才洗完澡的风尘……给了一个韩莎看不见的眼神,对韩莎说:“莎莎,田野他们过来了。让我去接人呢!”

“穿上衣服再去……不着急。”韩莎便伺候着风尘穿了衣服,自己也穿上了衣服,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脸这么黑,怕是天野认不出来。还以为遇见了妖魔鬼怪呢!”说着就忍俊不禁,掩口笑个不停。

风尘道:“就他?那也要先能打得过我再说。我还怕他降妖除魔?正好,也试试他的身手有没有长进。莎莎,你让云岚给他们俩准备一间房,总不能让这一对狗男女睡外头!”



正文卷 第十八章 泡椒凤爪

“那我就更要去了!”韩莎绵声道:“暴打张天野,现场肯定很好看。”抱住了风尘的胳膊,媚眼如丝:“人家帅帅的夫君,就让我给你撩阵吧……”“那——”风尘故意一顿,说:“就辛苦夫人了。待我先探一探敌将底细。”遂便出门,于院中腾空而起,施了一个等离子窗将院落罩住,二人便依生物芯片之信息位置,依靠着“纠结”的方向飞了过去……大地远离,视野中的地平线下降,渐渐蜷曲,成了弧形。夜色之中,大地上灯火稀疏,光影暗沉,许多地方都是漆黑的。

于风尘而言,却是多彩的、绚烂、缤纷的。于分享了风尘的视野的韩莎而言,原本不多彩的世界,也一下子变得多彩、绚烂、缤纷起来!

再一落,视野中的弧线变得平直……

张天野、安落出现在视野中。

张天野一身登山防寒服,将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口罩、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一个黑色的防风镜架在鼻梁上;安落则是一身女士的长宽羽绒服,看着修腰贴身,同样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

二人就站在一颗树上,正等着……

风尘对韩莎说:“你先别露面,我试一试他。”说完,便无声无息的坠落下去,祂的身上,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衫,黑色的高腰紧身裤,黑色的裹住小腿的皮靴,裹着胸线紧紧的小背心形状的马甲,一双黑色的手套,黑色的头套。将整个人都装饰成了一片“黑”,似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透着一股子神秘、干练和精神……用韩莎的说法,就是“帅帅”的。祂一下子就出现在张天野、安落面前,下降突兀的变成了平移,下降到此时高度的瞬间速度有多快,平移的速度就有多快!

一条腿在同时简单的屈膝、扬起,脚面伸平,内中的劲却上挑,浑身之劲道浑然一体,和冲势完美统一。

“靠……”张、安二人瞬间分开,风尘的这一脚掠过二人,直接变成了向下踩的动作,轻描淡写的落在了刚才张、安二人站着的树枝上。张天野的那一个“靠”的声音才是传进了耳朵里。接着张天野的攻击就过来了——他只是后退了一步,然后就使出了自己“自创”的凤椒泡爪,源自拳皇中一个叫瞬影的人的绝技。

但见张天野的背后张开两只无形却有质的两只手,就如同硕大的翅膀一般。然后,这两只手就朝着身前用力一合!

两只大手之间的空气“嗡”的一声,随之是“砰”的一声,像爆炸了一般。竟然是被这手硬生生的排出了音爆的尖啸、爆炸声。两手中间的空气朝着四面对流,更多的是沿着手指形成的凹形,形成了风道,瞬间被排出。风尘只觉一股杂乱的力量朝着四面拉扯自己,要一下子将自己撕扯的粉碎——换成凡人,绝经不起这一下!在没有被这两只手掐吧成肉饼之前,浑身的血液就会因为瞬间的压差沸腾,渗出,内脏、大脑都会在瞬间出血!这一招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抵抗的!

但……风尘却并非凡人。祂顺着那气流,就像是水中随着水流一起游动的鱼,一瞬间就脱离出了张天野的两只凤椒泡爪。

双手合拢,合拢的双手同时保护了张天野的身体。但在张天野的那两只合拢的巨手之外,却是一道冲击波“轰”的散开,足有碗口粗的树木的枝干咔嚓、咔嚓的断绝,被冲击波带着冲到了山上,直到一百米外,犹如婴儿手臂粗的树枝也是断裂无数。地面上的草,则是被冲击波震成了泥一样,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这一招“凤椒泡爪”的威力。

可见一斑!

“我鱼唇的挚友啊,这一招凤椒泡爪的威力如何?”张天野笑的玩味,一瞬不瞬的盯着风尘——

显然是认出了风尘。且不说身形熟悉,便是风尘一上来的一招突袭就让他有一种熟悉的被压迫感,那种进攻的利落方式很风尘——更何况,第二世界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高手!虽然风尘“藏头露尾”的一身黑,一上来也没说过一句话,一个字——但张天野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看了一眼周围的一片狼藉,风尘心算一下,说道:“杀伤半径超过一百五十米,冲击波可以让人瞬时失聪的范围应可达到四百米左右……针对于生命体而言,这一招的威力已经足够的大了。说是小当量的核弹也毫不为过。怎么样,核弹先生,听到这样的夸奖,有没有一种自豪感?”

“有,这尼玛手搓核弹。我骄傲了吗?”张天野愤然道:“可惜,小规模的核爆威力对你而言,竟是毫无用处。”

“要不,我让你拍一下?”风尘说着风凉话:“刚才我躲开,主要是怕你膈手!”

“不拍……”张天野问:“我这一招如何?”

风尘一语中地:“你这是借鉴了我给你的第三世界中的法门,通过局部的细致放样、映射来的。算得上是攻守兼备——我估摸着,除了我,也没什么人能经得起这一下,而且也没什么人能够打破你这一双泡椒凤爪的防御了。毕竟两只手一护,身体的上下左右都不存在破绽,这么说满意?”

张天野点头如啄米,道:“满意。”

然后,才又问风尘:“你真的黑到了没脸见人的程度了?”

风尘道:“无论可见光,还是不可见的电磁波、不可见光波等等,都有进无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一个黑洞……刚才运动了这一下,热不热?”风尘好心提醒了一句——张天野现在还穿着登山防寒服呢。

张天野道:“还好。对我而言,这登山服的防寒性能和它的防暑性能是一样的,外面的冷我感受不到,但外面的热,我也同样感受不到……我喘口气先!”张天野扯掉了自己的口罩,大口大口的喘气。胡诌道:“我刚才这一招,爆发出了足有一千点的战斗力,没想到你还能躲开,果然是我一生的对手。”

风尘道:“为什么每一个‘一生的对手’都比较没脑子?”

安落自空中落下来,站在了地面上。

安落满是惊讶道:“天野你这一招威力竟然这么大,我以前都没见识过。”张天野说:“以前我哪儿敢放啊。就算是跑深山里放一次,第二天都会被人知道,超武的威力巨大,但现在却无人知道这种威力的巨大。再全面普及之前,是不能够让人心生忌惮的——要不然,就要踩着人的尸骨推行超武。”在某些人看来,这无疑就是“安全隐患”,只有全民手无缚鸡之力,打架都是“小拳拳捶你胸口”才是安定的——但这不是风尘、张天野他们要的。

只有等到超武这一体系走进了每一家每一户,形成了大势,就像是美国人的枪一样动不得的时候。

那会儿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展示超武的威力。

那是生产力也是杀伤力。

那时候,人将会被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可以学习风尘、韩莎乃至于是梅雪,进行虚空凝点,纠结阵法的;一类是可以在体内随意凝结阵法的;一类是必须要借助于经络、穴道组成阵法的……三类人,天资不同,但每一个人都拥有这样的力量,这样的防御力的时候,实际上所谓的“不安全”也就成了一个伪命题!即便是不安全,也只有“歪果仁”那种弱鸡的身体不安全。

这三类人,将会通过风行的生物芯片网络教育进行分类,并且只有这三类……像是通过生物手段,进行基因嵌入编码的方式获得超级力量,则是被静止的!

所以,不存在第四类人。

如果非要有这“第四类”也必须是超人、美队、绿巨人、蝙蝠侠,可劲儿的给灯塔造,可劲儿的用他们的身体来做试验。

安落叫了一声“师父”,韩莎便出现在了风尘的身边。和风尘正好相反,她是一身白衣,飘飘如雪。安落道:“师父你可想死我了……有没有什么绝招教我?手里没个绝招,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安落指了一下张天野,意思分明是说现在张天野比她厉害了,于是有点儿家庭地位不保。韩莎笑,说道:“有啊?大蛇流蛇忍术见识一下,可以召唤大蛇,一口把它吃掉……”

张天野挤眉弄眼,小声问风尘:“你不会被大蛇流忍术吃过吧?”

“搞什么?莎莎的手艺都是我教的!”

“对,我们琴瑟和谐,举案齐眉,你别想从中挑拨!”韩莎眯起了眼睛,说:“你和我家宝宝不合适,男人跟男人不能谈恋爱……落落啊,一定要管好你家的,做好思想教育工作。要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耽什么美是不对的。以后要少看那些萱宝宝什么的,容易被掰弯……嗯,落落你看看就好了。”

“那万一她喜欢上女的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啦……”

张天野捂脸,大叫:“我是不会跟某个不要脸的人学的。直男打死不穿裙子……”心说:“我是直男,钢铁直男——比钢筋还直的那种。即便是黎曼也别想让我弯,直的就是直的!”

正文卷 第十九章 千变万化始由心

一条白磷大蛇于一片残败之上凭空而生,三十余丈之长,粗逾二尺,三角形的头颅透着狰狞,一双冰冷的眸,颈部张开如翅,却是眼镜蛇的形状。巨蛇只在地上一下翻滚,地面上便有大块的泥土翻滚,被阔大的鳞片剐蹭出足足有半尺深的,呈月牙状的沟壑。本就断去枝杈的树木被其一卷一靠,登时歪倒,或者被锋利的鳞片锉刀一般的拉过,秃噜了皮,被卷的裂开口子,分成两半。

韩莎落足于蛇头之上,一字一字的念出了这一招的……嗯,临时编造出来的名字:“万蛇森罗之术!”

这一变化,比之张天野的那两只泡椒凤爪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进阶——腾龙万象!”

白磷大蛇头部变形,成了一颗硕大的龙头,腹下生肢,四足乘风,背生鬃毛,尾有尾鬃,通体白如霜雪,腾空飞行,躯体后折出一个完美的圆环,而后再次幻化,成半人半蛇之形,尾巴在地面上胡乱扫了一下,韩莎继续随意起名:“女娲真身!”而后,再一变化,还弄出来一个九尾狐,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九条尾巴摇曳,每一条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尾巴的尾端,都幻化出了一张狰狞的人脸……反正这地方也算是毁了,韩莎不介意把它毁的更加彻底一些,于是撒开了花儿的玩儿。

通过这样的放样、依靠修改参数进行变形、蜷曲,将原本的形状千变万化,时而龙蛇时而九尾狐,几无不可能之形——变化起来,却更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韩莎收了神通,蔑视了张天野一眼:“宝贝徒弟你放心,为师这些绝技都是你的。他敢造反,就把他关进万蛇的肚子里面壁半个时辰……”

安落道:“半个时辰,那怕是要消化完了吧?”

韩莎摆摆手,表示“小问题”,指着风尘说:“消化的只剩下一块肉都没关系,来找师父。分分钟让你师公把他恢复出来。”

张天野忙叫:“不能够啊……这是谋杀。克隆人可是在国际上明令禁止的。”

风尘笑,道:“这不是克隆——这是复生。”祂故意说得很阴森,语气平淡、淡漠:“第一,我不会提取你的dna信息,第二我不会使用新的母体。你剩下的那些血肉,会被我控制,生成一个新的组织构架,消化、繁衍,然后重新成长起来。你可以理解为你还有一部分活着,只是你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沉睡,而我,则让你的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重新成长。就像是一个国家衰落了,不行了,人口也只剩下了百分之一左右。我呢,帮助你将这个国家拯救了回来,并且还恢复了人口……”

“大半夜的吓唬我,有意思吗?要是今天晚上我做噩梦了怎么办?”张天野气急败坏的质问。

安落舔一下嘴唇,冷笑道:“那,我就把你给吃了。在蛇肚子里关上半个时辰。”

“……”

张天野不想在这个伤心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了,转而问道:“你的镜面有进展了没有?其实,根据你的理论,要制造黑洞不止是这一种方法吧?”

风尘“嗯”一声,说道:“方法当然不止这一种。因为无论是运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将七种力一一剥离,使维恢复到稳定态基本维就可以了。到时候,只要内中的消化在继续,就会形成黑洞。只要愿意分析,方法还是很多的。但其它方法并不比这一个方法来的简单、粗暴,不是吗?”

张天野点头,道:“是够简单,粗暴的。你难道就打算跟这儿和我俩聊?不带我们去住的地方?”

风尘道:“我们现在住徒弟那里,本来打算过一两天就回去我们那里。既然你俩过来了,那咱们就到处看一看,再回去。云岚在这片儿地上还是很有面儿的,到处各种吃得开,搞的定!”

说话便带着二人飞天而去,体验了一把短途高速的快感。恍惚之间,星辰位移,地面轮转,便是落进了院子里。

等离子窗一念即去,热量排空,使得周围的温度在瞬间上升了十多度,而后又迅速的被冷风一吹,冷却下来。

箜云岚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百褶裙,露出了小腿。很是清凉的把玩着手枪,见着风尘、韩莎带着人回来,忙迎了上去。问道:“姐姐,这就是你们的好友?”和张天野、安落打了一个招呼,自我介绍道:“我是箜云岚。”而后还未睡下的十一个青丘们也都跑了出来,又是一番介绍,张天野问:“你这是打算自己弄一个种族啊?”

安落、张天野二人一一和她们打招呼,这些青丘们一口一个“师叔”送给了张天野,却对同样有着韩莎弟子身份的安落大叫“姐姐”,张天野……这是暴击好么!

且说了一阵,韩莎便打发她们去休息。安落、张天野也被带到了刚给他们安排的住处,风尘、韩莎也回了房,却是一夜无话。四人却是不知,也就在他们入睡之后不久,那一片残破、狼藉的林带便来了三位造访者——还是风尘的“老熟人”,林师傅和他称心、如意的两个弟子。三人一来此处,就是大吃一惊!

那遍地狼藉,草成泥,树木折……更有被犁地一样弄出来的半尺多深的,粗大的月牙形沟壑……

这岂是人力可为的?

“这是什么怪物弄的?像不像大蛇?”称心一边吞着唾沫,一边傻大胆的用手比划着看那些沟壑。

林师傅则是皱着眉,一言不发。细致的观察了一根被拧断的,足足有脸盆粗的大树树干,上面的白茬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还有倒地折断的树木,被压成了一个对勾的形状,树冠上就没有一个有叶子的,都是光秃秃的,能留下细枝的,竟然是寥寥无几。绕着现场转了一圈,看了沟壑、树木,便是花了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眼见现场查探完毕了,林师傅的眉头却是越发的紧——

究竟是什么,破坏力竟然如此巨大。首先可以排除是武器,大炮砸出来的坑他不是没见过,而且还是圆形的,这里显然不是。

其次没有阴气、晦气,显然不是妖魔鬼怪干的。也没有腐臭的尸气,所以更不可能是传说中的僵尸王什么的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林师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半山坡上保持了完好,但却被断裂的木头插上去,像是张牙舞爪的立了碑的坟丘。他移步上山,两名弟子紧跟深厚。林师傅取了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将一家鬼召了出来。却是见几个鬼被吓的不轻,一个个身形暗淡,几都要看不见了。林师傅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看到有人突然的出现,然后来了一个黑影,他们就打起来了……然后,一声爆炸,我们就躲进了家里,我们……”

那种毁天灭地的威能它们不敢看,却也不是它们能看的——实际上若不是它们躲得足够快,只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从这一群吓得说话颠三倒四的鬼的口中,林师傅听到了夜里的一丝真相……突然出现的人,爆炸,比雷霆还要宏大的爆炸。结合地面上的现场,林师傅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问鬼问不出,他便决定去问师祖……等着师徒三人下了山,回到义庄时,正好是公鸡打鸣儿的时候。

雄鸡一唱天下白,鬼类、阴魂听见了鸡叫,就会立刻就跑——因为这个世界的鬼类、阴神,是很害怕太阳的。

“称心,你去镇上找警察,把事情报上去。如意,你跟我来,我要请祖师,问一问这件事!”

“是……”

称心进屋推了自行车出来,一招“去你妈蛋”上了车,被称之为“后衣架终结者”的绝技并未起到有效的作用,因为后面没人。称心一走,如意就和林师傅一起开始准备请祖师——首先,如意脱掉了衣服,然后身上被林师傅用鸡血、朱砂画了大量的符箓,勾连在一起,头发还扎成了一个冲天小辫儿,穿上了红肚兜——那模样是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所以,林师傅是和祖师有仇吧?

开坛、做法,请祖师……

随一句“弟子恭请祖师”拜下去后,如意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人。开口问道:“你请我来何事?”

“禀祖师,弟子昨夜夜半,突闻一声爆炸,便和弟子一起去探查,发现……”他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祖师道:“你且稍等,我去问问!”过了须臾,祖师便又来了:“这事你莫要过问,此乃那位手笔。此世上,三界六道,无不避而远之。若是避不过,那也只能是犹如羔羊一般,任人摆布。”

“那这事……”

“就这样吧。对了,下次能不能别这么丑?这话我憋了好久了。红肚兜……”这个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一些。

林师傅:……

太原城中箜家,风尘等人所暂住的院落之中,已开始了早课。风尘、韩莎、张天野、安落四人,加上地支组合,一共是十六个人,各行其是,却很是热闹。

正文卷 第二十章 两腿破防,十二工学

诸人各行其是,不为旁人说扰——却正是先天真人之“动心忍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功,一心之初犹婴儿,览世致虚之极,以守静笃,神不外游,魂不内荡。诚是非凡定性之能,常人所不及、常人所不能想、不能明。练完功,张天野便与风尘道:“夜里个有些不尽兴,咱们再打一场……”手指一下天——意思是上天去打。“咱们公平点儿,你别用阵!”风尘点头,道:“行,由你。”

又问青丘们:“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青丘们当然是点头的,韩莎对风尘道:“一会儿你专心揍他,我给你们搭建平台!”

于是便起一阵,诸人便一同腾空而起,与虚空云层之上自行移动方位,形成了一个平台将诸人衬托。这一平台宽、阔足有三百米的直径,脚下的一层膜坚固无比,青丘们和箜云岚、韩莎、安落恰好围了一圈……韩莎飘飘飞起,姿态如仙,道:“我来申明一下规则。第一,天野可以使用任意手段;第二,风尘不得使用阵法……还有补充吗?”

“有!”张天野举手,指着风尘说:“包括力场、迷人在内,一应非拳脚的手段都需要禁止!”

一群青丘们……感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是,他们却不知道风尘真的要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厉害,而且厉害的太多了。能够知道这一点的,不过是风尘、韩莎、安落、张天野四个人。

因为知道,所以张天野一点儿都不感觉自己的行为丢人。

即便是这样的限制……

输了也不丢人。

赢了,却能吹上半辈子。

韩莎一挑眉,看风尘,问:“张天野的要求你同意吗?”

风尘道:“他的要求我可以同意,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他……主要是你同意不同意?”这个要求,毕竟不太好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祂便用生物芯片给韩莎传了信息——脱衣服!对风尘而言,脱衣服绝对是能加战斗力的——因为穿着衣服,对手还能够看到祂的肢体动作,但脱了衣服之后……那绝对是对手的噩梦:

难以判断祂的动作、距离,只能看到一个不断变化的人形的黑色影子。是向前出拳还是向后退,都难以分辨。

因为衣服会反光——但现在的风尘,却不反光,并且连一切的辐射波都只进不出。无论是使用眼睛,还是电磁波、红外探测都抓瞎!

韩莎撇嘴,回应道:“我不同意,就算是他同意了我也不同意。人家是你好哥们儿,至于这么欺负人吗?”

风尘:“……”

张天野狐疑,不过有一点还是明确的:风尘提出的要求肯定对自己不利。所以也不管什么要求了,韩莎的不同意是喜闻乐见的,也省的自己表现的太过于“小气”,打量着风尘那一身黑色衬衫、黑色紧身裤、黑色皮靴的一身黑……整个人就像是用黑亮的镔铁雕琢而成的一般,同样黑色的头套表面丝滑,反射出了一些光彩。张天野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们废话也不多说了,我让你先出招!”

他张开双臂,背后展开一双无形有质的大手,大手随着他双手合拢的动作也重重的合拢,十根手指交叉握在了一起。

风尘道:“好啊,我看看你这凤椒泡爪有多硬!”

“硬”字声落。

风尘脚下骤然发力,人如黑矢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栖身上去,只是一步便窜近了十余丈,大腿一截靠下一些,膝盖考上一些的位置结结实实的和泡椒凤爪撞在了一起。这一撞,虽未一下将泡椒凤爪撞的散去,却也让张天野抛离了地面,一连后退了三四步。而后,还是这一条腿,变成了横扫,随着急速的向前攻击而形成了一条前掠的弧线,再一下却是以脚面砸中了张天野的侧翼。

连续两次,一顶一扫,精简至极却快速、有力的攻击让张天野身侧的一只凤爪登时崩溃,变成了只有一只手的独翼,张天野只觉自己的体内,一半的经脉都处于一种酸麻、难以注意、难以运行的状态。胳膊都有一些抬不起来的意思。张天野咬着牙,连续后退,脚步却显得有些踉跄,深吸了一口冷气,骂了一句:“真他妈牲口!你刚才这两下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我这两只泡椒凤爪可轻易的抛飞一人高的大石头再接住,一张水泥板一只手就能提起来随便抡,你……”

“我用了多大的力气?”风尘沉吟一下,说道:“这是我的速度、力量、技巧在最协调的时候的最大力气。如果要牺牲一些协调性,这个力气还可以再大三分——你想不想体验一下?”

“……”

“忘了说,这样的状态的我。诸邪辟易,万法不侵。”

b面世界中任红梅气聚周身犹如黑铁,整个人就像是铁打的一样,这一个战神在面对章族的战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时候。对方的那可以瞬间将树木劈成焦炭,让人化为飞灰的雷霆落在身上,竟是毫无作用。雅典娜就一次又一次的犯贱,被任红梅爆锤——除了不会飞,十二工学真的很强!

风尘自问自己的十二工学的造诣是已经超过了任红梅的水平的——如果算上蜕变的更加厉害的身体,那肯定是远远超过了。

祂简直就是个bug!

“草,不打了,我认输。”张天野直接弃权了,一边通过振动自己的肌肉恢复经脉,一边哭丧着脸,无语的控诉:“我原以为你不使用那些神通手段,就算是厉害,也厉害的有限,哥们儿也进步了,怎么也能多走几招,没想到……”

“没想到只是两下就被打废了?”风尘忍俊不禁,走到他近前,伸手在他的身上拍了几下。

一股劲力深入肌体,拍过之后,原本经脉被震撼之后的那种酸麻就减轻了很多,已不影响活动。

风尘道:“没事儿了。索性,乘着兴致,咱们就来讲一下十二工学。我这十二工学乃是学自另外一个世界,你们就姑且理解为b面的地球吧。十二工学之集大成者,便是那个世界中的一个女人,名字叫做任红梅,为女娲一族中,苏婉之好友。苏婉为女娲一族的天才,二人乃是共同学习的同窗,关系密切……”

“……”

风尘讲的很是细致,这十二工学张天野、安落都是知道的。现如今军中也已经大力普及开来。只是,却不知道原来十二工学是这么来的,并且还有着可以媲美神魔的能力,可以万法不侵!

但,这十二工学,却着实是太过于吃天赋了!没有天赋的人,永远跨不过第一道门槛儿,进入到三协的程度,更不必说是入五,浑身赤黑如铁的程度了。

难……却也厉害!

当场讲了一番,又一一演示了动作,阐述要领。一群人便在天上学了起来。足足过了四十多分钟,这才落回到了院子里。吃了早饭后,众人便又出门到处又玩儿、参观,刚才过来的张天野、安落很是兴致勃勃。不过转了一天后,兴致也就淡了……这个年代,除了自然风光外,一切都是灰扑扑的,就和人们身上的衣服一样。着实让人难以提起兴致。什么名山古刹、悬空的寺庙,华山绝壁上的道人,众人看了一个遍,也拜访了一个遍……云州城的新闻也经过发酵,成为了一次和营口子坠龙一样轰动的神秘事件。有许多的探险家已经买了船票,朝着这里赶来。

对于云州而言,若是能够抓住这一机遇,不难迎来一次发展之机。只是,箜云岚不认为云州的官府有这样的能力!

云州的官员,是旧朝官吏。你让他维持现状,无为而治,这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要是主动的去发展地方经济,搞活地方,真心做不到——旧的官僚们,主要的职责就不是发展,而是维持地方的治安,保证地方的安定,处理一下司法案件,再收一下税就行了。而实际上,能够把这些做好的,就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业绩考核可以给良了。更多的,是不做不错,一做就错,坏事小能手。

“不仅不会将这个当成机会,反倒是会当成乱源。云州官府的态度是可以想出来的,说不定会限制人们和洋人进行接触,人为的制造隔阂。这人呢,交流的多了,也就没那么多的不理解了,隔阂,只能是让本地人仇视洋人,洋人看本地人贼眉鼠眼——这一次如果运作的好,我们或许可以……”

箜云岚脑子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建立主题公园,配套餐饮、娱乐的计划。并将云州、太原两座城市联系起来——内地,就未必不能发展。发展,也未必就必须要像是上摊那样。只要能拿出手一些优惠,比欧美合算,资本们未必就不乐意将工厂搬过来。等着自己强了,工厂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你说“这不讲理”“这就是抢”,抢你怎么了?就问问怎么了?箜云岚是一点儿都不觉着等洋人培训出了合格工人,拓展好了业务,开拓、占领了市场之后,把厂子抢过来有什么不对的!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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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关于辉夜酱脑残的研究结论

来了第二世界,上摊这一颗“东方明珠”自是要去转一转、看一看的,感受一下时下整个亚洲,整个东方最为奢靡、浮华的www即便是放眼世界,上摊也是一流的、先进的大都市……当然,火车也要感受一下,四面漏风的、古老的双翼飞机也要体验一下……飞机这玩意儿,舒服不舒服是其次,主要的是“体验”那种古老和原始,至于说危险——

你跟一群可以满天乱窜、乱飞的人说飞机危险?而且这一群人,还都是先天真人,有逆转未来、趋吉避祸之能。若是真的有危险,早就心血来潮了。

这一趟飞行限于此时飞机的能力,飞行距离不过四十多公里。机舱内一阵筛糠一样的颤抖,那颠簸感比越野车在草地上跑还刺激。在天空绕了一圈,诸人就回到了机场——此时的飞机显然无法承担运输的任务:第一速度不够快,第二载重有限,第三发动机不行,动能不足,于是油箱也装不了多少油……而财大气粗的箜云岚更不会在意这点儿油钱,每次两三个人上去,人人都体验了一把坐飞机的感觉!

张天野还跟飞机拍照、留念,拜托风尘将照片传回去,发给亲朋。这种跨越光飞行一小时又四十三分钟的距离传输、沟通信息的能力他是没有的,所以只能靠风尘了。

然后,一群人就坐火车东去……整整一节车厢被分割成了三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空间内都包含了沙发、茶几、床、写字台,地面上铺了木地板,吊着水晶灯。窗户上是洁白的窗帘。

十六个人就占了两节车厢。并且按照箜云岚的要求,锁住了门,不让其它车厢的人进来。此时正是夏季,所以两节车厢在列车的最尾端。

张天野拽着风尘打开门,站在了车尾部的小平台上,周围是一圈腰高的栅栏,像是一个小阳台。周遭的风景后掠,火车道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两旁的庄稼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可以看到一些农人蹲在庄稼地里,用小锄头伺候庄稼。地头上则放了一些水壶,也有小一些的陶罐……

张天野道:“这车坐的还真享受。”

虽然他爸妈享受过,但他……真没有!

风尘道:“多坐几天,就不享受了。”

张天野随手一指,说道:“你说,这要是跑出一群土匪骑着马过来劫车那多爽?就和《让子弹飞》开头似的……”但故事的展开是这样,故事进行到了劫车的阶段,肯定会变得面目全非——毕竟张天野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土匪能惹得起的!而且,也没人会来劫车——至少这一趟车,他们是不敢劫的!要是招惹了旁人,还有一个摆酒赔罪的机会,但招惹了箜家,尤其是箜四小姐,那死都不能安生!

所以……这种喜闻乐见的剧情,也就是想一想好了。

“哥们儿最近在研究一个世界性难题,你有没有兴趣?”张天野忽然转换了话题,问了一句。

风尘问:“是什么世界性难题?”

张天野一本正经:“《火影》里面的辉夜酱为什么那么脑残!”

风尘问:“为什么?”

张天野道:“经过我的潜心研究,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都是眼睛惹的祸。我们普通人的一只眼睛的大小,是一个大一些的李子大小,算上负责眼球运动的肌肉,神经系统,应该是有一接近网球大的。请注意,这还是三次元世界中一个普通人的眼睛,且还是一只。而在二次元世界中,人物的眼睛普遍是更大的,嗯,我们就按照辉夜酱的眼睛大小来计算,就小一点,按照网球的大小算吧!”

张天野比划着,左一颗、右一颗,眉心一颗,然后还有眉心两边斜的两科。组成了一个很完美的圆弧。

“你看,五颗眼球,足足五颗呢……眼眶内的两颗眼球是正常的,另外三颗,几乎都挤占了大脑的空间——也就是说,辉夜酱的脑容量本来就比一般人小很多。当然,人的眉心是有一部分空腔的,我们抛去一些体积,那也有两个眼球的体积吧?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多出来的三个眼睛,同样会挤占更多的大脑运算能力,并且需要比普通人多出三个眼球的神经系统……”

“然而,这还不算完。还有——辉夜酱的眼睛那是一般的眼睛吗?那可是《火影》中的最强眼睛。”

“所以,最强的五只眼睛要占用多少的资源?大脑的算力被极限压榨,而即便不是辉夜酱,只是普通的眼睛忍者,脑子也都有坑——为什么?还不是眼睛是消耗能量的大户,把脑子的营养给抢了吗?”

so……一切都可以解释,而且还解释的很完美!

宇智波的神经病、偏执、日向的脑残、长门的嫉妒偏执狂……都是眼睛的锅。所以,辉夜酱最脑残不是预料之中的吗?两只眼睛都那样,五只眼睛还活不活了?再说,你要那么多眼睛有屁用啊?难道五只眼睛可以看的更加立体?更加性感?张天野根据自己的潜心研究,论述了五只眼睛和脑残之间的必然联系,然后语重心长的和风尘说:“所以啊,风尘。听我一句劝,要不你也弄五个眼睛?辉夜酱很美,真的。是岸本让我感受到了五只眼睛对你翻白眼的美丽……这逆天了!”

风尘接茬:“你的意思是?”

张天野道:“给兄弟们留条活路!你要是一个小火炉,我们大伙儿还能靠着你取暖,吃个火锅啥的。可你现在是太阳啊,而且还是那种巨型太阳,让我们连沐浴阳光都做不到……真的,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那你死心吧!”风尘冷笑,说道:“我是疯了弄五只眼睛?辉夜酱虽然好看,但我也不想脑残……”

“怎么会?你还是一样聪明的,只是比原来差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那你告诉我,多出来的三颗眼珠子能干啥?”

“图样,图森破……”张天野冷笑,转为哈哈大笑,大声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首先,在你进错澡堂子的时候,直接看吧,不好意思。可不看吧,很遗憾。这时候则么办呢?捂住眼睛,通过手指缝看,那视线不好,这时候,多出来的三只眼就派上用场了。当你惊叫着捂住了两只眼睛的时候……剩下的三个眼是不是很无能为力?你看,你已经尽力不敢去看了,可实力不允许啊……”

风尘:“……”

谁没事儿干去澡堂子,而且还进错了……不过,貌似也不可能进对啊。毕竟澡堂子没有单独给祂设立一个无性别专区。

“其次,五只眼睛,可以带来更加立体的感官,更加……”

“……”

风尘幽幽道:“然并卵,对我而言,这完全就是画蛇添足。你知道一切的可见光、不可见光、电磁波等,落在我的身体上,都会被吸收。愚蠢的少年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可以用你那一颗愚蠢的生锈了的大脑思考一下,然后回答我!”

张天野:“……”默了一下,道:“还能不能好好的配合,好好的聊天了?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风尘道:“那就这么坑我?”

“说的好像你会上当似的。”又问:“这么说,你现在的全身都能‘看见’?”

“真正的无死角,全方位的立体视觉。我的前方、后方、上方、下方、左右,包括深入地下的一些金属物质释放出来的辐射,都在我的视觉当中。所以,什么白眼的透视,其实我也是有的。”风尘“嘿嘿”一笑,“而且,我这个还不怎么消耗,顺带着吸收的过程中,通过神经系统的信息传递、处理,就完成了。并且这些个信息,是更加本质的,没有任何误差的版本……这些信息,是没有经过大脑加工的。”

但——却又是风尘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一种“视觉”还很粗糙,有些模糊。这却是工作机制决定的——身体吸收的目的不是为了观察,观察只是吸收之外,风尘主动处理这些信息得到的。但人的眼睛却是专门的,用来观察的器官——所以还是眼睛看到的清楚——同时也是不可替代的!

张天野道:“这么说,偷袭对你根本没用。站在你哪个方向也跟站在面前是一样的?”

风尘道:“基本是一样的。但实际上区别却很大。当各种的波、辐射被我吸收,我实际上并不能细致的处理这些光,只是在进一步的粗加工,使之可以被承载的过程中,间接的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这些信息可以让我判断、看到……但比起眼睛看到的,却模糊太多了,也就是分一个人畜的程度!”

张天野道:“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我也想要。”

“我也才掌握……”

这可是祂放样出的“元神”在胃部蹲点儿、观察、研究才得到的一个成果。假如有一天,祂可以了解透彻胃部的每一种功能细胞的工作原理、工作状态,那“看到”的肯定会更加清晰——如果五脏六腑都了解了,或者是真正全身都被新的营卫之气新陈代谢,替代了旧的组织,那时候,也许就会更加清晰,甚至是比眼睛看到的还要清晰。但,“那时候”对祂而言,却还有些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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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一个不必要的思考

“而且,你要学,也有一个重要的门槛儿——漏尽己身!不能漏尽,则不能至于身体的最细微之处,如此才能有控制、编纂自身的细胞、dna的能力。制造出可处理各种可见、不可见的量子的细胞,并能针对量子进行分类、分析。做到了这两步,你也就做到我现在的程度了。这一步的最大门槛儿,一是漏尽己身,二是静功之致虚……”风尘讲了一下其中的“门槛儿”,听的张天野很绝望。张天野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玩意儿上凸后翘,一头粗一头细,形状不规则,戴着肯定不舒服,硌得慌——兄弟欸!能不能别老给哥们儿整这种没用的?亲民款有木有?”

“亲民款……”风尘忍俊不禁,心说自己这一能力对人的要求也实在是太高、太过分了一些,但要说这亲民款嘛……祂心思一动,似乎还真可以有!

第一部分是针对于微观的细胞进行基因编辑,其亲民之法有二,一样是利用驻脉之法,驻脉中流,落至尽头即可;另一法,则是以“元婴”微观放样,只需要按照既定的程序、针对既定的基因序列进行编辑、编码——这两种法子,局限性太大,编辑之人并不能够“知其所以然”,也不“知其然”,只是按部就班的,犹如小说中那些猪脚一样,按照“前辈”留下来的武功秘籍、修仙功法傻瓜式修炼好了。

第一步,驻脉或者放样,等到可以达到规定的尺度,就按照风尘写的操作说明,寻找到指定的基因段,操作说明怎么说,你怎么改,改完了,就完事了。

全程的“傻瓜操作”——

第二部分为光量子信息处理,将各种不同的量子进行分类,依据波长、性质的不同,组合起来,不就是一种“视觉”?

将这二法和张天野说了一次,张天野咬牙切齿的掐住风尘的脖子晃了晃:“你是数牙膏的啊?这么好用的法子,我不问,你就不说?到底还藏了多少的好东西?我的三千世界法是不是也已经完善了?”张天野愤愤道:“要不是掐不死你,我真想掐死你……”还很凶残的补充了一句——“掐死一次,弄活了,再掐死一次!”

风尘无语了,问:“咱们讲道理,我就这么招人恨吗?再说,这种法子我为什么要想?我又不用!”又补充:“莎莎也不用。”

“想办法”是为了“解决问题”——可这对风尘、韩莎二人而言,却根本就不是问题,也就无所谓“想办法”去“解决问题”了。就这一能力,就千变万化之境界,漏尽之神通,韩莎距离这一步亦不过是数步之遥,已是汇通左、中、右三脉至于第四级的程度,再前进上三步,就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前路已明,她只需照着风车走出的路,顺顺当当的走下去就可以了。这个境界,不需要任何的手段,不需要什么刻意,自然而然就有了。

所以……为什么要去想这种无意义的“办法”呢?

张天野被噎的哑口无言,松开风尘的脖子,手和鸡爪子一样指着祂,哆哆嗦嗦了好一阵,抨击祂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没有一丁点儿的觉悟”,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知道不?这人啊,不能老想着自己。你看看你,作为共和国的少校,嗯,估计离中校也不远了。而且还是老党员了,你的觉悟呢?”

“你有觉悟?”风尘鄙视之……忽而听见了火车“咔嚓”“咔嚓”的声响中掩盖起来的“抓小偷”“别跑”的喊话声,又听有人翻出窗户的声音,便对张天野道:“天野,有热闹,你期待的《让子弹飞》没有,不过前面倒是有一出《天下无贼》!”身影骤然一纵,一抹黑光留影,瞬息消失在车尾。

张天野亦随之一跃,跳到了车厢顶部。站在风尘旁边,一起去看前面的贼——戴着毡帽,身材瘦小,分明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贼;抓贼的人——身材魁梧,骨架宽大的男人,脸上高高的颧骨给人一种很愣、很莽的气息。

二人一跑一追,小个子灵活,大个子却占着身材高大的便宜,一步顶两步,一双手又长,伸出手去,几次险些抓住了对方。

张天野学王宝强:“谁是贼?”

“你不说三千世界法吗?你看好了,我给你试试……”风尘和张天野进行了一部分信息共享,一部分处于现实,一部分则处于虚幻。

虚幻之中,风尘快速移动,到了那小贼的身边。伸脚将小贼绊倒。然后这一条世界线被收束,同样的过程一共进行了九十九次,当这些信息一同被归纳、收束之后,那小贼分明就像是被人绊了一下,摔倒在车顶上——无论是神态、动作,都和平行世界里一模一样……后面的壮汉同样倒地,二人就在火车的车厢顶部上演了一出“闹剧”,简直犹如噩梦一般,怎么爬,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念头,每一个神情都在风尘的导演之中——他们根本就不由自主。

多世界线收束合并成为主世界线覆盖过去,他们那可怜的意志、本能根本就无法抗拒。

于是虚幻,就变成了真实……

“记忆的本身,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只要人脑的构造没有变化,这个事实就不会改变——因为人,拥有记忆。要说不同点,应该是第二世界的记忆,就只是记忆,而不是人的阴神的杜明泽状态——或者,说是亡灵的状态。”

“除了胎光、幽精、爽灵这一种三魂之说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三魂是天地人,以天地人论,放在这里更合适一些……”

天魂、地魂都不在身体之内,只有命魂是在身体内的。命魂,就是人魂。而这一个天魂、地魂所指的,其实就是记忆的本身。第二世界有轮回、有阴曹,但转世针对的只是人魂,天魂和地魂并不会随之转世——这就相当于是人死了之后,将记忆和非记忆的其他东西剥离开,只是在天地之间留下记忆的本身。这一说法,根胎光、幽精、爽灵并不冲突,区别也只是针对于三魂、七魄的定义不同罢了。

依天、地、人三魂的理论来说,胎光、幽精、爽灵这三魂,都应归于魄中,或许是其中某一魄,或许涵盖了好些个魄,也可能是一个半、半个,其中的另外半个或许会独立出来,成为天魂、地魂,有魄成为人魂等等。

这就类似于我们将一群人进行分类——

第一种是按照年龄段划分,分成老年、中年、少年、婴幼儿童;第二种是按照性别分成男性、女性;第三种是按照职业,分成工人、农民、学生、无业游民;第四种我们可以分成是服务行业、加工制造行业、零售业等等,第五种、第六种……我们无法将不一样的分类方式定义为错误,因为每一种都正确。

同理,三魂七魄也不一定就只有这样两种划分方式,还有所谓的元神、阴神、阳神、识神之类的分法。

总不能说老人、中年、少年、婴幼儿童是人,工人、农民、学生、无业游民就不是人了……没这个说法。

但——实际上却总有人乐于这去比较。

“当他们的天魂和地魂被影响,和命魂产生了强纠结,他们的行为,就会受到三千世界法的操纵。通过不同的世界线去扰动,让他们的行为符合我们的要求。甚至,如果我们不去干涉的话,应该是可以看到他们的‘命运’的——在没有外部的干涉的条件下,我们可以利用平行世界预测出未来的,既定的一切。甚至,我们可以让一切,都按照我们的预期去发展,这很容易……”

“所以,历史上很多的预测,实际上很可能就是某些人,某些极有天赋的人,用一种很偶然的方式,在平行世界里看到了未来的某些片段?”

张天野的思维同样活泛。

风尘“嗯”道:“是……只是,能力有限的话,也只能看到某一片段。这种能力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具备的——你以前有没有过一种发生了某件事,或者去了某个地点,说某句话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天野道:“有,其实也是在我们懵懂的时候,提前预知了某些信息吧?因为发生过一次,所以才似曾相识。”

“我们经常听一些故事里讲,某些人大难不死。在遭遇意外的前一晚上突然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第二天做的事情和梦里一模一样,临乘车的时候突然想起梦里的意外,然后就不坐了。结果呢,车或者出事了,飞机或者被劫持了。这都是一些很神奇的事……而三千世界法,是一种主动的法。自然的,却是一些被动的本能——人类是具备预测危险的能力的。只是这种能力退化了。”

“三千世界法依托于现实,是以我的念头演化,但利用的却是现实中存在的信息,所以也能够影响现实中的信息,修改、篡夺人的记忆。”

“而人……”张天野悚然一惊,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或许,人早已经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避过了无数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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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预言家和穿越者

只是这一种“规避”是无意识的,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高大上”一些,无外乎是“不知不觉遇险而避”八个字——这并非是先天真人独有之神通,而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强一些,有的人弱一些,但“先天真人”绝对是“强一些”的那一批,避险的能力也更强、也更加突出。故才有这一本领,为先天真人之境界才有的错觉……而若是这一种天赋,可为自己觉察,并有意识的利用、无意识的利用,那么——

这一类可以觉察、有意识、无意识的利用这一种能力进行针对于“未来”的未发生事件进行预测的人,便是所谓的“预言家”。

只是,局限于自身有限的脑力,他们往往只能看到一个片段,并且这个片段还是没有时间的!

“历史上,国外有许多厉害的预言家。预言了未来地球会发生的事情……但我们会发现,这些事情是杂乱无章的,时间的间隔不固定、时间的跨度大、并且还被打乱了顺序。我们知道,记忆本身是非时间性的、非线性的,所以,通过直觉性质所得到的结论,实际上本身就是杂乱无章、被打乱了时间的……他看到燃烧了整个苍穹的大火,那场火或许就在明天,或许会在一万年以后,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关于预言的时序混乱的本身,并非是预言家的有意为之,而是……”

张天野呼出一口气,继续道:“而是,他本人脑海中所出现的场景,就是那种顺序……风尘,我有一个猜测!”

小贼、壮汉突然不动,像是定格了一样。

风尘尝试性的,试验了“记忆炸弹”,将二人在镜像的世界中,数百个平行空间中的记忆存在,都炸成了一片混沌,连同镜像世界一并破碎、坍塌,囫囵成了一锅粥。随意施为后,便问张天野:“说出你的猜测。”

“够狠……不过,相比较修改记忆、罗织命运,让人产生各种不同的际遇而言。这种针对记忆的破坏,实际上却是最简单的!”

张天野送给风尘一个大拇指,刚才这一个过程中,风尘是如何在平行世界中针对于小贼、壮汉的记忆进行爆破的,整个过程他看的一清二楚:手段简单而粗暴,就是真的将平行世界中的二人炸成了碎片,周围的信息也变得一片空白。相比建设而言——破坏永远是最容易的!这一招,便是风尘推测出的,最为简单、明了,有用的一招!

风尘道:“通过爆破平行世界,坍塌平行世界,以足够多的变量叠加,从而覆盖影响主体……这是一招针对记忆的杀招。”

顿了一下,又道:“而这一招,实际上是接下来更多的应用的一个起点。就像是我们的文明一样,战争促使了科技的进步,而后战争的科技会逐渐转化为民用的技术。放在这里,这个道理一样是适用的。”

“在这一基础上,爆破的本身是逐渐可控的,熟悉针对变量的叠加、进而可以针对人的记忆进行篡改,指引人的命运。你可以是月老,能够一根红线两头牵,让两个原本恨不得把对方捅上个千疮百孔的仇敌一见钟情,爱的死去活来。你也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一个不存在的人,如同穿越,如同是……虚拟降临!”

“还可以回到过去,改变现在……”

“可以敲定一个未来!你可以利用平行世界法,彻底在世界上隐形,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也没有人可以获知你的存在。做到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一会儿,我们来塑造一个穿越者,然后牵引一段姻缘怎么样?”

祂指了指趴在车厢顶上的二人,戴着黑色的手套的手纤细、修长,却不见骨骼,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丰腴。

塑造一个“穿越者”的想法可谓是恶趣味之极。

臭味相投的张天野眼睛一亮,说道:“这个好。一个穿越者,回到了这个年代,然后她会做什么呢?要不,两个人都弄成穿越者?女的的话……唐赛儿怎么样?我感觉咱们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没有一个比得上唐赛儿的。那个郑三嫂也行。这两个女人,有普通女人没有的眼光、手腕儿,比现在大多数的男人都强!”他说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永乐年间就敢造朱棣的反的女人,敢做、敢为、有担当、有抱负、有理想、有责任,那真的是为了百姓敢跟皇帝杠的女人;一个是响当当的大海盗,被称为“海贼王”的女人,在她的带领下,海盗们不仅仅有了自己的兵工厂,还有自己的研发团队,火炮舰艇的先进将清廷海军吊打不说,皇家海军够牛逼,见了也给跪——这个女人有见识、有着敏锐的直觉,自从安心当了海盗之后,简直像是觉醒了某种天赋异能。

但就是这样的一股力量,最终却是因为海贼内部的某些人感觉不应该让女人骑在头上,被“女人就应该生孩子”的朴素观念配合着清廷的糖衣炮弹分化瓦解,一点点给坑死了。坚船利炮都没有办法,却死在了错误的观念和糖衣炮弹上!

……

这两个女人,你不佩服都不行。

张天野就是想要看看,这两个女人之一,不,或许可以……心念一动,便建议道:“也许,可以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嗯,以唐赛儿的记忆为主体,郑三嫂为客体。毕竟郑三嫂的思想觉悟不够,就提供一些眼光和技术支持吧。”

风尘点头道:“可以。”

这对祂而言,易如反掌。不过就是培养两个人的记忆,然后弄一个人身上罢了。现在这小贼的记忆一片空白,根本就毫无难度。心念一动,一个完全虚拟的人物生平被推演、重现,依据资料,构建骨架,然后查漏补缺,只是这么“一动”就完成了,几乎没有耗费什么时间,一个人的记忆,只用了三分之一秒——要知道祂现在垂钓一个亡灵,历经一次生死轮回,阅其平生,也不过就是二十八分之一秒罢了。

即:一秒钟,可以观二十八个亡灵!且是生平经历、所思所想无所遗漏的!

张天野这才说起自己的想法——“我猜,那些预言家的大脑里,肯定有一些细微的地方和普通人有区别。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连线了……就跟咱们电脑里或者硬件、或者软件出了一点儿小问题,不影响使用,但打开一个文件,自动给你往外蹦后台运行的数据。所以,他们才能预言……”

风尘“嗯”一声,说道:“不错,可能是软件问题、也可能是硬件问题。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些人,便是因为脑肿瘤而拥有了神奇的计算能力,看到数字就知道结果,根本就不存在计算的过程——而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一种预测!有的人,则是能够看到未来,做梦梦到一些未来的景象……

但有些人,脑子是没问题的,既没有脑瘤也没有脑血栓,纯粹是心灵在无意之间达到了标准,触碰到了这一功能!

风尘了悟一切生物,从单细胞、细菌一直到宏观的禽兽、人,碳基生物对祂而言没有秘密。

所以“预言家”也不存在秘密!

风尘将诸种可能和一个大脑的关系图发给了张天野,让他自己看,一边将“穿越女”的记忆覆盖到了小偷的记忆之上——等一会儿清醒过来,她就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而是唐赛儿,是被人凌迟而死之后,又活过来的唐赛儿。以及郑三嫂。

“针对于预测,古今中外的人都做过努力。譬如,最简单的梦境——有人意识到我们的梦境,实际上就是一种预测,但因为混乱,需要一种解读方法。于是,世界各地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解梦的书籍。以此来预测吉凶——但实际上,每个人的梦境都是不同的,每个人也都是独立的,这种方法也无疑不靠谱。一些人或许和预言家的梦境类似,于是可以用这个作为依据,进行预测。但更多的人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也就不是标准!”

“现在《周公解梦》也依然是有市场的。但解梦这些,无疑是一种个体的经验之谈,谈不上是科学之作!”

真正的“科学之作”诞生于古中国——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从有一部分天赋异禀的人意识到了占卜、预测的能力之后。

东方和西方就开始分道扬镳了——在西方人还纯粹靠天赋的时候。东方已经开始寻找那种心中偶然的心血来潮、梦境等一系列事件的内在逻辑,并且利用众多的事件,推演出了合适的数学工具。第一次,数学工具走进了这一领域,它的意义不下于数学走进了物理学,走进了化学等一系列研究之中!

于是……一门系统的学问诞生了。当然,现在很多人并不承认这是科学,而是将之当成一种“迷信”!

但实际上它的本质还是科学——这其中,数学便是骨架、是支撑。这是和抽签、抽塔罗牌有着本质的不同的!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改写人生

就犹如理工科、社科等科学都离不开数学一样,玄学之占卜、星象、义理、风水等也都离不开数学,而这其中,最被人“广为人知”的,便是算命和风水——算命者手指轻掐,掐指一算,阴阳先生采周围之环境、变化,以罗盘指引,辅助算盘、掐算等方式,计算完毕再按照计算结果定位、定距、定局——每一个步骤,都有严格的数学计算过程,并非是胡乱看上一气,然后胡说八道的。像是麻衣神相、梅花易数的故事,更被人广为传颂!如梅花易数,是心血来潮,可随时、随地、随机起课,进行计算的!

失物、寻人、寻家禽家畜、寻走失之亲人……算有宾客来否,算吉凶,算财色,算姻缘,实际上却是极准的!

自古便有善卜者,小卜寻物、姻缘,大卜国运,为一国之长。

李淳风、袁天罡所著《推背图》便是其中代表!

“《推背图》的真伪,我们也没有必要去计较。因为我们要说的不是《推背图》,而是预言、占卜——当原始的,单纯依靠天赋的预言家、巫师们拥有了数学工具,使得预言的准确率越来越高,越来越接近正确——工具、应用都被不断的磨合、改进,这一整套的体系你说有没有价值?”风尘指着那二人,说:“我们很幸运,你更加幸运——作为一名中国人,要学习术数很容易。对你而言,学习术数要比普通人更容易,因为你的数学水平本来就摆在那里,这里你只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就好了……”

这一个问题,就是:背后的逻辑是什么?“背后的逻辑”很重要——明白这一个逻辑,那学习起来是一点就透,不明白这个逻辑,那就是欲仙欲死,脑袋就好像是用钢铁打造的实心儿的一样,电钻都打不进去。

简直就是哪怕脑子进水了……这些知识也不能进!

张天野嗤笑:“我幸运,是因为我学这个没什么障碍。我更幸运,是不是是因为有你这个哥们儿啊?”

风尘道:“哟,猜着了?”

张天野送祂四个字:“不要逼脸。”

风尘道:“行,那你自己学吧。反正也就那些东西……”

意识逐渐的恢复,小贼甩了一下发沉的脑袋,四下张望了一眼,惊慌道:“这是什么妖物?我这是在哪儿?”却是身上无力,暂且动弹不得。记忆之中,被风尘植入的一段信息却随着她的思考,逐渐活泛起来……她恍惚记起自己在被凌迟的意识昏迷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仙人,言说感念其可怜,不应如此横死,便许了她第二次生命……那么,这应该就是“第二次生命”了吧?

小贼的记忆已是渣都不剩……再一回忆,一段女海贼的传奇经历便活泛起来,竟然是和她的记忆无缝衔接。

两种人生,却没有任何分裂、隔阂的地方。唐赛儿的想法也简单,很质朴的以为:“莫非是仙人为我开启了前世的记忆?”

又照对一下,那郑三嫂……莫非,并非是开启了前世的记忆,而是这郑三嫂乃是我的转世不成?

郑三嫂的叱咤风云的人生被回忆了一个遍……

于是,身下这“妖物”一下子也就不再是妖物,不再让人害怕了。她认出了这是火车,虽然和她熟悉的轮船不太一样,但却都是依托于蒸汽机车运行的。火车的蒸汽机比起船上的大家伙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便是蒸汽机的工作原理、蒸汽机的包养,发展历史,她都一清二楚。

“唐赛儿,你醒了?”风尘依然以现实中的主体为依托,于平行世界中和唐赛儿交流,每一次交流,实际上都进行了上百次甚至上千次。

所以,那声音是以一种失真的、没有时间性的回忆的方式呈现的。玄之又玄的让人摸不到头脑,却是有更多的记忆涌上来,是她和神仙交流的记忆——有时候是先出现了答案,然后才出现了问题,顺序错乱、无序,但偏偏是因为记忆,所以能够听的明白。风尘的这一骚操作让张天野大开眼界——麻蛋的三千世界法竟然还可以这么玩儿!

他却不知,第三世界中,更骚的一次操作也即将开始。林掌门和诸弟子回了百花谷后,便皆都努力修行、熟悉黄道十二宫以及八景宫之术,更是选择了两位弟子一起,和自己学习三千世界法。

百灵儿却是依照幻月之指点,照了新的方式修行,将筑基、练气颠倒了一下顺序……修行之速,却是一日千里,远远快过了旁的弟子。

一旦三千世界法功成之日,便是林掌门行动之时。百花谷的练功静室之中,林素心调养心性,一次一次的以念头培植浮屠世界,在浮屠世界中生、灭,体味法门。却始终卡在了如何将自己的元婴投入浮屠世界这一难题上——浮屠世界,本身就是她的一个念头所生,并不在现实的尺度当中,所以要将元婴投入进去,却是难上加难。林素心泄了口气,摇头道:“蛞蝓真人……还是不行。”

蛞蝓……回到百花谷后,一个飞蛾就经过进化,变成了蛞蝓的模样。雪白的身体带着蓝色的斑纹,没有眼睛,只有嘴巴,色泽明艳可爱。

然后就待在了掌门的练功房中指点林素心——虽然不止一次的示范,蛞蝓真人不止一次的将自己的“元婴”投入到平行世界,细致的讲解如何将元婴遁入其中……但林掌门却是绝望的——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

唐赛儿迅速的完成了心理建设,扭头看了一眼壮汉,直接翻身就走。火车的车厢顶上就只剩下了这个壮汉,张天野问:“还剩一个,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教你一个法子你试试,看看你能不能用出来——这个法子我试过,我是可以的。不过另外一个学了三千世界法的却一直没学会……”

张天野问:“那个林掌门?这个吧我觉着肯定是她太笨,你又不体谅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智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试验一下吧。你说说看!”

风尘道:“简单,你以映射、放样之法,将你的元婴——姑且这么叫吧,你将元婴放样到镜像之中,即虚拟平行世界中。可以吗?”

“就这?”张天野分分钟完成,整个过程比喝水还容易。“这有什么难的?看到没,在我心灵之光的照耀下,这一种放样要比放到外面还容易。我的泡椒凤爪分分钟变成如来神掌,想怎么弄怎么弄——”一共三十一个平行世界中,三十一念生三十一世界,经过放样之后,三十一个张天野连成了一体,他们的念头纷呈,犹如水面上激荡起的浪花,但却都在张天野的意志感知之下,具备不可思议之能!这样的“纠结”和虚拟放样对张天野而言可以说是“没什么卵用”,但却绝对是林掌门的入门最大难关!

林掌门学习的魔改版,元婴乃是重中之重——没有元婴作为沟通,她的虚拟镜像之中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梦幻泡影。

二者之间的差距,一源于学识,二源于境界。

张天野问:“这有什么用?”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有现成的小白鼠!张天野磨一磨自己光滑的下巴,眯起眼“嘿嘿”怪笑一声,三十一个平行世界也不散开,直接就开始玩弄地上的壮汉。网络记忆、编织人生,收拢残存的几乎被炸成粉碎的记忆添加其中……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终于发现了放样元婴进来的好处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做到逆转时空,回到那壮汉小时候。如果不使用元婴放样,这一点他是做不到的。

从小到大、三十一个平行世界不断的叠加,世界线收束,逐渐的构成了新生的记忆。而最可怕的却并不是壮汉的记忆被改变,而是壮汉接触过的所有的人,无论是父母、邻居还是工友,他们的记忆都被改写了……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张天野就撤离了三千世界法,不再衍生平行世界。

此法不可长用,用一次,就要足够的静心,恢复心态之后,才可以尝试第二次、第三次,限制颇大。

“这为……”他正要问“为什么”,才说了一个“为”字,自己就豁然开朗、懂了——为什么能够回到过去?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松的叠加、收束世界线?原因便是在放样、映射上,是放样和映射沟通了镜像中的另外一个“自己”,从而产生了密切的联系——也就是说,现在的控制,是手把手的,所以更加由人,更加自如。另外一个“自己”不再如以前那样,操纵不便,太过于活泛。

说到底,原因竟然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不过就是联系的加强,使得彼此更加紧密而已。

壮汉茫然的看一看,自己怎么跑到了火车顶上来了?然后他给了自己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答案——肯定是又梦游了。自己打小就有梦游的毛病。

壮汉有些笨拙、艰难的爬回了车厢。

风尘,张天野也回到了车尾的“小阳台”……张天野忍不住发出一阵猪一般的笑声,笑声中有一种忍不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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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平京一日游

火车减速、慢行,在平京站停靠。一群苦力便像是闻着了腥味儿的苍蝇,一下子堵住了火车的车门,翘首以盼。“让开门、让开门……”铁路上的员工驱开了人,腾出让旅客下车的空隙。尤其是风尘这一行,是从贵宾车厢下来的,周围更是被拉出了长长的警戒线,根本就不允许不相干的苦力靠近这里……一一下车来,空气中是一股经由太阳照射后,发散开的酸和臭。

那是一种混合了汗味、尿骚味和一些食物腐臭之后的气味。纵然是戴着口罩和头套,这些气味也一样朝着鼻子里钻,使得风尘足足分辨出一共七十三钟不同的味道。摸了一下鼻尖,自嘲道:“这嗅觉太敏锐也不是好事。”

“这,还真和师父说的一样……臭到家了。”

安落也是无语。

韩莎笑,掩着口鼻道:“上一次我跟宝宝过来,那还是冬天呢。这夏天肯定味儿更大。我们本来还打算去京师大学堂、燕山大学、平京师范、军事学堂这些地方逛一逛的,只是一出站,看见了那条进城的路就绝望了——然后我们立马南下,分分钟都不想呆了。不过,现在是夏天,路应该清了——”

一层屎尿一层黄土的路——天寒地冻的时候,那是一条路。但到了开春,那就是沤了一个冬天的纯天然的绿色粪肥。

种地的人你刨一点儿、我挖一点儿,一条路的肥还不一定够……

出了车站一看,果然是一条足足矮下去四五米的沙土路,两岸绿树茵茵,味道虽然还有一些,却是小了很多。更多的是一些树木、野草的苦涩味。韩莎拉着风尘的手,一副成竹在胸:“果不出我所料!”

风尘亦是配合,点头道:“夫人成竹在胸,料事如神,尘不及也。”这一个“尘”和“臣”是一个音,韩莎故意道:“请叫我女王大人!”

“那你叫我什么?”风尘问韩莎。

“夫君啊……宝宝?老公?亲爱的?”韩莎笑的花枝乱颤,半透的头套让她的笑容隐隐约约,“够不够,不够我还有?小可爱、小亲亲……宝贝儿!”

“嘶……”张天野一阵肉麻,用力的哆嗦了一下身体,颇为夸张的说道:“二位、二位,差不多就行了。这儿还有我们这些大活人呢——就算是你俩不介意在徒弟面前丢面子、秀恩爱,可也要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吧?”张天野这话显然说到了大家的心坎儿里了,箜云岚说道:“就是,我以前都不好意思说他们……”

“没事儿,俩臭不要脸的!”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来,就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青花瓷旗袍,戴着白色手套,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布鞋的青丘戌举着手,说:“可是,我感觉这样很好啊……难道恩爱不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吗?”

安落噗嗤一笑,抚了一下青丘戌的头顶,说道:“你还小,不懂。反正咱们一起鄙视他们就对了……”

“哦……”

“干嘛?造反了?”韩莎转过身,一个一个的指点,似乎是在说“我记住你们了”。耍笑了一番,便由箜云岚自告奋勇,领着一群人去平京玩儿——首先是去了最值得一看的地方:皇宫!此事的皇宫开放了一部分,还有未开放的一部分则住着已经退位了的皇帝还有一群宫女、太监。对于旁人而言,便是开放的一部分也都不是你想进就可以进的,所谓的“开放”也是主要针对一些做考古、文物、古建筑等相关研究的专家学者!

若真的是让人“随便进”……紫禁城也就毁了。普通人的破坏力,尤其是对于这些古建筑而言,那简直是毁灭级的。

不过城外的区域倒是对普通人开放了——可以近距离的看一看华表、近距离的看一看白玉桥。

但……也就这样了。

早有铁栅栏将华表、桥之类的圈起来,不许人触碰。

箜云岚却是在“开放”之列,她领着人直接进了城门,沿着大道就直接朝着紫禁城的城门去,路上行人却是对一行人视而不见,这却是风尘以纠结作怪——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无论是多么的热闹,也都会忽略这一行人。所以即便是箜云岚不在开放之列,也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没有人会阻拦。靠近了紫禁城,空气中似乎就多出了一股干燥的泥土味,过桥进了门洞,箜云岚讲道:“这里虽说最值得一看,实际上也就是个象征。里面的东西其实很寻常……”

领着一群人什么养心殿、慈宁宫之类的转了一圈。参观了上朝的地方,试了试有些膈屁股的龙椅,欣赏了一下宫廷建筑的雕梁画栋之精美,各种御用品的奢华……南门进,北门出,而后就转道燕山大学。

无论是燕山大学还是京师大学堂、平京师范,都处于城外西北,绿树成荫,环境优美,就像是置身于一片自然园林之中。

建筑以青砖灰瓦为主,整体的色调是灰扑扑的,但此间的学生却充满了朝气。或者穿着长袍马褂,或者是一身黑色的学生装,女子多是白色上衣,青色长裙,袖子是旗袍的那种阔大的广袖,袄子却又有一些偏洋气的短小。凉亭间、桥上、河边、树荫下,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男女学生读书、聊天。

距离不远的平京师范、京师大学堂也是一般的热闹。一行人去到京师大学堂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辩论。

却是关于中西之文明,落后与先进的一场辩论。发起方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西装的先生,另一方则是一位穿着马褂,戴着瓜皮帽,留着八字胡的干瘦的小老头儿……听着信儿,跟着一群学生赶过来看热闹的一行人正好听见小老头儿说话:“你说西学之文明,源于文字,是字母之文字之优越……这一点,鄙人却不敢苟同!”

“姐、姐夫。这可有好戏看了……”箜云岚给他们介绍——这个看着干瘦,穿着马褂长袍,头上戴着瓜皮帽的老头儿却是一位牛人:

是货真价实的“学贯中西”,比起这些学校里所谓的留学归来的教授、海龟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老头儿的名字叫尹正,精通多国外语,对欧美各国的历史、风俗如数家珍,更是剑桥的教授,还有不列颠的爵位。和他辩论的那位要跟他谈文明,谈西方的发展史,谈论社会科学……只能说是梁静茹给了他们勇气!箜云岚小嘴巴巴的给一群人介绍,上面的辩论也正式开始了。尹正老爷子丝毫没有要你来我往的意思,一上来就是干货,语气四平八稳,口述之内容冠绝中西。

这根本就是不想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是要一次性的把对方给摁死。他言:“字母文字之累、之劣势明显。你言其文字之优越,无外乎其船坚炮利,成为列强。实质而言,我中华之文字,却是实实在在更为优势——其一简单,在于无时态、词性之变化,学习简单。其二在造字之法,内中逻辑清晰,字、词意思明了,三在……”

这老爷子口若悬河……

足足条理清晰的摆出了字母文字的八大劣势,中文的二十三条优势,最后更是放了一个大招作为总结:

“我中华之文字,山、水、川、日、月、一、二、三等,便是不曾上过学的文盲见了,也知道意思,一眼便能看懂。你说外国文字,你能让一个不学文字的人一眼看懂?我中华文明之造字之法,造词之法,自古一脉相承。我们的文化,也一脉相承。要说我们的落后,我却要给你们说一说这为什么落后……”

他言落后之因其一在弱民,其二在愚民,其三在对于朝廷对天文、地理之学的限制。他说,在西方,他走过了许多的国家,发现西方的国家有的同样是和东方一样的中央集权,有的却是分封建制,有的是资本财团,有的也有皇帝,同样也有各种荒唐。所以,一个国家发展与否,和它拥有什么样的体制有关——但这却不是决定性因素!

并非是帝制皇权就落后,君主立宪就先进。怎么光看到了不列颠的成功,不看看那些君主立宪失败,致使国将不国的例子呢?

这种人为的、主观的偏听偏信毫无意义。

而尹正列举出来的这三条,却无一不和政治体制无关,只是和执行的方阵、方向有关。“西班牙、葡萄牙开启大航海的时候,他们也有皇帝,他们鼓励出去。而我们则是不允许出去,海商们出海还要偷偷摸摸的,被人抓住了要砍脑袋。因为百姓不流动好管理,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户籍制度,身份制度,有路引,将每个人去哪儿、干嘛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这一种高明,却恰恰限制了人——只有让人减少流动,愚昧无知,这样才好管理。不让人下海,让人窝着。不让人研究天文地理,因为研究天文地理几乎就是造反的代名词——于是,从根子上就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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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胡克引发的惨案

现场寂的唯有尹正的声音,他一边踱步,一边讲述。声音无和人辩论的激烈,亦不见多少的烟火气,但让人听着,就仿佛是一大块方方正正的钢锭充塞天地,从正面堂堂正正的压过来,让人不能正视,只可避其锋芒——但却又无路可退。这个瘦小的老头儿,一身马褂,纵横睥睨,却宛然是这一场辩论的帝王。

“你言妇女之压迫,可知妇女为何被压迫?你言西方妇女之地位,你又可曾理解西方妇女之地位?自古言之,我中华之姓氏,姓缘何是女字和一个生字?氏字为何又是那般形状?汉武之前,姓随母,氏随父,汉朝之后,姓氏颠倒。然古人亦有以地名为姓氏之习惯,生于何处,何处为姓,封于何处,何处为名。譬如你是周朝的一个贵族,你出生在一个叫温的地方,然后,周天子把你封到了姜这个地方。你原本的姓是姚,氏是你父亲这里的,称之为符。在被封之前,你是姚生的,在符的,这就是姓氏的意义。但当你被封出去之后,你就是从温地出生的,被封到了姜地的,于是你的姓氏就变成了温姓姜氏——古之姓名,便由此演变,才逐渐有了我们今日熟悉的百家姓……亦有以职业来命名的,这个很西方,你比如说铁匠、木匠,听着很不错的洋名字,实际上就和铁蛋儿、狗剩子没区别。你觉着好,只是因为你不明白它的意思——我说的对么?胡克陈?”

张天野、风尘面面相觑,韩莎也是忍俊不禁……这个小老头儿真的不是一般的狠!这“胡克”的意思可并不美好!

而且看样子,包括那位辩论的教授在内,很多的师生都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实话说,胡克还真不如狗剩子来的好……

胡克就是“性工作者”,粗俗的说,就是鸭子、妓女,特针对男性的话,那翻译起来就博大精深了——你譬如极有地方特色的,骂某个不要脸的人的“卖屁股的”“日球的”或者是不讲究一些的直接是“**”——翻译过来,那名字就搞笑了,简直能让人无地自容死,究竟是该叫卖屁股陈好呢?还是叫日球陈,**陈好呢?

或者是,文雅一点儿的,男妓陈?**陈?

……

只可惜现场能够get到这个点的人不过区区四人,很是曲高和寡。剩下的人都是不明所以的,胡克陈这名字听着就高大上、不明觉厉,难道有什么毛病?

张天野却是蔫儿坏,故意将声音传了出去,既是给自己媳妇儿解释这个“英文”的意思,也同时给现场的学生、教师们解释了。

“hooker的意思不就是娼妓嘛。这男的,就叫鸭子,女的,就叫妓女。通俗的说,是卖屁股的,看过明末的一些黄故事没有?那时候卖屁股很盛行,有的读书人为了贿赂走门路,找衙内开荤,肠子都被日出来了……”

粗俗不堪,令人不忍直视的内容就在这一个很文雅的地方被说了出来。那一种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的碰撞,犹如小星星撞击地球。

砰的一下,就炸了……

然后,众人左右四顾,搜寻了一下。却因为风尘将众人的注意力纠结,使一行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纠结,偶尔一眼看过来,也会滑过去。颇是滑稽的左顾右盼一下,竟然没有发现张天野一行人。再看那和尹正辩论的教授……脸色苍白,浑身哆嗦,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尹正,然后一口气没捯饬上来,直接就倒在了台上——他真的是被羞怒攻心昏迷了,并非是因为这个时候没有比倒下更好的选择。

尹正忙远离了一些,大声道:“跟我没关系,他自己倒的!”

箜云岚讶道:“这,就完了?”

韩莎道:“还想怎么样?你一看他就知道平日里是个要脸面的人。咱们一般人谁没事儿取个外国名字耍?你在看他面相、衣着……这种场合,被天野插了一刀,说不定醒来之后自杀的心都有了。”

箜云岚一想还真是——名字要是叫个狗剩子、狗蛋儿、铁柱之类的都觉着羞臊不已、难以启齿。

这些出去留学回来的人连自己的中文名中的一些字都觉着不好说出口,一口一个胡克、史蒂芬、杰克的……可谁知道听着高大上,听着就很有逼格、朗朗上口的名字,实际上竟然还不如一个“狗蛋儿”呢,直接沦为了下九流的娼妓,这谁受得了?箜云岚就是好奇一点儿,问道:“他们没嫖过?”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吧,就感觉国外什么都是好的。月亮比中国圆,屎比中国香,fuck都比中国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高雅,假如有一个娼妓在他们面前,那肯定也是高贵的不容亵渎的女神。即便是嫖,那也是在唐人街欺负欺负自己家的女人,照顾一下华人生意。他们啊,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血换一遍……”对待这些洋派,他是顶看不上的——但这不代表他就看得上尹正这个小老头儿——

从刚才的言行中,不难看出为人来。凭着先天真人那种敏感的直觉,他能感觉得出来尹正就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杠精儿!

非是其说的不对,他说的对,但话中不免又有一些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意思,衣着上同样表达了这样一种意思。

……

“哎,大师兄……你感觉那个老头儿怎么样?”箜云岚挤眉弄眼。张天野道:“他?你家工地要是缺个抬杠的,可以找他。”

“工地上缺个抬杠的”这个梗箜云岚懂,捂着肚子一阵笑。青丘们却不理解这个梗,却也不妨碍她们看现在的热闹——伴随着那位胡克陈的昏迷,这一场辩论已经彻底的乱套了……避开了人流,一行人就在僻静处看。不时的指着一些慌乱的人笑几声,人在惊慌中的一些荒诞行为总是令人忍俊不禁的……

张天野又问箜云岚:“怎么了二师弟?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箜云岚气呼呼道:“喂,这个我懂。你是拐弯儿说我是猪八戒呢!这个我记小本本上先……你这猢狲给我小心一点儿,要是以后多孝敬一点儿,我可以大人有大量,把你当一个屁给放了。要不然……”她和安落交流了一个眼神儿:“我就告诉安姐,说你欺负我,偷偷看我上厕所,还想乘着没人……”

张天野脸一下子就垮了,这妞儿厉害,只能认栽:“你狠!”

箜云岚道:“听过一句话没?人不狠,站不住!”

箜云岚很是乐意和张天野斗嘴。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能够感受到张天野身上那种好像是“哥哥”一样的感觉,张天野对她就像是对自己家的妹妹一样——但实际上,张天野没有妹妹。但那种感觉,却是做不来假的。而兄妹之间的相处之道……

安落抱住了箜云岚纤细的腰肢,对张天野说道:“你干嘛欺负云岚呢?云岚,这儿已经散了,咱们去军事学堂?”

“出发!”

京师大学堂、平京师范、燕山大学在西北,军事学堂在东南,所以去军事学堂还需要从城外绕过去,或者从城里穿过去——大家不想进行,于是便从城外绕行。一边走,还一边讨论刚才看到的辩论。

整场辩论对方辩手一言未发,然后就被张天野冷不防插了一刀,就ko了,尹正虽然是一个杠精,但一些观点还是值得让人去琢磨、探讨的。

这一路的探讨风尘、韩莎等人负责听,青丘们负责讨论——这实际上是一场不需要辩论的辩论。

尹正的观点没毛病,但却不能够解决问题;那些留样回来的教授观点有问题,但的确可以解决一些问题。

这并不能够以对或者错来看。

尹正说的弱民、愚民、研究禁锢的确是症结所在,和政治体制无关,甚至于和某一学派无关,这只是一种“管理学”自然而然的蜕变——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在治理的成本上寻找平衡点,无论是古今中外,实际上每一个国家都会陷入到这一个问题当中。即如何利用最小的统治成本,完成对国家的统治,并且是最有效、最长期的统治——最终,统治方法也都会跌落到这一条线上。

但要想解决这一个问题,却务必要将这个问题的依附先解决掉。只有解决掉了它的依附条件,才能够暂时性的解决这一问题。

政策是依附于统治阶层的,统治阶层又是和当前的政治体制相关的,而此二者,却又是和儒家文化息息相关的!

这是一个大的生态,盘根错节。要解决一个问题,实际上并非解决的这一个问题,而是这个问题后面的一个大的生态系统。

自古以来,人类社会中一个团体的自我改革往往是以失败告终的,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就在这里。

当你看到这一个问题去解决它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背后盘根错节了多少的顽固——这些顽固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甚至于很多是无辜的。但你若是不能够撼动它的顽固,便又不能解决表露出来的问题。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阵不整,不击

军事学堂是典型的“半天理论半天操,睁眼就在外面跑”——除去常规的体能、军事技巧之训练,战略、战术的课程,也是在操场进行的。风吹日晒雨淋,只要天上不下刀子,那么操场就是课堂,真正的“教室”有,但被改成了宿舍——简单一句话:学军事的男人没那么娇贵!

想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天坐在教室里学习……麻烦走两步,另外三所大学就在那里,没人拦着你。

但来了这儿,站在这儿,就甭他妈说自己娇!

军事学堂的门口,有持枪的岗哨。原始的后膛枪为了增加自身的精度、射程,枪管加上枪身足足有一米七左右的长度,枪管细长,表面涂抹了油脂,在阳光下显得黑亮黑亮的。一门之隔的院内,能听见整齐的喊声,箜云岚轻车熟路,说:“这就是军事学堂……平时不许闲人进入。不过嘛……”拍一下自己的胸脯,说:“有我在,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行,交给你了。”于是,风尘等人也不再避人,故意将人的视线、注意力纠结到别处。门口的岗哨便发现一行人过来……

箜云岚背着手,踱步到岗哨前,打量一下二人。两个小伙子也就比她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一脸的严肃,一人把了一边,却是没有什么“立正”之后不能动的规矩,也没有所谓的“立正”之类的规范,只要把住了门,站在那里有一股子精气神也就是了。箜云岚道:“让顾小红出来,告诉他……有人来砸场子了。他要问是谁——告他箜四爷是也!快点儿,我们这儿等着呢!”

这“顾小红”的名字有些女性化,但却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箜云岚告诉风尘他们——

顾小红曾留学和国学习军事,回国之后就一直在军事学堂任教。南方的革党中有许多的军官也都是从这里培训出去的。

“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当时他刚回过不久,就找了这里的工作。在火车上行李和钱都让扒手给偷走了。后来,在我的帮助下,才拿回了行李和钱……后来干脆,我老人家送佛送到西,直接就把他送学校里来了。就这救命的交情,我要是来京城不来看看,他估计要跟我急……”

“姐,我们怎么砸场子?这些人我们可打不过啊……”青丘们虽然有着先天真人的境界,境界上高人一头。但毕竟没有什么格斗经验,也不通格斗技巧——一对一的打架肯定是干不过对方的!

再怎么说那些也是壮小伙儿呢!

“没志气!”箜云岚对她们的未战先怂很无语,指着她们大声道:“你们这样对得起师父吗?对得起姐夫吗?”

“狭路相逢勇者胜……当两名剑客狭路相逢的时候,是不需要考虑谁强谁弱的。这个时候,我们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手里的剑!谁的心更平静,谁拔剑更不犹豫更果断,谁下手够狠,谁就赢得胜利!心中有剑,敢于拔剑,当你们的心中有一种哪怕打不过你也要呲你一脸血的精神的时候,相信我……”箜云岚笑的恶意,目中闪烁出一些凶狠:“没人真的敢和你们拔剑!”

“因为我们敢把自己的命,敢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天平上称量。但是他们不敢。还没有打,对方就已经输掉了八成!”

“……”

韩莎忍俊不禁,说道:“别听她的。姐跟你们说,只有弱者,才会动不动拼命!因为他们除了命能够拿得出手之外,其实一无所有……”

“权、术、势、法四重境界,这最基础的一层便是权衡,知强弱、知兴替、知运转之机!能看透对方之强弱、虚实,并依据自身做出判断。不为对方的虚张声势所迷惑。那么,这就是权——权就是衡量。术者、权之变;势者、术之聚、法者,势之用。其中道理,你们可以自己慢慢体会。”

将“权”“术”“势”“法”四境简单讲了一遍,青丘们得了道理,心中若有所思,有所领悟。

先天真人的心灵之剔透,却远非凡人可比。

但也只是“明白”——真正的要“做到”却并不容易!这四个字,既是心灵的境界的外在体现,也是智慧的一种经世致用,它既可以在为人处世中体会出来,也可以在和人博弈的过程中通过最直观的拳脚、通过棋子的落子来表达、诠释——境界,是方方面面的,却并不局限于某一领域。

学堂的小门打开,一个黑壮敦实的憨厚青年便从里面出来,见了箜云岚一行人,惊喜道:“四爷,还真的是你,怎么……”

看着箜云岚,这顾小红的眼神儿却有点儿怪,那眼神儿就和突然看见了一个大老爷们儿穿上了淑女长裙大咧咧的站在跟前一样。实在是箜云岚的打扮太过于让他感觉有点儿……怎么说呢,有点儿不适应。

箜云岚气道:“什么表情?爷本来就是个女人,还不能穿女装了?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

“信,信,你们过来这是……”

“我们路过,想要进去参观参观。我想着在这儿能说的上话的,最熟的,也就你了。这不违反规定吧?”箜云岚态度很好,只是笑的像是一只小恶魔——说的好像违反规定就不进去了一样——那可一点儿都不箜云岚。顾小红却是很单纯,他熟悉的箜四爷有着男装的毛病,但绝对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好汉子,除了性格上豪爽一些外,并不像是报纸上说的那样蛮不讲理。

至少在他看来,报纸上的中伤多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捕风捉影的东西,是那群写报纸的使坏。

这不排除他被“拔刀相助”这一原因——但一个乐意对一个不相干、不认识的人拔刀相助的人,又能坏到哪儿去?

顶多就是性格恶劣了一些让人看不惯、行异于人,人必非之罢了。这一点他感觉才是主要原因——箜云岚就是这样一朵不一样的烟火!哪一天要是听说她包了二奶和人争风吃醋都毫不奇怪!

顾小红满口道:“不违反……说的好像咱们这儿有什么军事机密一样。这么说吧,就现如今咱们国家这军事水平,我巴不得有人跑过来看一看,炸出那么一两个看不过眼的帮咱们提高提高呢。这里机密没有,教学质量比之国际上的陆军强过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就咱们这点儿东西,都还是跟和人学的……”

然后,就打开门,让一群人进去。一进门就是一个极大的操场,操场上还有一些单杠、双杠之类的训练器材。

沙袋、掩体之类的东西,则是零散分布。

按班组为单位,穿着一身蓝色劳动布的校服的学生们在教官的带领下形成一列一列的学习组,学习着不同的东西。亦有正在进行体能训练的,浑身的汗如雨浆,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张天野不太懂军队里的道道,便问媳妇:“落落,你看他们的水平怎么样?”安落小声道:“看看就行了,别论人长短。”这句话的潜台词张天野却是秒懂——夫妻之间最根本的默契那还是有的:

这质量真不行,不够看。也别去挑衅,关于军事方面的东西更是一个字也别说。若是在第一世界,那随便怎么说,因为大家都知道,所以那不是秘密。但这里却是第二世界,大家都不知道,于是有些东西,就成了秘密!

不能说的东西才是“秘密”。

张天野道:“我看过东北军训练的录像,那才叫辣眼睛。不过看他们好像……”不是好像,而是千真万确的——连东北军都不如。跑步一窝蜂,队列之类的是看不见的。一直到最后到了终点,才逐渐重新排好队,这个过程用了大概三十秒左右。若是用春秋时期的标准来看这些人……那么,他们就是一群纯粹的“乌合之众”,春秋时期,无论哪一国的兵法,都强调了一点:

阵不整,不击。

一整部的《尉缭子》《司马法》都是针对于阵的,而那时候的军队的战斗力实际上是相当强悍的——不在于武器的强悍,而在于阵将人的力量发挥到了最大的优势。这种优势就和西方的排队枪毙一样一样的!

军队战斗力的下降是源于军事贵族的减少,源于战争导致庶民加入了军队,兵员素质断崖式的下降。

许多人以为草原的游牧民族是伴随着马镫的出现所向睥睨的,但实际上马镫这个玩意儿对于农耕文明的加成要远远高于游牧民族。

因为游牧民族天生会骑马,没有马镫,照样可以射箭、可以劈砍,就像是长在马背上一样。

但农耕文明却不然,没有马镫,连坐在马身上跑都困难,只能将马当成运输工具,有了马镫,却可以变身骑兵——虽然骑术上依然不如游牧民族,但是双方彼此的差距还是缩短了很多的。

马镫对于游牧民族是锦上添花。

对农耕文明却是雪中送炭。

之所以给人“马镫”的出现,让游牧民族变得更加强大,屡屡犯我边境,劫掠人口的错觉的,只是因为经过积年的战争,精通战斗的,专业的军事贵族死的差不多了,大量的庶民加入了军队,使得军队的阵不如之前的板正,承受伤亡、打击的能力不如以前,没了那种军事贵族的悍勇罢了。

再之后,庶民变成了罪犯、乞丐、贱民……那还能指望什么呢?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礼乐春秋

这样的“阵不整”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曾经”可以运动、变阵、灵活而坚固的军阵成为了一种“不可能”,纵然是孙武复生、白起重活,也再无能力将一只军队使唤到“如臂使指”的境界——兵员素质决定了这一切!以前可以做到列队行进、变阵丝毫不乱,现在才走几步,就变得稀稀拉拉。

曾经“能做到”的后来就“做不到”了,此消便是彼长,游牧民族的战斗力原来是多少,后来还是多少,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当以“我”这个不断衰弱的对象为参考,那么就是游牧民族越来越强大了;但实际上,以一个较为恒定的标准,即“游牧民族”为参考,实际上是“我”越来越虚弱,于是那个没有变化的敌人,就逐渐显得强大了起来。事实上,曾经在那个古老的时代里,在夏商周,尤其是周的时候,我们周围的游牧民族也是特别的“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的。周穆王赶着马车领着随从一路自驾游,还不是在自己的国土上玩儿,看看路过的那些“国”,个个热情好客,美女投怀送抱。

那时候可没枪没炮,只是有着先祖留下来的两样法宝,曰: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戎”和“祀”。

礼将人规范与一种秩序当中,让人习惯于这种纪律,而这一种纪律从它诞生的那一刻,便是为了战争而准备的!一如乐的诞生,同样是为了战争而准备的一样!那时的一国,在礼的规范下,实际上就是一个极具战斗力、扩张力的军事团体——而那时的人,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战斗民族”!

周礼不崩,游牧民族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礼乐崩坏之后,游牧民族屡次侵犯燕赵、秦国,最后即便大一统了,还必须修长城去防御。

应该说,分封建制有其分封建制的灵活性,也有其容易失控的自主性——要不然春秋战国就不会来了;但大一统呢,容易控制住地方的自主性,但同时也会限制住地方的灵活性。中央权威加强了,地方权威自然就减弱了。于是,当遭遇突发的游牧民族犯边的时候,根本就做不出及时有效的反映——

在未得到最高授权的情况下,你的军队是出击呢?还是当没看见呢?出击,就极有可能是擅自挑起边衅,很可能一家人的命都没了。

若是快马加急……这玩意儿人家早就偷完塔跑没影儿了。追没得追,损失的却是当地民众。

人家劫掠时,因为没有君命、将领,所以只能看着。

人家走了,命令来了,却也只能看着。

……

和戎和祀紧紧相伴的,除了礼这一个重要的东西外,还有一样便是“乐”——它的重要性不下于礼,所以六经之中,乐就占据了其中之一。乐的作用,同样是规范秩序,经过训练的人可以在乐中明白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迈哪只脚,那一个音节转弯儿——别看这不起眼,但实际上这很重要!

乐——可以使人在重大的祭祀活动过程中井然有序,各行其是,使这种人数众多的活动过程中不发生踩踏事故等恶心事件。

乐——可以使众多人脚步如一,知道进退,是战争过程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当它第一次出现,便不是为了让人欣赏那种声音的美好的,而是让人能够跟着节拍,在复杂的活动过程中不乱。它并不会直接杀人,但却有“无用之用”,可以将一群个体熔炼、协调成为一个整体,让人随着节拍、节奏,随着曲子动!

鼓而进、锣声退,以可以传达极远的笛子、笙箫等吹奏的乐器、编钟等可以传递极远的打击乐器,合成音符。

整个战场都会为之舞动!

乐——不是给人欣赏的。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给人欣赏的。那不过是后来人饭吃多了比较闲,从而开发出来的,一种用于愉悦身心的小玩意儿。就和计算机的发明是为了科学计算、是为了科学研究,是为了工作办公一样,电脑游戏也是后来才开发出来的——这一个发展的过程都是一样的。所以孔夫子才会抨击当时人的音乐。其本质的意思,是:听点儿正经的,学点儿技术,你天天打游戏,以后还工作不工作了?不听雅乐,你以后上了战场怎么办?这是贵族生存之本呢!

有些东西,就是要天天训练的。号令要天天听,才能够在战斗的时候及时反映。要不然呢?上了战场演奏一曲小苹果?

战士会懵逼的好吧。

而军事学堂这里……怎么说呢?没有乐,训练的时候连“一二一”这种最简单的节奏、拍子都没有,自然就容易乱。而且早已经忘记了应该怎么打仗的人,习惯了一拥而上的打法,放羊式的打法的一群人,要他们重视阵型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以为这并不很重要。他们更乐意表彰跑的最快的、跳的最高的、打枪最准的那一个。在学堂里,这样的学生被称之为“标兵”。

从头一天上学开始就学会了集合、整队的张天野怎么能看得上他们的训练呢?但凡是见识过的,都知道队列的意义。

队列的本质是一种控制、一种协调——现代化作战自然不需要排成密集的队形排队枪毙,但班组之间的配合、掩护、进攻,其实质依然还是一种队列。这一种队列只是看起来散乱,实际上每一个人的进退依然是那一套东西,是需要彼此间进行配合的。必须要做到你的队友一撅屁股,你就知道他拉什么屎,他一抬脚,你就知道他往哪儿去,你要往哪儿配合——本质上并无区别。

而且,现代的“队列”对于兵员素质的要求无疑是更高的,对于作战的意志也是更加的强调的。

武器可以改变战争的形态,但却不会改变最为核心的那一点点东西。

这群人就是一盘散沙。

真战斗起来,无外乎就是“冲啊”“快撤”,其中的区别顶多就是“跟我上”“给我上”“给老子顶住”,然后就一哄而上,丝毫的不讲究。

顾小红作为这里的教官,自然是充当了一个讲解、解说的角色——这里的一系列训练内容,多是承袭和国。

和国人讲什么战术呢?他们推崇的就是压上去、压上去,不够再多压一些,让敌人胆寒,然后死去。因为他们用这种方法战胜过一次老毛子,于是就奉为圭诣,成为了一种极为重要的战术思想,并且参合了武士道精神,形成了一种自己的特色——而实际上,这种战术在军事强国看来是不入流的。

战场不是一个彰显个人英雄主义和不怕死敢死精神的地方。它比一般的地方更加考验组织性,考验协作。考验更大规模情况下,最大程度的协调,最大程度的配合。能够做到的越多、越精细,那就越接近胜利。

而这一个奇葩偏偏是海陆之间有矛盾,陆军之间也有矛盾,一招梭哈走天下。更偏偏的是,人家还有不怕死,但中原大地这里……连不怕死都比不上。所以是真心的打不过,畏首畏尾延误战机,等到接到上峰命令,人家已经梭哈完了。即便要打,士兵也是怕死的很,都是壮丁,军事素质……约等于零吧。

而这种“奇葩”却是注定不会长久的——战争会促使人成长,人总要在战争中去学习,去汲取经验和教训!

和人一根筋,但中原大地上的人却不会一根筋。组织纪律的重要性,军队之间的配合、战术素养,兵员……各种问题都会被意识到,都会被解决。当他们重新拿起了曾经的剑,唤回先祖骨子里那种基因之后,和人的结局是必败无疑的。只要武器的差距没有达到小米步枪和原子弹的差距,那么胜利,永远都是组织的胜利!

风尘等人不发表意见,也没什么看法。只是将之当成一次看新鲜。呆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诸人就离开了军事学堂。

韩莎问箜云岚:“你三姨夫那里是德军的教官吧?”

箜云岚道:“嗯。”

风尘道:“这么说,你三姨夫已经算是赢了。等着军校生一培训出来,只要你三姨夫那里不使昏招……”这个“只要”貌似有些难——毕竟听箜母和箜云岚说,她三姨夫和三姨一样一样的,指望不出幺蛾子太难了。不过又一想:“貌似把一把好牌打烂了,也不是一件坏事。这里的牌面太好了,却是对我方不利!”

张天野深吸一口气,说道:“可是憋死我了。我是头一次见连小学生集合都比不上的军人,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儿的?不,简直连幼儿园孩子都比不上!”张天野吐槽——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张天野道:“以前看有些人问清末民初的军队和秦军对抗谁能赢,我感觉这个问题很傻逼,但现在我发现……他们要是能打过秦军就见鬼了。组织能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乌合之众。除非无限弹药,否则的话……必败无疑。不过就算是无限弹药,枪管儿也受不了。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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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于北溟的珍藏

是夜,一行人便住进了于北溟家里——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建筑透着历史。这里原来却是一王府,原本的主人因为生计,将大王府作价了三千个大洋交到了于北溟这位大教授的手里。这个价钱,绝对是“死要面子”的价——要比市场价格低许多,而且还是主动开口,不用还价的。从这个角度说,房子的原主人还是非常不错的,谁都喜欢跟这种讲究人做买卖。于北溟得了实惠,更是不吝啬几句好话!

当然……这心底下怎么想的,那就谁也管不着了……箜云岚介绍说,和院子一起转到手里的还有许多的字画、瓷器,最年轻的都是康熙年间的老物件。这里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都价值连城。

“那个是傻子知道吗?被我们的大教授数着大拇指夸了几句讲究,不愧是王室之类的,一高兴,字画、家具、瓷器就直接送了!”

“看,这椅子、这床,都是黄花梨的。你看那柱子,和紫禁城里一样都是楠木的。”

“这个手炉……咦?手炉呢?”

“……”

箜云岚无辜的眨一下眼睛,正介绍着呢,突然一个卡壳——她记得自己上次过来的时候这里好像有一个手炉来着。现在怎么手炉就不见了呢?韩莎却是忍俊不禁,抚着她的头,说道:“这大夏天的谁用手炉呢?肯定是收起来了……这些物件儿,你甭管是文物还是其它的什么物件……”

顿了一下,道:“想要长葆不坏,唯一的法子就是放手跟前儿。要拿着去用……天天用的东西,看着最容易坏,但实际上,却又最不容易坏。”

箜云岚道:“也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过了一会儿工夫,就有一个穿着朴素、干净的灰色褂子,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人过来请一行人去晚饭。饭桌上便见了刚才回家的于北溟——于夫人则是他们一来的时候就见着了的。于北溟客气了几句,大家本就不认识,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多和箜云岚说了几句。箜云岚简单介绍了一下风尘、韩莎等人。于北溟听箜云岚讲风尘、韩莎二人在艺术鉴赏之上极有造诣,便是心动,吃过饭后,便邀之去看自己珍藏的几样宝贝——最宝贝的是一件瓷花瓶,就摆在书房的书桌上,里面插着一朵水仙。

花瓶上则有米芾写的一首小诗,写的是“携眷衅东湖,不意春早去。岸上杨柳青,粼粼波色郁。”题为“四月廿三闲暇,时光正好,携眷踏青东湖,随意一作,不足道耳。其中乐,唯斯人哉!”

其字随性、挥洒,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于北溟介绍:“这个瓶子我花了不少的功夫,原本人家是不卖的,我就天天去看。后来老先生上了年纪,就干脆送给我了……这些物件儿也没个价钱,总不好明珠暗投,落在喜欢的人手里,那是一件幸福的事。历经了岁月,它们也都有自己的灵魂了。我住于这样的院子,亦能感受到历史之沧桑……”又欣赏了一件江湖上的鞭锏锤抓的“抓”,像是鸡爪子一样的铁质兵器,一个西洋钟——同样是拥有历史的物件了。

坐地的大钟放在现下已不那么精确了。但这却是当年乾隆年间的物件,是不列颠人为了打通商路,前来觐见的时候送的礼物。

这座钟紫禁城中有,这位王爷的主上那也是不凡的,自然也有。洋人就是通过了这一个门路才见到了皇帝。

风尘、韩莎不言这些物件的历史,但其高明的鉴赏之力,却让于北溟赞叹不已。兴致起来后,便提议挥毫泼墨——是写还是画,都是随意,总归是文人性发之后的一件乐事!

于北溟便挥毫泼墨,画了一块石头,简单的笔触,却将石头画的有了灵魂。而后便题了一首郑板桥的《石灰吟》,一手的字也是块块独立,笔触厚重,却又有锋芒棱角,当真是和诗句和画映照的——当真是“粉身碎骨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的意气。轮着风尘来,风尘便作了一副怪画:

画中见山川、云雾,却皆以意象。粗看时只觉颠覆了常规,不合乎传统的绘画,也不符合西洋作画的规格。

其画作川在下,上却托起一片云雾,云雾之上有山川,山川之上却有人,川下却有耕牛、田地。

留白处——

致虚极,守静笃,吾以复观,夫物芸芸,天地之根,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生之,德畜之,有无相生。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舍色身则见空性,空性生色界,真性圆觉,真性在前,圆觉在后。故,不自生者,得其长久。

留了年月日,书下署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字,是好字。

其中法度自然,不拘俗套,自有一番天地。对书法、绘画有着极高造诣的于北溟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好——书、画,尤其是传统的书、画领域,讲的是三个字。其一曰“精”其二曰“气”其三曰“神”,三者具足,便是上好的书画作品!而这精气神,是可以看出来的——精足则于笔迹之中见其力,气足则能见其锋,神足则能让人感受其意。

精足的作品笔迹有力,或者刚或者柔,每一笔都有自己的东西;气足的作品,笔锋凝练,墨浓不散,力透纸背。

传说中,王羲之给人题扁,是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的。

气足的作品,即便是差一些的纸,墨色也不会晕染,相反墨会透入到木板当中——简而言之,气足的作品,拥有“方向”。墨是要透下去,而不是渗开的。至于说是最为要紧的一个“神”字,就更为玄妙了——那是能将自己的喜悦、悲伤通过字来表达出来的,是具备一定的“催眠”让人感同身受的力量的!

你见那字,能感受其作者之哀伤、哀莫大于心死,心中同样生出悲戚之感;你见字能感受到作者之欢喜,心生愉悦。

这是一种“直观感受”——即便是不识字,也能感受。如果只有书法家才能够感受到书法家的高明——那玩意儿不过自娱自乐的扯淡!

“好!”

于北溟拍手叫好,那种见猎心喜之情溢于言表。直言道:“云岚能拜你们为师,却是幸运啊……我得了先生的一幅字画,却也是一番幸运。好一个致虚极、守静笃,好一个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先生心无藩篱,不为世俗所动。佛道儒三教功夫之深厚,一字可以为师矣!单只是这一副画,这一段文字,便是无价之宝!”于北溟学识渊博,自然知道,那短短的一行字,那画,便是三教至为精深的学问,非是自身修养达到了那种程度,是决然不会随心所欲到如此的自然的。

又坐了一阵,风尘便和韩莎回去洗澡、休息。洗了一个热乎乎的热水澡,习练了一番静功——

静功对于风尘的意义已经不大,只是将之当成了一个习惯。祂的心意早已超出了需要静功来锻炼的程度。入静、驻脉,更多的是陪着韩莎的——要坚持一件事,一个人坚持,却比不得两个人坚持。

翌日一早起来,便引导一群青丘们练功,教导其贪图紫气之法门,又教夭生功。张天野则是从风尘这里学了十二工学。

这玩意儿的“厉害”他见识过了,自然就眼热——那种于朴实无华之中的无形装逼简直最为致命。

他感觉很符合自己低调、奢华的风格。

风尘自是不会吝啬的,从基础的每一个动作要领,然后到如何三协——身协、气协、心协……而在风尘这里,这个“三”无疑就和“道生一,一而二,二而三”的“三”一样,其范围可大了去了。总体而言,是三个协调,细致来说,却林林总总的,包含了身体的诸多方面,比之原本的十二工学难了不止是一个档次。但习惯于祂的提纲挈领,数学模型描述的张天野却理解的毫无压力——

唯一存疑的,不过是能不能做到罢了。于北溟起的却也极早,一群人正练的兴起,他便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褂子,便打了一套太极拳。慢悠悠的大架舒展、大方、大开大合。

这太极拳却是很流行的……因为动作大方、有一种仙气缥缈的感觉,让人感觉倍儿有范儿。

尤其是传说中太极拳的宗师可是打遍京城无敌手的“杨无敌”——但实际上关门切磋,谁也没见过太极拳是怎么打的。

“练完功,咱们今天学一点儿有意思的。我们来学习搏击的一些基础……首先,我们来学习相关的数学公式……”正抬起一条腿缓慢落去的于北溟听的一个踉跄,险些扯了蛋……然后沮丧的发现韩莎讲的数学公式、定理他统统听不懂:不认识倒是不至于,但也仅仅知道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什么三角函数、什么……一开始简单的还能听懂,等听到傅里叶变换和泰勒变换这两个玩意儿的时候,早已经彻底的懵逼了。

可那些小丫头呢?一个劲儿的点头……这是什么情况?确定是听懂了?确定是没有跟着胡乱点头的?

而且看着一个一个的兴致极高……我@#%……苍天啊,大地啊,中间的空气啊。是这个世道变了还是他在做梦?



正文卷 第三十章 信祂个锤子

心有好奇,便不觉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众青丘们的身上,动作时借着余光瞥上一眼,支棱着耳朵,听几句……虽然,大部分都是听不懂的。心中却渐渐的信了,她们是真的听得懂、学的明白,其聪慧、聪明,见微知著,那一份“天资”却是和本身的娇俏、俊美相得益彰的:人也好,禽兽也罢,其中优异者,皆美也!虽不想承认——但美、丑和一个人的智力水平之间,是真的“约等于”的,作为大学教授,这一点他体会很深。

在大学中走一遭,学生就没一个丑的。

在生活中,倘若是有一个口歪眼斜、面目丑陋之人,那人们见了的第一印象就是“这莫非是一个傻子”;反之,一个人生的漂亮,直观的就给人一种机灵、聪明的感觉。

这一标准当然并不能够适用于每一个“个体”——

有极个别的长得漂亮,实际上脑子有坑。

历史上也有钟馗这个丑的吓死唐太宗的状元郎。

但,这都是“极个别”的。

大概率上来说,还是“漂亮”就代表着“智商”“聪明”的程度的……想到此,他的目光就不禁落在了风尘身上。风尘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紧身裤、黑色的衬衫、戴着黑色的手套,胸部罩了一件紧身的小背心形状的马甲。头上一个同样黑色的头套包裹住了头部,遮掩了容貌——这一个头套是极其精致的,面部光洁,修有浅显的下眼线波浪一般,额上有镶嵌上的同样布料的花饰,层叠错落,简约却又耐看。其发的位置,则演发际线顺应头发的纹理,向后延出一朵、一朵的花,最后发髻的位置,则是一朵娇艳的黑牡丹——头套的每一寸都堪称艺术!

这一件头套,便算得上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这也是一个极美的人!

昨晚吃饭时他“见”过风尘的样子,只觉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人,美的超脱了性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故也猜测,风尘戴着头套,其实是和兰陵王差不多的,也可以避免不少的麻烦缠身——也亏得他眼神不太好,京城这里也没电,只是点了蜡烛,风尘的容貌也显得影影倬倬的,很是模糊。

要是真的看清楚了……只怕要沦落到“为伊消得人憔悴”,像是元杂剧里面的故事所讲,日日消瘦,**蚀骨,眼见不活了。

事实上……韩莎不愿意让人看清楚,又有谁能看清楚呢?出门在外,必要的露脸的时候,韩莎可不会让风尘的“黑”展现出来——所以昨夜吃饭时,是韩莎帮着风尘投影的。很有技巧的借助了蜡烛的光,模糊且不突兀的展示了一下风尘的相貌。把自己家宝宝变丑舍不得,模糊处理就是最好的办法。

阳光下,风尘、张天野站在一起,看韩莎教青丘们以及箜云岚。韩莎教的东西都是一条线上的,顺带脚的就过去了。箜云岚也好、青丘们也罢,都是货真价实不掺水的先天真人,学这些东西是一点儿难度都没有的。

张天野用胳膊碰了一下风尘,说道:“你媳妇就是这么教课的?”

风尘道:“嗯,我听着不错。很系统……你看,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然后三角函数,再讲变换——这些东西,要是和咱们上学那会儿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去教,十个人里面能有两三个学懂了就不错了。那叫一个头疼,就没有一个不烦三角函数的……但这样系统的学,就不一样了。脉络清楚了,内涵知道了,彼此的关系更加明确了。即便是哪一天忘完了,分分钟也能从基础推出来。现用现推都来得及……我家乐乐知道不?高斯他们喜欢的不得了,都能和数学家讨论问题了。”

张天野恶意道:“一窝变态——你看看,我家落落的反应才叫正常反应!”

安落的反应是什么?

两眼大而无声,茫然不知所措,似乎有星星在飞……这已经是听的晕晕乎乎的了颇有一种听天书的感觉。

风尘默然,憋出了一句:“你们夫妻俩挺般配!”

“你说我傻?”

张天野提高了声音……

风尘道:“你别老带入角色配合我行不行?”

“早晚跟你绝交!”

“中午和好?”

“呸!”

为了不影响“授课”,二人将声音压的很小,便是初入先天的青丘们和箜云岚都听不见,更别说是于北溟了。于北溟练习完了一套大架,这一趟却真的是少有的“若有意若无意”了,整个心思都不在太极上,反倒是注意着风尘一行人这里。动作完成后,都已经停住了,却还不觉!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也不打搅人家教学,只是在一旁看了一阵。韩莎讲了半个小时左右,便不继续。

正所谓“过犹不及”,一次性讲的太多了,却不容易记住、不容易理解。反倒是这些东西恰好游刃有余,学着也不累,还有趣。

安落:……

吃过了小米粥、咸菜配油条,于北溟告了诸人一身,便去了学校。嘱大家玩儿的开心一些。于是,十六人便又在平京待了足足两日,去皇家园林里划船、游水,参观了一番,这才是动身南下。

南下的“交通工具”选择了三辆牛拉的大车——车轮是铁的,外面一圈厚实的橡胶轮胎,足足有碗口一般粗,车厢则是用木头拼接成的,长有四米二左右,近两米宽,本是用来拉货的货车。北方人习惯性的将之称为“大皮车”,三辆车、三头牛,一行人就施施然的上路了。做过了火车,自然是要体验一下牛车的——至于说是轮船?听风尘形容过后,张天野就没兴趣体验了。

那玩意儿遭罪!

还是牛车好,新鲜,这玩意儿张天野也好、风尘也好,也还都是在小时候体验过。此时坐上来,自然更多了一些意趣。

牛是不用赶的,跟在先天真人身边,牛的倔脾气都收了起来,变得乖顺无比,更能够精确的领会意图。

去哪个方向说一声,人家自己走,绝对的智能。并且还会主动的选择一些好走的路段、绕开一些颠簸。

一路南下,优哉游哉,不徐不疾。一路之间乡野的麦子生长,到处是一片青绿。衣衫褴褛的农人在地头上忙活,在一路抵了莲花县后,诸人就放弃了牛车。这玩意儿坐着是很舒服,清风吹拂,暖阳高照,很是惬意,但就是速度太慢了——坐牛车到上摊,那不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于是,接下来的行程换成了大家最熟悉、最喜闻乐见的一种方式——飞行。只是司机换成了张天野——

风尘美名其曰“锻炼”一下张天野的能力。正所谓“曲不离手,拳不离口”,手艺这玩意儿三天不用就手生……

张天野信祂个锤子——要不是黄道十二宫之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十二元辰之术这些报酬实在是不错的话,他才不带着一群人飞呢!对他来说,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累……

别看风尘、韩莎飞起来那么轻松,带着人也无所谓。

但他的飞行方式和风尘、韩莎不一样!

他的阵是在体内的,是依托于穴道、经络的,时间长一些经脉都会受不了——从这个角度来说,锻炼一下没毛病。只是……等他一路上且飞且消化,将三个“十二”消化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又被风尘给坑了一把——什么十二宫、什么都天神煞,什么十二元辰……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东西!

如果硬要说其中有什么区别,那应该就是外形不一样,标志不一样了。

张天野叫嚣:“相同的招数,对圣斗士是没有用的!”

张天野手一捏,一只小号一些的“泡椒凤爪”就朝着风尘抓过去。却不意风尘警觉,手一捏,就捏了个空。而风尘却轻松惬意的站在距离捏起来的“泡椒凤爪”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刚才祂只是后退了一步,简简单单,并未有什么玄妙的。但这一步,却将距离、时机都把控的妙到巅峰。

“有种你别躲!”张天野的“泡椒凤爪”送给风尘一个高高的中指,又粗又大。

“你小心驾驶——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我们这些人的小命可都攥在你手里呢。你要是手一抖,我们都玩儿完……”风尘提醒了他一句,又说:“套路恒久远,经典永流传。套路这种东西,够经典就好。相同的招数不能对圣斗士使用第二次,可你信不信,真要是来一个圣斗士,我能用相同的招数让他们崩溃到怀疑人生……如果知道了就能解决,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你说的如此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张天野泄气,虽然是相同的套路,但他这个当上的还是很开心的——

第一次得到了免费的功法了有木有?相比较那些店里被坑而不自知的人,自己能够知道自己被坑,那也是一种成就。

再说了……这个坑可以让他省去多少自己琢磨的功夫?没有这三种法术的参照,他怎么能够明白里面参数的变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规律呢?所以,某人虽然比较坑,但对张天野来说,还是比较厚道的。真要是只给一种……想破了脑袋,也不一定能够明白其中的内在的关联、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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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先天八卦大神通——山;破法!

张天野的右臂弯曲,呈90°,手心向上,四指弯曲……自然弯曲。小拇指、无名指、中指、食指的弯曲不一,渐是摊开,使四个手指肚纵看成一线,正看成弧,大拇指自然微蜷,指尖对着食指指尖的方向——一只更大的手则在身下,形状和这只手一模一样,只是体量却足有六丈之长、三丈之宽,实便是由这一只手放样、映射出来,被戏称为“超泡椒凤爪”。四根手指在前,手心在后,手心微微拘起,诸人便在上面。

大拇指正对四指,四指阵法勾连,使周围生出大量的离子风,阵法依托于离子风带来的浮空之力,在天空飞行。飞行的高度、速度、舒适度,都在张天野的一掌之间。

只需将手指的位置稍作调整,就可改变飞行。

飞大概三百公里左右,张天野便会赶到经脉酸疼肿胀,不可继续。这时众人便会寻地方落下去,休息上半天——遇到了不错的自然风景或是热闹,便干脆待上一天,第二日再继续启程。闲暇、游玩儿的时间里,张天野便分出了一部分的心神,去行气、去通过这种苦功夫却增强自己的经脉。

陆续花了五天时间,便到了上摊。

于三四米高的空中一抖手,将人放下来。故意用一种浑厚的声音,配合了阵法在口腔中组成的“小喇叭”,发出浑厚的雷音,“你这猴头,输了就是输了,何苦还要往我手上撒尿?既是不知改悔,那就压你五百年,好生思过吧……”说完,就很是恶搞的朝风尘的头顶压下去,手在瞬间一幻,就成了一座山!

山有五峰,高耸险峻,一股厚重的山势更是朝着风尘压下来。这却正是张天野从风尘手里搞到了八景宫后,依照那所谓黄道十二宫、都天神煞之类的的经验,自己废了一些脑细胞开发出来的大招。

这一招被张天野称为“先天八卦大神通——山!”

与之相应的,自然还有:

天、地、川、泽、雷、火、风。

这“山”一成,便自膨胀,落一尺,便大一丈,此中变化竟是依靠重力、势能而变化,越是落下,威力也就越发的盛。此“山”一出,更妙的却是“山”已经和张天野再无干系,张天野可以揣着手看,也可以施展更多的手段——弄上几百座这样的“山”,如果足够高,几乎就无敌了。只是,面对风尘,这些“山”似乎就不够看了……不,这些“山”简直名不副实,就和泡影一般虚妄。

只是一抬眼,目光一凝,虚空注意。当多余的点在虚空中凝聚,和那“山”的本体——阵点产生纠结之后。

原本自洽的阵,却一下子紊乱、崩溃了。

山的异象消失无形。

山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风尘抬头看张天野,说道:“你这一招要来对付我,还差得太远。如果它依旧和你有纠结,凭借人体本身的稳定性,我想要破坏阵法纠结还稍微需要多费点儿功夫。但它完全是脱离了你的……”

所以,祂只是凝聚出一个纠结点,将之凝聚在合适的位置,整个“山”就崩溃了——整个过程就像是艺术一样。

那是一种羚羊挂角、水过无痕的玄妙,丝毫的不见烟火气息。一众人里就只有枕边人的韩莎最明白这一个过程……于是,便借着机会教育一众弟子,嗯,妹妹。先将张天野的“山”的阵法构成制作了几何模型,利用生物芯片模拟运行,解释了为何它可以变成山,又为何能够在下落的过程中变大、变得更重、更强。

接着,就又介绍了风尘是如何利用虚空凝点使得这一个阵法一下子“崩溃”的……“我们分析一下,可以得到……这里,如果在这里产生一个纠结,那么整个图形就会这样……因为纠结的力被分散,所以,它就会散掉。还有这里,如果这里被破坏,那么下落过程中,山就会自己崩溃,因为它没有动力了。事实上,只要施加影响,而且是在阵法之内,任意一个地方都是可以起作用的,只是有的地方作用大,有的地方作用小。对于同等级的对手而言,这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战斗方式——”

因为——当你通过凝点,或许说是放样、映射的手段,施展出类似的术法说消耗的精神、能量,却要比风尘这样只是凝一个点,要大的多——应该是大概三百倍的消耗!

于是,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辛辛苦苦的,消耗了比对手多三百倍甚至是更多的能量弄出了一个所谓的大招,结果呢?被人家一个凝点,就和给一台精密发动机上了劣质的机油一样,分分钟就趴窝给你看。你一台几百万、上千万的机器,人家随便弄一下,你的机器就坏了。这样的消耗,根本就是不对等的!

以风尘、张天野二人来说。张天野就算累死了,风尘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疲惫感,依然是精力充沛的满血。

为了让这一个“实战教学”更加的直观,韩莎还给她们讲了一段“楚留香”的故事,这一个故事没头、没尾,但头和尾,前因和后果,却都不重要。

这一个故事的重点只有一个:楚留香巧破剑阵。

讲的是一个叫做楚留香的人,是如何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破开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剑阵的故事。

“这个剑阵很厉害,楚留香有两个朋友,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都不能够破阵。这还是在对方不愿意伤人的情况下……但楚留香非常聪明,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这个阵法是有一个旁人没有注意、没有意识到的弱点的,但这个弱点,楚留香却注意到了。他的武功并不是最高的,但他却善于观察、推理、思考、发现……”韩莎的声音糯糯的,很是好听——这一段剧情是《画眉鸟》中的一段剧情——同样,这一段的战斗,亦是将香帅的智慧体现的淋漓尽致!

风尘不再搭理张天野,走到了韩莎身边,也一起听韩莎讲故事。听韩莎讲楚留香是如何的像山庄的夫人借了一把剑,然后用一种古怪的姿势,捏着剑尖和剑阵对抗,然后巧妙的将剑柄塞进了一个人的手里。

然后,剑阵就被破了——原因便是那个下意识的捉住了楚留香送来的剑的剑客,是惯用的双手剑。

剑阵却是单剑成阵,单手剑法和双手剑法不同,而且剑阵之中突然多了一柄剑,剑阵一下子便自己乱了。

“好了,这个故事就讲这多……”

风尘道:“故事讲的真好,应时,应景。”

张天野吐槽:“合着我这么努力的开发大招,就是无用功啊?死气白咧的施展一招,你老人家一个眼神儿就给破了。”

风尘笑,安慰道:“怎么就没用了?你可以设法加强它的稳定性,使之不受或者少受干扰。阵的结构足够的稳定,保证阵的运转不就行了?既然是脆皮,那就多加防!要么,就不要让阵离开体外,要么,就完全将自身的经络穴道全部放样出来,走最笨的路,跟第三世界的三大正宗一样莽过去……什么变化、什么神通,不考虑的。就直接放出来,真人比例放大,足够的结实耐操……”

张天野白眼之:“去,劳资不是莽夫。那种莽太跌份儿了——而且崩坏的代价也足够的大吧?”

“不然呢?内外是相互影响的。外部崩坏,内部还能完好?”

“所以这法子谁爱用谁用,我不要……”张天野哼了一声,很是中二的说:“咱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就不信还弄不出一样两全法来了!”

“那你加油!”

一行人便进了上摊,无声无息,像是无形的风,从人们的身边穿过,却无人觉察。简单的几个虚空凝出的自旋动点,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周围的人和人之间,那种冥冥中的纠结牵引,却使风尘等人成为了隔绝的。人的注意力被牵引到了别人身上,一行人明明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却是隐形的。

像是已经跳出了命运的长河,无论多么拥挤的人流,都会在靠近他们后自动滑开,给诸人空出了足够的空间,拥挤的街道上,他们一点儿都不拥挤。青丘们第一次见这样热闹的城市,哪里都好奇,便三五成群的到处去看……

无形的阵,将人一一笼罩,牵引着人的注意力。商贩们偶然便会有“错觉”产生,譬如刚才摆放的整齐的簪子,莫名其妙的就乱了。本来放的好好的小圆镜,不知道怎么就少了一两个……然后,又在别处多了出来。

一直到友谊国际之后,诸人才逐渐散开了纠结的阵,让人觉察了存在。箜云岚大小姐直接包了四个别墅——连成一片,处于同一排。原本一个别墅里的客人也被劝着挪了地儿。箜云岚道:“上次我住的就是这一间!”又指着隔壁说:“姐和姐夫他们就住那一间。落落姐,这里可以算是当今世界上最享受的地方了,西方都比不上。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东方明珠,东方明珠这里,也只有一个友谊国际……”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别跟我装——逼

在安迪斯驾驭着西电,为了直流电的推广披荆斩棘,却依然难下一城,转头利用保健品开疆破土时——在远东,在上摊。150v的交流电,已随着线路,延伸进了大街小巷。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大规模使用交流电,夜晚最明亮、霓虹最绚烂的城市——是的,霓虹!其它的城市,还停留在传统的“灯箱”“幌子”,室内的舞厅利用彩色的玻璃镜、凹透镜、凸透镜折光时,明艳、鲜亮的电灯,红、绿两色闪烁的一串二极管,却已成了上摊这里夜总会的标配……

这是一颗“明珠”,夜里的光明在世界上也是第一的璀璨!

“这就是电灯吗?是点着了以后,就烧里面的那根细线?”青丘们很是好奇,一窝蜂的拥进了屋子——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电灯。韩莎拉了一下灯绳,说道:“不用点,电灯只要通电,就会亮起来……”

“这是灯绳,上面连着一个由弹簧、金属片组成的小机关,拉一下,里面的齿轮会被松开,然后动一下,又会被拉动的机关卡住。齿轮是一个齿导电、一个齿不导电的,导电了就通电了,不导电就不通电——这个机关,我们可以将之设计成任何的形状,譬如说可以用手拨动的开关,可以是放在一进门的脚下,用脚用力踩一下,通过振动来控制的开关,再比如说……给你们留个作业哈!”

韩莎拍拍手,因势利导,借着这一个话茬,就给青丘们包括箜云岚在内,布置了一个不算难的“小作业”——

可以单独完成,也可以相互合作,设计一款新奇、独到而有趣的“开关”。这一个作业,要在大家在上摊的这一段时间内完成。

“要是完成不了怎么办?”箜云岚举手,问。

韩莎恶意一笑,说道:“完不成,就接受惩罚。你们也总要上心一些不是?夏穿冬衣寒穿纱,小黑屋、绳艺带回家……全部惩罚不要钱!”

箜云岚……

青丘们“哦”了一声,就将目标放在了床上。在结实的弹簧床垫上用力将后背砸上去,弹了几下,然后又用两只脚跳。这种弹簧床垫自然也是头一次见,什么都新鲜。一群姑娘天真烂漫,见什么都好奇,都要试一试,风尘等人也不阻止——左右就是一些小玩意儿,坏了赔偿就是了……当然,箜云岚的想法是:“他们还敢让我陪咋滴?”过了好一会儿,风尘才是吩咐了一句:“你们谁打电话?和餐厅订一下晚餐。咱们吃完了饭,就去歌舞厅玩儿一玩儿……”

祂在沙发上坐下来。一群姑娘一窝蜂的围上了电话机,就连床垫也不跳了。然后,由一群人中的大姐头先打。

请教了如何拨号、如何和对方说话之后,便拿起听筒,一人一句的说起来。张天野坐在沙发上,很是无语的看她们,小声和风尘说:“这玩意儿,对方应该快炸了吧?我就感觉有五百只鸭子在吵……”

“叽叽喳喳”的活泼的很。

“五百只数量似乎有点儿不对,咱们捋一下……你看,三个女人相当于一百只鸭子,是这么个说法吧?”风尘一本正经的扯,张天野点头,那句话还真的就是这么说的。风尘掰着手指,讲:“你看,三个是一百只,九个是三百只,十二个是四百只,十一个就要减少一个人……貌似不用减……”

因为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箜云岚参与其中——所以,正确的数量应该是四百只鸭子,而不是五百只。

风尘语重心长:“天野啊,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要严谨,要严谨懂不懂?”

“我懂……你个妹啊!”张天野提高了声音。

风尘道:“看,所以,你还是不懂!”

因为祂没有“妹”,所以,张天野说“懂你个妹”的意思就是“不懂”,风尘表示你虽然说得委婉,但作为哥们儿,还是可以理解内在的意思的。张天野虎着脸盯了风尘几秒钟,忽然脑洞大开,“现在有一种特别黑的材料,连仪器都没办法测量,是可以吧任意一个三维图形变得和二维平面一样的,假如……”

风尘问:“假如什么?”

张天野道:“我把这种材料涂全包紧身衣上,然后穿上。你说外人能不能分辨出哪一个是你,哪一个是我?”

风尘囧,说道:“你不觉着很无聊吗?”

“不会啊……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一个问题的。世间万物都是辐射源,而你不仅仅不向外辐射,而且还吸收一切的量子、各种波。为什么你的体温没有上升?为什么你没有变成黑洞?为什么你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正常呢?这种正常的本身就是不正常好吧?”张天野上上下下的打量风尘,就感觉祂是一个bug!

“因为——我是神!”风尘勾起嘴角,给出了一个很不靠谱的答案——真正的答案当然是因为那些辐射被祂“消化”成了新的营卫之气。

被驯服、被消化……自然就不会“热”了。射线的本身是没有温度的,但当射线遭遇到了物质之后,被拦截下来,就会产生“热”,但对于风尘而言,那些辐射进入了身体,实际上是被有序的引导的,然后又被利用,整个过程又怎么会产生热呢?而身体本身的热量,却是肉体维持新陈代谢自然而然的恒温,是旧的营卫之气营养、保卫身体的一种产物——新生的那一部分本身却没有这种恒温的要求——

或许,对温度有要求,但这个温度的范围是什么,现在的风尘却不知道。只是感觉它们本身并不产生热。

张天野道:“我还天尊呢。开天辟地由我始,世界大千不过是我身体内的一个空间,你跟别人装装逼也就行了,跟我装!”

“抱歉,找来找去,这里也就你一个合适的。我跟莎莎装,怕她弄我!”风尘摊手表示抱歉。

“就是‘跟别人装逼也就算喽,跟我装,拢是力(弄死你)’?”

“你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多没面子!”

“你还别说,我忍不住想笑……”然后就发给了风尘一段很搞笑的冯宝宝、张楚岚的互动。一个是和张楚岚特训,冯宝宝刚洗完澡衣着清凉,看的张楚岚气往下沉,被冯宝宝抬起白生生的大长腿“劈啊”的一脚背抽脸上,让张楚岚鼻血直流……另外一个,就是刚才他模仿的那一段了,直接一巴掌抽脸上,拢是力!很残忍、很暴力,但莫名带感。不过,韩莎是不会这么抽祂的——人家喜欢一只手八字固定,锁住下巴,然后用另一只手在祂的脸上快速的拍。

下手很轻,听着啪啪有声,实际上却不疼,还有按摩的效果。似乎拍一拍面部的肌肤都会变得更加光滑、细嫩。

距离“家暴”还差的远,只是一种玩笑、情趣。

待了一阵,天色将晚,一行人便去了餐厅。诸人定的是包厢,除了服务人员外就没有人打扰,人一到,饭菜须臾上了桌。青丘们饭量不俗,本来箜云岚也正是能吃的时候,只是吃过了龙肉,身体对营养的要求没那么高,所以也是吃了一些就没胃口了。过来半个来小时,就只剩下了一桌子的狼藉。之后,一行人就去歌舞厅,韩莎再三嘱咐:“咱们就玩儿一会儿,九点钟就要回到住处,入静练功。莫要因为这些灯红酒绿坏了修行。还有,进去了咱们自己玩儿,不要找不认识的人!”

一群青丘们自是连连点头……

张天野、安落第一次进这个时代的歌舞厅——实话说,由于家庭因素,张天野也没有去过歌舞厅这种地方,一次都没去过。安落也没去过这种地方。所以,这是二人货真价实的第一次。

要了一些饮料,唱歌、跳舞、闲聊……酒店方面知道了风尘这一行人后,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安排。

什么样的人能进,什么样的人挡外面,什么样不识抬举的直接打断腿拖走……准备的万无一失,目的就是保证风尘、韩莎的舒心:至于其他人,在酒店看来都是背景板。就连箜云岚,酒店方面也顶多是忌惮……但风尘、韩莎那就——想一想只剩下了衣服,人却凭空消失了的那些“失踪人口”。

斧头帮砍人都有迹可循,但风尘、韩莎的手段却太过于诡异,太过于骇人听闻了。在上摊这一片地方,这二人无疑是最不能够得罪的。

没有之一。

所以,并不存在不开眼的人来找麻烦,麻烦都被消灭在了萌芽中。在风尘、韩莎等人的感知范围内,歌舞厅是绝对的“首善之地”,所有接触到的人也都是温文尔雅、谈吐大方的谦谦君子、贤良淑德的小姐、夫人——恶棍,不存在的;罪恶,不存在的……如果忽略掉酒店外刚才被看门的保安一棍子砸脑袋上,被骂了一句“滚”的一个帮派头目的话!当然,这些风尘、韩莎都是过耳不留的。

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听到大量的声音信息,总不会对每一个声音都上心,都认真。若是那样,加上天鬼,他们的脑子都不够用。

青丘们学了一段扭腰、摆手的舞,显摆的给风尘、韩莎跳了一番,得了一番夸赞,才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座位上。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跨越时代的歌声

张天野一边喝酒,一边听歌、看人跳舞——他是更乐意“看”的。直到最后,大概是喝的有那么一点微醺,便提议一起跳个斧头帮的开场舞再走,“来来来,跟琛哥混,吃饱饭!一起来一起来……”“你去!”韩莎给了风尘一个媚眼,而后除了她自己,就都站在了张天野的身后,形成一个雁翎阵,排作“人”形。

然后,看,左边儿——再看,右边儿——伸手摸、回手套、踹它、砍它、跺跺脚、转身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舞蹈大致就是这么一个过程,简单、利落、有趣。

跳完舞,一行人就出了歌舞厅,路上走的来劲儿,张天野就长了句:“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他举着右臂,高抬腿踏着步,一边走还一边做出了“斗志昂扬”和“意气风发”。一种完全不同于这一个时代、仿佛火在燃、柴在烧,充满了一种激扬的、由内而外薄发的歌声刺破了夜空,宛如一道闪电。

这歌声,不属于这一个时代。但张天野也不是一个需要掩盖自己来历、藏头露尾,生怕别人发现的“穿越客”。

他朗声对风尘道:“同志,一起来啊!”

“革命旗帜迎风飘扬,中华儿女奋发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势把祖国变成天堂。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风尘点头,便合着节拍,一起唱了起来。韩莎拉着风尘的手,跟着节拍一蹦一跳的走,就像是一个小丫头一样活泼。青丘们觉着好听,在第二遍的时候,便跟着唱起来——歌曲很简单,歌词就那几句,往往张天野、风尘这里开一个头儿,她们就能跟着唱下去。一路唱到了别墅门口,箜云岚本也是一个极为自我之人,听了一路都不觉尴尬!

反倒是觉着这一首歌旋律激昂向上,有一种由内而外喷发的感觉,箜云岚自己找了半天形容词,却亦难有确切表达者——只觉这歌声有一股充沛、浩然之气,由无中生,充盈于身体之内,充塞于天地之间,一如人义愤时,那种气冲冠,气冲霄汉的气概!

箜云岚很是喜欢,问:“姐夫,这是什么歌?”

“《我们走在大路上》……讲的便是新中国的建设者们、主人们意气风发,建设新中国,为祖国的富强建设,是一种拥有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强烈的自信的歌曲。歌声中,你可以听到那种朝气,是一种民族觉醒,人民觉醒的朝气。每一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每一个人,都在为国家奋斗、出力,使国家变得富强……”

“哦,我说呢。这歌听着,就感觉里面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让我感觉,就像是红日东升之后,漫天的阳光勃发一样!”

“嗯,你的感受不错……”风尘笑,点头说道:“这是一首时代特色鲜明,拥有着时代烙印的歌曲。”

“这首歌中,有我国开国紫气的烙印。能感同身受者,或可明悟一国之紫气,以之助己,使静功更进一步,明悟阴阳之变易,动静之机变!紫气有四,一曰一日之初,一曰一年之春,一曰一生命之诞,一曰一国之生……借之以静,借之以悟,耳晕目染,以为自法。故可提携日月,把握阴阳……自此,一切心境之变化,皆从己心。”

张天野接茬:“简而言之一个字——怂。”

从心为怂。

这当然是一个玩笑话——箜云岚不傻,不会将这句话当真。

风尘问:“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天野道:“就是不久前。算是一直以来的积累吧……自打弄生物芯片,我和落落到处跑,后来没那么忙了,也在规划蓝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就是这一个过程中,让我逐渐完成了自我的升华……这首歌咱俩不是老喜欢唱嘛!我从里面找到了共鸣、找到了感动,简直就像是跨越了时代一样。然后,我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静功进步了一大截,我也才真正明白,这一国紫气,究竟为何物了。”

风尘道:“藏得够深的——恭喜。”

张天野“哈哈”一笑,说:“这一切都是本人天资卓绝,个人努力的结果。虽然你传了我法,但却不能否认我的天资和努力。要不然,我咋超武一下子玩儿的这么溜呢?搁以前,我脑子肯定掉不过个儿来,更不能一跃达成超武的最高境界,成就了三百六十五周天境界!再然后,就该天外境了……”

“嗯嗯嗯,天野棒棒哒!”风尘敷衍,语气也有些古怪。不过张天野才不在乎呢——他俩不互相损几句才不正常。

箜云岚则是惦记着歌儿:“姐夫,天野师兄,你们先别聊这个了。类似的歌有没有?多送我一些呗!”

张天野道:“有一首《国际歌》你要不要,英特雄耐尔一定会实现!”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不喜欢外国鬼子的。你就送我你们国产的,和刚才那首差不多的就行……”

“那……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没的说,这个调调箜云岚喜欢啊,拍手道:“不错不错,这首我感觉比刚才的那一首还要好一些。女人一样不比男人差……我们太原你们也见了,那些女人裹小脚的,地里干活儿一样不少,一养就是一家老小。说白了小户人家为什么愿意揪着小脚不放?不就是小脚的限制活动,跑不了嘛!”

“就地里那些活儿,如果不考虑传宗接代,不考虑说是被外人欺负的话。单女人们养自己,比加上养男人养孩子,要轻松多了。那群白痴,脑袋有坑,还认为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也不见顶哪儿了。”

“天野哥……”“天野师兄”秒变“天野哥”,自然之极,箜云岚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女人啊,就是夫家砸锅卖铁买下来的劳动力——生孩子是一个功能,干活儿是第二个功能,就这俩用途。往不好听了说,她们都不算是女人,而是一种类人形可交配的畜生,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干活儿。”

“白天,男人下地,女人也下地。回家了,男人上炕歇着,女人还要围着锅台做饭。晚上了,男人歇着,女人还要缝衣服补裤子纳鞋底……”

“就这样一天天的一辈子,没个头儿。要是有了孩子,还要照看孩子,许多女人年纪轻轻的,也才二十五六,看起来就跟四五十的一样,我妈看起来都是她们闺女。我爸跟我说,你看他们为什么祖祖辈辈那么穷?那就是孽做多了,糟践人不能这么糟践——这人啊,你糟践猫狗,糟践猪样没事儿。咱们老祖宗留下的话,说是要顺天应人,天人是合一的。你糟践了人,就要受天谴,所以合该穷,因为天不帮你!男、女之间,一阴一阳,没有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下贱,男人女人,首先都是人,其次才要说男人女人,既然是人,在人这一个基础上,就应该是无有尊卑,无有高下的。”

“你这话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去了我们那儿,也有很多人会骂你。”张天野噗嗤一笑,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悲天悯人!”

话说作为“混世魔王”那不应该是想砍谁就砍谁,想抢谁就抢谁,蛮不讲理、无恶不作的吗?

这表现可一点儿都不合格,张天野想:莫非这个魔王是一个轻小说里的大魔王,要跟英雄滚床单那种?还有路痴属性,黑丝大长腿什么的……

箜云岚是不知道张天野在想什么,不然肯定先给他一脚踹爽了再说其它。箜云岚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就不能悲天悯人了?天野哥,你不能只注意我放荡不羁的外表,也要注意一下我的内在啊……”

“那,不是。关键吧,是你嫂子就在一边儿看着呢,我也不敢注意你的内在啊!”

“去死吧!”

箜云岚一脚踩在张天野的脚面上,用力的碾了一下。

然后转身就走……

“我说错了什么?嗷——”一声惨烈的尖叫,张天野的小舌头都要叫出来了。却是另一只脚被安落光顾了一下——于是,左右脚平衡了。青丘们和风尘、韩莎都是忍俊不禁,笑的张天野低头走路。他就感觉自己的皮肤被一道道的镭射眼照射,皮肤都滚烫了,发生了癌变,没有碳化应该是威力不足?

韩莎轻笑,和风尘说道:“云岚那丫头也真是的,踩都踩了,还留一只脚。就不知道不对称不好看,还好落落机智。”

风尘小声的咬着韩莎的耳朵:“合着都是你徒弟欺负我徒弟?”

“不然嘞?”

“我这个当哥们儿,做师父的,怎么也要给兄弟讨回一个公道。这以大欺小的事儿我做不出来,所以就只好找你这个师父了。你徒弟欺负我徒弟,我欺负你,咱们这算是扯平了?”说完,就在韩莎的一声惊呼声中,将人拦腰公主抱,只是两步就进了别墅之内,再顺手“啪”的一声,关门。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忽有梦来

断开、沉沦、死寂中,时间被纳于一瞬,却忽的膨胀开一个片段:林立高楼之间,祂成了他,奔逐、跳跃,高高低低的楼在脚下,时而旋转,时而后移。静默的、无声的画面之中,他突然在前方停住,抬头看向天空……一根一根粗大、尖锐的,一米多长的前有孔雀尾的眼一样的扁长的椭圆形圆头,笔直的,两厘米左右粗的身躯,和逐渐细成了一个尖的尾巴一样的“针”,或者说是“标枪”从天空落下,密密麻麻——他竭力躲避,却已无力躲避。他跑出了半个城市,那些针却依然紧追不舍,一直到这一刻,再无力躲闪……无数的,绿色的“针”从天空落下,“噗嗤”“噗嗤”的刺穿身体、或者刺在地面,形成刺猬一样的针,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这样的针!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跑,又为何生出一种“心悸”的感觉。而且那针似乎也并不能要他的性命,刺穿了身体,也并不怎样的疼痛,反倒是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像是麦芒落在了身上的感觉一样……

忽然,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

注意到了自己的胳膊。

白净的手,和露出的半截胳膊上,一根一根绿色的、笔直的汗毛就生长了出来。却远远比一般的汗毛粗大……

他用手揪了一根,不痛不痒的,轻而易举的就拽出了一根手指长的小号的“针”,他看一看,就将针扔掉了。然后就又去揪,一根一根的揪……突然,他心中一动,如果是将许多根一起揪会怎么样?那样似乎也会省力很多!于是,当手指上生出了绿色的针的时候,他就一并捏了起来,用力的揪。

但这一次,这些针却变得坚固,竟然因为被捏在一起,而产生了变化……针变得柔软如真正的毛发,却灵活,彼此纠结在了一起,而后竟然异变成为一个狰狞的口子,绿色斑斑,像是某一种狰狞的昆虫的口气,看的他心中砰砰直跳,一阵发冷……然后,这一段画面便再次沉寂起来。

这是一个梦——早已经不做梦的风尘又做了一个梦。这应该算是祂的第二个梦,梦中的风尘也是曾经的风尘,而不是现在的风尘。

这一个梦,自不是因为疲劳或者是日有所思。其超凡的心境修为,使得睡眠与祂的意义只是睡眠,睡后无梦。

若是有……那必然有因!

黑暗中,风尘睁开了眼睛。身畔的韩莎在熟睡,她的姿态很是优雅,轻轻的用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身上,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像是一只小猫儿……夜里的黑暗是光明的,充满了光和色,只是比较白天而言少了许多的色彩罢了。风尘躺着,一动不动,却在想刚才的梦,寻其中的因——事有反常必有妖!那么这一个反常又是什么呢?祂漏尽己身,寻因自是不难。

只是恍惚一下,原因就被找到了——就在刚才做梦的同时,祂的身体内,新的卫气构筑的网络,扭曲到了一个奇妙的曲率,于五脏六腑的尖端,形成了一个奇妙的收束,并在瞬间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彼此联通,犹如肺叶中的气管一样的隧道,有大有小,却彼此沟通——只是,这一过程随着扭曲的加剧,又消失了!

正是这一种扭曲,恰巧达到了某种程度,从而引发了这一个梦境……风尘意识到,刚刚那一种曲率,似乎就预示着未来的方向。

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是过去的自己?他又为什么恐惧?

因为他的存在将会伴随着新的营卫之气的产生,新的躯体的出现,而逐渐的消失。那新的营卫之气,便是梦境之中的针,一根根如雨而下,密密麻麻。它们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它们在过去的自己身上寄生,然后变成一种全新的生命……这一个梦,无疑便是自己的身体内旧的营卫之气在预警!

对它们而言,这便是“国之将亡”,这一个“国”亡了,自己也要死,而新的自己,又还是自己吗?

所以,在它们的“描述”中,那些针纠结在一起,寄生出来的东西才会如此的狰狞、可怕,犹如恶魔。

对它们而言……那,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

这或许是正确,但却也不能盲目的以为这是正确。风尘决定接下来不再干涉,于是便停止了继续推动那些网格扭曲,而是让其自然运行,观察其轨迹——假设网格回缩,并且长时间回缩,而不是因为自己放弃了主动扭曲后的回弹,那么就说明,这是正确的!如果在回弹了一些之后,就继续开始扭曲,那说明自己想多了——那并不正确,只是路上一个比较诱人的风景,还要继续努力!

或许对常人而言,还有第三种、第四种情况。但就风尘的身体状态而言,却只有这两种情况。

进化、超脱……以具备波、粒双重性质的材料,构筑新的身体,以代替原本旧有的血肉之躯。

在这一个过程中,血肉之躯是被抛弃的,注定是要被牺牲的,充满了一种悲壮、无奈。

祂想:“未来,伴随着血肉不断的被置换,全部变成了新的营卫之气主宰身体之后,或许温度这一性质,便被我丢弃了……”

旁的不可以预见,但这却是可以预见的——你可以衡量光的能量、波长,但却不能说它的温度是多少——温度,只是光照射在物质至上,才产生的。在这个宇宙中,物质的温度由各种的辐射、能量、波赋予,但它们的本身,却没有热量,只有能量。这并非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情。

“进化——总会失去一些性质。这就和数学是一样的,很符合群论!就像是我之前失去了阴神出游的能力,之后又失去了生殖的功能,这一次,我或许会失去温度……因为这些,都将会被更好的所取代。”

“而这,就是进化啊。”

……

然后,祂又闭上了眼睛,沉寂了念头。

悠忽一瞬,再一睁眼,已是天明。祂等了一下韩莎,韩莎睁开眼睛,爬出了一些,轻轻的用唇吻在祂的额头上,呵气成声,柔柔的、糯糯的,说道:“起床了。等我穿了衣服再给你穿,头套还戴着习惯吗?没一开始那么不舒服了吧?”风尘道:“总归是没有不戴舒服,不过这个已经很薄了。”

韩莎道:“待会儿吃了饭,我给你换个。这个洗一洗。”便下了床,换了一身有着大朵牡丹花的白底、粉花的无袖旗袍,修身掐腰,穿着分外的动人、气质。

而后,便帮风尘穿衣服。

依然是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衬衫、马甲,将人打扮的像是雕塑一般,却很显精神。任由着韩莎帮祂带上手套,风尘便和韩莎说了自己做的梦——并且还将梦境用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传给了韩莎,让韩莎看了“第一手”的资料。说:“莎莎,你说我这个梦,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呢?我有点儿拿不太准。”

韩莎道:“你让我给普通解梦还行,你这种梦怎么解嘛!”韩莎撒娇,说道:“不过,无论怎么样,不许丢下我就好了。”

风尘刮一下韩莎的鼻子,说道:“就算是我下五洋捉鳖也带着你。咱们俩啊,我呢,就负责探路,你就跟在我身边一路就好了。若这真的是一种进化,那么未来……咱们遨游宇宙大千,见证千百文明。可比现在的小场面强多了。这一路上的风景,一个人看,太寂寞,也就只有你能陪我。”

韩莎道:“两个人哪够?咱们还有自己的十二地支、三魂七魄的组合呢。以后说不得会遇到一些欣赏的人,让我们的队伍更加壮大,这样才有意思……像是遇到了打架这种事,咱们随便派出小弟就搞定了。”

风尘道:“找小弟还要说好几句话呢,多麻烦。咱直接一个念头过去,就让樯橹灰飞烟灭。”

而后,两人就出了别墅,开始每天例行的、必不可少的功课。还没有开始练,风尘忽而一停……第一世界的记忆刚刚产生了一瞬间的重复——也就是说,在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之前,祂是“同步”过这一瞬间的记忆的。也就是在祂做梦的那一瞬间,祂竟超脱了光速的限制,在同时感知到了第一世界的记忆。祂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说话,随机就开始练起道生功四十五作,直如仙、如魔。

张天野、安落、箜云岚、青丘们也相继出来,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开始练功。张天野练习了一会儿之后,见着风尘这里已经练完了功,就过来,说:“风尘,练完了吧?”

风尘道:“嗯,完了。”

“那帮我好好测一下八卦大神通,看看到底都有哪些问题。你选一个地方……江湖救急,一个人闭门造车,总比不上找你这样专业的捉虫的来找bug。”风尘自然没意见——祂也想看看张天野的剩下的七种大神通究竟是什么样子。便道:“好啊,咱们去海上,这里不太方便。今天的饭你出钱!”

“没钱,滚!”张天野态度很恶劣,摆明了是要死赖着风尘了。风尘又问诸人:“你们是一起过去还是就在这儿玩儿?”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天;地;山;川;泽;雷;火;风

答案当然是……一起去啊!看张天野、风尘二人试验“八卦大神通”可要比在这儿玩儿有意思多了,昨天张天野挥手一翻,便是一座五指山,那种“泰山压顶”之感真的不能再真,虽然是被风尘轻描淡写的,以一个注意、凝点破去了。但谁也不能否认这“大神通”的气象宏大、威力惊人——能被破去,只因为破的人,是风尘!

剩余的天、地、川、泽、雷、火、风又是一种怎样的形态、怎样的威力?若是组合、变化之后,又会如何?

大家都是很好奇的……

于是,一行人便掩了行迹,飞去东海。风尘施展飞行之法,却是最为简单的力场包裹,迅速飞遁、升空,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一升一落已是东海之上,上摊像是被急速的拉开,远远的抛到了西边天空的尽头。港口的大小船只一闪而逝,便也被抛弃到了地平线之外。海风呼啸,浪涛起伏,大浪套着小浪,使得水面一起一伏,便是十多米的落差……风尘道:“天野,这里怎么样?”

张天野点头,说道:“够大、够广阔,我的大神通可以尽情施展了。卧槽刚才那一道浪有十三米吧?”

风尘道:“你怕是不知道,在大洋深处,便是数百米高的浪也是随处可见的。”

张天野道:“真的假的?”

问是这么问,心里却一点儿都没有怀疑风尘这话的真实性。

韩莎接替了风尘,随手布置,以自己的力场将安落、箜云岚和青丘们一并罩住,飞的远了一些,从半空的角度鸟瞰下去。风尘、张天野站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大小就像是两个蚂蚱一样。彼此之间,足足保持了一千米以上——若是韩莎一个人,她自然不会离得这么远。

但韩莎还带着十三个拖油瓶呢:确切的说,是十二个拖油瓶,安落本身的实力也是不错的,并不在列。

但箜云岚、青丘们都是初学乍练。

一千米……这是一个可以反应的“安全距离”,不至于因为近而生出意外,无法一一照顾。

风尘道:“开始吧。”

张天野道:“我先爽一把,你离远点儿,别呲你一身。”示意风尘远离,风尘便腾空而起,将下面广阔的海面都交给了张天野,整个海面都成了张天野的舞台。张天野飞身虚空,便将八卦大神通一一施展,阐述。一上手便是天——这一神通一出,动静不大,但却杂糅了三千世界法中的奇妙,似有三千浮屠世界一并摄来,浩瀚纷杂,天命茫茫不可测。这实是一招玄妙、奇妙的手法。

“‘天’之神通,我融入了三千世界法的一些手段,引动人杂念形成须弥世界、浮屠世界,从而让人沉寂其中,不能自拔。然而命运归一,结果却是我定的!”

风尘点头,道:“这倒是像玄幻小说里的那种命运术。”

“第二个——地。”

大地的旋转、大块物移之奇妙,使置身其中者能够感受到大地的运动、旋转、亦有太阳的旋转,从而使人空间参考系混乱,身处其中,就像是一滩贴在地上的烂泥,站都站不起来。这一招和天一样,看起来同样是没有什么声势——“这一招,是我跟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学的。说起来,这个人倒是和你的经历差不多……”

张天野讲的这一个人,亦是因厌倦了都市的生活,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找回自己的意趣的一个奇人。

他竟是凭借一本《墨经》寻到了法,将自我修炼到可以感应地球转动、星辰变化,对于时间、空间的把握精细入微的程度!

风尘问:“人呢?”

张天野摊手,叹口气说道:“我们也就是一面之缘——是新认识的朋友不错。可人家不愿意多理会世俗,和我见面,也是旅行途中。一口的普通话,根本就不告诉我自己是哪儿的人……这就是怕被打扰呢。”

“应该有生物芯片吧?”风尘问。张天野摇头,说道:“没有,要是有生物芯片就容易了。这玩意儿也不能强制。”

“……”

风尘默然,终究感叹了一句“错亿”。

接着,张天野就展示了第三招——山。

山的威力没有人阻拦,终于算是全面的铺张开,展示了出来。不曾见着那山压下,降下一尺便大一丈,落下三百尺,便大了三百丈——丈是一个长度单位,但放在这里,却是能够最为直观的,让人感受到那种变化。大一丈,便是长一丈、宽和高等比例变化。海面之上,五指山的缝隙之中,风声鹤唳,尖锐刺耳。卷起的空气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漩,可以看到激起的海水,还有血肉之色……

血、肉的残渣混在一起,那是水中的鱼类被硬生生的卷成了肉泥,匀称的散步在水中。然后那水,就变成了高温的、粉红色的气体,还飘散出了一股肉香。

海面被这个“五指山”足足压下去三十多米的深度,形成一个极为深厚的手掌印,周围的浪涛激射,远远排开。

形成以巨大的手印为中心的巨大涟漪,荡漾开去。

那轻而易举,被风尘动念即破的山。

竟是如此的威力宏大、骇人!

“川……”

旧招未去,新招便出。川势滔滔,却不是江水,而是在张天野的放样之后切断的阵法犹如水波一般落下、变形的过程中,利用重力势和磁场形成的高密度的等离子体,滚滚而下,就和将水一般,简直骇人听闻。若是被这样的东西经过身体,那人类的血肉之躯,地球上的生灵,又有那一种可以抵挡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张天野的滔滔江水不是来自黄河,而是货真价实的来自于天上,是一挂天河。

那水,却是羽毛都不能浮起,可以销魂蚀骨的“九天弱水”。

泽——如泥淖,困在其中,寸步难行。

那真的是一片充塞天地的泽国。

和地的一招很像,但却不同。

雷、火、风三招,皆不离离子,威力也是不凡。雷霆起时,漫天都是雷光,火来时,便是火海,风来时,销魂蚀骨。

这八招神通中,看起来最厉害的便是山、川、雷、火;但更危险、更悄无声息的却是天、地、泽、风。

八种手段,可分可合,毕竟八景宫便是同出之术,一经施展,便是八个元婴一同出现的。张天野亦表现了一下自己火力全开的威力,将天、地、山、川、泽、雷、火、风合于一体,相互配合。那威力何止是大了八倍?风尘很公正的评价说:“便是神话之中,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也不过如此了。不错。”

遂,便正式开始试验——那场面真的是绚烂至极,一座座山,一条条川,八大神通随意施展,但却又突兀小时。

海面在阵法的影响下不规则的起伏,从天空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细胞一般。天空中的太阳被遮蔽,白色的水雾弥漫,风吹不散……不,在张天野的八卦大神通的领域之内,风早已避开了这里,绕道而行了。一直累到了气喘吁吁,张天野才是停手,风尘从一片浓郁的什么都看不清的水汽中冲天飞出,浑身的黑衣裹紧了身体,被水雾湿透。风尘将刚才所得的数据全部传递给了张天野……

道:“就这么多,哥们儿尽力了。往常一直都是你辅助我,这一次我辅助你,感觉帮人做试验也不错。”

张天野道:“那是,朋友有通财之义。除了老婆不能换,剩下的都可以。这么全?”张天野匆忙之间,浏览了一眼试验数据——风尘的数据做的非常详实,简直是出乎预料的好。张天野道:“靠谱……你这是湿身的诱惑?”他触了一下风尘,黑色的衣服湿了也看不出来,但一摸,却是一手水。

风尘道:“我去找我家莎莎了。”摆一摆小手,风尘直接就飞到了韩莎的身边。韩莎一拉祂的手,问:“累不累?”

风尘摇头。

“一手的水!”韩莎嗔了一句,颇为嫌弃。略是比体温高了一点点的热流便在风尘的身上一卷,使祂身上水气蒸腾,一卷之下,就变得干爽无比。韩莎道:“这下好了。咱们回去吃饭吧。”韩莎懒懒的撤了力场,由风尘将人接住,重新回到了酒店之中。吃了早饭后,一行人便出去闲逛,见识这个时代的上摊繁华。从自发形成的、卖菜的集市,到高级一些的裁缝店、旗袍店、洋装店,再到百货大楼……还有一些教会学校、女子学校。教会学校里,有组织唱经的……吃饭还要拜一下神,感谢恩赐,看的张天野分外的不满。

但这个时代,这就是常态——学校就是传教的主力,是和西方的科学捆绑销售的,入了学就等于是改了信仰。

而女子学校……这个就让一群人好奇了。毕竟专门的女子学校是什么样子的谁也没见过,至于箜云岚——这假小子,就算是她敢去,女子学校的老师们也不敢收。真要收了,说不得什么枪杀管教之类的惊天大新闻会真的上演。

女子学校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这是风尘等人一窥虚实,长了见识之后的感觉。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赠君百字偿因缘

促使“女子学校”建立的,是市场需求,面向的是广大的、想要往上挪动一下的中产阶级,真正的大资产,主要是“家庭教育”,有专门的家庭教师、家庭医生——所以,教学的手段、教学的目的,都是有区别的。于是,很自然的,也就诞生了相关的规章制度,譬如说是严厉的近乎严苛的校规:

严肃的寄宿制度,一年只有每个月的月末、月初会有两三天的假期和家人团聚,剩下的活动必须在学校进行。

学生的一言一行随时被监督、被管控,从而形成一种让学生父母满意的言行举止、谈吐作息……甚至,包括了掩口的时候,要将兰花指翘起什么样的角度,睡觉的时候,保持怎样的姿势。

其变态的“严苛”使得学校一整天都保持着沉默,每一个人都像是布偶一样被教师摆弄,不能够有任何的出格。

任何的违规,都会被通报、批评,然后接受到相应的惩罚……

风尘等人若无旁人的在学校里转了一遭,便见了许多因为说错话或者行为上有过失的学生被惩罚——由轻重不等,她们或被勒令趴下,被人捆住手脚,打屁股,或者要被关进一个小黑屋中进行“面壁反省”,在这一过程中,会有老师从隐蔽的小孔中去观察面壁的学生,如果行为依然有不得体、不检点的地方,如果有胡言乱语,那么惩罚还会逐渐的加重。在小黑屋中,风尘等人惊鸿一瞥了里面的刑具——有将人吊起来的吊环,有一个带着杆子的椅子,看样子是可以将人捆绑在上面的。

地上,还散落了一些绳子。用箜云岚的话说:“其实这些教师就是有特殊癖好的精神病,她们本身就有虐待倾向……”

这话,声音不小,但学生、老师们却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知道身边多出了人,更不会注意到箜云岚的声音。或许听见了,也是犹如夏日的蝉鸣,不会让人生出丝毫的特别,下一秒就会去怀疑刚才自己听到的是否是一种荒诞,再下一秒,便已经不再记得蝉鸣——风尘施展的纠结之法,就是如此的奇妙。

行走于人际,出离于命运。身在其中,却又在其外。

张天野赞同,说:“精辟!不过,这个特殊癖好,可不是什么虐待倾向,而是一种……嗯,sado-masochism。从虐待中获取一种精神上的愉悦,这和那种将人肢解,以虐待为虐待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这种毛病,还不是个别的毛病——他是不跟那个圈子里的人接触,但却知道,圈子里的人有十分之八九,都有这种毛病。只是这种“寡人之疾”被隐藏的很深,少有人知罢了。

像是聚会上不小心把人弄窒息,因此死亡的都大有人在,也就是家里能量足够,赔钱封口了事。

要不然……

风尘看了安落一眼,说:“知道的挺多的啊。”

张天野忙道:“不是……落落你别乱想,我都不跟他们一起玩儿的。你天天看门能不知道?我进出可都是你把关的,唯一一个哥们儿是风尘。你看祂也没有那种癖好不是?而且老早一休哥就警告我了。别跟那群人瞎混,要不然自己栽了也就罢了,连累的爸妈一身骚。我感觉这话非常对,所以离得远远的……”安落“哦”了一声,说道:“所以你也就停留在小电影里看一看,眼爽一下的程度?”

张天野:“……”他愣了一下,却很机灵的咽下了“你怎么知道我看小电影”的这个问题——这时候坚决否认就对了,怎么能反问呢?再问一个“我硬盘里几百个g怎么没了”不是更加作死?

不过,张天野还是很诚实的:“我结婚了就没看过。”

“有了我你还想看?”

安落哼了一声……

不过这个回答,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心说:“这个傻货,不知道看没看硬盘。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看!”如果张天野看过硬盘,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种子早已经不翼而飞,变成了同等大小的照片,视频——照片、视频都是安落的。当时安落的想法就是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看老娘,老娘不比她们好看!

氮素……后来,硬盘被生物芯片淘汰了。自从有了媳妇,张天野就没什么功夫翻电脑,更别说看种子了。能提枪实战,就不整那些没用的。再然后……生物芯片这一跨时代的杰作出现了。

……

于是,安落想到这里,就又有了一种“明珠暗投”的感觉——老娘那么多美美哒照片,精心扣造型的高清大图,你竟然一张都没看?

于是,张天野很无辜的吃了一个白眼。风尘一旁看的暗自好笑,无论是张天野的想法,还是安落的想法,祂都不用去读彼此的眼神儿,稍微一动脑筋就知道俩人怎么想的。又走了一段路,便过了教堂,看到里面有跪在地上,低声祷告的学生,再然后,一行人就离开了这个看着优美,但却比监狱还要监狱的“女子学校”。其中管理之严苛,无出其右,能和之一较长短的也就是毛利坦、衡中这两个学校了……嗯,相比较而言,更像是衡中,多出了几分强制性的色彩。

毛利坦靠的是自觉,能吃这份苦留下,吃不了这份苦,随时可以走。而衡中却更多出了一些强制性的色彩。

但三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服务。

目标明确。

一切的规章制度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

离开了学校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行人就回了酒店。第二日则继续参观、游玩儿,去了马场等地方……夜色浓稠,已是熟睡时分。第一世界却正是上午的十点来钟,阳光明媚,照的暖暖的动人。燕山覆盖了冰雪,凛冽的寒冬蔓延北方,整个大地都是片片的枯草斑驳、泥土、积雪交错,成了迷彩一样的纹路。风莎燕给三魂七魄、王佳乐上完了课程,预留了作业,便带着写好的稿件朝西飞去。

苍茫大地上,黑的、黄的、白的花纹错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娆、妩媚。美人行空,一身白衣胜雪,脖子处是深的黄褐色的皮毛,头发扎成了一个蝴蝶形状的发髻,紧紧的扎在脑后。

西岳太华山,千古第一险。

风莎燕立于虚空。

脚下便是奇、险的山峦,鸟瞰下去可见洞、观错落,零星的倚于绝壁之上,深入山的深处,人迹罕至。

一些悬崖绝壁、巨石之上,依然可见有道人盘坐在上面练习静功。他们的面目肃然,虽处于绝壁之上,但心却不乱、不惊,坐在那里,那里便是安宁的。风莎燕心道:“当初见时,便被你们感染,今日再见,却依然令人心生感慨。物是人非……但你们,却没变过。”想到此,她便摇摇头,口中作歌,念了一句:

“莫枯坐,枯坐禅。忘了天地和大千,忘了你我和道禅……后天识,尽褪去。道是水落石出时,道是玄妙一朝显。”

莫枯坐,枯坐禅。忘了天地和大千,忘了你我和道禅。

后天识,尽褪去。道是水落石出时,道是玄妙一朝显。

得道易,持道难。把持婴儿日日还,九转方能成金丹。

道是空,德是禅。道生德畜不可断,舍利子舍得见安。

心有性,性有命。且把戒定慧来盘,三宝乃是不二法。

……

声似飘渺、轻喃,但却偏偏顽固的钻进了人的耳朵,让人记载了心里。这一百字,字字珠玑,却又韵律,对于这些修行之人而言,简直就是无上的法门。他们脸上的那种淡然再无法维持,眼中明显可以看到激动之色。他们转头四顾,却不见人影。风莎燕道:“昔日你们度了我第一关,这是缘分。今日便还一法,祝你们可早日登临先天之境,成就真人。我是风尘,你们或许听过我。”

“风尘?”这个名字他们的确听过——他们虽然是修行者,可也是会关注外界的变化的。而风尘这一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一人疑惑,“你是风尘?刚才的声音明明……”

风莎燕在悬崖旁一落,显出了身形,说道:“明明是女子的声音,对么?而我的确是风尘。这只是我的身体之一,或许大言不惭,但在修行路上,我已超越你们太多。我上一次来华山时,失落难当,是你们让我的心一下开阔了许多。然后,我见到了山里的舒玉曼道友,才算是解开了心结!”

诸道人却是惊,道:“竟认识舒真人!”道人的语气中且敬且佩。

风莎燕道:“我观诸位还没有生物芯片,这便送给诸位吧。若是未来,有能够成就真人者,可以来找我、寻我。我在网络上有课程,你们若是有疑问,可自去学习。我希望有朝一日,是我向你们学习,是你们来指引我。对了……”风莎燕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在这里打坐,是因为旅游规定吗?”

一人道:“也不是硬性规定,就是旅游部门倡议的。这样可以多一些游客过来,增加财政收入。政府也给我们发一些补贴。”

毕竟,有人打坐,才显得有“仙气”。但也不能因此耽误了修行,所以山里的道人就做出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分了一三五二四六,过来坐一坐,也就当是给药田除草做事了。反倒是打坐,是最轻松的一种,还能有补助,何乐而不为呢。这些人都是真的有道家风范,看的很开。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昔日因,今日果

“这时节也没人来。”风莎燕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险峻山路,上面的钢索在冬日里越发显得冰冷,山上的风,扯着索,发出了“呜呜”的呼啸声。来华山这里登山,没几个人会选择冬天这个季节——实在是太冷、太危险了一些。道人们却知她所指,应道:“这不有人坐着,给补贴,么人就不给了哇……游客们不来,俄们也得来这儿打坐哇。要么老早不答应,要么要了人家补贴了,有人么人也要来哇。”

这道人一口的土话,说的却分外的实在……既然已经应下,承了这一份补贴收入,那便要在这里轮流打坐。

不管有人、无人,是刮风还是下雨,风雨无阻。

这是一份对自我的操守。

戒也!

一戒言之应,二戒行之随,三戒心之诚。

不妄、不欺、不心生无明之乱。

心中一动,感其自我持戒的真诚,无论心意,言语、行为上,都那么的真诚。风莎燕便又多提点了一句:“也别老在山上呆着。这里算是老区,你们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听一听建国之初的声音,了解一下那种苦难、新生。一天有阴阳相交之机,一年有万物萌发之时,一国亦有涅槃、重生之气。”

“无量寿福!”一行道人躬身一拜,将目光从风莎燕的身上,移到了自己脚下。略微片刻,才抬起头来,却发现风莎燕已不见了。

风莎燕循着记忆,找到了一片小山谷,山谷内的药田已经荒了,翻出的泥土色泽呈黄褐色,一看便知其肥沃。

笼在四周的“阵法”于此时的风莎燕而言,连一个玩笑都算不上,便直接从天空降落下来,落在了小山谷的地面上。风莎燕吐气、开声,道:“我是风尘,舒道长可否一见?”她不知舒玉曼是否还记得自己——应该是记得的吧?绝壁洞窟之上,防盗门打开,一女子一手扶着门,低头看下来,容颜依稀,画着淡妆,竟未见到老态。这人却不是舒玉曼又是谁?舒玉曼语带惊奇,问道:“风尘,你怎变得这般了?”便抛了绳梯让她上来:“快上来。”“道长不用麻烦,我这就上去!”

人便飘飘而起,直飞到了舒玉曼的对面。洞窟之内的陈设还是以前的样子,却多出了一个人。

其人做道人打扮却一头短发,面目本应是有些性格暴躁、阴狠的,却硬生生凭着心性的功夫,将那种暴躁、阴狠收敛了去,反倒是变成了一种极为奇异的“慈眉善目”,舒玉曼道:“这是我道侣,小凯爸爸。”

男子道:“贫道杨中信,见过道友。”

“道友客气……”

便在炕上坐下来,不等舒玉曼问,风莎燕便讲道:“道长也不必奇怪,这是我化身之一,此事从头来说……我从这里出去,经道长指点,不久就成了先天真人。而后遇到了我的道侣,说来也是缘分,竟是一个大仙儿,初见时候,她便告我,我俩一个适合做应用,一个适合做研究,合在一起,珠联璧合,可以作为道侣相互扶持。后来她便教了我自创的阴神模拟计算机应用,教我观人癔病,处理魂魄上的一些问题。后来才知,我俩真的很小就有缘分,她还和我抢过电视……”

“你说的,是韩莎?”舒玉曼问了一句,才又说道:“天地同庆,那一场婚礼,我们其实也是看了的。真好。”

“谢谢……道长,我和韩莎,嗯,我能有今天,离不开韩莎。道侣之间相互扶持,若没有我,韩莎一样不能化形。我这次来,是想着送道长一些东西的……”她取出了包,将里面手写的书稿递给了舒玉曼手里。

“哪用的着谢谢,当初看你有缘,便度化几句。不值当如此的。”说话,便去看手里的书稿,一本是《指婴录》一本是阐述阴阳、化生之道的,命名为《天人化生说》,再一本,却是风尘的驻脉中流之法,最后一本,乃是阐述阵法、数学之间关系的书籍。这五本书,几乎是涵盖了风尘之修行的全部。当下便一惊,道:“不行,这太过于贵重了。当年一劝,当不得如此。”

风莎燕道:“当得,若非这一劝,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也能想一个大概。舒道长为我打开的,是一扇门,让我进了新世界了……”

舒玉曼实话道:“你这些年之成绩,我也都有所耳闻。去年冬天时候也被孩子磨着一起去种了生物芯片,其中便利,一言难尽。风尘,你的这一个芯片,实际上就已经算是报答了我了,我不能再要你的这些东西。”

“《指婴录》有我对先天、婴儿的相关研究,《天人化生说》《驻脉法》亦是我修行之总结,别与传统正途,与你们而言,却大有好处。”

风莎燕便挑着一些舒玉曼不知道的事——譬如说自己在苏州利用静电场使鬼魂显形,又如何洗练魂魄,使自己魂魄得以补全。又讲自己在第二世界中的大发现——灵魂的极限分割和基因染色体之间的关系等等……这些理论,可谓是闻所未闻,发人之未发,嘴角不由带出了一些幸福,风莎燕道:“却是多亏了妻子,若只是我一人,定也不能走到这一步。后来的时候,我因为魂魄补全,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就是,长出了女性的器官,身材也朝着女性变化。这一个过程并不长,然后就……”

等她讲完,杨中信、舒玉曼二人才是表示惊叹——那种天人化生的不可思议,那种可以操控自己的基因,千变万化之能,那种可以一个念头,便夺舍昆虫、动物,使之产生异变的莫测……

这显然已经不是一个人应该拥有的能力。而他们更清楚现在风尘在推广的一些“武功”也都是超凡的。

风莎燕道:“这一次原本的我没能来,新的我来了。虽然我都是我,但还是要说一声抱歉的,两位道长不要见怪。”

杨中信道:“都是你,我们又怎会见怪?能有道友这般人物,是我等之福!”

“你去弄一些吃的……”

舒玉曼指使杨中信。

杨中信和风莎燕点点头,便出了门去。于是,洞窟中就只是剩下了二人,风莎燕问了一句杨凯,舒玉曼便说了几句。杨凯是极有主意的,现在已经是中科大的学生——这一成绩和他当年的那一头黄毛分外的不匹配。不过,这小子是跟着自己兴趣走的,为了心中的那一抹冲动,即便是头悬梁、锥刺股,那苦也都是甜丝丝的。有着这一股子劲儿,加上本身道学修养在,又有一对厉害的爹妈,辅导功课毫无压力……天时、地利、人和让这小子占了一个遍,却如愿以偿的学了天文。

杨中信、舒玉曼并未有多少“望子成龙”的心思,只是以自身之行影响着孩子——即便以后当农民种地,也不会觉着是一种失败,现在进了中科大,却看星星了,也不觉着就是一种成功去炫耀……

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但偏偏,这一种“无所求”让杨凯渐渐的从二人身上学习,被影响着认识到了自我心中那一抹最深沉的触动。

就像是沈菲菲,那个小姑娘同样是意识到自己的目标——要和自己的偶像风尘上同一所大学,所以开始努力。所有有效的努力是分分秒秒都在进步的,只有无效的消磨时间、浪费时间,却不过脑子的那不叫努力,而是将自己搞的狼狈的愚蠢。更让舒玉曼觉着放心的是杨凯还说今年过年要带女朋友回来——这小子似乎上一次见,就有小女朋友。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女朋友还是不是是上次的?

风莎燕便说:“前些年他送我的时候,我就见了个姑娘,不会是那个姑娘吧?”舒玉曼有芯片,风莎燕便将那姑娘的照片给舒玉曼看了一下。

舒玉曼一看,说道:“还真是……这就是小凯的女朋友。听说高中那会儿就是同桌,为这事儿老师还找过我们。不过我俩没什么,倒是对方家长不很同意,只是后来俩人成绩蹭蹭往上窜,尤其是小凯,最后几轮月考都是第一,看着就是状元的苗头,对方家长也就乐见其成了……本来俩小的就喜欢,小凯又有前途,一下子就看对了。”

风莎燕道:“挺好的一姑娘。”

“是。”

不长时间之后,杨中信就抓着一只鸡的脖子进来,去毛去脏,添加了山参、枸杞等药材,开始煲鸡汤。另切了几片西瓜,说是冰镇的——“冻的擦擦的,尝一尝,又两块又泻火。我挺好这一口的。”

风莎燕便拿起冻西瓜吃了一片,那种冰爽果然舒服。凭着她的身体素质,却也不怕吃了凉的东西闹肚子,更不会有什么例假之类的玩意儿掉血掉状态,等着鸡汤好了之后,又吃了一小碗的鸡汤,只感觉这一次过来整个人都是圆满的。一直到了夕阳将落,风莎燕才是提出告辞,飘飘然飞天而去。

“身若惊鸿,乘风御空,真神仙啊……曼曼,你我修道修了半生,却还比不得一个后进末学啊。”

“修道之上哪有什么先进后进的。”

舒玉曼又看了一下风莎燕留下的书。

那是风尘一身修行的根本。

是无价之宝。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火星上的生命

呼啸的冷风,成了绕指柔,轻轻的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乖顺、滑的似无。还未彻底沉下的夕阳,在身后的云海上渲染出大片、大片的金红,云是冰冷的,那金红色也是冰冷的,像是火被冷凝了一般。风莎燕抬起头,看向天空……心中道:“帝江抵火星轨道了!”帝江在宇宙中漂泊半月,终于抵达火星。风莎燕便加快了速度,朝着基地飞去——关于“火星登陆”这样的重大、有趣的事,当然是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坐下来、泡杯茶,然后去关注下一次的信息回传的。

火星上空,一共八十多只原始版本的帝江疏散的在轨道上排开,成为一个“一”字,几只帝江率先落下去,进入了大气层中。

火星的大气密度低,风很大,但却吹不动帝江的身体。落下的帝江并未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便一下子下到了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多高的地方,不住的采集地面上、空气中的各种数据。包括了详细的空气成分、地面的岩石构造、土壤中主要的元素等等……火星上的山、火星上的峡,火星上……

发现怪物一只:有一个头,一个眼睛,和帝江一点儿也不像。咦,这不是月球上的那种怪物吗?

又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跟帝江抢地盘,弄死它!

帝江很气愤,后果很严重。

月球上有你,这儿也有你,怎么哪儿都有你呢?你这么牛逼,怎么不跟太阳肩并肩啊?是怕化了吧?二货!

几只帝江组成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阵法,高频脉冲释放,那怪物就浑身冒出电火花,分分钟死透了。

“帝江……帝江……”

将自己领土上的“怪物”干掉之后,剩下的帝江也先后下来,分散各处,开始针对星球表面以及一些隐蔽的洞窟进行探索。诸多的帝江分工明确,在有了初步的数据之后,火星上的初生代开始繁衍,更多的则是探索——在一下地下的熔岩洞窟之中,它们发现了一个广阔的生物圈。那是一个地下的世界,除了一些极限的高温、低温区域不适合生物的存在……但,即便是不适合,也生存着一些耐寒、耐高温的微生物。而更加广阔的地下世界却是“四季如春”的。

温度平均在20c到50c,不同于地表的树木,这里的树木更像是骨架、藤蔓,是沿着洞窟的边缘生长的,质地粗大、疏松,叶子阔大,同样进行着“光合作用”——或许“光”这个字有些不合适。不如叫“辐射合作用”?

光只是一种可见的辐射,但同样的,不可见的辐射也有很多,譬如电磁辐射、热辐射等等……

若是用广义上的光来说这是“光合作用”,这是可以的;但若是用狭义上的“光”来说,这就是不正确的。

广义上的光就是光量子,就是玻色子,就是一切辐射能量;狭义上的光却只是人可以看到的光——无论是眼睛看到,还是仪器看到。

草也普遍是大叶子,趴在地上,但叶片却普遍的厚实。许多的植物更是奇怪的没有茎的支撑,只是叶子上长叶子,火星的重力环境让这些植物们分外的任性。这里的昆虫普遍很大,小一些的都和帝江的个头差不多,普遍的却是巴掌大小,帝江们就发现了一种极为特殊的,以捕食一种形状像兔子,但却只有两条后腿,尾巴扁扁的像是鸭子,没有眼睛,鼻子布满了触须,有两颗大门牙的哺乳动物。这个像是兔子的小家伙儿速度奇快,以植物为食,但却被这个昆虫猎食——

它的个头太大,浑身也不见外骨骼、角质的盔甲。但却能够通过柔软的身体分泌出一种极有粘性的液体。

这种液体会留在它待过的地方。

它就像是一团形状不规则的胶状物,身体的颜色随着周围的环境改变而改变,有自己固定的地盘儿。

一些不幸的小动物一过来,就会被黏住,然后变成它的食物。

……

但它并非是全无骨骼的——它的骨骼就生在体内的核心处。庞杂的神经系统团成了一个毛线球的形状,它的骨骼就承载了其中主要的神经线路,起到了保护和支撑的作用。还有会飞的小怪物……

林林种种的,疑似昆虫类发现了3216种,动物(各类都包括)1409种,植物374种……微生物不计其数。

剩下的,帝江依旧还在发现中……

漫天落下的“针”在他惊慌无措之中,刺穿了他的身体,狰狞、恶意的鬼脸形状的口子在身上生长……隔了有五天的时间,众人游完了上摊之后,正准备回去洛城的时候,风尘再一次突兀的梦到了这一个噩梦。和上一次略有一些不同,但该一样的地方,却一点儿都不曾变化——

“针”的形状还是一样的,他的反应也是一样的。睁开眼后,风尘便和韩莎说:“我又做那个梦了。”

韩莎轻轻的抚一下风尘的脸,说道:“不急,咱们继续观察一下。若是正确,以后可能会天天做这个梦。”

风尘“嗯”了一声,便回忆在睡觉过程中,身体处理过的信息。尤其是做梦的时候处理的信息——

梦是一种表象,但信息通过神经系统的传导,无疑是更为本质的。

漏尽、漏尽、若有遗漏,又岂是漏尽?

相关的信息被提取出来,风尘将之和上一次的信息进行了对比。然后又给了韩莎一份,让韩莎帮祂***一下。韩莎收了信息,说道:“人还没起来呢,脑子不够用,一会儿练完功再想吧。走了……”便起了床,自穿了衣物,又帮风尘穿好,才出了门去。青丘们也陆陆续续的出来,箜云岚、张天野、安落也是后脚跟前脚的出来。练完功后,韩莎便说:“咱们这一路上顺便开一次研讨会!”

青丘午问:“什么研讨会?”她的意思是问“什么是研讨会”——青丘们根本不懂得。虽然言语表达的不准确,但韩莎却是能分辨的明白。

韩莎道:“就是大家坐在一起研究、讨论、分析……嗯,咱们这一次的题目,就是关于你姐夫的——祂做了两次噩梦了,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分析一下这个梦境。一会儿路上我会将梦境发给大家。”

“这个有意思……姐夫做什么噩梦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对风尘做的梦很是好奇——做噩梦真的是一件顶可怕的事情。

几个小家伙儿讨论着,就说起了自己的“噩梦”来,比如梦见自己化成了人形,然后就和小说故事里说的一样,自己是可爱、端庄的白素贞啊、红袖添香的美狐狸啊之类的,但是被道士、侠客不问青红皂白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喷一脸。比如说自己饿得不行,后面却被老虎撵着跑,遇到了猎人养的狗,再比如……反正,做恶梦真的太可怕了!但是,几个小家伙儿也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噩梦肯定是示警的。第一是不让她们陷入到深层次的睡眠当中,忘记了危险。噩梦可以让她们瞬间惊醒。

这,是生存的意义。

噩梦可以提醒她们身边的危险无处不在,永远不要忘记了警惕、防备……着同样是生存的意义。

一边“叽叽喳喳”的进了餐厅,点了早餐。吃饭的时候几个都忍不住还在说,韩莎嗔了一句,作色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以后让我听到,就用塞子塞住嘴,谁说话就塞谁,让她一天都不能说话!”然后,一下子就安静了。风尘嘀咕一句:“要不要这么严肃啊?”韩莎冷祂一眼,道:“第一个就堵你的嘴!”

一颗剥的白而光洁的鸡蛋便整个被韩莎一送,塞进了风尘的口中,将祂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风尘……

也不用牙齿,只是上下颚一合,鸡蛋就被祂硬生生的压的裂开,舌头一顶一戳,再一挖,鸡蛋的蛋黄就被挖着吃掉了……

相对于舌头而言,一整颗剥光的鸡蛋实际上并不柔软,反倒是滑不溜秋的,在嘴巴里不用牙齿的情况下,舌头根本无能为力——但显然,那不是风尘的舌头。风尘的舌头分解一颗鸡蛋容易的像是砍瓜切菜。本来“柔弱”的舌头别说是鸡蛋了——就算是一颗核桃,也能分分钟用舌头碾碎给你看。

蛋清一吸,口腔一空。风尘得意:“堵嘴对我无效。看我的舌头没?人称中国好舌头……”

“是吗?那,咱们晚上试试?”

晚上……试试……一辆托马斯小火车迎面“污污污”的呼啸而来,韩莎却是浑不在意饭桌上还有旁人——这一桌子的人,要么是过来人,要么人来过,不是“见多识广”的就是“老马识途”,你像是青丘们,旁的不懂,但那小火车咔嚓咔嚓的,玩儿的绝对比人溜,懂得比人多,而且也比人会撩……再看张天野、安落,这俩也算是老夫老妻了,那些事儿谁不知道呢?

箜云岚……楼子都去过,青春期那些事儿能不知道?

所以没什么好介意的。

只要她不害臊,还能咋滴?风尘看了韩莎一眼,心说:“试试就试试,who怕who啊?就我这舌头……”

能软能硬能伸能缩比天还高比海还辽阔,能冰能火会嗦螺会裹之超级技师是也。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研讨会,一路狂飙

会议主持:韩莎

与会人员:韩莎、安落、张天野、箜云岚、青丘丑、寅、卯、辰、巳、午……等青丘们

会议吉祥物:风尘(兼空载运输)

议题:有关风尘的“梦”

……

吉祥物是没有发言权的,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负责“貌美如花”,以及兼职带着一行人飞行就好。

身下万米便是一浪一浪涌起细细的鳞的海,离的大陆越远,水面的颜色就越深。海的东面的小岛亦已模糊可见,似渲染了一层苍白,山川都掩盖在了那种淡淡的白色之下,又透了一些青色,似乎要和天空融为一体,模糊了那一层边界。韩莎主持着召开了会议,一群人就踊跃发言,各抒己见。

青丘们一致认为可能是风尘睡得太死,所以才会做梦示警的——还别说,这一个说法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算得上是现身说法,用了自己的阅历、经历举例子。

箜云岚说:“姐夫你这是被万箭穿心了啊……我猜你上辈子肯定是将军,这根本就是修为到了高深处,觉醒了前世记忆。那些箭为什么是绿色的?这个颜色是否又预示着什么?比如说你前世的所在朝代?按照王朝的五行轮回说,秦是水,汉是火,唐、宋、明分别就应是木、土、金。所以,姐夫你的前世,应该是一位被万箭穿心的将军,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可以找一找,应该是谁呢?”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就像是福尔摩斯附体了一样,一本正经的扯淡——“是罗成,对不对?”

张天野送给箜云岚一个大拇指,赞同道:“师妹火眼金睛,见识不凡,博览群书,竟然还懂得五德轮回之说,妙哉。不过,为什么是罗成呢?”

“罗成你都不知道?”鄙视了张天野一下,箜云岚说道:“首先,姐夫足够帅、足够的白,这跟罗成是一样的。其次,武功高强,最后,恃才傲物。”

风尘瞥了箜云岚一眼,心说:“我什么时候恃才傲物了?”

箜云岚才不离祂——

没有发言权的吉祥物,哼哼……

安落道:“这么一说还真是。说不得风尘真的是罗成转世呢。不过,看不出恃才傲物啊。”

箜云岚道:“这不简单?上辈子死这上面了,下辈子不是要改一改?这么说吧,根据我的推论,人在经历转世的时候,肯定是要做出一些改变的。比如上辈子嚣张,下辈子就吸取教训老实点儿,这辈子窝囊,下辈子就嚣张点儿。人的下辈子,都是朝着自己讨厌的方向活的……矫枉过正,是必然的。而一个男人,如果转世了,有百分之八十会变成女人,而女人会变成男人,因为他们都认为对方活的更轻松……”

“有道理,所以,祂是上辈子吃了恃才傲物的亏,所以这辈子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有点儿矫枉过正?”

“肯定的……”

“不要讨论和会议无关的话题,不然禁言。”韩莎笑盈盈的瞥了风尘一眼,在风尘的头套口部,被故意用口红画出了一个红色的“x”表示不许说话——这一眼的意思是,谁跑题,谁就跟风尘一样。

于是,马上扯回正题——张天野说光谱有七种颜色,而绿色是处于最中间的,左边红橙黄,右边青蓝紫。而光的本质是什么?是具有波粒二象性的……“绿色的波在中间,两边是一样的不偏不倚——这代表着你未来的成就。”张天野很是神棍的指着风尘,说:“它预示着你将会统御宇宙中的一切波粒,你处于宇宙的最中心,你随时可以达到宇宙的任意一点。而你在梦中长出来的那一个好像发射井形状一样的鬼面,实际上就是微型的黑洞。它会成为你的细胞,代替掉血肉组织。你的新陈代谢,将会是物质、空间、维度之间的相互转换,最后稳定到维的基本态中……”

“说的好,就给个赞!”

韩莎抱着风尘的胳膊,笑的不行,说道:“来,宇宙的中心,万物的主宰,你可以说话了,评评谁说的对。”

风尘无辜的在芯片中吐槽:“是不是先给我把‘x’去了再说?这玩意儿还有对错?直接论谁扯得漂亮不就好了?”

韩莎问:“那谁扯得最好?”

“你替我说……张天野扯得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理论上还是站得住脚的,姑且给一个最佳科幻奖;云岚扯将之跟五德轮回的学说结合,还能联系到历史,我服气。就给一个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奖,以后都可以去写小说了;最后一个,青丘她们说的最实在,就给一个现实奖!”

“那我呢?”韩莎满是期许。

风尘道:“最佳主持人非你莫属。而我就是最佳吉祥物,全程乖乖一言不发,完美的表演了一个被封印了说话能力的沉默者,并且还能够无怨无悔的带着大家飞,这是多么高尚多么不记仇的情操。”

韩莎嗔:“你还想记仇?”

“……”

飞过了海,便到了陆地的上空。这是一片形状像是烤红薯的海岛,可以看到海岛上的道路、建筑和植被。

再掠过去便是一望无垠的大洋……恣意汪洋。真正的狂风卷起的海浪足有数百米高,一起一伏,都是那么的震撼,而海水,也变成了黑色的。张天野低头观察了一阵,感慨道:“什么样的船能在这里跑?一个浪下来就两截了吧?”大自然的伟力,在这一刻彰显无疑——不容抗拒,无可抗拒。人类的力量,在这样的伟力面前,是那么的渺小……他不禁想到了风尘、想到了自己:

这样的伟力虽然可怕……但对自己而言,这种力量却已经并非是不可抵御、不可战胜的了。

他能将浪头按下,也能将浪头阻挡。

心中一动,他便将手按下。

一只无形的大手落在了水面上,形成一个深沉的手掌印,如同烙印在了海面上一样一动不动。浪花激荡,海面起伏,但那一只手掌印却既不起伏,也不移动,只是顽固的凝固在了那里。一掌下去,足足有三千丈长的大手便镇压住了汹涌的海水,张天野的嘴角勾起一丝清浅、矜持的笑。

下面的那只手落下的一刻已经和他断去了联系,但其中却以阵法的结构以势能为能源,下落过程中,下一尺,便长一丈,落下之后,第二个阵法更是以海水汹涌的潮汐、浪涛为能量,持续的维持着这一只大手——或许,只要一日海面的波涛不平息,这一只无形的手印就不会消失。

其中的运作,已经自洽。

“给这个世界留一个未解之谜,以后有人发现了海面上的这一只大手,不知道会怎么解释呢?”

反正怎么解释也都是解释不通的——不能明白阵法,就不能明白这一只手如何出现又如何运作。

这很有趣。

而在接下来的跨洋的过程中众人更是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被加速的太阳迅速的掠过天空,白天和黑夜之间的距离,被缩短,再缩短。

之前未至大洋,风尘的速度也不是太快,只是优哉游哉的,所以太阳是一直升到了半空,然后缓慢的朝着“下午”的位置移动……而在见识了大洋的景象之后,在张天野留下了一个手掌印之后,风尘就加速了。笼罩众人的力场扭曲、变形,形成一种横向、内凹的管子——

蔚蓝的天空、漆黑的水面在诸人的眼中扭曲、变形,一些黑色的、白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线被分离出来,在边缘处形成了陡峻的波线图,不住的跳动、变换形状和颜色,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海被拉出长长的蓝色的条,像是整齐的毛线团的侧面。天空之上唯一醒目的太阳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西方的天空落去!太阳的速度由慢逐渐加快、越来越快,就像是被开了快放一样,迅速的落,等到飞行的速度和太阳的速度持平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将一切都归于夜色。

此时正是美洲的夜色,城市已亮起了灯火点点。众人落进了伊丽莎白庄园,在草坪上无声无息的着陆。

众人依旧处于震撼当中——这还是风尘头一次用这样的速度跨洋飞行,却是第二次用这样的速度飞行。

第一次是从青州到太原,是距离太近,时间太短,所以有些奇妙却是很难看见的。实际上若是这一次的飞行方向反一下,是可以看到更加奇异的景象的——比如说太阳从西边升起,到东边落下,就犹如时光在倒流一般。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惊叹那种超高的速度带来的震撼了。

好一阵,众人才是回过神来。张天野咂摸道:“这样的速度,这也太快了。子弹跟你这儿是不是就和黑客帝国里的慢镜头一样?”

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不可思议的速度——刚才的瞬时最快速度绝对是骇人听闻的,从上海到这里,张天野利用经纬、粗略的估摸一下,即便是直线距离也足足有将近三万里,而这一路上,他们用了多少时间?他们是早上九点钟左右出发的,前面“会议”的时候耗时最多,但路程却最少。大约也就是总路程的七分之一,剩下的七分之六则是高速运动的——开始高速运动的时间是中午左右。

这里算上时区的因素,大概是飞行了两个小时左右。然后,高能的时刻就来了,风尘大约是从东十区的位置提速,然后到达了这里,应该是西八区,跨越了十个时区。

东十区的中午往后一些,大约一点钟左右,就是西八区的六点钟左右。而这会儿的日落时间大概是七点钟多一些。

所以……



正文卷 第四十章 技术爆炸

约是两万四千里,只是飞了一个半小时不到。平均速度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八千公里每小时,瞬时的最高速度有一段无法计算,但却可以感应出来——在那个短暂的时刻里,重力似乎消失了一样,所以,那一个速度,至少是达到了第一宇宙速度,或许还有一些超过的。这样的速度,目前也只有火箭、洲际导弹可以做到——却是任何的飞机都望尘莫及的!发动机、燃料、人三者,对极限的速度有着极大的限制!

这其中,发动机、燃料的问题,是可解决的。但人的问题,却是无解的……超高速的飞机是否可以制造?可以!

但却没有哪一个飞行员可以驾驭那种速度,做出及时的反应,甚至于是电脑的反应都来不及。

人,毕竟是人……

也只有轨道既定、路线单一的送卫星上天、送导弹头跨越大洋大洲,进行超远距离打击才必须要这样的速度,才可以使用这样的速度。因为它们的轨迹都是计算好的,调整也是微调。

但发动机、燃料的问题,人的问题——在风尘这里却都不是问题。祂不仅仅反应的及,对于这样的速度驾驭的游刃有余,而且还能不激起音爆,没有音障出现——这个简直就有些颠覆常理了。那种高速之下,竟然无声无息,将空气的阻力、音爆消弭于无形。张天野感觉这个比什么达到第一宇宙速度更牛、更厉害。在心里咂摸一下风尘那变形的力场,想着力场中看到的图景,张天野心头豁然一亮——

力场的变形本身,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空气阻力的,正因为阻力被降到了极低的程度,所以一下子……什么音爆、音障的,就都没了。

迅速搭建模拟风洞,将风尘力场变换出的那种两边开口的如同喇叭筒一样形状的力场带入,然后开始模拟。依托生物芯片强大的记录功能、计算功能,开始计算这一结构可以在大气环境中达到的最高速度……调整角度、风力强度,不住的观察……这一过程说来慢,但实际上却只是瞬间之事,不过一念。

“变态啊……在地球的大气环境中最高速度竟然可以达到2公里,比第二宇宙速度还高出个头儿。”

这可是在地球上,有空气的!就这速度要是不受地球的束缚,可以在真空中生存,那速度不一定能达到什么程度呢。张天野直接给风尘跪了:“教练,我要打篮球。刚才的变态不是在说你,我的意思是说,看在党国的份儿上,拉兄弟一把!”风尘叹一口气,说道:“我也想要帮你啊,可我这实力不允许啊……”

张天野……有一句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微一屈膝,掠出一道清风,人便已经站在了秋千上,轻轻的前后摇晃。

张天野道:“技术爆炸理论在你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啊……小说里面写的,是人的修为越高,修行越慢。但你这完全是相反的,基础的时候最漫长,但越是后来,就越快,越来越快,跨越的技术也越来越强……真不知道哪一天,你就突然……”张天野很是唏嘘——风尘这一份成就,说不让人羡慕那是假的。但有些东西,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认清自己才能活的自在一些。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很有道理。我也有一种感觉,从一开始笨拙的探寻身体运行的规律、奥秘,到逐渐完成道生功,补全魂魄。再然后的阴阳造化、天人化生之速,却快的惊人,再到更进一步的一静一驻,就更快了。等我完成了漏尽己身这一步功夫后,速度却又比之前更快,各个方面的快,经历那些亡灵的阅历、人生,垂钓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说,思维之速度、脑海中的灵光等等,也都越来越快。集合了众多天才之天赋才情于一身,一个人,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个文明……越充实,也就越快,越快,也就越发能够更快的充实。于是,我在一边思考问题的时候,却不会受到聊天、闲话、游玩儿的影响,一切都是游刃有余的……或许,这还真的就是所谓的技术爆炸——它是适应一切文明的发展的。”风尘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说了一句。

青丘们并不能理解这一段话的意思,而是更加好奇这里漂亮的庄园还有那三层的楼房。便问:“姐姐,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真漂亮。”

韩莎告她们:“这里啊,是我们的家。不过也只是临时的。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会把你们送家里的。去那里让你们姐夫的另一个身体照顾,一起学习……我和你姐夫可是想要过二人世界的,可不能天天被你们扰!”

说完,便打发她们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房间,布置一下。张天野、安落却是不着急。四个人就在草坪上随意的说话。

箜云岚则是领着一群人去挑选、布置房间去了。这种当“大师姐”照顾小师妹的感觉却是很爽的,她很享受。

安落问:“技术爆炸……就是《三体》里面说的吧?”

张天野颇是惊讶的看自己的媳妇,问:“你还看过《三体》呢?”和安落生活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安落是一个科幻爱好者呢。

“看过……整个过程简直痛不欲生!”安落做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说:“这书不是获奖了吗?然后队里就组织一起看书学习,说是要从书中看出什么黑暗森林法则什么的,还要写感想。光是把书啃下来,就够人受的了,还不如把人拉出去集训……”安落的话让张天野、风尘都一阵同情——这种被强制读某本书,然后还要写读后感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是噩梦中的噩梦。

安落最后选择了求援,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你会抄不会抄。她一说,张天野就想起来了,似乎《三体》刚获奖的时候,安落是问过他一次怎么写读后感的……

“那次你拦着问我怎么写读后感,就是被组织读《三体》了?所以,你就照着我说的,将序言、编者按、推荐导读之类的掐头去尾,精简了之后弄了一篇?”话说张天野的这个读后感写法还是梅雪教的——读是不可能读的,像是学校指定推荐的某些读物,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些所谓的作家卖不出去书,和学校联合起来搞钱的。读这些浪费营养,还有一些是当地教育部门弄的一些什么爱国读物……

多看一眼,都算输了。所以,读后感写法应运而生,梅雪凭借自己天才的大脑,想到了这么一个简单明了的办法。

据说——她在小学、初中、高中曾不止一次的因为读后感获奖。只要留了读后感,那一定是她的。

老师夸说笔法老道,认识深刻芸芸……当大姐头的看见了小弟张天野同学为了一篇读后感啃蜡,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于是就慷慨大方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功秘籍传授之。然后,张天野也走上了人生巅峰,以后再也不用忍受那些垃圾书的摧残了,读后感十分钟就能写一篇。

这一番经历,却正是应了那一句“自古套路得人心”,而且这一读后感法宝更是为他老爹所知……

于是再也不用担心老爹的学习,老爹也再不担心学习……

材料一摆,精简套路一下。

分分钟就是一份论文,无论是表现上还是认识的深刻上,那都是骨干中的骨干,是经得起历史考验,能够深刻的认识到问题,从灵魂深处……啊嗯,就是这么强大,没有办法。因为秘籍珍贵,所以张天野也就决定概不外传了——直到遇见了风尘,他才知道原来天底下心有灵犀的人还不少。这一个套路风尘也会,并且风尘的同桌也会——只是为了避免同学们有样学样,同质化严重之后让老师看出问题来,所以也保密了。这,简直就是真死党才能分享的傲世绝学。

安落凭借这一绝学,在这一次组织学习中还被表扬了一下,队长要求全体队员们要和安落同志学习,要深刻认识,要深读细读,要……

至于《三体》……不止是书的本身,连大刘都被安落记恨上了,没事儿就画个小人儿用笔在上面戳——

你要是不写这玩意儿,老娘用得着这么痛苦的去读?

大刘知道了,估计会哭吧……即便是人民币都不能让人人都喜欢,更何况是书呢?强令一个不喜欢的人去读,除了让原本的漠视变成仇视之外,还能有什么效果呢?真的还能读出深刻的认识?扯淡!

自古的老话说的好,牛不喝水强按头,强拧的瓜不甜。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实际上便是“己所欲”也不能“强施于人”,因为你之所欲,不是人之所欲。有人种地不是因为他喜欢种地的过程,而是想要收获的粮食,想要生存;有的人种地不是为了打粮食,而是喜欢那种劳作,看着瓜熟落地,麦芽金黄的过程。至于菜地里的菜……熟了之后东家送一些,西家送一些,自己吃不吃是无所谓的。

这不一样!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伽罗瓦和维度上限

广受好评,被科迷追捧的《三体》读起来简直就是煎熬——干巴、艰涩、难懂,唯独让她觉着“不错”的,却是女巫狄奥伦娜那一段。这个因为接触了四维空间的碎片的女人获得了超凡的、不可思议的“魔法”,去刺杀敌方的首领,手段诡异而强大。却因为四维空间的碎片离开了刺杀失败……她看到的,是一种命运的无常。想到的,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的那种悲凉。

赋予了一个人超凡的能力,再残忍的将那种能力夺走,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这一段的“不错”已是相当高的评价——因为安落并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尤其看的还是这种干巴的科幻书。

既说到了“狄奥伦娜”,安落便问两位专业人士:“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四维空间碎片吗?”

“宇宙是三维的……”风尘道:“小说中那种四维空间,可以让人取出人的脑子,看到自己的内脏,是不存在的。”

“你看……这是一个标准的三维直角坐标系。接下来,我们来制造一个四维,你注意观察……”韩莎随意凝点、成阵,投影出一个一人多高的立方体,在其中有x,y,z三个坐标轴,每一条都是笔直的。然后,就开始了四维化——原本三根坐标轴竟然开始扭曲、变形,成为了弧线,坐标的原点处更是诡异的多出了一条新的坐标轴,这一条坐标轴,就是第四维的坐标轴!“一切的高维度,如果跳出来看,也都是三维的。只是原本你认为的直线变得不直了而已,所以,关于高维……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现在的四维,我们身处其中……我们身处其外……”

投影突然变大,简单的将安落笼罩住,身处其中,原本看着变成了弧线、扭曲变形的三维,竟然又变得直起来。但第四条线却看不见了。

然后又缩小,离开了安落。

从外面一看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那种样子。

韩莎笑吟吟道:“这一过程,我们是可以无限次的重复的。只是这样的重复次数多了,有一些维度就会重合,变得无意义。这是一种必然重合——也就是说,是存在一个维度上限的。这个可以用群来计算……”

而利用群,证明出维度存在一个上限的,正是一代天才伽罗瓦。事实证明,唤醒这样一个天才,是多么的正确。

“维度上限……伽罗瓦群……什么时候?”张天野吃惊。

“一个来月了吧……”

“你居然不告诉我!”张天野气急败坏:“我要掐死你。风尘,有种决斗——你就站那儿别动,让我打死你。”

有了这么重大的成果竟然自个儿悄没声息的藏着,都不告诉自己这个铁哥们儿,简直不能忍!

风尘道:“不过一个数学证明而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张天野提高了声音:“而已?”

就是这个“而已”能让数学家疯狂——毕竟,现在在数学的概念上,维度应该是可以到n的,但证明了数学意义上的维度竟然是有上限的,那是何等的颠覆、何等的疯狂?这一个证明的过程是如何推导的?又为何会得出这样一种结论?张天野感觉自己要是是一个数学家,估计真有把这厮打死的冲动了:打不死也要上,打不过也要打。这么重要的成果,竟然说是“而已”!!!

天理何在?

“不然呢?”风尘反问。又道:“刚得到这一成果那会儿我也想告诉你来着……可惜你不给我机会啊,后来这不是就过去了……”

“……”

“give-me!”张天野伸手就要,入乡随俗,一口地道的中国式英语。

“行,给你。”风尘直接将相关的内容通过生物芯片打包给了张天野,张天野赶紧先看了一遍压压惊……第一遍表示没看懂,第二遍表示继续懵逼,第三遍……伽罗瓦的这一份东西别说是他了,就连高斯、黎曼、欧拉、子墨子这样的大牛,都花了足足一个星期时间,才是彻底的弄懂、消化。

那一份天才,让他们称之为“天才中的天才”,伽罗瓦还被他们当成了是比自己更加强的数学之bug,路子之野,思维之开阔,令人赞不绝口。

那么,高斯、黎曼、欧拉这样的,而且还是处于阴神状态的理性,可以借助天地之间的磁场作为算力,都需要一个星期左右来验证、弄懂。

那么当世的数学家弄懂有需要多久?

……可能,是几十年、一辈子都是懵逼的。阅读这一份证明最没有障碍的,就是风尘本人了,可以说是秒懂——祂的身上,继承了伽罗瓦、黎曼等人的才情天赋,亦有无数轮回中凡人的一生阅历,一些闪光。祂几乎可以说是全知、全能的,天赋上更是没有短板。但对于张天野来说,要看懂……所以,看不懂过程,就姑且看一下最后的结论吧!可是,这结论是怎么出来的?

然后再看一次,继续看不懂。张天野如此被虐了好几遍,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弃了,控诉道:“都怨你,今天晚上没法儿睡了。”

风尘落井下石,道:“别勉强自己。自己什么水平没点儿逼数……这东西看不懂没人怪你……”

“看个大概,会用伽罗瓦无意义边界装逼就好了。”

“……”

安落问:“这个证明有什么意义?”

张天野说道:“它的意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人类第一次意识到地球大气层外的真空是一样一样的。从以前的无限维度,变成了现在的有限维度……”解释了一句,张天野感觉自己解释和不解释一球样——反正自己媳妇没听懂,自己也感觉自己说的很词不达意——这东西本就是一言难尽的!

偏偏……他没看懂。真要是看懂的人讲一下,估计听的人又会听不懂。而任何的比喻、类比,无疑都是不能够准确表述的。

索性安落对此不感兴趣,也没有刨根问底。知道“有很大的意义”也就是了——好奇心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求知欲这个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安落表示,这两样东西她或许有,但却并不强烈。也顶多就是“哎哟,不错哦”的程度。话题到了这里,四人便不再继续,张天野从秋千上下来,一行人便朝着楼房过去。张天野、安落挑选了一个房间开始收拾,风尘、韩莎则是点了将,开始做晚餐。

被点将的几个青丘跟着进了厨房一阵忙和,剩下的则是在楼里的各个房间乱窜,到处的看……

庄园里原本无人搭理的女鬼倒霉了:

晚饭的时候,青丘亥便遛着一只穿着哥特风格长裙,腰身束的纤细的女鬼进来。一边控制着女鬼四肢着地趴着过来,像是狗一样蹲在地上,还和一群人炫耀:“姐姐、姐夫,你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鬼诶。见了我还想跑,被我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抓鬼的本事,对她而言,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是一种本能。

女鬼蹲在地上,动也不敢动。风尘、韩莎相视一眼,分外无语。这女鬼还真够无辜的……然后,就拍拍手:“吃饭了。”

青丘亥对女鬼说:“你蹲着不许动。一会儿我找个瓶子把你装起来。”然后一群人就都不理会女鬼了。这一顿晚餐很是丰盛,荤素适宜,吃饱了之后,青丘亥就去寻宝,找可以装女鬼的瓶子去了。可爱的丫头一走,张天野才小声问:“这个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人家要是放恐怖片里,妥妥的角儿。这都沦为宠物了?”风尘说道:“不过一个阴魂罢了,亥儿喜欢,就玩儿呗,玩儿腻了放了就是了。”

“……”张天野吐槽无力。韩莎和安落说话,二人便出了室外。天空漆黑一片,整个庄园都笼罩在一种阴森中。

漫步曲径,夜里的风清凉、惬意。一路走到河边,张天野便活络了一下拳脚,说道:“咱们活动一下筋骨,你慢一点儿……”脚下一跳,前后变换了几次,双手在身前一放,做出了搏击的动作。

“行……”风尘没意见,便随意的慢悠悠的一伸手,朝张天野的衣领抓过去。这一个“慢悠悠”对于张天野而言,却依然是很快的——但这个速度却可以接受,能够承受。张天野一撤脖子,同样伸手去抓风尘的胳膊。二人的进攻、防御可谓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然后,张天野就被“明明白白”的抓住了手腕,又被屈了胳膊。风尘的手肘在他的手肘内侧一顶,整条手臂就都麻了。

风尘道:“怎么样?看到了,速度也可以接受,但你同样无可奈何。安排的明明白白,看的清清楚楚,速度也足够反应——”

但就是挡不住、躲不开,无能为力。

这,便是极致的“法”的境界——

法者,势之用!

“再来……”

张天野继续,这一次率先攻击。同样是一招抓拿。在无手套格斗中,抓实际上是最好用、最实惠的一种技能。他一抓,却是和刚才同样的结果,被风尘抓住了胳膊,用相同的方式再顶了一下手肘内侧……

“再来……”

第三次……

“再来。”

“……”

“再来……”

……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一朝顿悟燃心光

《圣斗士星矢》里有一句名言: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无效的!但一次、又一次的“再来”中,张天野却被压住了速度,每一进、一抓、一屈、一顶都明明白白的招式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就像是演三千世界法,使世界线收束一样。一切终都归于那一下简单的抓住手腕,用手肘一顶的动作——权、术、势、法之法,令人无法抗拒:

明知——却不能避、不能躲,一如被落网罩住了的苍蝇一样,只能无力的挣扎,最后被一层层的束缚,归于命运。

这便是一种“用势”,是集了大势之后的用。

张天野已是“势”的极致,聚术以为势。但在风尘控制了自己的速度,保持了一致之后,依然不是风尘的一合之敌。一次又一次,不同的开始,相同的结尾,张天野却是丝毫不见气馁,反倒是逐渐心头有了一些明悟……忽的,他停了动作,跌坐在地。手随意一放,人便陷入冥冥、恍恍之中。

这……是顿悟!刚才一次又一次的被摆弄不是白来的,那一次一次的积累,就变成了一种明悟在心头。

一念生,一念茁壮,三千念头便是三千浮屠世界。三千世界同时而动、纷沓而出,三千个世界里,张天野一次、一次的,用不同的方式和风尘打,和风尘说话、散步……但也确如风尘所言,这些念头是避不开他的——如果这些念头是浮萍,这些念头自然就不会被觉察;但当这些念头具备了干涉记忆的能力时,而且张天野又是拿祂练手,简直就是站在眼跟前儿蹦跶,又怎么能不知道?于是,祂也不客气,于三千平行世界之中将一个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张天野花式吊打了一番……

张天野坐着不动,但身上却突然多出了一些淤青、擦伤的痕迹……嘴角、眼角、额头等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都破了皮。

平行世界的世界线被“收束”,于是平行世界的一些伤痕就由于世界线归于主世界的关系出现在了现实当中——

他的身体“相信”了自己在平行世界中受的伤害,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受到了磁场中的记忆之影响。

风尘摸了一下光洁的下巴,头套的布料丝滑温润,暗想:“是不是下手狠了点儿?都破相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祂也有些出乎预料——

祂以为三千世界法顶多是针对记忆,给张天野留下某些不好的回忆。谁知道在平行世界的记忆归于主体,产生了干涉之后,那些不存在的、虚幻的伤势竟然也都变成了真的了。这一个念头轻轻的滑过之后,祂就想到了一些著名的心理学实验:譬如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将人的眼睛蒙上,然后通过催眠的手段告知实验者——现在已经打开了制冷装置,温度会持续下降。实际上,并没有冷气,反倒是实验环境的温度是在常温环境的,光着膀子都不冷。但在经过心理暗示、引导之后,实验者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毛孔收缩,出现一些发红、发青的现象,还有一些出现了冻伤。最为众所周知的一个实验,就是将人绑在椅子上,用刀在实验者的手腕上割了一下(很轻,都没破皮),然后开始滴水,实验者以为自己是在不断的流血,然后……就死了。张天野身上的伤势,大约也是被自己的平行世界的信息暗示,所以才产生的!

张天野一动不动,那些平行世界一个一个的归一,就像是被吹大了的肥皂泡,一下子就破裂、消失。

他足足坐在那里有一个小时左右,身上的淤青也只是短暂的存在了十多分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风尘以芯片通知了韩莎、安落,示意一直一个多小时,都没有人出来打搅。张天野安安静静的坐着,安安静静的悟……

安安静静的……纷纷扰扰的杂念壮大之后归于一念,众志成城,成为了一个整体……这一种状态,无比的好!

这便是“志”的境界,被他以自己发掘的,适合自己的方式达到了。

这是张天野的“四阶”——当无数的、平行世界的个体被收束、归一之后,他便已经是小说中那些横跨平行宇宙的四维生命了,是点燃了心灵之光,具有无限潜能和无限未来的系统、主神、演变、大爷一样的存在……然并卵,被暴揍的记忆也被加强又加强,那种感觉简直是一种痛苦……

终于,张天野睁开了眼睛,语气平静中带着一点儿激动:“哥们儿四阶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

“嗯,恭喜!”

风尘“恭喜”一句,只是一点儿都听不出诚意来。

张天野说道:“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再次将这一个一分开了?以我的主体意志为主,每一个小世界中的我,都贯彻这一意志,和而不同,党而不群。”这一步骤自然还是以风尘本身的境界为参照,推导出来的——小说中的一些东西,提供的也只能是一点灵光、一个想法,但却绝对不是方法。

风尘道:“你的这个一,现在还是一座沙雕。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夯实它,让它足够的坚固。”

“你才是沙雕!我一个点燃了心灵之光的大神,你说我傻?”张天野代号入座。

“你这么积极配合我干啥呀?”风尘无语,继续道:“一个刚刚被勉强整合起来的整体,你就要再把它分开。信不信你分分钟回到解放前。什么心灵之光心灵之火的,一把尿给你呲没了。要是你心大,就试试……夯实根基,你要让你的这个一,真正达到一的程度——金刚般若波罗蜜多,了解一下……”

张天野道:“好吧。智慧如钻石一样永远不坏,坚固不朽,你就说一说以后要怎么分,我就听听。”

风尘笑,轻轻摇头,说道:“不知道心里没底?”

“是!”

风尘道:“你刚说的分,便已经说对了。就是要和而不同。就像是分数一样,整体还是那个一,分了,但却还是其中的一部分,并非是割裂的。这一步修行,我的驻脉之法对你却是极有帮助的。你之前的平行世界,念是凭空生的,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主体,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培育你的三千魔国。一身藏三千念,一念一世界,统御于一……你能做到这一步,基本上距离漏尽己身的程度也就一步之遥了。”

当人驻于脉中,以人的视角、主观的方式应对身体各处回馈的信号时,那些传递信号的主体,便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国。

佛经中称之为魔国!

若无风尘漏尽之能,可见其信息之本质,所驻便是一个煌煌的大千世界,里面一样有着凡夫俗子,有着万丈红尘。风尘便将“魔王”“魔国”细讲,终告诉张天野——那些魔头,便是人体内的六十万亿众生。它们的个体,便是组成了人的个体:细胞。

“你也知道,那些苦行僧怎么修行的。现在印度那些巴巴也都还是这一套。所以啊,我们的身体感觉自己要死了,怎么办?我们的细胞,它们只要活着,这并不过分。但在佛家看来,这就是过分的——它们诱惑你去吃肉,诱惑你去传宗接代,勾起欲火,诱惑人堕落,生出无穷的欲望。”

“所以,为什么是魔,不是很清楚吗?”

张天野道:“这倒是很印度,很种姓。”

又道:“所以,我在夯实了这个一之后,下一步其实就是要化虚为实,将原本依靠念头产生的平行世界,变成真实存在的,属于我身体的世界。是一个由六十万亿的细胞为个体,组成的一个庞大的世界——然后,将我的意志贯彻到那里,是吧?”

风尘道:“对。同时你也会发现,那个世界是一个很有趣的世界……那里面的众生啊,也是性格各异,有的急躁,有的慢悠悠的,有的想要偷懒,有的会打小报告。我听莎莎讲过一些,简直比旅游还来的有趣!”

“该——谁让你老人家境界高、本事大呢。这种魔国你看不见吧?你能看见的,也就是一堆信号。”

张天野幸灾乐祸,好容易找到了一点儿风尘无奈的地方。但是谁说风尘就看不见了?风尘自己都没说过——事实上,风尘也能同时看到梦幻泡影一样的虚像、那人生百态都在祂的身体里上演,不过是虚幻一些罢了。不过,风尘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刺激张天野:好容易顿悟了一把,把神的修为提了一个台阶。万一刺激一下又掉回去了……那可罪过大了。于是,风尘表示:您老人家说的对,我瞎。

张天野得意,道:“我得赶紧回去。每天静功不能少,争取早日达成条件,可以去魔国旅旅游。”

风尘:“……”

“落落,你男人我突破了!”张天野哈哈大笑,迈开了大步,兜着风就像是一只风筝一样,悠忽之间,便直接从二楼打开的窗户掠了进去。然后又好像被按了一下倒放,怎么进去的,又原样怎么飞了出来。跟着就听安落的呵斥:“有门不走你跳窗!”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大襁褓封印之术

“我就遥遥看见腿影一闪,你就回来了……这是怂么(什么)情况?”风尘手搭凉棚,朝着张天野、安落所在的房间位置“望”了一下,似乎很是不解——那突然出现的腿是人是鬼,是什么让自己的哥们儿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这一个现象很玄学,嗯……风尘决定不刺激他了,便一旋身,倒着一飞,身形如燕一般轻盈的在自家的窗户上一撞,霎时间虚实变化,人便已置身于室内。

仆一足尖落地,脚跟都未踩下去,祂的腰便被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抱着了,和身后的人贴了一个满怀。

“别动……”韩莎在祂的耳畔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缠绵,像是昏惑嫩黄的灯光一般情调,“小心我也把你扔出去。”

风尘便不动,不过还是纠正道:“我看的一清二楚,不是扔出去的。是直接被一脚斯巴达踹踹出去的……那样子,老惨了!不得不说,安落的时机把握之精准,战斗经验之丰富啊,当时天野正在空中,四下也没有着落。毫无防备之下,那一脚几乎避无可避!”说到这里,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不得不说,干的漂亮!”“是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驯服夫之术学的极好。”修长的睫,轻轻的一颤,将那两汪浓郁的都要化开的温柔荡了出去,舌尖隔着头套,在风尘的耳垂上舔了一下。

温温的热气,便湿进了布料,上了耳朵,弄得风尘颇是不舒服。

一双手自下而上,轻的揉捏。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不过这一晚上的揍也没白挨,竟是一下子修成了志……明天非让他包一个大红包不可……”

“那多没诚意……让他当保安,负责咱们w的安保——工资是不可能有工资的,五险一金也是不可能有五险一金的。莎莎,我跟你说……”风尘放低了声音,身体却被韩莎拖到了床上,一拉被子,便将人罩住了。“哎,那玩意儿,平行世界里揍了他三千多次,我都有点儿不忍心了,惨不忍睹……你说是不是贱人?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找我打,我这不揍他吧,说不过去,揍他吧,不落忍,哎,难啊……”

“试试你的中国好舌头——”韩莎骑在风尘的身上,一只手压着风尘的两只手,将它们放在胸前,压死了不许动,另一只手则是伸到了风尘的脑后,将头套的系带解开。摸索了须臾,头套便是一松。

再一挑,头套便被轻轻的取下来。

原本戴着头套时,显得立体的头部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黑色的、二维的面,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厚度一样。

韩莎扔了头套,用两根手指在风尘的口部一点,凭着轮廓准确的点在了风尘的嘴唇上。风尘用上、下唇咬住她的手指,用力啄了一下,韩莎“嘿嘿”一笑,便顺着祂的劲儿将手指头捅进去,夹住了风尘的舌头。舌头湿润、弹性,却是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韩莎的手指,韩莎嗔了一句“老实点儿”。舌头一下就老实不动了。笑吟吟的看着祂,韩莎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好舌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捏着舌尖,将舌头从口腔中拽出来老长,韩莎一本正经:“不如切了炒盘菜尝尝?”

“完月……”乘着韩莎不注意,风尘的舌头挣脱了韩莎的手,弹回到口腔中,赶紧闭上了嘴,和韩莎对视。

这女人太狠了,居然想要切了祂的舌头炒菜。韩莎眯起了眼,将风尘的双手分开,一边一个用膝盖压住,然后就用双手扒拉风尘的嘴,各种的拽、捏、挤压,想要把风尘的嘴撬开,“宝宝,你不听话了诶。快点儿张嘴……放心吧,不吃你舌头。舌头那么脏,谁稀罕!不张嘴是吧,看我挠你。”

风尘:“……”事实证明,祂现在已经不怕痒了。完全可以在韩莎折腾的时候当一条咸鱼,还是晒干了那种。

“看来只能发大招了……以柔克刚之术!”韩莎直接变招,低下头去。唇和唇触在一起,风尘扭头,却被韩莎用手扶正、固定了位置,想要呼吸,却被两个大拇指有意无意的按住了鼻翼,配合上韩莎那轻柔的舌头……风尘的门户再次洞开,被兵临城下。在一番躲闪、撤退、围追堵截之后,祂终于缴械了。

口腔就那么大,对方还是入侵者,挤占了自己的空间——所以怎么躲?往哪儿躲?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就被人堵在了一个阴暗的墙角下,被韩莎的舌头小姐姐暴力“嘿嘿嘿”了好一阵子。

特喵的没脸见人了……风尘的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任由着韩莎给祂换了一个头套……

柔软、轻薄、雪白的丝绸落在脸上。脑后的花朵收束,扎上了头花、头饰,然后又放在了枕头上。韩莎轻柔的抚摸祂的面颊,笑嘻嘻的说:“别这样嘛!我会对你负责的……小躺一会儿就起来练功,正事儿还没干呢。”风尘无语,半晌才道:“这会儿说练功是不是太破坏气氛了?”

韩莎说道:“不介,我觉着这才是刚刚好。在刚刚法办了你之后,我立刻这样说,才能够显出我女强人的风采、霸气。也能体现出你这样一只小受的无奈、可怜来。”

“好吧,你说你有理……”

“什么叫我说我有理,本来就是我有道理。”

“嗯,你有道理。”

“你看,我就说你心里头不服气是不是?”

“那你要我怎么说?你无理取闹?”

“哼,终于说实话了是吧?你就是嫌我无理取闹了,你就是不服气是不是?”旁边的一个枕头直接被韩莎抓起来,直接就砸在了风尘的脸上。风尘继续无语……拉起被子一扬,用力一收,就将韩莎裹成了粽子,问:“这下老实了?”韩莎撇嘴,气呼呼的看祂……然后重复气呼呼的看祂,再气呼呼的看祂。

捏住韩莎的鼻子扭了一下,风尘笑道:“哟,美女。你这是要用眼神杀死我么?这个可能有点儿难度。”

韩莎碎碎念:“戳死你戳死你,看我眼镖戳死你。”

“还洗不洗澡了?”

风尘问。

韩莎道:“我跟落落洗过了。你身上又不落灰尘,换一下衣服就行了,今天不用陪本宫洗澡。人家都这样了,咱们是不是直接跳过前戏,来重点?比如说是被送入寝宫之后的戏份什么的……”

“啧啧,我媳妇儿还是那么的不害臊……”风尘调笑。

“我咬你……”

韩莎呲牙,洁白的牙齿散发出莹润的白。看那整齐的牙齿、那白,定然是拥有着不俗的咬合力的。

“放我出来!”颐气指使的命令了一句,风尘便将韩莎放了出来。韩莎起身下地,便去将早拣选出来的衣服给风尘拿过来,换下了身上的紧身裤、衬衫、马甲,穿上了短小的带着花边的长袖睡裙。还被要求着穿上了“配套”的黑色长筒裤袜,白色的长袖手套,打扮的像是个“萝莉”一样——而且还是二次元动漫侧的!韩莎欣赏了一下,捏着下巴点头,说道:“还不错,要是再有头发弄成双马尾就更合适了。”

风尘则是按照韩莎的话,在床上张着胳膊,很萝莉的转了两圈,表现的可圈可点。然后,韩莎就指着铺开了的被子。

“躺下!”

“要做什么?”风尘问了一句,身体却是很诚实的。照着韩莎比划的方位,躺在了对角线上……

“宝宝,让姐姐疼你啊……”韩莎坏笑,摆弄着风尘。将祂双腿弯曲起来,似乎是盘坐一般的折叠,又把祂的双手拉紧,做出了抱着胳膊的模样,双手交叉,护住了自己的胸前的位置,那姿势却是绝了。然后,就将被子下方一折,兜住了腿,左右一裹,固定了身体,找来纱巾当绳子,将风尘扎了一个结结实实。而后,便将包裹一立,放在床头,韩莎笑的前仰后合,掩口道:“超大个的宝宝诶……姐姐的手艺怎么样?”

“我一点儿都动不了……”风尘吐槽无力。

韩莎道:“动什么动,让你动了吗?饿不饿?一会儿给你吃奈奈……好可爱,超卡拉瓦伊……”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逗弄风尘。

风尘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对了,我明白了,你是对我施展了魔法。先将我变成萝莉的智商,然后又把握封印在了包裹里。你这一招太太太出人意料了!我怎么就上当了呢?”韩莎一本正经,点头道:“对啊,你怎么就上当了呢?难道你不知道二次元萝莉的脑袋都有坑?这啊,就是神通不敌天数,天数不敌脑袋有坑啊……现在你可以安安静静的闭嘴了,奶嘴找不到,要不随便给你找点儿东西塞上?”

风尘:“……”

“我都忘了咱们有那种专门惩罚不听话女孩子的头套,似乎这里的中产阶级们很喜欢。它一点儿都不暴力,就是有点儿残忍……”

头上的一片被角被放下来,风尘就被这个特大号的包裹淹没了。眼前是一片黑暗,呼吸都能感受到一阵湍急的热流在进进出出——这种感觉理所当然的不是很舒服。韩莎侧坐在床上,一双大腿白的晃眼,将包裹一抱,就放进了怀里,“咯咯”直笑,和风尘说:“我的心情决定了你的成长速度,你看着办……”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我傻啊,我真傻

嗯,现在的祂已经是一个“**”了,风尘幼着声音,奶声奶气的问:“那是心情好长得快,还是心情差长得快?”韩莎“咯咯”的笑,抱着大号的襁褓,就像是抱着一个不倒翁一样摇啊摇,忍俊道:“这个啊……我哪里知道?”寻思了一下,说:“也许我心情好些……嗯,心情差的话,会老的很快,提前进入更年期。”这话说的很艺术——只是说自己心情好年轻,心情差老得快,却不提风尘怎么样。

风尘:“你不能这样……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合适吗?”说着,还很明珠暗投的眨了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卖弄可怜。

韩莎说道:“合适啊。孩子不就是用来玩儿的嘛……”

风尘:“……”

这没法儿谈了。

“宝宝乖,说不定我一高兴,你就长大一岁呢。长大了,就不用包裹了哦……”韩莎掀开落下的被角,捏一下风尘的脸蛋儿,还用手指在祂的鼻子、嘴唇上戏弄了一下。然后就又将被子的角盖上了。风尘继续**,“那宝宝睡觉了,等睡醒了就长大了好不好?”

韩莎故意道:“不好。”

无语……很干脆的将眼帘轻阖,风尘便入了静中。韩莎很幸福的笑一下,便也抱着襁褓入了静。

夜——安逸,无声。

时间像被摊薄,成了浮游在虚空中的细微,似乎不存,却又似若存。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透过了一层窗帘后,那光显得分外的朦胧、暗淡。月华照在身上,残留的模糊的影子似乎移动了一下,却已是两个小时过去。风尘、韩莎几是同时醒过神来,韩莎采访了风尘一句:“在襁褓中入静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有一种回到母胎一般的奇妙?”风尘反问:“那你抱着我,是不是有一种当妈妈的感觉?”

声音继续保持了那种**,奶声奶气的,听着分外有趣。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风尘很认真的扮演自己的角色。

韩莎道:“是啊是啊……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大宝贝儿,可爱死个人了。要不,晚上继续感受一下襁褓的感觉?”

“我……”风尘“从善如流”,很违心的说:“听你的。”

“脚麻麻……”

“不行,这个太羞耻了。要是让天野他们听见,我以后还怎么混?”

“你不叫我明天也不给你解开,就抱着你在院子里晒太阳。再弄个超大的奶水瓶在所有员工面前给你喂奶……”韩莎的眼中闪着光,威胁的意味十足。风尘犹豫了一下,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声叫了一句“妈妈”,虽然是透着难以启齿,声音也小的和蚊子一样。但韩莎还是很满足的,又抱着襁褓一阵晃,在祂脸上一阵亲:“乖宝真亲……今晚跟麻麻睡哦……”

风尘:……

一动不动的在襁褓中一夜过去,第二天的早起才被解放出来,这让风尘感觉自己如获新生。

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下次坚决不跟韩莎这么玩儿了。

不过这一觉却没做噩梦。

练功之后,员工来后,风尘、韩莎便给员工们介绍了自己的“家人”们,也是这庄园的新主人。吃了饭,稍微问了一下工作情况、进度,又看了看针对夏季、秋季提前做出的设计稿还有一些通过社会调查,找出来的流行趋势……只感觉这里的女人们的流行审美真的是够奇葩的——在头套的选择上,更喜欢一些光亮的、厚实的西装面料,还希望里面有一层胆和内衣,将之隔开。

也就是说,一个头套,他们想要三件套,一层一层的套。风尘翻着资料以及最新一期的杂质,问:“她们不怕憋死?”

韩莎吐槽:“憋死倒是不至于,不过我估计卖痱子粉的一定很欢迎。对了,似乎……你们注意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内胆的材质具有更好的吸汗功能。嗯,这个内层最好用棉制品,吸汗能力好。但这个内层,要用真丝,对皮肤亲和……总之,在材料上要下功夫,在款式上,也要紧追时间潮流。”

“是,夫人。我们上个月推出的男士职业群装很受上层人士的欢迎,这一方面我们打算再出一些新款……”

有着“人生巅峰系统”的激励,这八个元老的工作热情是毋庸置疑的,工作能力也是节节攀升的。每一次完成任务的奖励,都是一种提升。

“之前您不在的时候,有西电公司的推销员前来拜访,我们留下了名片,您看……”

“丢了吧。我们和西电没有业务。”

处理了一番后,韩莎便离开了工作室,让员工们继续工作。外面的草坪上青丘们则是抢着一个皮球玩儿,各种的推、揉、顶、撞,一会儿功夫就变得脏兮兮的,成了小花猫。韩莎看她们玩儿闹,却不制止——这样的纯粹,却是真人的秉性,心性宛若婴儿一般,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也都是好奇的。下午的时候,张天野、安落二人便自己出去逛了……也不用导游:电灯泡什么的,太不受欢迎了。

一直到晚上的七八点钟,夫妻二人才是从外面回来。当时风尘、韩莎二人正在散步,遇见了,便问:“这么晚?”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道:“我们黑风双煞所过之处,无不一片腥风血雨。我们在街上转了一圈儿,就去了唐人那里。那些小混蛋看见了我们就想挑事儿,一个口花花的让落落直接把手折断了。然后就热闹了……那个什么帮的不依不饶,要道歉赔偿什么的,我才不惯着他们……”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套路——张天野是下山猛虎,过江猛龙,这些混混之类的根本不够看。在这个第二世界,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于是,人被打了之后,一些武馆就被揪了出来,说是要擂台上决胜负。张天野、安落一听……这个有意思啊,简直跟电影情节一毛一样,于是就动了心思答应下来。接下来的剧情却有些惨不忍睹了——武馆是武馆,可这些武馆里的人却不能打。也就是看着比普通人凶了一些,但在耐久力、爆发力上,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老农民。一招一个打发了他们,这还是因为他们是一个一个上的……

这个就有点儿尴尬了。

“我当时就说,你们,不行……就是用的李小龙那个晃手指的动作嘲讽了一下,然后没一个人敢上来。再然后,就回去了……”

“所以,就是因为你独战光明顶,打败了六大派,所以才晚了?”风尘无语,说道:“你跟那些人打,不是欺负人吗?又有什么意思?”

“他们自己吹的那么厉害,这个师傅那个师傅的,我以为他们真的厉害啊,谁知道一个个那么菜的……”

“脑子啊……你稍微动一动都知道他们能不能打了。那就是一群走江湖卖艺的,有些人的祖师爷还是孙悟空呢,都搁评书里面听过的人,捯根儿上了。什么形意岳飞之类的,你想想可能吗?故事讲得好,是评书的底子,一代一代这么讲讲下来的;动作漂亮,是打把势卖艺的底子,不漂亮没人给钱。但是呢,后来他们不卖艺了,为什么呢?因为人傻钱多的一些人以为他们很牛逼,所以就摇身一变成了教头,给人看家护院。这样一来,也知道以前那套不行了,于是就减去了一些东西,剩下一些东西……你指望剩下的这些东西多能打?”

那些所谓的“传统武术”是什么?就是打把势卖艺的把式,去掉了里面太过于花哨不能用的东西后,剩下来的。

实际上是两不讨好——打起来不如人家的王八拳;耍起来不如人家的花枪。也亏得是大家都一样,圈子里心照不宣,花花轿子抬人。

教头、护院又有多少需要打的场合?顶多就是摆个姿势摆拍一下,你这样我那样破你之类的,让你一看不明觉厉。却正好是应了那句“自古套路得人心”的话——只要这个肥皂泡不被捅破,那么他们就是战无不胜、武功高强、蚊虫不能落的大师。凭着讲故事的本事,就可以衣食无忧。

混江湖,从来都不是凭本事吃饭的——贼除外。混江湖,靠的就是一个诈字,从表到里,就是欺骗。

张天野听的脸绿,叫道:“我竟然跟这些玩意儿打了?”他整个人一下就不好了——那种心情就跟世界拳王和帅雷雷、王氏大摆拳打了一场一样……比吃了苍蝇还恶心。风尘拍一拍张天野的肩膀,说道:“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的存在一个有着《龙蛇演义》那种国术的世界,但显然,我们的世界不是,这里也不是。怎么说呢,咱们世界的武术,中外一个尿性,就跟那些诈骗电话里的南方口音一样一样的,都是测智商的。你不信他那一套的,趁早不浪费精力,信那一套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们始终是相信民间有高人的。”

“我傻啊,我真傻……”祥林嫂模式上线中。

风尘落井下石:“不错,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张天野:……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梦来纷纷愈繁繁

“梦”又来了……相隔了三日,梦境再次降临:他在静默的城市楼宇间奔逃、天空簌簌的、绿色的针落大片、大片的落下,麦芒一般的形状,尖端带着椭圆形的眼。落地之后,却足足有一米多长,就像是标枪一样,插在路面上、砖石、混凝土上,露出了半个身。那一种锋锐,就像是插入了腐土一样。

无声无息的摧枯拉朽,无声、肃杀、狰狞,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绝望中……密密麻麻的针落在身后,将地面和建筑都刺穿成了刺猬。他奔逃、躲避,却越发的无力,越发的,令人绝望……

终于,在一片空地上,他被刺穿了……他一根一根的拔除,拔出一根又一根绿色的毫针,在皮肤里的时候,它柔弱如水草、毫毛;离开了身体,它就变得坚硬、坚固。但他拔除的速度确实“杯水车薪”,身上涌出来的、绿色的水草一样的毫毛越来越多,但他却只能一根一根的拔……眼看着身体充满了“水草”,他便揪住了手指头上的几根,一起扯下——水草断了。

但重新生长出来的,却纠结在了一起,然后形成了一个比骷髅还要狰狞的鬼面。无声无息的,梦再次坍缩……

……

又隔了两日,“梦”再度来袭……而后是一日,再成了每一日。每每梦境,便会是这一个梦境,且越来越频繁,渐渐的由无声,听到了城市中绝望的嘶喊……“不,救命啊!”“我想死……”和各种各样的喘息声,让“末日”的气氛,更加的真实了几分。而这个梦境,竟然从一夜的一次,变成两次、三次、四次,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让风尘整夜、整夜的重复相同的梦境。就像是置身于平行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归于一个无解的结局。

这样一来,“睡眠”对祂而言,便显得有一些鸡肋。那频繁的梦境让祂很难在睡眠中恢复自己的精力,蓄养自己的精神。往往是养出一点点,便要被挥霍于梦境,被消耗掉五六成——

但即便如此,风尘的睡眠质量依然是超过了凡人的。

因为凡人一整个晚上都在不断的做梦。

祂却是断续的做梦。

“昨夜睡得好吗?”韩莎捧着风尘的脸,柔声问了一句,看着风尘被这梦境困扰,睡得也差,便忍不住的心疼。

“没事儿……说的好像大家伙儿都不做梦一样。这个梦我都习惯了,从头到尾的情节能意思不落的背下来。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在房顶的,听见了下面一群人的决定……虽然我到现在依旧不知道那个决定是什么。但他们看见我了,于是我就跑,他们在后面追,等我跑出了那个大院,乘车逃离之后,终于甩脱了那群人……但最终,那群人终究还是追上来了。他们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我却感觉那笑容是如此的可怕……”这个梦祂当真熟悉的可怕——

“然后,他们竟然变成了怪物,强大的不可战胜,我不断的跑,以为摆脱了他们。筋疲力竭之后,天空却出现了针忙,密密麻麻的标枪一样的针穿刺下来,我被穿透了……然后,我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然后我失去了一切,包括意识……”

一切……就这样结束。

风尘道:“这世上的生灵的每一次进化,都伴随着阵痛。就像是虫子变成蝴蝶,蚕宝宝变成蛾,那种痛苦,是无法想象的。”

韩莎道:“可我不想你受这样的苦。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可却不想让你吃苦……我是不是很矛盾?”

韩莎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说得风尘心中生涩,涩的发堵……

风尘道:“我只是做梦——也不是吃苦。你以前不还弄噩梦吓唬我呢吗?”韩莎默了一下,嗔道:“那不一样!”

“……”风尘想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

祂身体内,新的营卫之气形成的包络不住的自行微调,接近着那种“正确”——就像是一个不断摆动的单摆,每一次的摆动,幅度都在减小、越来越小,逐渐的趋于中央。最终,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垂直于地面。而体内的网格状包络,亦是会停在那个几何意义的“正确”上,无懈可击,完美无缺。

而那时……这个梦怕是就会破了吧?现在,是每一次达到那种临界状态,都会发一次梦,而当一直持续于这个状态之后……

“我觉着差不多。”风尘刮了一下韩莎的鼻子,说:“咱们也起吧。我练一会儿道生功,睡觉那点儿精力也就有了。然后吃些东西,去给咱们公司的时装秀加油!”凭借着新奇却不异类的设计,已经详实的调查投其所好,w公司从头套到服装,已经在洛城结出了一个包揽中高端市场的网络——w公司设计、寻找代加工,带动了洛城服装制衣业、棉纺业的全面发展,形成了一个利益链条。

至于低端市场,则是完全当成了一点儿红利,扔给了代加工的小厂——利用劣质的面料进行粗糙的仿制。

蛋糕已经做的够大……于是,这一个夏天最火热的时候,这些企业就联合起来搞了这么一次活动!

就在上一次箜云岚和人决斗的那个体育场里举办一次w时尚的展示,为了下一季,下一年度的流行预热。

商人们并不介意在这种活动上花钱——西电公司还主动送钱送设备,只要主办方尽量多的使用电器设备。如照明的灯光,如扩音器,如声音采集器等等……当然,每一样设备上尽量都贴上西电的商标那是常规操作。这件事由八大金刚负责,给这八个人系统,自然是为了傻瓜式一键操作的,要是什么事还都要二人亲自来办,那就太失败了。

对风尘、韩莎而言,这就是一个商业游戏。是“游戏”!是“游戏”!重要的事情总是要说三遍的。

所以……当成工作朝九晚五都是不合适的。

商业游戏应该怎么玩儿?

不就是点点鼠标就可以了嘛!

……

上午吃过了早餐,散了一会儿步之后。一群人便换了衣服盛装出发了。青丘们一人一身干练、简约中透着繁琐,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厚实长裙,长裙是一种肃穆的深灰色,戴着手套、头套、脚上是一双长靴。却是穿出了w公司夏秋妆的风采。头上还顶着一朵如同大片的花叶的装饰,垂了黑色的网眼纱,在眼睛处遮出了阴凉。厚实的头套有面有里,还衬了内胆,显得很饱满。

十一个人却是热的不行,一阵躁动,喋喋抱怨。箜云岚则是一身紧身裤、白衬衫、燕尾服,修腰的燕尾服分外精神,手上一双白手套,头上一顶特立独行的,歪戴的贝雷帽,英气勃发。

鼻梁上一架平光金丝眼镜使她平白多出了一些干练,遮掩住了张扬的匪气。

张天野则是一身白西装,一旁的安落则是穿了一件长款礼服,通体是一种浅浅的白绿色,带着一双长手套,挽着张天野的胳膊。

风尘这里却是一身黑色的衬衫、小马甲、黑色的紧身裤。却是配了一双毛茸茸的深咖啡色靴子,一件半长款的蓝色上衣,腰扎了白色的宽腰带。上衣的衣襟、衣摆也都是有一寸宽的白色镶边。手上是一双有些宽大的长手套,故意戴出了一种繁复的褶皱……作为公司的当家人,自家公司的产品是一定要支持的——是一个厚实的蓝色头套,和上衣的颜色一样,领子收口的位置设计了白边。

还预留了可以穿皮带的鼻子,被韩莎系上了一条狗链子——上面被韩莎恶意的标注了“本宠有主,请勿投食”的字样……

韩莎则是穿着一件套裙,戴着手套。色彩较之风尘更加明艳一些,一拉风尘的手,朝着大家一招呼:

“咱们出发。你们几个别抱怨了,能有多热?都老实一点儿……一会儿到了现场都不许乱跑,乖乖跟着我们。”

“云岚,你也是!”箜云岚原本以为不说自己呢,谁知道韩莎来了一个着重强调,让箜云岚无语无语的,心说自己就那么不省心吗?庄园外雇佣过来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十六个人一共是四辆马车,四个人一趟车。纷纷坐进了车厢,将车门关严实,夏日的闷热被狭小的车厢放大,捂得厉害。不过青丘们倒是很好的守着规矩——昨天已经补过这个时代的淑女课程了,知道淑女出门,是绝对不能够敞开车门的。

那很失礼!

而且作为先天真人,热归热,闷归闷,还真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黑色的车厢尽情的吸着热,让车内变成了蒸笼。

等到了会场外,车门一开。登时就让人生出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然后,众人也看到了其他前来参加时装秀的人——既有西装革履的男士们,也有一些比她们还包裹的严实、厚重的女人们。看着大太阳底下被包裹的混不透气的女人们若无旁人的说话,交谈,却是让人不得不感慨——

这些大洋马就是皮实,经得起折腾。

这都能忍。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T台开秀

一行走了员工专用通道提前入场,由头戴花环、身着简约的、希腊风格的竖条纹亚麻面料的白色连衣裙,褶出松紧适宜、自然的纹理,画着西方人喜欢的浓妆的服务人员引领,至于靠近t台的一个凉棚之中。凉棚用帆布搭建,遮挡了阳光,在风中轻轻的起伏着波浪,白色的圆桌、花式的背如张开的花朵的椅子错落,一张桌子便可以坐三四个人——这却正是员工提前给风尘一行人准备好的。

桌子上是一些时令水果、红的、白的葡萄酒、干果等零碎的食物。只是戴着头套,再好吃的东西,也都必须克制。只能看,却不能够去吃。大家随意的坐下来,专门用来伺候这一行人的服务员便站在了两侧。

张天野随手抓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咔嚓”一声,脆脆的满嘴都是酸甜,汁液浓稠的就像是果奶。

张天野道:“唔……还真甜。你不尝尝?”把苹果在风尘眼前晃一晃,才又作恍然大悟状:“哦,我忘了,你吃不了。”

风尘懒得理他,和韩莎小声的讨论着自身的问题……韩莎说:“我想了一个法子,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你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怕坏了你的修行。”韩莎便说起了自己琢磨许久的,根据驻脉之法、佛经故事引申出来的一个办法——“你看,你现在做梦、不断做梦的原因,就是你身体内的一些个体在上访,在告诉你这件事正在发生。我想来想去,无非是统一思想、镇压异念;沟通疏导、交流明白;或者,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为所动。你的身体内,那六十万亿众生,无论是止、断、反、申,你总要选一样的。是如佛祖一样,强势的镇压魔头,还是如地藏王菩萨一样,发下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亦或者是沟通内外,达成一种共识?”

“我明白……”韩莎这一法子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沟通也好、禁断也罢,若无任“动心忍性”之毅,有“致虚极,守静笃”之高远、开阔,无能漏尽己身之能,这不过就是一句空话。但对风尘而言,这无疑是“可以做到”的,并且还不是那么的难以做到!

“你有千变万化之能,身体内的众生,自也都可以安排的好。”韩莎点点头,说道:“你耐心与之交流,都是你自己的组成,应该会明白。”

“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从工业社会到信息时代——每一次变革,处于大潮中的个体总是会生出迷茫的。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怎么生活。农业社会转变为工业社会,无数的农民犯嘀咕,想着都没人种地了,都去工厂做工,那机器能吃吗?没人种地没了粮食不是要把人饿死?从工业社会到信息时代,也是一样的迷茫,这人们都跑电脑上去了,虚拟的东西有什么用?”

“是呢……”

“我会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什么养老什么福利,什么后事、未来,都明明白白的……”

如何安排,风尘已经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

会场渐渐嘈杂,大太阳底下远一些的地方都没有遮阳的地方,但却依旧难掩人们的热情。这是一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所以枯燥的歌舞剧、音乐会大行其道,是少有的几种娱乐形式。却也因为“形式”的限制,使得成本高昂。成本高,票价就高,票价高,针对的消费群体就靠上一些……于是,自然而然的,这就成了一种有钱人的享受。穷人是看不起的,只能在街头欣赏一下乞讨者的表演。

有一些“高雅”的本身,和“高雅”无关——只是一种因缘巧合的错觉。而与之相关的唱腔、表演……

剧场很大,必须是特定的发声方式,靠着后鼻腔的声音才能传遍全场——这一点只要是在本宇宙内,无论古今中外也都是通用的。歌剧也好、戏曲也罢,发声的位置顶多是靠后一些和更靠后一些,要利用鼻腔共鸣!这就和敲钟一样,让声音传递的更远,更匀称,更不失真的让每一个观众听到。并且,节奏一定不能和嘻哈一样快,一定要慢一些,这同样是为了让人听清楚——一些咿咿呀呀的腔调,则是用来表达情绪。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人脸就那么大,后排的观众根本看不清脸。所以,面部的化妆要夸张,让人可以更容易的分辨角色,衣服要更加鲜艳、更加的区别明显,动作也要尽量夸张——具体到每一个细节,实际上都是和所谓的“高雅”和“艺术”无关的。

并非唱腔高雅、舞台艺术、动作艺术……而是只有这样观众才能够听的清楚、分的明白、看的到。

按流行歌曲唱,远处一听走音不说,更严重的是观众们稍微小声交流一下,就会发现舞台上没声音了。

按生活的装扮、习惯来演出,甲乙丙丁分不清楚,一会儿就不知道谁是谁了,更看不出这群人在干嘛。

……

w公司的这一场时装秀却是都考虑到了——

第一选择在室外,阳光充足。t台就在太阳底下,并且用灰黑色的布料当成地毯铺开,起到了吸光、突出的两个作用。当模特走上台之后,模特周围的光会被舞台吸收,只留下模特的耀眼、光芒四射,便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也都会穿出“万众瞩目”的感觉。

第二选择了乐队配合,可以烘托气氛。

第三服务到位……观众并不是呜嚷呜嚷的一大片的,而是被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区域,从天空看下去,就像是被人用刀切开了的意大利披萨。当然,东方人看到之后,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八卦”,因为那形状,还真的就是一个“八卦”,按照标准的东南西北八个方向分布的。每一戳人之间,都相互间隔了三米左右的通道。引导观众入席的服务员在询问的过程中,会按照标准答案告诉大家: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如果发生了意外的情况,可以迅速有序的离开现场,避免发生踩踏等事故。

于是……w公司的逼格再次被抬升了两个台阶。这时候的世界上就没有人考虑这个问题的,什么活动都是呜嚷呜嚷的一大片。

而且观众席这样的一切割,简直太美、太整齐了。风尘就听观众席里有人说,单单是看观众席的管理,就感觉赏心悦目。

而为了远处也依然可以看得清楚,t台的高度被设置成了一米五左右,同时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观众,模特休息、换装的地方就变成了t台下面。一个个只能弯腰进出的小格子间里,模特们正在紧急换装……

整场的秀分成了春夏秋冬四个大类,另有晚装、礼服的单独单元的展示。至于泳装……扯呢?

这玩意儿在哪儿都也还属于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或许其他的时尚魔头们回去特立独行、叛逆触雷,但w公司却不会那么做。利益才是第一位的,根钱过不去简直就是犯罪……主持人上台,然后就拉开了春的序幕。各种春季款的服饰、头套一一展示,有男有女;然后夏季、秋季、冬季……夏季的衣服不见得薄,冬季的衣服却很实在的厚——但偏偏穿上之后感觉没那么厚。

主持人一一介绍不同的服饰的特点,尤其是冬季款的——如何做到不影响身材情况下的尽量舒适、保暖,其中又运用了多少的科学原理。

大家吃这一套……

张天野则是吃光了桌子上的果盘儿,然后就把风尘的果盘儿也端走了……风尘无语的看他一眼:这么馋祂,肯定是故意的。鉴定完毕,绝对是损友一个!“你吃能不能背过身去?在别人不能吃东西的时候背过身、别吧唧嘴,也是一种善良。”

“你吃啊,没人拦你吃……”张天野吃的更加猖狂,满嘴果汁。一边吃还一边对台上的模特评头论足。

女模特的腰太细,违背了健康的曲线,看着很不舒服。男模特面部表情不正常,呆板僵硬,还有男式的裙子……感觉很辣眼睛。吧啦吧啦的一大堆,风尘白他一眼,说道:“男人穿裙子怎么了?你这是跟钱过不去啊。培养男性审美,让男人的衣柜里也永远缺一件衣服,你知道这有多大的意义吗?”

张天野道:“卧槽你认真的吗?”

风尘道:“其实比起女性来,男性才是更佳的消费者。第一,买的时候不拖泥带水,足够的果断。第二,售后方面更加省心,不会出现频繁退货之类的事情。第三……男人更不会计较价格……当然,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嘛!另外,从心理学上说……”

“我不想听你的心理学。我就想知道未来咱们那儿有人过来之后,看到满大街的裙子会是什么表情!”

“不用来这儿,直接去苏格兰看看就知道了。”

“……”

观众群中,溢美之词纷纷踏至,绅士们赞美w公司的格调,保守的人也认为这很美很好,时尚的人也不觉着土气。女士们赞美那服饰的精良,对模特身上的衣服垂涎欲滴……风尘有些怪异:“莎莎,咱们这就零差评了?感觉这个时代的消费者要求好低的样子,忽悠他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t台上,一身靓装,伴着音乐声掐着腰、摆动手臂,走出一条直线。明艳的t台之上,那行走的丽影、丽人,便是唯一的焦点。游走于传统、前卫之间,把握“时尚”的尺度,每一丝、每一毫的细节,都堪称是妙到巅峰。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分别寓意以四种色彩来进行表达——

“春”是万物生发,大地回暖的时候,以黄色、浅绿色、浅蓝色、粉色等暖色调为主,款式为一体的各样长风衣、裙装为主;“夏”的色彩是饱满、绚烂和清雅脱俗同在的;“秋”是肃杀的,万物开始凋零,服装的颜色也偏冷,伴着模特走出来,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秋日的气息。“冬”的色彩,是黑、白和褐色,简单、厚重,却让人能够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温暖。若是冬日里,这一份踏实、厚重,是多么的令人喜欢。

最好看的,自然是晚装、礼服的环节。

各种女款、男款的晚装、礼服一一展示,音乐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将人带入到了那种情境之中。

散布在t台周围的乐队分散了三处,有一名总指挥和两位副指挥,指挥棒舞个不停,很是尽职尽责。艺术的长发和一贯的西装革履之下,却是被汗水浸透了。一双白手套也因为汗的浸润,多出了一些青色……乐队的成员,无论是管还是弦,也都是一样的一头大汗,一甩头都能甩出水来。

但他们充满了激情——这样的大场面怎么能不让人激动?虽然他们只是伴奏的,并不是t台秀的主体,但就凭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听众,这都是前所未有的,是一个音乐厅都装不下的……

这是一种何等难得的际遇!

戴着故意做的有些长、大,手指、胳膊上堆砌出了一些漂亮的褶皱的手套,使得风尘的手上总有一种被缠裹着、拖泥带水的感觉。伸手揪了一颗葡萄,轻轻递到韩莎面前,葡萄便如入无物的穿过头套,送进了韩莎的口中。轻轻的一咬,便是满口的汁液,韩莎享受的哼着鼻音:“好甜呢。”

“吃橘子吗?”风尘问了一句——然后,自己也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一虚一实之变化神奇,尽在这一不起眼的细节之中。

张天野惊诧:“耶,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这不科学!”

风尘又吃了一颗,问:“这下科学了?”

“姐夫,人家也想吃!”青丘们见风尘、韩莎戴着头套还能吃东西,便都围了过来讨食。这天气又闷又热,躲在凉棚下都不清爽,身上的衣服层层叠叠,更裹得难受。再加上头套,简直就没个可以透气的地方,都快难受死了……这时候,要是可以吃上一口水果,哪怕水果是温吞的,那也很好了。韩莎道:“一人吃一颗葡萄。你们姐夫刚才这一手,乃是虚实变化之功,要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才可有的。这是要夭生功至于罡煞变化,元转如意的层次才是可以的……”她却不忘借着机会给几人讲一些东西,将“虚实变化”的门道讲了一番,然后才让风尘一人喂了一颗葡萄。风尘一边喂,一边说:“其实神的境界达到了魄的程度,以实化虚也是可以的。”

祂拿起一个水杯,晃一晃,说:“这是一只普通的水杯。这是刚刚放葡萄的盘子,你们看好……”

祂将水杯倒着向下放,水杯便从洁白的瓷盘表面穿了过去,只是剩下了半个杯身。然后,便停住了这个动作,问大家:“现在,水杯穿过了一半的杯子,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如我松开手,这个杯子和盘子会怎么样?”

几个人不禁都去看韩莎,韩莎掩口笑,指一指张天野,说:“我不会告诉你们,要么自己想,要么问一问你们师兄。”

“我怎么知……”张天野正要说“我怎么知道”,突然心中一动,止住了话头——貌似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真的知道。

如果,抛开水杯在风尘的手中被虚化这一点,那么此时水杯是实的,组成水杯的基本粒子和瓷盘的基本粒子……幽怨的看了风尘一眼,张天野现在只想离得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儿,又想:“妈卖批的,原来戴头套是有目的的。这是早就预知到了有这一出吧?太危险了,一个杯子和一个盘子到你手里怎么就成炸弹了?”没错,张天野已经利用他的学识、知识推测出来了——

这玩意儿会爆炸。“砰”的一下那种,玻璃杯只要一离开风尘的手,从虚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立刻就会爆炸。

粒子、粒子之间的那种力虽然不及原子核内部的能量强大,但却也绝对不容小觑。

原本粒子、粒子之间的间距,是“恰到好处”的——而这样的“恰到好处”突然被第三者插足,硬被插入了新的粒子,自然而然的就会“砰”的一下。除了个体大了一些,这根本就和高能物理玩儿的撞击没什么不同。甚至其中一些“巧合”的地方说不定真的就原子核重叠在一起了,一虚一实当然没事儿,但处于同一种状态那就危险了。张天野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出现了蘑菇云冲天而起的画面!

青丘们则是一阵“猜”——她们并没有张天野那样的物理知识,对于基本粒子没什么认识,只是直观的认为杯子和盘子会长在一起,变成一个整体的。

然后,就探寻的看张天野,等张天野的答案。

张天野吞一口唾沫,顺手拿了一根香蕉先吃了两口压压惊,很是隐蔽的远离了风尘一点儿,说:“这个东西很危险,切勿模仿。十有**,这是会爆炸的,而且还是威力很大那种。你小心点儿,千万别手抖……万一一不小心把体育场平了,太吓人了。小心点儿……是这样,你们看,我们假设这是组成盘子的微观粒子的结构,这个是杯子的——你看,这些微小的粒子实际上是被一股力量耦合在一起的,这个力量很大。当杯子进去之后……原本的耦合的力就会被撑开,然后爆炸。因为这个力很强,所以瞬间断开之后,要比一般的炸弹威力大很多很多……”

“普遍的,我们常见的炸弹一般都是利用了瞬间的高温、膨胀,将弹片激发出去,形成环形杀伤。”

“这个……”

张天野言之凿凿的讲了好一通。

“姐夫,真的会爆炸吗?体育场会直接被夷为平地?”一群青丘叽叽喳喳,一点儿都没有被张天野渲染的恐怖吓住。风尘一松手,茶杯却穿了过去,然后掉到了地上,继续往下掉,再然后,就消失了……风尘笑,说道:“首先,它并不会变成实的。但如果被我转化了状态,肯定会有反应,但不会爆炸。”

风尘道:“给我手。”青丘巳一伸小手,将戴着厚实的手套的手递给了风尘。风尘用双手一合,固定住了她的手,指点道:“这样子,你能够把手放平吗?”青丘巳摇头——这当然不能。除非她的力气比风尘更大。风尘道:“你看,我将双手空余出这么大的缝隙,你的手转变一下方向,竖着是可以穿过来的,但进入缝隙之后,你的手却不能转变成平的……”

青丘巳叫道:“呀,姐夫我懂了。虚实变化,实际上就是转换了一个方向,就好像姐姐教的虚数那样,一转,就成了虚的了。但是,在杯子穿于实的时候,想要扭转虚实,是需要足够的力量的——刚才天野师兄也说了,那种微观粒子之间的耦合力是相当强大的。所以,根本就转化不动!”

韩莎问:“那,如果可以转化的动呢?”

青丘巳道:“那实的就变成虚的了啊……”

“六六不错,比你师兄强多了。”风尘指着张天野,笑话他:“你这纯粹就是魔怔了,先天真人都掉不过个儿那种。还爆炸,你来固定实吗?在没有固定的情况下,只会虚实出现转换,不过是变了一下角色。哎,这不是你笑话的那个淋雨的段子吗?”曾经有一个段子,说是一个讨论物理的群里不知道怎么加进来一个大妈,一群所谓的“学霸”热火朝天的聊雨滴能不能砸死人的问题,又是计算重力又是计算空气阻力的一大堆,被大妈冷不防的问了一句“你们没淋过雨吗?”瞬间冷场——

然后,大妈就被踢出了群。张天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这个段子过活的,谁想到竟然有这么因果报应的一天?

“这玩意儿你能不能记性别这么好?正经的地方怎么没你呢?”张天野气急败坏。

安落松一口气,说道:“你还说……刚才都让你说的吓死人了。”这群人里,安落绝对是绝不回头看爆炸,也不知道制造了多少爆炸的人——那种场面见的多了,也自然知道“爆炸”这种艺术是多么的惨绝人寰。所以,张天野的脚和耳朵都没躲开被摧残的命运,一脚刹车加一下手刹,张天野想哭……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是哪儿?我是谁?苍天啊、大地啊……

风尘同情了他一眼,叹口气道:“所以啊,我也很烦恼啊。可这玩意儿实力它不允许……我看你耳朵好像有点儿不对称,刚才被揪过的那一只好像有点儿大。要不然让落落再帮你匀匀?”

“滚……”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虚实变化之玄机

刚被媳妇喂了“耙耳朵”就够郁闷了,你还落井下石!送了一个“滚”给风尘,张天野便果断的一招乾坤大挪移,转移了话题:“物质以实化虚,但光影依旧存在。所以,实际上它在细微尺度上是并没有化虚的……物质世界的光依旧会被反射,在我们眼中成像。那么,这一种扭转的方式,我想想——有个问题,稳定的耦合状态下,你是如何完成虚、实变化的这一操作的?”

张天野提出了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实化虚——那么在化虚之后,原本的物质是不能够通过光线的反射等手段观察的!既然可被观察,那么物质,就还是原来的物质……唯一改变的,便是它从可以触及,变成了不可触及。

那么……这种“不可触及”是如何实现的?

“这个问题,可是涉及核心机密了啊。”风尘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风一样。说道:“这让我有点儿为难欸……你说的不错,脑子转的也够快,但还不够。其实大致的方法、条件,我之前就已经说了,你好好想一想……”

“魄?罡煞?”

张天野沉吟一阵,试探着问。

风尘道:“孺子可教。”

张天野磨牙,道:“你才是孺子,你们全家都是孺子。”

风尘道:“魄,是一元而万象,整而分之的一个境界,整体若一,但细分则无穷,近乎于极限,这是神的一种境界;罡煞变化、转换,则是一种外在的表现,但根本同样是神的境界。能虚空凝点,能布置成阵,这是一种罡煞的应用。但其本质,依旧是神,它们就像是神延伸出的两端,实际上则是一体的。所以,无论是能够罡煞变化自如,还是达到魄的境界,实际上都是可以做到虚实变化的……当境界达到之后,做到这些,就好像是我们吃饭、喝水一样的容易,是一种本能。”

张天野问:“那,这一个过程,究竟是如何实现的?如何让一个物体变得看得见却摸不着?”

“直观的比喻,就像是转了下身。一根竹竿儿你横着,是进不了窄门的,立起来也不行,但如果是前后方向,就可以很轻松的进去。至于这一个过程如何实现……我告诉你,你也做不到,死心吧。”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呢?我就解解馋,你快说。你看她们也都好奇呢!”张天野指一指围了一圈,巴巴的听讲的青丘。

“都不嫌热了?”一群人挤在一起,简直是密不透风。风尘笑了一句,便也不抻着她们,直接就讲起来——

实现“虚实变化”的过程,实际上便是通过“神”的作用,极大程度的削弱了粒子之间的作用力,这一个操作就好像是针对一块磁铁进行消磁一样。然后,让这一小块磁铁通过一个立体的磁铁矩阵的时候,就不会受到其他磁铁的影响——所以,这样的“虚”对于彼此而言,几乎就是对方不存在了。

根据风尘的宇宙模型、物质、空间、维度理论而言,这个世界本就是空的。什么原子核什么物质,实际上都不过是一种维蜷曲之后,七种力展现出来的一种显性的状态。

真正的不断撞击、越来越小,之后人们会发现……粒子竟然“砰”的一下,没了。

空……是真的空。

“假设,我们用磁铁组成两个大型的矩阵,一个我们命名为a,一个命名为b,正常状态下,我们要让a穿过b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假如我们将a消磁呢?那么这个穿越的过程,就会非常的顺利。单个原子之间的力量看似强大,但放在宏观尺度,却是微不足道的。其实这并不复杂,粒子、粒子之间放大了看,那空隙大的和宇宙星空差不多。只是彼此之间力的作用,才是阻隔的关键。”

“所以,为什么说和罡煞相关呢?我们知道原子、原子之间的结合,实际上都是电磁力在产生作用。罡煞这是b面神族的称呼,本质就是电磁。”

“嗯……懂了。”张天野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用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比喻:“这玩意儿实际上就跟穿了伪装服一样。原本,人家根本就是不许通过的,被发现了就会拦截。但你伪装了,隐形了,对方看不到你,于是就过去了。所谓的转身,就是将电磁力进行了转身,使其产生了欺骗……至于转身的方法……”张天野稍一心算,就大致的估摸出了其中的数值——只能说这一方法妙到巅峰。

他将计算结果发给了风尘,问道:“是这个吧?”

风尘道:“哎哟,不错哦……其实我们的身体,远比我们想象中来的强大。这个我们需要经过计算,但境界达到了,我们的身体直接就可以做到。”

“七种基本力,假设你有一天掌控了这七种力量,是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随意的显示、隐没七种基本力,那这个宇宙对于风尘而言,便是梦幻泡影。而当祂隐去了所有的属性,只剩下最基本的基本态之后——那又会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张天野想象不出来……但对于人类而言,只是现如今针对于“电磁”这一基本力的虚实变化,却都已经是无可奈何的无敌手段了。

“我也很期待可以那样为所欲为……”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开始继续欣赏晚装、礼服的表演。

心中却有大部分的心神在针对构造黑洞的镜面、伽罗瓦极限、物质、空间的相关推演等问题进行思考……

青丘们则是围着韩莎,让韩莎给她们讲什么是电磁——韩莎便简单、系统的给诸人讲了一些,之后便说:“继续看表演吧。等以后有了功夫再细讲,现在你们要夯实基础,然后才能学习更加高深的东西……别围着了,热不热?”一人撒娇:“姐姐,这么厚的衣服,阴凉不阴凉的都差不多。人都要化了……”

韩莎指了指观众席上那些着装正式,将自己包裹的如同布偶一样的妇人、女子,说:“人家凡人都没化,你化了?”

“姐姐,可是真的好热啊,都喘不来气!”青丘午可怜哈哈的。

“行了……别抱怨。”韩莎笑了一下,轻轻抚摸一下几人的头顶,说:“坚持一会儿,等着回去了就不穿了。”打发了青丘们,箜云岚道:“姐,有什么新款我挑几套,送青梅她们。国内可买不到这里的衣服,所以她们托我呢!嘿嘿,可都知道咱抱大腿了,一个个的都想着曲线救国。”

她听张天野说过一次“曲线救国”,感觉这个词儿挺有意思的,于是便用在了这里。当然,曲线救国怎么个曲线,怎么个救国,她是不知道的。

她的理解就是绕过正面走旱道……咳,是走后门!作为神仙弟子,她怎么会对那啥那啥呢,是吧?

韩莎笑,点头说道:“行啊,不过要钱的。”

“什么钱不钱的,谈钱多俗?咱们一个头套跟她们要个一万大洋不过分吧?而且还必须是真金白银的……”箜云岚很是黑心的开出了一个天价——作为她箜云岚大小姐的闺蜜、朋友,都是差钱儿的主吗?必须不是啊!“一万大洋,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你能够买到潮流和时尚——这是钱能够衡量的吗?不!不是土豪,根本就不配跟我箜子做朋友……我三姨还打电话想要代理咱们w在国内市场呢,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女人真要代理了,必须破坏咱们的口碑……”箜云岚说着话,就蹲在了椅子上。然后就被韩莎从椅子上拽了下来,嗔道:“真应该让你穿正装。”

箜云岚撇嘴,然后又挨了一个摸头杀……“别老埋汰你三姨了。不过咱们w的品牌,真的不能交她手里,这点你做得对。”

“那是……这算埋汰吗?不是吧?”箜云岚很无辜:“我承认她对我不错,可坑我坑的也不错啊。一正一负,不抵消了嘛……”

“有人过来了……”韩莎给了箜云岚一个眼色,示意箜云岚去应付。来人是一个年近五旬,西装革履的健壮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一头带着卷的棕色头发,挽着一位腰身束的很纤细,一身哥特风格的厚实长裙,戴了一双同样眼色的长袖手套,头部则是戴着西装面料的头套的女人——女人的步履很缓慢,而在女人的另一侧,则是另外一个着装年轻一些的女子,同是被一身厚实、紧身的裙子包裹着,戴着头套,也看不出年纪、相貌,只是头顶的西红柿叶子形状的帽子似乎显示出她很年轻。才一走近,男人就很主动的介绍了自己:“我是西蒙安克森,洛州州长,这位是我的夫人艾文森安克森,这是我的女儿……安娜安克森……冒昧前来拜访,还勿见怪!”

箜云岚在一家三口的身上过了一眼,便点点头,说道:“西蒙先生,艾文森女士,安娜小姐……我是箜云岚,我们坐下来谈吧。”

“遵从您的安排……”

便进了凉棚之中,青丘们提前腾出了一张桌子,四个人便在这一张桌子上坐下来。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安克森一家人

艾文森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个银行的金融业务销售人员,母亲在婚前是从事的“家庭教师”之职业。父、母相识于银行主人家的过道里,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艾文森的父亲看到了艾文森的母亲——穿着一身严谨的、黑色的、肃穆、修身的长曳尾裙,戴着一双考究的女士中长皮手套,头上是一顶针线帽。严肃的衣服,却穿出了不一样的风情,家庭教师的优雅、教养,一下子就吸引了艾文森的父亲。于是,在艾文森父亲的追求下,二人很快的坠入爱河。而后,便有了爱情的结晶:艾文森。

在有了女儿之后,艾文森就放弃了家庭教师的工作,开始当全职妈妈。教师生涯让她拥有着优秀的教养、教育才能,女儿打小就拥有良好的教养,学习规矩。后来还特意托了关系,找到了一所不错的贵族学校。

艾文森由贵族学校毕业后便在朋友的铁路公司中做文职工作,机缘巧合的就认识了西蒙。西蒙当初还是一个小伙子,充满了激情和干劲,理想就是从政,二人感觉彼此都不错,于是就见了家长,结婚生子。同样生下来一个闺女安娜。安娜从小就由姥姥抚养,艾文森认为这样做,可以让安娜获得最好的教育。要知道自己的母亲,那可是在顶级的富贵人家做过家庭教师的,在教育的问题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现在,安娜正就读于本市的洛城苏丽哲大学,学习哲学和经济管理。平时的兴趣是散步、音乐,喜欢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书……

这是一个标准的,符合于时代的“贵族小姐”的人生!

艾文森女士表现出了科班训练出来的“健谈”,这是一种很传统的西式贵族的教育。她介绍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的同时,不会冷落到箜云岚。本身一些很平常的事,都能说的引人入胜,说出一朵花儿来。

她认为箜云岚很有一般女性所缺乏的英武,衣服穿在身上很是不凡。这一段夸赞足足占据了大概有七八百个单词。

不重复、不单调……却又能够迅速的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建立起畅通的沟通。箜云岚一边听,一边点头,就当故事听了。反正被人夸肯定是要比被人骂来的好,听着也舒坦。因为戴着头套的缘由,艾文森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闷——能够听出来,她的头套内是戴了一层内胆。

安娜则是不时的进行一些补充,说几句笑话。

只是,比起母亲的自然来,总要多出一些刻意和生硬。箜云岚人精一样的人物,谁好忽悠谁难对付,这还用问?“安娜,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男生吗?”故意问了一句,然后又乘着她思维应接不暇的时候问:“你认为这一场时装秀怎么样?要是早知道你们会来看,我们一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位置……”

安娜说:“我和妈妈都是w公司的忠实拥护。你们的头套做的太棒了,有哪怕一会儿不戴着它,都感觉自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箜云岚指一指天,问:“你这样不热?”

安娜道:“淑女可以克制自己。而为了美丽牺牲一些东西,是值得的。而且它可以有效的避免晒伤,防止皮肤晒黑,我感觉很好。我现在用的这一款头套,是最新款的……就像是草莓一样,上面还有细致的斑点。这些斑点是如此的匠心独运,使单调的头套变得立体,并且富有美感……”

箜云岚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拥有最好的设计师。我们可以给艺术注入灵魂。每一件产品,都是付出了心血的。”

西蒙道:“作为洛城新贵,其实我也是早想着认识一下的。下周三的时候,州府会举行一次很有趣的聚会……”然后,就取出了一个请柬递给了箜云岚。箜云岚收了请柬,西蒙一家人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箜云岚将请柬扔在了桌子上,嘀咕道:“什么有趣的聚会,肯定没好事儿。当官儿的中外都一样。请企业家聚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人出血的。”

张天野吸过请柬,打开看了一下,上面写着聚会的举办时间、举办地点,却并没有写是什么样的聚会。不过,听箜云岚这么一说也懂了——估计要是写清楚聚会的目的,被邀请者十有**是会缺席的。张天野问:“风尘,这聚会你去不去?”“去看看……本来就是出来玩儿的。”风尘说。

“这一对母女还是头套控呢!”箜云岚嘻嘻的笑,“这样的优质客源我们应该给发个vip,以后有了新品着重照顾。”

韩莎道:“对于刚才的那位夫人而言,头套可以遮掩住她的老态,让人看不出她的年龄。显得年轻、精神一些。对于安娜而言,却又能够使她和人交流的时候不那么紧张,一分的话术,可以发挥出一分五……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需求,这就和嘴长的丑的喜欢戴口罩一样……”

风尘道:“忘了化妆的也喜欢戴口罩。其实是一样的。”

韩莎道:“对,掩盖自己的瑕疵嘛……”

……

时装秀足到了下午四点半左右才是结束,现场的观众,尤其是那些衣着厚实的女性观众们,更是结结实实的晒了六个多小时……但观众的热情却依然难掩,许多人都是意犹未尽的,一些已经虚弱不堪、走路都摇晃的女人依然想着多看一会儿。这一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过于匮乏,太过于少了一些。许多人都更加关心:明天是否还有这样的活动?答案当然是“有”的——

主持人告诉大家,时装秀将会持续一共五天。

如果喜欢,每天都来就好。

五天——这是一个经过计算,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宣传力量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就显得冗余,不够这个时间,远处的人又来不及过来,无法制造最大的影响力……

无论交通还是人们的审美疲劳,都全部考虑在其中。

翌日,活动继续。

不过风尘他们却不去了。头一天去是给第一次举办这种大型活动的员工们压场子,让他们不要有太多的心里负担——第二天之后,当然就不用了。而远来的一些记者、自由撰稿人、服装设计师、艺术家则是陆陆续续的过来。使得时装秀成了一场半个美洲的狂欢,报纸上喧嚣日上,w公司的逼格、声望直线上扬,一跃成为了最顶尖的时尚品牌,成了掐尖的存在!鹏徙南冥,击水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去以六月息——一片片或大或小,或者精彩或者陈旧的报导,便是那六月的息。

第三天时,便开始有记者在庄园外面窥探。被箜云岚砸了相机,然后威胁警告一顿,朝天放了一枪吓唬之后,才是放走。

青丘们则是玩儿了一场,安稳下来开始认真学习数理化,每一天的时间有一大半都在学习……

箜云岚暂时比较轻松:青丘们一张白纸,学的东西大多数她都学过。所以韩莎就稍微放了她一马,让她舒服舒服。

只是穿了一次的“正装”已经装箱入柜,青丘们穿了一次就不想穿第二次,更是对时下的,那些对这样的衣服热衷不已的女人们理解不能。一个个只是穿着轻薄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白嫩的胳膊、大腿和脚丫子,光着脚在草坪上跑……

第三世界……

月牙形的湖泊周围尽是低矮的植被。林素心身下是一朵像是灵芝形状的云,轻飘飘的飞临上空,而后便轻盈的落在了湖面之上。足下的粉色绣花鞋被水中荡漾起的细腻波纹一涌,便湿透了。

这是月牙泉,位于戈壁之中。林素心来此便是为了解决第三世界法的问题——她用镜子试过,依然没办法让元婴进入平行世界,或者说是“镜像世界”。所以,她就来到了月牙泉,想要试一试。月牙泉距离百花谷不是最近的,但却绝对是最平静的,风几乎吹不到水面,即便是有细细的水波,也不影响倒影的质量……一只蓝色条纹白色底色的蛞蝓从林素心的怀里爬出来,水润的上了肩头。说道:“这一次,应该可以成功吧?你不能够成功的主要障碍,在于心理。只要克服了知识障,就一定可以的。”

“我试试……”林素心习惯性的平心、静气,然后按照蛞蝓陆陆续续帮她想的一些自我催眠之法,开始操作……

在她的感官中,随着自我暗示的逐渐加强,水面似乎逐渐变成了镜子,周围的戈壁和低矮的植被也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混沌。林素心看向脚下和自己截然相反的自己,那一个自己也看向她……林素心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元婴投入到了镜子后面的世界,和那个自己合二为一。

然后,她就拥有了两个视角。但两个视角看到的东西,却都是一模一样的……心中一喜,这种玄妙的状态立刻就散了。

“蛞蝓仙人……”林素心将刚才的状态,细细的和蛞蝓讲了一下。蛞蝓分析一番,说道:“这一步应该成功了。下一步,就转入进平行世界!”

正文卷 第五十章 煮酒论英雄

林素心舒口气,曼声吟道:“算入门了。”一个法门琢磨二旬之久方才入门,林素心却并不觉“久”——在这个世界里,这算一个正常的速度,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较快的速度。但于蛞蝓之想法,却是“朽木不可雕”的慢,每次辅助、引导,都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也亏的蛞蝓耐心、耐性,才不至于崩溃:

简简单单,一个将元婴投入平行世界,硬是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明明讲的清楚,可林素心就像是一块实心的铁疙瘩一样,听不懂,学不会,还一脸无辜……

那是一种有气无处使,气急败坏却只能抓空气的感觉。就跟网络上一些小视频里,教熊孩子写作业的家长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这是几?一二三四,几根手指?这是几?”然后,孩子看看手,依旧顽固的写下一个“三”。那简直就是一种绝望好嘛!不过,死乞白赖的……终于算是过了入门关了。蛞蝓道:“终究不负一场苦心,过了入门关,后面的也会容易很多!”

但——这不过是一个起步而已。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关卡、难题在等着林素心。蛞蝓也没有给她泼凉水,以鼓励为主,扮演着“温柔、知性的蛞蝓仙人”的角色。林素心便又熟悉刚才的步骤,一次一次的投入镜像,渐有心得,练了整日才是回谷。第二日、第三日……林素心便整日整日的在月牙泉研习元婴入镜像之法,务使之纯熟,好修下一步。另在第二世界,为期五日的“时装秀”终是落幕。

这时装秀的最后一天,风尘、韩莎等人便又去了一趟。第一天是给员工压场子,制造信心、底气,这最后一日,则是要让活动完美的落幕。

“虎头蛇尾”总是不好的。

风尘、韩莎二人精心装扮了一番。韩莎给风尘穿了一件简约、宽松风格的裙装,下摆自右而左,形成一个四十五度角的斜边,露出里面穿着紧身裤的、笔直、纤细、修长的腿,腰间一条宽阔的,带圆环的腰带,上身则是宽松,自然的使腰带上方的布料垂下来一些,形成一个一个圆润的弧线,一双广袖张开,似正方形的一般,有一尺长,穿在身上,正露出了半截胳膊,形成一种极有几何棱角的美感。这裙是深蓝色的,并无纹饰,穿在身上,亦无半分的柔美之感……

反倒是给人一种古希腊哲人、战士一般的英武感觉。手上戴了黑色的丝绸手套,头上的头套则是换了一个款式——

那是一种黑色,上面布满了精心制作的几何纹理,有三角形层层叠叠,形成了一种极富有立体感的层次。

当光线一照,那种立体的明暗就显得更加明显。

韩莎配了一席红裙,腰侧在左右分别收了六个褶子,在视觉上使韩莎显得腰肢更为纤细、自然,线条也更为优美。手上是一双镂空的蕾丝手套,皮肤隐隐约约的从手套的镂空中显出来,白的诱人。手套下,一根一根的手指尖上,片片的指甲就如同是水晶一样,被一层层的菱形结构覆盖,色如银霜。

韩莎和风尘站在一起,照了一下落地镜。赞道:“完美,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璧人一对。”

风尘笑,附和道:“今天怕是要抢了模特的风头了。”

韩莎说道:“那是咧……老板就是boss,自古以来boss都是最强的,最恐怖的存在。手残党满级了也都推不动。”

“我不由想到了满屏的boss被我支配的恐惧……”风尘“嘿嘿”一笑,《三国战纪》里的关底有一个算一个,从孙姬到吕布、司马懿、曹操,这满屏幕的怪物被祂支配的死去活来,有事儿没事儿就被灭一次。那种几十个曹操几百个孙姬的大场面,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晕过去,简直不给人留落脚的地方。韩莎听的忍俊不禁,掩口道:“人家天天被你杀,砍瓜切菜一样。给了你丰富的经验、技巧,你还笑话人家、嘲讽人家,这也太厚道了!”风尘从善如流:“嗯,那我下次不打他们了,请他们喝酒。”韩莎道:“这是要煮酒论英雄啊,看看他们谁最厉害……”

风尘心思一动,便以生物芯片为媒介,将韩莎一带,进入了游戏之中。说道:“他们还没换好衣服,咱们来这里煮酒论英雄。”

这是风尘的《三国战纪》,早已经被祂魔改的没了原本的样子。地图不仅仅有地下的洞窟、崇山峻岭、草原平川、河流大洋、冰天雪地、酷热炎炎,还有一些超出了地球生态的独特环境——比如没上没下,不分左右,无处借力的太空环境。比如引力时而强时而弱,气温时而高时而低的,极为特殊的“三体”环境等等。不同的环境,战斗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一次一次的战斗,能够让祂将自我、环境之间的关系,协调到最佳。这一次要“煮酒论英雄”,风尘就选择了草原地形。

参与者就多了,除掉孙姬、夏侯渊这一类原本的关底,还有一些则是风尘魔改、原创的。譬如说逍遥侯、雄霸……

一个一个的角色出现,见了风尘,纷纷抱拳行礼:“吾等见过大天尊。”为了使这些角色能够跟着自己一起“升级”,不至于跟不上自己的脚步,风尘早已开始不再删除他们的记忆,所以他们便记住了风尘,自发的称呼这个一次一次将他们杀死,却又一次一次将他们复活的人为“大天尊”。

风尘点头,说道:“吾今日不为战,只是煮酒论英雄。今日,你们来战,咱们看一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英雄”是一个凭着兵马、刀兵来取的荣耀;“豪杰”亦如是……

“燕山张翼德在此,谁来一战!”

半袒身体,露出一身结实、暗红的肌肉的张飞提着丈八蛇矛大喊一声,率先登场。

“张辽张文远来也!”

战!

张辽一手一刀,二人只是对了三招,张辽便被蛇矛挑了出去。

而后,张辽便重新复活。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是死不了的,是真正的为战而生,生而为战。韩莎鼓掌,叫了一声“好”,又问:“接下来是谁?”

“魏延请教……”

魏延登场,一手刀一手盾,身上披着重甲。张飞、魏延二人同时大喝一声,相互进攻。这些角色,每一个都被风尘不知杀了多少次,其战斗之经验之丰富,简直骇人。相互一接触,丈八蛇矛便被盾牌带开,魏延的刀沿着蛇矛的杆子便切了过去,擦出大片的火星,蹡踉一声便近到了张飞胸前。好个张飞,却是手一松,再一探,一手抓住了魏延之手臂,一手抓住了被刀擦的发红的枪身。

高温灼在手上,手心中飘出一股烤肉的味道,但张飞却紧抓不舍,让开了身体,大脚丫子一个斯巴达踹。

“哐!”

盔甲发出一声大响。

魏延连着后退了三步。

“再来!”

张飞再次杀至,魏延躲当。只是兵长一寸,便强一分。即便是到了风尘这样的境界,在应对同样境界、实力的对手的时候,这也同样是一个跌不破的道理。张飞、魏延二人之实力,算是相差无几,故却败下阵来。

什么“草木土石皆可为剑”“木剑”之类的,说的玄乎,实际上便也只能跟实力不如自己的人装逼。

若是说有两个独孤求败,其中一个空手,玩儿什么“草木土石”,另一个提着年少争锋时期最为锋利的青锋剑。同等境界下,谁厉害?空手的那个分分钟就会被另一个片成人棍……装逼,跟一般人装一下子就算了,跟同等境界的人装,弄死你!魏延之后,赵云登场,这一次张飞就下了。赵云力不及张飞,但却比张飞更快、更巧也更稳,仆一上手,就被一枪穿了咽喉。

若是张飞披着魏延身上的盔甲,赵云或许无奈。但张飞袒了半个身,血肉之躯扛不住枪头扎,于是也就这样了。

然后吕布……雄霸……夏侯渊……

一场煮酒论英雄,却是有声有色。最终胜出的,却不是吕布,也不是逍遥侯,而是曹操。他的迎风八面斩实在有些不讲道理,是既可以躲闪,又可以进攻,犹如瞬移一样的功夫。你若攻击,他便闪了。而他攻来,你却不知应防哪边,等到知道了,却也来不及了。风尘可以应付满屏幕瞬移玩儿的曹操,但这些人,却连一个都应付不了。这一种差距已经是一种天堑了。

最后的胜利者曹孟德提着门板一样的大剑,再次拜了风尘:“大天尊。”

风尘道:“尔等助我修行,磨练技艺。我身负六十万亿众生,来日不负六十万亿众生。身负汝等,来日必不负汝等。”

“待我成就三类时,当放愿去众生以希,当使汝等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在此之前,却是还要麻烦诸位了。”

风尘很认真的承诺了一句。

这些角色,是游戏角色,但实际上也已经是一种独特的生命——他们拥有记忆,可以思考,拥有思想,是一种独立的个体。而当有一日,祂不用再以这种方式磨练自己的技巧、搏击时,便会赐予他们生命——真正鲜活的生命。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两个问题

退了游戏,诸人也都换了装——张天野穿了一件复古的白色紧身裤,尖头的系带皮鞋,领口、袖口繁花锦簇的白色衬衫,一件单扣的蓝色镶金边燕尾服,手上一双白手套,一顶插着一支羽毛的阔边帽,腰上还配了一柄细剑——是他和安落闲逛时候买的体育用品。安落一身浅白色的连衣裙,腿上是一双肉色的尼龙丝袜,配了一双镂空花纹的高跟鞋,鞋跟足有七厘米左右,手上是一双白色的蕾丝手套,长出手腕约莫三寸左右,簇起来成了两寸,形成了一些自然的褶皱。

箜云岚穿了一件蓝色的宽边斗篷,西装面料光滑、结实,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下衣是一件长至小腿的束颈阔口瓶的样子的白色裙子。紧贴的修饰了她的腿部线条,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短筒靴,头上则是被青丘们一起镇压着戴上了一个白色的,刺绣了浅蓝色花卉图案的头套。

因头发太短的缘故,脑后盘发的位置便塞了一个头套的内胆填充,外面箍了头花,又以黑色的网眼纱遮掩了一般,使得面部一阵迷离。

青丘们则是选了最简单的连衣裙,露出的玉璧戴上了手套,只是露出一小节,脚上则是穿着高跟的凉鞋。连衣裙有青色有白色,一起簇拥着箜云岚出来,表功:“姐姐,你看我们把大子修理的怎么样?可比以前的假小子强多了啊?”又威胁箜云岚:“你自己别乱动啊,要是弄歪了看不见东西,我们可不管……”好吧……这无疑是一个“软肋”,打小就“爱红妆不爱武装”的箜四小姐对这种很需要心灵手巧的技艺是搞不定的,除非暴力破坏,不然就只能求助旁人了……

但她并不介意自己变得漂亮一些。

韩莎掩口笑道:“还是不错的,气质很衬。这件斗篷也蛮合身的……”

箜云岚道:“姐你管管她们,我都快被欺负死了。”

韩莎道:“也不见缺块肉!”

箜云岚:“……”

一行人说着话便出门去,张天野一手叉腰,一边迈着雄赳赳的步伐,抽出细剑“刷”的一下,就是一片银花绽放,一口的翻译腔:“哦,你这只该死的土拨鼠,我已经看到你了,让我们来决斗吧。看我一剑把你的哔哔哔哔给切下来泡酒……在东面的方向没有失败告诉我们,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风尘走在后面,接了一句,说道:“怎么就成了‘在东面的方向没有失败’了?你尊重一下东方不败行不行?”

张天野鄙视:“你尊重我的诗了吗?”

“那是黄霑的……”

“那你尊重黄霑的诗了吗?”

张天野感觉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那一身的贵族范儿让他宛若帝王,简直让人无法直视那种耀眼的光芒。“哼”了一声,继续道:“东方不败还是很东方不败的——我这是翻译腔,翻译腔你懂不懂?哦,你这只该死的土拨鼠,看我踢烂你的屁股。哦,这简直太糟糕了……”

他一边走一边耍剑,剑尖在空中不住的划出一些奇妙的轨迹,二十六个字母分分合合,一会儿是s一会儿是b……

“哎,老一辈的艺术家还是很尽力的,人家说***,他都要翻译成哦,那个喜欢和贵宾犬产下的,人家说你妈b……翻译成彼其娘兮都感觉不够文雅,有损圆月亮的文明形象。弄得我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以为外国人不会骂人,那里的月亮好圆好圆,素质高的上天……后来发现纯他妈扯——骂人这玩意儿不分国界,嘴上带生殖器的遍布全球。或许是他们想要构造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外国’?反正我是不懂的……不过,若是有人以为fuck就比狗娘养的高贵,那谁也没辙。论及东方不败,我这纯粹是代表了我对你的尊重……即便是怀旧的老人家,也不得不承认你的东方不败真的很经典。第一部跨时代的电影,全新的呈现方式或许会让人不适应,但却也经过了传统院线的考验……”

“这个世上有两个东方不败,一个是林青霞,一个是风尘。如许赞誉,如许赞誉啊……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张天野语气唏嘘、遗憾,演绎着一种看破了世情之后的萧瑟。

“我知道我很有名……”

张天野:“……”

还要不要点儿碧莲?你以为你是张楚岚吗?

出庄园大门上了马车,张天野、安落和风尘、韩莎二人坐了面对面,奔跑起的马车使车厢的地面轻轻颤抖起来,窗外的树木、绿地快速的后移。张天野挑了个话头,说:“假设给你一个机会,可以和金庸小说里的一个女性角色谈恋爱,你会选择谁?”这问题问的……安落一眼就看向了张天野……安落倒是不关心风尘喜欢哪一个,她就是想知道,张天野心里头的那个女人她究竟是谁!

张天野浑然不觉,风尘“嘿”的一笑,说:“金庸的小说里,那些女性角色没有一个是我特别喜欢的。古龙小说中,我喜欢风四娘……”

这一个回答毫无问题……韩莎是不会吃风四娘的醋的。毕竟风四娘可是他二人的“干闺女”,是一家人。

风尘问:“你喜欢谁?”

“我喜欢程英,小家碧玉,善解人意……”张天野浑然不觉自己危机临头,更没有注意安落的眼神……

他每多说一个形容词,安落的眼神都危险一分,眼神中的危险的光那是蹭蹭往上长。等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却已经彻底的掉坑里了。张天野连忙补救:“落落,你别当真,我刚才说的只是针对小说。现实里我还是喜欢你的,我发四……”

“还发五六七八呢!”安落直接在他腰侧扭了一把,疼的张天野呲牙咧嘴。安落则是继续,念一个成语,就扭一下……

什么“小家碧玉”啊“善解人意”啊“端庄文静”啊“秀外慧中”啊之类的,让张天野一个劲儿的后悔,刚才自己整这么多的形容词干嘛?安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种滋味简直不要太美……

韩莎道:“一条船上有25只羊,30头牛,问——船夫多少岁?”

安落道:“这种怪问题哪有答案啊?”

韩莎道:“但实际上却是有答案的……你俩琢磨一下。宝宝,你不许给他俩作弊!”韩莎轻轻的在风尘怀里一靠,不让风尘提示。张天野却是很积极——简直太感谢这位姐姐,不是嫂子、是师娘了……若非这一问题出现的及时,他那块肉都可以剜掉了。虽然问题有些无厘头,但却应该认真对待,他一本正经的分析……“首先要确定一个关系,即羊和牛和船夫是有从属关系的,这是第一个前提。我们从船上羊、牛、人的数量可以得出结论,即羊、牛属于船夫。”

“嗯,继续……”

“再次,我们从题干给出的职业可以看出,牛、羊从属于船夫,是船夫,而不是羊倌。即职业属于船夫,牛、羊在船上,是要被运输……”

“再有,牛、羊的数量和船的载重的关系……大致可以得出,一头牛在八百斤左右,一只羊一百斤,或许少一些,八九十斤、七十斤都可能。但我们是大致估算,所以去一个整数。船只的载重应该是……再有船只的驾驶证……”

“……”

张天野一条一条的掰开、揉碎了的分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船夫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

安落旁边一阵不明觉厉,张天野还没念诗,她就已经沉沦了……这一番推理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然并卵……她听的稀里糊涂的,只是知道最后的答案是“四十岁左右”。安落问韩莎:“这个答案对不对?”

韩莎拍一下风尘的肩膀,笑道:“可以了,公布正确答案。”

风尘道:“牛在丑,于土,羊在未,同属于土。数三十、二十五,应水,逆推的结果有四个,一女三十三,二男十九,三男四十一,四男五十三……也就是说,按照算命占卜的法子,可以计算出四个结果。当然,这样的结果不一定就是准确的……这只是一种计算方法,是有计算方法,可以计算的。”

张天野吐槽:“我就佩服有些人,明明是很严谨的数学,偏偏就能运用到算命上……这玩意儿算天赋?”

“但你不能否认,大概率上,这是正确的。”

“停一下……前面有枪手。危险!”遥遥的一个声音传来,又有马车减速、停下的声音。然后风尘就听到了一个质问声:“伙计,你拦住我们的去路是什么意思?”“安迪斯先生,我是说前面有枪手要埋伏你!他们是煤油协会请来的杀手,我只是告知您,最好小心一些!”然后便听一声斗篷掠风的声音一闪而逝……半路伏杀、枪手、煤油协会……风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呵”道:“有意思!”

只是,这些声音却来得太远,韩莎隐隐约约有些听见了,张天野和安落却一点儿都没听见。忙问:“什么?什么有意思?”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一出好戏,煤油电气之争

“一出好戏……”辅以规、矩,无需目视,风尘便凝聚出了一个针对磁场的,实时读取的阵法,读的一部分,远在三里之外,播的一部分,则在车内。且分了四个部分,分在四个车厢中进行播放——画面被缩成了篮球大小,形也是球状的。球面,便是这一次读取的极限尺度: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安迪斯的私人马车停在路上,车门已经打开,安迪斯就站在车门口。身上是一件w公司出品的铅灰色男士套裙,脚上的高筒皮靴擦的锃亮,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假发。戴着文明手套的手,正扶着车门,脸色阴晴不定。车夫从驾驶位上跳下来,请教道:“先生,我们要怎么办?”

然后,画面快速的移动,离开了安迪斯。落在了另外一群人的身上。这群人正也在路上,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支起了一个三脚架,三脚架上是一个被布遮盖住的筒状物,由两匹马并驾,还有四个骑在马上的人,或者配着军刀,或者配着枪。其中一人正用单筒望远镜朝着远处眺望……

“伙计,来了没有?”“还没有,靠……又是那个混蛋!”观察者突然骂了一句,忙将望远镜塞进了腰间的小皮囊中,小心的防护好。

刚才问话的问:“桥蒂亚戈?”

观察者道:“伙计,我们败露了。是桥蒂亚戈,咱们快走……”然后就率先调转了马头,一骑绝尘。剩下的几人也是一样的迅速,转身就跑。马车稍微慢了一些,但很快也赶了上去,然后由四匹马护在了中间。

一群人一边飞窜,一边咒骂着桥蒂亚戈这个混蛋。虽然武器上面有着绝对的优势,但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回头干掉桥蒂亚戈的——干掉桥蒂亚戈有钱吗?没有!而还要面对自己被干掉的风险,这分明不理智……三十六计走为上,桥蒂亚戈做事情也有分寸,只要破坏了他们的行动,是不会再赶尽杀绝的。剩下的,也只是一个劲儿的可惜了煤油协会的理事长给出的不菲的雇佣金了。然后,画面就转到了桥蒂亚戈的身上——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披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黑色的眼罩的年轻男子。

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驰骋在路上,看着极为帅气、酷炫。

“这玩意儿不是佐罗?”

张天野指着桥蒂亚戈问了一句。

“是挺像的……仗剑江湖,行侠仗义,这种浪漫的英雄主义似乎无论古今中外,大家都是分外热衷的。你们说——为什么西方的侠客也好,盗贼也好,都喜欢蒙住鼻子往上的位置,而东方的则喜欢蒙住眼睛往下的位置呢?”众人原以为祂会说安迪斯遭遇刺杀,问类似的问题,可谁知道竟然跑的这么偏。

张天野顿时有一种被闪了老腰的感觉,无语道:“我猜吧,应该是这样的……西方的语言决定了这一点,一个单词读起来是一串,而我们是一个字。所以,我们匆忙之中喊叫说话,基本上都能听清楚,但他们语速快了就不行了。于是,就需要辅助——通过观察嘴唇的开阖来判断说了什么。所以说,遮住嘴是不行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西方人普遍都是大胡子,刚才的那位和阿诗玛差不多了都,下面也遮不住,费布。第三个原因,像是遇到了英雄救美,在少女大胆求爱的过程中,嗯,是吧……”

安落道:“就是一种习惯吧?哪儿有那么多说道!”

最后一个车厢里,青丘戌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就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

张天野:“……”

韩莎道:“看来安迪斯的发展势头不错!”如果安迪斯发展的不好,那肯定也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局面了……煤油协会竟然**裸的使用了最为直接、暴力的手段!

风尘道:“现如今,汽车还是一种玩物。火车、轮船还不是内燃机,以蒸汽机为主。石化目前最大的生意就是煤油,垄断城市的照明、生活燃料。随着机械工业的进步,未来的交通运输燃料会是大头,各种化纤、橡胶之类的化工业也是大头。但现在,这些相对于全世界范围内的照明,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安迪斯的直流电那玩意儿,比起交流电来,呵呵……但架不住西电体量大,安迪斯会做生意。安迪斯要用电代替传统的煤油,所以结果是什么?”

结果不言而喻——要伸手去别人的口袋里掏钱,就要做好被打死的心理准备。

安落道:“可是,杀了安迪斯,就能阻止电气时代吗?”

“没了张屠户,也不会吃带毛猪。杀死安迪斯并不能够阻止电能的普及,但却能够延缓电能的普及……”箜云岚“嘿”一声,说道:“只需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就像是姐夫说的,大头儿在化工和交通运输燃料上面呢。汽车、火车、飞机,这些才是重点。煤油协会有了这样一个缓冲时间,就会成功转型,将重心转移。到时候电气时代来就来,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们知道,我们做事情,是不存在一劳永逸的,注定了是要解决眼前的问题,然后试图去解决下一步的问题。”

青丘们纷纷点头,受教。箜云岚的这一番见地她们没有,缺乏相关的经验。但箜云岚一说,她们也就理解了。

箜云岚道:“其实类似的例子很多。煤油协会和西电的矛盾只是其一。像是朱元璋反腐也是其一,本质都是一样的。杀的狠,杀的毒,怎么都无法杜绝**在未来滋生……如果我们将朱元璋当成是煤油协会,官员们就是西电,那么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杀死**者不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的问题,但却可以极大程度的延缓**加深的问题。后来**严重,是决策者的失败……”

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只要坚持杀,**是可以被无限期的向后延的,是不会让**扩大到一定的规模的。

而“放下屠刀”的原因一定不能够是心慈手软,要立地成佛了,而是寻找到了一个可以转移的重心。

一如煤油协会找到了交通运输燃料、化工这样一块新的大蛋糕一样。

“没有新的,足够的利润,就要一次一次的延缓电气时代的到来,竭尽全力的延缓。杀死领头羊,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处于下层的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有在被人组织起来后,才会拥有力量。失去了组织者,就是一盘散沙……”

“综上所述——类似的刺杀还会继续。幸运的是,这个被刺杀的人是安迪斯,同样拥有着势力,若是一个普通人……”

箜云岚摇摇头:若是一个普通人,那真的是死了都不带个响儿的。

青丘们感觉……人类的世界好复杂!

张天野摸着下巴,却是在思索箜云岚举得朱元璋的例子——他对这个问题比较有兴趣。因为他痛恨**。

总是在听人说“朱元璋式的暴力,越残忍,**反弹越厉害”“高薪养廉”“要从思想上根除**”之类的说辞,此时一听箜云岚的见解,只感觉耳目一新:

对啊,有什么办法能永久的解决**?解决……一劳永逸……延期……箜云岚一句话便透露出了本质——**是没有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的。单纯的寄希望于制度、高薪、思想觉悟那是扯淡。箜云岚用了商业团体举例,实际上**者的本身,岂非就是在最大限度的追求自己的利益?

在无法使之转移获利的重心的情况下,杀人无疑就是最为有效的节制手段,没有之一。这是一个很无情、很残酷的现实。

而在第一世界中,是有类似的例子的——村长带着全村致富,并且获得高额利润的分红,一年干股就好几亿,他会去贪污公款里的几个小钱吗?不会。因为他的利已经和人民捆绑在了一起,人民获利,便是他获利。就像是煤油协会找到了新的市场一样,自然会抛弃掉注定被淘汰的行业。

“使公务人员的利益和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改革掉旧有的损公肥私这种低效的获利手段,并且增加这种手段的风险。将一地人民的利益和一地公务人员的利益相结合……”

一点一点的想法整理、汇集,张天野将模糊的想法逐渐理清,一点一点的归纳成大大小小的条目。

等着马车摇晃着到了州府举行聚会的地点——史蒂芬农场,张天野也完成了自己的稿件,再将之通过风尘,发给了自己的老子。

在这一份文件中,张天野事无巨细的写了一行人偶然发现了一起刺杀,由此引出的煤油协会、西电之间的矛盾,再到箜云岚的见解,到自己的想法。由此提出了利益转移、利益一体等大而笼统,不涉及细节的方案。最后告知父亲:“更多的、更细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我认为这个是可以考虑的。我希望您可以组织会议,对其可行性进行探讨。我和安落很好,玩儿的很开心。”

简单……却真挚。父子之间的情感,不需要多少的甜言蜜语来表述,这一份文件,那最后的一句话,便极好。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青丘杀牛

风尘接了信息,又问:“有别的没了?”张天野望一眼窗外大片、大片的青色的玉米,摇头道:“没了……就这些。”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这一份东西,获得赞同、实施的可能性不大,甚至被拿出来、被讨论的可能性都不大——因为中国自古都是耻于言利的,尤是对官员而言,“利”似乎只能藏在阴暗中,底下怎么做都好,但却不可拿出来说。就更别提展开专门的培训,以规范其获利的方式,教导其获利的手段,一门心思的研究如何能够通过合规的手段获得最大的利。

这首先在精神上就是不被允许的,因其违背了“奉献”两个字,更因国的性质不一样,宁可以烂,也不会去用旁的,这事关国粹,譬如杨光先和汤若望之争——我中华的历法垃圾那也是我的国粹,你的历法先进,我也就是不用!

知可用,知好用而不用,是已故的传统,亦是延续下来的传统。

“官”怎能言利呢?

不止是朝廷不许,官也羞耻。便是平头百姓也都不许,似乎这就是一件极为大逆不道的事情——言利的本身似比贪腐更严重,贪腐只是行为的败坏,但言利却是人格、道德的败坏。且言利,并且还要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组织研究,研究怎么从我们的身上获利?这不能够!这是要“亡天下”的节奏……

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便是说出来,聪明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做:虽然这么做的好处有很多。

但支持日心说的许多人都是被烧死的。

因为这是在挑战旧有的秩序。

张天野却是想挣扎一下……正当的言利、正当的得利,培训、研究正当的得利手段,使官吏具备得利的素质,这能解决很多的问题。这世上的极大部分人都不是“自苦以极”的,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无私的苦修士,可以靠着自己的理想用爱发电,将自己当成照亮整个世界的蜡烛去燃烧。更多人,只是为了获利的,是“千里做官只为财”,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是“一夜看尽长安花”的名利。这实并非不可言,不可见人的,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羞耻于言,藏于暗处,故而亦只能用一些阴损的手段。有了利益,也只敢暗中画一画,这无疑是可悲的。

常有破腐的新闻,说从某某的墙壁夹层中搜出现金多少多少,有多少的资产……不敢见人的钱,又怎么花的出去?

……

初缺钱时,开了这样的口子。然后便不得不接受了,越来越多,花不出去,又不能使人看见,便只能人心惶惶藏在家里。若是有了正当、合规的得利手段,自然就不一样……所以,究竟是如何得利,这是一个值得深究、深挖的问题。

如何将这个利和人民的利益统一起来,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羞耻于去说,便永远不能解决。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懂:这样的一种方式和政治献金太像了。对于政客来说,谁给自己钱,就给谁服务。这样的一种“无耻”是那么的刺眼!更刺眼的,是我们是否存在政客?是否允许存在政客?听谁的话?吃谁的饭!

古的时候,军队都是不事生产的……如果一只军队去种地,受了朝廷之外的钱财做饷,那么这支军队便等同于谋反了。

谁给你一口饭吃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吃谁的饭,给谁办事,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错了,便万劫不复!

张天野吸一口气,推开门下了车。一股甜丝丝的风掠过来,舒服的沁人心脾。诸人陆续下车,便有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侍者过来。有引人入农场的,有去引导车夫停靠马车的……牛犊子大小的黑狗窜来跳去,见了这些人却并不叫唤,只是自顾自的巡视着农场。这些狗却是极为灵性的,知道这些人是客人,和寻常时候偷跑进来的并不一样!

农场的主人是一个和“疯狂戴夫”一样的大胡子,穿上了一身考究的西装,敦实的如同矮人一般,粗壮有力。

有一个圆圆的酒糟鼻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呼噜呼噜的,不甚清晰。

托尼史蒂芬……这名字倒是很钢铁。亦是洛城之中顶尖的人物。在这一片土地上,农场主可不是什么穷僻的乡下人,是没见识、没钱的泥腿子。托尼史蒂芬和西蒙安克森联袂过来,托尼“哈哈”的笑,说:“欢迎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年轻人。一会儿我们有一个杀牛的表演,要参加吗?”

“当然。”风尘点头,祂浮光掠影的自托尼史蒂芬的目光中读到了所谓的“杀牛”表演是什么。

这是一个稍微有点儿危险,但对他们来说很刺激的活动——会有一只成年的公牛被身上刺剑、放血,然后点燃尾巴放出来。参与杀牛的人便会利用自己的敏捷动作将公牛刺死。这无疑是一件挑战人的胆魄的事——询问风尘的意思中,更多的却是奚落祂看起来瘦弱的身体。但风尘的回答,却让托尼一愣。

目光一闪,轻视收回了许多,道:“好的,年轻人,希望你能够表现的一如你的语言。就像是东方一位叫阳明王的哲人说过的一样……你的智慧和你的行为如一,故此你可战无不胜!”

风尘点头。这个“托尼”倒是很直接,却不让人心生恶感。

然后,托尼指着一些客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其中有做煤炭的、有卖煤油的,也有安迪斯这个卖保健品的……最后,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夫人——那是一个极其不淑女的女人,身高体胖,粗壮的胳膊比参加聚会的女眷的腰还要粗好几圈,身上的衣服也很不淑女。但这就是托尼的夫人,健康、强壮。托尼并不喜欢那种人造的娇病恹恹,以为那是“生不出健康的幼崽的废品”——实际上,托尼的孩子也的确酷似父母!

一个个健壮的像是蛮熊一般,穿着时下流行的西装都显得有些撑。听风尘介绍了韩莎,托尼却表达了肯定……

虽然也是有些瘦,但比起那些名媛们来说,绝对也是健康的。这一点看腰的粗细就能够看出来。

韩莎的腰……反正听一个糟老头子赞美自己的腰粗,韩莎是一头黑线的。心里寻思着晚上回去就让青丘亥把自己的小宠物给这老货放过来,好好的玩儿一出人鬼情未了……真特么太气人了。

不过……看看这身体健壮、精力旺盛的老头儿,韩莎就感觉那只叫伊丽莎白的女鬼有点儿搞不定。

想一想一只女鬼往这货身上一扑,就被其身上的阳气灼烧的如同被放在煎锅里炸的小龙虾一样,那画面简直太美了。就说他的夫人,那一样是一位诸邪辟易的女人啊……又想一想这老头儿有这么一个夫人,审美扭曲也不是他的错。于是,“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一个凡人计较了……”

托尼一路穿针引线,和西蒙一起给风尘一行人介绍了今天的客人。而且今天州府的这一次聚会的目的也说了出来……对于在场的人而言,是一件好事情。是州府关于新的开发区的建设项目,希望大家踊跃投资,一起发财。

青丘们不乐意和小姐、名媛们玩儿,便自己占据了几个桌子吃喝,故意将箜云岚摆在那里看。

张天野、安落则是和托尼史蒂芬的几个孩子很聊的来。等着不长时间,就已经是无话不谈了,相反那些正统的绅士、小姐们,托尼的孩子们也许是因为家教的原因,都不是很待见……

聊摔跤、聊格斗……很快,属于年轻人们的刺激就来了。一头插着十多柄细剑的公牛就被驱赶着进入了场地之内。

托尼的孩子便邀请张天野入场。安落也跟着进去,风尘、韩莎也入了场……头一次,这种刺激的节目有女性入场,而且还不止一个。因为青丘们也跟着入场了。韩莎对风尘、张天野和安落说:“你们不要抢,要不然地支她们就没得玩儿了。咱们做一下样子就好。”然后,四人就很默契的靠后了一些。而青丘们有着先天真人之境界,又学了一些时日的搏击技艺,此时却是不怕一头奄奄一息的蛮牛的!

“噗嗤……”

稍延长了一些的“噗嗤”声响,插在牛身上的剑几乎在同时被拔出去,青丘们只是一掠而过,公牛的身上已没了剑。

奔跑使得牛心脏大量泵血,压力奇高。失去了剑的拥堵,血便喷洒出来。十多道血箭足足喷洒出三尺多远,散成了细细的血珠激散……

地面上,那些衣冠楚楚的贵人身上,也再无优雅。有一个倒霉蛋儿更是被一道血箭直接呲在了脸上,弄得和关公一般。被这热血一激,足足过了三妙,才是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狰狞的鬼物一般,丑陋至极。

托尼等看客们却无视了他,纷纷鼓掌,送给了青丘们……那一种轻盈的灵动,艺术一般的手法、身法,足以让人为之击掌赞叹。

亦心中有感……杀,也可一般的艺术。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张天野一言

那轻盈、灵动的跳步、垫步,灵蝶一般的一拔剑、一躲避,一扭腰,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有着一种纯真、自然的气息。仿佛就是从森林中跑出来的自然之精灵一样,一举一动,都是那般的美好……至于那喷洒的鲜血、死去的牛,托尼等人却并不以为那是一种残忍。亦不会因十多名女子拔了剑,制造了血腥,便引出一些不好的舆论——在东方或者会,但在这里不会。

时下的欧美,贵妇用双管猎枪杀死老虎、狗熊,用剑刺死牛、马,都是值得夸耀的武功而非残酷。

在时尚的法兰西,妇人之见斗剑,袒胸露乳,一柄花剑彼此刺杀,解决矛盾。亦是常见,并且被世人认可。无论男女,其公平决斗之风气,其凶悍、残酷之风貌,却是和其殖民地的扩张成正比的。当真是有一种“身大力不亏”的底气、大气。若知古者,必会惊呼此乃“汉唐之风”——那是一种大气的,不守陈规,不拒外来之物,画作、雕刻、生活中,皆是来者不拒……

“姐夫,我们搞定了。”剑上带着血,却在须臾之后,汇聚成溪,攒簇成了细小的血珠落下。一群青丘围拢到了风尘、韩莎近前,一阵得意。

韩莎笑吟吟的点头,说道:“还不错,步法、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处理的手段也很好,直接将剑拔出来,不用正面冲突……”

青丘们一阵叽叽喳喳,纷纷道:“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箜云岚奚落:“这不是先天真人的基本操作吗?”

以一敌众,和青丘们的视线对撞了一下。

箜云岚毫不示弱。

周围的宾客们一阵夸赞,溢美之词不要钱一样的往外秃噜。这些上层人士的话术都是从小培训的——说好话、赞美之术炉火纯青。虽然有一些文人抱着奚落的态度,说过去的贵族,影射现在的顶层,是“满满一张羊皮纸,全是客套话,最后一句实在的是问一问你那里有没有某某东西”之类的。但若是没有这些无用的废话……那么,对方又是否愿意告知你,究竟有还是没有呢?譬如路上迷了路,你直接找了个路人,问:“喂,去哪哪哪儿怎么走?”对方不定会告诉你,甚至会告诉你一个错误的方向,走死你。

但若你首先在称呼上尊敬一些,称呼对方为“先生”,再用上一个敬语,诸如“您”,很艺术性的夸对方几句,譬如说对方真年轻之类的,然后再问一问去哪儿哪儿的怎么走……对方或许会直接领着你过去。

多余的话无用吗?并不是——所有的看似无用的废话,实际上就是在增加成功率。看似减少了沟通的效率,但实际上却增加了成功的几率。

无用之用,以为大用。

青丘们有样学样,用新学不久的英语应付了过去。虽然是新学不久,但却并不不影响这种简单的赞美、交流……对于先天真人而言,想要做好这种简单的事,还是很容易的。简单的一会儿交流,一群小家伙儿的词汇量就爆表了——比那些专门训练过赞美词的都要表现的优秀。

夸人不带重样的,感谢不带重样的。优雅而不失礼貌,庄重而透着涵养,身上就像是会发光一样的神圣。

牛则是被侍者弄到了一个很大的台安上。一个被高薪聘请来的意大利厨子拿着一个小刀,很是笨拙的“解牛”。将牛的皮肉、骨架一点点的分离,然后进行烧烤。不多时,一股烤肉的香味就弥漫开来。围着风尘一行人的人也都散了,剑也交给了侍者,接下来就是随便吃、随便聊的时间。

对于戴着头套的女性而言,食物、饮品是无缘的。于是便只剩下了闲聊一项……有一位穿着紫色的,层叠的裙装,穿着一双厚实的黑色皮手套,戴着一个白色的头套,外面又戴了一个黑色的,镶嵌了金色丝线构成边缘的纹路的束颈,看着都嫌憋闷的女人便在一个挽着高髻的侍女的引导下过来……“先生、夫人,您好!我是帕维尔……”她的声音闷在头套中,显得格外的沉,又有一种无力。

“您好,夫人……”韩莎伸出手,和帕维尔轻轻的握了一下。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帕维尔对w公司一阵赞美,说:“我是您公司的簇拥。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不知您是否愿意接受私人的定制?当然,价格可以更昂贵许多……我的小妮可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我希望能够送她一件满意的礼物。没有比w公司的头套更好的了,我希望有一个专属于小妮可的,独一无二的头套……”

韩莎道:“当然。这件事你可以找具体的负责人谈,我会授意下去。”然后,八大金刚就获得了一个支线——小妮可的礼物。

搞定了这位帕维尔夫人,韩莎假假的感慨:“哎,这钱要送过来,挡也挡不住。”

风尘道:“这是成小富婆了吗?”

“是啊,还养了一个小黑脸……”调戏了风尘一句,韩莎用手指在风尘的脸上轻轻的一滑,又用食指一勾,媚眼如丝。风尘说道:“老这样不行,今天晚上为夫一定要重振夫纲,给你讲一讲这讨好老婆的三项基本国策还有五点注意事项……”韩莎按着肚子,笑吟吟的看祂,“我等着。”

“这厨子不行啊,片出来的肉是够薄,可也不整齐啊。比起咱们的大厨,连提鞋都不配……看我来改善一下华人生活质量……”张天野和安落说了一句,然后就滑步到了托尼的大儿子身边,一阵神吹……

“小托尼,你们的厨师太糟糕了。你知道吗?我之前在东方,对,就是那个中国。那里的厨子才神奇,我亲眼见过一个厨师将一整只牛几刀下去,就变成了骨头架子,简直就和魔术一样……而且他们的烹饪技巧十分的高明……”张天野一通神吹,心说:“我会告诉你们我的亲眼‘见过’是在电视剧里见的吗?”

“哦,上帝,这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可以用豆腐做出鱼肉一样的味道……那这样的话,我们是否可以改善一下工人的伙食了?”

事实上,在不增加成本的前提之下,资本家们是乐意邀买人心的。譬如说是将原本的豆腐变成用豆腐做出的和肉一样味道的肉食——对了,既然是吃肉,那么工资可以酌情的降低一些,毕竟伙食好了也要成本的。这么一来二去……一圈被张天野的描述吸引了注意力的人们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样可以降低成本的竞争方式,他们喜欢啊。只是,这种手段的真伪,是需要进行确认的:

“天野张,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太神奇了。一块豆腐怎么可能做出鱼肉、鸡肉的味道来?”

张天野拍着胸脯表示:“这当然是真的。在东方的庙宇里,和尚是不能够吃荤腥的,就是肉类、大蒜等一些东西。于是就有了素斋,这实际上就是素斋的一种做法。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可以将华人的厨师邀请过来进行实验……如果,你们有一个火腿加工厂,那么用肉是不是成本太高了一些?如果能够得到将豆腐做成肉的技术,大规模生产,那么……”张天野蔫儿坏的起了一个头:

自己吃不算本事。要假冒伪劣到肉类的身上,那才是本事。只要资本家需要,再推波助澜一番,这美洲的华人分分钟就能变成“一等公民”,身份可以比白人都高贵一些——利益总是可以解决掉很多的问题的。

安落则是抽了空远离了一点儿张天野,跑到了风尘、韩莎这一桌。很是无语的听着一群人冒坏水儿——

什么通过豆制品冒充肉类,添加化学制剂调味、防腐,把坏掉的肉加入进去,不能浪费等等……

风尘无语,说道:“这还是我认识的张天野吗?什么时候这么的一肚子坏水儿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安落道:“他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俩?”

韩莎忍俊不禁。

而事实上,张天野的这一个坏水儿也的确是管用的。这些听他讲的人不缺那点儿时间,第二天果然就找了一些唐人聚居区的厨子,试着让人用神奇的烹饪手法做了一顿素斋——全部都是豆制品,却做出了各种肉类的味道。全程监督,没有任何可以作弊的情况下,厨子的手艺得到了证实。

然后,住在唐人聚居区的人们突然间发现华人的厨子一下子似乎就受到了欢迎,连之前做油泼面的都跑去伺候洋人了……

跟着华人的保姆、门房,农场里负责农业生产的员工一点一点的被华人代替。更加吃苦耐劳,更加驯服的华人,更加善于学习,工作效率更高的华人,便成了工厂中的主力。对于白人而言微薄的收入,对华人来说,却是难得的改善了生活,比以前好了不止是三倍、四倍。而按下了“开始”的张天野,此时却正在除草——伊丽莎白庄园的草坪长得有些冒了,需要剪短一些。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电磁之用

“再教你一个,西红柿、黄瓜同样解腻!”摘了一根黄瓜,掰半根,半根递给了张天野。又取了个小一些的西红柿,手使了个脆劲,黄瓜“噼啪”一声,便四下裂开,只是表皮黏合了一层。而后被划开了口子,将西红柿一挤、一捏,弄碎后放了进去,有添加了肉。然后,一个没有饼的肉卷就被做好了。风尘道:“利用肉的温度,让西红柿、黄瓜半熟,微酸。然后它们的汁液就会浸入到肉里,让肉变得更嫩,口感更好。这个和青椒是异曲同工的……各有千秋吧!”

说完,肉卷便塞进嘴里,舒舒服服的啃了一口。那种饱满、细致的口感,甚美。张天野有样学样,也给自己弄了一个。只是用劲手法上却差了很多,半根黄瓜不仅没有脆生生的裂开,还被捏的流了汁……

但好歹也还做了出来,味道是可以的。

张天野吃了一口,说道:“花生米与豆干同嚼,颇有核桃之滋味。”

风尘扬起左手,黑黢黢的手并了手刀,看着便如真刀一般,接茬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的耳朵里能不能掉出小纸团来,一个写好,一个写疼……”

张天野送风尘一个口型:“滚!”

青丘们不知二人刚才话里的意思,箜云岚却是熟知掌故的,便给她们讲:“姐夫她们说的,源于一个叫金圣叹的人。这人吧,有那么点儿梗——是一个为了离经叛道而离经叛道的人,就跟一些中二少年一个德行。‘花生米与豆干同嚼,颇有核桃之滋味’是他临死前召来狱卒说的……姐夫说的,是他之后被砍了头,耳朵里掉下小纸团,里面一个写好,一个写疼。这个故事,我是不信的。或许只是这人生前幽默,所以旁人给加的戏——究竟是否说过、做过,也无人知。”

青丘卯笑,口中嚼了半下的肉都笑了出来,有食在口,说话也变得不是很清楚:“姐夫是要砍师兄的头呀?”

却被韩莎瞪了一眼,嗔道:“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青丘卯缩一下肩膀。

韩莎道:“历史的东西,最不可信的便是谁说了什么。而最可信的东西,又是一件事盖棺定论的结果。原因是可以臆测的,可以主观的,但结果却是唯一的。如果没有可以直接观察到过去的办法,那么就直接去相信一个结果,忽略掉它的因由——那些当故事看就好,不肯定也不否定。大略的,便如小说、演义,什么杨家将、呼家将之类的,可以是杜撰的。什么天门阵、穆桂英,可能也是没有的。但辽、宋之间的结果,却又是存在的。金灭辽,这是一个肯定不会错的结果。至于金灭辽的原因,十个人,可以写出十个原因。去诘一个真相,是没有真相的。”

风尘道:“还有一个办法,便是直接去看到那个真相。人的记忆、阅历;生灵的记忆,皆在天地之间。而天地本身也具备记录的能力……”

地球的磁场,记录着信息。更大范围内的电磁场,也同样记录着信息——只要有办法去读取,便可以获知历史的真相。

但便是“获知”了,也无甚用处。“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一句话不过是被高高的束之高阁的“名言”——可以说一说,但却绝无人去做。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人类从来都是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犯着同样的错误,喊着“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的口号,义无反顾的重复错误——但却绝不改正。

“道理”是道理,“行动”是行动,二者分的很开:

从这一角度看,历史学不学,知不知,道是无甚紧要的。

除了可以证明“古老”和“漫长”,竟再一无是处。

风尘道:“这一读取法,我也还未曾透彻,只能随机的读取,却不能进行精确的筛选,譬如说是我要读三万年前的历史,就可以准确定位三万年前的记忆一样。我现在的读取,很是随机,可能上一份记忆是源于百万年前,那个主体的一生便是在狩猎,为了填饱肚子而奔走、努力。下一份记忆,就变成了一个敲打键盘,工作太过疲劳导致猝死的码农……且我对历史也并非特别关注,更在意的是其本身之阅历,以及一些灵机。这些方法,说到底便也都要归于电和磁的。虚、实的变化,在乎其中,但电和磁的应用,却又不止是读取、存储、虚实、约束等……”随意的从地上一抓,风尘便抓了一捧泥土。褐色的土壤中有草根、草叶,有腐殖质、有虫,湿润的如膏腴一般。

却是一块好土,便是重什么,也都能生长的很好。

泥土上方,出现了几个坐标系……

泥土在风尘的手中开始发光,并且越来越亮,终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令人不能直视。风尘的手中就像是托着一个太阳一般,一应的光皆被反射、一应的光都不被吸收,便制出了如此的奇妙景象。更亮之后,韩莎却勉强在白光中看到了天空——以一种极为奇妙的透视效果呈现。同时还有大地,混合在一起。

天与地混一,浓缩于一块泥土之中,在刺眼的白光中隐隐约约,如同错觉。但这实际上却并非错觉——那是天地之间的光被反射之后的景象。

坐标系中的一条线也在这一过程中变动,上扬,波的频率也在变化。再然后,相反的变化发生……

风尘手中的泥土迅速的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然后暗下。最终变得和风尘的手一样的黑……这一变化并未持续,极短暂的一瞬之后,新的变得又发生了——泥土在变得透明,然后完全消失在了风尘的手中。风尘将手前伸一下,示意道:“摸摸看,它还在那里!”大家伸手一摸,果然接触到了泥土,但就是看不见。韩莎却不去摸,只是笑盈盈的看——这一应变化的原理她都是清楚的。

二人整日在一起,耳鬓厮磨,风尘有什么手段,她这个做妻子的最清楚不过。虽然这一手并未演示过……但有虚实变化在前,又有相关的原理在后,不演示并不代表不存在,不代表不可能。

之前的反光、吸光也好、此时的完全规避了光,让光透过来也罢。实际上都是针对电磁力的一种手段。

于是,理论上,这是一种可以随心所欲的反射一切电磁力、吸收一切电磁力、完全规避电磁力的一种手段。甚至于说更进一步,以之撬动剩余的几种基本力亦无不可。利用这种手段,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些非同寻常的材料出来——完全隐形的材料;虚无的、不可被观察的材料等等……

“然后是什么?”韩莎问风尘。

风尘道:“看好。”

风尘手中的泥土重新恢复了不透明,褐色的泥土在风尘的手中突然间消融的一干二净,众人更是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朝着周围膨胀的热风。亦有一股窒息、憋闷之感一闪而逝。张天野揉一揉鼻子,说:“像是二氧化碳。”他并不确定是二氧化碳——但那种感觉真的很像。风尘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就是二氧化碳。

“不错,就是二氧化碳。我消去了原子之间的电磁耦合的力,然后泥土就变回了原子状态,彼此都成为了独立的个体。然后就这样了……”

“靠!”

奈何没文化,张天野也整不出什么好词儿来,此时唯独一个“靠”字最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是何等卧槽。

风尘笑,只是那绝对黑的面庞,却无人能够注意到祂的笑容。风尘说道:“这些也是我琢磨制造黑洞的球形镜面的副产品。我感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可以进一步挖掘。但本质上都是电磁的转化,只是我将这一种转化进行了拓展——虚数,在我这里不再是一种辅助,而是开始具备了实际的物理意义的。”

张天野吸一口气,想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地方:“那是不是说,以后你要针对什么人,直接就能让他无声无息的分解成为原子,都不带用拳头的?”

风尘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比较起来,还是用拳头省力。从能量的利用率和节能的角度来说,还是用拳头解决比较好。要将一个人如同刚才的泥土一样分解,大概需要三斤小肥牛的能量。用一次,绝对前心贴后背……”就算对一个常人而言,三斤小肥牛也都够维持两天不饿肚子的了。

但比较而言,一拳消耗的能量就小的太多、太多了。也就是比走路、散步大上一丢丢,一斤小肥牛足够一个人挥汗如雨,以一分钟三百拳的出拳速度练习整整两个小时都不带饿的。差距,就这么大。

张天野:……心说,就你这种能量消耗也好意思提?你知不知道洲际导弹发射一次需要多少的化学燃料?需要花多少钱?

三斤小肥牛……三吨小肥牛都不够洲际导弹的燃料钱。要是算上什么维护的费用,算上里面的各种高科技,价格怎么也要是五十吨小肥牛才行!那大炮仗,打出去就是钱——你那三斤也抠?张天野鄙视的看风尘,见着风尘的脑门儿上似乎明晃晃的写着五个字:

风尘葛朗台。

又细一看,似乎又是:

周扒皮。

……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造物主

终归……还是抠门的。张天野问:“你将一撮土分解,大概消耗了多少?”风尘闻言抚一下肚子,说:“刚的一个肉卷,没了。这种分解,针对于有机大分子功能团而言,是最易的,消耗也小。”小出一个无人得见的甜美酒窝,看向韩莎,柔声讲道:“这便是生物降解的根本原因——所谓的‘自燃’实便是这个原理。只是之前的时候,我一时没有想到,也不曾往这个上面想过。后来才是豁然通透的。其次一则,是针对的原子,使之分解,比前者难,但却要比分子容易。原子、原子之间的排布,和分子、分子是有差别的;分子之组成元素要被分开,便需抽坎填离,损阳补阴。需我将之暂且消除了电磁的耦合之力后,以正、负电子分别进行补充,使凹的、凸的变成了口,于是彼此也就独立了。这样的消耗也最大,我刚还没有进行补充,只是使其自行和空气中的负氧离子结合……”祂顿了一下,又撕扯下一条肉,放进了尖椒中。“若是由我来补,一个肉卷肯定是不够的,怎么也要再加一个……”

之前困扰心头的问题,至于现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答案——不再是一种难题,反倒是俯首可得。

一些并未表露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出人之预料。

“我吃点儿,填一下肚子。再给你们表演一个更厉害些的……比分解更厉害的是什么?合成!”

众人的兴致都在祂的身上,故而风尘便也不藏私,便再吃了一个,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更加厉害的——合成。以现知的元素,合成出自然界中并存在,并且常规的化学方法都无法获得的新分子。虚空中,一层薄薄的水流形成,像是一条飘带一般萦绕在风尘的手掌上空,透明、清澈。

这是一条飘在天上的水,比空气还要轻,并且还在一点一点的朝着高出飘……

风尘道:“这是由氮、氢合成的一种液体……”

一个化学式放了出来。

张天野看到这个化学式的反应,则像是见了鬼一样——如果他考试的时候写出这么一个化学式来,化学老师能把他打死。因为这个化学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它就偏偏在风尘的手中变成了现实。并且详细的记录,不,是计算出了这种分子的化学性质、物理性质。这一“随手造物”之能,大约便是造物主的威能了吧?

半晌,张天野才吐出一口气,回过神来,说道:“你这个能力太欺负人了。这不是说你可以随意的将物质分解成元素,然后自由的合成出你需要的物质?那还要化学做什么?”

风尘实话实说:“其实这个我也是刚才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的。之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就是一下子……”

指一指燃烧的篝火,还有篝火上的,冒着油脂的烤全羊。

“刚才说着,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我也就是临时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成了。”

“以前我的制造之能,多局限于自身。从今天往后,却扩展到了自然界中的所有元素了。下一步,或许会更高一级,人造元素……”风尘忍不住笑,发自内心的愉悦:“在进一步,便接近了我的维度理论,物质公式本身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祂将手伸到脑后,解开头套,摘了去。又去掉了口罩,将二者叠好,交给了韩莎,大声道:“如此之喜,当纵情一乐!”

祂站起身,意气风发,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将进酒》或许不应景,但却应心——念着畅快。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谁能理解祂的喜悦?

韩莎纵其身,如飞天的天女一般轻盈的投入了风尘的怀抱,右手拿着头套和口罩,抱住了风尘。风尘亦轻轻的搂住了韩莎的腰肢,这一下抱的实在,两个人似乎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她的声音柔弱的似无,轻喃的问:“莫不是喜欢的疯了?听说范进是被人打了一顿巴掌才清醒的……”

“信不信我用脸打你的手?”风尘在韩莎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惹得韩莎“咯咯”的笑,却是不松手。仰起脸来看风尘:“来啊,你给我用脸打一下我的手看看!”风尘便抓了韩莎的左手,拿着手腕,在自己的脸上“啪”了一下,柔声道:“这么刁蛮,也就我要你。换个人早把你休了。”

“嫌弃我?”韩莎低头,隔着马甲和衬衫,在风尘的胸口咬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很是用力,咬的风尘一阵呲牙咧嘴。

“下口轻点儿,咬坏了。到时候可没人疼你,你还要伺候我。”嬉笑了一句,风尘便摘了一根黄瓜,权做话筒,“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更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天。因为今天,有一个人做到了将所有的元素随意玩弄,可以将任意物质分解为元素,也可以将任意元素组合成物质——这,很值得庆贺!”

“所以呢?姐夫!”

“所以,接下来,就该尽情的欢乐,尽情的庆祝了。首先,我给你们唱首歌……现场的观众朋友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风尘挥挥手,就好像是面对了成千上万的观众一样,满满的巨星范儿。音乐的伴奏声在祂的控制下渐变的清晰。却是一首《日不落》,祂唱了一段,韩莎便随着唱了一段,夫妻二人配合的默契无间。充满了动感的旋律、欢快的节奏,唱着舒服,听着也舒服。唱了一首之后,张天野就道:“我也来一首!”他接过了风尘的……黄瓜!

接棒仪式略显得有些尴尬。

“在这里,首先我要感谢一下风尘同学。是祂拯救了一个五音不全,唱歌不要钱要命的失足青年。自打我成了先天真人以后,也成了ktv的小能手、麦霸。但我并不高兴……因为我没有机会去ktv,也没机会唱歌当麦霸。都是祂——自己好几个身体轮换着用,清闲的很,但却把握当驴使唤……”

风尘……

“所以,我在这里送给祂一手郭曲……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我有一头小毛驴》……”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去赶集……”

张天野很是搞怪,选择的歌也搞笑。唱了半阙,便采访了风尘一下,刚啃过一口的黄瓜对准了风尘的嘴巴的位置——凭借着对风尘的熟悉,张天野感觉嘴肯定是在那儿的。“请问你对这首歌有什么感想?”然后也不给风尘说话的机会,飞快的收回了黄瓜:“好的,谢谢这位观众。你说的没错,风尘太不是东西了……这首歌,其实就是我的真实写照。而我唱这首歌,更是为了另一个可怜的驴鸣不平……”

“曾经,有一头驴,被人玩弄,然后被人抛弃。它是那么的可怜、无助。原本它是可以过着自己懒驴拉磨屎尿多的悠闲生活的,可偏偏却被人玩弄了……它是一头纯洁的驴,可却被人看光了身体,它……”

“这驴好像挺熟悉的啊!”韩莎忍俊不禁,看了风尘一眼,笑。

风尘无语,说道:“埋汰我呢。”

韩莎道:“好像人家驴真的被你看光了,而且还是从里到外,深刻到了灵魂深处的那种看光……”

“……”风尘无言以对,心说:“你好像也被我看光了,同样是从里到外,深入到了灵魂深处那种。不,比灵魂深处还深,我对你的了解超过了你自己啊傻大姐!”爱恋的蹭了蹭韩莎的肩膀,这个“傻大姐”可不傻呢,只是对祂的时候,时常显示出一些亲昵的憨态。道:“看光了就要负责?我是那种人吗?”

韩莎上上下下的打量祂几眼,随手给祂贴了一个标签:

“渣男!”

风尘便去捏韩莎的鼻子,哼了一声,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微小声音打情骂俏:“搞清楚哦,我不是渣男。我不是男也不是女,我是没有性别的类人形生命体,汝可称呼我为神,渣男是不可能渣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渣男。”韩莎小声反口:“那就是渣神,是渣中之神,神中之渣!”

“那还不如渣男呢。你还是叫我渣男吧,我明儿就给自个儿装个雕……”

“说脏话,黄牌警告一次。宝宝你飘了啊……”韩莎恶意的一笑,“我这还在呢,你就敢犯错误。我想想明天怎么收拾你……”

风尘:“……”

张天野恶意的停止了唱歌,故意的夸张道:“我发现了有人在我的演唱会上不认真听歌竟然私底下打情骂俏,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风尘一个眼镖射过去:“就当没看见,滚远点儿。狗奥拓,懂?”

张天野一个眼镖还回去,表示:“不懂。我就好奇你俩接下来要干嘛。”

风尘:“算了,我当没你这个人……”

这样的情况,当然是要无视好啦!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原界剥离之术

张天野右手举高高,大喝一声:“古娜拉黑暗之神——100%狗粮反弹之术!”一个小跳步到了安落身前,拉着安落的手,将人拉起来,“骚年,你的攻击对我无效……我,可也是有媳妇的人呐!接下来,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时候了。来,落落……”黄瓜伸了过去,安落嗔他一眼,随着节奏唱了一句:“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上大街,上街去赶集……”

她唱的很俏皮,随意的甩着手腕儿,似乎手里拿了一根小皮鞭一般……

“我手里拿着鞭子绕着圈心里倍儿得意,不小心我一鞭子抽了小毛驴,小毛驴它撒起了欢把我撂下地,还一个劲儿的嘎嘎嘎笑我摔了一身泥……”

这句却唱的有些魔性,尤其那一声“嘎嘎嘎”的驴叫更是能让人听出一种幸灾乐祸,似乎“小毛驴”的后槽牙都笑出来了。欢快、可乐的曲调,被魔改的比原版更加欢乐的歌词分外的有趣。张天野不禁也被带歪了……直接妇唱夫随,后面的歌词也跟了这一版。

风尘、韩莎二人撒完了狗粮,便又继续看他们表演。韩莎似乎有些困惑的看张天野,和风尘说:“你看那个人。”风尘笑:“好像一只驴诶!”

张天野:妈卖批的……被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一说,似乎还真是。

“你俩演大话西游呢?”

张天野怼之。

什么叫自己“好像一只驴”?

风尘点头,说道:“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戴上了金箍的驴。”张天野道:“来来来,你告诉我,原剧里是驴吗?你小心律师函警告我告诉你!”风尘问:“嗯,你说原著里是什么?”“狗啊……我,还不如驴呢!”张天野郁闷,计较道:“这样……你把刚才的那种分解的手法教给我,我就不计较了。”

风尘问:“我教你,你能学的会?”

“教不教,是你的事。学不学的会,是我的事。你也不用教我原理,你就教我怎么做,分一下类别——首先是针对生物的;然后是针对非生物的——我不信你弄出一个固定的模版来,我学不会。”这一点张天野还是很自信的。风尘沉吟,一想:“也是,若是只说原理,提纲挈领,要学会很难。但若是只针对某一种情况,调试出一个固定的套路来,也就不难了。只需要照着阵来运作便可……”风尘道:“那行,我想一想。你给我点儿时间……”祂已是“随心所欲,不逾矩”了,再回头让祂“套路”一下,却并不那么容易。

张天野很豪气:“我不着急,我等得起。你慢慢琢磨,边角料什么的也记得都给我,我不挑食……”

边角料……风尘抽了一下眼角。亏得张天野说的出口:边角料实际上都算是一些独立的小法术了。

整一个下午,风尘便针对性的弄出了成品,并且附带了“边角料”若干——正主特意针对生物,可将生物“降解”,“边角料”则有除尘、癌化、畸变等,可使生物的细胞癌变,恶性滋生,可破坏生物的遗传信息,让生物产生畸形的变异,也可能死亡,随机性很大……“降解”使用失败,操作不当,便是“边角料”!张天野通过生物芯片接受了数据,嘴岔子都裂到了后脑勺,拍着风尘的肩膀说:“够意思!这不做的挺好的嘛……正所谓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你不能老想着自己……”

风尘问:“那,我费时间给你弄了,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张天野一本正经:“你虽然浪费了时间,但你获得了我的友谊和真心。在这个世界上,兄弟情是一种宝贵的财富!”

风尘:“……”

“我先试一试……”张天野直接上手,将阵法利用经络、穴道来运作他有经验,但才一上手,便是皱眉——这个阵法有点儿难度,总感觉着别扭。地上的一片青草却产生了一些变化,生长出了一些黄斑,黄斑周围是一圈一圈的白圈,看着要死了一样。“感觉有点儿别扭,看来我还需要改动一下……”风尘利用自己的“天衣”计算出来的结果,终究还是和人体本身有些隔阂的,需要张天野进一步的修改、适应。但头一次使用,便有了让植物产生病变的能力,却是不错的。

稍作修改,然后二次尝试……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的效果都有一些变化,有一些草叶子上竟然生长出了细小的虫卵,有一些已经枯死,有一些变得畸形……但降解这一点却始终未能做到。

张天野想了想,便对风尘道:“你给我演示一下。”

“行,你看好!”

风尘虚空凝点、布置阵法,遂便运行。祂一声色显示出自己作图、布阵的整个过程。每一个步骤,都以规矩为准绳,没有任何的误差。辅助的线是红色的,凝聚的点是黄色的,运行的神则是绿色的。形成了一种美轮美奂的几何构图……伴随着阵法的运行,被阵法笼罩的地面上便附着了一层清淡的几无的蓝色火苗。那火苗没有什么温度,看着也分外粘稠,草却在那火苗中悄然消失……

没有烟火气、没有燃烧后的残渣,但空气中却多出了许多的二氧化碳、多出了一些硫化氢等等的东西。

草——没了。地面只留下了光秃秃的一片。

“你注意这个波段,差一点儿,效果都是天差地别的。你刚才一会儿把草弄得病变、一会儿烧死、一会儿又……这就是原因。”

这就和“石墨烯超导”一样,两片薄薄的,只有一层原子厚度的材料,彼此重叠,角度差上一点点,都不会有“超导”的属性——同样的,这个阵法稍微差上一点点,也同样不会有“降解”的能力。风尘的这一能力,几是本能,也不需阵法。但转化为阵法,其做到的难度却更考验人了。

“这鬼东西……”张天野有一种跪的冲动。

太难了……

又自我安慰:能除尘、癌化之类的也不错。

风尘道:“其实等你有了虚实变化之能时,这一能力,稍一开发,就是可以掌握的。你现在学习阵法,将之运用,都是无用功。”

张天野不以为然,说道:“天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你的境界,你说……这一招叫‘原界剥离之术’怎么样?一切被笼罩在内的存在,都将变成原子的状态,十死无生!或许,我倒是可以用你刚才的办法,重新微调一下身体内的经络、穴道,让它变得更加适合使用某些法术……”

风尘看他一眼,劝了一句:“悠着点儿,别乱来。”

张天野看他,说:“我对你很有信心。”

这句话却是一种信任——如果出了问题,风尘是一定可以帮他搞定的。

又复言一句:“生物的问题,对你来说还是问题吗?”

这貌似还真不是。

“这对我是不是问题——但我知道,组成我们身体的那些微生物远远比你想的要聪明。你反复计算、论证的结果,它们很早就有了。你认为愚蠢的手段,实际上是它们反复得出的最优解。所以我并不看好你这样的调整。”风尘收起了阵法,说道:“你也说了,对我有信心,那你对自己也有点儿信心。再说也没时间给你玩儿这个……”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可以制造镜面了,所以,接下来的大项目是黑洞——制造一个黑洞出来。所以我的意思你懂了?”

“怎么……是说……”

“分解、合成。我可以通过分解、合成,制作出镜面的材料。并且让材料达到我需要的条件,譬如足够的坚固、耐高温、耐腐蚀等等。我以前的想法,是纯粹的以阵法来做,但现在不需要了。我们完全可以阵法材料,制作出一个极大的球体,内中绝对光滑、反光、反电磁波、脉冲等,然后……”

“那观察……如何观察?”

“我们在两极的位置,开辟极微小的孔洞观察。赤道附近也可以开辟一些小孔,间歇的观察。这一点能量的损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

大片大片的云在第二天盖住了洛城的上空,灰白的像是水泥灰一样,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刺眼。这样的天气w的员工都是休息的,所以庄园里就只有风尘一行人。早上吃过了早餐之后,张天野便和风尘、韩莎一起讨论、完善制作黑洞的细节——能够讨论这种问题的,也就只有三人了,安落她们是完全插不上嘴,也听不懂的。天也没下雨,一群人便打起了排球,在草坪上拉了网,你来我往。青丘们一个个矫健有力,拍出的球虎虎生风,动作之间都将学习的技巧贯穿其中,发力、用劲,注意着每一个细节。

她们习惯于在玩耍中学习……在还是野物时,她们便如此成长。在成了先天之后,也依然如此成长。

学,唯以致用,才可学的会。

过了多时,便听庄园外有马车来。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在庄园外停下,车夫大声的喊:“尊敬的风尘先生,帕维尔夫人前来拜访。还请开门。”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帕维尔夫人

风尘、韩莎、张天野停了讨论。韩莎道:“去开门吧。”便同风尘一道,行至大门处,打开了庄园的大门——这大门,若无二人的意志,便宛然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攻城的机械撞击,亦不能伤之分毫。“请进!”车夫将车架进来,沿着路一直走到房屋的窗前,横了车身,停靠下来。然后才从驾驶位上跳下来,小心的打开了外侧的车门。一股沉闷、湍热的气流自车厢中散出,里面的帕维尔夫人却一如上次、上上次见——上次是她来,订做头套;上上次,是在史蒂芬农场——一样,一身盛装,将自己包裹的严密。车厢内显得有些昏惑,她穿着层叠的、亮眼的紫色套裙,厚实的裙装掩住了脚面,上身却是窄的,紧紧的裹着身体,凸显出夸张的胸部线条和腰肢,戴着一双手套——同是厚实的。衬着内胆的头套,掩住了一些面部的轮廓,显得圆润,鼻子也不很明显。一个连着厚实的面罩,几如帆布一般的束颈收紧,于后面用带子扎起来,还带着一个圆形的小礼帽,垂落的网眼纱遮到了下巴的位置,将面目上的头套图案都遮挡的朦胧。她一动不动,坐在车里,姿态是无可挑剔的,背后也不去靠椅子背,很是周正。自然而然的,便散发出一种仪态,车夫叫了一声“夫人”,用一只手遮挡住了门框的上方,一只手伸出去,以便搀扶。

车是马在西偏了一些南的方向,车尾在东,外侧的车门便是南侧。帕维尔夫人是正向坐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搭在车夫的手上。借着力,稍起了一些身。困于车厢的高度,是半做半起的,上身还伏矮了一些,背却神奇的不驼,只是由腰胯的位置折了约莫七十度左右,和腿构成了一百一十度左右的钝角……

另外一只手则在同时压住了裙摆,且稍微向上提了一些,防止在下车的时候绊住。然后便小步的蹭了三几步,至于门处,先撇下了右腿。

此时便露出脚来。

是穿了一双小巧、精致,直裹住了脚踝的高跟皮靴。在皮靴的后跟上方的位置锁着一个带有钥匙孔的金属环,前方连着一根拇指粗的黑色皮带,箍住了一截脚腕。腿上则是一双细脚、紧身的裤子——或者说裤袜。

但看所用的材质,却是一如外衣一样并不轻薄、且不弹性的面料。

先稳住了一条腿,然后才下另一条腿。

松开了车夫,帕维尔夫人说“就这样吧”——当然,直译却是“谢谢”,实上同一个词便如“小姐”和“小姐”一样,其中的意味针对于不同的人,也是截然不同的。她和车夫说“谢谢”,实际表达的便是“可以了”“就这样吧”的一些意思。帕维尔夫人道:“风尘先生、夫人……天野张。”

“夫人您好。”韩莎伸出手,轻轻的和帕维尔夫人握了一下,手套上透出一股温吞的、烦躁的热意。

“我们进去说……您的头套已经做好了。今天的情况实际有些特殊,我们在可能下大雨的天气,或者大雪的天气,都是让员工们休息的。”韩莎引了帕维尔夫人进屋,然后朝着工作室走,风尘自也是跟随的。张天野却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便朝安落过去,遂便挑了个头,拉着媳妇、箜云岚一组,和青丘们一共十一个人对抗。

帕维尔夫人道:“您真是慷慨的人。只是针对雇佣,实在不必要太过大方,他们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你给的再多,也不会满足,只会养出一些不该有的野心。”

韩莎笑一下,恭维道:“您说的不错……但野心这种东西,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不同于制造行业,野心有时候反倒是一样好东西。”顿了一下,她便说了一句很传统的俗语:“魔鬼不仅可以带来噩梦,还能带来财富。”

魔鬼不仅可以带来噩梦,还能带来财富。

这一句俗语不知是何时有的——但肯定是在黑暗的中世纪之后。否则这话定不能流传甚广。

于教会而言:消灭了说这个俗语的人是很容易的。死人不会说话,死人也同样可以灭绝一些话。

它的引申义却是——

风险与机遇并存。

帕维尔夫人轻轻的颌首,这样幅度的颌首对她而言,却已是不很容易了。这一身装束对她产生了极大的束缚。尤其是头套、束颈,更使得她的声音变得柔弱,说上一句话,便显得气喘。风尘、韩莎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不时被衣服阻隔的热。帕维尔夫人道:“今天还真的是一个糟糕的天气……原本我想要穿我的皮质披肩,它太漂亮了。只是查看衣橱的时候才记起我把它送去清洗了。要进入到w的工作室,我总要让自己显得尽量的庄重一些,这样才无愧于那些艺术品……是的,艺术品。”

一边走,韩莎一边道:“感谢您的夸奖。不过它的确是值得称赞的。请进!”

推开工作室的门……

工作台、办公桌,还有一些假人、衣架,如书架一般放置了各种比例的头部模型的架子便映入眼帘。稍显得混乱,还有一股新鲜的布料的味道。

帕维尔夫人缓缓的扫视了一眼,虽看不见神情,但以风尘、韩莎二人敏锐的触觉,却能够感受到她的一些热烈、渴望。“请坐。”请帕维尔夫人坐下来,韩莎示意风尘在对面坐下,便取了头套过来……

头套连着支撑的头部模型一并取来。头套的外层以紫色面料为主,装饰了漂亮的布花如卷,却是一朵一朵的牡丹。

又饰了盾状的、镶嵌了金边的口罩,在眼睛的位置构建出极为立体的视觉,韩莎道:“知道您是要送给孩子的礼物,所以它是我们夫妇二人亲手设计、制作的……”

“牡丹为花中之王,无可有与之匹敌者,您看……”她放下头套在桌子上,便抱着风尘的头,轻轻的转了一些角度,给对方展示风尘的头套。轻薄的黑色头套,以及牡丹作发,发髻更是一朵绽放开来的牡丹,每一个角度,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怎么转,也都感觉是完美的,漂亮的。

帕维尔夫人捧了头部模型,一个劲儿的把玩。

“我希望可以在真人的身上试一下。石膏头像和真正的人毕竟有所差别!”

“当然,不介意的话。我的丈夫可以吗?”

“当然……”

帕维尔夫人只是需要试一下。

并不介意试的人是风尘。

不过,韩莎还是讲:“不会使祂的皮肤和您女儿的头套接触的。这一点您放心。您看,祂也是戴着头套的。”韩莎将石膏头像上面的头套一层一层的取下来,分别是一层有面有里子的外套,一层内胆,和最里面的一层棉质头套。最内层的棉质头套很薄,很透气,眼睛的部位留出了两个眼洞。

韩莎先将它戴在风尘的头上,将系带、纽扣一一收紧、扣好。而后便戴了内胆……内胆的眼睛部位是单层的,使用了纱网设计,布满了直径约两毫米大小的蜂窝状小孔。再一系好,就让人感受到了它的恶意——

呼吸并不算费力,但却总感觉气息不足,每一次呼气,那种烫热的气流便会爬满面部,燥热异常。

再戴上最外面的一层,整个人一下子就感觉被封印住了一样。

如同憋闷在一个不透气的罐子里。

眼前的视线同样被极大的阻碍,看东西也不是很真切。这不是风尘第一次试验这个头套,当初做的时候就试过——完全符合帕维尔夫人的每一项要求。心头暗自给小妮可默哀了一下:“或许从此就告别清新的空气了。”

“您看一下……”镶嵌了金边的,厚实的如同帆布一样的口罩是最后一层,下面连着束颈,被收紧后,呼吸再被抑制了一些,但确实能够以物理的方式让人昂首挺拔。

还杀摆弄着风尘的头,让帕维尔夫人从各个角度进行观察、审视。一直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帕维尔夫人才是表达了自己的“满意”——这的确是无可挑剔的!韩莎也不再故意折腾风尘,便将头套一一取下,而后重新套在头部的模型上。再取了一个红木盒子将之盛放进去,交给了帕维尔夫人。帕维尔夫人从自己的包中取出支票,写了漂亮的花体字,结束了这一次交易。

帕维尔夫人道:“我想我已经离不开w公司的产品了。”

韩莎道:“乐意效劳。”

再送出了帕维尔夫人上车。车夫便将车厢门关的严实,驱赶着马车走了。张天野这时候才过来,问:“这一趟多少钱?”

“俗!”风尘挑眉,说:“之前的定金给了八千,尾款结清,又给了两万四。不算多,毕竟只是头上的东西,要不上价。”

“这年头的三万二,还是美刀,你说要不上价?”说完自己就郁闷了,“好吧,对你而言,世俗财物,还真的就是扶手可得。生产力碾压之下,钱不钱的,也就是那么个玩意儿。随手一个东西都是无价之宝……”

风尘“哼”一声,“学吧,兄弟。”

正文卷 第六十章 由剪辫子引起的

“啊,人走了。姐夫、姐姐,你们一起来玩儿吗?”排球划出一条近乎直的曲线,直朝风尘、韩莎和张天野过来。风尘一抬手,便“啪”的一声,将排球接住,随意的扔了回去,说道:“你们玩儿,我哪儿能欺负你们!”又道:“送报人来了,你们谁去拿一下报纸?”却是已听见了送报人骑自行车的声音……足是过了近半小时,送报人却才是过来——骑着一辆带大梁的自行车,后衣架上左右分别一个大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报纸。骑手则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伊丽莎白庄园……您的报纸到了,领一下!”

青丘亥便跑去,将报纸从铁门的栅栏缝隙中拿进来。然后也不和送报人说话,一转身,就轻盈跳脱的跑掉了。

轻盈的像是花草上飞的蝴蝶。

“报纸!”

青丘亥把报纸交给了韩莎。

韩莎伸手揉一下她的头,说道:“真乖,去玩儿吧。”“嗯”青丘亥应一声,点点头,便去找其他人玩儿。韩莎说道:“制造黑洞的时候顾不上她们,等着就送咱们基地吧。少了一些拖油瓶,咱们的日子也更自在一些……”说着,便忍不住笑。随意给了风尘一张报纸,自己也挑了一张。

张天野也领了一张,打开来头版便是一幅黑白的照片。正是在一条街上,穿着马褂的人被几人压住了,一根辫子揪的老高,张开的剪刀正要减下去。图中可见被剪辫子的人的绝望、心丧若死,亦可见剪辫者的性质彩烈、鄙夷和高涨!

再去看文字,则是远东的记者发来的消息。通篇记录了袁老蔫儿因出了登基祭孔之昏招,招致举国声讨,汹汹物议,迫的其不得不“内退”了。终究革党却挑了果子——这一切终究非战之罪,所谓“民心”者,有时或者无力,但有时却又令人不能奈何。这照片中的一幕,便是革党发动“新生活运动”的一幕:

剪辫子、去马褂、砸孔庙、砸贞节牌坊一样样、一件件,其行似拙,实则却也是真的要打开一下风气的。

“啧啧……”张天野“啧啧”一声,便将报纸递给风尘,“你看这个。”风尘便接过来,将头版的剪辫子的新闻看了一遍。问道:“嗯,看什么?”

张天野问:“就没什么感想?”

“这不很正常吗?剪辫子,这是必须的——因为在新旧交替的过程中,这是一种争取民心的重要手段。若是放在古时,便是裹挟,让你做了不得不谋反的事,你便也只能一心一意的跟着造反了。这是投名状!革党要站稳脚跟,须是要百姓支持的。如何获得百姓的支持?当然是要让他们不得不支持。你看,袁老蔫儿为何一登基,就完蛋了?因为大家都是造反的,都是革命的,手段可以不同,但却绝不允许再出一个皇帝……心念旧主是不被允许的,这根辫子,便是一个硬证。辫子在,你便可重新支持复辟,做你的顺民。但辫子不在,你便没有的选——要知道没辫子,皇帝回来了可是要杀头的!时下的百姓是这么想的,因为政策就是这样,所以,袁老蔫儿要当皇帝,全天下都反对。为什么?皇帝回来了,大家没辫子,要杀头。他们愚昧、无知,自然是不知道很古以前的华夏衣冠的。但至少知道现在的传统……”风尘指着照片中,那被剪了辫子之人的绝望、心丧若死的脸,“你道他真的在乎那一条辫子?你以为他们真的如文人所写,是麻木的?他们不是舍不得辫子,而是那的的确确的,是他们的一条退路,一条命。”

“他们卑微、渺小,在时代的大潮中随波逐流。他们无知、愚昧,为了生存卑微的挣扎,面朝黄土背朝天。”

“没辫子,皇帝回来了是要杀头的。可谁知道皇帝是不是会回来呢?他们不懂得太复杂的道理,但至少知道左右逢迎的活着。他们也不愿意左右逢迎,但他们为了活着,又必然要左右逢迎。”

“你看那剪辫子的人,分明就和这些百姓不是一样的。他们皮肤白净,他们甚至不粗糙。他们出身富裕,或有一些地位。总是以为百姓是不革命的,没有觉悟的。但却也不想一想,是什么给了他们剪掉辫子的勇气!”

除了极少数的“革命者”,更多的却都是源于优渥的家庭——那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底气,这样的底气,是普通人没有的。

“这让我想到了一档节目,就是富人体验穷人生活的一档真人秀。在里面,那些富豪自以为自己很快的就可以摆脱贫穷,穷人之所以穷,就是因为懒惰,因为眼界不够开阔。但当他们体验了一周后发现,他们完全无法摆脱那种穷困的生活,仅仅七天,就让他们没有了任何改变的念头。”

“它们实际上是一样的……”

张天野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仓廪足而知礼仪。理想主义者是会被现实打败的。就譬如汪精卫。”

风尘道:“当一个人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发愁,为了如何活着绞尽脑汁的时候,他是没有理想的。而且,读历史你会发现,有理想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富裕一些的青年,一种是一辈子做学问,不谐世事的学究。就这两种人,一旦遭遇了现实的打击,理想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他们为何没有理想?他们为何那么麻木?这实在是一种无力的呻吟而已……他们,只是要一条活路,并且为此拼上了一切。一切都不过是偷生。”

“剪辫子是一招妙棋!”张天野点头。

“砸庙同样是……不把旧的东西砸一个稀巴烂,总有人会想着法子修修补补的。这也可能是所谓的‘优良传统’吧。而不将这一个牌子砸烂,就无所谓新生,只会是一个充满了补丁的破烂罐子再次端上来让你用。这样的事,如果做得不够决绝……他们,无所谓未来的!而这一代人,也注定了是牺牲的。”

张天野叹一口气,说道:“也只能等穿着白衣白甲的天兵天将来拯救他们了。”

风尘道:“不说这个了……咱们的黑洞放在这里往北三百公里外的山麓之中怎么样?那里有天然的金矿,许多金子都是露天的。正好作为原料,就近采集,就近使用。”要制作黑洞,金子无疑是一种很好的原料——因为密度大,所以好用。张天野道:“都是金子啊,美国人吃你家大米了?”那些金矿是什么?那就是阿美瑞肯的希望、底气和未来——假如这些金子被人断了根,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未来……它已经没有未来了。金子不等于创造力,但金子却可以激发人的创造力,决定一个国家的兴衰。

有金子的存在,这里就是淘金者的乐园,是资本家的狩猎场。没有了金子……这里就什么都不是。

澳大利亚、美洲同样是一个流放人的地方,未来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国力差距?金子就起到了极大的、不可忽视的作用。你说澳大利亚有铁、有煤……但终究还是不如金子!金灿灿的金子,才是西方人的终极追求。所谓的化学,不也是为了“炼金术”吗?但显然……未来金子肯定是不会有了。

要制造一个黑洞需要多少的金子?没了金子,那银子、那铁、锡等各种金属物质是不是也要填进去?

要制造一个黑洞说消耗的物质,注定了是海量的。

要知道,整个地球如果坍缩成一个黑洞的话,理论上也不过就是八厘米的直径罢了。想一想这个比例,就知道多恐怖。

“能够为科学事业做出一些贡献这是他们的荣幸。为了弥补他们的损失,我也可以给他们弄个罩子,将美洲笼罩上一千年,不许出也不许进。”风尘说的很好,但张天野却分明能够听出其中的恶意——是傻了还是疯了才会认为这是对美洲好呢?这根本就是圈养,将这里当成了动物园了。而且断绝了交流,又没有资源,一千年后这里不定退化成什么模样呢——说不定就跟欧洲人第一次登陆这里一样,全都变成了野人。

而一千年以后呢?一千年以后,这里会变得连非洲的黑叔叔都不如!

看了风尘一眼,然后又看了风尘一眼,张天野说:“我确定,他们不仅仅是吃了你家大米了,还吃了你家的肉。用不用这么狠?”

“不是……我就是突然有一个古怪的想法。你说,我们将这个地球分割成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西幻,一部分是东方灵异。这不是很有趣?”

“蒸汽朋克?”

“可以啊……咦?有意思。天野你说我刚才在第三世界发现了什么?”

“什么?”

“一只穿越者,还是野生的那种。他居然还跟我的master装逼。”风尘表情有些古怪,就在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之前。一辆骆驼拉的车缓缓的在月牙泉畔停了。车上下来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人,头发扎成了高马尾,束发的是一个金环。金环上镂刻着花纹,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年轻人看到林素心,不由眼睛一亮,便调整了一下衣袍,以一个自认为优雅,实际上极为**的姿态,迈着猫步走了过来。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送上门的穿越者

那姿势,像极了一只扎起尾巴、开了屏的孔雀。心头的念头,亦是毫不掩饰,为蛞蝓知的一干二净,最强、最频繁的二念,一为“高手,这是高手”,荒野所在,独一个女人,若不是妖魔鬼怪,那就定然是高手了——白衣公子是不相信有妖魔鬼怪的,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迷信者——之所以是“迷信”,便是因为他信的不讲道理。二为“这是美女”,这一点,凡是长眼的,就都能看出来。

而一个“高手”一个“美女”便引得他上前,想要攀谈结识。心中一些妄念纷杂,却亦使得蛞蝓识得了他的身份:

这是个“穿越者”,其魂魄是机缘巧合之下,从第一世界到了第三世界的。他在第一世界中,算是无关紧要,是个小人物。因得了不治之症,又看不起医生,便选跳桥,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一跳之下,再次醒来,便已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他死的时候,是在十七年前,但“穿越”成眼前这一年轻人,却只是两年的工夫。有着一身可堪防身的三流剑术、三流的内功,算是武林中人。

他的念头中,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我的女友是大佬,我的妻子是大魔头,我和我的美女师父……这些念头,林林总总的,如浪翻腾。

这……便是凡人、凡心,较之而言,林素心的念头就少的多,只想:“这是谁家的后背,生的倒是不差。”

年轻人近前,拱手道:“我在车上见姑娘孤的一人在这荒野之中,想来若非是艺高人胆大,便是遇上了什么难言之隐。江湖险恶,如姑娘这般一人独行,却也不便,在下不才,却有一些武艺在身,家父亦在江湖上有些名号……姑娘要去哪里?不如让我送一程如何?”见林素心不言,便又宽心道:“姑娘放心,我车上就我一个男子,你坐进去就好。我对姑娘并无恶意……”

蛞蝓:……如果不知道你心里头泡上女高手,然后到处装逼各种歪歪,还真信了你的鬼。却传音给林素心,盘他!不对,是“素材难得自己送上门,素心你便用三千世界法来抻一下他……”

mmp的你一个穿越者,敢跟劳资装逼,弄死你。嗯,作为一只优雅的蛞蝓,这种粗口当然是想一想就好啦……

林素心传音,道:“蛞蝓仙人,这样不好吧。”

蛞蝓道:“他刚才可想着泡你呢。想要拜你为师父,然后徒弟和师父之间来一场禁忌之恋……”

“合该他有此一劫。我正好炼法到了关键时刻,他便主动送了上来。”林素心果断的黑了脸……

一个主观的镜面自脚下扩散开,镜自中升起另一个林素心。元婴无声无息的合在其中,而后异象消失。林素心走上前去,“啪”的就是一巴掌……然后,又是一巴掌,一左一右对称出了匀称的隆起,而后还不甘休,又是连着十几个嘴巴子,这才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觊觎于我?”

遂,这一幕便如梦幻泡影一般崩灭,在一张开镜面,重新见过。林素心照例是先打了十几个嘴巴子,问了一个问题……

回答、还是不回答,实际上没什么区别!

……

当林素心在镜像平行世界之中,重复着打脸,形成了一种世界线重叠,然后产生了强纠结,影响对方的主体记忆之后。年轻人的脸是真的肿了,就像是馒头一样鼓起来,皮肤亮的发红。但不等对方反应,新的平行世界干涉、世界线收束法就开始执行了……平行世界中,林素心一次、一次的变着花样和年轻人对话、接触,一会儿是“小女子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的,一睁眼就这样了”,然后接受了年轻人的好意,坐着马车归去,同时的分神在旁的平行世界中的人,则是扮演女魔头之类的角色。一点一点的,将刚才的记忆模糊、稀释、篡改……

年轻人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遇到了今天的事儿。针对这个敢对自己想入非非的年轻人,林素心更不客气。

解气之后,试验法术,至于试验到什么程度……总之,那种结果是极不美好的。

记忆是非线性、非空间性的,被一次一次的修改现在的记忆,年轻人过去的记忆自然而然的就无法稳固,逐渐受到了影响。蛞蝓同样分进了这些虚假的平行世界中,进行一对一的专业指导。通过剬的干涉、不断的收束,颠倒了一些记忆的顺序,年轻人的这一次外出就变成了出逃……而且故事也变得极为狗血。

在某一年某一日,一个不愿意响起的模糊的日子里,他在一个想不起是什么地方的荒野中救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带回了家,本来,他是想要迎娶女子作为妻子的。可谁知道自己的老爹居然将女子强娶做了妾。

他气急之下,一剑捅伤了老子,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丫鬟跑出来了。

因果颠倒……事件颠倒……但此时此刻,这就是他的“真相”……蛞蝓道:“虽然只是篡夺了他一个人的记忆,但这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了。而且这个人,如果跑到西方去,那绝对是好事一件……你信我,他若不死,西方魔教必要生不如死!”没有人比它更清楚一些现代人的尿性——尤其是眼前这位这种。

林素心道:“他虽心有龌龊,可也教训过了,更为我试了法。若是这般就发配到西方魔教,是否太过于残忍了一些?”

“他去哪儿都一样,素心,你不用操心这些……若是过意不去,就帮他将记忆理顺回来吧。也算是熟悉一下手段。更进一步,要回溯历史,从过去入手,比之现在难了不是一星半点。实话说,让我回溯历史,我也做不到。所以下一步的功夫,就需要我们共同研究来实现了……”

“那就帮他理顺了吧……”

反正一通花样百出的收拾,她也已经解气了。实则是心里也明白年轻人心猿意马本也是正常的,这其中不免也有一些自得的成分:若是长得难看,怕是对方也不会有这些龌龊……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天生丽质的嘛!蛞蝓get了林素心的念头,将自己的嘴巴吸成了包子褶一样,分外的可爱。心想:“女人啊……兄弟你可真够倒霉的!”但却绝不认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事实证明——破坏容易,建设难。将年轻人的记忆弄成一团浆糊,然后依靠本人强大的脑补能力修复,变得似是而非容易。但要将之还愿成原本的样子,实在是……林素心过了一会儿,重复了大概有七百多次,就麻爪了——

臣妾做不到啊。

蛞蝓继续出主意、指点,记录数据。事实证明,每一次对林素心而言无意义的重复,对蛞蝓而言也都是有意义的。多重复几次没什么不好。至于可怜的“穿越者”爱谁同情谁同情,反正蛞蝓是不同情的——能够让林素心心安理得的、肆意玩弄的实验材料不好找。蛞蝓它老人家自然是随便抓上一个就可以上手的,但林素心不行。林素心很难过了心理关,对于无辜之人是下不了手的。就在年轻人来之前,蛞蝓都有心教唆着林素心去“行侠仗义”弄一些材料来使唤了。

谁知道这年轻人来的这寸呢!不早不晚,正好是瞌睡了送枕头!等到林素心玩儿完了,它还可以研究一下年轻人的“剩余价值”:

譬如,他是如何用了十五年左右的时间穿越的,在这一个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历程?

这些穿越者本人不知道,但灵魂中有确实存在这些缺失了的信息。蛞蝓心说:“小子啊,你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想要泡我的master……生命是如此的美好,你却如此的暴躁。这个世界也太过于危险了,等我了解完你的灵魂信息,看看这十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呢,再送你一点儿机缘,咱们也就两清了。”想到此,蛞蝓的体内便生出了一个米粒,须臾生长成一小小的蚊虫,自口中飞出,便直接进入了年轻人的嘴里……作为一个穿越者,送他一个随身老爷爷,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他穿越那会儿,应该还没有留心金手指、老爷爷之类的说法吧?这果断是要被金手指鄙视的节奏啊。

随身老爷爷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安家落户。然后就潜伏了起来。蛞蝓头上的触须轻轻的摆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送的这个随身老爷爷可不是一般人,而是诸葛武侯。是《三国战纪》中绝对的强力魔法师。

心道:“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这一份机缘。”

新一轮的世界线收束在继续……年轻人的记忆越来越偏离,变得更加的面目全非。在这样不断的重复、再重复的过程中,车上的丫鬟也受到了影响,产生了记忆错乱。蛞蝓对林素心道:“我去看看车上的小丫鬟,也算找了个做饭的。你就安心修炼,我给弟子们说一声。”它爬动着,身体在虚空,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轨道,使它滑行。蜿蜒出一条并不算笔直的轨迹,进入了车厢中……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历史锚定索引法

车厢阔是一米又五,作尺的话,便是四尺七寸。长有二米又三,高有一米又三,皆以尺计,则长七尺,高四尺也。内置书屉、可立可横的方便桌板,门自后开,为左右两扇,窗则是合页在上,须用两根小棍支撑,才能开着。总体却是精致的,车厢的车板上则铺着厚厚的被褥,看着便知其柔软。

蛞蝓便是从掀开的窗户滑了进去的。车内的丫鬟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白,看着光一照,便有些绿色的衣裙,左右的发髻像是一面一个“8”字,略显得婴儿肥的脸蛋儿上五官精致,正朝外张望。

忽的一见一只足有一搾长、擀面杖粗细,浑身雪白,布满了蓝色条纹的虫子过来趴在了自己眼前。

“啊”的一声尖叫,跟着一手就麻利的脱下了自己的翠绿色绣鞋,鞋底子朝着蛞蝓的身体就是一下——

三十二码大的绣鞋抽在窗棱上,重重的发出一声响。

“啪……”

蛞蝓:……

幸亏闪的快,慢上那么零点零一秒,都要被拍成饼了。这个小丫鬟的反应堪称暴力,却更见果决——不,简直就是残暴。而用鞋抽和将自己瞬间后退、跳开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的,既是要保全自己,又是要消灭虫子,却是和常人一旦惊慌失措之后,便会大脑一片空白的愣住……截然不同。

蛞蝓莫名的就想到了“长江七号”,那玩意儿可是被周星驰用锅盖拍扁了的——但自己肯定没有那种拍扁之后还能像是吹气球一样吹起来,活过来的能力。

它只能重生……吃了自己的血肉,然后重新从最原始的状态一点点变成现在的蛞蝓!

小姑娘已经缩到了车厢的一脚。

手里的鞋依然举着。

蛞蝓重新爬回了窗棱,这一次小姑娘没有立刻使用自己的武器:三十二码的绣鞋。蛞蝓用触须感知一下鞋,又感知一下人……这并非是一种视觉,但却不妨碍蛞蝓将声、色、味等诸多的信息感觉出来。蛞蝓发出了长出一口气的声音,又说:“呼……刚才差点儿就死掉了啊……太可怕了!”

“你你你什么怪物?你别过来,小心我拍死你……”虽然害怕,但小姑娘还是抓紧了自己的鞋,不忘了威胁一句。

“呵呵呵呵……”一只蛞蝓硬生生的笑出了大蛇丸的那种阴森,语气轻柔、飘渺,却莫名的发冷:“我可是……小姑娘,你听好了。吾乃湿骨林中蛞蝓大仙是也。我,可不是一般的虫子啊……”

“仙人哪有这样的?你是妖怪!”

小姑娘害怕。

但嘴上依旧伶俐。

蛞蝓有些无语,心说:“你这么傻大胆的丫头片子,要是真的遇见了妖怪,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还能许你犟嘴?”却说道:“这又有什么打紧的?你怎么知道仙没有我这样的?而且,便是妖,又有什么打紧的呢?不是一样可以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神仙也好,妖魔也罢,又有哪一个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声音中,却故意用了一些安抚人心的意,使对方逐渐安静下来,害怕、戒备和敌意也少了许多。这里一边说着话,在平行的世界中,蛞蝓一次一次的和小姑娘交流,亦随对方之念,他化自在,成了对方幻想中的神仙形象……这一手却是风尘最早学会,也最熟悉的手段之一!

或是一身落地的白色纱衣,黑发如瀑,一手端着玉净瓶,插着杨柳枝,一手捏了一个“欧了”的手势的观音大士;

或是跌坐在莲台之上,浑身金光大放,令人刺目的不能直视的如来佛;

或是穿着七色霓裳的仙女;

或是一身皂色道袍,背负八卦、太极图案,拿着拂尘、如意,挽着道髻,鹤发童颜的有道全真、一身红、一身金的童男女等等,不一而足……却是穷尽了小姑娘的想象,让她将自己心目中的神仙见了一个遍。也是这一过程中,小姑娘被轻微影响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被抚平、修正了……很自然而然的,对面的蛞蝓自然就是“神仙”了,还是她心目中最厉害的观音大士的化身之一……

“大士,我家公子……没事吧?”小姑娘眼巴巴的问,手里的三十二码的凶器也悄悄的放下了。正跪了身体,双手扶着地,一阵虔诚。

“叫我蛞蝓仙人!”

蛞蝓傲娇了一下。

小姑娘道:“蛞……蛞蝓——仙人。”

却是不如“大士”叫着顺口。

“你家公子?”蛞蝓道:“他死不了,就不用担心了。”

既然“大士”说没事——小姑娘很自然的就将“死不了”理解成了“没事”——那就定是真的没事了。而且“大士”说不用担心,也就真的不担心了。蛞蝓也便不再说话,心头一边寻思三千世界法更隔过去、锚定历史之法,一边关注着林素心和那个穿越者公子哥。林素心的“心灵疗法”还在继续……这玩意儿,就凭着林素心的学识,简直跟二把刀的赤脚医生给人开刀做手术一样。

除了莽撞——嗯,也只能是这个词了。林素心一点一点的摸索,并不知道为何如此做,会有那样的后果,但一次次的经验积累多多少少的都是经验……但也的确如同蛞蝓说的:死不了。

顶多就是记忆乱一些,变得面目全非罢了。这是事儿吗?这不是事儿!能够为了天下正道做出贡献,他必须是要感激流涕引以为自豪的!

就算……实习医生林素心二把刀了一些,赤脚了一些。不还有它这个主治医生呢吗?肯定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也就是麻烦一些——让对方的记忆回归原点它还是可以做到的。并且,整个过程都要比针对这个小姑娘来简单、粗暴的多。直接运用最粗暴的方法,将其真实的主体记忆串联起来。垂钓了无数人的记忆的风莎燕让它有这样的自信——

这一方面,在这个世上目前所知,并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超越它的存在。又是三百多次,小姑娘偷偷的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些葡萄干,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还上供了一些给“大士”,能够将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上供,显然是足够虔诚的……

“大士……不,蛞蝓仙人,您也吃。”

蛞蝓也并不客气。

这种糖分极高的东西它也是很喜欢的,要比旁的食物好的多。且对于一切昆虫,乃至于扩大到生物这个大尺度,糖分高的食物也都是最好的。一颗葡萄干被向内吸成了包子褶一样的嘴巴送进去,嘴巴一缩一缩的蠕动,吃的过程极为可爱。一边吃一边看,完事不耽搁,那种感觉是相当不错的。就在同时,第二世界中的风尘却灵机一动,就在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的记忆同步之时间——忽然间,便想到了一个方法!

一个精确的锚定历史上,有人类存在的任意一时间点的方法……这一个方法堪称绝妙,虽然复杂一些,却可精确到一个极为详细的时间段。

“我忽想到了一个锚定历史的方法,你们帮我参谋一下……地支、落落,你们都也过来听一下。”

叫了十三个人过来,风尘便介绍起自己灵光一闪才想到的方法,言道:“我的这一个方法,是这样的。搜索引擎想要搜寻一个具体一些的信息,需要关键词,没有关键词是不行的。譬如历史上的一个人,我们怎么追溯?我们假定知道其关键词,定向的进行筛选,便会容易很多。信息之间的纠结是存在的……但这有一个问题,我们如何通过这些纠结,来界定时间的顺序,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呢?”

“我以前的思路是这样的,且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相应的解决之道。读取历史上的人物,也大都随机。”

“刚我却想,实际上还是有一个明确的坐标的——这个坐标就是我,事实上,我完全可以通过我的记忆,寻找到我小时候,然后再以存法,附于我小时候一些老人的记忆上,如此老人年少时的老人,如此重复,一辈一辈的向上追溯过去,终究是可以达到一个我们确切的需要认识的年代的。”

“然后,我们可以针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进行最为精确的研究。是麻烦了一些,但历史却以我为主轴,延伸出了一条线,可以直接回归到第一个生命诞生的那一刻!”

“……”

内容听起来有些玄乎,但要理解起来又不是很难理解的。青丘们却是最易听懂的,她们心中的藩篱最少,条条框框的也最少。而她们的概括,也极为简单,用青丘午的话来说,就是“不断的夺舍,先在自己的记忆里夺舍自己的妈妈,然后以妈妈的身份夺舍妈妈的妈妈,以此类推,无穷无尽。”

她们或许有“姥姥”,但谁也没见过,却不能够肯定。所以要夺舍,也只能是“妈妈”这样一辈、一辈的来了。

至于“爸爸”这种生物?除了狮子一类的,其它的包括猫儿在内,都是爽完了就跑,谁知道崽是谁的?

所以只能是从妈妈这里寻根!

风尘点头,表扬道:“不错,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以后看看你们谁最先能够学会,并且还学的好。”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笔战

这历史上的皇帝,倘是被冠了一个“仁”字,却没有比这更糟的……若一个皇帝得了“仁义”,那定是民不聊生,官居乐业的“身世”——我倘若是可以有的选,生于任意一个时代,那定然是不愿意选在“仁皇帝治世”的时候的!便是史书说那是盛世,天下太平,也不愿意。倒也不是绝不愿意,若我能生在官宦之家,也就勉为其难应下了,顶多是自言而肥,绝口不再提什么理想、德性罢了。那样我可以过得极好,一则做官有厚禄,二则在书上也留不下什么坏名声,三则便是畅意了……

不论是在枢纽、地方,我都是可肆意的。我能骂陛下不是,且不用担心有被打的风险,譬如皇帝真的生气了,也不过将我发配出去,换一个地方做官。他会很“仁厚”的给我加一些品级权威,做发配的弥补。

我将一地弄的民不聊生,也不用担心被处理,至多换上一地,继续重复上一地的事情。所以我说,在仁皇帝的手下做事情,是肆意的!

做错了事不用担心惩罚,不过平调、升一些品级,去另一地。至多也就去一些穷地方,是贪财还是游山玩水、玩忽职守,亦都无所谓的……倘我说道这里,依然有人以为“仁”是一个褒奖,那我也只能认了。但在大概率下我或许是做不得读书人的,所以这样的时代还是算了吧……我是绝不愿做这时候的平头百姓的。生活好或不好且不论,至少心中的气是不平的!

……

这谥号的讲究,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黑话。若是死人可以说话,怕没有一人是乐意落得一个“仁”字的。

肃、孝、文、武、景、宣、厚、慈……任意的一字,都比“仁”要受欢迎。但做臣子的,无疑是希望着“仁皇帝”多一些的。犯了错拍拍屁股走人,然后继续饭,简直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时代了,所以须加以粉饰。历来传承下来的刀笔自然也有立场,至少是要将之写的花团锦簇的。每一代的统治,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自然有好有坏,孔夫子写春秋,删诗经,实际上便已告知了方法:

若是要夸,一个时代,总是有一些幸福的。我们对苦难不写,单描一些美好,那便是一个极为显耀的身世了。

若要贬损,单是挑选一些灾祸来写……黄河几乎年年有灾情,学过水纹的便知道。天人感应之下,什么道德亏损,帝王无道便也写的出来。易子而食也不过是笔下的一小撮“真相”,即便大部分地区是幸福的,但我不写,又有谁看得见?

……

张天野捧着一张中文报纸,是特意订的。每每便由轮船漂洋过海的送过来,最早的一份已经是三个月之前了。

中文报纸上那些作者隔空唇枪舌剑,是很有意思的,和电脑上人们热衷的论坛混战有的一比,令看客们热血沸腾,为之吸引。故而风尘、韩莎便订了一些用以解闷儿。张天野此时看的正是其中一篇文章,写的是《论谥号》,其中之论述,可谓辛辣——但一琢磨,又不得不说有道理。其中一些事,也是史料记载的,只是被隐去了具体的事件,大致的说了。其中影射最深的便是宋仁宗——笔者所讲的,官员为所欲为,将一地弄得民不聊生之后换了一个地方,还升官了继续浪的,就是这位的手笔。

有一个贪污的,他将人调了别处。因为地方比之前的要穷困好多,感觉有点儿对不起这个大臣,便仁厚了一把,给升了一下官儿作为补偿。至于即将被祸害的百姓,却也实在是体验不到这种仁厚的。

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读……青丘们围了一圈在听,这一篇文章很有趣。不仅仅将古时候许多出现的谥号进行了等级梳理。

还问了一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盛世,是否就是所谓的盛世?又是谁的盛世?但笔者却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或许是他们的,但绝不是人民的。

他以为,只有那些“官不聊生”的时代,庶民阶层才有那么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活的轻松一些,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活的更苦。但即便更苦,也不会比官员们放飞了自我的时代要苦——相比较而言,还是“官不聊生”好一些。作者很是自嘲的说——“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官学问的时候,我这样说话或许有些背叛了自己。实则是不然的……自家的事情自家知,我的脾气臭,不会恭维人,不会处朋友,更难和人沟通,最爱的事便是和人抬杠,不将人杠的愤愤失态便不罢休。我更不会一些具体的事,看见了公文都会头疼(学校的通知除了发薪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看的)。所以,我做不得官,也就只能安于本分,就着一个百姓的角度来说了。”

“我至少是不想有人将我害的难以生计,或是衙内侵夺了我的妻子,我却无能为力的看他拍拍屁股走人,上方说是已经处罚,调到了别处,我却要心悦诚服的……”

“或许女人养在家里,便是从这时才有的习气吧?毕竟惩治不了凶手,躲着一些总是安全的。”

听到这里,风尘便有些无语,说道:“这临了还要扣一个锅。这个锅扣的也实——官宦可以为所欲为不受惩罚,平头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禁了家眷上街,便也顺理成章了。惹不得麻烦,也只能尽量的躲,若是这样都躲不掉,那也只能是倒霉了。你说,人家教子无方,朝廷顶多申斥一番,再严重一些,就是虐杀了人,也不过是调到别处……这谁受得了……”

张天野“嗯”一声,说道:“我觉着这个作者够厉害。”

这一篇文章的作者名字叫录123,是此时前所未有的“前卫”。其文风格不像是鲁迅那样的刀刀见血,是标枪,是匕首。但却也绝有力量——那就是朝着人的后脑勺抡的闷棍,一棍子便能将人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一篇《论谥号》便是其中之一,通篇读起来一气呵成,气势磅礴,似有无穷的厚重压过来。录123本人深厚的历史功底,更体现的淋漓尽致,整篇文章连一个漏洞都不给人留下……

张天野换了一张,便又发掘出一篇争锋相对的文章来,笔者田中玉,乃是一老学究,通篇之乎者也。

举历史、讲古训,博引旁征,只是证明了一点:宋仁宗这里你至少说的不对。宋仁宗是中兴的。妇女自古三从四德,夫为妻纲,何来牝鸡司晨之说?盖妖言惑众,其罪当诛……嗯,言辞很激烈——反正这样的异端是必须要烧死的。就连柴禾都要选择浇了煤油的,以防止燃烧不够充分,让未烧干净的尸体活过来。这种狠绝便是如同黄河边上的乡贤们将失贞的女子捆绑着大石头推进河里淹死一样,唯恐石头不够大、唯恐让人死的不够决绝。只是,这话在张天野这里,换来的不过是一些嗤之以鼻——

张天野是嗤之以鼻的,风尘等人也是不待见的。箜云岚更是直接骂了一句“老王八”,扬言当面遇见了,非将之崩了不可。

而后又是录123的一篇《论鬼魂之说》。录123和他自己对自我的剖析一样,绝对是一个怼天怼地的杠精。

《论鬼魂之说》冒头直指田中玉,开篇就问缘何这世上有鬼呢?某人问某你有何证据,却偏生又说不出来,只是我的某个亲戚某个朋友亲眼所见的赌咒发誓芸芸。实则多方求证,却没有一个是自己见了鬼的。几句闲言碎语,唠家常一样的展开了论述,直将田中玉骂作了野鬼孤魂……再然后,便也没有下一篇了。只是报纸上刊登了一则事故:田中玉中了风,已不知道人事了。

杠到了这个份儿上,田中玉的屁股果是不如录123来的结实的。

“完胜啊……你说非要杠,又说不过去。这不是诸葛骂王朗吗?”隔着报纸,都能够感觉出来录123一手羽毛扇,指着对方的鼻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听了一通酣畅的骂战,箜云岚便道:“姐夫,你刚不是说了观摩历史的法子吗?这俩人谁说的真,谁说的假,还有什么是比亲眼所见更确切的?”

风尘道:“你要我亲自去看看?”

箜云岚巴巴的看风尘。

张天野、安落、韩莎和青丘们也巴巴的看他。韩莎道:“这一法门迟早也要实验的。你就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

“行,那我就试一下。”风尘便在心中将具体的操作步骤理顺了一番,而后便随意一念分出了一个镜像的世界,又一使存法,寄存在了箜云岚的身上。箜云岚的记忆便如一轴画卷随意的展开,非线性、非时间性的记忆很是随意……在其中寻到了一头发花白,拖着一根油亮的大辫子的老头儿,再将神寄存上去。一次主体的更迭、变化,那一部分神便越发的深入、再深入,时间线向前足足推移了七十年左右。

再一更主体,又是一老人,过程如刚才一般,但年头却足足的变成了九十三年,再一次五十年、四十年……

遇上了一个四十岁就未老先衰成七八十的模样的“老头子”,风尘也只能自叹倒霉。于是,便再次寻找——

向着更古,回溯。

这三千世界法配合了祂的五芒星阵、神束线、注意在一起,简直就是一款功能强大的搜索引擎!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时光之逆旅

这一“引擎”一经使用,便犹修建铁路的铺轨的机车一般,铺上一节,便往前走上一节,那一节、一节的轨,便是一段、一段的人生,一个一个源于“亡灵”的记忆。这一段轨,便逆了时空的长河,朝着古的方向一边铺轨,一边过去。整个过程之中,神的寄存、读取、移转、念生平行世界,再重复更迭记忆主体……或者**十年、或者六七十年,风尘选的“轨”尽量的长,但却依旧有运气不及的时候。此光阴之逆旅,行将九百载,经十七世人生,历五男、十二女——盖是因古之长寿者,以女性居多也!这沿途之中,更见了“吃糠喝稀”的所谓盛世,亦见了所谓“民不聊生”,实则市民之生活犹《水浒》一书中所写的宋朝市井一般的明朝生活——是的,那实际是明朝的生活,而不是宋朝的。有东林之人的无耻,有商业的繁荣,有穿着华夏衣冠的洋人操着声音的汉语方言,行走于街市……

再前一代,元时高鼻深目的色目人更多,市民生活亦不似传说中的那么凄惨,和杂剧之中的剧情倒是有许多相似的。唯独觉着苦的,却是地里刨食的农人——元朝不讲什么“农为本”,而是“金钱至上”,颇是让人水土不服。最终不甘于饿死的人便席卷了元朝!

再前便是宋了……

悠悠的岁月长河不断的被深入、向前,直到了那个包拯、范仲淹、王安石、苏轼的时代,风尘便停住了自己的旅途。犹如幽灵一样,祂将主体频繁的更迭、变化,时而帝王、时而大臣、时而百姓、时而军卒、、时而逆贼。却是将那一段历史一次次的,以不同的身份进行了重构、解剖,完善了每一分细节——

那是的汴京很繁华。但汴京之外,除了寥寥数个有着悠久传承的地方外,都是穷乡僻壤的。

祂以不同的身份,体验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地方。将各地和汴京、苏杭、洛阳、长安这些地方一对比,就明白为何“谪”在宋朝,是一种极重的惩罚了——这简直就是将一个在繁华大都市里浪迹惯了的人直接发配到山沟沟深处,要什么没什么。再一发配更为偏远的地方,那就是做猴群之王了。

经济很不平衡。

所谓的“强干弱枝”更是离谱的厉害,那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一看汴京,那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方,再一看地方……那没法儿看了。

在经济上,更是只要能挣钱的,基本上就是官营的,严厉打击“私营性质”的小商小贩,当然了,炊饼是少有的可以自主经营的商品之一……从这一方面说,武大郎的事业还是不错的,在满大街国营的地方当一个私人小老板,钱财方面确实是有优势的。不然又穷又挫,潘金莲是绝对不会嫁的。

但终究,光是钱也会有腻歪的时候,谁不想要一个英俊的小哥哥?然后被王婆这个坏种一勾引,搭上了个西门庆,一下子就沦陷了。

人呢,终究都是没钱的时候以为钱就是一切,等到有了钱了,才说我想要爱情。若是早上几年还没结婚,你让潘金莲选,她是绝不会要西门庆的。(有兴趣的可看水浒,西门庆真的没武大郎有钱,二人比较的话,就跟一个体面的公司白领,却一个月只有三四千,一个个体小老板,虽然起早贪黑,但一天就是一两千的差距。)但那只是限于京城,出了京城,离开了繁华,去到地方之后,却可以看到衣衫褴褛,一家人只穿一件衣服的穷苦人,一个个麻木不仁,头发蓬乱,还沾着稻草。

房子是晴天漏风雨天漏雨,就没个舒坦的时候。艰难的生存,却面临着被官员、小吏各种盘剥的窘迫……

便是如后世的一景岳阳楼。

那只是一个观景的地方,修建的目的也不过是当时的某位大佬为了更好的观赏风景罢了。但钱,却是从他们身上盘剥的,力,也是从他们身上出的。但他们并没有去岳阳楼的资格,靠近一些,都会被赶走。

他们一生的积蓄,或比不上文豪的一顿饭。青楼之中的女子随意的唱首歌,都是他们几辈子的花销。

贫富极度的不平衡……

当祂结束了“追溯”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左右。回溯到将九百多年以前只是占据了祂不足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在阅历人生之能上,祂的速度要比风莎燕快的多,这回溯的速度都是游刃有余的,并且还可以更快、更极限——但却没有必要。这一个差距却是源于两个身体的“基础配置”的差距。之后所有的时间,则都被祂用于针对不同的身份、角色、地域的人,进行读取了。

在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内,祂一共是阅历了六十三万又四千二百四十七个个体,记忆的主体也转移了六十三万又四千二百四十七此。

平行世界亦生灭了六十三万又四千二百四十七此。

“宋时的汴京很繁华,但出了汴京,就很差了。很多地方的百姓生活艰难,甚至不得不落草为寇。他们的商业,都是官营的,垄断了绝大部分的市场。许多的私营品类极少,也就是一些饼子馒头之类的……官宦人家会垄断经营。耻于言利的士大夫们家财万贯,在政策上各种的倾斜。在地方上,则是肆意妄为。司马光家的生意做得很远,负责的是他的妻子……所以,有些东西,真的是听听就好了。”

风尘简单的讲了一下,然后将整理过的宋朝的风貌直接以芯片发了信息出去,让他们自己看。

看一看那一个“官居乐业”却“民不聊生”,汴京如此繁华,但地方却生存困难,逼的人为了一口饭食造反的时代。

而那一个时代,被称为“盛世”!

张天野问:“明朝怎么样?”

“明朝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给你。”风尘又将明朝的一些片段发了过去。那只是祂用作轨的一段记忆,是一个足足活了九十三岁,子孙繁盛的老妇人。虽是有些片面,但从其一生的经历、言行中,亦可以看到当时的社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当时,人们对于“老虎”还是称“虫”的,或者是大虫,或者是长虫,故而说书人口中的老虎,自然也就是虫了。这是老虎的俗称、别称——正式一些的,要叫虎,生活上,就叫虫。牛肉在当时已经不是什么禁忌,已有了专门的肉牛,随意一家小店都能买到牛肉。商品经济发达,手工业发达,风气开放……女人们喜欢穿一种坡底鞋——和现代的坡底鞋几是一样的,只是源于古之习惯,不分左右脚。多以青色为主,也并不小。

也就是说——这一个时代,是不流行小脚的。或者说是不流行“羊蹄子”那种变态、畸形的小脚。若是女性的脚小巧一些,一粒粒的脚趾白嫩的像是小葡萄,且肉嘟嘟的,那文人骚客绝对不是一般的喜欢。

但四根脚趾头被压成一片,一根大拇指也都变形了的,又是什么鬼?

这年头没那种“鬼”……老妇人的记忆中,年轻的时候驯夫就跟训孙子没两样,跪搓衣板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着急了还用痒痒挠打人。丈夫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唯独的爱好就是给她洗脚……嗯,人家有一双三十二码的小脚,盈盈一握,简直就像是被人用羊脂玉雕出来的一般。

洗这样的脚是洗脚吗?不,那是情怀,洗完了还要用细致的丝绸擦拭干净,然后凑近鼻子闻一闻。

每天在这一双脚上下的功夫可是比美容都要麻烦许多:

清洗、按摩是常规操作。

还有美白。

还有要防臭。

还有要保持皮肤的柔韧性,不能生出茧子……老妇人记得年轻那会儿,自己的夫君为了这一双脚,特意的给她配了一个健壮的奴婢,出门干什么,都骑着奴婢的脖子上过去,是尽量的不要劳累这双精致的小脚丫的……而夫君的那些朋友……怪癖的也不少,比如一些女装社团,里面好多的女装爱好者,穿着招摇过市,以为时尚,高谈阔论。更有裸跑的行为艺术家,也就不一一举例了……

总之,那时的风气,是极其的开放的。

张天野:“……”

他感觉自己有点儿瞎——这是明朝?这神特么明朝!明朝啊,你不是应该和传说中记载中的那样礼教森严的吗?家暴现场是怎么回事?三十二码的小脚又是什么鬼?还有高跟鞋,女士提包,还有……那些女人,除了不出门工作,只是料理家族生意外,和现代的女性有区别吗?

貌似是没有的。

那些行为艺术、那些女装爱好者、那些……

张天野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看来,能够体现一些明朝的生活的,也只有明朝的小说、笑话和小段子了。而能够体现元朝时期的,大约是元杂剧……剩下的,呵呵!可惜了,遇上了崇祯这么个二货,又正好碰上了小冰河。要不是天灾,说不定挨过了崇祯之后,就一下子又好起来了!”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关于明的资本主义

但这世上并无“如果”——无耻的资产阶级夺权还未完成,新的生产关系还未确立,便已被灾厄给了一棒子,将一切的可能敲进了萌芽之中!原本资本主义的优越性,便成了明王朝最大的催命符。那种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尿性,成功的让满清这个弱鸡入主中原不说,还留下了“满万不可敌”的神话。更主要的,是那种跟《资本论》中所言,丝毫不差的作死行为——资本家们将最后一根搅死自己的绞索卖给了满清。遂,资本主义的萌芽被扼杀,资本被限制,社会被以决绝的暴力,扼杀停顿,归于一种“礼教森严”,一切便都禁绝了……在这一过程中,本是“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能进”的文化萌芽,自由之风,为之一去,那种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将最后一根绞索卖给绞死自己的刽子手”的尿性,亦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似乎,如此一来,便也没什么“如果”了。英国的资本主义夺权同样历经了漫长的岁月,但却幸运的没有外敌——若是背后也站着一个满清,那估摸着也只能是“我大清”如何了。这若是要相互比较,写出一篇论文来,那便是:

论在资本主义夺权,进行主动的社会变革过程中,孤岛环境的重要性!

欧洲那么大!

为何工业革命起于不列颠岛,使得原本的岛国挑战了法国的陆地霸主地位,而后成为了世界范围内的“日不落帝国”,使人言必称英法?

据一片膏腴之地,地大物博,是一种幸运。但周边的藩属林立,却又是一种不幸……变革过程中的任意一个虚弱都会被针对——若是英国呢?在内部经历变革的过程中,起义和暴动都被资产阶级残酷的镇压了。因为孤岛的原因,外部的势力极难进来。便是出现反复、拉锯,最终资产阶级还是会因自身的先进性而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东方这一片土地上不行,在激烈变革的过程中,根本就不允许有“反复”这一过程。

因为守着山海关的,是人,而不是令人绝望的海峡。人在这时候是会动摇的,因为皇帝被叛军杀死了。

吴三桂放满清入关缘何?

弑君之仇。

若那是不列颠和欧陆之间的海峡,便是他要放,满清又岂能进来?开玩笑呢?

这一成、一败,同时发生的……总有人讲,若无李自成如何如何,若魏忠贤还在又如何如何,却不知在资产阶级革命、改良这一过程中,羊吃人、地吃人的各种吃人,是绝对会将人逼迫的造反的。

那种原始积累的血腥、残忍不可避免。资产阶级本身的虚伪、狡诈和无耻,也同他们的软弱一样,是一种俱来的秉性。

所以,造反是必然的……有天灾会造反,没有也一样会造反。没有了李自成,还会有赵自成、张自成、王自成。

而魏忠贤这样的绊脚石,是必要除之后快的,伴随着资产阶级的力量的壮大,魏忠贤也必死无疑——皇帝是做不得主的。届时除了保留了一种吉祥物一样的权力,象征身份之外,一应的权柄都会被资产阶级窃取。

……

“你这个如果有,没有都一样的。你发现没,这个世界其实就这这么的有趣……无论是古希腊还是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还是之后的黑暗、沉沦,表现的方式不同,但结果却又是一样的。资产阶级的革命过程,也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成功了,一个失败了。这就跟生孩子一样,总有一些风险。而我们的环境……风险更大一些。”

倘是成功了,那自然会多出来一个“明不落”,到时候,和不列颠相对的就是“凡日月所照,皆明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失败了。

一位又一位的思想家留下了著作却不能让人觉知,在满清的统治者吸取了教训之后,大兴文字狱,将之毁灭、销毁。

等到坚船利炮再次将这一个国家的国门轰开之后,一些“醒来”的人想要寻求思想,竟需从孟德斯鸠、卢梭等人的著作中去得力量——明朝的李贽、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的启蒙思想,却不为所知。

直是到了后来,一些古籍、著作才从暗中出来,被人知晓。知道那些是不逊于孟德斯鸠、卢梭等人的著作。

不同的文字,却是论述着相似的思想。

……从这一方面来说,满清的“教训”还是吸收的很深刻的——但他们的眼界却局限了他们,以为自己把握住了全世界。却不知道,在西方还有一些强国不逊于自己的体量,清愿意以自弱的方式来维持统治,固是成本最低的一种。但资产阶级掌权之后的国家,却充满了侵略性——不讲道义的!

他们更乐意用自己的强壮的腱子肉,将世界范围内的利润都如同是榨果汁一样的挤出来,全部落进自己的被子里。

统治者的“妄自尊大”或许不是不可以理解的——当年就是这样的一群人,被“我大清”的满洲勇士杀的屁滚尿流,一个个乖顺的剃掉了头,留了金钱鼠尾。尔等蛮夷不过也是一群同样的渣渣,何须在意?兵器犀利,也不过就是一个弱鸡,稍微吓唬一下就跪了。这已是一种经验……

但明朝末期的资本不过还是一个孩子,才出生还没有断奶。但不远万里从欧罗巴过来的这些资本,却已经成了一个少年,并且还在逐渐的长大。终究有一日,成了青年,也有了更加强壮的身躯和力量。

这,是不一样的……

结果不言而喻:满清可以吊打一个婴儿,但却打不过一个已经成了青年的资本。国门,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

天朝上国的骄傲一下子被踩得稀巴烂,脸被人怼进了马桶里,尽情的被欺凌、羞辱。最黑暗的时刻,就这样来了。这就譬如是一个笑话:有一个人遇见了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狮子,一只手就将小狮子掐死了。然后他又遇到了一头成年的狮子——但却因为有了杀死狮子的经验,以为自己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将成年的狮子杀死。当他试图去杀死狮子的时候,自己就成了狮子口中的食物。

傲慢不仅仅源于无知,还源于成见。也实在是对于一种社会的制度而言,太难看得清是孩子还是成人了。

这样的变革是世界上的第一次,谁也没有经验。

箜云岚蹲在地上,一阵沉吟,说:“人们的视野太局限了。始终是只盯着中原一地,对周围的土地和人总是不屑一顾的。如果他们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早将北方的重镇抓在手中,或许又是另一个样子。崇祯的死,最大的影响其实就是后面被推上台的继承者太多了,人人都想当那个领头的。”

风尘点头,说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一点在西方也是一样的,同一个地方的人很容易就会组成一个党。我们国家的领土大,幅员辽阔,所以这样的派系也就分外的复杂。所以,大敌当前,也很难拧在一起。而曾经的儒学,已难以发挥其作用——简单来说,就是过时了。而新学却还没有来得及推广,新的思想还未普及开,就遇到了这样的大变。如果晚上二三十年,乃至一百年……或许结果就不是如此了。”

箜云岚道:“总归还是地理上占了不利的因素!”

“先进”的出现会有阵痛,需要一个成长的时间——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让这个“先进”长大的时间。

“要是我们成功了,那现在的国际局势,也会不一样吧?美洲的黄金至少会是我们的,非洲的钻石也是我们的……巨大的人口优势,是这里、欧洲根本比不来的。他们的资本会被饿死,而这一场盛宴的猪脚,也会是我们,而不是他们……”箜云岚眼睛亮了一下,又是一暗——可惜这不是一种事实。

“你们呢……以前一说东林党,便鄙夷不已,今儿倒是以为他们是先进的代表了。”她嬉笑了风尘、张天野一句。嗯,包括箜云岚在内。

“这并不矛盾啊……鄙夷这群人是没错,但这和他们是更先进的生产力代表也不矛盾。资本这种东西,是没有所谓好、坏的说法的。”风尘轻轻的在韩莎的肩头一靠,香肩滑嫩轻柔,皮肤微凉,靠了一下,就变得温热了。“他们不是东西,欧洲那些就是东西了?一样的不是东西……但先进,就是先进。挨过去成长期,一样的嗜血,一样的强壮……那些思想家的思想,实已经是枯木开新枝了。”

可以想象的是——假如东林党成功了,那么儒学这层皮会很自然而然的一点一点的褪去,最后剩下的,便是适应资本社会的学说。强调“人权”和“私产”的神圣不可侵犯,强调法无禁止即可为,强调“知行合一”的行动力。

与之适应的数学、物理、化学会翻身成为显学——这实际上已经有了趋势。

士林阶层已很是热衷。

只是差了一个“讨论团体”被承认:

承认了,那就是“皇家科学院”!

是一颗跳动强力的心脏。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神威如狱

倘使做一个假设——明末的资本在经历了数次的反复、绵延百余年,终于是成功了的。抛开了外在的满、蒙诸势力,只做理想假设……那么,会是一种怎样的未来呢?新的,相适应的“学问”会复活,此前的士大夫阶层、知识阶层便以数、形之学、炼金、丹药之术、医学五行一类的东西为“玩物”,时时把玩,相互探讨,以为乐事。当这一小团体越发的壮大、流行起来,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很自然的,就会变得有名气、有风尚……或许,也是会变成是“皇家”的,冠名科学院或者其它的名字——譬如说是“数艺学院”之类的。毕竟“科学”这一词,或会让人误解和科举有关!

这一类的研究,首先是和广大的知识阶层的兴趣有关。研究是无关于科考的,甚至是无关于生计的……资产阶级成功之后,天文学、地理学会被放开,不会再如之前一般的禁锢。对天象的观察、地理的勘探,会带来天文学研究的极大进步,亦会促使物理学的发展。《墨子》会被人从故纸堆中找出来——

“端”“体”“兼”的论述,会大行其道。其中的物理学的发现,以及一些试验上的手法,数学的辅助,亦会广为人知。

墨学会逐渐的,因其先进性而代替原本的儒学,这一个过程会是无声无息、和风细雨的。一如西方之从古希腊获得养分一般——墨子一个人,便抵得上整个古希腊。而古希腊却是现如今西方的逻辑学、数学、哲学等思想的根基所在。相反的,墨子便是东方的……而墨学的大行其道,无疑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

资本们自己动手,自己放血,给自己的背后培养出一只黑色的幽灵。

这个幽灵,终将车翻他们!

……

所以,有人闭着眼说“中国没有外来干预,是不可能发展出科学”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实际上是若无满清的干预,早已经资本主义了,早已经开始了工业革命了。但这一进程的的确确,是被满清乘着最虚弱的关头给打败了。明朝那一群无耻的东林党,闲暇时候的玩儿物是女人?就只是听曲作诗,欺男霸女?有这种思想的话,那也太狭隘了,分明就是“皇帝的金扁担”——

不是谁都会沉迷于游戏、女色的。东林党人实际上更多沉迷的是形学——也就是几何,当初《几何原本》传来之后,是很受欢迎的。数学——也不乏以之算命的。但更多的都是针对一些“猜想”进行的,也有去探讨数学上的“第五种茴香豆的写法”的——历史记载了四种解题方法,一直没有更多了,那我就研究一个第五种。而书信的往来,也多有讨论此类问题的……

有研究农学、工学的,有研究气候的,有到处旅游的(徐霞客同学请起立),有研究博物学的。

像是什么找女人唱曲……跟这一比,对他们而言,这些更有意思。

那是一种“雅趣”——实际上,也的确是很有意思的。

他们无耻。

但他们也有闪光。

……

张天野建议:“来,咱们做一个思维推导试验……看看如果明朝如果没有满清干预,会变成什么样子!”

风尘“哼”道:“意淫。”

“如果一个人连‘意淫’的安慰都没有了,那他的生活多凄惨?”张天野振振有词,送给了风尘一个鄙视的眼神。风尘懒懒的瞥一眼,说:“你知道上一个当着我的面意淫的骚年现在怎么样了?”语气中,满满的恶意!

张天野坏笑,说:“人家意淫你的master,又不是意淫你媳妇。难道说你对那位掌门人也有兴趣,想要梅开二度……”

韩莎颇有意味的抱住了风尘,将祂半个身搁在自己的腿上,手一板正风尘的脸,盯着祂看。

“没有……只是我的master少了一个实验素材。莎莎你表这么的看着我,感觉太吓人了。”风尘很是无辜,张天野这个坑货绝逼是故意的,“我和林素心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张天野添油加醋:“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那只恶心的鼻涕虫老往人家怀里钻,啧啧。这世上最深的沟,就是……”

“滚!”风尘一脚将张天野踢开。张天野夸张的后退了十多米,依旧做出了躲闪的动作,庆幸道:“幸亏有准备。”

风尘则被韩莎揪着脸蛋儿一阵捏、拉、揉,进行了一番“标准口音教学”之后才是放过。风尘的脸被揉的烫呼呼的,覆盖在面部的头套和口罩都变得潮热,韩莎搂住祂的脖子,将脸蛋蹭了蹭,小声调戏道:“竟还有功夫想别的,看我用满满的爱淹没你……”

“我……”

这玩意儿简直百口莫辩。

耍了一阵,便又翻了几页报纸,看了一些新闻。之后便再说起了关于制造黑洞的话题,时间不经意的便逝去了。吃了午饭,再吃了晚饭……然后睡过一觉,就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的日复一日。风尘那频繁的不见间隙的梦,却稍少了一些,且在逐渐的减少……和身体的交流、沟通,应六十万亿众生之念,还是有用的。而关于黑洞的制造的章程也商议出来了一个大略。这一日,风尘、韩莎一人换了一身土黄色的紧俏衣服,布料厚实而坚固,皮带掐出了腰身,脚上一双高筒皮靴,手上一双黑色的皮手套。面上则是戴了头套,外面还遮掩了两层细纱,一顶有花边的帆布帽。

全身不留丝毫的口子……

张天野、安落和十二支也是同样的打扮。十二支排成了一列站好,韩莎说道:“一会儿进了山你们不要跑太远,小心危险,知道吗?这里的猎人很可能都有枪,万一不小心挨上一下都很危险……”

“知道了姐姐。”

“嗯,记住遇到陌生人躲着点儿。都当回事儿。”

遂,便卷了人,直飞出去。

南北向的山脉植被覆盖,自天空看下去是沟壑纵横。有一些野人聚居的部落忽略过去,一番寻找之后,众人选定了一个地方。那里是一个大型部落聚居所在——部落是在一个峡谷之内,和外界的通道就是一条极为狭窄的小路,峡谷周围都是高山,夹成了一个逼窄的如同柰子沟一样的形状。

利用兽皮、树枝和泥土简单建立起来的帐篷、房屋,简单的从外面换回来的一些锅碗刀具,便是这里的全部。男、女都没有衣服,很是纯天然。

身上则是涂满了一些颜料……

浓重的尿骚味儿弥漫开来——从这一点来说,这里的环境很糟糕。韩莎给青丘们讲,“他们涂抹颜料,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蚊虫的。后来发现真的管用,就以为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庇佑他们,于是涂抹的方式,也就发生了变化。”

“这里的味道真重,比以前青丘丑的窝都臭……”一个小家伙儿才说了一句,就被其他人一阵推攘,笑闹在了一起。

风尘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个部落,一股玄之又玄的,非是声音,但却能够让每一个人都明确感受到的意志便降临了下去——离开这里。这里已经被征用了。风尘传达的意思很简单,言无未尽之意。却是一种极少使用的,类似于阴神、阴神之间的交流方式,是一种直观的交流,妙不可言!

少用,是因风尘、韩莎等人之间,皆有生物芯片的存在,代替了这一功能。此时用,却是因为下面的野人没有生物芯片。

显然风尘也不会因为要和对方说一句话,就土豪的送上生物芯片。那玄妙的意念便传递到了每一个野人的心底,那便是神灵的意志——神看上了这里,所以人就要离开。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可以讨价还价!风尘传递的意念是那么的玄妙,似乎是由他们的内心深处而涌现出来的一般,而后就听就野人叫了起来,更多的野人叫起来,过了片刻,数千名的野人就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有一个脸上画着油彩,像是一个骷髅一般,头有彩色的羽毛,脖子上胳膊上到处都是金子打造的饰品的祭祀便乌拉乌拉一大堆话。

风尘听不懂他的语言,但却能够绕过语言,从源头上感知到他说的意思——那是一种很原始的祈祷,充满了敬畏,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风尘的意念同样绕过了语言,直接达于根本……再往前一年的时间,祂或许都还需要神束线作为桥梁,进行辅助。但现在——

却已经不需要了……

离开这里!

风尘并没有跟野人交流的意思,只是单方面的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内容。然后,那祭祀哇啦哇啦的叫了几句,族人们就开始拆帐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对待神,他们或许真的是虔诚的,一切生活过的痕迹,他们都在尽量的抹平。粪便等物也都一并带走了,只留下来一个光秃秃的山谷。张天野深吸一口气,感慨一句:“神威如狱啊!”刚才面对那群土著的风尘,和寻常的风尘,截然不同——

祂是高高在上的,不和人商讨、交流,只有单方面的要求。能够听出来其中蕴含的意思:要么离去,要么毁灭。

莫得感情,莫得人性。那一种梳理隔阂了物种,令人心生战栗。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建设力场

高居三千丈,谁是云中客?下方迁徙的人群像是一地的蝼蚁,正来来回回的搬迁,行动……帐篷等生活用品被小心的拆除,各家装了各家的皮子、扛上了木头,不断的将东西往外移,方便在草上滑行的,形状如雪橇一般的“土飞机”上坐了女人、孩子,马和牛就拉着“土飞机”摩擦出“唰唰”的声响。马背上则是扛过来的木料、皮革。张天野看了一阵,颇是于心不忍:“风尘,我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这里……本是他们的家啊!虽然他们茹毛饮血、原始且落后,但这和他们生活在这里,现在却被夺去了生活之地没有关系。

看他们大包、小包的,牵家带口,张天野莫名的就想到了电影里因为穷的闹饥荒,开始成群结队的逃离,充满了悲苦、绝望的人们。他说:“这里,毕竟是他们生存了许久,或者说世代都在这里生活的一个地方。就这样走了……而你。”张天野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最后的一句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你,却冷漠的越发不像一个人!

也才是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风尘似乎早便说过,祂已不算的一个人了。一只野猪的基因都比祂更像“人”。他心头唏嘘,暗忖:“本已都不是人了,又何谈对人的怜悯?便是有,也不会是他们这些吧?”

又想:“人都言物伤其类,其鸣也哀,前提却也是要‘物伤其类’才行。祂不是其类,又怎么会为之伤?”

“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风尘作惊怪状,斜睨他一眼,“这多愁善感的,都快比得上林黛玉了。”

“谁特么大姨妈了?你才大姨妈呢?”刚才酝酿出的那一点儿“物伤其类”的情绪却是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张天野恶狠狠道:“就你这阴阳人都没大姨妈,我可是纯爷们儿。”听张天野说自己是“阴阳人”,风尘却也不气,只道:“所以,你应该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是我的对手了吧?首先,我开了挂了,其次,我不掉血……”张天野手指着风尘,一阵哆嗦:“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风尘耸肩:“这会儿见着了。”

张天野扑上去,揪住风尘的衣领一阵摇晃:“混蛋啊,你把以前那个淳朴、善良、单纯的风尘还给我。”

“我不淳朴?我哪儿不淳朴了?”风尘针锋相对——这厮竟然怀疑自己的品格,这绝逼不能忍。

韩莎护着风尘,把张天野的手拍开:“手拿开,不许欺负我家宝宝。我家宝宝一直以来都是淳朴善良单纯的。是吧?”韩莎从后面抱着风尘的腰,将脸贴在风尘的脸侧,轻轻的磨蹭。风尘很是“狐假虎威”的说:“张天野,你刚才的话,我都可以告你诽谤。就权且记下来吧……还够慢的,一些破烂石头都要搬走!”话落,便随手牵引。指尖的指甲上精致、微小的阵法作用,产生了强力的纠结。下方的峡谷中一股风压顿起,朝左右排开。激烈的风将地面上细小的树枝、石子吹的混在一起,犹如一条尘龙一般朝着两边冲突出去。还未走出山谷的人,登时就被巨力掀起来,飞撞了出去。

石子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空气中更弥漫了一股轻微的血腥气,亦听见了有人哭号、惨叫的声音。

怕是有人被飞石砸断了骨骼……

惨叫、哭号的声音令风尘颇为不喜,略是皱了一下眉,嗔道:“噪括!”

青丘们、箜云岚和韩莎倒是不觉有什么不对。张天野、安落则是面面相觑……这玩意儿,风是你起的,人也是你砸伤的,这会儿还不许人家疼的哼哼了?这一种行为,却已经是超出了“霸道”的范围了,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张天野又是一阵内心的纠结——他的风尘真的变了!真的。正酝酿着感情,却不妨被箜云岚撞了一下肩膀:“喂,大师兄,你这是师父让妖怪抓走了?”

张天野气急败坏:“我这表情那么像猴儿吗?”

箜云岚道:“你自己说的。”

“唉,师父已经不是以前的师父了。但你的大师兄,永远都是你的大师兄……”张天野唉声叹气。

下方的风压已散,唯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山谷。山谷内侧除了一些贴在地上的绿色植被,树的叶子已是光秃秃的,许多的树枝都也折断,露出了白茬。地上的石头也滚的干净,原本的一些异味,亦被这一股风排的干干净净。青丘们一阵惊讶,拍手叫着“厉害”,缠着风尘问是怎么弄得,可不可以教她们。

风尘便简单的讲了一些空气对流、运动之原理,又讲了自己是如何制造的这一种狂风,以及地形对气流的影响,更加进阶的……喷气式发动机的原理,都一点、一点的讲了。为了便于她们理解,风尘也未涉及数学公式,只是讲了一些原理,尽量的通俗易懂。又说:“你们也想要,等闲了给你们指甲上弄一些阵法固定,稍微一学,就会耍了……”

“我要,我要第一个,刮风太有意思了。”“我的风肯定比你的大,我要姐夫给我弄最厉害的……”“我的最厉害。”

“……”

几个小家伙儿习惯性的打闹起来,而她们争论的东西,是那么的幼稚、无聊……韩莎掩口笑,由着她们闹腾了一会儿,才道:“行,都别闹了。看你们姐夫布置阵法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阵法哦!”

这是一个超大型的强磁力约束的等离子环形场,高度大概在三十米左右,直径则是三千米的样子。

如果是从天空的视角,而且是可以看到这个力场的话,那么就可以看到它的形状就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卡车轮胎平放在地上。但这一个卡车轮胎却是略微的不规则的,有一些地方粗且厚,有一些地方却纤细、轻薄,也低矮一些。各处的强弱皆有所差,并不一致,却诡异的平衡。风尘领着众人,一处、一处的设置,然后将阵法连续起来,力场运转之后,却并不能够以肉眼看见。这一个有些四扁不圆,变了形的“轮胎”的用途之一,是隔绝内外,另一个则是要维持未来的球形镜面——

风尘总不能无时无刻的以自己的力量托举着。届时祂还要进行观察、分析,还需要去别处采集金属。

指着天空……“球形的镜面的大小,预计在直径一千米左右。是一个巨大的球体。等做出来之后,你们就知道有多震撼了。”

风尘意气风发,说道:“等到环形场的悬浮功能打开之后,这里的重力就会被抵消。你们在这里就和在太空中一样,是可以飘着的。这个球呢,我首先会用阵法做出框架,然后将一种人造的绝对反光的材料贴进去。周围以超强的电磁力为约束,形成骨架。我做球的时候,会带着你们一起,不过等以后的实验,你们要乖乖的在庄园里……”

“不嘛姐夫……”“姐夫……”青丘们一个个提着声调,可怜巴巴的抓着风尘的胳膊,一阵摇晃。

“都听话,很危险的。我和你们姐姐能走得了,但我却照顾不过来你们。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这一个“危险”可不是吓唬人的,而是真的“危险”——如果球面在实验过程中不能够被成功约束,突然间爆炸,等离子场崩溃。那结果就是数十万度乃至于上百万度、千万度的高温瞬间朝着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方向无差别的释放,血肉之躯在这样的危险之中,瞬间就会“消失”,被烧成基本的粒子,而且还是元素周期表的前几位的——后面的根本就容不下!另一个危险,则是黑洞成功后,可能遇到的“危险”——如果黑洞成功,风尘甚至都不会近距离去观察:生命诚可贵!

一旦被黑洞来一下,整个人都磨成了基础维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为了足够的“安全”,风尘心目中,这一个黑洞的理想尺度应该是在30微米左右。韩莎帮腔道:“再闹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庄园去!”

作为“姐姐”韩莎是素有威信的,青丘们一下子就不闹腾了。接下来,她们便在地上搭建了帐篷,又去搜寻一些野物……可惜,风尘的一股风下去,除了钻地下的地鼠、兔子躲过一劫外,剩下的什么都没了。一群人找了半天,也都没找到什么可以享受的野味。还是韩莎有主意,让风尘随意弄了一些蝉蛹、蚂蚱出来:很神奇的,这些昆虫吃的是土,长出来的却是蚂蚱、蝉蛹,又来了一些蔬菜。大家就开始了烧烤:

蚂蚱、蝉蛹穿成了串,将一些随身携带的佐料拿出来。一会儿工夫,就闻的香味四溢。对于蚂蚱、蝉蛹这些吃食青丘们是甘之若素的,唯独介意的不过是安落和箜云岚——就连张天野都不介意,小时候还捉着吃过。

他撸了一串,讲自己的丰功伟绩:“我那会儿是一休哥领着去郊区,从地理抓青蛙和蚂蚱,然后打火机一撩就敢下口!”

安落则是野外生存吃出来的心理阴影:敢吃,但心里头有疙瘩。实在是……一言难尽。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箜云岚则是从未吃过如此奇奇怪怪、面目狰狞的食物。蝗虫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令人“望而生畏”了一些。但尝了一口,便发现的确好吃,且内中的营养丰富,远胜一般的肉类,于是两手便一手三串,不停的在嘴里刷:“我都第一次知道这东西能吃……丑丑你多放点儿辣和孜然!”青丘丑便撒了一些辣椒、孜然上去,烧烤的烟火气便弥散开来,另外的几个则是穿串的穿串、清洗的清洗,一边吃一边处理食材,同时讨论着关于蚂蚱的吃法:

她们以前都是生吃的。

入口之后,翅、头都是稍硬一些的口感,便和虾的壳儿一样,嚼起来“咔嚓”作响,又有一种扎、扎的口感。腹却是柔软的,一咬一口汁水,稍腥了一些,有咸味,黏糊糊的,却也不算难吃。

只是比起烧……自然是差的远了。

韩莎参言,说道:“这吃法多着呢!煎炒烹炸,先过了油烫一下,然后放一些糖水拔丝一下;炒着吃、煮着吃,都可以。等让你们姐夫给做……”这一家里,“姐夫”做饭最好吃乃是一个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真理”,然后就是韩莎的饭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是韩莎下厨,“姐夫”本人许多时候吃饭都是不动筷子的,由“姐姐”直接夹了菜送进口中,全程动嘴,做饭只是极偶尔的情况。韩莎对自家宝宝的好,令张天野不止一次的羡慕嫉妒恨——然并卵,安落自有国情在此。

倒不是不做饭,就是做不好——能吃,味道就别挑剔了。所以除了蹭饭之外,最好的选择还是自己去做饭。

“张嘴!”两根手指捏着一只烧的红彤彤的,淋着盐巴、孜然和一些辣椒粉的蝗虫,凑了过去,“要是野生的你不敢吃也罢了。这些可是从你身上繁衍下来的,总不至于也心生膈应吧?尝一尝!”风尘乖乖张嘴,将整个的蝗虫都吃下去。咀嚼几下,吞咽下去,无语的看韩莎,说道:“自己的没事儿,但野生的绝对不行……”

“倒是想给你抓个野生的,这儿也没有啊!”韩莎“噗嗤”一声笑,说:“你刚一个风遁大突破,这儿是树毁了,石头也飞走了。别说蝗虫了,蚊子都没一只。倒是臭骚毒(臭虫)有几只,趴在地底下幸免于难。送你尝尝?”

随手便将一只一寸来长浑身黑色,长得很质朴,也很人畜无害的臭虫捏着甲壳抓了起来,其去了壳后,和蝉是一样一样的,有些狰狞。

六条腿一个劲儿的乱蹬,韩莎却不为所动,故意将其腹部在风尘的眼前晃一晃吓唬人。

“和蚂蚱一个味儿……”

“……”

青丘们、安落表示:没错,就是一个味儿。只是青丘们纯粹是当动物的时候遇见了昆虫,用鼻子碰一碰就往嘴里塞,安落却是野外生存——地里刨出来的虫子、蚯蚓各种各样的,必须吃,必须补充足够的蛋白质,不吃都不行。

“姐姐给我,我给穿串!”

青丘未巴巴的将臭虫讨要过去,洗干净穿在了串上——这个串除了青丘和韩莎是毫无芥蒂的之外,剩下的人是绝不想去“尝一尝”的。不过青丘们也没有给别人分享的意思,都自己吃了……有从地下的洞窟里挖出来的田鼠、穿山甲、兔子、蛇也纷纷架上了烧烤架,这一趟过去之后,被强磁力约束的环形等离子场的范围内能够看得见的,个头比蚊子大的,几乎都已经灭绝了。

也是合该它们倒霉:如果是安安分分的躲在洞里,青丘们也不至于可以发挥出她们捣蛋、捕猎的技巧,不借助工具,也没法子抓它们。

但谁让它们以为安全了,想要出来望一下风呢?于是,一冒头,就没有然后了。青丘们也没使用什么特殊的技巧——就是利用了先天真人的本能,随意的从地上抠起一些没有被吹走的小石子一丢就是一个。这一种“果在因前”百发百中,然后出来望风的就全部上了烧烤架,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张天野咂巴一下嘴,感慨道:“可惜了,这时候要是有一箱啤酒就好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要啤酒?”风尘揶揄了一句。

饭后,稍事休息,便继续开始了工作……

外层的等离子不规则环形场是完成了,但那只是最简单的一部分——维持镜面球的一部分更加精微、复杂的功能还未添加。算是只做出了一个主体——剩余的精力便是针对更加细致的功能的。风尘也不着急,下午完善了一个小部分,然后便一起回了庄园,第二天继续完善,一天又一天……渐是一周,一个庞大、复杂的系统便逐渐完善。又是两天,这一基础工程才彻底完成。

旦一进入不规则的环形等离子场范围之内,地面的引力便一下子变得没有了。反倒是一股并不算是很强烈的排斥力使得人漂浮到了半空,如同水里的鱼一样自由的遨游。贴近地面的位置,出现了一层“真空层”——大概是三米左右的厚度,内中气压接近为0,空气都被力量顶到了上面,而后渐渐密集。氢、氧、氮等各种气体,亦不再受到重力的影响,变得极为匀称。

地面上的植被已经死翘翘了。

有着等离子场的阻隔,外面的空气进不来,下面的空气往上走,青丘们自此之后,便没有一次能够落地的。

只要高度低于十米,便会生出胸闷气短的感觉。而且那一股由下而上的排斥力形成的势能也让他们下不去——就像是一个人原地往上跳,也总是有一个极限的高度的。而跳跃本身也需要借助弹跳力……但天空哪儿来的弹跳力可以借?美人鱼一般的青丘们特意穿了弹性的紧身衣,有蓝有绿,有白有红,有黑有黄,色彩各异,在这一个巨大的“游泳池”中自由驰骋,那感觉却是妙极。

也试图向下寻求极限,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韩莎也穿了一身三点式的泳衣,并不去使用阵法,只是通过双脚的摆动,腰肢的扭动,如鱼一般的游弋。

风尘则是一身紧身的黑色裤子,黑色衬衫、马甲,戴着黑色的头套。对韩莎的清爽一阵羡慕……祂只是脱了鞋。韩莎是不许祂脱光的,要不然只剩下一片看着没有厚度的影子也太过于诡异难看了一些,小心吓坏了小朋友。实是宝贝自己的夫君,却不想祂被别人看了……张天野则是穿了一条裤衩,亮出一身白皙健硕的肌肤。

肌肉并不是很显,但却圆润、混元,腹部更是结成了一块,并无那种八块腹肌的棱角,实际上力量却极为匀称。

“你能下到底下?”张天野指着最下面,问了一句。风尘道:“能啊……稀薄了一些,只能闭一口气的时间。如果是大气范围内,实际上我已经对大气的成分不是很在意了。有没有氧气都行,但呼吸还是必须的……”说完,风尘就一头扎了下去。只是感觉身体内的血液、脏腑都一阵向外膨胀、奋发,浑身如同被打实了气的皮球一样憋闷的难受,但祂的身体却足够的结实,并无多少危险。

那一种“膨胀”就和常人在剧烈运动之后的状态是一样的——风尘下到了真空层,过了一分钟左右,便一折转身体,重新浮了上去。

整个人都是瞬间的轻松……

风尘说道:“真空的感觉很憋。不过倒是久违了……自打我成了神,几乎再也没有体验过那种心跳加速,似乎要跳出来的感觉。”

张天野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说:“我刚见你一下去,好家伙,一下子就膨胀了一圈。就跟超级赛亚人变身似的。”

“气压低,很正常。”风尘无所谓——那哪里是“气压低”呢?根本就是没有气压!能够只是膨胀一圈,而不是被“撒气”了,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了。足以见祂之身躯坚固、柔韧,已非是凡人。青丘们很是活泼的游来游去,箜云岚则是有些放不开,也穿了一身全包的紧身衣游……如韩莎、安落那样的泳衣是不敢穿的。韩莎拉着安落的手,须臾便游过来,问:“真空的感觉如何?”

风尘道:“还和太空有点儿不一样。辐射少了一些。如果是太空……”风尘指一下天空,说道:“在上面,限制我的是食物、水,在这里,限制我的是呼吸。”

顿了一下,便解释道:“在太空中,我可以通过辐射的力量来使体内的气体离子化,从而形成一个循环。虽然并不呼吸,但不断的离子化,不断的化合,这个过程是自洽的。只要不是饿死、渴死,就不会有问题……”当然了,那种感觉肯定是不会舒服的——但在地面上,辐射的能量却不足以让祂做到这一点。

实际上……解决了食物的问题,祂便已经是一种“太空生命”了。而祂可以在太空中存活这件事,便是韩莎也不很清楚。

韩莎搂住了风尘的脖子,便以二人的身体为轴,轻盈的旋转起来。欢喜的说道:“宝宝可以进太空了,好厉害。”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转角咖啡厅之约

“带你转一圈基因!”风尘腰一用劲,扭出一个动人的弧度,韩莎顺从的随祂旋转,二人旋转的轴切过一个曲面,腰部的位置,被收束成了脸盆大小。一次旋转,或多一些、或少一些,形成不同的旋转角度。轴在画着圈,人也在画着圈,便是转出了一截基因……实际上传达的,却是另一种信息,只是二人熟悉:“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这一段信息,在生物的身上,是一种繁衍之本能,使其失去理智,被驱动着寻找异性、伴侣,甚至于最后,会心甘情愿的被伴侣吃掉——比如螳螂。

这一段语言,被演绎的唯美、动人。韩莎修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一双毛乎乎的大眼夹着一汪清冽,轻的一动,就像是春波乍现,动荡进人的心田。韩莎一手扶着风尘的肩膀,二人的旋转已不需要刻意的控制,便自由的转动。

韩莎的声音甜丝丝的,像是一大团棉花糖一样,讲:“好浪漫呢……以前讨好人的功夫可没这么艺术。”

风尘笑,说道:“我吧全人类舔狗的精华都吸收了,只是用来讨好你。而且我绝对不担心会一无所有!”

韩莎道:“放心放心,人家不会抛弃你的。你这么笨,没人照顾的话饿坏了怎么办?”说完,就“咯咯”的笑,裹挟着身体,自由自在的旋转。风尘却提醒了青丘们、箜云岚和安落、张天野一句:“无重力环境别玩儿太久,你们境界不够,身体容易出问题。都去上面的浮动观察港上……”一说完,祂便和韩莎一起,率先上了“观察港”——观察港一共根据高、低不同,区分四方,安置了九个。

观察港本身便是一种阵法,表面形成了一层坚固的膜,形状如同六芒星一般。悬空贴着半球形的边缘位置,做一种复杂的轨迹移动。

上了观察港后,“重力”一下子就回来了。青丘们也陆陆续续的随机上了观察港。九个观察港,多的四个人,少的一个两个,便载着在天空飞。“子,你下来。”箜云岚所在的观察港从下面的观察港上空飞过,正要重叠。下方的观察港上几个青丘就喊她下来。子丑寅卯十二支……青丘们是更喜这样的称呼她的:这一个名字,对她们而言,更有一种重生、一种进化的特殊含义。

“好……”

箜云岚纵身跳下,离了观察港后,身体周围的重力便突兀的消失。但惯性产生的方向还在,便轻飘飘的如同羽毛一般落到了下面。

等靠近了观察港三米,重力才又出现,将她吸了下去。

箜云岚说:“姐夫这手段是越发的神鬼莫测了。”

“姐夫很厉害的!”青丘们一脸崇拜——总之姐夫最厉害,姐夫无敌,姐夫……嗯,在她们心中那是全知全能的。箜云岚:……将是傍晚,一行人便离开了这里,回去庄园。第一世界中亦是黄昏,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染红了半个天空。变幻莫测的云,时不时的幻化着自己的形状,成为一条在金色的波涛中游荡的龙,变成一只狗,一条龙,或者是一座山,一颗树。天很冷,高大的建筑制造出了大片的阴霾,不见阳光。橘红色的、柔和的灯光洒满了转角的咖啡厅。

一身时下流行的灰蓝色长款风衣,显得有些鼓鼓囊囊,腰间扎了腰带,穿出了几分如同睡衣一般的慵懒滋味。

风莎燕轻柔的用小汤匙搅着咖啡,一头长发温顺的拢在了左侧的胸前,由一根布带扎住,极为简单、清新。衣服蓝光的遮阳镜遮住了半张脸,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手里还在翻着一份纸质的杂志……生物芯片流行起来之后,纸制品竟然重新焕发了生机,代替了原本的电子阅读,这却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这是一份宠物杂志,介绍的是如何养猫、养狗,伺候主子的。

对铲屎官而言极为有用!

一个穿着立领风衣,围着一块大红色的围巾,戴着口罩、墨镜的高挑女人坐在了对面,切了一口暗号:“天王盖地虎。”风莎燕将眼俏皮的朝上一翻,从遮阳镜上方的缝隙看人,应了一句:“货呢?”女子一本正经:“我就是你要等的人。”一边说,一边用一个很座山雕的姿势茬在对面,又问:“等了多久?”

“一会儿,一杯咖啡才开始喝……”用食指勾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风莎燕笑吟吟的看对面的女人。

这女人自然就是梅雪。

摘了围巾、口罩,将眼镜放在了桌上。又脱掉了厚实的大衣,露出里面一身简单的紧身上衣出来,酒红色的紧身上衣在橘红色的灯光下反出一些光来。风莎燕竖起大拇指,恭维道:“能驾驭大红的女人可不多。还是这种紧身款,身材稍微不好都暴露了……”意思自然是说梅雪是身材好的。

梅雪“哈哈”一笑,说:“那是啊,敢穿,肯定就是自信。我送你这一身也不错吧?今年的流行款,我在意大利买的……”

“这不收到了十二道王命金牌后,我就赶紧穿上跑过来接你了。这一次新概念电影研讨会举行的怎么样?”

“你姐出马,那还有问题?”又叫了服务员:“给我上一杯奶茶,加点儿柠檬。”之后才继续和风莎燕说起了“电影”的话题:

这一次新概念电影的研讨,主要的就是针对于未来的电影工作者们应该如何适应生物芯片带来的新时代的创作需求,如何做出符合普罗大众的优秀电影,又如何抢占这一桥头堡,如何监管等一系列的问题。梅雪吐槽说:“他们也真够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虽说做事要先虑,可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计划着养老了,有这样的吗?当时你姐我就直接了当的说——杀鸡取卵也不是你们这么搞的!”

“杀鸡取卵,首先也要鸡长大吧?不然蛋都没有,你是吃毛鸡蛋呢?当时组织会议的某个官儿还脸色不好看,我用惯他?”

“……”

梅雪一通“吧啦吧啦”的,说着研讨会上的事。

她的开先河的一部在生物芯片的虚拟世界中存在的电影无疑就是导火索……新鲜的叙事方式不说,就单单“监管”这一问题,就足以让许多人坐不住了。风尘在设计生物芯片之初,就禁绝了任何人可以控制、监管生物芯片的可能性。一个人的身体内的芯片是被人控制、被人监视的,这很可怕。

而一个人的思想、内心是应该独立自我的,任谁也不能去试图控制它。这就像是一句老话说的:

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拉屎放屁。

赵老太爷再厉害,也管不了阿q心里叫他孙子;再跋扈,也管不了人心里将你摆弄上十个八个的花样。

“还有个事儿,我爸说的。有一个大学的生物研究所,里面一群研究员都疯了。”梅雪怪了风莎燕一眼,显然知道这和风莎燕有关。风莎燕默了一下,才说:“他们触碰了禁忌,你愿意做一个被人时刻监视、控制的个体吗?疯了,那也是当时的我手下留情啊……若是让此时的我来制作芯片,他们绝对会死!”

“这事也不怪他们!”梅雪说了一句——但却也知道这件事中,疯掉的人是没有一个无辜的,都是咎由自取。

有一些事,根本就不能够用“无辜”或者“身不由己”来衡量。这就像是面对外来的侵略的时候,是不是身不由己,是不是被胁迫了,就可以做汉奸了呢?不行,这当然不行!任何理由都是不行的。

风莎燕道:“不说他们,那些都是芯片中早已经定下的机制。我呢,做到这一步实际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未来,我也不会干涉……真要是他们能够突破了这一道关卡,如同天网一样控制所有人,那就控制好了。姐,你这会开的意气风发啊,我看你目中有神,面色红润,身材也更好了一些,胖的胖瘦的瘦……”

一杯奶茶上了桌,梅雪脱掉了围巾、口罩和墨镜,于是也被服务员认了出来。问是否可以签名,还小声说肯定不将梅雪在这里喝咖啡的事说出去。

梅雪便签了一下名,指点一句:“想要发朋友,就等我们走了以后再发。能不能帮个忙,去帮我买点儿吃的?刚才下火车,还没吃过东西。”这个……当然是可以的。如果不是梅雪提出来的或许会被拒绝,但梅雪排面儿大,就是不一样。梅雪笑,说:“怪了,怎么你东方不败那么火,她们见了当没见过一样?”

“纠结呗……我吧她们的注意力转移了。她们一注意我这里,就会被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这个办法很是不值一提。简单的将具体的方法跟梅雪说了一下,梅雪听着用心,说:“等我也试一试,要是好用谁还捂得那么严实啊。热都把人热坏了。冬天还好,尤其是夏天你知道吗?太难受了。”

风莎燕又问:“姐你的助理呢?”

“忙事儿。有你这生物芯片,我们联系很方便,也不用整天跟在我身边。她跟着,我也不方便。就你姐我现在的身手,只要不是你给我找麻烦,一般还真没有人是对手呢!我这几天都在京城,你陪我玩儿几天。都好久没见了,快要把我想死了都。”

“嗯!”

“……”

正文卷 第七十章 风莎燕和梅雪

“唔……我要先做个汗蒸,再推个油,spa一下。做了三个小时的车,身上的骨头都要坏掉了!”梅雪可怜巴巴的,撒娇。风莎燕好笑,说道:“行,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什么汗蒸、spa之类的行情,她是不了解的:自己在家便可以做的更舒服,况且推油、按摩的手艺,即便是“专业”也相差自己良多!

且不说b面的苏阮的“记忆”中,那些专业、细致的家传技巧,便是她自己对于人体的骨骼、肌肉等诸元细致入微的了解,提纲挈领之能,都不是一家按摩店的技师能够比拟的——打死了,都比不上。

梅雪“嘻嘻”一笑,说:“明明是你来接我,却还要我劳累。姐勉为其难,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顿了一下,说:“女人,要保养的。”

风莎燕端起杯,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有些无语道:“这可不是我事儿啊。她们技术太差,我一般在家就做了。姐你看看……”风莎燕亮出了自己的胳膊给梅雪看,“这肌肤、这白皙……多紧致呢。我都不怎么用化妆品的,这次出来见你为了表示慎重,我才画了一些淡妆。”梅雪在她的脸上量一下,果注意到她淡淡的妆容,几是无的,却更添了一些明艳,美丽不可方物。梅雪托了下巴,叹道:“真羡慕你,可以同时工作,还可以同时出去玩儿……我小时候自己可以分身,让分身去上学,我就去玩儿的梦想都被你实现了。”

风莎燕笑,说道:“哪有,我就是苦逼科研狗的命。现在正倒腾黑洞呢!还建了一个直径三千多米的环形等离子场,不规则的那种……”说着,便用生物芯片给梅雪传了一个概念图——

概念图和实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概念图是可以直观的看到的,但实际的立场却是看不见的。

图中的等离子场就像是一个四扁不圆,变了形的轮胎。配合上上面的矢量线,看起来就如同是纵横的纤维丛一般,密密麻麻,极为复杂。梅雪看了之后,却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很有名的建筑物——“这不就是鸟巢吗?你这是做黑洞呢,还是想要在这里举办奥运会呢?这个环形等离子场怎么弄的?”了解科技发展,时刻关注前沿的梅雪知道——之前的环形等离子窗都还是一种概念——尺度上更是不可能做到直径三千米,并且还是这样不规则的环状结构。

这意味着极其复杂的数学计算,因地制宜的参数修改等等……不规则的本身,代表着风尘这一应用技术的成熟。

这种手段……把漫威里面经常发明黑科技的邪恶科学家弄来,都绝望。更别说是现实之中了。

“其实也不难,只是将空气通过强磁的方式离子化,然后因地制宜的利用了地理环境进行布置,然后形成了一个环形场。高速、高温的离子体形成一种自环流,就跟大洋中的海水一样,总体是一个趋势,部分中,却有着千奇百怪的变化。而这样的冲突,又会产生新的能量……”

这个“其实也不难”听着就让人想把她掐死:却不知道什么才是“难”呢?梅雪用汤匙戳着奶茶,在杯底发出一阵“笃”“笃”的声响……默默的听完了这个“不难”的玩意儿,整个人都有一种崩坏的趋势,眼神中满是一种茫然——天啦,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干了什么?风莎燕吧啦吧啦的一通,小魔仙都要变身了,她不过是听懂了最开始的那么几句,嗯,离子化听懂了,因地制宜知道了……剩下的如何因地制宜,完全就是问号脸。恰好这个时候,帮她买吃的服务员回来了。服务员说:“这里不能吃味儿大的食物,我们有规定的,就给您买了汉堡……”

“谢谢,你去忙吧。如果领班说你,我会给你求情的。”梅雪态度很是温和,自然大方之余,便是一种大姐头的气场不自然的散开。

风莎燕很自然的停止了讲述,不再故意折磨梅雪——梅雪虽然喜欢前沿科学,但要听懂一些枯燥的理论、数据,却也太过于为难人了。梅雪抓起了汉堡,然后张大嘴咬了一下,一边吃一边说:“别停,继续啊!”

鄙视了她一眼,心说:“说的好像我继续你就能听懂一样。”而风尘布置不规则环形等离子场的办法,其要求之精确、变化之细微,绝对不是“人多”可以完成的——是需要一个人,一个个体最为精准的把握、需要利用女娲之肠的做图技巧,集合作图,规矩厘定的,要做到分毫不差,如此,才能让一个大的系统维持存在——基础上的分毫不差,才能使得整体上具备极强的容错能力……

所以,即便是此时风莎燕的身边围着一群科学家用小本本记下来,即便是机械的在相同的地形进行布置,他们也做不到。

几何方式的规矩厘定,误差是0,那一种极限是现有的任何一种定位、测距的装置都无法达到的。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

努努力,或许是可以利用最前沿的定位、测距方式,然后多点协同作业配合,制造出足球大的那么一个不规则场的……但这已经是极限了。激光毕竟会受到磁场影响,于是一旦开始之后就不能测量、定位了。但风尘的辅助线作法,却不受到限制。但,当世可以如此的,便只有风尘、韩莎和女娲一族了。

风莎燕说:“我还是不浪费时间了。”心头却自然的想到了女娲一族……女娲一族的一部分人已经选择去了地面,分别在昆仑山南、北两个无人区建立了居住地。亦开始通过生物芯片和外界联系,二对于生物芯片更多的应用则是学习——每一个女娲一族,无论是地下的还是地上的,都算是风莎燕的学生,且还是最好的学生。女娲之肠的几何之学,她们本就精熟,风莎燕传授的阵法、几何、数学的数、形之道,几乎是量身定做一般,极为契合她们。而其它的,成系统的人体、细胞、基因等生物科学亦是让她们如痴如醉。凡人之学习,多以功利,但她们,却将之当成了一种乐趣、爱好、追求的本身。

心想:“这一股科研力量天然就和我亲近,要不要变个人首蛇身呢?”一旦她成了女娲,那么女娲一族,自然也就是她的了。

便是现在,她和女娲一族也都是最亲近的。这种亲近,哪怕是梅雪这个野生的都比不上。

“居然被小看了啊……”一个汉堡包一转眼就少了一大半,再一转眼,就没了。梅雪取了纸巾擦一下嘴角,细了眸子,说:“要不是我英语和数学太糟,化学生物也差一些,我早就成科学家了。”

“你英语还好吧?”

“上学那会儿不好,我英语怎么好的?”梅雪反问一句,才自说道:“后来进了演艺圈,三天两头的出国,不会英语好麻烦的。然后就慢慢的好了,感觉英语其实也没那么难……难,是因为学校里看似科学的学习方法它根本就不科学。我后来怎么学的?什么时态啊语法啊都不学的,直接一句话,这一句用英语怎么说,说会了,就能跟人交流了。其实你要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不会说句子,也都能交流。说的多了,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就会了!我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儿蒙圈,正好助理也出去了,就我一个人,散步散的迷路了。然后问路怎么说?”

风莎燕念了一句英文,梅雪笑,掩口道:“是吧?可我那会儿不会。一着急,连学校学的几个词都不记得了。”

风莎燕问:“那你怎么办呢?”

梅雪道:“首先肯定是找一找看看附近有没有黑头发黑眼睛的啊,然后问问堪忧死皮可猜你是……那天也是背,一个都没遇见。后来硬着头皮问一个白人小哥,不会英文咋交流?单词流就这样登场了。我拿出房卡,指着上面的酒店标志,憋出了两个单词……go,here。对方还真的听懂了,然后就送我回去了。然后我就吸取教训,问助理学了几句,方便下次和人交流,慢慢的也就学会了……”

风莎燕竖起大拇指,说:“厉害,我还以为你会吓哭呢。你这比我的一个师兄强,出去参加研讨会,听不懂人家的英文,只能对照着一人一份的提要资料扒,那才叫惨。亏得专业能力杠杠的,换个人非崩溃不可。”

“这是哑巴专业英语吧?”

“的确。”

“这只猫儿挺可爱的,我也买一只养着。莎燕你说这种好养活,还是土猫好养活?”

“肯定是土猫好养活啊,要养你就养狸花猫吧。”

“狸花猫?”

又过了一阵,喝完了奶茶。梅雪就重新将自己的外套穿上,戴了口罩,裹好围巾。风莎燕也重新戴上了遮阳镜。将一旁放着的帆布质地的,带着波浪形状的帽檐的帽子戴上,显出一些干练、文静的清爽,叫来服务员结账。而后两人便拥着胳膊出了转角的咖啡店,沿着街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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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童年,地铁

过了一条街角,折往地下,梅雪说:“以前这儿有露天卖烟、卖烤红薯、冰糖葫芦的,有卖气球、糖人儿的,还有批字算命、变一些传统的小魔术,卖一些玉器之类的小首饰的……也不见多好,但却有一种人间的烟火气。后来,首先是批字算命的没了,说是封建迷信的东西,之后变小魔术、卖玉器的也没了,说是……再后来,卖吃的也没了,说是烤红薯之类的弄得到处都是味儿。实际上书都明白——车站商铺寻租,若是不把你赶走了,谁会去商铺里面买东西?”

一样的东西,只要不是傻子,便不会挑选贵了好几倍的东西去买。

偏车站的商铺都是高租金、高价的。

销售价上不去,客流再大,也是干赔。便是售价上去了,真正赚大头的也是车站,刨开了租金、卫生费之类的,利润不过一层浮油。车站不想使商铺砸在手里,于是便要将那些价格低廉的散兵游勇弄走,不许再来。

凡车站附近皆价一……

于是就成了生态。

欲买低价的物品,便要远走几条街,起码是五六里的路程。可只是一瓶水、一些吃的,走这么远又不值当,更容易延误了出行。所以旅客就只剩下了两个比较显眼的选择,一是饿着、渴着,二是掏钱。硬是将普普通通的“消费”做成了“刚需”——在做刚需上,似乎历来都是极厉害的。

梅雪指着远处,说:“我上学那会儿要是下午遇上了体育课,然后没了正课,就从学校的院墙翻出来,然后到处玩儿。北海公园和这里我都常来……”

风莎燕揶揄:“你居然还逃课?”

“你没逃过?”梅雪问,语气有些奇怪,似是疑惑于风尘居然没有逃过课这件事。颇是怜悯了一下她可怜的,并不完整的童年,说:“没打过架,没逃过课,没被老师家长混合双打过……你的童年还真的平静呀!”——但,这样的“平静”才是大多数人的童年写照,或许被老师、家长揍不包括在内。梅雪这种迟到、早退,旷课翘课,还出了学校范围直接跑到了半个城市之外的行为,那绝对是……抓到了会被打出屎的。但,梅雪这种皮实、捣蛋的行为,倒是真的对得起她的家庭出身。

捂脸笑哭!

这种属于“校园传说”,都是小伙伴儿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

脑补一下,梅雪念书期间,一定是这样的……副课之前,一群小伙伴:“哇,梅雪你好厉害,又要翘课。老师都要疯了。”“上次老师说要找家长。”“好像上课这么久,体育老师还没见过你呢。”“你要去哪儿玩儿?”……在一群小伙伴的崇拜之中,你轻飘飘的翻过了墙头,不留下一片云彩。逛的惬意,时间差不多之后,你还踩着点儿回家,却不知门后的父母早就准备好了板凳、皮带,一脸狞笑的等着你自投罗网……但想一想,貌似还挺刺激的!而且,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的皮实真的好吗?据说大张伟小时候一天被人揍八次,都是你干的吧?心头莫名的吐槽了一句,风莎燕道:“你这样的,我们学校早就把你撵回家了,教不了。”

梅雪“哈哈”一笑,颇为得意,说:“我就喜欢他们讨厌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反正开除是绝对不能开除的。姐们儿考试只做会做的,绝对不给他们污蔑我蒙答案的机会,也不给他们胡乱扣分的理由……”

风莎燕牙疼:“你老师吃你家大米了?”

“切……”梅雪道:“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老师,我们关系都不错……”而且还是那种毕业之后关系突飞猛进那种。

梅雪皮实是皮实了点儿,但给教过她的老师留下的印象也特别的深,当真是“化成了灰都能认得”。

风莎燕……夸你呢?笑的那么开心!亏是带着口罩,要不然后槽牙都从嘴角咧出来了。然后便由一个地铁入口下去,乘电梯下入地铁通道。

两侧的墙壁上满是广告,红的花的,还看到了一个梅雪本人,一只手作旁引状,身上穿着红色的西装,背景却是黄色的。手旁是“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火热报名中……”下面留了入口的联系方式,是一个可以通过生物芯片进入的特殊二维码,直接通过人的视觉进行三重扫描,而后进入——风莎燕对这个二维码不可谓不熟悉。

因为本来就是她应梅雪的邀请,特地设计的。现如今在生物芯片领域,即便是未来,在生物芯片领域,也不可能有人超过风莎燕。

所谓的“视觉三重扫描”的第一层被称之为“真实视觉”,第二层被称之为“渲染视觉”,第三层被称为“主观视觉”。

真实视觉,就是这一二维码在人的视网膜上的真实投影,渲染视觉就是这一投影经过了渲染等后期处理,也就是一般人说看到的声色的“真实形状”。经过了这两道关卡之后,这个二维码就会重构,变成一个全新的二维码,可以说是在缘由的基础上进行了拆分、重组形成的——这就是最后一层扫描。

第三层扫描,代表着生物芯片对这一次活动的身份注册和确认……

风莎燕指着广告中的梅雪,大声的学着抖音里面的某方言,叫道:“你看那个女人她是谁?她是谁?”

原版却是:“女人不讲理的时候,能不讲理到什么程度?身上一根头发都没有,说,那个秃头的女人她是谁?她是谁?”

极魔性……

梅雪“啊”一声,而后便一头的黑线。揪住风莎燕的耳朵便扭了一下,嗔道:“都看过来了……完了,我还怎么见人啊?”风莎燕虎着脸,一本正经的卖萌:“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有我莎燕施瓦辛格风在,外星人你都不用怕!”只是,这种生气的样子却像是一只发凶的小奶狗,反倒是让人想笑。

梅雪结结实实的被萌了一脸,忍俊不禁,低声道:“咱们能不能讲点儿道理?女人跟女人是不能结婚的。”

风莎燕“哼”一声:“你这个有夫之妇。”

“嫌弃我?”

梅雪将自己的包穿到了手臂,空出手来,一左一右捏住风莎燕的脸捏了一下,将风莎燕的脸扯成了蜡笔小新。

便下了电梯,才松了手。风莎燕揉一揉自己的脸,说:“太可恶了啊,我的脸要是被你揉大了,你出毁容费啊?”梅雪针锋相对:“要是这事儿能拿钱解决,我肯定把你个小浪蹄子毁个干净。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自卑好嘛!”风莎燕:“……”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这种事情你偷偷想一想就好了,不用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啊。”梅雪被逗的“噗嗤”一乐,掏出了三张十块钱的票子给了风莎燕:“买票去,佳乐商场。是时候展示你真正的技术了。”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买票这种小事,当然是由小弟负责的——

哪有大姐头亲自买票的道理?

风莎燕将三张钞票倒了倒,便朝售票的机器走过去。原本围拢机器的一群人自动分开了一个通道,将风莎燕放了进去。足下高跟释放出来的清脆的“哒”“哒”声如有魔力……选择了终点站,投入三张大钞,然后收获了一堆钢镚儿——足足是有八个,沉甸甸的,放在手里很有分量感。一人一张票进了候车区,左右前后便都是人,为了不被打搅,风莎燕便施了纠结之法,使周围的人对二人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梅雪还特意从几个人脸前走了几次,都没有人看一眼。

摘了围巾、口罩,在乘客眼前晃,还叫了几声,连“我是梅雪”都喊出来了……然并卵,没人关注她一眼……然后,就可怜巴巴的跑过来,和风莎燕说:“我感觉我自己就是多余的,都没人看我。”

“要不我去了纠结,你再来一次?”风莎燕揶揄。

“不要!”这个提议简直丧心病狂,梅雪担心自己被踩死。虽然事实上她会飞……可是第二天新闻会怎么报导?某知名演员地铁站突然发疯,致使踩踏事故,受伤多少死亡多少,目前事件进展正在调查中……?正好车来了,门一开,梅雪拉着风莎燕就上了地铁,然后在靠门的座位坐下来。中途换乘了两次之后,便是目的地——出了地铁站的出口,又走了大概五百米,便进入了一个大厦中。

梅雪刷卡,带着风莎燕坐电梯直接上楼。而后就在十九层停下来,入内之后,便是一阵柔和的粉色的灯光。

墙壁上包裹着暖色的墙纸,下了电梯便是前台,穿着一身荷花图案的旗袍,盘着头发,化着妆的前台便微微鞠躬,“老板好。”

背后墙上,则是“雪红妆,美丽女人的时尚先锋”,下面是一串英文。风尘问:“这,你开的?”

梅雪点头,说道:“还不错吧?也才刚开业……主要是为了自己放松的时候方便。去别家东西不放心,用自己家的,总不用担心质量问题。技术上面,我是买的你淘宝上面的教材改的……本来我想叫古墓派的,可想一想装修上面又有些不好做,名声也不好听;锦绣谷的话,又太花哨……”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姚倩倩

风莎燕心说:“亏的不叫锦绣谷,听着就不是正经地方。倒是如果叫绣玉谷、移花宫,这倒是不差的……”梅雪予前台说:“帮我们开个房,然后让姚倩倩过来。”稍一颌首,便带着风莎燕,拿着钥匙寻到了房间进去。房间内有两张带着弧度的,人形凹槽的床,床头还有浣洗的设备,莲蓬头,膏油一样不少。另隔开的一个房间,便是汗蒸的地方——女性美容、按摩的会所,总是不喜欢暴露、人多的。

这样的私人性质的,私密性极强的小型汗蒸房便显得极其合适。二人脱了衣服,只着简单的内裤、胸衣,蒸了有二十多分钟,便听外面有人敲门。梅雪说了一声“进来”,人便进来。梅雪说:“考你一个听声识美人。闻君耳力非凡,可否让我见识一下?”风莎燕一笑,说:“固所愿,不敢请耳!”

外来的人是一个女子,穿着一双布质的拖鞋,由脚步之细微声可知其腿部的曲线、更知其身高,大致的衣着,肩膀宽阔程度等等……

要素一一猎取,水汽幻化,便是一个没有面容的穿着职业裙装的女子形象。水汽朦胧,飘渺,却固定了形状。

风莎燕将一缕湿了的头发自面颊上向后掠了一下,问:“如何?”

梅雪道:“等下见了你便知了。”

又蒸了一刻钟左右,二人便裹了浴巾出来。一女正蹲在一个柜子旁收拾瓶瓶罐罐,听见了声音,便起身来,道:“雪姐。”她的身量、身材竟是和风莎燕单纯以脚步声判断的完全一致,却是一头短发,眼睛却有些怪异。看人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没有焦距。这应是一个瞎子,但现在却并非瞎子——风莎燕能够敏感的看出她的眼睛存在光感,能够感受到光。女子是一头短发,右侧的耳朵上,掉了一个月牙形的大耳坠,使其气质变得有些粗矿、英武。不等风莎燕问,梅雪就主动做了介绍:

“这就是姚倩倩,我这里最好的按摩师,是得了你真传的!”

姚倩倩突然扭一下头,“看”向风莎燕,很是激动。

风莎燕疑惑……

梅雪则以生物芯片传音,简单讲了一下姚倩倩的身世——姚倩倩是一个可怜人,眼睛是被丈夫戳瞎的,丈夫被判刑七年,她却永远失去了光明。但她不想再在那个伤心的地方待下去了,哪怕没有眼,哪怕是黑洞洞的瞎闯,也要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一个个面目可憎的人,离开……而一个盲人要在这个世上生存,可见是多么的艰难。她先后也做过许多的工,一直都艰难度日。

但无论如何艰难,她也都不愿意去街头乞讨。她说:“我有手,能养活自己。”在一家按摩店里拜了师父——同样是一个盲人。

后来,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梅雪组织一次公益活动,给人派发芯片。姚倩倩便免费种上了生物芯片。

生物芯片强大的功能使得它发现了姚倩倩眼睛的问题,从而开始主动进行引导性的干预、治疗,现如今这个曾经的盲人已经有了简单的光感,虽然依旧模糊的看不清楚,但走在大街上却不会撞到人了……比起以前的一片黑暗,这简直是一种幸福。很微不足道,却让姚倩倩心生感激。

在她得知梅雪要开一家美容会所,需要职业的按摩技师的时候,便主动的找上了梅雪。梅雪便传授了一些风尘的秘籍给她,让她努力学习。

姚倩倩是有一份报恩的心态的,所以练的分外的刻苦,也成了这里最好的一个。她感恩梅雪,也感恩风尘,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见一见,当面谢一下。这也是梅雪带风莎燕过来的另外一层意思——这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对她来说并不难。风莎燕以芯片传音,说道:“这些事不要再传了,她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看客的心态,从都不是“感同身受”的,而是“你有什么悲惨的伤心的,说出来让我们乐呵一下”。

但伤心的人,却只会更加伤心……

梅雪以芯片道:“这不告诉你吗?”又对姚倩倩说:“她就是风莎燕,也是风尘。就跟菩萨的化身一样,风莎燕是祂的化身之一……”没有什么解释,是比这个更加的简单、明了,直观的。姚倩倩也接受这个解释:如风尘这般造福世人,不图名声,不求回报的,也只能是天上的菩萨了。便是梅雪说风尘有三头六臂,每天忙着和玉皇大帝打牌,姚倩倩也都是无条件的相信的……

在她朴素的观念里,生物芯片这样可以让盲人重见光明,让近视的不再近视,让人不再受到疾病的困扰——这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她没有文化,不理解多复杂的东西。这些就已经是极限了。

“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她“砰”“砰”“砰”的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额头被坚硬的地面碰的红肿,眼中也带着茫然,饱含泪水。一阵低声的,嘤嘤的哭声,她久久的不动,整个人却伏在地上哭了好一阵。这才擦了眼泪起身来……她没有说话,因为有许多的话,感激的话,却出不了口。一切的语言似乎都是轻薄的、无力的。风莎燕“哎”一声,说:“你起来吧。一会儿好好的给我按按就行了……你请客吧。”

遂,给了梅雪一个眼神儿。梅雪秒懂——说是让姚倩倩请客,实际上便是给了她一个感激的方式。

至于请客的钱……工资里扣。但奖金可以多发一些嘛!

全是套路。

“我,风……风……”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应该叫“先生”还是“女士”,说:“你治好了我的眼,还给了我一门手艺。”

此时,她的推经活血的手艺都是源于风莎燕的——虽然是梅雪给她的。但若是没有风莎燕,那会有这些手艺吗?说她是祖师爷,天天供着都不为过。风莎燕“嗯”了一声,说:“称呼先生、女士都是可以的。只要不叫姐就行,我还年轻着呢……这样吧,以后你见了男性的我,就叫先生,见了女性的我,就叫女士好了。好好的按,拿出你最好的手艺来,我品鉴品鉴……”

梅雪嗔道:“别搞错了,我才是老板。”

说着话,就解开了浴巾,躺到了床的凹槽之中。整个人极为舒展的展开,看着就很惬意。风莎燕有样学样,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浴巾当成被子盖在身上,头一靠。整个床的设计都是极为符合人体的,每一寸都很放松,很舒服,又使得筋骨都有一种打开的感觉。姚倩倩则是调和了一些芬芳的膏状物,分别涂抹在了二人的脸上,整个过程都是凉丝丝的。梅雪说:“我先睡一觉,你先给她按摩吧。”却是怕自己这个老板不说话,姚倩倩为难。

姚倩倩便开始动手给风莎燕按摩,她的手不轻不重,但劲道却深入到了皮肉的深处,有一种揉开了的膨胀、疏松感。且认穴精准,对每一条肌肉的纹理都了如指掌,时而捶打,时而掐、拿,便是平常人不知道的小肌肉都被拿捏到了。一阵稍微的发热、膨胀之后,浑身都是舒爽的。特意在胸部、小腹按摩了一番,翻一个身,背后的肌肉也按了一遍,又转过身来,按摩了一下头部的穴道……

风莎燕惬意的不想思考也不想动弹,陷入一种清醒、却清净的状态。姚倩倩又去另一边给梅雪服务。

过了许久,梅雪醒了过来,问风莎燕:“感觉怎么样?”

风莎燕看着天花板,说:“有钱的女人真会享受。”

“哈哈……”

梅雪忍俊不禁。

说:“晚上去你那里。你家热闹,而且……”而且风莎燕厨艺好。

离了会所之后,风莎燕便直接带着梅雪飞天而去。

城市从脚下掠过,陡峻的山峦掠过,山上依稀还有雪的痕迹,形成一片一片、一条一条斑驳的白。不长时间就到了基地,从天空看下去,却是一片和周围一样的荒野,大片大片的叶子形成了伪装,若不是眼神过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落下去后,温度一下子就变得温暖起来……三魂七魄和王佳乐、句芒正一块儿玩儿老鹰抓小鸡,见了风莎燕回来,便停了游戏围拢过来。

“姐姐你回来了。”又跟梅雪打招呼:“梅雪姐。”

三魂七魄一人一身清爽的青瓷底色的长裙,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小腿,脚上则是一双白色的平底布鞋。包括裙子、鞋子在内,却都是在风莎燕的函授后,自己做出来的。穿在身上极有成就感……一个个更是能文能武,既上得了厅堂,也下的来厨房。风莎燕一脸的笑容可掬,点头道:“嗯,我回来了。你们梅雪姐过来,晚饭就看你们了。让梅雪姐姐尝尝你们的手艺……可别漏了底呀!”

梅雪“啧啧”道:“你这些孩子教的真好。要是我有了闺女一定给你送过来,等十六年后,一定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风莎燕掩口笑道:“那你和姐夫多努力啊,和我说管什么用?”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极致进化,一步登天

“你自己都三个了,我拜拜你,从这儿许个愿望,总不错的!”梅雪双手合十,朝着风莎燕一拜,念叨:“多子多福,多子多福……一定要保佑啊!”一抱风莎燕的胳膊,便进了洞窟。这洞窟里的分布,她来过几次,很是清楚。便半跟半拥的,进了风父、风母所住的洞窟,和二人问了一声好。进去时,二老正一人举着小提琴,拉一段曲子……是北方常见的二人台,和小提琴倒不是很搭——

但闲暇时,也会和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更在王佳乐这里和他们有所交集的爱因斯坦却以为这曲子很搭,是一种不同于欧美风格的音乐。似更见几分随性,有时也会拿着自己的小提琴过来一起拉一拉。是工作之余难得的消闲,对风尘父母而言,却也是“极有礼遇”的一种消闲——普通人是绝无这样一种荣耀的。

所谓的“搭”或者“不搭”只不过是一种成见!

风母则是唱了一段。

只是洞窟的阵法奇妙,直里的洞窟三米左右,才隐约的听见了声音……却是“哥哥你走西口哦,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一段《走西口》讲述着那一个悲苦的年月里,为了生计的人们背井离乡,别了亲人,去蒙古谋求生计的故事。是那么的凄美、苦涩……那一种发音方式,便是一种哭腔,比之秦腔少了一些豪迈、炸裂,多了一些委婉、凄凉。

秦腔更多的是一种生与斯、长于斯的苦,是艰难的挣扎的苦;山西这一代的二人台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长歌当哭……却是离别人想要哭,却哭不出来的一种情。

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个走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妹妹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到那大路的口,人马多来解忧愁。

紧紧的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门口。

……

唱腔高亢,却极正,只是自唱自画,却不跟着伴奏走。梅雪有些惊讶,说道:“阿姨唱的可以啊……这个我知道,是《走西口》。能唱到这种程度可以的了啊……”而后便迈步进去,笑着大声打招呼:“阿姨,叔叔,你们玩儿着呢?”风父、风母停了伴奏和唱,风母说:“是小雪……这是闲着了?”梅雪“嗯”道:“刚闲了,来找我的小燕子玩儿几天……阿姨、叔叔,你们继续,我再去别处看看。”风父道:“你们玩儿。”和二人招呼了一下,梅雪便又拉着风莎燕,去了实验室转了一圈……

一个实验室、一个实验室的转,梅雪很是在特斯拉的实验室流连了一阵,听风莎燕介绍了一些实验产品还有一些趣事。

关于须弥芥子的探究,空间公式的探索、应用,目前也都有一些眉目。很“外星人”的特斯拉悬浮着,八条触手舞动,无形的阵法力量使得实验室内各种的设备乱飞,展示着自己突破了0的发明——足足一个一人多高的,形状如同冰箱一样实心的竖着放的长方体。声音从周围播放出来。

特斯拉道:“它虽然还不能容纳物体。但我的确将更多的体积积了进去……多么神奇,它的质量和体积都没有变化。”

“多余的,被内积进去的物体,以一种更高的形式存在。我们的世界是一个三维的世界,但它的内部,却是四维的。”

“我们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三维世界的投影……”

“……”

特斯拉的嘴很笨,若不是有阴神之言无未尽之意的辅助,风莎燕、梅雪根本就听不懂他颠三倒四讲的究竟是什么——实际上,这就是特斯拉一个极为偶然,脑洞一闪的实验成功品。具体什么原理还不清楚,但多余的体积和质量,是真的被内积了进去的……至于他试图解释的理论……听听就好了。梅雪说:“这么说,我有生之年或许还是能看见什么储物戒指、乾坤袋之类的东西的?”

风莎燕说道:“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快。《三体》的技术爆炸,正在我的身上实现。这个过程会越来越快。”

“我就假装自己信了……”

又亲手玩儿了一把“量子纠结”的小实验,梅雪很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实验室。一群三魂七魄们也准备好了晚餐。

饭、菜做了一大桌,色香味兼具,也没有什么黑暗料理。吃着食物打造机打造出来的各种蔬菜、肉类,梅雪倒是突然想起来之前报导的一些事:“我前些日子看新闻,有很多人都抵制你的这种食物打造机。有一个小区的打造机都被集中起来销毁了……还说你是全人类的罪人,要抵制到底,还要判刑之类的……”

风莎燕默一下,说道:“这世上蠢人何其多?我不理会他们,怎么选择,也是他们的事。至于旁观者……一切因果,皆都是自取罢了。”

风莎燕道:“世人若弃我,我不理就是。”

语气却是平淡——

这对现在的风莎燕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不会在意世人的看法,世人也无资格让她生出看法……第二日的时候,教了三魂七魄后,风莎燕便又和梅雪一起出门,去玩儿了大半日,见了一些“朋友”——都是梅雪在娱乐圈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去农家乐玩儿了半天。第三天……和梅雪同镜,在梅雪家里上了一个休闲节目玩儿了一趟。节目的名字叫《大家来做客》,每一期都会有固定的嘉宾,临时决定要去一些明星家里做客。大家都是不错的朋友,梅雪也不介意做一回临时的嘉宾。

风莎燕就以“妹妹”的身份被拉过来了。

生物芯片的时代,节目的制作已不需要过去的长枪短炮,后期制作也变得更加容易。所以只是看到了人来,却没有看到摄像机、采集器等设备。就是一次很简单的情节——梅雪表现了一些游戏高手的风范,介绍了一些自己的家、各种珍藏等等。

第二世界,风尘往返于山麓之中,海面之上,往来不休。制作镜面的材料便是海水,本来简单的元素、化学结构,被认为的改成一种复杂的大分子:

坚固、有序,绝对光滑。

以辅助线构造绝对精确的弧度、建设无误差的球面。这是一个精细且漫长的过程,极其考验人的操作能力。每制作好一部分,便将一部分运送到山麓之中,然后再来制作……整个直径一千米的球面镜共分了七万又四百一十一片,制作一片,都需要真正的一天时间——实在是其精度的要求太高了一些。

这无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风尘每日往返,整日充实。梦境的频率也更降低,逐少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这一日夜里,才是静罢。忽而一股奇妙的感觉升起来——位于胸部的两个大脑被激活,终于激活。那种感觉,似一下子空旷、宽阔,思维像是流淌进了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对于身体的把控,似乎也一下子更进一步了。

新的营卫之气组成的网格状的脏腑组织包络同样似乎活了过来。祂心思一动,便施了漫灌之法,将精神透彻,漏了过去!

高速的、往来的信息,忽而冲突……那种信息传递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似乎只是一个刹那,便有成百上千万庞杂的信息往来,稍一不注意,便会错过。祂的思维沉寂其中,思念如露如电,思维、逻辑前所未有的清晰、快速!

包络的脏腑系统、躯干、大脑构成了一个稀疏,却更加高效、先进的主体。承载思维、逻辑、灵魂的主体转移。

很自然的从落后、逼仄的大脑向下转移到了胸部的大脑。

一念之间,信息的传递速度便达到了2亿米每秒,比之之前生物电信号的信息传导速度简直没得比——不过是60米每秒。新的营卫之气形成的身体系统,利用电磁光等辐射,具有二象性的物质形成的身体包络组织的信息传导速度是旧有的神经系统的三百多万倍——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差距。

便从胸脑被激活的一刻,已是积累之后的质变。对于时间的细微尺度的把握,亦变得更加细腻,精确,逼近了普朗克尺度。

这便是“进化”!

进一步比天还高比还还辽阔。

至于胸脑的计算力……自然也是同样的快速的。无数的信息充斥,风尘通过这些信息的往复,大致的知道了这种包络的结构,以及未来。同样的,也知道了此中的基因是一种怎样的状态: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由维本身的联系,构建出来的介于虚实之间,难以言述的雪花状图案,伴随着维的影响运行——六个角,每一个角,都勾连了一条维,而这一种联系,实际上便是……

量子纠结。

一个一个具备波粒二象性的基础单位彼此的纠结,形成了身体的细微组成。变成了一种光量子形成的功能团。

它的形状和细胞并不相同,但实质上却又是一样的:形状上的区别只是源于基础性的材料的变化。此出同理,而其本不同。这些说来漫长,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风尘忽而张眸,祂的世界,也已不同。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临界第三类生命

一种新的“觉”诞生了……第一世界的风莎燕、天鬼;第三世界的幻月、大蛇丸、金蟾、蛞蝓之思、之念,不再拘于距离的约束,不受速度的限制、影响,变成了一种“同步”的状态,无先后、无差别。即:一念生动时,一念便已知。这一种“觉”更像是量子纠结,即便是远隔天涯,凡是有所触动,必有所同应——但风莎燕、天鬼、幻月、大蛇丸、金蟾、蛞蝓却并不能同步的接受到祂的思维、念头。

祂可知风莎燕、天鬼、幻月、大蛇丸、金蟾、蛞蝓;风莎燕、天鬼、幻月、大蛇丸、金蟾、蛞蝓却不能知风尘——

虽是一人——但在生命的层次上,彼此却已经不同。

风莎燕、天鬼、幻月、大蛇丸、金蟾、蛞蝓受限于身体,为保身体不至于因为信息传导过快导致大量的放热,致使身体坏死,大脑坏死,不得不限制了速度。生物电信息的传导速度被限制在了60米每秒——这是一个所有的碳基生物都必须遵守的速度,是在恒温条件下的最佳限速!

毕竟蛋白质是耐不得高温的……

但风尘却可以以三分之二的光速传导信息,而不用再担心神经、大脑过热烧坏的问题。那种新的包络结构,正是可以完美的适应的——于是,似乎原本有些拥挤的信号,一下子就变得有序、稀疏起来。信号、信号之间的“距离”也被拉开了。一下子变得宽松无比,可以自由的驰骋。

……

这一种“觉”不同于凡人之五感、六觉。五感、流觉皆源于触觉,声音鼓动耳膜是一种触觉;气味刺激鼻黏膜、味道刺激味蕾;可见光刺激人的眼睛,在视网膜上产生投影……触摸的时候,相互接触、压迫指纹,产生神经信号……无论分的怎样开,这些都是触觉。只是经过了不同方式的处理,产生了不同的效果。但其本质,却是万般感觉皆为触法,声、色触法,皆为所触、所感。

所以看到的、听到的、尝到的,实际上本就是人的一种“盲人摸象”,并不能够算得上绝对的真实。

“摸”配合“想象”,将声音、光线色彩、味道、触感结合起来,便形成了人对于自身之外世界的认知。

但这一“觉”不是,它不是触觉,高于触觉。而是像是本身就和宇宙之中的一切粒子皆有联系,只要彼一有所动,自然同时就会有所反应。只是,它却并未完全的形成感知器官,目前也只能够针对和自己有联系的“子体”。

以前祂和风莎燕、天鬼、幻月、大蛇丸、金蟾、蛞蝓是平等的个体,但现在祂是主体,而他们只能是子体。

已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从属关系。

世界已变得不同起来……变得更为细腻。夜如水,一团漆黑的影如单薄的二维平面一般吞噬了一片空间,形成一个人形。祂的目光顺着窗户朝外看去,空气中浮游的各种气体的微粒、气味粒子、粉尘,光……都清清楚楚。甚至透过了窗帘,祂都可以通过自己强大能力,将之渲染,让窗帘“消失”,看到外面的夜空——实际上祂并不需要刻意的去这么做,胸脑强大的能力让祂很容易的将之分门别类。

譬如说是透过墙壁,亦可以观察到对面的情形——只要光能够穿透过来,祂就可以接收,获得影像。

对祂而言,已无不可见光。凡是光谱上的,就是可见的。

……

更直观的感受则是一种“迟钝”,血肉之躯的迟钝,祂作一念,睁开眼睛,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台老旧的车,慢悠悠的动作。没有对比,不会觉察,此时换了胸脑为主导,这一种落差感无疑让人绝望。

似有一层、一层看不见的落网将祂困顿住了一般。这就是一个樊笼,捆住了人的手脚,不允许任何一丁点更快的动作。

风尘心念一动,暗自叹道:“这就是樊笼啊……天地是樊笼,挣脱不得,便连自己的身体也是樊笼,困住手脚。”

“宝宝!”韩莎睁开了眼睛,一双眸清澈、动人,透了窗外的月光,剪出了一汪清冽的山泉,送给了风尘。

风尘“嗯”一声,有些“费力”的说:“就在刚才,我打开了胸脑。莎莎,此时我应该算得上是一个临界的第三类生命了。思维上、意识上,我达到了第三类,但是我的身体,却还是以第二类的身体为主。我可以没有延迟的知道我在基地里熟睡,知道我在百花谷、在林素心的……身边。”至于那只叫蛞蝓的鼻涕虫的具体位置,还是不说为好——求生欲极强的祂感觉说出来会很危险。

祂向韩莎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心得、感觉。原本的头部的大脑已经进入了休眠模式,在风尘清醒的状态下开始做梦。风尘陪着韩莎睡觉,自己却极度的清醒,思维源源不断,想着各种的问题——

有接下来的黑洞建设,有伽罗瓦理论中的维度上限,有各种的数学问题、物理问题,各种的灵光一闪。

思维如露如电,“睡眠”的本身对祂而言已经无意义。韩莎起了一个大早,睁开眼,很是可爱的在风尘的面颊上啄了一下,道一声“早安,我的宝贝儿”,然后也不起来,就问昨天做了什么梦。风尘抿唇一笑,说:“昨夜的梦,怎么说呢,有点儿喜大普奔的意思。我梦见了一片原本显得贫瘠的土地上,突然通了信息高速公路,天堑变通途。两个人相隔千万里,却可以及时通讯,告别了以前的时代……”

“有人在喇叭里放《我们走进新时代》,人人的脸上都洋溢出了笑容……”

“……”

这梦,自然便是一种意象。是祂的新的包络组织高速传导信息,让旧有的身体组成结结实实感受到的好处。

于是原本的焦虑一下子一扫而空,变成了喜大普奔,歌颂这个新的时代。

抱着韩莎起床,洗漱,而后换了衣服,便出了院子练功。经过一夜时间的适应,身上那种老牛拉破车的感觉已经适应了。毕竟以前一直都在用这个身体,也没有感觉怎么慢——但即便是现在的感觉,也并不是慢,而是一种有力用不出来的感觉……风尘破天荒的没有继续自己的道生功,而是看其他人练功。心中却是一念一念的如同珠子一般串联,思考着一个问题——如何创建适应新的营卫之气产生的器官的功法?从而推动其加速进化呢?就目前而言,也就是“全民运动”了:

使身体内一切器官,最大程度上生产新的营卫之气,铸就新的器官。新的包络也要将能量放在生产上,尽最大的努力使身体升级到第三类生命——旧的营卫之气,只要保证饿不死就可以了。

新的功法,必然是要适应新的身体组织,运行新的身体组织的。而要创造,首先需要有新的身体组织。

……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近两个小时,练完功吃了早餐之后,一行人就出发去了黑洞制造基地。

当风尘施展阵法,辅助线定点的时候,整个过程却不知比以往快了多少。一个个点似乎都没有先后的时间间隔,几乎就是在刹那之间同时完成的,简直要比呼吸还要轻松、自然。飞行的过程中,也表现的更加由人——那种极致的感觉,风尘自己能够体会出来。至于剩下的青丘等人则是不行的。第二类生命的感觉、触感没有那么的细腻、细微——而且虚空凝点并不受身体的影响、制约。

一切不过瞬息。到了基地,放下了诸人之后,祂便又去了海滨之上。少了一群拖油瓶,风尘的速度自然更快,一恍惚便已是海面之上。

汹涌的浪涛、风声扑面而来,自动在风尘的近前化作了绕指柔。动念之间,阵法运转,海水被牵引出来,分解、重组……比之前足足快了上千倍的速度,比之前更大的规模,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祂竟就制作出了一个半球。那种极致的细腻、极致的控制,简直让人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当祂举着直径一千米的半球形飞回到基地,张天野等人都惊呆了。

巨大的半球投下了阴影,青丘们站在观察港上,满是惊叹:“好大啊。”箜云岚咋舌:“姐夫这是……”不能理解。

张天野愣了一下之后就反应过来,高兴道:“这样一来明天就能完工了?”

这当然值得“高兴”。

原本光是预计建造这一个镜面球就需要十余年的时间,大家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道今儿风尘竟然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喜——不用等十多年,只需要再有一天,这种镜面球就可以做好了。然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开采重金属用以制作黑洞……可以更快制作黑洞的喜悦,让他忽视了风尘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的事实。

事有轻重缓急,作为一个科研狗,抓重点也抓的很准!

管你是为什么变超人了。

反正我就知道实验进度一下子加快了十多年。

风尘点头,说道:“不错,明天我们的基础就能完工!”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超·神罗天征

这是怎样的一种速度呢?若只照一个多月之前,还很不熟练的那种“速度”来计算,完成七万多片零件的加工、生产,就足足需要一百九十三年——但实际上,伴随着不断的熟练、工作效率不断的提高,是可以在十年左右完工的:这个数字风尘计算过,熟练之后,镜面的生产可以达到每一天近二十三片。但之前,不断的熟练、熟悉的功夫,却绝是不少……只是一朝胸脑主了身体,并且还是在新生的胸脑只是包络状态,未曾完全成为脑的情况下,其本身之生产力,却产生了质一样的飞跃!

那不是从每天的十多片一下子变成了二十多片的“飞跃”,而是足足变成了每一天三万五千片左右,并且还不是一片一片的散装,是超大规模的,直接毫无衔接痕迹的一口气直接生产出了一个半球!

单从数量上来比较,这是一千五百多倍的效率。再算上超大镜面的生产难度……这已经不可以道理计了。

之前使用自己的大脑的风尘,和现在使用胸部的脑的风尘,判若两人。

而如此半天生产一个直径一千米的标准的、绝对反光的半球形内镜,绝对不是祂熟练以后的速度,这还是第一次。真要是熟练之后,每天制作五六个也不是不可能的。第二天的时候,风尘便制作了另外的半个半球,将之前一月多的材料一并填入了进去,少花了足足有一个半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完工了。

两个半球于虚空中合拢,本无多少质量的大球被约束着悬浮于半空中。所有衔接的部位全部被风尘以阵法熔炼。

青丘们也参与帮忙,一人负责了一块进行查漏,看材料中是否有一些小漏洞的存在。驾驭着观察港,在大球的上下左右飞来飞去,小心翼翼的探查每一寸的地方,分工合作。风尘则是置身在一旁,和韩莎一起看青丘们做事。能够帮姐姐、姐夫做事,几个小家伙儿是分外的用心的。

张天野围着大球观摩了许久,从外面看去,大球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呈一种稍微带了一些蓝的白色。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第二天便穿了一件黑底火云炮,cos了一把长门,中二的大喊一句“超神罗天征”,让风尘将画面录下来。

不过一眼的事儿,风尘也没拒绝……

一段视频用生物芯片穿过去,足足穿了有十多分钟——主要是张天野这里接收的慢。张天野的头上,一粒粒的汗珠子自毛孔中渗出来,脸色也有点儿发白,嘴唇发青。

风尘给他的视频实在是太、太、太大了一些……光是用它的大脑将之完整的接受,读取,就让他体会了一把“老牛拉破车”的无力感!但与之相较的,却是这一段视频的质量——的的确确是风尘此时观感的最佳质量——包括了各种的可见光、不可见光,细微到不可思议的尺度,宏观和微观,触觉和新觉同时存在于一段视频之内。当他选择了播放的一瞬间,整个人似乎都一下子被从旧有的躯壳内提取了出来,一下子获得了第三类生命才有的那种感觉,信息之丰富、多彩,充盈的令人为之绝望!

但比之人类、第二类生命的感触,那种感觉简直太美了……似乎全知全能,涵盖了宏观、围观的而一切信息。

当他呆傻的如同木头一样运行着迟钝的大脑看完了这一段视频后,整个人都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一种……一种就像是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挤进了一个狭窄、憋闷,令人动弹不得的小盒之中。呼吸都是不自由的。

随之而来的另一种感觉就是疲惫,浑身上下都是疲惫的——本来他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精疲力竭了。

气喘如牛,浑身无力,还有一种冰凉,整个人就像是风烛残年一样,若是一股风吹来,估计都能将人吹的飞了……

整个脑壳则是疼的、胀的,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似乎被烧开了的热。与之相反的是头颅之外的皮肤,又是一股冷。

摇晃的,像是醉酒了一样,张天野在无重力环境中充当了一条咸鱼,嘴里无力的冲着风尘控诉——

“劳资被你坑惨了!你这个坑货……”

且绝对是最惨的一次。

“呃……”风尘做出了一脸的无辜,虽然祂的脸也没人看见。风尘无辜道:“我刚给你传的时候没注意这个。等我反应过来,都已经传完了。”生物芯片传递消息,又不能传了再取消,只能是对方选择接受和终止——而且生物芯片还有自我的保护机制,并不会危及人的生命安全。只能说,这个信息,张天野是有资格安安生生的接受并且读取的。虽然整个过程痛苦了那么一点点。又补充:“我还看着呢,就算你脑子都煮成了脑花,我也能给你弄个新的,肯定死不了……”

“我……”张天野词穷,大声问:“你对你媳妇也这样?”

“你是我媳妇吗?”

要是和韩莎用生物芯片传递消息、图片、视频之类的东西,祂肯定是会小心的用自己的大脑实验一下,确保万无一失的。

“……”

这发自灵魂的一问是如此的有道理,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渐渐的,一股极其舒服的、令人飘飘欲仙的懒散带着温热,包裹了他的身体,弥漫了每一个细胞。身体就像是打了气的皮球一样,渐渐变得有力,比之前更加的有力。源于身体深处的充沛潜能滋润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理、骨骼。大脑也逐渐降温、冷却,思维也变得清晰。他不禁呻吟一声,咧了一下嘴——貌似刚才的视频除了太大一点儿缺点外,简直堪称完美啊。

不看一下这视频,没有之前的苦,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舒服。在空中滚啊滚,失重的环境中他随意扭动一下脊柱,都会旋转起来,蹬一下腿,都会像游泳一样动一下……

韩莎忍俊不禁,问风尘:“你刚给他的视频究竟多大?”

风尘道:“我也没注意。也就录了一眼神罗天征啊……”

视频长度都不够十秒钟!

韩莎:……

晶莹的眸子忽而一动,韩莎便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主意。说:“宝宝,你说你要是用神束线硬把信息传给别人,那人会不会直接把头炸了?”还真会——这一点毫无疑问。最初风尘寄神注意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的昆虫都遭了毒手——整个大脑都炸成了浆糊。这一种手法堪称是“一力降十会”的典范。风尘想一想,笑说:“这一招,我们可以叫它‘我缸里攻’,非暴力嘴炮神技!”

韩莎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莎燕她们就没事呢?”

风尘:“……”

这问题略刁钻啊。

风尘告诉韩莎——因为风莎燕她们压根儿的,就不会接受到这些信息,即便是延迟接受到的,也还是原来大脑中的信息。那只是占据了风尘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说是九牛一毛都是有些往小了说了。风尘讲,假如有一天,自己彻底摆脱了第二类的身体,那么风莎燕也好,天鬼也罢,一切的第二类生命的子体大概就不能够接受自己的消息了。除非是自己主动的传递一些消息给他们。

但他们的记忆、经历、阅历,却都会同步的无视时间、空间,同步让自己知晓。这无疑很霸道,但这就是第三类、第二类的鸿沟。

安落则是去照顾了张天野一会儿。张天野的气色恢复之后,便飞过来。抬眼望着那巨大的球体,依然感觉震撼。振奋道:“明天就开始采集重金属?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打开观察孔看一看……”

“你猜一猜,看看和你推测的是否一致!”风尘说完,就开启了几个小观察孔,将里面的图像释放出来,投影到空气中一起看:

本是一片黑暗之中,经由风尘的渲染变得明艳。原本包裹进球体中的空气在一股力量的作用下朝着中心处汇聚,形成了一个气团。贴近球面的地方,则是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大概有三厘米左右厚度的真空。无形的力场收缩,气团逐渐变得高温,中心处已经开始产生了聚变……

原本稀薄的辐射、光被尽数反射,在球体的中心处汇聚,爆发、再反射。镜面不吸收任何的反射,但却会将反射返回到中心处,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放大镜一样,焦点的温度不断升高,最终,在那里,会发生奇迹——中间的气团,无疑就是放大镜焦点处的蚂蚁,会被灼烧的灰飞烟灭。

即便不添加任何的材料,积年累月后,中心处也会产生黑洞。但如果添加入重金属、核材料,那么这个过程无疑会被加速。

成百、上千、数万倍的被加速……

而接下来的工作便是两个,其一是不断的投入材料,加速黑洞的形成;其二是尽可能的加固球面镜,防止意外发生。这两项工作,第二项只能是由风尘负责,第一项则是由韩莎、张天野、安落等人负责——青丘们则要乖乖的回到庄园中,不许再来这里。巨大的球体在天空悬浮。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平山挖地天日高,彩虹桥

浑圆的、内壁绝对光滑、可反射一切光、一切电磁波的,直径一千米的大球悬浮在不规则的环形等离子场中心,考上一些的位置,缓缓的自旋。轴和地平形成了79°83′12″的夹角,轴的本身,也在进行圆周运动——在不规则的环形等离子场的范围之外,则是一片、一片被人蹂躏的不成形状的大坑!

夹住了等离子场的山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大面积的沟壑、坑洞延绵出去足有二十多里。制作黑洞的大球并不挑食,所以韩莎、张天野、安落等人也就没有舍近求远。便直接挖了山,将树木、石头、泥土以及其中的矿物质一囫囵的填了进去。然后再深挖地下,弄得沟壑纵横,将藏在地下的金、银、铜、铁各种的矿石填进去……不论是韩莎的阵法之能,还是张天野的那一双泡椒凤爪,大面积的破坏、挖掘的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大球真的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更不存在消化不良的问题……

只是……月球表面一样的坑坑洼洼,似乎有些不太好看。而近处挖完了挖远处,这一个范围也越来越大。

大量的材料被韩莎空运过来,然后由风尘操作——先将材料以水为原料,制作出和镜面一样的材料,然后包裹住材料,将原料由外而内的推进去。这一个推进的过程极为费力,内部就像是一个被充满了气的篮球。

推入材料之后,那一层膜就变成了新的球面。

之后,便加固阵法,增加约束强度……

这个大球的“生冷不忌”被张天野很形象的取了一个名字:饕餮!只进不出,没有什么不能消化的,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也永远都吃不饱。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些天劳资累死累活的,山都平了好几座,天都高了几千米,要不是够小心,岩浆都喷出来了。这玩意儿肚子里都不带个响儿的……饕餮饕餮,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这一日,风尘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想法,便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四人在观察港上随意的坐,风尘讲:“接下来我有一个想法,是从这里,一直到这里。利用阵法纠结出一条滑索……”

“一方面,我们加强这里的约束,另一方面,构建一条逃生通道。一旦这里约束不住,直接就依靠这一条纠结出来的滑索,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到这里,然后进入第三世界躲避。我计算了一下,我带着你们,完全可以在它爆炸之前离开……”

“这不就你大号儿的擒龙控鹤、念力、蜘蛛侠还有那啥……”张天野道:“这个工程我们接不了。你要说是十公里以内,哥们儿勉为其难,可这里到北极……”

风尘道:“用你来了吗?这个我来做。”

张天野感慨道:“为什么修为越高的人就越怕死?”

风尘道:“因为付出的更多,所以也就更加珍惜。这就像是一场赛跑,就比如说是马拉松吧。你已经就差十多米到达终点,和你才跑了几步就放弃,付出是不同的,放弃的心情也是不同的。当你快要差了十多米就到终点的时候,但凡有一口气在,但凡还有那么一点儿意识在,就会坚持下去。要晕也是过了终点晕。但只是跑了几步,当然不在乎了……他们只是重在参与。”

张天野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就不用挖的那么勤快了?”

“继续挖,多多益善。”风尘送给他一个白眼,但在张天野看来,不过是风尘的黑色头套稍微偏转了一下,“我都不怕累,你怕什么?”

“我怕人家军队排着队过来‘费尔’……”

张天野同样白眼。

好端端的,一条山(为什么是条?)没了,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见。这是瞒不住人的!而且看着趋势,是真的要一条山都没了。张天野都怀疑风尘是不是要故意的毁了美洲的龙脉。当然,什么排队费尔之类的,四人压根儿不在乎。都不提风尘,张天野这厮就是一个移动核弹,当世堪称无敌。四人中战斗力最差的安落也是相对四人而言的,要是面对此时的军队,她一个人、一只手就够了。在张天野不用泡椒凤爪、不开大的情况下,论及战斗技巧和战斗能力,他是拍马都比不上自己媳妇的。

总之,这是一群底气十足的狠人,一言不合连山都平了,凡人的军队又算什么呢?往后推上一百年,他们也没这本事。

想了一下一对对队列整齐,穿着花衣裳齐步走的队伍,风尘感觉也蛮有意思的。便道:“来了也不错。它有科学,我有神功。”

……

山石土木,地下矿藏……饕餮的胃口依然那么好。只是添装材料所需要的力量也更大、更足,每一次装入的过程,都极为累人。作为辅助、约束的阵法也越来越多,一层一层的包裹住了大球。一条从这里作为起点,到北极的强纠结的轨迹也开始被建设——这是一条弧形的轨迹,以两个大型的、复杂的阵法为两端的纠结点,跨越了大半个北半球。而天空中,也因此形成了一道彩虹——

有七色的光,但却不如雨后的彩虹的圆润。反倒是像一条彩色的绸带,一条天神所用的鞭子。

天空的这一幕和山里的动静一样瞒不住人——但有神帮助风尘等人解决了烦恼。

被教过做人的某帝自不想惹火烧身,故而频繁的显灵、附体,使得美洲大陆之上的神甫们都要疯狂了……遍地都是神灵显灵,每一个通灵者都告诫着人们类似的事情。总之:安第斯山脉已经被父神征用了,所有人都不能去打搅。不然会下地狱——还是东方的十八层地狱过一遍,再来西方的地狱里享受一遍。通灵者信誓旦旦,若是独一个,那可能是骗子,但所有人都说一样的内容,那就不是。

更实锤的,是来自梵迪歌的教皇亲口确认:这的确是神的旨意。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应该尊从神的安排。

……

所以,这里的工程从来没有人打搅。庄园里的w公司正常营业,管理者却从风尘、韩莎变成了箜云岚。

青丘们也在其中尽情的挥发自己的脑洞。

……

“彩虹桥建好了!”青丘卯看着天空的彩虹,高兴的叫了一声。

彩虹桥建好了,就意味着她们可以过去和姐姐、姐夫一起了。

没有彩虹桥的时候自然呆在庄园里相对安全一些。

有了彩虹桥之后,自然就是跟在姐姐、姐夫的身边更加安全一些——跑的时候能把人带上。

……

“好久没见姐夫了,姐夫都不回来……”小家伙儿们很念着风尘。风尘、韩莎二人对她们都很好,但韩莎有时还是较为严厉的,会呵斥她们。倒是风尘这个姐夫态度总是和善的,和蔼可亲,温婉近人。但反过来一说,要真的论及和谁更亲的话……那却又是韩莎了。一个小家伙儿指着天空:“姐姐回来了。”

半空之中,韩莎的身体小的就像是蚂蚱一样,但却依然被眼尖的青丘看见了。韩莎快速的落下来,降在诸人面前。

问:“刚在说什么?”

青丘们便围着韩莎,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阵。然后便在韩莎的呵斥下站了一排,整整齐齐的抬头挺胸,两手放在了身侧立正。

韩莎掩口笑道:“说的没错,姐姐过来带你们的。咱们有了彩虹桥,去那里更安全。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直接可以避到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一个“最坏的打算”罢了。至于这样最坏的情况会不会发生,概率实际上是相当小的。

又叫了箜云岚,一起收拾了一下行囊,一行人便即出发。针对八大金刚,韩莎则是完全改成了随机任务模式进行放养。这一个商业游戏再有趣,也比不上制造一个黑洞,亲眼见证一个黑洞的诞生有意思。

再见那一颗巨大的微微有一些蓝色的白色大球,大球的周围空气似乎都有一些扭曲,变得粘稠,如同燃烧着一般。

大球的周围则是一个颜色稍微深了一些的膜,就像是地平线一样。风尘置身于大球的顶部,随意的盘坐,招呼了一声:“都过来了?你们别来这里,到三号港上,我这就过去。”祂嘱咐大家到三号港,自己却先一步到达。韩莎引着十二支后一步降落下来,青丘们叽叽喳喳的问风尘……这个大球怎么变这样了?

风尘便指着大球给诸人解释了一下,说那一层暗一些的,显得粘稠的光圈是因为强约束导致的。

阐了一些原理,便听她们将这段日子的生活经历,显得很有耐性。之后才又问她们:“阵法学的如何?”

她们便表演了一下,十二个人中,只是箜云岚还不能掌握,剩下的虚空凝点布置简单的阵法,很容易的就成功了。

韩莎道:“正好咱们这儿缺劳力,你们也帮忙分担分担吧。顺带的也练习一下阵法,多用一用,许多理论也就逐渐通透了……”韩莎心中一动,就编排出了一个作息,将学、习、研安排的明明白白。又和箜云岚说:“你阵法学的不好,可以跟你张师兄学学他的手艺,触类旁通!”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回溯时空现人才

往后之日,十二支便一边学习、一边帮忙——倒是也帮不上多少,可有可无。风尘的身体却在日复一日之间,犹沙之聚,如川之归海,覆于脏腑之上,以光、电、磁之具波粒二象性之物为基础,分化营卫,形成新的营卫之气,构造器官,成包络附着之上,浑盖脏腑、躯干。其细微之处,栅格已小成了干燥的大米粒一般,将血肉网络其中。生生造化之速亦胜往昔,且是此消彼长,越是迅速。第三世界,林素心亦是更进一步,将三千世界法修行到了“可用”的程度——

已可通过自身之记忆,随意穿梭于记忆之中任意的一个时间节点。

风尘针对“回溯”的法,蛞蝓只隐去了于记忆中,寻找“时间轨”进行续接,寄于旁人这一部分。一则是林素心本身便已活了一百多年,无需去续。二来又怕她听了,以为这是邪道法门,心生芥蒂,所以就不曾讲。

在蛞蝓一次、一次的指点,贴身教导之下。林素心终是学会了这一法门,而林素心练习的时候,从幼时一直到现在,一段一段的记忆也被蛞蝓看了一个正着。练成了法门,林素心便回了百花谷,召来诸弟子,先介绍了一下那穿越的公子哥,又介绍了一下丫鬟,又嘱弟子照料:“为师法已修成,这便要施法去了。你们照顾一下他们,等为师之后出来……”遂,又安排了值守的弟子,自己进入了练功房。蛞蝓从胸中爬出,慢慢的移动到了桌子上,林素心道:“蛞蝓……我已经准备好了。”

三千世界法遂便展开,一个无形的镜面被她观想出来,而后元婴投入到了镜像中的自己的身上……

心头的记忆娴熟的筛选……当今皇帝年纪接近四十岁左右,接受了砝教洗礼,皈依不过六七年,这一段记忆,还都是鲜活的。

“蛞蝓!”

林素心的怀中,蛞蝓轻轻的蠕动,自裹着胸的绸缎中露出一个头来,将自己夹在中间。蛞蝓指点道:“第一步,我们先大致的将当时的情况看一下……先去京城,先把这六七年的情况看一遍;再倒着,一路追述过去,看看这人的根脚。第二步,我们再说该怎么办!”直接冲上去杀了肯定是不行的——通过世界线、时间线的收束可以更改一些记忆、事件,但却无法将切实存在的主体抹去。或许,未来的风尘会有这样“心想事成”的本事,通过自己的意志来随心所欲的改变,但这样的能力现在的蛞蝓没有,林素心这个二把刀也更不可能有。于是,这件事就需要讲策略。

林素心便直飞京城,先确定了“魔法师”的身份之后,便跟起来。魔法师和谁接触,说一些什么,又如何为礼部的官员引荐,见到了天子。一次一次的“谈玄论道”让天子逐渐倾慕、然后皈依。

一桩桩、一件件……尤其当看到魔法师利用了一些几何形学还有机械原理一类的书籍交流,大谈数学,蛞蝓就知道这个魔法师不简单了。

而那些接触、交流的官员,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品行上,他们或许下流无耻,贪得无厌,但在思想的深度上,兴趣爱好上,的确又是很高尚的。它看到许多人都是真心的喜欢数学,也乐于和人交流,乐于去解决一些难题。“停一下……看看这个!”一段交流吸引了蛞蝓的注意力,它不禁让林素心停了一下。

林素心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仔细看……”

“常先生,我研究你送我的形学,忽而想到一个问题。你看这一圆形,古之祖冲之、刘微等人之算法,不可考量。然我思索,若将之切成若干条,极至于细微,而后分而总之,则其面积、周围、径长或可精确。只是……”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当这一个概念出现,然后自己尝试计算的时候,发现了0又不是0这么个讨厌的东西。另外一棕色头发、蓝眼睛,却也穿着士人的袍服,如同沐猴而冠的色目人却大惊失色,叫道:“不,你不能想这个问题……这是砝神的禁忌,是对神的亵渎。”而对面那位官员显然是不以为然的——什么砝神不砝神的,关我屁事。

心头的想法,亦被蛞蝓一眼就看了出来,还分享给了林素心一份。想法很是简单,却又有一种天朝上国的傲慢:

你的神不过一伪神而已,若非你的数学不错,我会理会你这种蛮夷?哼,神明禁忌,简直愚不可及。岂不知——敬鬼神而远之?上古之时,颛顼帝绝地天通,人神分野。神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神有本事,来烧我啊?看本官不灭了他祭祀香火……什么神不神的,这些官儿还真不在乎。

林素心没有看出问题,不禁问:“怎、怎么了?”

蛞蝓道:“这个官儿,你记住他。然后告诉天机谷,天机谷肯定乐于收下这个弟子的。他刚才提出的问题,是极限理论的雏形。利用微分、积分的方式,进行更加复杂的计算,其用甚广……”林素心一脑袋的浆糊,似乎天生和这些东西犯冲。蛞蝓提点道:“其实你可以考虑把弟子嫁给他,然后把人拐百花谷去。”

能够在这一个时代,研究到极限的雏形,这已经是天纵奇才了。是绝不逊于牛顿、莱布尼茨的绝世天才。

实话说,这样的人做官可惜了。他就应该红袖添香,心无旁骛的去研究数学,研究物理,研究天文。

每天将大量的功夫都用在迎来送往上……

白瞎了这一份天资!

“素心……数学对修行的指导意义是极其重要的。这样的人才,实际上比修炼快一些的人更加难得。想要发展、想要进步、想要延续……这些是基础。这里一丁点儿的突破,都会被应在功法上,修行上,方方面面。这样的人一旦修行,比起普通人来,更加厉害。你学习一样法术,他或许学不会。你学会了三五样,他或许还是一样不会。但当他真正掌握了的时候,那就不是几样……”

“那是提纲挈领,无法不融,无法不通的随心所欲。调和术数,把握阴阳,一通俱通。就这里,他可以当世无敌。”

这,是危言耸听吗?并不是。

它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林素心心头一动,暗道:“他或许有女儿。都说女儿肖父,想来数学也不差。再一个,我百花谷和天机谷……”

自古英雄爱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实际上何止是英雄们爱呢?天机谷的那些宅男们也爱。心有所念之下,天机谷那些木讷的、不会和人交流的技术宅一下子就变得可爱起来,也发掘了不少的优点:不会说话,就是老实,这个老实好啊,自己的弟子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不善言辞,见了自己的弟子……正是应了那句话,但凡是借口,不论好坏,只要愿意,总是能找到的。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发现一个人浑身上下的一无是处,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是面目可憎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便这个人一无是处,也能发现脑补出对方人性的光辉。

林素心便进了后宅,找了一下。这个官员果然是有女儿的,大一些的已经十三岁左右,小一些的才六七岁。

要是等到现实中的年纪……貌似大的都要结婚了,小的倒是可以期待……官宦人家比之平凡之家来,结婚的年龄上是更趋近于现代的。女子十八九二十多岁出嫁不算晚,二十六七的老姑娘也不是没有——最极端的,有皇家的公主、郡主都是老姑娘,从来都不嫁人的。倒是普通的小门小户,十四五岁出嫁的大把。林素心自己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就问蛞蝓:“回去了她都结婚生子了吧?”

蛞蝓恶意道:“这又有什么打紧的。结了婚也可以修真啊,家里的夫君、孩子也可以舍弃啊……这都不是什么事儿。”

林素心苦笑,作为一个女人,她更能理解女人的想法。说:“怕是不愿。”

蛞蝓“嘿嘿”一笑,说道:“你把人掳到百花谷去,过上十来年,她估摸着也就没什么念想了。一开始嘛,寻死腻活的很正常,等到后面你赶她走,她都不会走的。有些东西不是感情,只是一种习惯……”感情这种东西,放在后世,或者放在春秋战国以及之前会有,但厘定了婚俗嫁娶、三纲五常的规矩之后,感情就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精髓一个是命,一个是言,但却绝不包涵情。

尤其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婚姻的本质是利益的联合,是互助互补,无论男女,也都不会将感情当成一种条件。

做大做小,是妻管严还是真男人,依家世定。吃人的那个注定嘴软,拿人的那个注定手短。

林素心摇头,很是无语。若是照着蛞蝓的办法来,那百花谷都快成了笑话了。哪有弟子不愿意,强行收的?历来修行讲究随缘,师择徒,徒也择师,相互看对了才会拜师的。蛞蝓的法子实有些不讲究,吃相也太难看了。不过……变通一下的法子倒不是没有,或许可以和纯阳的祖师学学。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回溯常如望,魔教教主觉

这“故事”倒与第一、第二世界之吕洞宾的传说类似——说是纯阳祖师偶见一修行天资极佳的青年人,便有心劝其入道修行。奈何此人无心道途,推脱了去。于是纯阳祖师就施了一法,使青年人眼睛生出了一些变化,可观生老病死,草木枯荣。待看一树,则见其生根、发芽、成长、败坏、腐朽;待看一人时,初见一人是一人,但细一看,却能看一人之初生、成长、衰老,一个美人,也是一堆白骨,鹤发鸡皮,最终死去了,肉身腐朽,只剩下一堆白骨,一撮黑发,令人为之森森作呕。于是这般,那人历经数月,便生出了离世之心,皈依在了纯阳祖师的门下——而这人,便是纯阳一脉中,极为出众的一位:

纯阳剑仙董月阳!

其传奇、故事或有一些夸张,但大体上还是真的。而董月阳入道之经历,亦为人津津乐道。

在之前围攻阿奴图一役中,这位纯阳剑仙也是表现不俗,一手飞剑之术出神入化,动如蛟龙,合于阴阳。身、剑同步配合,虽不及峨眉山上剑仙的手法绚烂多彩、霸道绝伦,却亦是威力不俗,甚至犹有过之。

林素心说的“和纯阳的祖师学学”,便是学的这种手段:

可制造一些事端,让人看破世情,然后自然而然的,就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出家修行了。就譬如说,类似的——梦见一些未来,看到丈夫、婆家的恶意,下人奴婢的不堪,看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儿,实际上是白眼狼,在未发生的状态下,使她心凉,对这个世界不再眷恋,生出绝望……这和一眼看尽生死幻灭是一样的。

蛞蝓道:“这个法子不错,你可以多找找,把有资质的女儿们都骚扰一下,一个个天赋异禀,进了百花谷,自然百花谷就强盛了。”

林素心道:“这一次事了,我就去天机谷请一些人来,教一教弟子。百花谷虽有一些术数,但多是祖师留下的,我等也并无建树,只是学了用。仙人你说的对,术数为重,需要重点进行提高。而志同道合,有共同的语言,彼此可以交流,以为同道。则天机谷、百花谷之间的关系,也就更加紧密了……”

这一种“紧密”比联姻更加的牢固——天机谷,林素心听蛞蝓说了不止一次。未来,这一个世界,天机谷就是引领时代的,最顶尖的那一撮。

……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个中文名为“常如望”的魔法师从踏足中土这一刻,乃至于是之前的一应经历,都事无巨细的观察一遍,然后再制定相应的策略。常如望第一次踏足中土,是在八年前。乘了一艘商船在泉州港下船,然后借助商人马克吐鲁的关系搭上了本地的优昙族商人申大年,再结交了申大年同族的一位士人申公权,一步一步,走进了本地的读书人的圈子。通过介绍西方的奇异见闻、传播西方的一些数学、物理、化学的知识,被文人士子们待为上宾。

而后,便被引荐,进入了京城。局面一下子就打开了。剩下的五六年内,他几乎一直都在京城活动。

在这期间,他的魔法极少使用。所使用过的,也不过是一个火球术、雷电术,看着都纤细的无甚威力。另有除尘术、吸附术、偏光术等,亦多多少少在练习时表露过……他亲眼在皇帝面前表演过一招天使降临——其实就是幻术。但皇帝没见过,信以为真,于是后来交往的多了,听了宣讲,便入了魔教。

对于砝教是魔教这一事实,皇帝是不知道的。追溯完了这一段之后,时间便重新回到了常如望下船之前的时间。

而后,时间便一点一点的靠前,林素心很有耐性的一点一点的从海上追溯,然后一路沿着大陆的边际,进了一个港湾。常如望退过了一大片的陆地之后,又是一段航行,再退到了港口,便已经是目的地了。这里,便是常如望出发的地点——肮脏、杂乱,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喧嚣。码头的入口位置,一个足足有一米多高的大箱子立在那里,一名穿着黑色棉毡做成的毛料袍服,头上带着又尖又高的帽子砝教教员就坐在那里。凡是有货物进出,即便是个人的进出,也要往箱子里面扔足够的钱币。在这里,整个大陆上,一切的财政权力都是被魔教把持的……

但常如望不是花钱的那一个,他是被“驱逐”的。不用知道被驱逐的原因,只需要看他被铁罐头架着胳膊扔上船,然后练买路钱都不用交,就能看出来了。而且这一路上,他这位魔法师老爷过的也的确不好!

继续前溯——裁判所中,一群红衣的主教肃穆的站立,呈一个半圆形将常如望包裹。常如望就在一个很小的,周围都是栅栏的铁笼子里,双手被捆绑着,嘴角、眼角都是淤青,姿势佝偻的像是玛丽莲梦露……

林素心本不应听得懂这异域番邦的言语。但处于此时这种特殊的状态,她偏偏又听得懂了。本质而言,这和阴神交流时候,那种言无未尽之意的玄妙是一样的——话可以听不懂,但意思却能够明白。

这是一场针对常如望的审判。

常如望的原名叫“克托菲尔”,是一位在天文上极有研究的研究者,本人也是一名砝教的信众,在这一片土地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不去信的,除非是死亡——但即便是死亡,死亡之后处理的方式,也依旧是砝教的。包括在平行世界中,林素心也都是第一次踏足这一片土地,只感觉这里太可怕了。但有一点,她是明确的:这里研究天文、地理的环境比中土好的多!

在中土,研究天文、地理的只能是钦天监——方外的道士也可以研究一下。但若是普通人研究,且被人发现了,那便是颠覆社稷,要杀头,灭族的大罪。星图、地图,都是普通人家不能藏有的。

当然,如一些大家族多多少少有点儿特权,却也密不示人,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但此地的天文、地理的相关研究,却极其开通。

甚至砝教之教主,都公开站台,承认了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圆球,并且组织了一些相关的学者进行测量,确定了大地的直径。这一次针对常如望的审判,便是源于一次天文事件:常如望经过观察后,发表了一片文章,言了宇宙之中,本无中心。这一下就不可调和了,因为砝教之神是唯一的,所以地球也只能够是宇宙的中心——没有中心是什么鬼?这等于是从政治上否定了砝教,是不可饶恕的。

但……经过心灵侦查,常如望又是一个“没有问题”的信徒,所以,审判决定将他驱逐,而不是杀死。

再回溯,便是常如望幼年、童年、成年的生活。在砝教的地盘,是没有童年的说法的,所以常如望很小的时候,就成了一名学徒工,跟人学习打铁。然后却很奇妙的,一步一步的,成为了一个天文学者,并且还拥有了一手不俗的魔法……一个人命运的离奇,莫过于此。只是再一次历经了审判的记忆的时候。坐在主位上,被众星捧月一样拱卫在中心处的教主突然看向了林素心,说道:“这不是一种错觉。”

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纯粹的不沾染任何的杂质,如浩浩荡荡的天空一般。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磁性,令人觉着和睦。

“罪人,竟敢窥看神的领域!”目光如电,蜘蛛丝一般的白色网络便从四面八方生出,将林素心包裹住,突然收缩。

林素心惊道:“砝教教主,竟有如此之能?”

时间……回溯过去……若不是蛞蝓教导,她都不知道这一种能力可以存在于世上,人竟然可以回溯时空,改变过去,更迭时间线、世界线。此时见到了另一个可以在时空上做手脚的人,而且还是魔教的教主,怎么能不让她惊骇莫名?

蛞蝓却很平淡,说道:“你看这个砝教之主的眼睛。清纯、透彻,这分明是心灵的修为达到了极为纯粹的程度。你来旁听审判,虽然没有改变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到你妨碍到了他的记忆,甚至可能会篡改他的记忆。没什么,咱们走就行了……刚才第一次他以为是错觉,第二次,就不是错觉了。”

林素心忙将自己的元婴退了出来……砝教之主自然是无功而返,没有抓住林素心。但退出来的林素心,依然是心有余悸的。

砝教之主,竟然如此厉害,出乎预料的厉害。有关砝教之主的修为的消息,却是要传给同道才行。

林素心道:“我们下次针对常如望,只怕砝教之主会干涉。”

蛞蝓将自己的嘴巴吸成了包子褶,皱的极为可爱,说道:“不会有事的。在这一领域,他也就是个弱鸡,我分分钟就能让它变成白痴。你就安心的想着应该怎么对付常如望吧。这第一步怎么来,好好想一想……”将问题扔给了林素心,蛞蝓就不理会了——方法它自然是有的,但又为什么要告诉林素心呢?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叫我女王大人

要解决此事,一在理清脉络,二在抽丝剥茧。所谓“抽丝剥茧”者,要先解了天子接受洗礼、入教一事,再将之归于主世界之线,使记忆收束、坍塌,从而叠加于现实;次离间其关系,使其矛盾频繁,利用不断变换、更迭的过去,影响现在,使其离心离德,人人欲除之后快,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将其除掉……再,便可更天子、群臣之记忆,使有关魔教之义彻底消失,让常若望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如此一来,便是真的天衣无缝、润物无声。这便是蛞蝓的想法,至于林素心的想法……暂时则是没有的。林素心自静室出,便已是三日之后,窥常若望之记忆、行迹,足是用了三日时间,不眠不休。“师父!”门口守着的弟子见了动静,忙行礼,叫一声“师父”。

林素心点头,轻声道:“累着你们了。去休息吧。”遣散了看守门户的弟子去休息,她则随意的在廊上行了几步,居高一览,将百花谷尽收眼底。此时正是下午的时分,一些弟子正在演练黄道十二宫和八景宫,一人映二十元婴,堂堂皇皇,看着便是不凡。这一术法却比之镜花水月厉害的多!

魔道之神通,与之相比,亦是相形见绌。

但见:

白羊角似弯刀,金牛蹄如铁坨。

双子一体双身,宛如并蒂之莲。

巨蟹大钳巨摄,狮子雄壮威猛。

室女独立,天秤相协。

亦有天蝎、人马、山羊、宝瓶、双鱼者,相映成趣。黄道十二宫进退之间,皆有法度,成一整体,分而不散,合而不乱。又有八景宫来辅,端的是一等一的攻伐之能,却是纳了旁门、正宗于一炉,锻出此中玄妙。

便是见了一次、又一次,林素心心中依旧感佩不已。此番天赋、才情,却是……她的目光移转,看向了满山谷的幻月,还有已经变成了水桶粗细,懒洋洋的盘在百花谷入口处,垫着湿润、清凉的泥土小憩,不时吞吐“丫”状的信的大蛇丸,以及一旁身上盖了一些草,一动不动的金蝉……

然后,又用手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她的蛞蝓仙人便呆在里面……三千多的幻月、一个大蛇丸、一个金蟾、一个蛞蝓,本是一体,却又彼此独立。蛞蝓那种绵绵的,软软的感觉,却非常舒服。

“师父!”

练完功,一众弟子便见过了林素心。

林素心道:“很好。我只是看看,你们随意吧。”却单独招来了最小的,问:“百灵儿,来师父这里……修行上有什么不解的吗?”“师姐给讲了的。师父,我已经修成了元婴了,你看!”她随意施了一镜花水月之法,便有花瓣凭空而生,朝着周围散落,亦有数个隐隐约约的百灵儿分散了出来,真假虚实莫辨。这一番施为,明显的神完气足,已是筑基圆满,动作之间,神完气足,神、身相合。这百灵儿,可算是世上修行时间最短、最为年幼、最为神奇的一个元婴了。

此番年纪达于元婴者,古之未有,超乎于人的想象之极限。这样的“天才”是从所未有的,因为百灵儿并非这样的天才。

只是练气、筑基两个步骤进行了变换,才造就了百灵儿。

林素心忍不住想:“如此一来,我百花谷却是……无人能敌了啊。便是三大正宗,却也不及我百花谷之潜力。”

正yy着,旁次里的穿越者和领着侍女过来。刚才百花谷的弟子练功,他就是在一旁看的。在百花谷的这三天,百花谷弟子练功不避讳人,没说不许看,他也没那个“非礼勿视”的自觉——首先一个,百花谷的弟子都是美女,偏偏又是一身清丽脱俗的粉色衣裙,还遮着面纱,那诱惑力就太大了。就是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不吃不喝的一边看着,都是一种享受,连吃饭都能忘记。

其次……这是修仙啊!修仙肯定比武侠厉害:这是一种很傻瓜、很直接的思维模式,没有道理。

而且,根据小说里的记载,仙缘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啊……

“林掌门……”他巴巴的拱手,将自己的节操丢了一干二净,跪地磕头:“还请收我为徒。弟子加入百花谷后,一定清清白白,重新做人,严肃自己的行为,不再放浪,做一个有理想、有文化、有抱负的好修行者。林掌门……”

“掌门姑姑,你就收下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天资聪颖,很厉害的。”一抬头就见了蛞蝓爬出一个头出来,登时喜道:“大士、大士……您帮帮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真的是一个好人,真的……”

蛞蝓:“……”

大士……穿越者是听过小侍女说自己见了什么大士的,当时以为是小丫头的幻觉,发梦了,可见了修行者之后,便又有些相信。此时听侍女叫“大士”便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只见一只白底蓝斑,没有眼睛,生出了四条触须,嘴巴吸成了包子褶一样的可爱模样的蛞蝓……恁面熟哩!这玩意儿不是《火影忍者》里面的蛞蝓仙人吗?难道说湿骨林也一并穿越了?小侍女之前说是见了观音大士,实际上就是一种中毒之后,解毒过程中产生的错觉?他很自然的,就脑补出了一个比较“靠谱”——自认为的——的结论:

戈壁滩里出现一些剧毒的蝎子,这太正常了。

而蛞蝓可是纲手姬的好帮手,全火影里面最温柔善良的通灵兽了……嗯,没有之一。那温婉的性格,如果不是形象上差太多的话,估计都会被人写内涵小本本了。他想到这里,便试探了一句:“哪路多,傻子该,一库……蛞蝓大仙人……”

蛞蝓一头黑线,这位“小老乡”还真是……心头一动,便用软绵绵的,娇嫩的声音呵斥道:“叫我女王大人!”

“呃……”

这一次,轮到穿越者懵逼了。

这蛞蝓,是假的吧?

这“叫我女王大人”是什么鬼?

“女……女、女王大人……”

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蛞蝓恶作剧的问:“你是忍者吗?”至于对方只会几句一库、傻子该之类的bug,就无视了。反正它估计着以对方的智商,至少在三天之内是反应不过来的。嗯,有可能三年过去了,也依旧反应不过来。穿越者忙大叫:“蛞蝓……不,女王大人,我是鹿丸啊,您真的不认识我了?您、您怎么也……”

鹿丸……拜托你先把自己的脑子修一下好不好,你也就是冒充漩涡鸣人的水平。为什么?因为智商在同一水平线上呀!

“鹿丸啊,我知道,你是奈良家的……”

“对对对,女王大人。”

这厮的心里则想着:即便是不能学习法术,成为修仙者,尼玛火影忍者的忍者体系也可以考虑啊。什么地爆天星,仙人模式也是很牛逼的。反正要比他现在一身三流的内功、剑法要强的多的多。

蛞蝓假惺惺的感慨:“可怜的孩子啊。不过,你要拜师,我也不能够帮上什么忙。百花谷毕竟是女子门派,我也只是林掌门的辅助……倒是——小姑娘,你愿意拜入百花谷吗?百花谷不禁功法外流,你若是学会了,交给你家少爷倒是可以的。”又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鹿丸,我倒是才想起之前掌门说过的一件事,想要请天机谷的道友前来交流,教授数学。你们奈良家的脑子,天生好使,想来这教谕一职,是可以胜任的吧?”

数学?穿越者整个脸都成了苦瓜……

要是教初中数学,他还能胜任,高中就不行了。要是大学高数……很绝望好么?蛞蝓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小苦逼的绝望,但却将绝望来的更加猛烈了一些,随意就出了一个微积分的问题,来,小伙子,算算看。一道试题就通过,简单不简单?容易不容易?这要是不会,是不是太对不起你的智商了?

穿越者都智障了——这玩意儿他表示不认识,虽然很面熟。那是成功虐了他好几年的惨痛记忆。

但只剩下了惨痛,依然不会。

“那个,蛞蛞蛞蛞……”结结巴巴的看着蛞蝓,猛然醒悟过来改口了“女王大人”,小心的编造了一个借口——看过《火影忍者》的他可是知道的,蛞蝓仙人虽然温柔了一点儿,但实际上很厉害。三大通灵兽的本事不分上下,并且貌似眼前这一只由于一些未知原因,变得很傲娇。莫名的想,那一身“女王大人”倒是好可爱……窥探了一下这厮的想法,蛞蝓感觉这位没救了。

“我在学校的时候都睡觉了,所以上课没怎么听。”这个借口貌似不错——火影里的真学霸只有一个樱裱。

可惜,学霸也干不过人家变异和血统,后期只能从怪力上面找存在感了。打不过你,但咱破坏地形的能力是杠杠的,一拳一脚都是大场面,就问你怕不怕?

蛞蝓惋惜:“那真的太可惜了。如果你高等数学过硬的话,百花谷肯定愿意付出所有的绝学来聘请你的。”

小姑娘一直晕乎乎的,这会儿才是反应过来,问:“我真的可以教给少爷吗?”

林素心道:“当然。”

三大正宗,十二旁门什么时候有过“法不外传”的教条了?

要不然,三大正宗就该叫三大派,十二旁门叫十二派了,而不是一种更为松散一些的,以功法、师承维系的松散组织。连“大开方便之门”的胸襟都没有,想要修道,也就是一种扯淡了。一主一仆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以武学世家、武林的规矩和习惯来套,自然是相去甚远的。修仙门派之法门,是不禁止外传的,只要乐意,传给谁都好——只是掌握之人,寻找传人,却不会那么随意。总是要考量一下人品、心性,亦或者根骨的。

正文卷 第八十章 老爷爷诸葛亮终于上线了!

三大正宗、十二旁门、七十二邪道之传承、择徒,是很“随缘”的,譬如看你顺眼,不管你愿不愿意,皆可教你,看你不顺眼,便是资质通天,也不传你;或者是同一门派,甲不收,乙却收下了,还传了修行妙诀,这些都是“随缘”的。自己的本事,想怎么传、怎么教,想要选一个什么样的人,没人管——并无收徒需要上报、掌门、长老决定,传授功法亦无严苛的规矩。修行……方便之门是常开的。

有缘者,自入。

而正宗、旁门、邪道之术法,更皆非秘而不宣者,多流传于世。且非是一些皮毛,而是根本之法,修行之要。若有人愿学,便请自学,可也。而且,世人也的确也多有慕道者,依据这些法门自修出了名堂,再寻根溯源,拜入相应的宗门,乃至于是成了气候,为一代宗师者。

但,凡俗的武林、世家则不然。

武功乃存身争胜之要,需秘之又秘,不能明示于人。为了一本高明的技击之术的图谱要诀,甚至可杀人盈野,争的腥风血雨。

享即滋敌——敝帚自珍,乃是武林的生存之道。这是和修行界截然不同的一种生态。修行界传出法去,一人修行,未来便可能成为门中助力,壮大自身。武林江湖,神功绝学传了出去,便是腥风血雨,便连自己也要被人毒害、灭口,以确保神功秘籍的拥有者的“唯一性”——人无我有,才能傲立于世。这位“鹿丸君”和侍女来自武学家族,自然知道神功秘籍的重要性,也知道家里是怎么“宝贝”的:

秘籍,只是口口相传,不落文字。一份简单的图谱,也不过是帮人记忆,不使差错的参照物。

照着能练出来的……那是神。

而即便是传,那也是相当、相当的谨慎的。在当代的家主活蹦乱跳的时候,谁也别想听那最重要的一句话。这话要临时的时候,才会对下一代的家主面授机宜……这公子哥一身三流的内功、三流的剑法,便已经是家里一等一的东西了。当然,这一个“三流”是鹿丸君自己定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不是脑袋被门挤了,谁会说自己的东西是“三流”或者“不入流”的呢?

一套清风七剑,共是七招,后续还有两剑,就属于被“敝帚自珍”的存在了,他学不到。但就是前面这七剑,也是发誓不能私自传授外人的,否则废掉武功那是轻的,严重一些怕是要被家里人弄死。一套内功,也没个名目,反正练就完了。新来的穿越者看着这堪称简陋的标配,就照着一些小说里的套路定义了“三流”,就差点儿“不入流”了。

什么“三流”“不入流”的,他看不上眼——他要寻找一流的秘籍,一流的内功,成为武林盟主,江湖大魔头……

然而现实是无情的、残酷的、无理取闹的。什么一流、二流、三流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一路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名满天下的一剑万里埃他见识了,却只能“望洋兴叹”,这种无招无式,全凭本身的反应、速度、力量和机变的剑法,他学不会。

……

而实际上,万里埃的剑法并非是剑法。而是一种将自身、外界之物、时间、空间、光暗以及对手的心理、身体各种因素综合、计算、评估之后,最为合理、合适的一种应用。即便他手里换成了刀、换成了匕首、换成了其他任何一样东西,也一样可以发挥出这种境界。用剑——只是因为他习惯了用剑。

这样的“境界”庸碌之辈就是练上三辈子,也拍马难及。如万里埃者,都是一时之天才,是可以搅动风云的人物。

幸运的是……他可以修仙了。

虽然是侍女拜师,反过来教自己有点儿丢脸。但跟能修仙相比,这点儿丢脸算什么?毛毛雨了……侍女倒是乖觉,连忙磕头,拜见了师父。林素心点头,说道:“日后你便随着一起修行吧。这几天也都熟了吧?”侍女忙道:“熟了、熟了,师姐们都很好。”这里才被认下,她便立刻改了口,叫了“师姐”。这个有些虎的丫头片子倒是机灵的很,林素心也是满意,实际上留下这一对主仆,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收下这个小丫头。

其资质果决,慌而不乱,遇大事而有静气,这一份心思,却是女子少有的。其他且不论,光这一点,就值得费心。

林素心“嗯”一声,说:“一会儿随我见祖师……”

至于穿越者鹿丸君则是被无视了……

某公子:……

蛞蝓坏坏的,糯糯的提醒了一句:“鹿丸,以后她就是百花谷的弟子了,是仙家弟子。如果你还要让红豆照顾,却不好看。”这侍女的名字,便叫红豆——只是从即刻起,他们一个不再是公子,一个也不再是侍女。鹿丸很上道:“是,是,女王大人您说的对,仙家弟子怎么能伺候一个凡人呢。”

蛞蝓道:“你明白就好。”

别有意味的看了他四触须o(n_n)o……

……

夜半时分,某公子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自己的侍女成了百花谷弟子,而自己却连一个吉祥物都算不上。脑海里幻想了一下,或者自己有被当成吉祥物的机会,亦或者会遇到一个酗酒、打牌、无节操无下限却美丽动人、性格恶劣的师父……but,这也不是灵剑派啊!人和人的命,就是这么的不同。就在他不知不觉间,此时的心境却正好达成了“老爷爷”上线的基础条件。

叮……老爷爷诸葛孔明上线。

于此同时,风尘的《三国战纪》的游戏中,便少了一个诸葛孔明——所以这个老爷爷是真正的诸葛孔明。

去做一个金手指,做药老,做戒指里面的老爷爷。这是诸葛亮很愿意尝试的一个新“职业”——尤其是做完了老爷爷,体验过一把坑宿主之后,还可以真正的“借尸还魂”一步一步的重新复活,以真正的“人”的形态存在,而不是一段虚拟的东西……做老爷爷的时间,也是了解社会的观察期。

“小子,你在失落吗?你在绝望吗?你的世界已经暗淡的没有了阳光,你需要冲破阴霾,才可以获得新生……来吧,接受我吧,放开你的心神。”

这个诸葛亮貌似有点儿皮,一点儿都不严肃。

事实上人家丞相大人本来就很皮的。

之所以在整个三国中都没怎么表现“皮”的这一特质,不过是因为太过于“鞠躬尽瘁”了而已。但成了老爷爷,那种感觉就跟回到了自己的草堂,整日无所事事的时候一样,这一放松,本性就出来了。

“谁?”

这小子惊坐而起。

“我,是雷云风暴的使者。呼风唤雨是我的绝学。我掌控风、雨、雷、电的力量,我,是世界之王……愚蠢的小家伙儿啊,你可以称呼我为亮诸葛!”

“……”

“快点儿接受我吧。一个没有金手指的穿越者注定一辈子撸瑟。只有金手指,才能够让平庸的你走上不平凡的屠神之路。只有我,才能够让你谈笑之间,纵横红尘,王图霸业,一展宏图。当今之世,衰势已成,正是你这一个穿越者大展宏图的好机会。还犹豫什么?还等什么?世间流传着我的传说,你便可知我的厉害……”

“……”

有些迟钝的大脑略微宽泛了一下,活了一些。从那种惊诧中清醒过来,道:“你是亮诸葛,这是什么鬼?”

诸葛亮叹口气,说道:“哎,我还以为跟你交流会轻松一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朽木。不过也好,不是朽木,又怎么用得上我这么牛的辅助呢?你且听好——”

“老夫是诸葛亮,三国时期的蜀国丞相,这下你听懂了?”

“听懂了!”

他心说。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一个优秀的宿主,首先要从学习开始。我要先检查一下你的学识进度……”说完,这个小倒霉蛋儿就被拉进了意识空间——嗯,字面意思。对他而言,就是意识空间。就跟中了月读一样,坐在一张干净的栗黄色的课桌上,两只脚被困在了椅子的脚上,脖子则是被一个铁圈固定在了椅子背上。两只手倒是可以自由活动,但也被铁链在手腕处限制住,限制了活动范围。

一张貌似看着有点儿脸熟的试卷出现在了桌面上,诸葛亮一身黑色的西装,一脸严肃,手里提着一根戒尺,敲在自己的手心里,发出让人心惊胆寒的“啪”“啪”声:

“考试时间九十分钟,只做会的。如果被发现考试期间有蒙答案的行为……”白的发亮的牙齿散发出耀眼的光。

鹿丸君……嗯,姑且就这么叫吧。他穿越前的名字叫锅概,穿越后的名字叫林平,差一个字就成了林平之。

所以还是自己杜撰的“鹿丸君”合适一些。

鹿丸君难受的想死……

这些题目,题目认识他,他不认识这些题目啊。而且这个类似于“月读空间”的设定是怎么回事?鹿丸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九十分钟过去了,鹿丸提交了自己的试卷。诸葛亮扫了一眼,骂了一句“废物”。然后降低了一下难度,开始第二轮测试、然后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一直将鹿丸考的要化了,整个人脑袋都成了浆糊了,这才放过了他。但作为一个负责人的老爷爷——嗯哼!

诸葛亮:“连初二的知识都没掌握结实,学习的根基虚浮。甚至一道小学六年级的题你都错了……明天开始,老夫勉为其难,给你补补课。”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从时间长河中抹去

唯有志者,勤且勉、刚且毅,事方有成!早起天一擦亮,脑海中一阵单调、刺耳的铃声就响了。鹿丸昨天考完,挨着枕头就着,此时被吵醒来,整个人也都是懵的。诸葛亮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一天之计在于晨,不可贪睡,完成你晨起的功课……让我们一起绕着百花谷跑三十圈吧,如果不能完成,就做俯卧撑一千个——这,就是青春啊!”

鹿丸的眼角跳了跳,莫名想到诸葛亮的一口白的发亮的牙。然后……莫名的感觉到诸葛亮的眉毛似乎有点儿粗,有点儿……

“我再睡会儿!”鹿丸一歪头,继续睡。梦还没来,一道细碎的电光就先来了。每一条都只有牙签粗细,形成了网格状,在他的身上跳跃了一秒钟。一股令人鼻子刺痒的臭味干巴巴的弥漫开,鹿丸也被电醒了——那种感觉绝对不好受。就好像是被人用了几百个电打火同时在身上伺候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鹿丸不睡了,腾的一下坐起来,瞪着眼,迷茫了一下,却有气没处撒:

诸葛亮可以整他,但他没法子整回去啊。

刚这一下全身过电便是“雷霆万钧”的弱化版,具备着提神醒脑之功能——看看鹿丸此时的精神,就知道了。

虽是“系统老爷爷”,但他这个老爷爷却绝对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爷爷,也不是一个新嫩的宿主可以讨价还价的。像是虚空成阵、变阵、雷霆万钧、呼风唤雨、喷火凝霜之类的手段依然是可以用、可以施展的。且可以随意的用——摊上这么一个老爷爷,鹿丸也只能认了。

鹿丸一咕噜起来跑出去,求生欲满满。诸葛亮时不时的督促一句“快点儿”“别停”之类的,将一个拥有“三流内力”的鹿丸跑成了哈巴狗,舌头吐的老长,终究只是剩下一口气,趴在地上喘个不停。

“暂且休息十分钟!”诸葛亮卡了时间,心里却很是较为满意的。刚才的三十圈鹿丸一共逼近了六次极限。

六次……这也就意味着,他临时的、无意识的体验了六次先天真人的婴儿之境,且获得了打开身体潜能的瞬间。

磨去后天之识,后天之意,去接近、去记住那种先天的状态。通过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使神不外游,魂不内荡,而至于朴!抱朴而守,执一而行。这是一种通行天下的修行之法,凡古、今、中外,皆行此道。这一种方法,用风尘的话说,就是“物理手段”和“体育手段”相结合。

累——效果却明显。

十分钟,稍微恢复,下一组的活动就开始了:俯卧撑、仰卧起坐。然后就变成了跳绳……鹿丸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一群百花谷弟子围观的情况,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分心神去想这个问题。他被操练的脑子一片空白,但身体却诡异的有力,机械的完成着动作。时间恍惚而过,一眨眼,自己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中午了。因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和身体协调如一,反倒是使他不觉着时间的漫长、训练的痛苦……诸葛亮也不知道他这是天赋异禀,还是什么。

反正,这是一个好现象。下午依然是类似的操练,却换成了更为温和一些的手段,教了五禽戏八段锦……

却时刻观察着鹿丸的思维,稍微不能控制,便改成耗费体力的激烈项目。让他逐渐的习惯那种懵懵懂懂、纯粹无邪的真。

晚上的时候,则是开始正式“补课”,从小学开始补。

也没什么教材,诸葛亮就照着知识点来教。学会一个学下一个,学不会就一遍一遍的来,鹿丸被折腾的欲仙欲死……以至于红豆得到了法门之后,想要告诉他,都没机会说出口。鹿丸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整个人像是和她处于不同的两个世界一样。小姑娘担心,还特意带着果干找蛞蝓,奉献了一些贡品。

“大士,我刚刚去找少爷,少爷他……他就和傻了一样。这些日子我见他没明没夜的乱跑,会不会是撞邪了?”

撞邪……跑仙家门派来撞邪?蛞蝓佩服少女的脑洞清奇,不过,看在果干的份儿上,还是和她讲了一下:

“那是你家少爷的机缘。是好事情。你别担心,慢慢会好……”

那个鹿丸林平锅盖兄的确已经站在了门槛儿上。

进一步就入了道。

“哦……”

红豆放心了。

……

且说林素心,经过一些时日的思想,终于有了一些端倪。便开始了二次的镜像世界回溯,更迭历史线——她也是不怕失败的,反正是针对记忆下手,就试验了一下自己的第一套方案,在天子洗礼的那一天将常如望直接劫持了去。就凭常如望那一点儿雷电术、火球术,而且还是被林素心知根知底,比他本人都记得清楚的情况下,没有翻起任何的浪花。破坏了这一次洗礼之后,然后复又将这一过程按照不同的版本再次演绎了一番……是时,世间与之相关者,记忆皆一恍惚,尤以熟悉天子洗礼,和常如望熟识者为甚!

记忆中,原本的洗礼被更改了一点点……洗礼这个关键词还在,皇帝也还是洗礼了。但作为洗礼的主持人常如望,却好像在那天出事了?

这一点点的改变,便是撬动历史的砝码——

改了一点,就更好改下一点。

林素心有着足够的耐心,而且这种玩弄时间线,更迭历史的神通手段用起来也的确感觉很上瘾,很有趣。即便是不改变什么,回到过去,看一看过去的风景,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天子受洗渐渐的被抹平了。整个事件就像是不存在一样,终于更改了自己原本的轨迹。但轨迹的终点,现如今常如望的地位,以及颁发过的圣旨等等,却都没有被修改——林素心的想法,就是将之制造成一种皇帝被常如望用魔法蛊惑的假象。然后,皇帝又被神秘高人破解了幻术,清醒过来。

这一波操作,思路和风尘的截然不同,但效果却也不差。一点点的,常如望和人的关系被一点点的孤立起来。

大难临头,黑云压城。但对常如望而言,这一切却都来的太过于莫名其妙了。

渐渐的,数百次、数千次的更迭之后,故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西方过来的魔法师常如望,是一个极为邪恶的魔法师。他为了获取权势,利用魔法这种禁忌蛊惑了大臣和皇帝,谋取了大量的财富,为所欲为,仗势欺人。然后有一个世外高人看不下去了,解开了皇帝和大臣中的幻术,为了对付这个魔法师,皇帝、大臣们暗中联系,准备动用大军,将常如望直接杀死。为了防止常如望的魔法,还配备了一些黑狗血、粪等阴晦之物,并且确定了先杀再验的套路。

是日,借由盗匪入城,封锁全城。城中军队调动,围住了常如望的府邸,大罐大罐的火油先扔了进去,可以听见西瓜大的陶罐炸裂的声音。

火箭射入。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更多的陶罐,一车一车的陶罐,装满了刺鼻的火油的陶罐都扔了进去。士兵们备着黑狗血、粪等物守住周围,火绳枪兵将枪口对准了里面,分成了三段,准备随时排队枪毙。然而常如望没有出来,排队枪毙只能成了一种想象……

大火自然的停了。周围却有一股火热的空气在膨胀,天边出现了火烧一样的云层。被隔离开的民居幸免于难,常如望的府邸成了一片白地。那火,却是烧的极为彻底。

而后,朝廷便颁布了常如望的罪状,原本的册封,各种的圣旨之类的全部收回、销毁。这一段时间内,林素心手握乾坤,镜像世界中几乎常驻京城,巡查四方。等到全部的,常如望存在的痕迹都被销毁了之后,也就是彻底让常如望消失的时候了——从一下船的时候,就杀了他!

斩草除根!

回到了常如望漂洋过海,刚才下船的那一刻。林素心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常如望近前,一只手重重的按下去。片片的花瓣乱飞,常如望却如同脱离了时间的长河,被独立于世界之外。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被人如同捏着一只虫子一样揪出来。然后被花瓣一点一点的切割,磨成了粉碎……林素心的这一个方法,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笨办法。但对于二把刀医生来说,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自此——曾经的常如望在世人的记忆中也同样不存在了。从上岸的那一刻,就突然的不存在了。

完成了这一件事,林素心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时间却也结结实实的过了有三个月之久!

她用三个月,磨灭了常如望。

若非上一次被魔教之主窥见察觉了,她甚至都想要让常如望胎死腹中的——绝对的字面意思。毕竟蛞蝓不止一次的进谗言,说如果常如望的思想培养出来的新一代魔头成了气候,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嗯,她相信蛞蝓的话……那个叫什么“复兴”来着!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大衍金丹,术数天球

一个人的经历,一段历史,便在一个并不算广阔的范围内被改变,一切都平静的毫无波澜,不见痕迹。这就像是一次经典的微创手术,魔教之毒瘤,被完整的剃去了,却又没有伤害一丝的好肉。事后,越是回思、琢磨,林素心就越发感受到这一法门的精湛、玄妙,忍不住多做把握、咂摸。

于“过去”之中更人意志、革新记忆,使人于无知、无觉之中,便被更革意志、记忆,可谓是:

无声无息、无形无质,至于亡而无觉……

林素心的整个“手术”的过程,蛞蝓都是旁观亲历的,于第二世界中作为主体的风尘则是“同知”的,无分先后,无视时空的同步知觉。见了林素心操作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丝想法……这倒也是繁忙的填充材料,思考问题之后,一种难得的休闲。也会在大家空闲的时候,一起约来,进行一次“现场直播”。

历时三月的“手术”让张天野这个三千世界法的始作俑者都惊叹连连,获得最多的,自然也是他这个始作俑者。

韩莎却也亦有一些收获……

坐在一个观察港上,一千米直径的大球周围一圈被强力的约束,逐渐形成了一个半透的黑色边界,看去本身似便是一个“黑洞”了。那一圈黑色边界之内,便是黑洞的本身,黑色边界之外,便是本来的世界。而那黑色的边界,自然就是事件界限了……而在大球的内部,黑洞却还未形成,但已经有了一些趋势。风尘坐的很随意,是一个最为自然、舒服的姿势,双腿展开,呈六十度摆成了一个v字形,左手斜垂,贴着身置于右侧的大腿根。左手则是曲折手指,用食指在下巴上轻轻的、规律、节奏的点啊点……

被点的位置,正是下唇下方的小窝!

一边点,一边思量……

伽罗瓦证明了维度是存在上限,即在一个群中所含的元素是不可超过六十的,用数学符号表达,就是sn≤60。当超过六十之后,便无意义——数学上的无意义。当元素超过60之后,实际上经过计算之后,一定会坍塌、回归到60。伽罗瓦天才般的证明了这一点,而风尘以为,这同样是一个边界,是一个有序的世界、无序的世界的边界,超越边界,便无意义,边界之内,解释一切!

即一个sn=60的群,是包容、涵盖了现如今的一切的数学、涵盖了有序的世界的一切奥秘、逻辑的。

一切数学皆在其中,宇宙变化亦在其中。

那么,这样的一个群,其结构是什么样的呢?这样的思考是漫无边际的、发散的,一直到刚才,祂坐在这里,看着那直径一公里的大球,心中忽而有了一个那么一点灵光!六十正是一个奇妙的数字——祂看着这个球,一下子就想到了由六十个碳原子组成的碳六十——像是一颗足球一样圆润、美感……

以碳原子为顶点,呈十二个正五边形、二十个正六边形。心中想着的元素,便一一带入,成为了一个一个的顶点。

祂的身前,一个比足球大了很多,足有脸盆大小的,结构严谨的球被投影了出来,随着祂的心意而动:

看起来似乎是一种旋转,实则却不是旋转,而是一个一个的元素,沿着楞在运动。更确切的说,是同时在介于五个元素、六个元素两种状态的运动。起运动的轨迹,既是在一个系统,又是在另一个系统,却又同时存在于一个更大的球体的表面。而在运行之后,随时可以从一个系统,变更进入另一个系统。六十个顶点,被风尘用了三十二套系统的字符标注,每一个正五边形,便对应了五个六边形。

字符沿着楞运动,从一个顶点旋转、镜像,到达另外一个顶点,按照一定的规则变动。风尘只是看着这个东西出神……

那一个小小的,和碳六十的结构一模一样的球,便像是整个世界。宇宙内的一切奥秘都藏在其中。

春风熏熏暖人醉。

第一世界的基地洞窟之中,伽罗瓦所在的洞窟之内投影成了一片碧绿的草场,远处还可以看到一些浓绿色的森林,有静静的河流,缓慢转动的风车。还有墙壁装饰成了拱形的四层高楼,墙上贴着红色的瓷砖,窗户狭长,左右还有角楼的私人豪宅。而在伽罗瓦的头顶上空则是成片的数学公式、几何图样。伽罗瓦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阴神惬意的平躺下来,头枕着双手,看着那些公式。

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美了……他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思想,都无拘无束的投入到了数学当中,每一天都过的那么快,令人感叹时间的流逝。他不愿意再有身体:那样他的精神都会受到束缚!

突然,一个在他的意念操纵之外的,球形的图案旋转着,出现在了半空中……

“伽罗瓦!”

风尘的声音和煦的像是春风。

声,来自于上、下、左、右。那一个球形的图案,正是风尘投影出来的图案,碳六十一样的结构,但每一个点,每一个部分,却都变成了群中的元素,整体变成了一种表达维度的上限,以及运算规则的奇妙图景。

风尘道:“你看一下……这是我突然想到的。”祂没有说更多的话,因为对于伽罗瓦而言,不必要说的更多……

伽罗瓦的“天才”让他一见到这个结构,就陷入到了一种魔怔当中。周围的青草、树木、河流和住宅,都停顿了一下,而后消失一空。头顶上其余的数学公式也消失了,只剩下了这一个球——顶点沿着棱运行,公用了一条轨迹,那种奇妙的变化、位移,令他越发的狂热。只有顶点、棱的结构的球形被伽罗瓦接管。然后,其中的正五边形、正六边形都被他分别用了红、绿两种颜色渲染。而后每一个面,都被他利用风尘的符号命名——再一次运行,比之刚才一下子就清晰了很多!

具象的方式,又被转化为了更加抽象的方式,只见到一个个大括号中,不断的有一些字符闪烁,变化,被标记了运行轨迹进行比较。

对于常人而言,具象无疑是直观的。

但对伽罗瓦来说,抽象才更加的直观。那种大括号中字符的变化、闪烁反倒是更加容易理解。阴神没有疲倦,不眠不休,球中的顶点不断的运行、变换,或者离散、或者结合,或者交换了位置……变化、回归,从杂乱无章到回到起始的原位;一次、一次、又一次……提纲挈领,再度变化。隔着一个世界的风尘却比他更快的给出了一串的公式,阐述了这一系列的变化过程。伽罗瓦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公式,过了许久才是说道:“它可以交给我来命名吗?”

“那你想要叫它什么?”风尘开口问了一句,声音隔着一个世界,由墙壁的阵法模拟发出……

世界的阻隔对祂而言是无的,交流的时候,更可以直接的以天鬼或者风莎燕为跳板的同步进行。祂问伽罗瓦,实际上自己也想到了一个名字——它蕴含一切、囊括世间之一切有序,数学之周全,所以,祂将之取名为“大衍金丹”。

所谓“大衍”者,天地之数之极,全之又全,不丢不漏,涵盖一切、包容一切。“金丹”则,金性不朽,丹者圆润,周全。

大衍金丹……其名却正当。

伽罗瓦说道:“它阐述了世间的一切数学,是数学的归宿,是数学的尽头。一切有为法皆在其中,一些数理变化,皆不出其右。而自古以来,我们都认为天是包容一切的,所以我想要叫它‘术数天球’……谁又能想到,我竟然可以走到数学的尽头,跳脱于数理之外,明悟一切!”

风尘道:“术数天球,也不错。伽罗瓦——它就叫术数天球了。有关术数天球的相关论证,以及你之前的维度上限的证明。我会一并写成论文出版……”

伽罗瓦道:“那你确定的名字又是什么?”

风尘道:“大衍金丹。”

……

于是,风莎燕便又有事情做了。每天在教导三魂七魄、句芒、王佳乐之余,都要抽出时间来零零碎碎的,写关于维度上限的证明论文,写术数天球的这一堪称数学上的“大一统公式”的玩意儿。写一些,便和伽罗瓦讨论一些,足足是写了有一个月左右,才是截稿:足足有厚厚的一摞。而后,便保存了原件,将复印件邮寄了出去——

伽罗瓦和风尘并列了第一作者,风尘的一旁,还添加了韩莎的名字,作为第二作者。风莎燕直接将稿件投给了最权威、最严苛的一家!

此时的京城已经是炎炎夏日,周遭尽是一些衣着清凉的男女。路过风行广场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广场上的人。

利用了阵法、生物建筑的奇妙,这里无疑是夏天最凉爽、冬天最温暖的地方。附近的人都喜欢来,风行公司的生物技术的新概念、绿色住宅也大受欢迎,绵延了一大片。从天空看下去这里就是一片童话王国,若不是远处的高楼林立,几乎都让人以为这里本就是童话世界中的仙境了……

低头看了一眼,风莎燕清浅一笑。

一身青白色的简约的连衣裙在风中轻轻的贴了身体,剪出一抹倩影。只是一下停顿,便进了山中,峰峦一去,云雾在身边经过,片刻就回到了基地之中。将落下去,便见一个丫头“哇呀”的叫着迎上来,和她抱了一个满怀。这丫头脆生生道:“姐,你回来了?刚爷爷还问你去哪儿了呢!”

风莎燕“嗯”了一声,问:“那你说我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我去邮寄论文了,然后啊,这一篇论文就会坐飞机飞到瑞典去,然后登上一本很权威的数学杂志……”

“数学的杂志,好无聊啊……”此女对数字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风莎燕一笑,打发了她,便进了基地。

进了父母所在的房间之中,见二人都在,便道:“爸、妈,你们找我?”

风父道:“嗯,刚想问你。我俩中午想吃炸糕,不知道你吃不吃。”风莎燕囧,说道:“我打小就不喜欢吃糕……”顿了一下,又道:“你俩也快别做了。我给你们弄……糕一直都不会踩。”风莎燕知道自己的父母,喜欢吃糕、吃莜面,但偏偏糕又是从来都做不好的。于是就将做饭的活儿揽在了自己身上。风父又问:“你刚出去干嘛了?你俩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在外面半年了吧?”

第一个问题问的是风莎燕,第二个问题问的是风尘、韩莎——一开始的时候还感觉这种说话别扭,但习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风莎燕撒娇:“爸爸欸,九个地球呢。抛开咱们这个,我们才逛了一个地球,还差七个呢……”

“那不是要三五年?”盘算着想一想,一个星球半年多,八个可不是三五年吗?这个时间算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风莎燕:“……”

“你还没说你刚干嘛去了?姑娘家,别往外头乱跑……”

“……”继续无语中,过了几秒钟,风莎燕才说:“我刚去投论文了,也没乱跑……不是,就算是我乱跑,这人们还能把我怎么着啊?就是钢铁侠托尼老师过来了,他还能给我耍流氓咋滴?”就凭风莎燕的能力——吓死他们!跟着,就转回了正题:“是一篇数学论文,就是说罢,我把天下所有的数学问题都解决了。”

自己的老子继续揭短:“行了吧,我就见人小伽天天研究,怎么成了你解决的了?”风莎燕端详了一下风父——

是亲老子,没错。

“行,我去做饭!”风莎燕去做饭。而一场数学界的风暴,也已经开始酝酿。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风暴已经开始酝酿……但它带去的却不是毁灭和新生,也不是灾难和希望。而是一场终焉!尘世间的数学,将在这里终结,一切都将归于术数天球的体系之下,再在其中获得自己的位置。曾经的各种数学难题,亦将迎刃而解——数学终焉,已是尽头——

一切的意义,都在其中。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黑洞的前夜

指尖一个核桃大小的,泛着幽冷的、湛蓝的光晕的“术数天球”,或者说是“大衍金丹”滴溜溜的转——被重构了元素,形成的一种无放射性,质地轻巧,但手感厚重、清凉,且本身极为坚固、韧性的介于金属、塑料之间的一种材料制成的小球精致、小巧,每一点分寸都很耐看,有一种简约、繁复混在一起,形成的美感。

它的转动,神秘、迷人。由棱拼接、组合在一起,每一个顶点都是圆丢丢的。韩莎散着头发,一头乌黑的瀑布随意的垂落,飞流直下。顺、滑、且光亮。轻盈的将头枕在风尘的肩膀上,看风尘指尖转动的小球……

说:“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大衍之数五十,而天道四九。这个金丹却含了六十、九十、三十二、十二、二十、六、五之数。六是阴、九是阳,所谓阴者不察,犹天地之根,履霜冰至,方才知其寒。故阴者为天地根,阳者为天地之象……六是里,九是表。六由八来,八方可闻而不可同视,九由四来,见也。六十者,阴之全,九十者,阳之全,二者皆盈,六十行于九十,乃是阴阳运化,里体于表。挺有趣的,你看,天干、地支合在一起,也就成了六十甲子……”

这或是一种“巧合”,或是古人发现之一种规律,其实对于二人而言,都是无甚紧要的。或许这阴阳、甲子之数理,就像是勾三股四弦五的特例,和直角三角形的勾平方加上股平方得弦平方一样——对于“大衍金丹”而言。

所以,这便也只是二人随意说的一些闲话……

风尘道:“大衍数,河图就是大衍数,中心处是五和十,所以才说大衍五十……天道四九乃是洛书九宫……”

“好认真欸!”韩莎感觉风尘的一本正经很有趣,笑嘻嘻的用手指在祂的腿上滑动,脸蛋蹭了一下肩膀,“大衍金丹一定会引起轰动的……其实想一想,大衍金丹能装下中西术数之学,本就是应当的。大家都是数学,而这本就是数学的终点……大家盲人摸象,你摸到了耳朵,我摸到了一条腿。最后大衍金丹中恰巧出现了耳朵和腿,就不是一种巧合,而是一种必然了……”

“就这么个意思!”

“天野来了,我去装料。”感觉张天野近了,风尘就将大衍金丹随手丢给了韩莎把玩,自己起身离开观察港,上了镜面球的顶部。

张天野举着足足有十个立方的巨大岩石块飞过来,直接丢给了风尘。大块的岩石靠近风尘后,就像被一层无形的蜘蛛网束缚住了一般,减速、停下,而后表面便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蓝白色。巨大的岩石跟着就被推了进去,一寸一寸的往里推,风尘、岩石都随着球体同步旋转,足足花了有四十分钟,岩石才完全推进去。风尘拍拍手,回到了观察港,说道:“里面的反应很剧烈,填料越来越难了。”

张天野道:“那你就多卖点儿力气,制作黑洞是你提的,还想撂挑子咋滴?”

风尘:“……”

张天野指着周围的一片坑坑洼洼,正义严词:“看,好好的一条山脉,都让你祸害成什么样了?这时候你说要放弃,它们哪儿说理去?”

风尘无语道:“这山又不是我平的。”

“杀人不是刀子的错,但绝对是拿刀的那个人的错。”很明显,“刀子”是他张天野,但“拿刀子”的那一个,绝对是风尘没跑。好容易抓住了一个正义严词的机会,张天野可不想放过,继续喷丫的——当然,作为一个有涵养的人,喷的时候也是要讲究一些道理的。他说:“北美的气候,受到了这一条山脉的影响。而现在,这一条山脉没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原本这条纵横的山脉……”

本来……南北走向的安第斯山脉影响下,北美洲的气候多多少少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即便是突然有冷空气下来,有个龙卷风啊、飓风啊啥的,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但没了这一条山脉会怎么样呢?

那风,就是如入无人之境。整个北美的气候都会乱套,大夏天的突然来一场雪,下完雪再把人热死,明明院子里风冷如刀,但进了家,却热的待不住,明明……总之,那就是灾难性的。如果说这些人还能够忍受的话,那么地里的庄稼呢?它可以让一切的庄稼作物颗粒无收,一股风就搂没了。

山——很重要。人类生活在陆地上,最好的生活环境其实就是依山傍水的。只有有大山的阻隔,才能够挡住风,削弱风,才能够有一个稳定的气候,不至于出现一些让人无法应付的天灾。

所以这里完蛋了:绝对的字面意思。

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一下风尘,张天野冰倍儿爽。安落领着青丘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

她们采集的石块就要小很多了,为了省力一些,大多都是不足一个立方,小一些的只有脸盆大小。风尘不理张天野,接过了这些土石,纷纷装了进去。比起张天野的超大块来,装这些是极其的省力、方便的——但她们跑上几十次,都不如张天野的一次来的多。青丘们一回来,就听见张天野在谴责风尘,即统一了战线,纷纷说:“他们爱死爱活,和姐夫有什么关系?”“石头你踩的最多,山也是你搬空的。”“对,这是恶人先告状……”

“我要告诉落落姐你偷看我洗澡……”

这一个更狠!

张天野无语的看安落,给了安落一个嘴型:“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

“对,我作证,我也看见了。”

“还有我……”

“……”

安落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张天野郁闷。心里哀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这几个小妮子这招可太坏了……”今儿有事儿没事儿都要哄一哄了,不然晚上的搓板儿跑不了。幽怨的看了几个青丘一眼,张天野一边传音安抚:“小姑奶奶、祖宗们,饶命啊。哥哥我今天晚上是被安排在地上还是床上,房里还是房外,就看你们的了。不带这么坑哥的!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几块水晶,很漂亮,等我给你们做一些小玩意儿,一人一个怎么样?”

几个小家伙儿果断改口……“落落姐,也许是我看错了。肯定是姐夫偷偷看的,不关天野哥哥的时。”

风尘:“……”

韩莎含着笑,给了风尘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风尘继续:……

说笑了几句,便在观察港上随意坐下来。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诸人便开始了第二轮的采集,于是这里便再次只剩下了风尘、韩莎。又半个小时左右,一群人就又回来了……一趟一趟的,材料运输进来,投入了巨大的球体当中。而球体中,被间断性观察的风尘一点、一点的记录了下来。

通过细微的观察孔,观察里面的各种数据,以及最直观的形象……中心处正处于一种向外抛洒脉冲的阶段。

海量的脉冲向外喷,撞壁了之后又反射了回去。反射回去之后,又被吸收。但不断的丢失能量、性质之后,引起的坍塌却在不断的加剧。中心处已经失去了元素的性质,变成了一种极为紧密的状态,并且还在更加紧密——当彼此之间的距离达到极致,强力构筑的那一层防御消失,变成能量散失出去之后,黑洞就会出现。

此时,已经接近了这一边缘。

一天一天不停的添加材料,加速反应。材料越多,反应自然也越快,压力也越足。无论是风尘、韩莎,还是张天野、安落和十二支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忙碌的像是蜜蜂一样,整天的飞来飞去。韩莎是间或性的出去采集,做一票大的,然后就跟在风尘的身边进行实验观察,又是一个半月后,添加材料的工序终于结束了。而中心处,紧密之极的一团中子也达到了变化的临界。

它们需要一个力,需要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事物,开始了连续的观察。

风尘开出的那一个孔很小,散出来的辐射更小,因为有一层滤网的存在,波出来之后温柔的和春暖花开时候的河水一样,并不激烈,也没有危害性。同时风尘通过了生物芯片,实时的给众人播放祂看到的画面。

作为“观察者”,能够看到一切波,一切可见、不可见的光、电、磁的风尘无疑是最合格的。

只是为了照顾众人,祂也尽量的将信息进行了压缩。

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就要无法支撑了……但,它依然还在支撑。吃饭的时间,韩莎便一口一口的喂风尘,整个过程都不中断观察。夜里,旁人睡过去了,风尘依旧在观察,不眠不休——实际上大脑还是睡觉的,血肉之躯也是如同睡着了一样调理的。但新的营卫之气形成的身体营卫却不休息。

它们并没有血肉之躯那种需求。

而在这数个月里,新的营卫之气形成的包络明显更加的细密,变成了细密的,三百微米宽、八百微米长的小栅格。

且随着新的营卫之气数量的增多,新的组织制造营卫的速度也是日新月异,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黑洞诞生

新的营、卫之气因其波粒二象之性质,信息传导、物质传递之速,远超**组织,故于身体内的每一分毫,都是匀称、平均的。三百微米宽、八百微米长的米粒状栅格密密麻麻,遍布了全身,新的卫气亦构筑全身,新的营气则运行全身,生生不息,如浩渺之宇宙一般静穆、无声。风尘专执的观察,不眠不休、不停不顿。身体的“旧城区”已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全力的,在维持生机的基础上,尽力的促使新的营卫之气增加,替换旧有的身体组织。一场由第二类至第三类的变革,正在身体内继续——

生命……在无声、无息的蜕变。对于身体内每一个新生的细胞、组织,以及新的营卫之气形成的功能图,对于每一个参与者而言,这都是一次“大争之世”。这一场蜕变后,它们的意志将会在新的载体中延续。

走向永生!

……

直径一公里的,用以制造黑洞的大球中心处。一个直径大概有一个原子核大小的,无法被观测的“黑域”形成了。

中心处已无一应的光、波、高能粒子向外辐射。倒是在这一个“黑域”的范围之外,产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玄妙:在风尘以新的觉的方式,感觉过去之后,发现所有的光、波信息中,这一片“黑域”是不存在的,并且有各种的光和波在持续的丢失,只是非常的微量。光,只是运行着、运行着,然后就进入了祂的觉察之中——有一层边界,犹如绝对的光滑一样,将光扭曲了方向,而光根本就不曾接触那一层边界。这就是无法“察觉”的原因……黑洞,形成了。

但,与之矛盾的,确实那种类似于“量子纠结”的同步只觉中,又能够极为模糊的感受到这一个黑洞的形状。

既能够感受到那一个圆润的、绝对光滑的“事件界限”的存在,又能感应到进入内部的物质的涅灭、消散。正如那一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般,在黑洞的内部,一切的粒子、物质,最后都成了空的,空的不存在任何的性质,只剩下了维的一种基本态,成就了本身。而最后一重的,七种基本力之一的空力,则是被排挤在外,形成了那一层“事件界限”,隔绝了内外。

只有超脱了光速的桎梏、时空的桎梏的感知,才能通过粒子之间那种玄之又玄,难以言喻的联系,同步的感知到彼此。

依靠着那种“量子纠结”读取其中的信息……

但现在风尘却还不是第三类生命!

风尘的耳、目等感官系统,还未进化成为第三类,可以对其进行清晰的感触。所得的感觉也极为模糊,有一种祂之前或者寄神在昆虫身上的那种视觉一样,模模糊糊的一片,只是能够大致的判断一种形状——而且,黑洞的个头也实在是太小、太不利于观察了。

此时,正是后半夜的三点多钟。风尘叫醒了诸人,将刚才黑洞形成的瞬间的图景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一群人不及说话,便先在生物芯片中观看了一下黑洞的形成。张天野咂摸一下嘴,问:“接下来怎么办?”

“试验一些性质,然后饿死它……”风尘的语气平淡,说:“现在我们还无法对黑洞的边界、内部进行观察。但可以通过不断的投食,分品种的投食,来逐渐的研究一些它的性质。嗯,这就像是……”风尘想了一下,举了一个不算恰当的例子——就像是一个追女朋友的靓仔,要去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人家又不说,让你猜。所以,就通过不断的试探、从喜欢吃肯德基还是麦当劳开始,一点一点的找出对方的兴趣爱好、口味口感,然后通过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来分析对方的性格——

很复杂,但又不复杂。

青丘们则是感受不到其中的恢宏的,只是吐槽风尘给的“黑洞”的画质:“姐夫,这黑洞怎么这么模糊?而且从哪个方向看好像也都一样啊……”

箜云岚也道:“我们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看不懂。”

风尘道:“我也想察觉的清楚一些……可惜做不到啊。现在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接下来我们有意识的控制,让它长大一些,或许我就能看到更多,更清楚……”接下来到天亮的一段时间,韩莎和张天野都是失眠了,就连安落也都跟着一起失眠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是能够体会到“黑洞”这两个字的分量的。而青丘们和箜云岚,则是睡觉去了,往睡袋里一钻,在观察港上闷头就睡……

安落小声的说:“这算是头一个人造的黑洞吧?”瞥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却感觉自己能够见证这一刻,还距离黑洞这么近,与有荣焉!

张天野道:“不是第一个黑洞,但绝对是第一个人造的,原子核大小的黑洞。事实上早有科学家通过粒子对撞机,制造出过黑洞。只是那些都是一瞬间的,要么太小,要么无法维持……这么说吧,要将一个夸克粒子吃抹干净,都需要一百个小时左右。但是实际上,是嘴太小,吃不下,只能瞬间出现,又瞬间挂掉了。其中一些是直接被发射到了太空,还有一些被捕获、观察,然并卵……”

这种“撞”出来的黑洞太小、没法投食,根本养不活。而科学仪器也观察不到内部,还不如此时此刻风尘的观察来的仔细。

风尘白他一眼……自从可以完全吸收射到身体上的各种光线、辐射,百分百不反射之后,祂的白眼堪称神隐。

除了有些“心意相通”的韩莎能感觉出来,其他人完全get不到。

“他们那算黑洞?真要较真起来,那应该是基本粒子被撞击之后,瞬间打开,丢掉了原本的蜷曲产生的力,变成了基本的维的状态的过程。嗯,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一根震动的弦,直接被撞的不震动了——所以粒子,没了,所谓的黑洞,也只是一闪而逝。撞来撞去,撞到尽头biu一下,全部都成空……”

“……”

吐槽归吐槽:但在没有更好的手段之前——譬如说是利用量子观察的手段,针对不同角动量的量子,如风尘新的觉一样观察——那么,实际上这种撞,就是最好的手段,简单、粗暴,耗费颇大,却有用。

其实,一个粒子成了最基本的状态,然后一撞就变成了两个,再一撞再变,再一撞……一些特殊的性质其实已经揭示出了一些本质。

……

张天野“呵”一声,说:“想要一撞成空,我估计没有你这个bug的话,地球的科学界至少需要三百年,并且每年在粒子对撞机的投入上不少于三千亿——但,这玩意儿美国都不乐意搞,欧洲虽然盟了,但这东西也都有小九九。真正有实力玩儿的,也就是中国。而这三百年来,很可能有将近二百年,都是在做无用功。这玩意儿我们做,都有人反对,可想而知了……”

又不是战争期间:

这种不能够盈利,见效慢,还要大量花钱的玩意儿。除非是“真爱”,否则是没有什么资本愿意进行投入的。

缺了钱的科学家也很绝望啊。

欧洲是愿意搞,但一个个豆腐块一样的国家体量又小,分开搞吧搞不起来,合作在一起吧,你多我少之类的都是事儿,这就显得膈应人了。但科学家们眼巴巴的,又不想要放弃去追求极致的机会——眼看着可以撞出一个未来,但没人愿意出钱了,没人愿意搞了。于是一个个就眼巴巴的看向了中国。前有苏联现有中国,其和资本主义截然不同的国家体制让他们可以搞,也能集中力量搞!并且在没有利益,持续投入的情况之下,搞个几十年至少是不成问题的,多一年是一年……还可以更大、更快、更强!

忽然,张天野一下子抓住了刚才自己话头里面的重点——风尘是个bug,那么,风尘是怎么观察的?

是一种类似于量子的超时空的纠结,是同步知觉的。秒想到了……假如量子的领域成熟,有了可以不受时空、光速限制的新的观察手段,那么基本粒子也好、黑洞也好,都是可以更好的认识的了。并且,还可以认识到黑洞的内部——也别说为什么,眼前这位便是新的感官还不完善,都模糊的看见了黑洞内部了。

而量子观察……张天野思维很是跳跃的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问风尘:“咱们银河系里有没有地外文明?活着的都算!”

风尘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这才临界。以后或许就知道了吧。”

张天野鄙视:“弱!”

“那你强一个给我看看!”

“我是说你弱,但我也没说我自己强。”张天野抬杠。不知不觉的,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但西边的天空,却滚过了一大片的黑云。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场巨大的灾难,终于要登上陆地了。没有了山的阻隔,风是那么的烈,而这一股黑云,本不应该存在于陆地之上,远处伴行的龙卷风犹如左右护法一般,拱卫着黑云,登上了陆地。假如此时,跳出了地球,从半空俯瞰,便会看到一个覆盖了大半个美洲的漩涡,中心处已移到了陆地上!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尔等皆来见我

大气形成的漩涡裹挟着黑云从海面上压来,登陆了大地——这样的情形,对于这一片大陆而言,并非陌生。要说哪一年没被风灾卷上几次,遭受几次暴雨的洗礼,那才显得很不美洲。有一些疯狂的骑士,甚至会骑着马,驾着车,扛着摄像机去追逐龙卷风,将摇曳着妙曼的弧线,嚣张过境的龙卷风的身姿拍摄下来。每一年,都有一些不知名的龙卷风爱好者、气象学家、记者丧生于此。但却绝不会有人想到:

这一次的天灾,与以往不同!

因为……原本横亘南北的一整条山脉都没有了。风来时,将会如入无人之境,陆地的温差会加剧风的激烈程度,其烈度、其范围之广阔,会远超往年的任一一年。而一个最为现实的例子,无疑就是澳大利亚了——澳大利亚为什么只有东部的那一片区域可以住人?西边的大片土地为什么都是“无人区”?

因为没有山!只是因为没有山!所以,大片大片的地方虽然资源丰富,但却容不下人类的存在,甚至容不下生命的存在……一片荒野都是戈壁,零零星星的顽强生命,也只能顾得上自己的生存。

一整条的山脉都没有了。

变成了制造黑洞的养料。

东方的地平线被风卷起了一层毛边,渐渐的,露出了太阳那惨白的脸……太阳似乎出来的比往日早。

像是水面上的一个影子在风中轻轻的荡漾出涟漪,另一边的黑云压来,却是另一个世界。空气中纵横的电波,各处的观察站、天文台以电报机明码发出了预警——暴风将来!已经是最高等级的紫色预警。

张天野摇摇头,假模假式的叹一口气,道:“作孽啊。”心头却没有什么负罪感——先天真人之行止、言语,皆从心出。又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心性,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何况是这一场天灾呢?何况,这还是一场发生在第二个地球,还是在美洲的土地上的天灾呢?虽然——山是他挖的!只是,那半个天空的黑云翻滚、压来,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昭示着惶惶天威……指着两团黑云交汇处,被坟起的,如同一条长条状的蜿蜒,张天野道:“那像不像一条黑龙?”

风尘道:“龙……我倒是想起来了。这里有没有山脉,其实也无关紧要!”

张天野惊讶,问:“纳尼?”

“四海龙王,行云布雨。百姓祭祀,可保风调雨顺,若是不祭祀,自然是暴雨洪涝风灾……这个世界不缺龙,也不缺神仙。少了这一条山脉,还有神仙,而且也正好肩负起调理天时之职责……嗯,那位也可以卖一卖赎罪券了……”

风尘戏谑。

只是,神国中的“那位”却是和缩头乌龟一样,根本就不敢去偷听、偷看风尘说什么、做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一个事实:

神的春天来了。

让一个人最为虔诚的哀求、奉献上自己的信仰、灵魂的,是灾难、苦厄。这一片经历过疮痍的土地,一定会成为神的乐园。但……一切的设想,也都要等风尘离去之后。风尘的本尊真的很辟邪:几次随意的把神用神束线切片、穿串,已经让神们胆寒了,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敢人前显圣?

张天野四下看了一眼,无语道:“哪儿有神?我自来都没见过,你妨的?”

好吧,一句真相了。

风尘问:“你想见一见?”

“姐夫我们也想看……”刚醒来的青丘们也一样好奇神的模样。箜云岚、安落同样好奇,唯一不好奇的就是韩莎:因为用风尘的视觉共享过,所以也就不好奇了。风尘“嗯”一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们出来,让你们见识一下!”风尘说罢,便心意一动,玄之又玄的念头便传递了出去,位于磁场之中的每一个神、仙、佛、鬼皆自自己的意念深处听到了风尘的声音:“尔等皆来见我!”

“尔等皆来见我”——只是六个字,却包含了玄之又玄的信息,言无未尽之意。其中包含了位置的信息,亦有时间、事件等。

这一句话的信息,同阴神之法,几是光速便使人知。

“茅山派茅盈、茅固、茅衷——拜见上尊!”

上尊有召,茅山派便也来的最快。

三位祖师爷领着大概三百多位弟子前来拜见,排成了阵列,位立云头。降落下来他们却是不敢的——不规则的环形等离子场也好,那悬浮的,千米直径的大球也好,都给他们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青丘们好奇的打量茅山仙人,见一个个或者杏黄色道袍,或者青布道袍,倒是和自己想象的样子差不多。这三茅真君也会来事,态度很是和蔼的,和这些曾经的天地之灵们打了一个稽首:“无量寿福,贫道见过诸位仙子。”

“客气客气……我听说茅山派很厉害的!”

“你们茅山派是不是专门抓山里的精灵还有鬼怪?”

“……”

茅衷一脸肃然,否认道:“不会,我茅山派道法自然,损伤天地之灵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像是诸位这样,修成了正果的,我们更不会了……”心说就你们的大靠山,我们天庭、地府、西方极乐、天堂、地狱之类的加起来,也都不是个。谁敢扎刺儿呢?再说了,他正宗茅山弟子,绝对也是不以戮杀先天之灵为目的的。便是遇到了撞客等情况,也多以驱逐、讲说为主!想一想现在这一代的茅山弟子,似乎除了那个林什么的来着,都很靠谱……所以可以理直气壮一点儿。

本质上来说,他们这些仙也好、神也罢,是和那些先天的精灵同一阶级的,屁股的方向也是一致的。

只是因为曾经为人,所以对人多一份照顾罢了。

“姐夫、姐夫,这个叔叔说的是真的吗?”青丘亥抱住风尘的胳膊一阵晃。风尘失笑,说道:“真的、假的,你们也都要注意一些。万一遇见了不讲究的呢?你们且下来吧!”一个观察港迎风见长,托住了茅山诸仙,落下了一些高度。

而后又有八仙落下,有三天海会大神——是一个小屁孩儿,不过名字却不是哪吒,而是姓张——来自天师道。

再有各路神仙一一过来,佛陀、天国之众,也一一过来。阴气森森的地狱、地府也都来了人,拜见风尘这个上尊。

他们是不敢不来……后来的纷纷给了茅山派一个注目礼:没办法,这三茅真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快啊,是脚底下抹油了?诸路神佛都是熟面孔,大天使之类的,也都是熟面孔,都被风尘强迫着讲过自己的修行知道。此时一见,一个个都是扭扭捏捏的,风尘道:“叫大家来,你们也都看到了……”祂一指地面,“这里的山没有了,所以气候会变得很恶劣。这一片地方就交给你们了。”

“是……”

一群神佛都没有意见,风尘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了,风尘也不会让他们白来,既然过来了,便请他们见识一下“黑洞”——

完整、庞大的信息,无差别的传递给了每一个神仙。因为他们不是阴神就是阳神的状态,所以接受信息的大小根本不受……一个扇动白色的翅膀的天使,忽然炸裂,变成了斑斑的光点,消散的一干二净。貌似除了这一点小小的意外之外,其他的神佛都是无恙的,那些鬼却很乖觉的没有去接收:不见着鸟人都炸了咩?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消受的起的!

然后,第二只天使也炸了。

张天野蒙圈……“这是什么情况?一群鸟人在放烟花?”

但:东方的、西方的、南方的、北方的,成群结队的神仙鬼怪齐聚一堂,竟然还没有打起来……现在一群天使还放起了烟花,简直不要太刺激啊。

风尘道:“它们的阴神被人为的限制住了。而我给出的信息又特别的大,所以你懂得!”

张天野秒懂:“就是爆了内存呗!”

至于是被什么人限制的、如何限制的,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张天野用下巴指了一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一群人,问:“它们被限制了没?”风尘应道:“没有,只有那些长翅膀、长犄角的是被限制的。自己领会精神!”张天野“哦”了一声,心中琢磨了一下,忽而明白过来,说道:“我懂了,我懂了。这个限制,其实就是自己不知不觉框定下来的。根本就不是谁限制的……”

这一种禁锢源于一神之教的思想,思考方式,自我设置了边界。但这一种边界,对于东方的诸多神仙却是没有的,佛陀菩萨也是没有的。

……

这话没避讳人,事无不可对人言。而且这群所谓的神仙佛陀在风尘面前的卑微,也让张天野看出了他们的根底——所以说话可以很随意,也不怕得罪了哪路菩萨。

地府的阴差们自然听见了,一个个朝张天野拱手行礼,表示感激。然后立刻就开始接受起那海量的信息。果然,在这一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的危险发生。而在西方的诸多神明中,却只有神主一人成功的接受了信息,地狱之中的魔王,也接受了信息。而地狱看门的三头犬此时却……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地狱三头犬

地狱三大佬——公羊、傻狗、九头蛇。被一贯当做大魔头的山羊两只犄角锐长,张成两条稍微向前探出,像背弯的弧度,约是一尺多长,身形大如牛犊,眸红如血,下巴上的胡须也是一缕缕的,稍微前翘……是很漂亮的山羊胡。它是三位大佬之中形象最为“质朴”的一个,就是一头公山羊;地狱三头犬则有三个头,其腹如瓮,后肢粗短、发达,脚趾、脚掌也很粗大,足有两寸之厚,一尺长,趾头长而有力、灵活,布满了厚实的、毛茸茸的黑色皮毛,从腹部以上,便变得阔大——三套呼吸系统、心脏等组织,将之一分为三,因为位置的关系,共生出了四个前肢,比后肢长,但爪子却比后肢小,但如同镰刀一样的指甲却比后肢的锋利、比后肢的更大,爪子的动作也更加的灵活。三个头几挨着,面目凶恶、狰狞;最后一九头蛇,则是共用了一个蛇身,有着九个头的蟒蛇。

三者身后,是一些小的劣魔——有的生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有的头上冒出了犄角,有的眼睛是金黄色的,有的犬齿很长,但大致都保持了人的形状。

这一行……自然也是最引青丘们注意的——

比起常见的羊,有些吓人的九头蛇来,地狱三头犬一下子就显得那么的突出、无害,至少青丘们感觉这只大狗除了头多了两个之外,就是人畜无害的。且有风尘、韩莎坐镇,她们更是有恃无恐,便跑过去围住了地狱三头犬,在它光滑的皮毛上抚摸了一下:

手感存在,但却并没有那么的真实。

“能摸呢……狗狗你别动……为什么你有三个头?是不是因为不小心和别的撞客了?”青丘们叽叽喳喳,“我听姐夫说过,要是灵不小心,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搅合在一起分不开,是很痛苦的,你也是那样吗?”

一群小劣魔离得远远的……

公羊磨一下牙,和面目狰狞的九头蛇对视一眼,也纷纷远离了一些。最后同情了一眼三巨头之一的地狱三头犬。

“你们……”地狱三头犬“你们”了一下,本来还想说吃了你们的灵魂之类的,但想一想人家的“姐夫”后,就很名字的闭嘴了。然后很是狗子的趴下来,亮出了自己的肚皮,混迹山野的青丘们无比明白地狱三头犬的意思:老子服了,你们随便折腾。于是,青丘们就问的更欢快了,只是地狱三头犬为了最后的尊严,保持了沉默。

青丘丑扭头,问风尘:“姐夫,我们可以把它留下来吗?三个头的狗狗好可爱……”她抱着一个狗头蹭了蹭。

安落和张天野说:“这是地狱三头犬吧?”

“应该……是吧?”

张天野的语气很不确定:就这傻狗、二哈一样的形象,实在是让人难以将之和地狱三头犬联系在一起。

传说中,地狱三头犬乃是把守冥界入口的天神,它把守冥界,只许灵魂进入,不许灵魂出来,并且不许生人进入,只许生人走出。

这其中的意味,便是死亡与新生。他看看这只狗,再看看风尘,好吧……貌似这玩意儿老实的和二哈一样,直接翻出肚皮也是可以理解的。心说:“我大心脏、大心脏,明儿就是祂让元始天尊、道德天尊和灵宝天尊组成小虎队唱青苹果乐园我都不意外!”这玩意儿……实力到了风尘这种程度,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你是阴神状态,也融合了万象因子,为什么不害怕阳光?”一群青丘的好奇心极重,问的问题也是天马行空。

地狱三头犬的声音低沉、雌性:“什么是万象因子?”

“万象因子,就是气,就是……”一个很努力的进行解释:“就像是鬼,因为本身含有的性质,和气结合在一起,气赋予了它形体,但是鬼却因此害怕阳光。因为鬼……哦哦哦,我明白了。因为我们的观念里,鬼本来就是害怕阳光的,所以成了鬼之后,才会害怕阳光。而你们本来没有这种想法,所以合了万象因子,也就不会产生这一属性……就像是心灵中,正气充沛的人,死后就会成神,力量很大。僵尸死后,含着戾气,所以又会死而不僵……我好聪明耶……”

“不行!”风尘回应,道:“它是阴神,并不是活着的实体。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万象因子,所以才能够存在。而过些日子,你们要去第一世界,不能带过去。”

第一世界没有万象因子——这个她们知道。

过些日子,将她们送到第一世界,这也是说好了的。青丘丑据理力争:“那,我们就收留一段时间,等走的时候放了它。”

风尘点头,说道:“这可以!”

……

陆陆续续,观摩完了“黑洞”的庞大景象,一个个的神仙、佛陀便纷纷告辞,恍惚之间就走了大半。再过一阵,地府之人也走光了,天堂的也走了,唯独剩下地狱的一群人还在,公羊的声音很中性:“尊贵的上尊,不知它……”同是三巨头,地狱三头犬的情况它怎么也都要关心一下的。

风尘看了一眼地狱三头犬,说道:“我们走时,它自然会回归地狱。”至于它陪伴青丘们扮二哈的付出,自然也会有回报。

“嗨,兄弟,我们俩老哥先走了……我们走。”

地狱的一群人消失。

然后,就只剩下来地狱三头犬一个。

青丘们领着三头犬过来。

“姐夫……”

风尘“嗯”了一声,又对地狱三头犬说:“你误入了一只将要生育的母狗体内,又恰巧属性相合,致使母狗和胎儿一并死去,三个魂魄纠结在一起。幸而有万象因子之注,才使你三人活了过来。只是你最强,故为主,左为子、右为母,至于今日,已经不分彼此。你若愿意,我可将你分开,你若习惯,便就照着现在的样子吧!”这地狱三头犬也好,公羊恶魔也好,其形象却并非原本如此,只是受了一些莫名的原因,才变成了一个这样的怪状——这些风尘一眼便能看透根底。

亦可以挥手之间,便解决其中的问题,并且不会有任何的隐患。风尘对青丘丑说:“它本来与你相同,也是一只狐狸……”

青丘丑:……

缓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暗想:“幸亏自己不怎么吓跑,要是也恰好遇到了和自己性向相合的宿体,不小心进去了出不来,然后融合在一起变成这种怪物模样,那简直了……”然后,再看地狱三头犬的时候,就不由多出了几分同情——毕竟是曾经的同类来着。

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地狱三头犬则是也同时问了一个问题:“你是狐?你现在是人,怎么可能?”

青丘丑刁蛮道:“你说!”

地狱三头犬叹了口气,倒是不怎么生气。便说起来——它的经历应该是很无辜的那种。曾经的它作为一个自然的精灵,自由自在的玩耍于天地之间,不知道多快活。可倒霉催的,却遇上了一个“神”,驾驭者黄金战车,追着它不放。金色的长枪、箭矢不要钱的来,一路追的它慌不择路的一头扎进了一只母狗的肚子里,然后才是扬长而去。现在想想当初的那种场景,都是恨啊!而至于缘由:不过是它“入侵”了对方的神圣领域罢了!

“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有主啊——而且那地方以前还是我的!”地狱三头犬郁闷啊——做动物的时候,标记地盘可以理解,你都成神了,还到处抢地盘儿是为哪般呢?

后来,地狱三头犬新生之后苟了又苟,等着神们建立了秩序之后,才是重新出来。当年那个追着它屁股射箭的神还在,却已经不认识它了。而后,它去了地狱,成为了地狱中的三大巨头之一,这自然是后话。

至于这些“神”抢地盘儿的原因,他喵的也懂了——地盘儿不是为了地盘儿,只是为了信仰。因为这些“神”发现了信仰这玩意儿的好处:是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越发的强大的一种极好的手段。有着万象因子的加持,那简直是无往不利啊。比起自己一步一步的苦修,一点一点的积累,这种手段简直太作弊了!

只要信的人够多,万象因子就可以汇聚更多,融合过多。青丘丑疑惑,问:“喂,你就没小伙伴儿吗?你看我们,我们从来都是一起行动的,谁找我们麻烦,我们一起打他!”青丘丑挥舞一下自己白生生的小拳头。地狱三头犬做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说:“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青丘亥叉着腰,说:“那今天能够被我姐夫招过来,也是命运了。而且还是好命。要不是姐夫,我们还不能化成人形呢。”

那一脸的洋洋得意,却是分毫的不掺假。她们的姐夫肯定是最厉害的、最好的,本事好,对姐姐好,对她们也好……简直能够算得上这个世界的真、善、美的化身了——如果无视了那被挖光的山脉,以及即将到来的天灾的话。又是好奇,问:“信仰的力量,真的能够有那么强大吗?”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矢意念宏群息

“那,你们来说,信仰是什么呢?”风尘笑吟吟的问了一句。青丘们思索了一阵,青丘酉便先给出了一个答案:“信仰,就是让人信,让人仰,让人敬,让人畏。”风尘“嗯”一声,点点头,又问:“可为什么‘信仰’可以让神趋之若鹜,可以让神变得更加强大呢?”这个问题,她们却是答不出来……张天野也问:“为什么?”风尘道:“要解释这一个问题,首先就要绕回到开头的部分:什么是信仰?”

风尘随意的一坐,一手抚在了地狱三头犬中间的头上,邀道:“坐。”遂便讲起了其中的门道——

“信仰——是一种具矢量性质的意念的宏群息。也就是说,它是具备方向性的,同样方向的意念,汇在一起,就是信仰。而神,之所以可以因此强大,便是因为神将和自己同矢量方向的意念,汇聚在了一起。这就相当于让自己的志变得强大了,超出了常规的强大。性质相合之下,神,就是一根指挥棒,一个疏导河流的河道工……但,由此也便使得神出现了极大的局限:它无法逆流而动,只能顺流而行。它注定了只能成为河流中的一朵浪花,当河流混乱之后,它们,也不能独活。这个世界里……”祂轻抚着地狱三头犬,语气不急不缓的述出了信仰的本质:具矢量性质的意念的宏群息——即宏观的群类信息交互。风尘便又讲起了这个世界中的“诸神黄昏”之故事:

北欧也好、希腊也罢……诸神之黄昏便是由“信仰”而起,由“信仰”而终——

那应是最早的一批神,或者称之为“生衍物”。因为万象因子的存在,这个世界想要修阴神、合阳神,成就神仙之姿,都是分外的容易的。如一些人,死后封神,也很容易。但这也同样会导致一个问题:他们的心性、静功上的修为,会差的很远……而这一种差距,便是诸神黄昏最为关键的一个因素。

这一批神,包括了中土、西方在内,他们很偶然发现了借助于生人顺应的念头之后,自己可以如虎添翼——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让他们的神通、本领越发的强大。但也因为信仰之原因,神通单一。

但——这是无妨的!

天地间散漫着的,自天地开辟之后,便有的各种非生命的、生命的印记,记录的点滴早被风尘容纳与心胸之中。触及了第三类之后,这样的一种“垂钓”的效率,更是风莎燕的六千多万倍,每一秒所经历的一个个人生,或者其他的浮游的经历、记忆,都是海量的,难以计数。而这也是祂工作之余,制作黑洞,思考大衍金丹之外的一种休闲和消遣,就像是人们看小说、看电影一样……

这一片天地的历史早在胸中。而这一段“诸神的黄昏”自然也在其中,并且只是占据了极少数的一部分。

相比人类的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他们着实渺小、不堪!

“诸神发现了信仰的好处,于是,为了扩大自己的信仰,争夺信仰,彼此征伐。它就是其中一个被无辜牵累的倒霉蛋——”

对地狱三头犬的遭遇,风尘表示了一下同情。

“那是一个开疆辟土的扩张时期,诸神彼此争斗,争夺,一些不明事故的被牵累。这一个时代,我们可以称为信仰大发现时代。但同时,这也是诸神黄昏的前奏。因为不断的争夺,信谁,不信谁,改信谁,就成了一个问题。当时凡人的力量无法抗拒那些神,尤其是信仰众多的神,所以,城头变幻大王旗之下,信仰就变得混乱了。就像是一条混乱的河流,其中的细流彼此冲突,冲毁河堤,生成洪水,生灵涂炭。神不能驾驭这种洪流,且因为身在其中,就被洪流撕扯的粉碎……这就是黄昏!”

“之后,便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在西方的土地上,逐渐形成了一神之信,排除了一切异端之思想!”

因为“最纯粹,则最强大”。而在同时期的东方,则是选择了一种“共享”的模式,即一个人可以信我的同时也信他,爱信谁信谁,各取所需。彼此便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态,但却都是生存了下来,是成功的。

风尘道:“当时的失败者,几乎都去了地狱。”

韩莎补充一句,说道:“东方、西方之修行者,针对于信仰的问题,选择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手段。东方呢,知道其危害,所以敬而远之,是将之当成一种应用,而飞是安身立命之本。多是一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譬如口诵阿弥陀佛,念诵某人某字,以之使人心念不迷失,神不死去。西方则是采取了纯粹信仰之手段,信的多了,自然就乱,那么好,就信一个。也因此,宗教斗争异常残酷,排他性甚强!”

青丘们点头,又问:“那,信仰不能用、不能碰,不然就会受到它的害处了?”

“顺势而为……譬如你从一地去另一地,恰好的有这么一个交通工具,就直接坐过去好了。没有必要一步一步的走。”

讲“顺势而为”,便又提起自己以小白之身,通过阵、咒发动审判之事。言:“那一次审判,实际也逆向的运用了一下信仰。它是顺流而下,我用咒逆着,寻到了源头,所以那一次审判究竟有多大的规模,实际上不是我决定的,而是那一条河决定的——注定了每一个源头都会被消灭,每一个会往河流里注水的,都会被消灭。”

地狱三头犬一哆嗦,整个狗都呆住了……

“那个……”

那一次,死的可不止是人,还有神。不死不灭的神……死了!

“顺手的事情,你譬如方向正好合适,随手就用了。方向不合适,自然就不用。只是注意溺水的多是水耍的好的,信仰不可倚靠。关键还是要看自己的境界……就拿第一世界来说,一旦没了肉身,那人就是无根浮萍。即便是有人祭祀,使用牺牲之戾气来加强情绪,也不免死去的命运,更会成为修士手中奴役之工具!至多,也就是多残喘个几百年罢了!”说完,温柔的看了韩莎一眼——

若非是命运让二人走在一起,或许韩莎也会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终日里奔波,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多残喘一些,又怎会有今日的惬意?

祂只是感觉庆幸……

顿了一下,风尘道:“到底静功是本,驻法是本。”跟着玩笑了一句:“神有五属,曰神魂魄意志,神浸三脉、全七轮者,有七级,一层一层,自上而下。故我想了一下,将两种法门合二为一,并取了一个还不错的名头。效法了《西游记》《封神榜》之妙处,称为五七玄功,又七、十同,还可以称为大衍真功,无上至尊功,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功……”

张天野道:“还可以叫不要脸神功。”

风尘:“……”

张天野问地狱三头犬,道:“你们这些神仙为什么都这么弱?虽然没打过,但我感觉除了我媳妇,你们这些人是一个都打不过啊……”

先天真人的直觉敏锐——这一群神仙之“水”他隐约有所感觉。这也是青丘们敢把地狱三头犬当傻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因为直觉上没有危险。要不然即便是有风尘做后盾,也不敢去招惹地狱三头犬的。地狱三头犬翻了一下眼,呼噜一声——张天野这话太过于气人了,还是当没听见吧。

风尘瞥他一眼,问:“是什么给了你先天真人很弱的错觉?”

张天野道:“不会法术啊。”

风尘道:“那你怎么不说寒暑不侵、逆知未来、倒果为因这些?自然而然,便有三十六天罡神通,七十二地煞法术傍身,成为护身神通。什么鬼怪妖魔,都难近身,有了危险,不知不觉,就可以避过。就算是去上街打群架,你都能打的毫发无损,随便闭着眼睛走路,板砖都招呼不到你身上。你怎么不说……”

张天野道:“你都说完了,我说个屁?不过也是啊,打群架只要不是所有人都针对你一个,还真的可以毫发无损。要是真的有心伤人,说扎他屁股就不会扎肚子,说扎三分深,就绝不浅上一分,也不深上一分……”

这便是“若有意,若无意,有意无意是真意”的一种禅境,但却是先天真人逆反先天成就了婴儿之后一种极为常规的境界。

风尘“哎”一声,很是抱歉的感慨道:“对不起,都是我给你造成了先天真人不厉害的错觉。如果你面对的不是我,也许早就发现先天真人的厉害了……我不该一次一次的打击你,你也应该多找一些普通人试一试身手。就比如你的泡椒凤爪,其威力大小,这些日子不也都看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接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张天野哼哼,说:“我好歹也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是优秀青年科学家。你老人家居然把我当挖掘机用,还连运输也一起包了……这世界上就没你这样儿的。我早晚都要跟你绝交上一个小时,不行,一个小时太短了,必须要多加十分钟,让你知道知道,失去朋友的滋味……”

“那我再加俩小时的……”风尘表示多送他俩小时。

张天野……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真香”的是,第二天继续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这一趟倒是没将他当成挖掘机用,而是作了矿工,需找一些矿物,开采、冶炼之后,以作为后续“旁敲侧击”的,用以从侧面来验证黑洞性质的材料。他负责开采的,包括铜、铁、锌、硒维等各种金属、非金属矿物,之后的进一步加工,则要运输回来,由风尘完成:

一应的化合之物,皆会被风尘“瓦解”,变成一种单质。不同种类的单质,则会被输送进入大球的内部,让黑洞吸收、消化。记录相关的数据,分析不同元素在被黑洞吃掉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现象、表征!

安落自是跟随张天野一起走了,却是“夫唱妇随”的很。韩莎则是站在观察港上,使青丘、箜云岚都站了一排,地狱三头犬则是趴在地上,吐着这头,一头顶三头。韩莎道:“咱们今天还接着之前的讲……一会儿学完了,教你们一个小阵法玩儿。好了,都集中注意力,好好听讲……”她例行的,给青丘们上课——正是讲了一些线性方程的东西,内容颇是抽象、艰涩……

青丘们有些吃力,但还是听懂了。倒是旁听的地狱三头犬……嗯,已经陷入梦乡了。

不规则的环形等离子场外。

瓢泼般的大雨自天空落下,砸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轰轰”的声响,银色的雨幕遮蔽了视线,周围到处都是银霜色、银灰色。天空沉重的黑云或深或浅,游走的白电竟然在这天地的交响间黯然失色——

地面的沟壑被注满了水,形成一条一条的银亮的流。由海中而来的雨水中携带了一些海洋中的鱼虾,落了水中后,便不断的跳动。这些景色,每一个都很有趣,但韩莎教学时,青丘们、箜云岚却都不敢分心乱看——若是因为走神,致使讲的内容没有听懂,韩莎却是会惩罚她们的。

遂,教了她们一个好玩儿的,可以攒水球的“螺旋丸”,将凝点、运行的要领简单的讲述了一番。

“就讲这么多吧。外面雨大,别出去乱玩儿了。想吃鱼的话,一会儿就去捉鱼,让你们姐夫做给你们吃……”

“知道了姐姐!”

解散了青丘、箜云岚,韩莎便飞到了另一个观察港上。风尘正蹲在观察港上,对镜面球内部的黑洞进行观察。一边问:“怎么样了?行不行?”

“还太小,需要再大一些……怎么也要直径达到一微米左右。再小了,不好观察……”风尘也不动弹,只说道:“天野去采集各种矿石了,我这里就把各种气体的单质弄一些出来,氢氦氮氧氩这些……然后,一种、一种的,把它们送进去。按照元素周期表的顺序送,看看会发生什么,是否和推算的结果有出入。”韩莎自后面趴在了风尘的背上,爱怜的嗔了一句:“和个猴儿一样。”轻轻地前后摇晃。风尘前后的摇,边是观察,边说:“那我带你去大闹天宫,然后抢了玉帝老儿的宝座给你坐……”

韩莎笑,舒服的细了眸子,长睫毛一颤,说道:“才不呢,玉帝老让人欺负。尤其是你这个皮猴子……”

“哎,讲点儿道理。我大闹天宫还不是为了你?”

“悟空啊……”

“……”

轻盈、细软的身体从背上滑落,韩莎换了一个姿势坐在风尘的背后,手搂着风尘的腰,将脸蛋儿枕在风尘的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等你成了第三类之后,应该可以感受到宇宙内的所有的同步信息吧?就和用眼睛看到、用耳朵听到一样……一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文明,你一定要带我去看。也许,有一些还是茹毛饮血的,咱们可以去扮演先知,有一些是和地球差不多的,咱们可以扮演三体人,去封锁他们。还有一些……比如那种像是章鱼啊、小龙虾啊,我们可以去那里当神,然后……”嗯,最后这一个幻想,就显得有些恶意了——当神,然后举行争霸赛,就跟圣斗士的套路差不多。

最后,披荆斩棘的“胜者”将会全身裹上孜然、辣椒面,被送上神的餐桌。对于这些很小龙虾、很螃蟹、很章鱼之类的外星人,餐桌就是最好的归宿。

韩莎得意的“咯咯”笑,说:“想着食物自己把自己炸出来,然后裹上调料,送上餐桌,简直太美了……”

风尘无语,说:“也许是猫耳娘什么的。”

“你为什么会想到猫耳娘?”韩莎作妖,“嗷呜”一口咬住风尘的耳朵,隔着头套一阵磨牙。虽磨的用力,但风尘的耳朵却像是一块劲道的牛皮糖,不,应该是橡胶,怎么咬都不为所动——你咬任你咬,牙咬疼了都咬不动。韩莎一边咬一边碎碎念:“咬死你咬死你,猫耳娘,我把你咬成猫耳娘……”

“好疼的——”风尘很配合的甩头,想要摆脱。韩莎则是越咬越有兴致,大有一种咬破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你还想不想猫耳娘了?”过了一会儿,韩莎停下来,问了一句。

“不想了不想了,家里有一只母老虎,我哪儿敢呢!”玩笑一句,又惹得韩莎在祂腰上一阵掐。忽的,正色起来:“黑洞长好了……”韩莎一愣,便松开了风尘。风尘却坏笑,转到了韩莎身后将人拦腰抱起,在地上转了一圈,说:“骗你的……不过也快了。”而这一个“快了”则足足是有三天的时间——暴雨间歇的下了三天,期间只是停顿了大概七个小时左右,天空的黑云压下来,白昼和黑夜的边界都变得模糊起来。似乎这段时间,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黑夜,就是在将要黑夜的时候……张天野则是弄来了包括金、银、铁在内的,一共有五十多种原材料!

笑话……明明在美洲的土地上,明明这里的工业发展不错,明明各种实验室、化工产品多如牛毛,人类现如今发现的各种元素,工厂、实验室、药厂之类的地方都可以找到。

他要是傻乎乎的去土里挖,那是傻吧?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在暴风雨的掩护之下。数十个大型的金属加工厂、一些化学设备、仪器的制造厂、物理仪器制造厂,就被洗劫了。金银铁铜这种还好一些,损失最大的,无疑就是一些稀有金属了——这玩意儿每一克都价值连城,但也最难找。张天野凑来凑去,勤劳的像是小蜜蜂一样游走于高尖端的工厂、实验室之间,才好容易弄了一个差不离。几乎弄齐全了元素周期表上面的各种元素,张天野自然也就闲了下来。

……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镜面球的上部,一个口子逐渐旋开……一股激烈的脉冲刺破了云霄,白炽的光冲天而起,扩散成了一个锥形。

高能的辐射冲破了天空的云,黑云如同燃烧了一般,朝着周围泛开。变成了一种极为圆的环形,边缘光滑,外层则是一圈七色的光圈。但在风尘的视觉之中,光却是更为丰富的,远远不止是七色。可见的、不可见的光,都在祂的视觉中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色彩。不过,这一道光束却很短暂,只是存在了不足7秒钟,便被释放的一干二净。白色的锥形光消失了,但天空的那一个光圈却固定在了那里!

镜面球中,辐射依然存在,但却没那么激烈。释放实际上还在持续当中,一直会持续到黑洞喷吐变得微乎其微,连同电磁波也几乎消失。

风尘就在口子的上空进行观察,因为充沛的光电磁辐射的原因,光落在祂的身上,终于又显示出了祂的容貌、肌肤。依稀的,还是那么的白皙、纤柔,美的难以言喻,那么的完美,像是一位谪仙人,又像是一位天魔女。于是,祂便摘去了自己的头套,显示出自己的容貌来。张天野双手做喇叭状,喊了一句:“妞儿,让我看看你的脸。”

风尘眼波一动,嗔道:“本座之容,也是你这窃物之贼可见的?”

“科学家的事,能叫偷吗?”

那叫“征用”:

以造福全世界的名义。

风尘莞尔,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说道:“孔乙己也说自己偷书不是贼,只不过是被人差点儿打死了罢了。”而生物芯片中,却很正经的将各种辐射的衰变值以波线图的方式呈现了出来,只是这一会儿时间,就已经是一次断崖式的下跌。如果这是股市行情的话,估摸着人们早就跳楼了。尤其是一开始的井喷,那简直是一条直线,看不到一点儿曲的……现在最明显的就是有了坡儿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熏陶,安落对此也明白了一些,指着图问:“是不是等基本平坦了,就可以了?”张天野道:“就这么一个意思,等平缓了就可以了。只要趋于稳定,我们之后的实验就不会有大的出入。”

安落猜测,“之后是不是就是分类投入各种元素,然后看行情涨跌?”

“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张天野无语,吐槽道:“说的我们好像是炒股票一样。不过主要就是看几个,一个是持续时间,一个是辐射的强度、波段的变化、一个是黑洞的直径变化、一个是……”

安落:……这是“就是看几个”?果然,什么“就是看几个”的鬼话是不能信的。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现场直播

雨,如天河倒灌倾盆而下,绵绵不休。零落的雨滴落在地上、水中,便激荡出一阵“轰轰”的嘈杂,明是喧嚣,却有一种“万籁寂静”的“寂”——天地之万物似归于寂,人心亦归于寂。雨滴落在了等离子场形成的那层膜上,则瞬间成气,蒸腾而起,是一种“滋滋”的煎炸声……只是气还未升起多高,就被雨水压下、打散、沉寂,使这一个过程循环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高能的粒子冲击出的,那一块白亮的圆面停在云层中,风来不去,云涌不进,顽固的坚守着,只见周围的一圈,稍淡色一些的云在极为迟缓的动……缓慢的,就像是一只缓慢的爬行的乌龟,负重前行。

雨一直下……

风尘置身于篮球大小的豁口上方,随意的耷拉着一条腿,另一条腿竖膝微屈,脚踝和拉拢着的腿的膝盖并在一起,很是惬意的晃。

充沛的光、电、磁透过肌肤进了体内,被一步一步的加工,然后变成新的中气、再因功用之变化,分五行、划阴阳,成就营卫。营者运行身体,卫者生成身体,保卫身体。身体内的立体的网络越发的密集,越是密集,生产新的营卫之气、利用新的营卫之气的能力也就越强……终究有一日,新的营卫,会代替旧有的身体组织。风尘的大部分的精神,则是放在了大衍金丹的丰腴、拓展之上:

元素、元素之间的运行,提纲挈领的在这一骨架上丰富血肉、羽毛,让它变得完整——将现有的数学统御,将未曾被发现、利用的数学推导出,构成一个在有序的世界中自洽、完备的,不存在任何缺陷,不丢不顶,圆润无暇的大衍金丹……这种丰富,是一个很有趣,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另有一小部分的注意力则在镜面球内部的黑洞上,一小部分则是一些灵光乍闪的念头,是天鬼、风莎燕、蛞蝓、大蛇丸、金蟾、幻月的一些思维念头——针对这些,祂就像是更高了一级别的观察者,不为所动,却又清晰、明白。

是“跳出其外,又在其中”的。

张天野手脚并用,如猎豹一般沿着球面跃了上去,须臾就站在了风尘的身边。手搭凉棚的远眺了一下,说:“果然,此处风景独好。”

风尘道:“哪儿好了?”

“哪儿不好了?你看这云——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黑的云?这么厚的云?你看那闪电,什么时候闪电的声音,竟然被雨声压过去了?你看地上,那江水横流……不是神话中,何曾见过这样的雨?这简直就是史诗级的灾难大片。这种场面,千载难逢,身临其境啊。我和落落刚才说等雨停了,就到处走走看看,亲身感受一下史诗级的灾难大片……怎么样,到时候你去不去?”张天野一屁股在球的顶部坐下来,离得风尘大概有一尺多远,避开了从球内喷出来的高能粒子,用手拍了拍球面,又说:“你说这黑洞,吃个东西也挑。不好下口的直接就喷出来了……”

风尘瞥他一眼,说道:“你看我能走开?你们想去就去吧。反正现在也用不着那么多的人,我一个人观察就够了。”

张天野“嘿嘿”一笑,摇头感慨:“这可不是哥们儿不跟你分忧啊,实在是无能为力。里面是什么样,也只有你能看见。”

“等可以进行下一步实验,我通知你们!”

风尘点头。

“行,那我们就先撤了……”

张天野直接闪人,连着安落和箜云岚一并拐走了。青丘们倒是不乐意去看什么“灾难大片”的,只是和风尘、韩莎一并呆在这里。过了一会儿,张天野就开了直播:

简易的棚户到处都是零落的木板,地面上的雨水溅起了一层银色的水汽,如同烟雾一般。积水足足到了人的小腿高,棚户区的人们不得不拖家带口,一身可怜的淋在雨水中。有人支架起了门板,暂时的遮挡风雨,有人坐在木桶里,在水上漂……还可以看到一只浑身湿漉漉的黑狗,正趴在一座房子的屋顶上,狂吠不已。风是冷的,雨也是冷的,被从海里裹挟而来的一些海洋生物在水里欢腾……

“这里是我们的第一站,唐人聚居区。我们可以看到,这里的棚户区大部分已经被摧毁了,有人正用门板挡雨。看到那只小黑没有?”

“因为地势太低,那间房子已经淹了房顶,小黑被困住了。可怜的小黑,绝望的小黑,这时候缺了狗儿子狗闺女,不然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救他的。受灾的人太多了,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中土道门的人正努力的施救,我们可以看到那些、那些、那些……他们很努力的在奔波,茅山派的仙人们正在给人治病,传授防疫知识……”

三三两两的,穿着杏黄的、褐色的、青色的道袍,还有一些黑色道袍的道士不知从何而来,往来穿梭。

一些人被集中在了安全区域,在这些道士的指导下去捞出了一些物品,煮姜汤的煮姜汤,救人的救人,整个过程热火朝天。

……

“干的不错,把那群鸟人都干死……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们!”张天野走到一个年轻的道士身边,拍了拍道士的肩膀。这道士乃是阳神之体,质感是真实的。这些人之前就被风尘招去过,都是熟面孔。道士见是张天野,便打了一个稽首。道:“这个,可是上尊……”

张天野摇头,说道:“祂才懒得有这种想法呢。这是我的个人意愿——我刚过来的时候,见另一边正卖赎罪券呢。啧啧,那套路……”

在上帝的地盘儿上,神甫们集体出动,兜售赎罪券。宣扬说是这一场大洪水,就是上帝对人心不古者的惩罚:

每一个信仰者,都必须要检点自己的行为、心灵,拷问自己的信仰是否虔诚。是不是自己的行为招致了灾祸……嗯,如果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犯了错,那就买赎罪券吧,多多益善。用东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总之这是一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这事儿要是换成远东的中原地区,敢这么玩儿,下面早就揭竿而起、彼其娘兮了。但在美洲、在欧洲,这玩意儿还就有市场,贱皮子们就吃这一套,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钱——想要在俗世中拥有影响力,有钱就是第一位的。教职人员们,以及他们头顶的神深谐这一套。

利用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收割信仰的同时也赚钱,有了钱,未来就可以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道士:“……”

“读过《山海经》吧?根据《山海经》的记载,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中原之国土,只是后来的人忘了……子孙不肖。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该是我们的,始终都要是我们的,加油吧,我看好你们……”张天野又拍了拍道士的肩膀。道士的心头一阵mmp,心说山海经我也看了,怎么我就不知道?这一个自古以来怎么听着就怎么无耻……但,想一想又感觉莫名的有感觉啊!

拍了一下道士,然后换了视角,又拍了一下在“河水”中划着木桶,从一些倒塌的棚户中捞东西的壮年。

再出了棚户区,展示了一下华人之外的区域里,教堂门口抢赎罪券的盛况。张天野夸张的说:

“看看啊,都看看啊。这真是锣鼓先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人山人海,人山人海……我为什么要说三遍?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了。”

“麻痹这群人都疯了……看,教堂塌了!”

张天野突然指了一下教堂。

高高的,像是一口座钟一样的教堂轰然倒塌……张天野是绝对不会承认是他干的。没错,那一指,实际上就是教堂倒塌的元凶。这一下,人们是真的疯了。人拥挤着人,叫嚣声乱的吓人,贩卖赎罪券的几个教职人员被发狂的人群直接推倒在地,经过一番踩踏之后是进的气没有了,出的气也没有了。张天野夸张的叫:“疯了,都疯了。天啊,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把人踩死了……”

安落说:“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这里太危险了。”

“对对!”

张天野从善如流。

一群看直播的人:……

青丘丑目瞪口呆,愣了一下,才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句话还是跟张天野学的,但这会儿用在张天野身上,没毛病,意外的贴切。青丘亥则问:“姐姐,先天真人可以这样么?”韩莎:“……”然后递给了风尘一个眼神儿,让风尘说。风尘咂巴一下嘴,说:“真人在一个真字,他这么做,也没什么毛病。”韩莎道:“但你们不许跟他学,行为上不注意,境界很容易掉下去。”

“是……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嘛。道理我们懂得。姐姐你老这么说,好烦呐!”

青丘未抱怨一句,就被韩莎送了一头爆栗子。

凿的整个人头一缩。

猴子一般。

“姐夫、姐姐,那你们的心灵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了?”青丘未捂着头,问了一个大家都很好奇,却也一直藏在心里,没有问出来的问题。

正文卷 第九十章 金丹和华府消息

“我俩个?”韩莎道:“我是志分魄的程度,正细化而分,静功之象便不和你们来说,你们听了却无好处。你们只需知道,是快要到魄的程度。三脉的话,神已浸到了第六级,五七玄功,已修成了二五——五修成了二,七修成了五,目前正在修六,等七成时,又是三成时,就是三七玄功了。祂的话,三七圆满……神、魂二者,实难达到。或许,根本就是不可企及的一种程度……”

风尘一笑,如佛祖拈花,道:“关于神、魂二者,我这些日子研究大衍金丹,倒是隐约有了一些想法!”

韩莎促道:“快,讲道讲道!”

“好,我便给你们讲道……列位仙家、同道,且在蒲团坐,放了茶盏,端上葡萄蔬果,仙家妙品,且吃上一些听我言。”一双妙眸一动,顾盼生辉,说笑道:“不然等下开了讲,听我玄理,三月不知肉味,饿的成了骨头架子,做那干尸一般,却也不甘我事了。咱们丑话先言,再归正传——”

“是书归正传!姐夫你说书呢……要是去说书,肯定有很多人听。”“就是,姐夫的声音好听,肯定很多人都听。”

青丘接了一句茬,便将话拐到了说书上。

“神、魂二者,不可企及,又如何企及?我思来想去,研究大衍金丹后,便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魂的境界,应是一种底层的构架;神的境界,则是一种灵性,故神而灵之、神而明之……这,就像是通过构架,制造一台可以思考,独立自主的具有灵性,可以分析、思考等。我就想,这魂的境界,以及与之相对应的术、势、法之上的境界,是否也都是一致的?是否,可以在结构中求,可以是……”祂顿了一下,说道:“以大衍金丹为结构,丰满其骨骼、血肉,至于完全!”

“这样一来,这不可企及,也就可以企及了。大衍金丹,便可以作为梯子,沟通这一个不可能!”

祂的这一种想法,简直就像是神话中的人类建设巴比伦塔一样,是真的可以登天的,超出于常人之思维。

“目下,我之状态正处于新、旧交替之时。却也正是一个千载难逢之机会,我有了这一个想法后,便以旧的身体之器官、神魂,试着构建大衍金丹……只是,它的效率实在是有些低,至于现在,都没有构建完成。大衍金丹看似是一个三维的球面,实质则蕴含了六十个维度,最是复杂,其中之运行,也是难言。它只是将六十维以一种三维的球面表达,最终变成了一种平面上的几何形状……”

要说人类最为伟大、最为玄奇的一样发明,那必然就是数学。它总能将一些不可能的问题,变成可能,将高纬度的问题,转化为低纬度的问题,最后落实在一个平面上,可以通过简单的加减乘除计算出来!

化不可能为可能,使复杂为简单,无出其右……虽然新的胸脑可以更快,但祂却不敢用来冒险、实验:

毕竟是涉及到了构架的层次的。

“建成了多少了?”韩莎眼眸一亮,看祂:“居然都不告诉我。”

风尘道:“成了三分之一,不告诉你,是怕你说我孟浪、冒险。你要是为我担心,我会心疼的……这会儿告诉你,是因为我感觉,这一个法子,或许是真的能成。大衍金丹一成,我即入魂之境界,三七变四七,待到其中运转皆都圆满了,估摸着就到了神的境界了。那时,五七玄功便算大成了。”

青丘们却激灵的很,问:“那是不是到时候,就是包容一切,真正的全知全能了?毕竟灵魂成了大衍金丹,那就是包含了一切的!”

“好像是……”风尘笑。

韩莎很是享受的靠着风尘,憨憨道:“大衍金丹……这,是真金丹境吧?然后,金丹境界之后是什么?灵境?有神而灵,神而明之。”

风尘道:“那应该是明灵之境吧?”

“我说还是你说?”韩莎嗔了一句。

……

张天野的直播还在继续,只是出了城去了乡村——地里的庄稼已经全毁了,低洼处已经成了湖,之前去过的斯蒂芬农场只剩下一个山头还在水面之上,剩下的地方就像是白洋淀的芦苇荡一样,看着都令人唏嘘。玉米、旱稻、麦子,养殖场,张天野一个点一个点的转,安落和箜云岚也跟着看了一路……可以说,从出生一直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么骇人的灾难的!人类在天威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今天晚上,我们打算到华府去,看一看华府的状况。相关的赈灾事宜,我们也正在关注当中……”

华府在东部地区,此时却是气候宜人的。张天野三人过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一派的灯红酒绿,街上的流浪汉醉醺醺的游走,抢劫、偷窃、打架不时的在黑夜中上演,贵人们则是在酒会上端着红酒,谈论关于西部的灾害。

没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想法,连一个小念头都没有。华府诸公的想法,首先就不在此时,而是在灾后。

“他们不打算救灾,而是做出了灾后的处理意见。第一,为了防止灾民冲击未受灾的地区,派出军队进行戒严。第二,售卖国库券,进行救灾筹款,第三……他们会尽量保证灾区的灾民的生存……但实际上想一想,第三条就是一个玩笑。现在遭灾的时候不及时救援,而是进行资本操作,灾后,这里的人真的能够坚持到救援吗?”

“你来!”风尘沉吟一下,叫来了地狱三头犬。地狱三头犬老老实实的跑到了风尘的跟前,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牛犊大小的身体底俯,三个下巴都趴在了地上。风尘说道:“我送你一些种子,你在一些水不能浸的地方种植下来,生长着面包的树会长出来,为人提供食物。它的叶子会长成衣服,让人不至于受寒……你要教会人们去采面包吃,教会他们将叶子摘下来,去掉绿色的叶子,保存下衣服……”

地狱三头犬一愣,六只眼睛看风尘。它不明白风尘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更想不通世界上如何会有这样神奇的种子——

但它也不需要明白……现在,作为风尘的一条狗,它只需要照着主人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是,您卑微的科尔伯鲁斯遵从吩咐!”

风尘摘去了手套,张开手……白嫩的手心中,一粒粒的米粒一样的颗粒堆砌,足足堆满了一把。然后问韩莎要了一个小袋子,将种子装起来。然后,交给了地狱三头犬——三头犬用自己左侧的第二只前爪抓住了袋子。然后,便踏空而去了。风尘笑着摇摇头,说道:“终究做不到熟视无睹……”

韩莎道:“我便知道宝宝有不忍之心,之前要制作黑洞,是不得已。但有了黑洞,却总是会给人留条活路的。”

风尘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第二天的时候,张天野继续直播:华府的通讯还是畅通的,报纸也不缺。英法等国对华府的遭遇表示了遗憾,东方的政府则是号召了募捐,将会送五百万吨的大米过来,缓解华府的灾情。这让箜云岚看的很不高兴,而另外一个消息,则是直接让箜云岚炸了:

中原之察哈尔、鲁豫皖四省皆也出现了天灾(主要是**),百万生民陷入了易子而食的惨痛。

这他妈的还五百吨大米援助人家救险?人家自己的政府都不着急救,你着急个蛋!

“让箜妙成接电话!”

心中有火,于是箜云岚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冲,少有的直呼自己老子的大名。对面接电话的也是老人,一听语气熟悉,又听见那来者不善的口吻,连忙让四爷稍等,便叫了老爷过来。孔妙成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有些失真和电音:“云岚。”

“援华府的决议谁做的?”

对面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你三姨。你还能怎么着?我也劝了,没劝住。咱们自己的地上都人吃人了,你三姨夫和你三姨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硬是要援华府,我有什么办法?云岚啊……这事儿,没办法。你老子都背锅了,我去金陵,路上差点儿被学生围住打死,说是我发国难财。我真他妈……”

箜云岚:“……”

作妖的竟然又是她的三姨和三姨夫……当然,其他的一些跟随着起来的帮派人员也是少不了的。那些都是跟着她三姨夫的老人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说,此时政府里的那些人,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听孔妙成说,她那个三姨有心打通一些关节,从美国这里进口一些军事装备。箜云岚叹一口气,郑重道:“千万别让她来,要不然一百万的军费,估计只给你弄一些后发枪回去。还有,万一我看见了,忍不住把她弄死,我也没脸见妈了……”

“怎么说也是你三姨,让你二姨劝一劝,这次跟着一起去,应该……”

“得了吧,二姨哪儿有她心眼多?跟着除了惹一身骚,还能怎么着?反正她别来。想要来,也等我走了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箜云岚挂了电话,她是真的想要杀人……

但正如孔妙成说的:

那是她三姨,亲的。

或对不天下人,对对她箜云岚,是够够的。

她也只能威严恐吓,指望着她少做一些孽。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日出无题雨歇

但她的三姨(小姨)绝是一个为了百分之三的利益,就可以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三十的利益,就可以不顾一切,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可以把自己卖了的人!但好的一点,是她自己抠,但对家姐、对箜云岚这些子侄辈,却是大方的。光凭这一点,“葛朗台”和“周扒皮”和她比起来,就显得不上台面了。所以什么“危言恐吓”之类的,根本就犹隔靴挠痒,是毫无用处可言的——就算是你当面去恐吓!就算是你真的要宰了她!同样还是俩字:

没用!

可箜云岚又不是一个“大义灭亲”的人。事实上,任意的一位先天真人,也都不会是一个“大义灭亲”的人的。

能“大义灭亲”者一是极度的、利益至上的自私自利之辈,便是如葛朗台之流,便是吃发霉的面包,也舍不得给自己的亲人多切一刀,为了“大义”带来的利益,是可以杀人的;二是心中对于义、对于亲的珍视程度不同——大义重于亲,则灭其亲、亲重于大义,则去其大义……此,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是取鱼而是取熊掌,并无高下之分,只在于个人之口味。

爱鱼者,舍熊掌而取鱼——爱鱼之人鱼的价值是大于熊掌的。反之亦然,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标准。

世间有大义、名、利、亲、人伦者,十有**求的是名、利,纯是行大义、念亲、从人伦者少。只是名、利合乎大义、人伦,于是便是大义、人伦了……箜云岚的心情不好,便用生物芯片找了韩莎烫电话煲,足足说了一晚上。事情本不是多复杂的事情,心情不好也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她本身也是先天真人,心如赤子婴儿,故而调整起来也是极快的。被韩莎这个“知心姐姐”安慰了一会儿,也就恢复过来了……最后祝了一句“如胶似漆”,便挂断了通讯!

风尘问:“怎么个情况?”

韩莎笑嘻嘻道:“没事……已经安慰好了。你给我弄个舒服的样子……”

“嗯……”

风尘以阵法形成了一层膜,微微带着一些弧度,韩莎便躺了上去。扭动一下腰肢,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抱住了风尘的腰,又让风尘支架了胳膊当枕头,蹭了蹭就睡。风尘莞尔一笑,便也停了旧的血肉之躯,陷入梦乡……是的,梦还在,且也还是活跃的。只是梦中之景象,却很激昂——

似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一天一天的变化都在上演,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个体都受到了感染,似乎成为了主体、主人翁……种种的意象,构成了一个时代的大幕,像是老电影一样!

一夜的时光就这样的过去了,第二天的时候,东边的天空晴起来。天空的黑云褪去了半边,形成了如同黑色的沙滩一样的犬牙交错。

云层的边缘位置,是一层金黄,随后就变成了银色。远处可以看到一道道银灰色的柱子从天空斜着穿透下来——这便是所谓的“龙吸水”,实际上,就是局部地区在下暴雨。因为云足够高,所以就像是一根柱子一样穿透下来一般。远远看去,那不是很粗的、柱子一样的雨水,实际上却很粗:

往往是可以覆盖一个城市,乃至于是三五个区县在内的。风尘却是一下就想到了孙猴子的那根定海神针……

大雨之后的局部降雨,因为晴了一部分,所以才能够看到这样的奇妙景象……所谓的“定海神针”之传说,怕也是因此被人附会出来的吧?

“你看那像不像是定海神针?”风尘指着一根雨水柱,问韩莎。韩莎的眸子里,那雨水形成的柱子就像是两根细小的针一样,声音脆脆的好听:“真像呢。定海神针,一出来,洪水就定住了,天上便不再下雨,已经是转为下一个阶段了。你们专心练功……”见青丘们支棱起耳朵偷听,便呵斥了一句。

青丘们忙收了心神,专心练习夭生功。计三十六个动作,气行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一次又一次……

“先天婴儿”的境界,却是弥补了非女娲一族的、体质上的差距和不合适。

只是,青丘目前也没有按照自己的个性修改、定制的能力。

还需要学习……

练完功、吃过了早饭,就开始学习。也是恰逢风尘“无所事事”只负责观察,等待黑洞喷洒的各种辐射继续衰减,韩莎便要祂给青丘上课,讲一讲数学,物理。风尘自是乐意,便很细致的触类旁通,联系着讲了一个多小时。并未讲的太多——太多了反倒是听不懂了。学完了功课,就让她们自由玩耍,韩莎道:“还是乐乐的天赋好,数学上一点就透。青丘比起来要差了一些……”

“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令人感觉到绝望——成就了先天境界,祛除了心中的藩篱,或许可以减小一些差距,但那种差距,却依然还是存在的。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有天赋者人家一开始开的就是超跑,没天赋的那个人成就了先天,也顶多就是换上了一辆五菱宏光。

总不能说大家都是汽车,就没差距了?

风尘笑,说:“也还好。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但天才如伽罗瓦的,一个都没有。能比肩欧拉的,也是凤毛麟角。”

伽罗瓦的天才是毋庸置疑的——在风尘弥补了他的英年早逝的遗憾之后,回报也可谓丰厚。像是维度上限这一个证明:毫不客气、毫不夸张的说,这玩意儿是一个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大脑完成的吗?那简直就是奇迹好嘛!若不是风尘本身包含了伽罗瓦的天赋,这一套证明祂都不一定能一下子看懂!

是的,没错,如果没有伽罗瓦的那一份天赋在,可以心有灵犀的一点就通,这一个证明风尘只是看一遍,也是蒙圈的。一直到现在,研究天团的欧拉、高斯、拉格朗日等等也都是蒙圈的——硬生生的是翻来覆去的好几个月,都没有看懂伽罗瓦的证明思路,没看到为什么要这样证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可想而知的是,那些得到了风莎燕投稿的数学期刊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黑人小哥的懵逼问号脸?绝望的鼹鼠?还是已经麻木的没有了表情,两个黑眼圈的蘑菇头……

但表情肯定不好看就对了。

祂心中忽而一动,和韩莎说道:“大衍金丹要终结数学,估计还需要几十年。因为我估计着就凭现在的那些数学家,要真正的搞懂这一套证明,就需要个三五十年……毕竟啊,很多的人,更多的人,看着是懂的,其实是不懂的……”

说他们懂,是因为他们会堆叠那些专业名词,会利用一些,说他们不懂,他们是真的不懂——

你让他们别用专业名词,只是用大白话将其中的道理讲出来。实际上他们是讲不出来的,是形不成自己的语言的——

这就是不懂。

一样事物,真正的懂得了,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的。而这一点在一些开创性的科学著作中,经常可以看到。更常见的,在一些专业的科普作品中,为了让大众能够明白,而特意运用了故事、比喻等方式,进行描述、阐述——这无疑是自己真正的懂。不懂的人给人讲,张口就是科学名词,计算公式,定理定律,干巴巴的,让他讲的明白一些,是难为人;懂的人,可以更明确、更通俗的去阐述。

因为——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实际上并非是有的人表达能力弱,有的人表达能力强,而是它是否,已经真正的成了你的东西。

去描述一个自己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是困难的,但描述自己领域内、自己熟知的东西,却又是简单的。复制、黏贴一些看起来玄妙的、高大上的资料是简单的,用名词堆叠出一些看似高大上的,很有逼格的东西,是简单的,因为不需要理解,只要一知半解就好。或者,只要知道名词,知道大致的定义就好。但,要将这些换成另一种,譬如说举例表达一些,或者是说,运用另外一种更加通俗的表达方式来阐述、描绘一下。把专业的名词揉碎了,让原本专业者可以看懂的,变成现在普通人可以看懂的——这难不难?很难!而这一个难题,实在又是一个“科普”的难题!

真正懂的人,忙于自己的事物,无心去浪费时间给普通人进行科普。做科普的,除了罗列一些公式、定义,说一些自己都不甚明了的话,用那些创始人用的,老掉牙的比喻外……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像是一个赤脚医生、二把刀医生给实习生科普最顶尖的脑外科手术——真信了的,差不离是要治死人的。

韩莎笑吟吟道:“我都不怎么懂,他们能懂?”韩莎一脸的傲娇,那种“不是我吹,我真的很厉害”的小表情跃然脸上。

风尘的马屁如潮,舒舒服服的拍了过去:“那是。莎莎的数学是极好的……多听我讲一些,自然就会了。而且也不着急,真需要大衍金丹的时候,还早着呢。怎么也要等到蜕变第三类的时候不是……”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半月之后

韩莎一叉腰,自得道:“肯定的嘛……尊夫人之智,岂能是尔等凡夫可比的?我要不会,肯定是你笨!”反正学会了,便是自己聪明、睿智,学不会,就是风尘笨蛋、傻瓜,逻辑上简直无懈可击。风尘应道:“对、对,夫人所言极是。”心里补充:“最睿智的,就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选定了我……”

没的说……这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眼光?

“后边儿去,给我捶捶肩膀!”韩莎指使了风尘一句,风尘提醒道:“我离开这个口子,就不反光了啊……”

韩莎说:“反正站在我后面,我也看不见。”又想道风尘还在负责观察工作呢,便自己转了个身,凑过去,“还是我转身吧。省的你误了观察赖我。”风尘便伸出双手,在韩莎的后背、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捶打、揉捏,单纯而透彻的力量激励进了脏腑之中,震动的脏腑一阵暖洋洋、麻麻的,甚是惬意。肌理也放松起来,内中的气血本就顺畅,被这么一弄,就感觉着更舒服了很多,韩莎很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哼着鼻音:“再靠下一点儿,不对,是靠上一点儿……恩,对,就这里。不是,再往上一点儿……”

一会儿要上,一会儿又要下,一会儿要左,一会儿又要右……那一个准确的地方似乎根本就是在一直移动,而且还是以布朗运动的方式在运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寻:

神奇的是风尘却可以每每的追上这一种移动。

便如是心有灵犀!

这却实是风尘对于人体,对于韩莎的身体的理解,达到了一种极致的体现。每一分肌理,每一寸的神经系统,每一个虚的、实的经络、穴位,以及敏感点的时间,转移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可以做到丝毫不差。若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技近乎道”了……韩莎则是舒服的变换着自己的形状,从一开始的站着,到坐下来,再到侧躺、平躺,趴着、蜷缩……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妙处,体现了淋淋尽致。最后便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儿一样,蜷进了风尘的怀里。

就那么躺着,动也不想动。风尘很自然的帮她隔绝开了过量的高能粒子,使得辐射趋于一种无害的程度——在风尘的力场范围内。

一群青丘则是在周围的无重力空间内玩耍,畅游。还去外面捉了青蛙、翻片子之类的小玩意儿进来。

青蛙在无重力的空间中不断的蹬腿,却是跳不起来也动不了,充满了一种绝望。

倒是翻片子,学名叫做“鲎”的,带着甲壳的小虫子,在这一片空间中一点儿都不见生,可以随意游动。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片的柔软的“脚”滑动,跑来跑去。这种虫子在雨后非常、非常的常见——但实际上,却又是非常、非常的罕见的。因为下完雨不久,就会消失,即便是去水塘里找,也不会找到。青丘们直接用它们“打架”玩儿,彼此划定了场地,练习注意、寄神的过程,也是玩耍的过程。

这种已经可以算是“活化石”一般的虫子生命力旺盛,经得起折腾。一只往往要被寄神注意之后,过上十多分钟,才会从甲壳的缝隙中流出一些淡淡的血液,死去。

控制鲎,彼此战斗、打仗、排兵布阵。

好玩儿还能锻炼人。

死去的则是变成了中午的油炸食品,咬起来咔嚓、咔嚓的,只是寡淡的没有什么味道。都说兔子肉没有自己的“特色”,这玩意儿还不如兔子。青丘们的食谱是生冷不忌的——风尘则是被韩莎喂了一口,不吃都不行。下午时分,张天野的灾情体验小分队就继续开始直播了……赎罪券的风很快就波及到了华府等大片的地方。无数的神职人员走上街头,宣称这一场灾难就是因为上帝他老人家被一些人亵渎了,所以才降下来的惩罚——罪人们应该赎罪!当然了,念在很多人自己有罪,但自己却不知道,所以购买赎罪券,作为神职人员,是会如同公元元年的义人一样,用自己来给大家赎罪的。把自己钉在架子上是不可能的,打死也是不可能的:

念念经让迷途羔羊们迷途知返还是可以的。

反正,买一张赎罪券,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华府的富人们、穷人们还有中产阶级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排起长队,赎罪券陷入了抢购的热潮。张天野暗搓搓的偷拍了一下当地的主教和某些资本家喝交杯酒,颜笑如花的模样——嗯,老么个擦脸的,笑起来一脸的褶子,嘴都成了菊花了……

一些小的售卖点,销售人员硬从穷人的手里抠出最后一枚硬币,然后将一张轻飘飘的纸塞过去,毫无诚意的喊上一句“上帝保佑你”,被掏光了钱的倒霉蛋则是被排挤到了队伍的后面!

一个小孩被抵押进了教堂,换取了三张赎罪券……

一幕幕、一件件……

只是昭示出一个极其简单、残酷的道理:宗教的人畜无害,只是因为它的力量不足以去危害……一旦当它的力量强过的时候,那便是一只最为恶劣且毫无底线的怪兽,将会将整个世界都一口吞噬进去!

它也从不文明——只是现实的力量让它不能够野蛮。可一旦灾难降临,无论是天灾或者人祸,只要人间的秩序崩塌,变得脆弱、无力。

那么它的恶,就会被最大程度的释放出来……

“它还是它,无论是中东还是这里,它从来都没有变过。人们其实从不应该寄托于它本身的美好,因为它不美好。中世纪的黑暗,是它可以一手遮天,现在的光明,是因为他们无法再一手遮天。现在,当它……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张天野指了一圈,说:“我不针对谁,它,或者它的同类,都是一样的。所谓文明,即从破开宗教开始,人一日不能看清其中恶,走出其中恶,便一日不能称之为文明。”

这一句话,无疑便是张天野最为真实的感慨——当这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挣脱出了笼子,便是这样。

这一幕很熟悉……但当然熟悉,因为在历史上曾经不止一次的上演。但历史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一些。

像是水变油这种闹剧,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才上演过,还被人嘲讽过。但二十年后什么水氢发动机还不是大把人信?

这才二十多年。

但赎罪券这一幕,却已经间隔了几百年。人早已经忘却了曾经,因为人本就不是一种会吸取教训的生物。

“行了,今天就这么多,明天我们会去下一个地方看看。想要看哪里,直接私信我。如果没意见,我就自己决定了。”

第二天,离开了华府,一路南下,去了另一个州。这一个州的情况比较好,没有乱七八糟的赎罪券:

试图贩卖赎罪券的,已经被挂在了绞刑架上。很干脆、很利落,州长是一个粗矿的大胡子,一身顶儿浪荡的牛仔裤、牛仔帽,腰间一把左轮枪,嘴里一个大烟斗,报纸上选取了一个最为嚣张、最流氓的表情,占据了整个版面。这位州长大人直接开了地图炮,而且还是自黑的那种:

老子就是流氓、恶棍、混蛋,从老祖宗被流放这儿的时候就是。所以赎罪这玩意儿不存在的,什么罪先问问老子的枪答应不答应。

商量个事儿行不行,你去天上帮我问问上帝……然后,就直接送上去了。

……

但这么霸气、另类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的州都是像回到了中世纪一样的绝望。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感慨,一路感悟……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却让一行三人的心灵经受了一番洗礼,多出了一些阅历。这些阅历,就像是最为丰腴的养料,像是肥沃的黑土,让他们开化、结果。

一晃便是半月,黑洞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吐东西也吐的稳定了。风尘便召唤了三人回来……

地狱三头犬也种完了最后的一粒种子——

针对风尘交给的任务,它完成的极其小心、谨慎,每一次种下的地点都要经过精心的考察,针对于每一个人,它都要宣讲一遍……虽然神职人员们一次一次的宣扬,说是这是恶魔的果实,吃了会下地狱,但等到灾民们都要饿死了的时候说什么吃了要“下地狱”——此时的人还会在乎下地狱?

或许有一些是在乎的,但更大多数、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在乎的。甚至于为了一口吃的,他们已经将自己饭前祷告的口头禅都改了,成了感谢“至尊无上的主宰啊,感谢您派遣三头犬使者种下希望,赐予我们粮食”巴拉巴拉的。

于是,这一个“至尊无上的主宰”的信仰貌似就火了起来。

风尘对此只是莞尔,笑了一下,便置之不理。

不过也没理由便宜旁人——

众多的念头之中,那根据统一矢量方向,汇聚而成的河流浩浩荡荡。万象因子被一股力量牵引,融入了其中。这本应是一个漫长的、自然融合的过程,但在风尘的人为干预之下,变得极快,就像是一个快速转动的漩涡……七日后,一个“至尊无上的主宰”就出现了:它浩然充塞于天地之间,没有形象、无处不在!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众志成城

这是一种极精致、完美,且匠心独运的作品——虽然它只是风尘的一件“随意之作”。“至尊无上的主宰”之本身是非空间性、非时间性的,和万象因子结合而成,以风尘随意构建的,一个小型的,以几种算法为核心,组成的系统——算法的构架很抽象,也很简单,只根植于信徒的心灵,过滤杂念,只吸收同矢量的念头,汇总在一起,维持自身。另有相应的回馈机制、回馈标准……这一种回馈,曰为“众志成城”,非直接之神通,而是信徒之间,信仰贡献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

众信徒的学识、阅历,以及一些天赋、才情,便会匀称的分配到信仰虔诚达到一定标准的信徒身上。

这不是一种直接的神通,但实却比什么“佛祖显灵”“佛光普照”之类的神通都要厉害!

“灵魂构架——”

“至尊无上的主宰”是祂制作的,其中的每一处,都知之甚详。而这一次随意而为的核心,自然就是算法、构架、系统——这本就是祂灵光一闪的产物:

以简单的,类似于搜索引擎的算法,构建一种算法,是否可行?是否也可以作为一种框架,制造出一个……灵魂?或者说是鬼?神?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竟然还真的成了。成的风尘本人都有一点儿意外——本来呢,这些信仰也就本着不便宜旁人、不浪费的意思,顺手拿过来试验灵魂框架,谁知道顺手一下就成了呢?风尘微微张嘴,略显得呆萌,问一边的韩莎:“我,这就成了?”

韩莎捂脸,嗔道:“嗯,成了。看来这种简化的结构也是可行的。也许,还有更加简化的结构也说不定……”

风尘撒娇:“也不配合我一下,我感觉自己刚才的表情很呆萌啊,就差竖呆毛了。”

韩莎表示:“太羞耻了。”

这一针对“至尊无上的主宰”的算法、公式并非是大衍金丹,但对大衍金丹的灵魂结构却有着极大的肯定意义——或许,还有更加简单的结构?这个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试试看,突破一下极限的。理论上来说——即便是最简单的、最基础的11=2都是可以的——当然,这是理论上。实际和理论肯定是有偏差的,就像是一些巫师流的小说里写的,一个巫师学徒想要晋级巫师,就要在灵魂空间中做出三维坐标甚至于是用于曲面的坐标,乃至于可以阐述更高维度的坐标,或者是一些几何体——最差劲的都要是一个稳定的三角形,你说两条线可以不可以?

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嗯……弄出这么一个“至尊无上的主宰”有那么一丢丢的灵光一闪,是来自于巫师流的小说的。

……

只是,这一个低配版的“至尊无上的主宰”虽有逻辑上的矢量,但却没有自我、没有自我意志,只是一段和搜索引擎差不多的玩意儿,没有大数据,也没有复杂的ai……

风尘说:“我挺期待它的表现的。”

张天野赞之为:超出了人想象的极限!竟然是可以无形的,存在于物质世界之上的,不可以描述——不,可以描述。但描述出来就是一段抽象的数学表达式,对于普通人充满了森森的恶意。但,实际上,谁有规定了必须是有形象的?然后,张天野也就不想这个问题了,黑洞进食这一个大项目更吸引人——

投食,终于开始了。张天野要负责计算黑洞的边界膨胀、进食速度之类的,然后将第二次、第三次的进食过程中,这些影响进行排除。

风尘则是开始了投食……张天野前期极其到位的工作,让祂的工作强度减少了不是一星半点儿,除了气体——气体也有,张天野弄来好几罐儿。里面那些微不足道的杂质在风尘的手里分分钟就弄干净了。可比从一片嘈杂中清理来的痛快、舒服。按照元素周期表的顺序、投食、投食、再投食……一百多种元素,一样一样的实验、记录,反复的测试。而在外界,“至尊无上的主宰”的信仰已经扩散开来——

这源于它的实用、有效:

一个虔诚的信徒通过祷告,述说自己有能力,但是没有工作,至尊无上的主宰就将他和一位寻找相应的能力的员工,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的工厂主联系起来,二人进入了论坛模式,然后喜结连理……呸,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一个虔诚的信徒,获得了“众志成城”的加成,成了一位音乐家、数学家、物理学家,无师自通八国外语。

就这——怕不怕?

只要信的虔诚,至尊无上的主宰就能赋予人切实的好处。这简直太厉害了。信徒们,尤其是其中大概有百分之一的虔诚的信徒们,获得了“众志成城”的加持,天赋全方位无短板,按照自己的爱好玩耍,一年的时间虽然不能够成为人生的赢家,但却足以让他们改善、改变现有的生活。并且这群人,组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组织,商讨针对现在的,可能往后都会频繁出现的洪水灾害、风暴灾害的问题……神,在指引他们。作为精英,作为虔诚的信仰者,他们要肩负责任,负重前行!

当虔诚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有了这样、那样的使命感。而至尊无上的主宰的虔诚不是用钱可以买来的。是否获得了“众志成城”就是唯一的标准。所以,这一个虔诚信徒组成的小组织的入门,那是地狱级的——

从文学到数理化,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全部合格,才能进去。但进去之后不是就这么就完了的。

每一个成员探讨问题的时候都是天马行空,一会儿艺术一会儿科学,谁要是跟不上趟,那一定是假冒的——针对这种敢于假冒虔诚信徒的行为,小组织有自己的秘密法——直接将这个人枪毙五分钟。

“……华府是不负责任的,它们代表不了我们。神于我等人的伟力,众志成城。普罗米修斯曾经偷盗文明的火种于人间,我神言:攒木取火,燧人为之,史有巨洪,大禹治之,共工之神,女娲斩之——此,人之道!我人力宏伟,神于我等,自当以人力却天灾。神搬走了安迪斯山,放来天灾,是告我等:仰仗旁者不可为,祈求祷告不可为,我神不以神通而为神,我神为人之神主……”

街头上,有传教者聚集了人众,传说至尊无上的主宰之信仰……但这一个信仰的内核,实际上却很不西方,反倒是有着东方神话的脉络、影子。其中隐隐约约的,都是“人定胜天”的战斗意志!

这样的思想无疑是一种异端,对于本地宗教而言,还是异端中的异端。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but,对于这些文能提笔写离骚,武能动乾坤的,毫无弱点毫无短板的“完人”来说,其他派别的人打不过。

一个个都是“我要打十个”的狠角色,一个个的脑子也都是强大的八核的聪明人,那些蠢蛋根本就是过来搞笑的。力量上力量不行,智商上智商不够,情商吧……这个也别提了。反正,一个地区、一个地区沦陷的很快。风尘制造的“至尊无上的主宰”也越发的有市场,虔诚的信仰者也越来越多……

这些……风尘间或的关住一下,却不甚了了。祂重点关住的,也是至尊无上的主宰的运行情况,只要运行正常,没有bug,那就不管。

至于信仰的人多了多少,出了多少的事件,又有人漂洋过海搞事情,使得它遍地开花这种事……

无所谓了。

也没那个闲工夫关住——顶多是看到关键词一类的信息,一眼扫过。给黑洞喂食、记录这一项工作才是大头。

日复一日,后半年的时候,西部的土地上的神树遍地开花,低矮的只有两米多高,但果实、衣服都生长的茂盛。冬天也在长。这里的人的形象也很自然的发生了变化——首先一点就是神树给出的衣服是不分男女的,颜色也是一样的。一个个的穿上之后,就和外星人一样:毫无特色的紧身衣,呈现出一种青灰色,抱着手连着脚,只有脖子处、裆两处开口,下面那一处还是只有蹲下来才会自己打开,站起来立马闭合——实现了男女最大程度上的统一,反正以后都是蹲下尿!

这一群“新人类”和东部的人一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样。神树提供了食物、衣服,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实际上已经消失了。

而这群人现在正在一起劳动——人为的选取了一些高地,制造了一些坡面。并且种植了一些根系发达,可以防风固土的植物,设置了避风港,在避风港内种植作物,建设建筑,形成新的,如同鱼鳞一样的村落、小区的结构——当再一次风雨到来,人们将不会再畏惧。雨水会被引走,风会被坡度抬高,飞走,避风港内的作物会继续生长……这将会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并且努力的取得的胜利:

人对于天威的第一次胜利。不再需要诺亚的方舟作为安慰,不再需要懦夫一般的祷告,软弱无能的逃避。

他们将会切实的明白——人类从动物中来,解放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可以创造一切,辟地开天。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魂境:大衍金丹

已有的自然元素、人造元素、同位素,被不断的投入黑洞当中,获取相关的实验数据,投入、消化、记录……然后重新投入、消化、记录……风尘的大衍金丹亦在十三个月后完成了基础的框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投影成十二个正五边形、二十个正六边形、六十个顶点、九十条棱的球面。既不在于外,也不存于内——大衍金丹周而覆于内、外之边界,于灵台之边界运行,轨迹玄奥,犹如周天之星辰!

灵台三尺,大衍金丹便三尺,实却是无大小、内外的。它既是无限小,又是无限大,完成时,自然周周而行,轨迹莫测。周遭之所触、所觉,皆都一新,似一眼便能窥尽其中奥秘,再无丝毫的隐晦存在——这便已是有序的世界中,一切的尽头、源流!

身下的大球内,黑洞还在持续的“进食”……祂的身体,亦在这十三个月的时间内更进一步:

身体内的包络已肉眼难见,至于更细、更微的程度。于一些扭曲的节点位置,已是替代掉了一些细胞。大处,则是最为宽阔的,有四十微米左右,多数则是二十到三十微米,已构成了全身性质的,新的身体。

第三类的生命体,已有了独活、自生之资格,不需继续依附于**;

第二类的生命依然存在,并为被替换、减少多少。

第二类之血肉、骨骼、经络、筋气、脏腑组织,第三类之具有波粒二象性的,新的身体组织同处一室,正已到了新旧交替之关键的时候。这第二类的躯体之上的大衍金丹一成,第三类的躯体上,第三类的躯体上却未成——一种极为奇妙的落差,让人感觉很是微妙。这就像是一台运行速度很慢的电脑,被装入了更加先进、只能的情绪;一台运行速度极快的电脑,却只有最基础的程序,保持运行一样……风尘体验着那种微妙,第三类的灵台中,却正以惊人的速度,复制着大衍金丹从无到有的过程:一个子集,一个子集的建立,一层、一层的完善,由一个简单的球面,进而拓展,成三维、四维、五维……相比第一次的盲人摸象,第二次照猫画虎,要快的多。且第三类的两个胸脑,再加上头部的一个大脑,腹部的,第三神经系统形成的脑、脊柱,彼此联系,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几何意义上的正三面体的结构——一经激活,便彰显出其非凡之性质!

当大衍金丹在第三类的灵台中开始构建,原本休眠的第三类的头脑、腹脑就被同时激活,瞬间让风尘的脑力提升了何止三倍?这一种提升,是提升一线,没边没沿,同一时刻,多出了腹脑、头脑,这是提升了多少?

不可以道理计……

腹腔之中,完全由包络形成的一部分的腹脑如一朵盛放的、由几何上的多维卷曲形成花瓣、根茎、花蕊,接连天地的创世莲花一般的脑,美的迷离、梦幻,原本血肉组成的部分,似乎只剩下了一种陪衬。但实际上,血肉的一部分,依旧还在运行旧的身体,并未彻底的休息。

这一朵花的形状说是“莲花”或不确切,只是一种极为复杂,小至于无穷的、无穷无尽的分形结构。

实际上,它更像是一朵牡丹!

原本充塞于腹的大肠、已退化至只有婴儿的手指粗细,且短短的一条。所以腹腔中,那一朵“牡丹”就显得分外的娇艳,左右之肾脏高垂,似在拱卫。头脑则是另外的一种样子,依附于原本的大脑,但却更加精妙、细微——依然是分出了左右之半球,表面变成了类似于菠萝一样的形状,凹凸细致,褶皱折叠。

腹脑、头脑的激活,水到渠成,风尘心中未有丝毫之波澜。恍明镜高悬,不为所动,只是动念之间,一个大衍金丹便已经完成了。

动念——大衍金丹成矣。

且,大衍金丹竟是自行运行、演化,各种妙理滋生,竟然是在自我完善、自我完备。只是不足千分之一秒,便超过了第二类的大衍金丹……风尘笑了一下,轻声道:“这,已经不是差距了啊。若是第二类生命要将大衍金丹演算的完美需要千年、万年乃至于百万年,与之相比,第三类生命或许只需要一秒钟、一个时辰、一个月!”生命、生命之间的鸿沟,第二类、第三类之间,已不可用道理计……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大衍金丹就完善了一分,充斥了无穷之玄妙。灵魂,已然是变得不同起来。

韩莎问:“宝宝,怎么了?”顿了一下,试问道:“你的大衍金丹已经完成了?”

“不止是完成了,还更进一步。我的这里、这里……”风尘指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头部,“都已激活——第三类之灵魂,亦构架出了大衍金丹,且瞬间超越了第二类……此时,我已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三魂七魄了……”

“怎么……不是要看看的吗?”

“已看过了啊,只是第三类的思维速度太快,一切都是瞬间的事情。我现已是进入了魂的境界了,这原本的大衍金丹……”风尘看着韩莎,笑的温柔,说道:“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们夫妻,我得了好处,怎么又少的了夫人?这一大衍金丹便送你,一步到位……”

“这也能送?”韩莎觉着很不可思议。

风尘“嗯”一声,说:“要是旁人,自然不可以。但我可以给你。”

韩莎吸了口气,问:“那要怎么做?”

风尘看看她,忍不住笑,说道:“你这女人倒是放心,也不怕我使坏。你就入静,之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见怪……”

韩莎便依言闭上了眼睛开始入静,风尘的一根手指轻轻的点着韩莎的额头,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便相互通融起来。韩莎被祂带动,灵台逐渐生出变化,三尺灵台的边界便出现了星辰运转,灵台本身也褪去了神秘,自己如同置身于一个球中一般。过了许久,这一个过程才是结束,韩莎睁开了眼睛,四处看去……似乎自己的头脑一下子轻灵许多,看什么东西,也都能够察微知著一般。

韩莎伸手一抓,手中便多出来一个气团,再随手弄散了,欢喜道:“这便是大衍金丹吗?这天地间似乎没有秘密了……”

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起来,随手而为,随心所欲……

风尘笑,说:“是啊,要不怎么说是大衍金丹呢?”

韩莎心思一动,默了三五秒,说道:“天,我都没做,一下子就漏尽了己身,静功也一下子上去了……”

“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境界了……等学习一下,就可以试着开始修出第三类的包络,然后逐渐代替身体了……”

韩莎想一想,便张开自己的手。白生生的小手手心里不多时便鼓起一个包,一条毛茸茸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鼓起的包则是枯萎、裂开,变成了角质一样的硬皮,从手上脱落了下去。韩莎欢喜道:“这太好了。都省了我多少的苦功夫!”这样的境界,即便是按部就班,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尤其是大衍金丹,理解起来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根性。真要是自己理解了,再更改自己的灵魂结构,那……

“嗯,能省下的功夫,没必要还去浪费时间。涉及到根基的,自然是要夯实,可有些东西着实不必要。”

“你刚刚是怎么弄的?和我说说!”

风尘想了一下措辞,说:“其实,就跟电脑装机一样,拷贝一下就可以了。相当于我这里有一个装机盘,和你不断的信息交流,自然就装好了。整个过程傻瓜式操作,自然而然的完成……”

韩莎道:“奈斯!”

下方的张天野喊了一声:“干活儿呢,你俩别卿卿我我的。”然后,就被安落拧了一把。风尘也不理他,说:“我打算给爸妈升一下级,有了大衍金丹,灵魂的层次上去了,境界什么的慢慢的也就上去了。咱们就算是出去玩儿个千年万年,他们俩也活蹦乱跳的,总不至于回来了,二老已经不在了。”

韩莎“嗯”一声,传音道:“那就谁也不要说了,你偷偷的给他们弄,别让二老知道。要不然嘴不严,说出去,反倒是惹来祸端。”

风尘道:“我懂……退上一步讲,不还有风莎燕呢吗?”

“也是,但以防万一!”

第二日的夜里,第一世界的基地中,风莎燕在父母熟睡之后,一一的利用大衍金丹给二人装了新系统,更改了灵魂构架。

三魂七魄和王佳乐也一样更改了灵魂的构架,使之达到了大衍金丹的层次,一举跃到了魂境。

这却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第二世界中,张天野和十二支也同样得到了“升级”——至于张天野父母那里,则是张天野自己决定——风尘是不会越俎代庖的。大衍金丹派发完毕,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针对黑洞的观察继续……可以分明的感觉到原本只能帮小忙的一群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工作效率自然而言的就提高了。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遇故

又三月,这一耗时极长的“喂食”工程方结——各种元素的数据被详实的记录、分析,整理出了一份谱系出来。正和风尘的物质公式衍化出的结果一一印证,并补充了一些性质,使原本不能理解的一些数值、参数,都变得具备了意义。而后,大球就被操控着,开始单方面的“释放”辐射能量……天空中,一大片的圆镜一样,白炽的,带着漂亮的七色光圈的圆斑隔三差五的明亮、暗淡,似都成了天空的固定一景:

整一年又半的时间里,它便一直在那里,明的时候多是白炽的,但有时也会带上一些紫色、蓝色、红色等色彩。暗的时候,则像是蒙了一层黑纱一般,但却依然刺眼。

正是乍暖还寒,千沟百壑的大地上被满了雪盖,经过狂风席卷后,形成一道一道白色的鱼鳞、黑色的棱。光是看这一幕,似乎有一种置身于昆仑山深处,或是在黄土高原之上一般,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苍茫、辽阔和孤寂。

天空中,那一个镶嵌着七色光圈的圆一下子就变得亮了……

风尘的手轻轻的摩了一下大球,唏嘘道:“终于完成了。关于物质性的研究,也算是画上了句号。空间性难上一些,但却有了这一个基础,倒是可以通过数学方式间接的去获得……忙了这么久了,咱们去玩儿玩儿,换一下心境?”祂含着笑,问了一句其他人——有关空间公式的拓展、性质的探究,实上祂已在心中进行思索、推导计算了。这一工作由祂来做,却是最合适的:一则自己的理论,自己最清楚;二则其第三类的大脑,无论是推演、计算的能力,都是非凡,是旁人无法比拟的。效率上,便是当今所知的,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也比不上——

已经的最先进的“脑”无疑就是天鬼了。现在第一世界中,中国的所有的超级电脑也好,生物芯片也好,都可以算是它的孩子。

so——

张天野看了一眼周围,那被自己挖出来的沟沟坎坎,骤然要离开这个工作了将近两年,都没怎么挪窝的地方,竟然是有那么几分不舍,说道:“就这么废弃了?”又说:“荒的一逼,早就呆的烦闷了。咱们去华府还是去哪儿?”风尘看韩莎,韩莎笑,说:“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风尘道:“那咱们就随便逛一逛吧。兜兜转转,过几天回去一趟怎么样?然后再去第三世界混江湖。”

韩莎点头,说道:“是该回去一趟!”

“走了……我带你们飞……”便将力场一展,带了众人飞出等离子场的范围,过空而去。凛冽的风迎面过来,透过了力场便温柔且和煦,至于一个呈现出月牙形的人造的坡面上,诸人便直接落了上去。坡面上覆盖了一层积雪,但落脚却很是柔和,且种植满了一些根系发达的植被,显得非常稳固。

这一个人造的月牙坡约是二十度左右,并不显得陡峭。直线长度达到了十公里,是半天然、半人工的作品。

坡的背面就是一片建筑,一行人便沿着坡上的一条路进了聚居区。来往的行人发式各异,衣服却都是一样的紧身衣,就如外星人一般。风尘一行人一进来,那种“特立独行”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未曾掩饰自己的地狱三头犬这个“至尊无上的主宰”的使者更是一下子就被人看见了,引得人们一阵激动——但足够的理性让他们保持了距离,只是遥遥的向着风尘一行人鞠躬、致意,表达着自己的虔诚。

他们并不靠近一行人,并且会给一群人让开道路。风尘、韩莎一行人转了一路,品尝了一下这里的食物,至于衣服……太丑了,谁也不想试一试。离开了这一片聚居区,韩莎道:“真是的,这里的衣服也太丑了。亏得你还是w公司的大老板,竟然弄出这种千篇一律毫无特色令人感觉羞耻无地自容的衣服出来……”韩莎这一口气整出来的词儿让风尘无语无语的。辩解道:“这不满足温饱是第一需求么!谁知道他们还就跳出了衣着审美这种低级趣味,变得……”

“你是变着花样说我低级趣味是吧?”韩莎揪着话头,哼哼一声,给了风尘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风尘转移了话题,说道:“咱们去东部看看……西部这里估计都这样了!”又去了东部,人们的衣着果然丰富起来——但依然可以看到人群中混杂的“西部简约风”的存在——至尊无上的主宰的影响力经过发酵,在世界范围内都拥有着影响力。有了“众志成城”这种挂,凡是虔诚的信徒,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喧嚣热闹的街,匆忙奔走的各种职业者,这便是这样的一个时代……雇佣了八辆人力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在车夫的拉动下走街串巷,走马观灯一般的欣赏着东部的城市。

这里的街道、楼宇,倒是有一种置身于上摊的感觉……只是比起上摊来,却少了一些时尚和鲜活,更多了一些底蕴……

“看,熟人!”韩莎忽而一指……隔着一个玻璃窗,正看到一个咖啡店内坐在窗边的二人——

一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头上带着一顶礼帽;一穿着时尚的洋装的女子,笑的温婉……却还有一个孩子,只是看出了身高,却看不见年纪——她戴着厚实的头套,跟二人坐在一起,很小心的翻着一本画册。

这一男、一女,却正是东方韵和赵雅芝。韩莎叫停了人力车,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进去喝杯咖啡……”

拉着风尘的手下了车,和风尘说:“他们出现在这里,看来是国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说这是凑巧,还是你知道他们来了这里?”风尘很无辜,说:“肯定是巧合啊!我没事儿关注他们做什么?”这无疑是实话——便又简单的跟张天野他们讲了一下东方韵、赵雅芝的事。

安落听的两眼放光,嘴里却埋怨道:“师父你好过分诶,哪儿能这么对人家?想想都感觉羞耻……”

韩莎反口道:“哟,嘴里说过分,眼神儿很诚实嘛。要不今天晚上让师父教导教导你怎么玩儿?或者……”别有意味的瞥了一下张天野,张天野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脸,干笑两声。然后又小心的看安落——他担心安落气急败坏之后踢黑脚!这什么都有别人家的、自己家的区别呢:

别人家媳妇羞涩了小拳拳捶你胸口,顶多再加上一句“讨厌”——自己家的媳妇那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一脚就从窗户给人发出去了,然后再来一句“滚”。

所以,张天野是很老实的……惹不起啊惹不起!除非安落能够抹下脸来,主动提出玩儿一些游戏,不然他肯定装无辜!

都是血泪经验的总结。

而安落表达自己羞涩的“狂野”风尘、韩莎都不陌生,这一对儿注目张天野、安落的时候也多有调侃的意思。更多的,则是一个“坑”……果然,安落别过头去,红着脸给了张天野一脚,将人踢的朝前窜了两步。要不是张天野本身修为不俗,这一下铁定是狗吃屎没的跑了。

安落道:“师父你别瞎说……”

“我教你一招,这一招的名字叫做学说话。你就揉他脸,用劲儿揉,一边揉一边叫他说话,说不准就抽他,保证……”韩莎说,风尘保持了沉默……这个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很无聊,很幼稚——但架不住韩莎喜欢。说着话,就进了咖啡厅,风尘、韩莎二人直接就走到了东方韵、赵雅芝的那一桌,在对面坐下来。风尘戴着一个深蓝色的头套,嵌着一个立体的几何图案:神秘的正四面体——用白色的布条作为边线,拼凑而成。所以,他们并未认出风尘,却认出了韩莎。韩莎虽然也戴着头套,但却是那种半透明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面容,偏东方韵、赵雅芝二人因为职业的原因,眼神特别毒。

东方韵惊讶道:“你们……”

韩莎道:“还真是缘分,没想到这里能够见到你们!”又看向了那个孩子——现在距离一近,却是可以通过呼吸、心跳等判断出来,这就是一个孩子。孩子的身上有一些小毛病,似乎是被饿出来的。她问:“这是……”

赵雅芝顿了一下,说道:“是一个可怜孩子,现在算是我们的孩子了。昭昭,叫人……叫阿姨。”

韩莎道:“叫姐姐,阿姨多老。叫姐姐……”

那个叫“昭昭”的孩子蒙圈,终还是叫了一声“阿姨”,这让韩莎充满了一种挫败感。箜云岚从另一桌跑过来,“姐,姐夫。”又对东方韵、赵雅芝点头,说道:“认识一下,箜云岚,江湖抬爱,叫一声四爷。你们的事我听姐姐和姐夫讲过……给我说说呗!”然后,就跟一只大马猴一样蹲在了椅子上。远处的服务生朝这里瞥了又瞥,想要过来制止这种不文明行为,却被箜云岚一个眼神儿顶了回去。

就箜云岚之身份、地位、性格以及现如今的境界,那种混合在一起的气势,一个眼神过去,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扛住!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治病,归去

“你给我下来……”装逼还没三秒钟,箜云岚就被韩莎从椅子上拉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箜云岚对昭昭吐一下舌头,瞪了一眼。便听东方、赵二人讲起了彼此的故事……之后的组织找上了赵雅芝,一是因其任务失败,另一个则是因她年龄大了——实际上针对她的清除计划一直都存在。不然,也不会让她去撩拨风尘、韩莎这两位上摊人明确“不得罪”的人物——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思考,且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

那么,除了被死亡之外,岂有旁路?箜云岚扭着屁股,颇为牙疼道:“那你们还真是……直接一枪崩了他啊,一个老太监!”她却不能够理解赵雅芝这一类杀手,对于头顶上的老阉人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她们根本就没有直面的勇气。被找了之后,当时赵雅芝是想着要走的,但东方韵却不同意:

这么走能走到哪里?

逃避……不是办法,而且正好他手里还有风尘、韩莎二人送的宝贝,仰仗着宝贝,怎么也不会怕了那群阴沟里的小耗子。于是,就凭着自身侦查、侦探的能力,找到了对方老巢,直接送了对方归西——

比起给人侦探,这可要简单太多了!第一不需要证据,第二不需要证据,第三还是不需要证据……也就是说,不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不需要说服别人,不需要给雇主承诺。直接是找到了就杀,将一堆阴沟里的老鼠弄死,这才是带着赵雅芝远走重洋,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毕竟宗社党还有很多,待在那里,总要防着一些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这个叫昭昭的女孩儿。

昭昭是他们闯入复辟组织秘密训练杀手的地方,找到的一个幸存下来的女孩子。当时训练已经到了尾声,就只有她一人活着。

从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将人带出来,二人便发现了昭昭身上的一些毛病,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好像精神上也有一些问题。平常的时候,总是将自己藏起来,对一切都充满了戒备,只有在蒙上脸之后,才显得正常那么一点点……“我们想着,国外的医学发达一些,或许可以给昭昭看一看……”东方韵说。

东方韵——却真的是一个好男人,有担当、有同情心、有自我的坚持,温文尔雅、卓尔不群。

韩莎对赵雅芝说:“你给她摘了头套,我看一看。如果是因为受了惊吓丢的魂魄导致的问题,我们可以给你治好。如果是另一种……”

她看了一下风尘,没说如果是“另一种”——即是受惊了,但魂魄并未缺失,反倒是紊乱了,经过长时间的兼容,已经不分彼此,形成了一种整体——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了。或许自家宝宝是可以的。但实际上,还有最为极端的一种情况:一种自然而然的形成的精神顽疾——那样的精神病人欢乐多,风尘也无奈——即便风尘现如今已经拥有了大衍金丹之境界,也无奈何。

因为那根本就是一种认知障碍,从根本上,就已经不同。是思维、逻辑的本身出现了问题。

“昭昭……”

赵雅芝解开了昭昭的头套,然后便露出一张略显得苍白的脸,一双眼睛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兽,对周围都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警惕。韩莎笑,说:“不要怕!”对方的情绪便被安抚下来,韩莎道:“问题不大。宝宝!”

韩莎使唤了风尘一句。风尘点点头,很是随意的在昭昭身上注意了一眼,几是无人可见的,一道淡淡的,肉眼不可见的人形就漂洋过海,被一股纠结之力召了过来,然后进入了昭昭的身体当中。风尘说:“已经好了。人在小的时候受到惊吓容易丢魄,现在找回来了,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这种问题,你们找一身也没法子。这儿的医生还极有可能将她的额叶切除!”

额叶切除之后的人会怎么样?答:也就跟植物人差不多了。

“谢谢你们,我们……”东方、赵二人极是感激。牵扯着二人心病的麻烦,就这样子被风尘、韩莎给解决了。

韩莎笑,说:“客气什么?你们是好人,若是换个人绝对不会带着这样一个有病的孩子在身边,还想办法救治的。”别说是这样的年月了,就是韩莎在第一时间亲眼所见的,将自己生病的父母活生生饿死、冻死的,将生病的孩子丢弃的……相比之下,东方韵和赵雅芝身上,那种人性的光辉,便显得分外的夺目。韩莎又问了一句:“你们还要照顾孩子,有没有什么工作……”

东方韵说自己加入了一家侦探社,给人帮忙。赵雅芝则是因为要照顾孩子,不能外出工作,于是就全职在家。

二人来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剩下的时间,便是打探各种的“神医”……

“真巧!”韩莎道:“我们要走了,w公司也正缺人打理。你们我信得过,不如就来我公司吧。帮我们好好照看着……”韩莎说了一句,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就直接通过任务给了八大金刚一个主线。八大金刚很早就已经离开了洛城,到了东部,有一个开挂的老板,很是自然的就做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避开了那一场灾害——现在,w公司已经搬迁到了华府,重新开张。伊丽莎白庄园更是提前脱手,在毁灭之前卖了一个好价钱,这一波操作很是秀。

箜云岚问:“我们什么时候走?到了之后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才行……”对于没有去过第一世界的箜云岚和青丘,则是对这一次“回去”充满了期待的。

又和东方、赵二人说了几句话,二人便邀请风尘一行人去家里坐一坐,一行人也不拒绝,就浩浩荡荡的去了二人住所——地方并不算大,但却很干净,三个人住有些逼仄,但却胜在便宜,以及周围良好的治安。青丘们一跟过来,自然是挤不下的,便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说了些话才走。

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里请风尘一行人吃了饭,又是一番盛情难却,风尘等人才是离开了——虽然饭菜比不上风尘、韩莎的手艺,但却是对方的一片心意,辜负不得。

晚上的时候,就住进了城区最为豪华的旅社当中,第二天的时候将八大金刚叫过来,又招呼了东方、赵二人前来,一起认识了一下。简做部署,对八大金刚说:“未来的w就看你们的了,我们要走了……w公司终究是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事业,未来是你们的事业。我知道你们都是信了至尊无上的主宰的,这样也挺好——就这么别过吧!”也未多说工作上事情,只是简单做了安排。看着已经成熟、老练的八大金刚,再想想一开始他们的样子,却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物是人非。

是夜……一行人便又踏上了上摊的街头转了一圈。而后应了箜云岚的请求,又在华北地区的上空飞了一圈,鸟瞰了一下那大片、大片的土地……看完之后,箜云岚说:“姐,我们这就走吧……”

“走!”风尘点一下头,瞬息之间,周围的景色就是一变,出现在了北极的上空——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第一世界的北极上空。

时至今日,对于风尘而言,已经无需再回到初始的地段才能够准确的往来。只是纬度正确,便可以一下子跨越过去……

“这里……”

于虚空处远眺,可以看到一片黑暗当中大面积的彩色斑点亮着,就像是一串一串的二极管一样,挂满了各处。第二世界的黑夜没有这样的明艳,除了上摊之外,更看不到这样绚烂的霓虹……箜云岚叫道:“这,简直太漂亮了。”韩莎道:“我们先回基地,等明天的时候带着你们逛一逛,四处转转!”

身下片片斑驳的光掠去,悠忽之间便已是到了燕山深处。回了基地,也不打搅旁人,就直接分配了一下住所,各自休息。

第二日的时候,才一一给个人做了介绍。三魂七魄、句芒、青丘、箜云岚、王佳乐也都一一见了面,青丘、箜云岚更去见过了风尘的父母,一个个乖巧的可人,让二老分外的开怀。要说这基地中,风尘父母一直也不出去,可一来有三魂七魄、王佳乐的存在,一个个或大或小,性格又开朗活泼,却一点儿也不寂寞。二来生物芯片让距离这一个交友交际的距离消失,一切都可以在虚拟中进行。

之后,又见到了风莎燕——箜云岚惊奇不已,一双眼睛睁的牛大,说话都有些结巴:“姐、姐夫,你这是认真的吗?”她问的是风莎燕。

风莎燕莞尔一笑,说:“怎么了?你有问题?我领你去看看另一个我……”然后,就领着箜云岚、青丘去看了看天鬼——就是一个脑子长在那里,简直颠覆了十二支的三观。箜云岚吐槽:“这个更连人样子都没了。姐夫,你这么弄,不会是姐姐……嘿嘿!”箜云岚笑的暧昧,风莎燕瞪了她一眼——

眼神自己体会。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旅游团开团

又去看了实验室、认识了研究天团的各大牛——现在却已不是原本的十多人的规模了,更添了不少天才人物,达到了三十余人。完了之后,三魂七魄、句芒、王佳乐就和青丘们玩儿到了一起,丝毫不见生。凑在一起各讲一些彼此经历的、新奇的见闻,又去外面耍,说了一会儿话,大家才发现,原来彼此都是“妖精”,关系却更见亲密了。箜云岚则是抱住了王佳乐,感慨一句:“原来就咱俩纯的!”

王佳乐“咯咯”的笑,说道:“姐姐说了,一个人从后天到先天,实际上也就是成精了。既然是成精了,实际上都一样的……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成精之前不一样……云岚姐姐,反正你是掉进妖精窝了……”

“我又不是唐僧,我怕什么?”箜云岚作怪的去捏王佳乐的脸蛋儿,说:“还都是一群女妖精,合该……哇哈哈。”

她可是被称为“混世魔王”的女人呢!

过一会儿,箜云岚又许诺:“等我有本事了,就带你去我家玩儿。嗯,给你封个大将军做做……厉害吧?再给你封一个教育部长,啧啧……整个地界儿都横着走,没人敢扎刺儿。谁要是不服气,直接打他。都不用自己动手的,直接勾勾小手指,你身边的卫兵就能把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

王佳乐不乐意道:“才不要呢,欺负人不好。我不欺负人。”满是童真的话,惹得箜云岚又是一阵笑。

“我听说你数学很厉害啊少女……”箜云岚是很喜欢王佳乐这样的年纪的小孩子的,逗着玩儿了一会儿,便作死的开启了数学副本——然后她就后悔了:全程的听不懂!而且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给她说怎么证明维度上限,怎么推导出大衍金丹,以及大衍金丹中一些简单的运算规则……懵逼了一会儿,箜云岚忙喊“停”,厚着脸说:“乐乐,咱们重新开始一下,从头来,嗯,就从我问的时候开始。”

王佳乐:“那好吧,姐姐你是没听懂吗?”就目前来说,基地之中能够听懂这些的不过十七个人,并且不包括三魂七魄和句芒——听不懂的人多了,王佳乐也知道原来这玩意儿理解起来,对不一样的人,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

箜云岚挣扎了一下:“我怎么可能听不懂?”怎么……可能?“反正,咱们重新开始一下……”

王佳乐:“……”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啊,大姐!

“我听说你数学很厉害啊少女?”箜云岚重新来了一遍,不过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

王佳乐无语。

心说:“我一般都不跟三魂七魄说这些的,都跟伽罗瓦老师他们讨论。是你要问我的好不好,我还以为你也是数学上很灵性呢……”别看王佳乐年纪小,但在获得了大衍金丹之后,实际上却已经是基地中除了风尘、韩莎之外的“魂境第一人”了——对于大衍金丹的理解,全部都成为了她的资粮。她,是少有的,能够理解、推导大衍金丹的人之一,已是远远的超过了外界的那群数学家——本身的天赋,加上研究天团里面的数学大牛、物理大咖,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王佳乐、箜云岚二人的对话很自然的就传进了风尘、韩莎的耳朵里,二人正在父母那里,许久不见儿媳,风父、风母拉着韩莎的手问东问西,韩莎便讲了一路上的各种见闻,风尘则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风父、风母对于风尘身上的变化的接受度很高:

不过是黑了而已……脱了头套就是乌漆墨黑的一片黑影,连厚度都没有。但也就是黑了,也更强了!

仅此而已……

夫妻二人则是另开了私聊,在生物芯片中交流。韩莎说:“乐乐是故意的吧?不过这妮子的天赋真好,大衍金丹不仅仅参与了,还能够理解。咱们下次出去带着乐乐吧,贴身教导比较好……”

“离开了三魂七魄她们,跟着咱俩,会不会没人玩儿寂寞啊?毕竟还是孩子,天赋是天赋,过些年再带身边也一样!”

“你懂什么?孩子乐意着呢……”

……

商议了一下,感觉彼此说的都有一些道理,于是二人就做了一个决定:到时候问一问王佳乐的意见。

张天野、安落二人吃了午饭后便回了张天野的父母那里,风莎燕则是和三魂七魄、青丘们在一起,商量着带她们出去玩儿的事情。风莎燕说:“青丘、云岚你们才来,我打算带你们到处去看一看,选一些代表性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想要看的,都说一下……”风莎燕就是风尘——所以彼此之间,并不存在隔阂。只是“姐夫”变成了“姐姐”,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青丘们叽叽喳喳的探讨了一阵,决定:听风莎燕的。

三魂七魄们还想要去海上玩儿……游泳、冲浪、潜水、晒日光浴……

到了箜云岚这里,箜云岚却想要去一些知名的大学看一看——于是,翌日起,风莎燕就带着自己的旅游团开团了。大家都穿了统一样式、统一颜色的衣服,都是保暖的灰蓝色的冷色调的,带着麻点的紧身裤,白色的毛茸茸的靴子,浅蓝色的长袖的厚连衣裙,白色的腰带,大概巴掌宽厚。头发都也扎成了扁圆的发髻盘在脑后,装饰了嫩黄色、绿色、白色相间的头花,一人一个毛茸茸的粉色护耳。

再加上白色的口罩……出发!京城无疑是大学林立的地方,风莎燕带着一群人从华清一直到影视、传媒一路走、一路看,还旁听了几节课程……一群人统一服饰的旁听,让台上的老师一阵侧目,忍不住还问了几个问题。事实证明,风尘这一行人无论是三魂七魄还是青丘,那水平都是不差的……

一晃便是一个星期,京城内外的、周边的学校,包括一些小学在内都逛了一个遍。箜云岚本人每天更是会写一些感想,整理在一起。

“有什么感想?”韩莎问箜云岚。箜云岚皱着眉,说:“有一些颠倒,有一些……怎么说呢,学生们并没有那种如饥似渴,他们好像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大学之地如此,中学、小学也如此——这不是一种学习的态度。我看到……”她琢磨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比喻——

就像是一场长跑,一群人在开始的时候就拼尽全力,拿出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锋。跑不过半途,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无力继续。当有的人咬着牙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用那么努力了,因为背后……已经空旷无人。超前的奔跑、煎熬,淘汰了许多人,他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过去终点。

但……

“如果,跑是一种人生,那么跑,是不会拥有终点的。我们的生命就是奔跑,不断的向前,那或许无意义,但跑的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如果本身就不喜欢奔跑,那么奔跑就是有终点的,跑就是为了达到终点……但他过了终点,就不会继续跑下去——这样的人是我们需要的吗?不是!”

“这就是我说的颠倒。学习刻苦没错,但为了什么学习刻苦,却很关键。我爸爸练习作画不刻苦吗?但我爸爸却乐在其中——但他们乐在其中吗?并不是!”

“……”

韩莎听的笑起来,嘴角的笑容荡漾开,说:“你知道,那些所谓的废寝忘食,在旁人看来无比枯燥的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多么的难以割舍,多么的……令人欲罢不能。你看他们为了一些数学上的难题,可以几十年、一辈子的在那里重复枯燥的事情。但他们并不枯燥,对他们而言,就和对大多数人而言的打麻将、玩儿游戏是一样的。你玩儿游戏上瘾,他们玩儿数学、物理、化学也上瘾——这是人类天生的瘾头。只是,不合理的教育方式,会将这种瘾头磨灭……”

箜云岚说道:“对啊,所以我感觉这很不对。学习,难道不应该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吗?为何需要人去约束、督促,制定任务?我们的古人,为了学习,远赴千山万水,走遍大江南北,可以程门立雪——若是没有本身的爱好去推动,什么人可以做到这样?学海不苦,可偏偏有人要说学海无涯苦作舟!”

“那本身是一件快乐的事,可为什么有人非要将之变成一件痛苦的事?又是头悬梁,又是锥刺股的?”

“任何一个人,对于未知都是有兴趣的,只是这个兴趣的强弱有别。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好奇心——学习,是认识未知的一个过程,学习的本身,也是一个充实的过程。那么是什么让人厌恶?让人以为那是痛苦?”

韩莎问:“那,是为什么呢?”

箜云岚的回答干净利落:

“不知道!”

韩莎“噗嗤”一笑,说:“其实很简单,因为人生而自由,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强迫着去做一些事。被强迫,便会有抵触,有抵触,便会厌恶……这就是主动、被动的区别。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四个字:培养主动。在于:一习惯的养成;二把控厌倦值,不把兴趣提前消耗,反倒是要把兴趣最大化的调动起来——就跟跑步一样,不能把人跑废了,而是要做有氧慢跑,等跑的习惯了,人们就喜欢跑了,一天不跑都不舒服。但老不跑,你突然要求他跑几千米,一下子就跑的头晕恶心,不仅仅不舒服,还会难受的厉害,谁愿意坚持下去?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谈癖

一人既可被引的痴迷棋牌、游戏至于成瘾;惯于唱ktv、跳舞;可以迷恋上游泳、晒太阳、抽烟、喝酒——那便同样可以被吸引着,迷恋上研究哲学、数学、物理!而曾经的历史上,无论中外之读书人,皆以此为雅趣,何以今日却颠倒了?韩莎说的跑步的例子,实际上便是其中的缘由,在于癖好的培养——总不能养死了!

但现在,教育实际上就像是一碗齁咸齁咸的汤,盐这种本用来调味的东西放的太多,已经是将人的癖好给养死了。它来的太浓烈,齁咸的人受不住——使得原本喜欢这一碗汤的人都闹肚子,不得坚持。这就是问题所在。

人的口味或许千奇百怪……但至少绝大部分人的口味都是一致的,既不会喜欢太过于咸的,也不会喜欢太过于咸的。

唯把持住了这一点“精髓”,方才谈得上学习的癖的养成,才能让一个人一辈子爱上那种滋味,才能让人为了解开一个数学的难题,拿出了“游戏成瘾”的劲头:是真的可以为了一个问题而废寝忘食,甚至于可以让人喊出“治疗学习瘾”之类看似无厘头的口号的——如果要是现行教育的成功,那么肯定有一个。就是将青少年最大的一个成瘾原去掉了:至少学习不会上瘾……

你看,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要不然人们都沉迷学习了,那不是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不是?

“不成癖,永是学不好的。不成癖,学校学完了,就不会再学了。一个人如果以出人头地为目标进行学习,那么他的天花板是看得见的,从学校出来后,也万难再让他拿起出。这一类人算不得是读书的人,他们的精神世界贫瘠的可以长草。真正学的好的,是成癖的,一辈子,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放不下……”韩莎笑吟吟的,对箜云岚说:“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书不能不读。”

箜云岚拍手,说道:“是,就是这么个意思。这里的社会,尤其是学校里,读书的目的太过于功利了。”

“世人碌碌,我也见了一些家长、学生,都问了想法……无非是赶早不赶晚,生怕晚上一步,就如何如何。实际上若真的是有兴趣,钻进去,又愿意去考试的,又有几个人考的差了?学不进去的本身,就是没有兴趣,而兴趣又是被他们自己亲手磨灭的。乐乐和我说拯救埃克斯,我感觉……要是我的第一个启蒙的老师是姐姐,那我也一定会喜欢上数学;我小时候听评书,听老人们讲谁谁谁奸臣、谁谁谁坏蛋,然后懂事了,就忍不住自己翻了史书……没有人告诉我,说你必须要读历史。我当时只是很单纯的,想看一看书里面是怎么写李元霸的,有一些评书里一语带过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精彩……这很有趣,慢慢的,兴趣也就有了。但你们这里不一样……”

“强迫学生去读一些所谓的名作,有好处?一点儿都没有。不仅仅文学素养不会上去,反倒是会对所谓的文学敬而远之。很多给大人读的东西,实际上并不适合小孩子。反倒是两小儿辩日啊这类的短故事,很合适。”

箜云岚的调查很详实,做了很多的功课——她认为让小学生读《茶花女》《双城记》这是扯淡。

小学生应该学习的是两小儿辩日一类的短小、精悍的故事,并且学会精确的描述事物,正确的文学习惯——精简,是对文字的尊重!这是孔妙成说的。而孔妙成的另一句话更有趣,是说:

白话不会让文学贬值,但废话会让文字贬值。

有道理吗?

当然。

“更应该学会的,是一种寻找书的能力……喜欢什么,寻找什么,应该是一个主动的过程。学会找书,比学会读书更重要。因为会找书,就会去读书,会读书,有了书也不一定去读。小学的时候,应该是尽情的让人知道学习的乐趣,并且养成一种想要学的饥饿感,成为一种癖好,会自己找书,能自己学习,还上瘾。然后从中学开始,再一步一步的系统的引导、学习,我感觉会更好。没有必读的书目,必知道的作者、文豪——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不必人人都抽烟,人人都喝酒一样。大家都是人,总不能说一个北方人不知道什么是螺蛳粉,就孤陋寡闻到连做人的资格都要被剥夺了——一个人怎么能不吃过螺蛳粉呢?即便没吃过,也总应该听过的,否则便要夺去你做人的资格。那一个北方人是否应该鄙视一下他们,连饸烙面都没吃过,连莜面是什么都不知道,黄米面都不听过,那又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人呢?看书是有自己的习惯的,喜欢也是有自己的习惯的。强迫别人认同自己,或者强迫自己和别人一样,都不对。”

韩莎道:“这种人实际上也是最多的。见了离得远一些就好。”

箜云岚“嗯”了一声,嬉笑说:“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人这么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过,这种人也始终和我们不是一路的,先天之境界,也永生和他们无缘。那一群逻辑感人的人诶……”

韩莎笑,摇头。箜云岚却是接触网络才没几天,要是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不会将这些玩意儿放在心上了。

之后,旅游团就再出发,这一次离开了京城。先取道高铁,让一群青丘们感受了一下高铁的急速,而后游览了上海苏杭,风莎燕到了上海,自然也不会忘了找俞钱儿这个地主来一尽地主之谊……箜云岚于是也有机会试了试这一个时代,已经成熟的拳击运动——然后,俞钱儿的七龙珠就被揍了。

俞钱儿无语道:“你这每次过来,就踢我们一次馆,我这俱乐部都没法儿开了。”但事实恰恰相反——这俱乐部越来越火爆。

见风尘、风莎燕踢的轻松,以为俞钱儿这里是假把式,结果来踢馆的纷纷扑街——重要的是他们以为好欺负,还直播了。只能说都是同行的衬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火爆。以至于现在都不怎么有人来踢馆了——俞钱儿对此很郁闷。之后,又由俞钱儿带着游了苏杭,看过断桥、雷峰塔,太湖上转了一圈,上山拜庙。之后便去了云南这一片彩云之乡,兜兜转转的玩儿了一个尽心。于海上找了岛,享受了几天的日光浴、下海捉鳖等各种消闲后,就朝着西北过去,到了这一次行程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靠着喜马拉雅山的无人区。

女娲一族的,愿意上地表的一部分人就生活在这里,建筑了房屋,在这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栖息。

还有一部分则是在昆仑山脚下的无人区。

“阿彩姐姐……”

王佳乐老远就看到了阿彩,双手放在嘴边,叫了一声。

阿彩一身白衣飘飘,直飞上来,说道:“呀,稀客。乐乐你来了!燕子,这些都是谁啊,给我介绍一下!”

她们和风莎燕几乎是在生物芯片的联系中时常联系的,很是亲昵的称呼风莎燕为“燕子”,风莎燕便将众人一一介绍了一下,说:“我的主体在家里多陪陪我爸妈,等过些日子还要出去。以前我们都一样,现在分主次了。”阿彩说:“怎么分主次了?是以前那样不方便,还是因为会思维冲突?”

“都一个人,怎么会思维冲突呢?是因为我主体进化成了第三类生命了。”风莎燕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第三类生命……风尘将地球上的非生物的岩石、矿产之类的,称之为第一类;一切由细胞组成的动植物、微生物称之为第二类;而之后,更高一级的,便是第三类——这些概念女娲一族的人都很清楚。毕竟她们学的东西就包含了这些。阿彩领着人进入了自己的村落,一个个精致的建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阿彩说:“你的工程昆虫很好用,看看我们的房子,很漂亮啊……”

一个个张开嘴的贝壳便落在地上,巨大、鲜艳、美丽。犹如是童话的世界。进了里面,通过贝壳的口,可以看到天空,甚至可以看到星星……光进来的时候,是通过了一种奇妙的过滤的,所以可以看得见星星。

“很漂亮吧?别看是无人区,我们的生活可是很先进的。说是最现代都不为过,这种住宅还没有普及。”

在中原地区,这还是一种概念性的东西。真正尝试建筑、居住的,也就是梅雪,还有被梅雪动员起来的一些朋友,数量很少。像是这里这样成规模的,成片成片的,更是少的可怜。甚至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有人通过手术摘除生物芯片的个别事件:说是生物芯片有辐射,会让人变得痴呆,会影响生育……这种人爱咋咋地,自己愿意去做原始人,风莎燕也不会拦着。医生们也不会拦着——摘除赚钱啊。

至于舆论方面,几乎是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种傻逼,淘汰一些没什么坏处。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一种必然。

至于未来……这些人是无法生存的。

聚居区的女娲们陆陆续续的,都进了阿彩的贝壳房,各自带来了一些蔬菜水果,以及各种各样的食物进来。很是热情的招呼三魂七魄、青丘们,原本的句芒更是和大家熟悉,现在成了一个女子,便和她们一阵叽叽喳喳,听的众人异彩连连,惊叹不已。这只从族内出去的句芒,竟已是成了人了。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传猴三十六变

这一片聚居区名为“阳首”,位于昆仑无人区的那个,则名为“阴牝”,原本的,位于地下的族地,则是借了“昆仑墟”这一个名字。这番命名,主是因为分出了三个聚居地,有了名目好称呼,知道哪个是哪个。除了充满童话气息、自然气息的大贝壳,剩下的“科技含量”在这里是看不出来的:一切的伟力,都归于自身,无外器,不外求。女娲们和风尘熟,和风莎燕、王佳乐、三魂七魄也熟,经常性的以生物芯片见面。只是这一次,真正的在现实中面对面,却是头一次。

一群人坐在一起品尝水果、闲聊一些话题。半日的时光一晃而逝,晚上的时候,从贝壳张开的大口看天空,整个北半天球上,位于赤道附近的星空上,一颗颗的星辰璀璨,动人,经过了微调之后,星光变得更加清澈,原本一些暗淡的,看不见的星星也显示了出来。女娲们晚上的时候,有了兴致,便会观察一会儿星空。

星空——是一种安静、肃穆的美。

当然对于风尘而言,星空实际上并不安静,反倒是有些狂暴的——反倒是和梵高笔下的《星空》更加相似,满是一种喧嚣、烦躁充斥其中,既不安静也不肃穆。

女娲一族的女子们会记录星图的变化、星辰的位置、轨迹……这并非是一种源于利益的驱动,而是本身的一种兴趣、爱好——母亲喜欢这样的事,从小被熏陶出来的女儿也喜欢这样的事——所以,观星,玩弄几何、研究数学,是很快乐、很有趣的。没有人会感觉这种东西很令人头疼。

青丘们、三魂七魄、箜云岚、王佳乐和句芒也一起,兴致勃勃的跟着观星。听她们介绍那些星星……

贝壳屋的“门”无疑是一件观星的利器:

比现在流行的超级望远镜都要好用。

通过针对光、波的筛选,通过本身的神经网络的计算,可以观察到极远的光,看到极远的星……第二天的时候,则利用了生物智能对后半夜的星空进行了加速,将诸人睡觉之后的数据看了一遍。之后,才是做了旁的事——譬如说很原始生态的,放牧羊群、野牛群等等,一边放牧、一边唱歌,很是有趣。领着野牛、羚羊去河边喝水,从浅显的水面上跑过去,溅起大片大片的水珠,让天空的苍鹰落下来,一爪将一尺多长的肥美的鱼从水中抓起……每一样都很有趣。

女娲一族并不需要它们作为食物,更多的意义是一种伙伴,就像是人们身边驯养的阿猫阿狗一般,可以陪伴也可以解闷。

但却也不吝啬于吃的……

天苍苍、野茫茫。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在“阳首”呆了大概半月左右,每天都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实际上风不吹,这里的草也都是贴着地长的,随处可见一些荆棘丛,一个一个的遗世独立。小的一些不过一只手掌高,高大的却有一米多,生长的极其野蛮。浑然不怕什么“牛吃出头草”。感受过了那种祥和、安逸的氛围,众人便再次一路向西……过了山脉就是三哥的地盘儿,是公认的世界上最脏的地方,没有之一: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垃圾、牛粪、鸟屎,虽然露天有厕所——但貌似也没人愿意去厕所,随便找一个墙根就解决了。就算是城市里的首富也阻止不了人们尿他家的墙根!

混合着粪便、屎尿的骚味儿,高大的、现代化的高楼周围,却是一片一片的棚户,棚户的巷子逼仄的只能一个人走,两个人并排都过不去。倒是有些像小说里描述的,过去上海的弄堂一样。

好的一点……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牛、猴子等各种各样的动物。即便是交通拥挤,人们也会避开、避让过去。

偶遇的一只“孙大圣”便给众人当了向导,在德里的街头游荡了一番,这“孙大圣”很是耀武扬威,本就是城里的一霸——像是抢香蕉、打人之类的,简直都是常规操作。一路跟个恶霸一样,给风尘一行人开路。一些好奇的、黑乎乎的三哥敢多朝着众人看一眼,“孙大圣”都会呲牙咧嘴的发出威胁声,游走于房顶、电线杆上的猴子猴孙作为护卫,随手就开始丢东西……

所以一路上,什么咸猪手,什么龌龊都没发生。

“孙大圣”的安保做的杠杠的……

最后,“孙大圣”将人引到了自己的花果山、水帘洞……不,应该是一个猴子庙,里面全是猴子,一个健硕的哈奴曼雕像就在广场上立着,分外的霸气。风莎燕笑摸猴头,说:“你这猴头倒是乖觉。”

这一路游玩儿多亏了这个地主,哪儿有什么好看的好玩儿的,全知道。而且一路安保工作尽心尽力,极其到位。

箜云岚心头一动,说:“姐那个夫?你看人家猴子这么给力,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儿好处才行?”

“叫姐就完了,什么叫‘姐那个夫’?”风莎燕无语。

“嘿嘿……我这不是为了区分一下你和姐姐嘛,都叫姐姐了,谁知道谁是谁?你看这猴儿,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就传它一个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如何?”箜云岚指着猴子,感觉将它变成“美猴王”似乎挺有趣的——《西游记》的原本中,猴子也不过是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两项技艺,像是什么“大品天仙诀”之类的,是不存在的——那本就不是一个名字,“大品”的意思,就是上乘的,“天仙”是能够达到的程度。原文意思不过是:得到祖师传授了一门上乘的天仙法门,然后三年就修成了仙体。而不是说传授了一门名字叫做“大品天仙决”的功法。

将之混为一谈,只有一个原因:读者学识堪忧。

王佳乐道:“这个好,姐,你问问它,三十六变七十二变,它要学哪一个?”

“嗯,好……”风莎燕笑,问:“猴儿,这一路你护佑有功。我这里有一门天罡法术,乃是恒顺地理,承天布宣之道,乃是本元变化。又有七十二地煞法,循术数之妙理。不过你只能学一样,另还可以传你一门方便交通的筋斗云。两样变化,你选一个吧!”

猴头儿:……

胎光笑嘻嘻的说道:“这天罡法术有三十六变,分是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月,唤雨呼风,振山撼地,驾雾腾云,划江成陆,纵地金光,翻江搅海,指地成铜,五行大遁,六甲奇门,逆知未来,鞭山移石,起死回生,飞身托迹,九息服气,导出元阳,降龙伏虎,补天浴日,推山填海,指石成金,正立无影,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花开顷刻,游神御气,隔垣洞见,回风返火,掌握五雷,潜渊缩地,飞砂走石,挟山超海,撒豆成兵,钉头七箭;七十二地煞变化则是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数,布阵,假形,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逐去,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眼,导引,服食,开壁,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这两样,你看你要选哪个?都很厉害的哦!”

“对,只能选一个。”

这一天罡、地煞之法术,却是源于《历代神仙通鉴》,并非是《西游记》中原本就有的。原著中,变化就真的只是变化。

然并卵……这只猴子没上过学,也不识数。分不清楚多少,但听起来似乎三十六变更牛逼一些(孙悟空学习之前,可是在斜月三星洞上了许久的学,虽然性格顽劣了一些,但着实学了不少东西,后来溜门撬锁、请神招鬼、定身法术之类的小手段,也都是这个时候学的,自然知道七十二比三十六多)……所以,猴子选择了三十六变。风尘便将之一基因改变的方式,直接赋予到了猴头的身上。

于是,三十六般变化,就直接成了猴头的一部分。另外还给它集成了一个筋斗云,虽然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嗯,也不夸张,可能就是这个跟头翻得久一点儿。

“徒儿多谢师父……”

于是,猴子就可以说话了。是一种类似于阴神交流,让人直接明白它的声音的手段。乃是一种胎化易形、游神御气、花开顷刻合在一处的手段。三十六天罡法已经是它的一部分,犹如一直都具备的本能一般——当然,猴子并不知道,这一法门实际上具有极大的局限性,是远不如“先天真人”之玄妙的。

但知道了,也不过知道了,它能成为先天吗?不能!风莎燕摇摇头,说:“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弟子,这只是给你的奖励……走吧,试试你的飞腾变化,咱们去恒河看一看,据说恒河,呵呵……”

来三哥这里不去恒河看看能说的过去吗?

必须不能!

正文卷 第一百章 恒河试天罡

猴儿将手一拱,作揖点头,道:“猴儿得令!”便纵身一起,向后翻作一空心的筋斗,众人之脚下,忽的有一层膜,膨胀起来,一团离子态的云雾被约束出来,白蒙蒙的、很是阔大,周围却是一圈水汽折射了阳光,形成的七色的光沿……上升、抛出时,猴儿翻筋斗的动作被放慢、拉长,至于三千多米的高空时,恰时抛物线的最高点,再翻后半段,便落下去,正是落在了恒河之岸上——是一片较为广阔、装了护栏、镶嵌了地砖的岸边广场,一侧是高出了大概三米左右的地面,有一段台阶延伸下来。那猴儿并不顾及人,落下来时,便引出一阵惊呼……

而后,便有男、女跪下来磕头,嘴里念叨着“哈奴曼”的名号。

也是这里,神灵信仰众多,民众对于各种的灵异现象——即便是这样的从天而降,也能够接受的“心安理得”,未曾引起恐慌。风莎燕右足的足尖轻轻的在地砖上一磕,“嗒”的一声脆响,便寂下来。

言道:“这筋斗云使得不错。”

猴儿叫了几声……一咧嘴,笑出了一嘴的大黄牙。

箜云岚则道:“猴儿,你有了神通,却还没有名字。这殊为不美。不若,你就叫无支祁吧。这是上古时候,一个极为厉害的妖魔,曾在人间兴风作浪,然后被大禹降服,成为了大禹的手下。以后他们要教你哈奴曼,你就告诉他们,你不是哈奴曼,你是无支祁——另外,你还有一个法号。猢狲嘛,姓孙,这是我赐给你的。然后你又学了三十六般变化,故而就叫……孙悟能了。”

风莎燕:……这名字还真够“合适”的,刚好是一半儿孙悟空一半儿猪八戒,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猴儿叫道:“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无支祁……你再试一试这三十六天罡法。咱们一边试,一边浏览一下这河……”箜云岚攒促它试验天罡法术的变化,这三十六般变化,究竟都是什么,她其实很好奇的。

无支祁抓一抓自己的脑壳儿,便一跳进了河里,施展起来。

一入水中,先是施展了一个“划江成陆”,即使在水中,如在陆上,可以随意奔行而不沉,类似于《火影忍者》里面,那些忍者踩水,在水面上随意的战斗、攻击、奔跑、跳跃一般;再施“翻江搅海”,则见浪起、波涛汹涌,激烈如钱塘之潮一般,声势骇人。两岸上许多地方,都被河水陡然激起,顷刻间漫了过去,正是白素贞水漫金山的本领……又试“腾云驾雾”,则身下云起雾落,猴儿随之浮空,虽然不如筋斗云的急速,但却显得更加逍遥怡然,自由随心——

筋斗云太快,又是走的抛物线,把控起来却有一些难度。非是对周遭地理了然于胸,一个筋斗下去,却也找不准落脚之地。

再小试“呼风唤雨”,却拘束了一片云来,须臾就噼里啪啦的落下了雨点。将恒河的河面砸出了坑坑洼洼的银色光斑。

岸上的嘈杂声却才过来,是一些刚被恒河水冲刷了的人家。连同一些生活垃圾、肮脏之物,也都一并带到了河里。水面上白色的纸、烂木头、烂菜叶各种各样的东西飘着。习惯于这样的环境的无支祁毫不受影响,继而尝试了“震山撼地”“纵地金光”“指地成铜”“指石成金”“立正无影”“胎化易形”“掌握五雷”“潜渊缩地”“飞沙走石”“撒豆成兵”“钉头七箭”一系列的手段——这“震山撼地”实是一种高明的,类似于爆破的手法,以阵法作引,使得山体被震散、滑坡,使地面诱发一些地震,试验这一手法时,无支祁被告诫着,特意控制了烈度,只是坍塌了一部分的堤坝,城里也塌了一些房屋。至于“纵地金光”则是迷惑人心的法术,以幻觉为主,“立正无影”、“胎化易形”则是一种磁场播放之法,将自己的想象播放出来,另“撒豆成兵”亦同理,且有一些是由镜花水月拼凑来的。

“指地成铜”“点石成金”无非是两种吸金的手法——纯粹是凑数的,总归是要三十六种才好,少一样都给人一种不完整的感觉。“钉头七箭”则是一门针对精神冲击之法,“掌握五雷”是雷法——最简单的电磁现象之应用;“飞沙走石”则是弄风,“潜渊缩地”就是风尘利用纠结弄出来的超武轻功,让人可以如同挂着滑索一样滑行!

余者,“鞭山移石”“飞身托迹”同出此理,只是因纠结之对象,构建之轨迹不同,而有了不同的名字。

剩的变化如“斡旋造化”,“颠倒日月”,“移星换斗”,“回天返月”,“花开顷刻”,“补天浴日”,“回风返火”者,却说的都是一个“提携日月,把握阴阳”的心境功夫,但却被极致的细化,固定成了几种神通法门。尤其显得是匠心独运——虽然这根本就是风莎燕随随便便一个念头,胡搞出来凑数的东西,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又是极为根本的,可以说是蕴含了一部分的“道”在其中。

这些神通是看不出来的,而“五行大遁”、“六甲奇门”同样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术数——同样被模块化了,让无支祁可以傻瓜使用。就跟一个计算器差不多,输入相关的数字、资料,就能够进行计算。

“逆知未来”则是先天真人故有的境界之一,逆因果,先果后因,这没什么好说的。“九息服气”,“导出元阳”,“推山填海”,“挟山超海”所言,则是体内坎离运行之奥妙,是行气运功之隐语暗言。“降龙伏虎”,自是如风莎燕一行人之于无支祁一般,不需多言。“大小如意”,“游神御气”却是出神、神游,不限于阴神、阳神,“隔垣洞见”则是一种磁场的读取之法,可以读取磁场中的声、色信息,达到另一种“看”或者“听”的目的……

无支祁便将自己可以试验的尽量试验了一下,还卖弄的好看一些,请风莎燕一群人来欣赏。

却不知随着时间推移,岸上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嗯,一部分被淹没的乱了,没有被淹没的,却奇异的安定。

还看到了有一些修行的巴巴下河洗澡、喝水的,丝毫不介意这一条河里各种的不干净。在河的两岸,化工厂、垃圾处理厂、洗衣厂、水厂林立……污染不污染不知道,但这里的人却不怕,反正处理污水是往这里排的,喝的水也是这里取的,粪便、垃圾也是往这里扔的。恒河就像是它被人赋予的神圣一样:这个母亲,包容了一切。而这里的人,也显然并不嫌弃自己的母亲。

但风莎燕她们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喝这里的水的。甚至连脚都不忍心踩下去,怕把鞋弄脏了。

……

再往西走……便是另外的一个世界。到处都是黑色的袍子、白色的袍子,充满了愚昧和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这里没有色彩,原始而绝望,广阔而贫瘠的土地上唯一发达,高楼林立的地方却让人怎么也欣赏不来。于是,风莎燕等人就只是掠了过去,进入了欧陆……于是,世界再一次的鲜活起来。一行人各处转了一圈,欣赏了一下名胜——然并卵,也就是那样。再漂洋过海经过了美洲,回到了基地。这一趟下来,足是有将近三个来月的功夫。三个月里,风尘、韩莎则是在基地里,每天都和风父、风母在一起。

三魂七魄、青丘们环游世界玩儿的回来了,风尘就给了张天野一个消息:准备出发了,你怎么样?

张天野表示:随叫随到。

三天后,风尘、韩莎领了王佳乐,张天野、安落二人稍晚了一些,便在北极集合。一次跳跃后,便到了第二世界。再至北极,再一跳,便到了第三世界……

风很冷,正是冬日。

五人下方三千米便是陆地——周围是一片旷野,一条由马车压匝出来的车马道延伸向远方。大地平坦,极远处有呈现出青白色的,模糊的,稍微起伏的丘陵,南方一些则是可以看到一座座的山……这里是草原,荒草遍地,旷野无边。而就在这一片旷野上,路边却立着一个招子:

招子的后面是一个院,院门上挂着两个纸糊的灯笼。院内是东西方向的两排房,两排房将院子隔成了三块区域。

最前面的院子放车,最后面的院子栓马,中间的院子有一口井,还放了一些草料之类的东西。

远处,一辆马车施施然的在路上走,朝着店过来。

“荒郊野外……无遮无拦……”张天野摸着下巴,很是福尔摩斯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所以,这是一家灰色儿的店。”

风尘笑,说:“要么黑,要么白,还有灰色儿的?”

张天野一本正经:“当然。遇到了熟客杀熟,贵你没商量,但熟客住的还是放心的。遇到了生客,嘿嘿……”比划了一个手刀:“杀人越货,黑吃黑。要不然在这地方开店,还赚什么钱?咱们去这龙门客栈逛一圈,看看有没有金香玉……”然后,就听的“嗷”的一声叫,从半空掉了下去!

正文卷 第一章 似曾相识的开局

呜咽的西北风贴着草皮驰骋过去,“呜呜”之声盖过了马车“咯吱”“咯吱”的车轮转动时摩擦车轴,发出来的声音。拉车的是一匹瘦马,身上的毛打了绺子,靠着腹部一些的地方,更是硬成了钉一样,一缕一缕的硬挺,风吹不动,只随着身体,似一呼一吸的扩张、收缩。马背上铺了一条毛毡,既是挡住了初春还寒的冷风,又隔开了鞍子,不使鞍子直接和背摩擦,免得破了皮肉,磨的疼。嘴上戴着一个柳条编成的笼子——如果是放在第一世界,或许可以作为一种新式的女式挎包。一缕一缕的白气,热腾腾的从缝隙中喷出来,马显然是不喜欢这个“口罩”的,但它也没有手,取不下来,只能戴着。

车,是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连车厢也没有。左侧的车辕上坐着赶车的老汉,一脸蜡黄,酒糟鼻,杂乱的灰的、白的、黑的胡子在嘴上围了一圈,连嘴都遮住了。头上是一顶破毡帽,圆圆的,像是一个倒扣在头上的碗——

它不好看,甚至于有些丑陋,但却足够的实惠、保暖。行走口里口外这条道上,一顶毡帽是必不可少的物件。

身上一件同样破的羊皮袄,这一件衣裳更是冬天穿、夏天穿、春秋两季穿。冬天冷的时候,将毛穿在里面,暖和,夏天的时候,将毛穿在外面,不那么热。这是行走口里、口外的第二宝——羊皮袄。

……

后面的车板上坐着一个围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发束成了一左一右两条大辫子的男子,男子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时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牛尿泡做成的酒囊,小口的抿一口。

“少爷,前面就是王胡子的店,咱们进去就能休息几天,先把你这风寒好了……”

赶车的老汉称他是“少爷”,但这个男子却已经是中年,看不出丁点儿“少爷”的模样。

但少爷只是一个身份,和年龄无关。

“咳……咳咳咳!”男子剧烈的咳嗽几声,压抑不住的咳,似乎要把自己的肺都整个咳出来才甘心。好一会儿,舒服了一些,才是停住,又喝了一口酒,说:“童伯,我这怕是好不了了。这肺痨的毛病本就是少年时的旧疾,现在跟着风寒一起来,怕是回不去了……回不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去了。”

那童伯安慰:“少说两句。回得去、回得去。江南的地方好,气候好,又温润,少爷你的毛病就是因为这天太干了……”

“回的去……到时候啊,这老房子一住,心情一舒畅,人一快乐。什么病也都好了。天机谷的薛神医不说过吗?人这病,皆从心来,也从心去。我老童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但神医肯定是不错的——这天机谷的神医,就更不可能错了。”他很是信服“薛神医”的话,少爷只是说“但愿吧”,就闭口不言。不时的喝上一口酒,不时的咳嗽几声,两个人,一匹瘦马,一辆没有棚子的车,就施施然的朝着店去。

二人的话便顺着风上了天,传进了风尘、韩莎的耳朵里,其他的三人没有那样的耳力,却也能够听出一个三五分。

刚才作死的,在自己媳妇跟前说要看“金香玉”,被安落一脚踹下去的张天野重新归位,蹲着,像是一个大马猴一样,说:“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融万物为白银。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之间的寂寞……这一幕,多熟悉啊。同样是一个肺痨,一个车夫,我预计,他们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一个叫龙啸云的为首的黑恶势力,将会被连根拔起,有人要倒霉喽!”

风尘噗嗤一笑,说:“你这一句话可不怎么应景——哪儿来的雪?而且人家车夫姓童,也不叫铁传甲。”

张天野道:“但这个车夫是一个高手!”

“是!”

这个貌不惊人的车夫,的确是一个高手。这一点风尘、韩莎、张天野和安落四个人都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他一身的肌肉走势和常人不同,胳膊并不粗大,但其中一部分的肌肉特别粗壮,一双手也宽而不厚,手心上的肌肉更见饱满,整个人的全身,尤其是内圈的肌肉,都是这般的形状——这,便告诉人,他有着惊人的抓、拿、摔的功夫。而且其人一双眼睛,也是神光内敛,精神极为饱满——这又说明,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甚至于可以说是顽固的一个人!

一个人有功夫、有意志,内外相合,便是最难缠的一种……

车上的男子有无功夫,却因为被子太厚,看不出来。

但想来是有的——

因为铁传甲的少爷是李寻欢,那可是兵器谱排名第三的——这一套毫不相干的理论依据出自张天野。

“车上的那个大叔神情挺抑郁的啊……”安落的关住点很飘,张天野撇撇嘴,敢怒不敢言——凭什么你就可以关住大叔的眼神儿,我就不能关住一下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过分了……不过,为了自己不被再踢下去,还是忍了。说:“咱们换套衣服下去?”

正所谓“入乡随俗”,针对第三世界,他们是做过一些准备的。在第一世界买了不少漂亮的古装。

“嗯……也许有戏看。”

于是,一行人就在半空换了衣服。风尘、韩莎一人一声白衣,风尘由于自身的原因,另外戴了头套。外面还裹上了几层面纱,戴上了一个帷帽,帷帽周围的一圈白纱直垂到了膝盖处,将人遮的严严实实。韩莎也是一样的打扮,一人腰剑配了一把剑——工艺品店里差不多五十块钱一把的装饰品。二人换好衣服,便去看张天野、安落,张天野是一身青色的袍服,腰间一条腰带,同样佩剑。安落则是一幅小家碧玉的打扮,上衣是粉色的,下裳是绿色的,也戴了面纱,却是丝绸质地的,显是当口罩用了。

至于小人儿王佳乐,自是随着韩莎打扮,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裙,头发梳了一个高一些的马尾辫,戴上了一块面纱……

王佳乐问:“咱们是什么门派?人家问起来怎么说?”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人若问我,天上谪仙人……所以,我们的门派,就叫!”张天野故意一下停顿,然后报出了一个名字:“天上人间。”

“……”

“你怎么不叫金碧辉煌?”

“想一个响亮又不失威严,令人不明觉厉的名头出来……”

“那……明玉宫怎么样?”

“明玉宫?”

“对啊,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有绣玉谷移花宫嘛,既然这俩不能叫,咱们干脆叫明玉宫。这名字霸气不?而且有你这么一个是神是魔,但绝对不是人的家伙……很契合啊。明玉宫威压江湖,谁有意见?”

“那行,咱们就是明玉宫了。”

商量了一下名字,众人就从天上落到了地上,然后施展出“轻功”,如同纸鸢一般,轻盈的跃动之间,就赶上了前面的马车。

白衣飘飘,孑然如仙,便和马车一错而过。先了一步进入这个荒野客栈。客栈没有名字,里面有一些客人,正吃着盐水煮黄豆,或是花生、豆腐、鹌鹑蛋之类的,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风尘五人一进来,说话声突然集体的哑了一下,诡异的令人浑身难受。风尘一行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忽然一个人故意大声的叫出来:“原来是一群娘们儿。”韩莎对王佳乐说:“乐乐,丢他……”

自桌上放筷子的竹筒里抽出一根筷子,递给了王佳乐。

王佳乐问:“怎么丢?”

“用力丢啊……”安落帮腔。

王佳乐“嗯”一声,便睁大了眼睛看那叫嚣的汉子,汉子有一圈络腮胡子,圆脸,因为醉酒而变得通红,身上是一套开了线的棉衣。于有意无意之间,一根筷子刺出了尖啸,“啪”的一声,便透过了眉心,插进去一大截。王佳乐这一下用的是全力,也没有保留,且人的眉心本就薄弱,内中还有空腔,故而一筷子就插进去了。

那汉子,却忽然倒去——这一筷子并不致命,但他却自己将自己下的晕了过去。韩莎笑吟吟的摸一摸王佳乐的头,说:“不错……有意无意之中,便是真意。只是年纪小,力道差了许多。”

“嗯!”王佳乐得了韩莎的夸奖,很是高兴。便听韩莎又说:“你刚才要是扎他鼻窦,将劲道带着旋为每秒六十转,筷子就会自己上扬,从里面的空隙穿进脑颅,直接就要了他的命了。转少了,劲儿就不够大,转太多,又会扬不起来,这其中的度,你需要计算、把握……”指点了一句,就叫小二:“给我们弄一些吃的……烧鸡有么?肉呢?”小二点头哈腰,退去准备,丝毫不敢得罪这一群人。

安落小声和韩莎说道:“师父,乐乐还小,你这么会把孩子教坏的。”

韩莎一笑,说:“没事,乐乐早是老江湖了。”

像是《萧十一郎》这种增加阅历、经验的游戏,王佳乐玩儿过许多次。在其中扮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就连《三国战纪》都能独自凭借机巧、经验过了第一关。这对于她的年纪、体力、技巧等方面而言,都已经是足够的不凡了……所以,王佳乐并不是菜鸟,有些事也并不需要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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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章 略通岐黄

一碟盐水煮的黄豆(北方称呼,学名是“大豆”;而“大豆”在北方一般是用来称呼“蚕豆”的)加了些许的孜然,稍是晾的凉了一些;一盘儿肥嫩、带骨的,用辣椒腌制后烧出来的羊蝎子……在大家都吃素,舍不得吃肉的时候,这一盘肉一下子就将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张天野随意的夹了一筷,入口极佳——当然,是肉本身的质地好。不是催长出来的,烹饪的手法倒是不重要了。

“唔,这肉不错……”张天野指点着菜,说:“尝一尝,比你那人工催出来的肉好吃。味儿也更重一些……”

风尘稍掀开了帷帽前的白纱,一撩,便挂了两边,又摘了面纱,便夹了一块肉送进了口中。筷子和肉,皆穿过了一层头套,以实化虚。嚼了一下,说:“肉的确不错……”跟着又尝了几口黄豆,吃了一筷子豆腐。

周围的食客只见祂掀开帷帽、摘了面纱,却依然看不清楚风尘的面容,只是感觉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可偏偏又不感觉这有什么怪异……等着风尘吃了几口,重新戴上了面纱、放下帷帽上的一圈长纱之后,竟是丝毫想不起来刚才看到的,模模糊糊的,风车的脸。安落、韩莎、王佳乐也开始吃。吃了一阵,张天野便看了一圈,慢条斯理道:“都看什么?没见过吃肉啊?没见过,自己要一盘儿……老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板抄着手,站在柜台后面。带着一顶毡帽,两耳还护了毛茸茸的耳娃子。留了一条上挑的,像是阿凡达一样的八字胡,笑容可掬:“是,是,客官说的是。刚那个糙汉,要不我让伙计拖出去?”

他的胡须很有“特色”,但实际上这样的胡须,却很普遍、常见,诸如《陆小凤传奇》中的陆小凤一样,被人称为“四条眉毛”,真要是在这一个时代寻找,那只怕能找出几百万的四条眉毛出来。鲁迅在自己一篇有关胡须的杂文中讲过,这样的胡须实际上是一种汉唐风貌,是从古代遗留的人物画作中,可以考证出来的。反倒是那种温顺的,电视剧中玉皇大帝的上唇那种向下顺的胡须,并没有多长的历史——当然,鲁迅当时要写的,并不是胡子本身,而是从留胡子的各种言论,引申出来的一些东西。张天野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拖出去死外面了……”

店内:……

刚才,五人中最小的一个那一筷子可看不出什么“好生之德”来,一根筷子直接没入了有一寸长,这会儿还在人的额头上插着呢,屹立的如同一根旗杆一般。

且刚才那穿着帷帽的白衣女子怎么教育孩子的?可也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是要如何让这根筷子在插进去之后,还要寻找空隙,直接穿进脑子里——这十足十是奔着“致命”二字去的。

信了你奶奶个腿……一根腿毛都不能信!

“啊……”地上,昏迷的糙汉醒过来,腾的一下坐起来,哇呀大叫一声:“我死了,这是——”最后一个“哪儿”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看清了周遭。见着自己还在店里,新来的一桌人也还在,加之也没个疼劲儿,便以为刚发了一个梦——酒也醒了差不多了,醉酒的时候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响起被人飞了筷子,他抬手就朝着额头一按——

“嗷——”

筷子是真的,就长在额头上,轻轻一砰,整个伤口都疼起来,火烧一般。周遭的看客看他呲牙咧嘴又滑稽的样儿,简直有些笑的忍不住。掌柜的瞥了他一眼,说:“既然醒了,就明些事……以后莫得罪人了。”在掌柜的看来,额头上中这么一下还活蹦乱跳的,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运气——指望王佳乐那么小一个孩子下手有分寸……想多了。只是,他不懂得,这的确就是王佳乐的分寸:

不然这一筷子戳的地方就不会是额头,而是咽喉、眼睛——过咽喉,则必然丧命,侧一些,穿过颈部动脉,也致命;过眼睛,一触就残,以后也便是一个独眼龙了。反倒是这看似最为危险的一下,实际上却伤的最轻。

王佳乐虽小,但却并不“人畜无害”,手段是异常的老辣的。她的“江湖经验”也要比在场的食客们都要高明。

有什么江湖比古龙笔下的江湖更凶险?狡诈?防不胜防的?

没有!

客栈的门又一开,那童伯就和少爷一并走了进来,车已经停在了外面。少爷身上的被子一起披了进来。童伯和掌柜的说:“借火靠一靠被子。”掌柜的说道:“原来是关西鲁,您老这是什么风儿?被子好说,栓子,去给鲁爷把被子压炕上,好好烤一下……”伙计便过去,接了被子。正要转身走,就听王佳乐道:“等一等。”

伙计停住……

“这被子你敢压炕上烤?他有病,咳嗽的厉害。你压炕上烤,这一店的人只怕都要染上,会传染的……”

店里一下静,万籁寂静,伙计此时已经不是停住,而是如同被人按下了定格键一般定住了。

“你家少爷风寒,你还敢让被子随意被人接触。这病本来就会降低自身的抵抗力,容易感染外邪,你让被子根被人的行礼接触,你家少爷再染了别的病怎么办?”

一句话,两头说,却说得两头都没了主意。

过了几秒,童伯才问:“那该怎么办?”

王佳乐道:“找一些驱虫的药,在被子上撒一些,然后再单独烤。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家少爷不容易因为抵抗力不足染了别的毛病,别人也不会染了他身上的风寒咳嗽。掌柜的你也不想从你这里出去的,一个个都是病痨鬼吧?”

店内一道道的目光都落在了掌柜的身上,掌柜的道:“是我疏忽了。”便挥挥手让栓子快去照办。

韩莎赞许了王佳乐一眼,低声的问道:“怎么管起这件事了?”王佳乐答道:“他们不懂,我懂啊,而且咱们住在这里,当然不能有这样的隐患。或许姐姐、姐夫你们不怕,但我这么可爱,才不要生病呢……”

“嗯,真不错。”韩莎揉了揉王佳乐的头,对王佳乐的表现很满意:

在不危害自己的安全的条件下,明哲保身是明智的。

但如刚才的情况“明哲保身”就是不明智的——周围一群人都不懂,但该是出头就必须要出头了,否则就要面对可能的病菌。风尘、韩莎自然不怕,但王佳乐却禁不住这些肉眼看不见的杀手,就是安落……她也经受不住。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就意味着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赌一赌自己的免疫力够不够强——

这很傻!

那少爷坐了下来,被子下面是一身深蓝色的袍服,一双手修长、有力,对王佳乐这里点点头,说:“小姑娘懂得医术?”

王佳乐莞尔一笑,说:“略懂。”

“那我这病可有的治?”

“不治……”王佳乐没有一点儿得意忘形,想要逞能显本事的意思,“我还小。”“我还小”这三个字,内涵却很丰富,一是说自己怕死,二是说自己的医术并不精湛……熟悉小丫头的风尘、韩莎听出了两个意思,都是莞尔。张天野他们和食客们,则是听出了另外的一个意思:懂医术,但不精湛。看一眼王佳乐的年纪,所有人也都表示理解:医术不是这么大点儿一个孩子可以精通的。

或许有神童,你拿来一本《九章算术》他可以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直接就能引导国家级的水利工程。

但绝没有一个神通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就成为一个良医的。

再天才,医术都需要经验的积累。

中年人却不生气,“哈哈”一笑,又咳嗽了几声,才说:“有趣,有趣……也不知谁家才能生出这样好的孩子。”

韩莎道:“当然是我家了。她是我们的孩子。只是我们喜欢她叫姐姐,叫姐夫。这就和唐朝左右,叫爹叫爷一样……”

“可总有人以为叫爹一直都是传统的,自古以来都如此……”男子笑着说了一句,补充道:“却不知,自来书上只是一个字——父,但源自于人的称呼,却是多变的,叔、爷、爹、大、哥之类的,都曾代表了父,历史上的诸多有趣,这也算是一个。只是科举不考,所以很多人也都不去读……”

“许多人想要读书,那也要有书才行。你的毛病是练功过度,又感染了风寒,杂在一起形成的。如果你不放弃你现在的气功法门,你的病就好不了……”

没有了一身臃肿的棉被,他身上的毛病风尘、韩莎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中年人默然,说道:“是我练功太急!”

韩莎嗤笑一声,说:“跟你急不急的,倒是没有太多的关系。你这气法不正,哪儿有强调爆发,但却不调养的?内脏柔弱,没有一下子岔气要了你的命,已经是你之前的底子打的好了。练气、练呼吸,气息深沉,自然就有力了。你单纯练习爆发,人不废了才怪……放弃吧,再练会死人的。”韩莎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讳言——中年人不愿意提起的东西,都被她直接讲了出来。

童伯也劝说了一句:“少爷,你不要再练了……”



正文卷 第三章 说恩仇

中年人的气息发出一阵“赫赫”的嘶鸣,喝了一口酒,才好了一些。他的一双眼睛抑郁,却平静,默然了半晌,才问了一句:“能吗?”那被掌柜的称为“关西鲁”的童伯,也一下子默然了,不再劝阻——“仇兮勿亡,恩义勿亡;仇兮仇兮,犹记九世,恩兮义兮,报以百倍;无仇无恩,可称人呼?”他念了一首诗,抑扬顿挫,中途却并无咳嗽。每一个字,都是气息匀称、平稳的。

这首诗简单、直白的近乎于白话,言之仇是不能够忘记的、恩也是不能够忘记的。仇,可以记住九世,九代人之后,依然可以去报;恩和义,也是不能忘的,需要百倍的偿还、报答,投桃报李,滴水之恩,报以涌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样的诗,少了一些文采,却多了一些质朴,更是极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店内粗鄙的江湖人众多,但每一个人也都能够听懂是什么意思,不禁为之喝彩——

“好,好诗!”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大丈夫当如是!”

“……”

中年人笑了一下,却问了风尘这一桌一个问题:“你们说,一个不记仇的人,能够记住恩吗?”

韩莎笑着,对王佳乐点头,以示鼓励。王佳乐便答道:“一个不记仇的人,自然也不会记住恩。相比于仇,恩更是可以放下了。恩和仇,一体两面,这世上不存在不记仇,却能够记住恩的人。只有不记仇,却毫无礼义廉耻的人。妄图让一个人记不住仇的同时,却要记住恩,去感恩,无异于痴人说梦……若是提倡这样的人,乃国之不幸!它不记仇,若家有难,他便可不理会,若国有难,他同样可不理会。无仇也无恩,刻薄寡恩之人呵……我看过的最有趣的一个笑话,就是让人们忘记历史的仇恨,但又要人们记住历史的教训,要学会原谅、学会感恩。”

中年人道:“原谅,是因为能够记住仇恨。因为只有心中有仇恨,可以放下仇恨,才能谈的上原谅。若是忘记了仇恨,又何谈原谅?那么穿仇寇之衣冠,招摇过市,又有什么可以被谴责的?”

因为“仇寇”已不是“仇寇”——既然已经不是“仇寇”了,那么穿他们的衣服,招摇过市,又有什么不可以?

若是这时候,再去说什么“历史”和“曾经”,让人不要这么做,不要去伤害大家的感情,岂非很矛盾,很不好看?既要人记住,又要人忘记,或者是该记住的时候记住,该忘记的时候忘记,选择性的失忆……这玩意儿确定不是强人所难?

张天野想着某些事,叹道:“世间的事,偏偏就有这么离奇的。兄台所言之怪状,也实有发生……”

“哈哈……那便不要去管世人,只管自我!”中年人道:“我的仇,忘不了,所以要去报。我的恩,也忘不了,所以要去还。所以,我不能不继续下去,毕竟对我而言,有些事情,却比这一条贱命更重要。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旁人若笑我之死如鸿毛,我自明白它的重量……”

“极是……在下张天野,咱们认识一下!”

张天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中年人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不姓“李”也不叫“寻欢”,而是姓叶,单名一个贞。相互通了名号,叶贞便又介绍了一下关西鲁童伯——童伯的名字叫童鲁,是关西一代有名的高手,却并非科班出身,一身名号都是打出来的:他自幼练的就是拧木头,从婴儿手臂粗的木头开始拧,一直练到了拧碗口粗的木头,从干木头变成湿木头,又从手练到了小臂、大臂,再至于腰、双腿,将自己整个人练的如同一条蟒蛇一般,只需抓住了猎物,一拧一抱,就可以让人骨头尽折,肌肉撕裂,内脏爆破。因为其打斗时候质朴无华,就像是评书演义之中,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所以便有了关西鲁这一个名号。这童伯也是一个记恩的人,叶贞之父有恩于他,曾经救过他的命。

于是,在叶家遭难之后,便千里迢迢的救下了叶贞,一路远走关外,几乎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周遭的食客听了这一番介绍,也都为之动容:这样的恩义,他们做不到。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去敬佩,也愿世上多一些这样的人。童伯却颇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有恩报恩,却不值一提。我家少爷亦是值得看护的人……”

张天野摇头,说道:“我刚还看能不能帮你把毛病去了。”

叶贞问:“如何?”

张天野道:“就像是你刚才说的,能记住仇的人,才能记住恩,记不住仇的,也便是寡廉鲜耻之辈……我若将你这病灶打散,也便等同将你这气功废去了。你之呼吸之法,以爆发为主,心肺已经被强迫的适应了,即便打散了,也会慢慢重新回去,不是治本之法。也只能盼着你恩仇过后,还有命在!”

张天野感觉叶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这样的人若是英年早逝,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一些。但他又不能阻止叶贞要做的事。

叶贞“哈哈”一笑,说:“如果我没有死,咱们还有机会见面,我请你喝酒!”

张天野道:“那就不要死了。”

“许多事,都是一体两面的。既要其好,便又要承受其不好。”风尘柔声和王佳乐说了一句——妄图只要好的一面,不要坏的一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世间没有那样尽善尽美之法,便连祂自己,也是一样——道理来说,从第二类的生命到第三类的生命这是一种进化没错,但在这一个进化过程中,祂却会失去一些性质:

譬如原由的触觉系统,这种触觉将会彻底的消失,世间也不再有原本的声、色;譬如原有的力场——

自修行以来,一些性质始终都在“失去”……最初的开始,是要“放下”自己心中的抑郁、愤懑等。

之后全了魂魄,却要失去一个男性的特征,转而成为一种双性别,再至于无性别……这一个过程中,还同时失去了阴神出窍的能力,失去了阴神的神通……失去了人体原本的根器、器官,成就了新的神经系统……

……

王佳乐“嗯”了一声,很认真的点头。韩莎问:“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咱们就走了……”她却没有要在这里住夜的意思……

太脏、太臭、太……那什么了。虽然经历过这样的环境,却不代表喜欢呆在这样的环境,明明是可以有好的选择的。

王佳乐说:“吃好了。”安落也是点头,于是一行人便起身走。风尘随手丢下了一小块碎银子——

碎银子的形状像是一粒水滴,滴溜溜的落在桌子上。这一滴银子足够垫付这一顿饭钱,是风尘在刚才的时候,从地面析出来的一些银,聚合在一起弄得。这一工序对于风尘而言,极为的轻松,都能随意的排列组合元素,形成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这种单纯的分离元素就是小儿科……张天野和叶贞说了一句“后会有期”,然后在掌柜和小二的殷勤之下,出了店门!

过了一会儿,店内才又活跃起来。有人调侃起那个从头到尾不再说一句话的糙汉:“哟,你这青蛟今儿发了利市,是头上长角,要化龙了。”

风尘等人已走,这糙汉却不怕其他人,叫嚣道:“就你也敢笑话老子?咱们出去比划一下,看老子不弄死你!”

叶贞、童伯却不说话,不理会这些人的闹腾。过了一会儿,便和掌柜的说了一声,就去后面休息了。前面交谈的声音小了下去,听着有人笑话风尘等人的“菜鸟”行为,这个时候不住店,却出去了,是多么的愚蠢,要露宿荒野之类的。叶贞不屑的冷笑一声,暗道这些人的目光短浅——而被议论的五个人,却正快速的朝南去,一路都是以轻功赶路,足下纠结、变化、铺垫,速度比之高速的列车好快。

这还是为了照顾王佳乐——这样的赶路,对于阵法的凝点、神行、注意皆是极好的锻炼,既要求快速,又要求准确。王佳乐极好的数学天赋,使得她每一次纠结,都是规矩作图,辅助随行的一丝不苟,每一个点,都不存在误差……这样的认真、乖巧,不敷衍的态度,自然是让风尘、韩莎喜欢的。

一行人在旷野中行,一步一步,就像是缩地成寸一样,本是数十米、上百米的距离,竟然因为一个纠结、一个阵法,只是一步便可以穿行过去。

走了有半个小时左右,见着王佳乐有些疲惫,风尘、韩莎便停下来,照顾着王佳乐消息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便又继续……这样频繁的使用阵法手段,王佳乐这个小小的人儿一会儿就饿了,不过,前方被大山包围的地方,已经可见烟火气,一个灰扑扑的小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更能够看清楚小城的城门上写着“北关”两个字——这座城,便是连通了草原和中原的枢纽。

每一年,无数的皮货商人、茶叶、铁器等商人,都会从这里进进出出,通过贸易换取大量的财富。

正文卷 第四章 北关城中

灰扑扑的城外阡陌相通,大片、大片的农田因地制宜,将平地、和缓的山坡都占据了,又零零星星的,组成了一些村落,彼此约是隔着二三里的距离,当真是“鸡犬相闻”的,一个村的狗叫了,另一个村也一定听得见。甚至于夜半时,突然的一些动静,也可以听闻。“乐乐你看,这里的村,和我们熟知的一样,同样是隔着两三里左右,就是一个村子……这样的距离,以及村的规模,是由田地决定的。两里左右,是一个可以看顾的距离,不至于太远、不方便,照顾不过来,又不至于太近,无法满足需求。平均一个村,大概就是四个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一个大一些的村,有七个平方公里到九个平方公里……这样的大村,往往会发展成为乡镇,周围的小村落,都会来这里进行集市贸易!”韩莎指着下方的,大片、大片的正荒着的农田、村落,给王佳乐讲。

王佳乐一个劲儿的点头——她本就是放羊的时候被风尘、韩莎捡来的,对于农村的情况自然也很清楚。

小小的年纪,便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过。

“规模——这是注定的。在交通不很便利,监控不很发达,种植手段趋于原始的情况下,规模就是那么大。人多了,地上的粮食就不够,地多了,人就照顾不过来。”韩莎指着下方的农田、村社,说:“如果,你是一位改革者,你需要考虑集村并屯的事情,将这些经济落后的地区的村落集中,你会怎么做?”

张天野听的无语,问风尘:“这是问小孩子的题目?你不觉着过分了啊?这种问题一般都是我爸思考的,我都插不上嘴……”

风尘道:“插不上嘴,那你就听着。”这个问题难不难?至少,如果增加一些外在的包袱,便是很难得,反之——没有复杂情况的干涉,这又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却不知道王佳乐会给出一种怎样的答案呢?

王佳乐想了一会儿,便给出了答案:

“首先,要将一部分人的主业从农业上剥离出去,搞好就业。人口规模减少之后,可以适当的鼓动田地租赁,并扶植原本的农业人口,改进农业的种植技术,然后将附近的村落进行统一的兼并……这个是可以通过鼓励和一部分补偿来实现的。人从穷的地方自动汇聚到富的地方,这是一种本能。”

“其次,针对大家汇聚的地方进行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善相关的配套体系,方便人们的生活。”

“最后,就完成了……”

“想法不错啊。不过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技术上必须有……而古代的城市也好,现代的城市也罢,因缘际会,无外如此。”韩莎对王佳乐的答案很满意,张天野和安落则是感觉到惊讶——一个孩子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而且回答的还涉及到了根本,这样的眼光、见识,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难得了。张天野问:“这孩子怎么养的?我也想要一只!”为什么是“只”呢?因为足够的可爱哇……

风尘道:“那你跟你媳妇多努力,加油——要不,你俩也领养一个啊。这想要孩子的法子多了,你随便挑。”

张天野说:“我也没发现这么卡拉瓦伊的啊……”

五人沿山路一路“缩地成寸”,走出了一节一节或长或短的直线,王佳乐则是小儿的兴致,活泼的很,时不时的还会走出一道或大或小的圆弧、s之类的,直接从路边的树干之间穿梭过去,再回到路上,时而如僵尸一样跳一下……又是不足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城门处。守着城门的,是穿着破棉袄,怀里抱着红缨枪,头上戴着毡帽的大头兵。见风尘一行人卓尔不凡,就直接让了进去。

北关城内共分了东、西马道,有皮货市场、马市在南。北面住的靠左(西)的,是普通的市民,商贩,右侧(东)住的,则是城内的官员。还有寥寥的几家寺庙,也都在偏东一些的位置。

城内最为热闹的一条街是南北走向的中街,分割了东西。一行人就在中街找了一家较为豪华的旅店住了进去,要了两间上房。

房内也无甚陈设,只是白墙上挂了一些并不贵重的字画,还在床边放了桌,上面放了一盆花儿。

打开窗户,刚好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色。天色已是将晚,客栈里逐渐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商客们在这里打尖、住下,用各种各样的口音交流着消息。只是一会儿功夫,风尘等人就听到了许多种的方言——这些方言包括了西南在内,各有强调,但却可以很容易的交流,也不存在听不懂的情况。而这些人交流的信息,风尘他们却是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听,张天野还一边说:“没有粤语,不然还不跟他们争一下正统。”

风尘的屋子里,五人俱在。桌上摆了一些吃的东西,众人也不要馒头之类的,直接就点了各种的菜上来。

这时候的糙面馒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韩莎轻手的帮着风尘去掉了头上的帷帽,摘了面纱、头套、口罩,将风尘的黑乎乎的一片显了出来。自己也摘了,说:“你就当个笑话看呗……蒙古话、西藏话我们听着虽然听不懂,但发音和北方人说话的习惯是一样的。这蒙古话和西藏话也不是汉语对不对?只能说,彼此的腔调是一致的,韵是一致的,但针对于同一个意思的发音,肯定不一样——幸福吉祥,匝西的乐!”

正如韩莎说的一样,藏语在发音的腔调、韵味上,和北方的汉语是一样的。所以她用土话的发音说“扎西德勒”很标准。

反倒是为了字上面的美,“扎”这个字用错了,“德”也用错了。但如是用北方的方言来说,又却没错——因为“扎”这个字,在方言中没有“zh”,只是“z”。单纯的讲切韵,无异于是耍流氓。

这本就是一个不值得去争论的问题。

客栈内的宾客高谈阔论,交流着消息……一个客商说北方来的一个江湖客被下了大牢,最近的江湖也不太平,似乎有江湖人士想要截囚。这商客的言语,自然是向着商客的,说是那江湖客竟然去官府中告发杨家人走私刀兵给草原人,却不知道官府的人就是杨家的,这一下可惨了,直接被打了一个半死,弄了一个诬告的名头。语气中之幸灾乐祸,无以言表,周遭也是一片“活该”之声。

“这武林中将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啊……”张天野摇头晃脑,下面人说的这个故事如果抛开了立场,无疑就是:

一个有着民族大义,拳拳爱国之心的江湖豪客在得知了以杨家人为首的走私势力里通外国,贩卖管制物品进入草原获取暴利,却陷百姓于危机之中。于是,大义凛然的回来向官府高发,却遭受了官商勾结的压迫,身陷囫囵。而后外部的江湖人士有心奔走,要把人弄出来的故事。

这里面的杨家人和那官府无疑就是反派。但在商人们眼中,这个江湖豪客才是名副其实的反派。

好人?坏人?

安落问:“咱们凑不凑热闹?”

“必须的啊……”

听听这故事情节,分明就是“主线剧情”啊,不去凑凑热闹怎么行?

之后,又有一个商人讲起了怪谈,传授自己的生意经。说是自己家里供奉了一个招财娃娃,特别的灵验,让自己一个穷小子成了富家翁之类的。又有人问这娃娃从哪儿领的,那商人就变得神秘兮兮,低声耳语。大约是说这个不能随便说,我冒险告诉你芸芸,然后告知了地址,让人自己去请……而这个商人自己却浑不知自己被东西寄居在身上,看似健康的身体,实际上却有随时病倒的趋势。

这分明就是一种“出马仙”一样的东西。这个风尘、韩莎二人光是听他说话,就听了出来,何况冥冥中还有一些感觉呢?

只是这种事情,和他们无关,所以也不怎么理会。只是听那天南海北的怪谈,诸如说是半夜遇见了赶尸人,有人敲门,问是不是需要“特殊服务”之类的,听的人却是分外的精神,一直到了深夜,一群人才是意犹未尽的睡觉了。风尘不需要睡觉,但韩莎却需要一个合格的抱枕,便抱着风尘睡了一夜,一点儿都不顾及祂的感受。王佳乐乖乖的自己谁,第二天很准时的醒来一个大早……

醒来时,正是日出时。精确的时间把握,让风尘、韩莎都很满意,这无疑是心灵的境界把握,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可以有的。

就在屋子里练了一下夭生功,听韩莎简单讲了一些东西,众人吃过了简单的炸豆腐后,就开始去街上逛……

街上很热闹,牛马的声音络绎不绝,在牛马市上转了一圈,又去了皮货市场,街边随意买了一些小玩意儿随手的把玩。之后,就遇到了一个杂耍卖艺的班子画圈子,这班子的人不少,有六七个,班主拱手作罗圈儿揖,大声说道:“在下胡三柱,领着一班子人讨生活,初到贵地,少了些盘缠,故耍上几手,给老少爷们儿们开开眼。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若是有不服的,咱们也可以过两手试试,真金不怕火炼。”

正文卷 第五章 杂耍卖艺

什么“初到贵地,少了一些盘缠”不过是些场面话——毕竟打把势卖艺,也总要有一个缘由,最后的一句“若有不服”看似挑衅,实际上也是诈唬,就像是河豚鱼将自己的身体充满气,变成球一样,吓唬人——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人来挑衅、挑事,而这一句看似张狂,实际上却恰合了人性——要论嘴炮,自然大把。但真上去搞事情的,却必须要掂量、掂量,看看自己的本事够不够。

是故,反倒是这样的“狂”一下,才是最大概率的安全的。这一班人走江湖卖艺,最不缺的便是这种江湖经验。班主作揖后,一阵“咣咣咣”的锣声就荡开来,五男一女都是一身短打,五个男的更是脱掉了上衣,只是穿着裤子,一阵跟斗。围着场子正反空翻、斜着翻、倒立、下腰、劈叉、朝天蹬……简简单单的,便使场面热闹了起来。周遭的人也越来越多,风尘、韩莎、王佳乐、张天野、安落则是分开人流,进了最里面去看。风尘说:“我第一次看马戏,还是小时候。一村子的人都去看,可是热闹……不过蹦钹我不喜欢看,和小丑一样转来转去的,没意思……”

祂说的“蹦钹”是一种北方流行的,古老的艺术形式,表演起来就和跳大神一般,表演的工具是一面鼓,一个钹,跳着一摇三晃,转圈圈……感觉就跟精神病一样。

“这跟头翻得还行……”

短短一会儿,人气聚来,班主兼顾主持,就正式的吩咐弟子开始表演。一名弟子就烧了一根火把,然后将火把贴了自己的皮肤上滚动,火焰燃烧,却不能伤害身体分毫。再喝了一罐油,张口一吸、一喷,便是一条长达两米的火龙,“嗖”的一下,窜起老高。如是再三,班主大声道:“老少爷们儿,觉着咋样?”

“好!”

一阵轰然叫好。

班主将锣翻了个儿,走了一圈,便有人叮叮当当的投上几个大钱。走到风尘一行人这里,还特意停了一下,说了一句“捧个场”,张天野装作不知道他的意思,说:“捧了啊,不看我们站最前头?”

班主脸上尴尬了片刻,就连场上刚才表演完的几个人都侧目过来,那年纪不大的女子更是目光不善……

很楚留香的无奈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张天野吐槽道:“干嘛这么看我?吃他家大米了?才开个场就想要钱?”

人群中一片嘘声,也不知道是嘘卖艺的,还是嘘张天野。表演继续,再是一个软功的表演,女子将自己折叠成了一个筛子一样的小方块,脊柱都弯的成了○,然后被装进了一个木箱里。却暂且不放出来,反倒是开始了下一个节目:痛苦,但没有技术含量。是让一人将手从后面抓住一支枪,然后猛的一抡,使胳膊转到前面,肩膀脱臼——然后,再将胳膊恢复原位!

被脱臼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显然不是什么童子功。接上之后,肩膀头子也都是红了一大片。

但正因此,给钱的人却不少。

人们就喜欢看这种痛苦的眼泪汪汪的玩意儿,自古如此。古时看表演艺人,现代看电视剧、新闻,似乎“感同身受”的感慨一句“老惨了”“太缺德了”之类的,却是心头舒畅,像是吃了一顿麻辣香锅一样,浑身的毛孔都是张开的。“噼里啪啦”的又是一波铜钱。再便是一个胸口碎大石的气功表演——说气功实际上有些过。其本质,应该就是“憋气”表演才对——

表演的最大诀窍,第一在腰带,将腹部下方缠住一些,会增加气压,让肚子变得更硬;第二在心肺,闭住气一定不能漏,这是要从轻往重一点一点的训练的;其三在于石头——一定要是石板才行。

平坦的放在躯干上,最好是能够覆盖胸腹——如果石板就一块儿板砖那么大,石头断不断不知道,反正一锤子下去,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别问为什么!

这最后一个关键在抡锤的……他要是不好好抡锤,给你震上几下,一口气泄了光是石板就能将人压的休克,再一锤子下去,人也就命没了。所以,抡锤的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下手必须也是一锤到底的才行。再好一点儿的表演,就是下面加钉板了——这个看似危险,但只要能够忍住疼,并且气足,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是连皮都破不了的。都不用特意练过的人,就是没练过的——献血的时候,你若将手用力攥住,整条胳膊硬邦邦的,用力咬牙屏住气,那么锋利的针头扎上去,也就是破个皮,然后啪的一下,就断掉了。很多看似神奇的东西,实际上在生活中很常见,只是多被人忽视罢了……

“砰——”

青石两段。

再便是把式了,一个男子打了一趟拳,女子则是被从木箱子里放出来,大冬天的,其浑身上下竟然都被汗水浸透了。取了双刀之后,就和一男子来了一趟杂耍,这一趟套路的表演在风尘等人看来,那是花俏的不行。但围观的吃瓜群众不这么看:消息闭塞的他们还以为江湖人都是这么打的。

又是一阵叫好声,铜钱噼里啪啦的落进铜锣之中。这一次则由那女子捧着收钱,许多原本不好意思给的,都给了。

这时,又挤进来一个人,周遭的人倒是认识,就有人起哄:“王二愣子,你不是说你厉害吗?这班人你能比得过?”

王二愣子梗着脖子,摇头晃脑。其人身材短小,但有一个大脑袋,就跟《三侠五义》中的房书安似的,吹嘘道:“这城里谁不知道我王虎的能耐?他们也就打把势还行,要是真动起手来,那什么胸口打石头,扎花枪的,都没用……嘿嘿,没用!”王二愣子本没有和这班卖艺的说话,只是和周遭的人说。但这话传进了卖艺的一班人耳中,却很是不忿。那女子也是泼辣,直接道:“这么说你很能打了?”

王二愣子却不怵:“老子当然能打……怎么?小妞儿你想跟爷打架啊?嘿,这白天可不成,爷白天不打女人。”

“嘘……”

人群中又一阵哄笑,起哄的人更是欢快,说啊:“王二愣子还真是好汉,打女人都要晚上打,白天不打女人。”又有人说:“班主,你们不会是怕了吧?”“走一个……王虎,你要赢了,我给你十个大钱,请你喝酒。”

王二愣子也是人来疯,走进了圈子,冲着大家抱拳,说:“请我喝酒可是你们说的。这样,我也不欺负你们卖艺的。这儿跟前儿,你们就说一句承认打不过我,我现在拍拍屁股立马就走,也省的不好看……”

“别啊……你不喝酒了?”

“少特么废话,老子不缺一顿酒。快着点儿,你们只要说打不过我,我立刻就走人。”

班主道:“这位壮士,我们只是打把势卖艺的,初到贵地,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却绝口不说“打不过”。

张天野很古怪的左右看看,胳膊碰了一下风尘,说:“这个剧情是不是有一点儿熟悉?”

风尘问:“什么剧情?”

“黑蝴蝶啊,你没看过?”张天野说完,就继续关注起来——黑蝴蝶里面,被活佛封了铁臂王的那位老惨了——被卖艺的班子的人群殴(虽然没打过),一个人单挑了一群,最后还跑出来的拉偏架的,硬说他欺负人,直接给揍了一顿。所以说: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生物啊,哪只眼睛看见是卖艺班子被欺负了?明明是卖艺班子欺负人,结果一群人打一个没打过……只是,张天野心想:“这种剧情,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有英明神武的我在这里啊——如果冒出来一个傻缺来欺负王二愣子,睁眼说瞎话,我一定好好教她做人!”风尘表示:“没看过。”

张天野就简单的将其中的陈佩斯饰演的铁臂王和卖艺班子之间的那一场戏给风尘讲了一下。

风尘:“……”

韩莎却忍俊不禁,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倒驴不倒架,死鸭子嘴硬吧?还要再加上一个屁股决定脑袋……”

安落道:“是啊,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说一句服了,你是铁臂王就可以的事儿,费劲?明明打不过,还不认。你要是单挑完了不认也就算了,还不,是群殴,而且是拿着兵器打人家空手的,群殴没打过,还不认……要是我遇见了,估计能把他们打死,太气人了。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呢……”

或者铁臂王的行为带着一点儿炫耀、挑衅的意思,但比武就有比武的规矩,擂台上有擂台上的规矩,胜负都在手上——

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可……不介,群殴输了都不认,还显得自己多委屈一样。这玩意儿就太恶心人了。而这里,王二愣子也上来了楞劲儿,今天要是被这玩意儿糊弄过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大家伙儿面前混?不要面子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说:“别废话,要么认,要么打。你人也不认,打也不打,想怎么样?”

班主:“……”

正文卷 第六章 欺负人和抱不平

人都说“门缝儿里面看人,把人都看扁了”——班主的话,何止是将王二愣子给看扁了呢?是个人都不嫩认、不能忍。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这一口气王二愣子是一定要争的——你一个跑江湖的,本就是下九流的人物,爷虽然也不是什么贵人,但却也不是你们这种游走各地的破落户:凭什么?你凭什么就看不起我?

是的,无论是从言,还是从行上,这班主都明显的透着一股子“看不起”王二愣子的意思……

本地人叫他一声“王二愣子”也就叫了。

你一个跑江湖的看不起他……

凭什么?

就一个“凭什么”?这终究是让人介意的,膈的人心头不舒服。王二愣子“嘿”了一声,便挑衅似的踢翻了地上的锣,走到木箱前,直接坐了上去。然后,就愣愣的,摇晃着大脑袋看这一班人:看你们怎么着。

“你想怎么样?”那女子牙尖嘴利,喝问一句,和班主站在了一处。班主这时倒是显得委屈起来,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壮士何苦欺我……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我们……”

“你麻痹的……爷就欺负你们了,爷今儿就不让你们好过了,怎么着?怎么着?”王二愣子自己心里头本就不舒服,这么一下子“角色转换”,分分钟从受害者、被鄙视者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一般的人物,而对方那个老棺材刚还看不起自己,分分钟就变成了一个受尽欺负,好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一般……他的嘴里就像是被人倒进了一碗黄莲,然后一碗苦水都被闷进了肚子里。王二愣子的嘴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觉着一股委屈充斥在心头,歇斯底里的嚎叫一句。将地上的箱子举起来,砸地上,将里面的细软稀里哗啦的倒了一地,嘴里说着“我就欺负你们了,我就欺负了你们了。老子不仅要欺负你们,还要砸个稀巴烂,草你妈妈,操你妈妈……”

周围的看客一阵安静,张天野吸一口气,低声道:“太欺负人了。竟然还有这种恶心人的!”

“走江湖卖艺的,和乞丐一样……没那么无辜,比这恶心的大有人在。你知道我们以前农村来了卖艺的,人们一定会去看,也不敢不给钱。从摆摊、收摊,从头到尾都有人盯着——就怕他们偷东西。但实际上,依旧有好多次被偷的,简直防不胜防。你不能指望做这种事的,有多少好人!”

拐孩子、采生折割一类的事,这样的班子是有机会就做。没机会,也会当成踩点儿,留下一些标记,将消息卖给其他的匪类。

而这其中最为残忍的一种便是“采生折割”,将人孩子拐走,做成戏班子里面一些奇形怪状的展览物,譬如坛子里的娃娃,譬如一些故意制造出来的残疾人用作表演,或者干脆就用一些来乞讨……

打把势卖艺的、做乞丐的,都是人在没有了固定的生计之后,最下的一种选择——都选择了这样的行业了,你也不能指望他们的情操、德行。

就如网上关于方便面的那个段子一样:

我都混的吃泡面了,你跟我谈健康?

“真的假的?”张天野通过影视剧、小说对这些底层的戏班、杂耍的江湖人的印象被风尘一句话凌乱了。风尘扬一下下巴,说道:“继续看……他这种委屈,就跟路上遇见了一个骗子说自己没钱吃饭了,和你借上二十来块的一样。你真的给吃的,他还不要呢。博取了同情,他们这是想要用周围的人谴责王二愣子。天野,咱们不使用手段,也别去看他们的内心,就单纯的从鄙视链来说,他凭什么看不起他?”

第一个“他”是班主,第二个“他”便是王二愣子——

这是一个很值得玩味的问题。

张天野无语,说:“我怎么知道?”

安落道:“鄙视链来说,能够看不起王二愣子的,显然不包括杂耍班子。因为杂耍班子都不会选择得罪王二愣子这样的人,早就好话哄了。能够看不起王二愣子的,排除掉混的比王二愣子好的,那就只剩下一种人——”顿了一下,安落的目光变得犀利,一字一字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做的比王二愣子大的——简而言之,这一班人应该有案子在身。呵,杀人的看不起抢劫的,抢劫的看不上偷窃的,小偷小摸的还看不起强女的,而无一例外,他们都看不起大事儿都不敢犯的混混,就像是王二愣子这样,嘴里咋呼的!”左右瞥了几眼,安落说:“应该找人报警!”

张天野惊讶道:“犯案?能犯什么案?”只是,他却并没有去怀疑自己媳妇的推论。要是一双眼睛的毒辣,他是拍马都比不上自己的媳妇的——人家那是专业的!

说是这一班人可能有案子在身,那就真的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有案子在身……

“你,你欺人太甚!”女子随手从兵器架上抽了两只短枪,便扎了花儿朝王二愣子身上刺,王二愣子一个骨碌让过去,一把扯了一杆旗子,用旗面卷住了短枪,用力一拉,一脚便踹在女子的肚子上,将人踹了出去。枪也自然落在了他手里,被随手丢下,吐了一口唾沫,叫道:“麻痹的要杀人了。就你们这三脚猫,连老子都打不过……服不服?”

“上——”

“打他!”

五男的也一并冲上来,或者空手或者器械。有的准备要抱住王二愣子,有的要用棍打王二愣子的背,却都被王二愣子躲过了。瞅了个机会,王二愣子也拿了件趁手的棍棒,根本就不会什么花俏,就照直朝着五人的身上随意招呼,噼啪四五下,五个人就被掀翻在地,滚地葫芦一般“嗷嗷”直叫,腿上、手上更是被抽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王二愣子扯着嗓子,喝问:“怎么样,服不服?认不认?麻痹的看不起老子,麻痹的来啊?”

“麻痹的……”

继续抄摊子……一群人二轮反扑,再次被打翻。就是这时,突然一声喝:“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欺凌弱小?”一穿着黑披风,蓝色的劲装短打,小臂套着一层厚实的护臂的女子突然自看客的头上掠过,入了场中,直指王二愣子是“欺凌弱小”。王二愣子一肚子委屈,心里头窜着火:刚才老子被欺负,你娘的不知道在哪儿,现在欺负老子的被打趴下了,你居然来“行侠仗义”,我呸!王二愣子愣劲儿一上来,也不顾刚才这女子的出场方式,怼道:“你是哪根葱?”

女子道:“你若给他们道歉,赔偿了损失,我便不做计较,不然……本姑娘教你做人!”

“你要给他们出头?行啊,来,打倒了老子,老子凭你处置……”

王二愣子用力拍拍胸脯。

“哼!”

女子哼了一声,便直接动手。一个窜步上去,双拳连环,便进中门。这一上手,便显示出了不俗的拳法技艺。王二愣子才愣了一下,忽而脑海中就多出来一个声音,告诉他“吃饭的手抓她前面的手,另一只手抓她后面的手,用力朝两边拉,然后松开——抱紧”,明明是挺长的一段话,但却没有说的过程,反倒是瞬息之间,就让他明了了。于是下意识的就照着去做——

右手捞住了女子的右手腕,左手捞住了女子的左手腕,然后向着两边猛的一拉,栖身上去再用力一抱,就将女子死死的抱进了怀里。

这样一来女子双臂十字交叉,又被王二愣子抱的死死的,竟然是一身的功夫都用不出来,更被占足了便宜。

又听——“甭管她说什么你都别松手,她要咬你,你就张大嘴,包住她的口鼻,别让她喘气,再把她压地上。”

怎么说呢……招式听起来都不是什么正经路数,但的确有效。就这女子的一身本事硬是被憋的用不出来分毫,被拉到了一个极为弱势的地位。而给王二愣子出主意的,却不是张天野,而是风尘。于是,女子张口要咬人的时候,就被王二愣子那一张比普通人更大了许多,可以塞下灯泡的嘴给包裹住了。

下面包裹住了下巴,上面盖住了鼻尖。女子迫不得已,气息将尽,吸了一口气,只觉的一股比厕所的味道还重了千百倍,热气腾腾的恶臭钻进了鼻子,整个人都是一阵反胃,被熏的直翻白眼……

张天野:……妈蛋的,这玩意儿算是生化攻击吧?用毒算不算犯规?

“登徒子,放开那姑娘……”

王二愣子得脑海中的神秘声音指导,莫名的犀利——

“放开这姑娘,换你来?就你那搓板儿一样的肋八条,爷看得上你?”晕乎乎的,被毒气攻击的女子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又一次被王二愣子用嘴堵住了口鼻——于是很干脆的两眼翻白,昏迷了过去。王二愣子说着:“这事儿都是因为你们,别给我装无辜……嘿嘿,你们凭什么看不起老子?还有这小娘们儿也来拉偏架,该……”

王二愣子只觉着浑身一阵燥热,怀里的人似乎是一团棉花,明明抱住了,却是空虚的,明明有,却好像又只是一场梦……

生命中的第一次,那一根连接阴阳的擎天柱,竟如不周山一样竖起来,宁可折断,也不弯曲。

周围的一切,伴随着理智,一并消失了。



正文卷 第七章 经官

生平的第一次,理智涅灭了,但王二愣子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更进一步,只是被一股源自背上的剧痛疼的醒过来,浑身却都已被一股燥热的汗水浸透,黏糊糊的难受,背上的刺痛,火辣辣的,被汗水一刺激,更是难受。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这样的消散了去,到处,尤其是下面的一处,衣服粘的难受。他有些拎不清的扭头,“啊”了一声,颇不明所以。只听的耳畔一阵嘈杂……

声音中,或有熟悉的,莫不是“淫贼”“杀千刀的”之类的,浩浩汤汤的压了过来,周围一圈,却是杂耍班子的人,一人手里一根棍。他恍惚明白过来——自己背上的伤,应就是他们用杠子打的,所以才会这样疼。他瞪着眼,又“啊”了一声,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野兽,却又说不出来。

周遭的“千夫所指”继续着,那女的还用棍子捅他,在他的背上,腿上用力的捅,嘴里一个劲儿的叫“放开”“淫贼”。

又过了阵,便有衙役分开人将王二愣子用一根很长的木棍在肩膀上一架,手腕,肘部用绳子绑住了,驱着朝衙门去。王二愣子浑身疼,却有被捆的难以动弹,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长长的杠子左右摇晃。衙役不耐的就是一杠子,官差用的木棍又硬又结实,一下便将人打了一个踉跄,喝骂一句:“你个贱皮子,快点儿给老子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要当街做那种事,你死不死的,耽搁我们哥们儿喝酒……”后面,则是跟着一群看热闹的闲人,一并拥挤着朝衙门过去:

一来这是衙役们要他们一起去,做一个旁证;

二来便是衙役们不让他们去,他们也要去的——当街强人女,这种事,可是千百年都难以遇到一回。

此时的礼教大防,便是宋朝名士那种停车坐爱的野趣都不曾有了,什么小树林小花园之类的更不可能,你当街撒野,便算是大逆不道。这样的热闹,能不看?不能够,必须要去看,要不然错过了,真的会三天都吃不下饭的……至于那一位受害者——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了的,失去了用途的道具,反倒是没有几个人去关心了。个别的“八卦”者,则是想象着这个女子的下场:

有说这样的贞洁侠女,那一定是会保全自己的名节的。一会儿醒来了定然要自杀以全名节。

有的说,也可能会让王二愣子捡个便宜,语气中不免羡慕王二愣子的艳福。这女侠可是真正的美娇娘,有功夫在身,干活儿肯定也是一把好手……人美能干,这不就是任何一个时代的男人都期望的女人吗?

有的嗤之以鼻——王二愣子命都到头儿了,还想什么美事儿呢?一个人说的煞有介事:“这种事,肯定要砍头的。”手刀比一下脖子,吓唬道:“砍头啊,你们见过没有?我去京城就见过一次,那么宽、那么长的刀,咔一下,脑袋就掉下去了。那血啊,哗的一下,杀猪见过吧?血喷的比杀猪时候,猪喷的血都高。一下子,那刽子手的脸就是一脸血——知道咋刽子手裹头巾呢?就是擦血用的……”

又说:“不过,人家有经验的,老到。是不溅血的。会提前念一段咒语,咒语都是家传的,外人不知道。所以有些不专业,就要擦血……”

“……”

女侠还昏迷着,被人用了一扇门板抬着——衙役们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于是便征用了杂耍班子的两个壮小伙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风尘一行人则是跟在最后。没有人发现是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五人的身形,五人明明跟着他们,但对于他们而言,却已经“消失”了……施展这一种弱纠结的阵法的却是年纪最小的王佳乐——有些事,既然孩子会做,那便是要孩子多做一些的,终归是一种成长过程中最为宝贵的经验和财富。张天野问风尘:“过分了吧?”风尘却是无所谓的说道:“一因一果,一饮一啄……做错了事,便有代价。只是因为我的介入,才显得更加的公平一些,我若不介入,那么王二愣子便是受欺的一个!她不问是非,不分因由,便出来主持所谓的公道,就要承担主持这样公道的后果。剩下的,便交给他们的律法,已经和你我无关了……”

张天野默然几秒钟,忽而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让你介入,还真不是好事。原本王二愣子顶多是被人修理一顿,却不会死。但因为你,却可能要死人了……原本,这些人都会活蹦乱跳的,但现在,只怕……”

正如张天野所说,没有风尘的介入,王二愣子打不过这个女侠,也没有机会做那种事;顶多王二愣子被打一顿,然后女侠、杂耍班子全部离开……现在不然,女侠很可能因为被侮辱了,为了自己的名节自杀,王二愣子也可能因此被判罚——严重的可能会被砍头。他感觉自己让风尘帮一把王二愣子,就是一种错误。风尘听的莞尔一笑,说:“没法子啊,你让我帮,我只能这样了……”

安落问:“真会死吗?”

韩莎戳破了风尘的气球,说:“不会,别听祂瞎说。咋呼人呢!”

风尘:“……”

“咣——”连杠子带胳膊,在进衙的时候正撞在了门框上,后面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王二愣子迟觉的转了一下身,侧进了衙门的院子里。另一边,几个衙役站好,有一个去叫了县丞过来,遂便升堂。背靠着“明镜高悬”,一声“威武”之后,断案便开始了……这玩意儿是大家伙儿喜闻乐见的。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便有差役来报,将自己一行人听有人举报,说是王二愣子当街对一女子……然后,就将人押送过来,当事人也都一并带来了。至于是“做什么”却说的含糊,很隐蔽的给县丞做了一个手势,县丞“嗯”“啊”了一声,就问王二愣子:“王虎,适才衙役所言,可是事实?”

王二愣子这时却一点儿都不楞,因为脑子里的神秘声音又来了——

“启禀老爷,草民原本是去看杂耍的,他们说有真本事,很能打,后来人们就说我也很能打,想让我较量一下,赢了就请我喝酒。我想着这好,就问他们敢不敢跟我打?我说你们要是不跟我打,就说一声服气,打不过我,也就行了。他们不愿意,还看不起我,然后一个杂耍班子的人都打我,不过没打过。老爷,他们都拿枪扎我了,要不是我能躲,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只是后来有来了一个女的,从大家伙儿头上飞进来了,说我光天化日的欺负人,还要打我,我见她厉害,知道自己打不过……”

有了神秘声音的提醒,王二愣子说的很清楚——这样的人说话,县官是不会打断的。只有那种搅合不清楚的,县官才会直接说什么“你什么也别说,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因为是真的听不懂,说话跟浆糊一样,需要县官一点一点的问,将内容调理清楚——

县官感觉这王二麻子挺让自己省脑子的。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可以给他来一沓……比起那种三句话下来就听的自己头疼的要好太多了……

破天荒的,王二愣子不仅仅说了话,还说完了很长的一段话,将这一段事情发生的经过讲了一个事无巨细。

“嗯,你且跪在一旁。”县丞点点头,然后拉上来杂耍班子的人,问:“王虎所言,可是事实?”

“是……”班主看看身后的一大群人,吞了一口唾沫,认了。

那么多人都是人证——他敢瞎说一句话,保准一顿板子教做人。这还是好的,他见过把人捆外面,用太阳暴晒的,那才叫惨。

县丞慢条斯理,说道:“按照道理,你一个杂耍班子,应该会尽量避讳王虎这样的人,和气生财。那你为何不肯服软呢?”突然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从实招来!”这一下来的突然,就连旁观的人都心脏跟着一抽。那县丞的一双眼睛却始终落在班主身上,以及几个弟子的身上,注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那一种眼神,就像是天空中追寻着猎物的鹰隼,犀利、吓人!

这却是要通过突然的反差来让对方的心理防线瞬间出现失守、波动。以期待可以看出来一些什么……

高明一些的,甚至于能瞬间窥看出一些对方粗陋的念头。

这就是常言所谓的“心跳慢了半拍”。

“半拍”之内,可以看出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对于一些儒学精深,修养过人的人而言,虽然不是先天真人,却已经接近了那种程度,心念纯粹、强大,一眼看过去,常人都无法隐瞒自己的想法、念头,再加上这一诈……偏偏,这一个小县城内,坐堂的这一位县丞,就是一个儒学修为精湛之人。那班主或许有些城府,但几个弟子就不行了……县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先将之撇下。

“带那女子上来!”

“是!”

女子被抬上来,县丞就说了一个字:

“验!”

正文卷 第八章 断案

负责勘验的,是专职犯事女子的婆子——都人高马大、粗手大脚,共来了三人。其中二人按住女子手、脚,一人掀衣、检查。周遭一圈布帘,遮住了好事者的视线,其中过程究竟如何,也只能是让人“想”去了。忽的,正检查了一半,内中传出“啊”的一声,又听婆子喊“按死了”——却是明白,是那女子醒了过来。婆子警告:“休要喧哗,这里乃是衙门,咆哮公堂,要治罪的……”又使一眼色,压着手脚的二妇便空余出一只手,将一个“笼头”给女子套了上去:

前端是一根内凹的木杆儿,和人的大拇指一样粗,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麻,两端则是麻绳,将木杆儿横着塞进嘴里,麻绳则是在脑后结结实实的打结。

女子用力挣扎,却只发出一阵“嘤”“嘤”的声音,身体扭动、挣扎,却挣脱不出这些业务娴熟的粗壮妇人之手——任人宰割一般的,被人将上下看了一个遍,检查了一个遍,身上各处也都捏过了……

此时,衙门外的一群“吃瓜群众”却是兴奋不已……有一些过来人听了这声音,忍不住脑海中一阵旖旎,更接着就是难耐,被挑起了一些兴致。想着这么标致的一个人儿,同样的叫声,感觉却更加强烈,脑海中一阵白肉横陈,充天塞地;一些不曾见识的,去莫名的想到了杀猪时候,猪的叫,也是一般的兴奋。

他们总归能“想”出各样的兴奋点——

有人还在小声的臆测、打赌,里面究竟是怎么检验的,又在做什么。正说着话,那三个婆子就完事儿了。

帘子一撤,便看到了里面被两个婆子押住,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蒙了厚厚的一层汗,被带了笼头的女侠。

人群中有人煞有介事:“看让我猜准了吧?这女侠可是贞洁烈女,一醒来便不想着活了,又岂能让人玷污了自己?口枷都戴上了,显然是怕她自杀了……”一个头发花白,干干瘦瘦的老学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周围的大部分人都“嘘”了一声,一人说:“老穷酸,你又懂了?”这话自然是戏谑。又有人道:“你莫要难为老穷酸,他一辈子都是个光棍儿,怎么知道男女那些事儿?”

老穷酸恼,指摘他们:“有辱斯文……不足与之伍!”

人们一阵哄笑。

明白的人笑,不明白的跟着笑——着老穷酸本就是一个笑话。

“禀老爷……已验清了。王虎没有玷污这女子,她身上有些秽物,只是沾染在衣服上了。女子因有武功在身,可能因为练功原因,致使……破去了。另,此女腰腹、手脚有力,练过一些武艺。”

“去了口枷,我来问一问……”

县丞发令。

便二人押着女子,一人解开了女子口中的口枷。只是一会儿工夫,女子的两侧嘴角就被勒出了两道红印,凹陷下去。

县丞道:“我说旁的,怕你也无心来想,无心来答。本县也非不讲清理之人。你且听我问来,你上去要打王虎,却被王虎制住,可是事实?”女子听的却是委屈:“青天大老爷给小女做主啊……”青天大老爷听到了这一句话,整个人脸都黑了几分——果然,能好好说话的是个例,惊堂木一拍:“肃静!你且说是,不是……”

“青天——”

“掌嘴!”

妇人得命,抡圆了粗大的巴掌,朝着女子的脸上就来了两下,嘴里的嚎戛然而止。女子原本漂亮的脸蛋儿迅速膨胀,好像发面馒头一样膨胀起来。县丞一个字一个字的放慢了语速,说:“听好了,我问,你答,不许胡搅蛮缠,不许哭天喊地。否则,就不是打巴掌了……”县丞的整个人心都是累的——实在是不能和这些人好好聊天,不一上来来一个下马威,会听话的少,会说话的更少。

上来,不是一句惊天动地的“草民冤枉啊”带着戏曲腔调的哭号,就是答非所问的,让他自己说,翻来覆去说不到重点,弄的人脑壳疼——光是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全民普及教育是多么的重要——现在,只能够用暴力来解决一下问题。很好,女的安静了。县丞开始了问答游戏——

问:“堂下女子姓甚名谁,何处人士?”

“民女沈飞霞,河间人士,自幼跟随师父学艺,如今才下山不久。师父是五台山妙月庵的静心师太……”

又问:“你可有武艺在身?”

“民女有武艺在身,习的是五梅花拳。”

“……”

县丞心头感慨:“看,你说你这么老实多好,非要挨两个大嘴巴子才能学会怎么说话,怎么和人交流。”于是,便先停了这里,也不问王虎,反倒是问外面的人:“王虎在北关素来是有名号的,本身不通武艺,这一点本城知晓之人,皆可作证!”外面一群人自然不会昧着良心说王虎是武林高手,王虎那两下子,他们心里有数。只是确定:王虎只是自己举国一些石锁,并没有拜师学艺,也不通武功……

有了这一证,这之前报案的“侵害”显然就不存在了——“沈飞霞,你要打王虎,王虎不通武功。王虎所有行为,乃为自保,虽招式粗鄙,上不得台面,但只是为保存自身……这一节,王虎无错,你可认?”

这县丞话语之间,自有一番威严。细听了县丞一番断案,外面的人也是一阵淅淅索索,觉着有理:

王虎似乎的确是有理的,但内心中有感觉这样似乎不对……沈飞霞自然也是不服的,只是才张口叫了一声“大人”,县丞便道:“你有何话说?”沈飞霞大声道:“民女不服!”

“你有何不服?”

“这王虎当街欺人,我是路见不平,才去帮忙的。而这王虎的招数更是下流无耻,非是正道所为。”

“王虎是否当街欺人,这是另一节。咱们先说通这一节。王虎并非是坏你名节,也未要占你便宜,在你昏迷之后,也没有进一步侵犯于你,王虎的行为属于自保,这一点你可认同?”

“……”

“故,之前说报——王虎当街猥亵妇人,行苟且之事,事实不存。”

“沈飞霞,你是怎么看到王虎欺负杂耍班的?”

“……”

一字一句,抽丝剥茧。县丞不几句话就弄清楚了其中的因果,这沈飞霞的“行侠仗义”不知自己脑补了多少的剧情,充斥着大量的主观臆测,以至于原本的事实都被她搅得支离破碎……王佳乐小嘴微张,惊讶的像是看奇葩:“这也行?”

张天野嗤笑一声,说:“喂,小乐乐,你这是年纪小,见识的少。平常祂也很少让你玩儿电脑上网吧?”问完,才反应过来——基地里根本就没有电脑。而人家王佳乐的交际圈,那是货真价实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家里就有大禹涂山氏、子墨子、爱因斯坦、拉格朗日、高斯……出去了和女娲一族的小姐姐是好朋友。至于真正的吃瓜群众和水军、智障之类的,是压根儿就没见过……张天野收回了自己刚才的话,解释说:“这人啊,都很一厢情愿的。他以为对的,怎么想怎么合理。他以为不对的,怎么都不对。有一些人的逻辑更加感人——会用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去分析另一件事。不讲事实,不讲道理,而传说中的网络暴力,网络暴民,就都是这么形成的……”

“都有哪些?”王佳乐对案子本身不感兴趣,倒是张天野说的更有趣一些。张天野乐的炫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交流对象似乎小了那么一丢丢……

张天野说:“就拿一个之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真相的案子来说吧。说是一个小女孩儿的父亲,杀死了小女孩儿的同桌。”

“这个事情一出来呢,人们就言之凿凿的说这是校园暴力,是男孩儿欺负女孩儿了。女孩儿的父亲杀人,是极有道理的……而理由,说起来极其可笑——因为女孩儿是不会撒谎的!乐乐你说,女孩儿会不会撒谎?”

“……”

王佳乐不想回答,并给了张天野一个白眼。

“当人主观的认定了一个结果之后,就会拼命的找证据去佐证自己的观点。当有人说小女孩儿也可能撒谎,杀人过分的时候,他们就会跳出来,发另外一个东西——是一次校园欺凌,几个孩子将一个孩子殴打致死。一个劲儿的问这个你怎么看这个你怎么看,一个个和傻逼一样……实际上,也的确是傻逼到家了,这两个案件本身无关,非要拿在一起说。而事实上,之后官方一直没有给出最后的调查结果。但网上却已经算是盖棺定论了。而且,更加有一个强盗的逻辑: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女孩儿没有对自己的爸爸撒谎,爸爸相信女儿。那么人家的儿子也没有对爸爸撒谎,爸爸相信儿子,不可以么?对不起,不行!反正只能是我愿意相信的一方母慈子孝,另一方一定要是面目可憎的。双重标准,在同一件事上,用两种截然相反的标准,这对吗?这明显不对。”

“难道不应该用事件本身来衡量吗?我们不能确定男孩、女孩谁在说谎,那就都不要相信,要么都相信。”

张天野按一下王佳乐的头顶,说:“要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他们不跟你讲道理。你真的这么说,他们会骂死你,然后在踩上几脚。凡是观点和他们不一致的,统统都是异端。他们自己都能打起来……”

“……”

王佳乐感觉:这些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正文卷 第九章 夜啸

县丞将事自头说了一次,问诸人:“可有异议?”“没有。”“没异议。”沈飞霞凶狠的瞪了王二愣子一眼。县丞却作不见,便让人松了王二愣子、沈飞霞,说:“王虎,以后莫要在被人起哄生事,沈飞霞,你以后也要注意。并不是哪一个老爷,都和本县一样……好了,你二人且去吧,好自为之。”

“你们……”对待杂耍班子,县丞却不客气了——现场的人王二愣子、沈飞霞都能算是无辜的,就只有他们不行。而且县丞直觉他们有问题,“收押……”

剩余的,针对杂耍班子的成员之审问、身份核实、调取户籍所在地的信息、资料,查明问题等一些事由,却已和今天的案子无关了。风尘、张天野等人回了客栈……这一场审案,却让人意犹未尽。下午时,五人也便没有出去,就在客栈呆了半晌。晚上正子时,阴盛于极而转老,始衰,忽有一声长啸惊寂——

“嗷——”

声似鹰啼,高亢、嘹亮。

尤其是声中竟融了神意,浩浩荡荡,发散开来。竟是一种心意所致的不自禁,是一种气充塞于心胸之中,按捺不住的长啸。此“气”非是呼吸之气,实乃一人之情绪之共鸣,曰喜;曰怒;曰悲;曰恐;曰惊——喜时当笑,怒时当喝,悲时当哭,恐、惊则诧。这一声长啸,便是心同此理、感同而身受,沛乎于天地之间,充塞于苍冥,犹如一罐被闷在心胸中的高压气一样,不吐不快。

风尘听了声音,心神一动,念了一句“有趣”,便不再去注意。

祂自然听得出声音的出处:

就是在衙门之中。

而这一声之音色、音质,亦是熟悉的。可不就是白日里断案的那位县丞?

啸声之后,城中便有奔走的脚步声。长啸澄澈人心,更有浩瀚之念在其中,充沛于天地之间,几乎一城之人,包括了城外的农户人家,都被惊醒了。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穿了出去何止是有十多里?另一间屋,张天野则是惊讶,和安落听了一阵,才道:“这就是儒家修身练气的功夫?”

儒家修身,讲“身同此心,心同此理”,由此方能“感同而身受”,有所共鸣,便可成就心胸中的浩然之气。

一言、一行,皆此法度。就像是一个情绪饱满、充斥的如同篮球一样的球。心胸中塞的是那种感受,一言、一行,都受到这样的情绪左右。

而这一种情绪,曰为“浩然”。

这一种“浩然”以天地之正为纲常、骨骼,以人之不忍之心为发端、皮肉。是见不义而不忍,见苦难而不忍。但能够将之修养出来的人,却绝对是凤毛麟角——便是提出“浩然之气”的孟子,也只是一个嘴炮。他的概念没毛病,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什么浩然之气——而这样的气,倒是被孟子不屑的墨家中人,反倒是有的。此气盈胸,鬼神不能侵夺,生死不能相害——

生死大义,刀山火海,死不旋踵,乃是大义之无畏。

安落道:“听着真亮!”

“要不,去看看?”被这一嗓子吵醒了,也睡不着了,张天野就提出过去看看。安落一听,也来了兴致,说:“好啊。”二人便直接翻窗出去,到衙门去。就在后衙的庭院中看见了县丞——县丞盘腿而坐,腿上还放着一本书,正翻了几页。一旁的灯笼释放着朦胧的、浊黄的光。县丞的一双眼睛精神、饱满。这虽不是先天,但却圆润,显是达到了一种境界。张天野也不隐藏自己的行迹,直接落在了县丞的对面。县丞看向张天野、安落二人。张天野开口道:“恭喜县丞了……正气浩然,充沛天地,盈满胸怀。”

县丞道:“客气,阁下何人?”

张天野道:“方外之人。只是见你一声长啸,所以过来看看。世如你这般,真正一身浩然之气的读书人,我还没见过。”

安落说:“不是‘存天理,灭人欲’吗?我夫君刚和我说,又要身同此心心同此理,这不矛盾吗?”

“坐,衙门简陋,勿怪!”县丞邀二人坐下来,说道:“此言差矣,天理即人性,存天理便是存人性,灭的只是人欲,不是人性——人性是善的,人欲则是恶的。所谓善,便是对大家都好的,所谓人欲,损人利己。故朱子才说,要存天理,灭人欲。天理是社会的根基,伦常是社会的骨架,它或许会变化,但不会消失。它也是一个社会道德的根基,心同此理,便是存天理。”

“哦……不是很懂!”

张天野:o(╯□╰)o……好吧,这就是自己的媳妇儿。不耐烦这种叽叽歪歪、默默叨叨的。

便解释了一句:“他说的就是正义感。你看人被欺负了,是不是很气愤?你看有人违法乱纪,是不是很气恼?就这么个意思——儒家练气,实际上就是通过读书明理,养符合于时代的正义感。”

“哦哦哦,我懂了,就是理直气壮呗!”

“哈哈哈,好一个理直气壮——理直气壮之气,便是浩然之气。当人理直气壮时,便可以大声呵斥,气势十足。便可以上去打,死而不退。便可以站出来,可以不害怕生死,不计较得失。路见不平一声吼,冲霄汉,动乾坤。我儒家练气、修心,便是要做一个理直气壮之人,心无阴私天地宽。只是,能真正达到这样的境地的人,又实在是太少了。兄台之学问精湛,一言通俗,可佩也!”

“哈哈,过奖……”张天野打一个“哈哈”,说:“这我可不敢应。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这也是我一个好友说的。祂才是真的学究天人,我等凡俗不能企及。这世间法,不出其右。所以我来了,祂没来。”

这句话的意思明明白白:风尘因为清楚,所以没有兴趣。自己因为不是很清楚,所以过来看一个新鲜。

县丞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张天野说:“白天的那个案子,就是祂推给你的。你审理案件的时候,我们就在外面看。我本以为你会把那王二愣子怎么样呢,没想到你把人放了。”

“那王虎可有问题?”

“王虎没有问题,只是当时我看他要被那女的打了。就拜托我朋友帮一下忙,指点指点,谁知道祂竟那么指点的,占了人老大的便宜……呵!不瞒你说,我那朋友啊,是没什么男女之类的想法的,所以法子也就简单、粗暴了一点儿。倒是对那姑娘造成了一些影响。我和祂理论,祂还说那是因果。”

“……”

“你这练气,是怎么练的?又有什么神通?”

张天野便问起了正题。

县丞便讲了一下自己的练气之道——实际上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养气了。反正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思考书中的道理,推敲其中的精微,然后在实际生活中的一些事,去思考、咂摸,便有了今日的境界。至于神通……没什么神通,只是似乎对事物有了更多的预感,不时的多出一些直觉性的判断罢了。三人便在院子里畅谈了一个多时辰,而后张天野、安落才是告辞。

至于城内的骚动,也已经平息了下去。县丞也回去休息了。又过了一天,风尘、张天野等人便再次相逢了叶贞……

童伯赶着车过来住店,便遇上了。

这当然并非巧合——只是风尘他们住的店上档次一些,而叶贞为了身体,也选择了上档次一些的。正是将晚的时候,风尘等人逛了牛马市回来,正就见了对方。叶贞失笑,说道:“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张天野笑,说:“你们慢了一些,我们都来这里两天了……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

叶贞道:“回家。只是我却不告诉你们路。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再下一次相遇。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你倒是看的开。你可以试着喝一些蜂蜜,润益润气管儿,也许舒服一些。”张天野点头,说了一句。叶贞拱拱手谢过。蜂蜜相比起酒来如何?但肯定是比酒好的——更温润,更滋养。韩莎、风尘领着王佳乐上楼,回了房间。又是过了一晚,第二天便上路了,离开了北关城——欲往何处去?一路且向西。

西方有百花谷——韩莎表示要去视察一下。百花谷中,林素心站在阁楼上,看着下方弟子演练法术,黄道十二宫、八景宫结合变化,进退有据,一人竟是二十个元神,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一搾多长的蛞蝓从林素心的心头爬出来,上了肩膀:“素心掌门,百花谷要来客人了。”

林素心问:“是什么人?”

蛞蝓的嘴巴吸成了包子褶,巴巴的说:“我的道侣,还有……我。这些日子,我们就不呆在你们身上了……”

虽然“贴身”对于彼此而言都很方便,但是、但是……这种事,让韩莎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真以为“我不介意,没事儿”就是真的不介意啊?蛞蝓很明智的提前打招呼,告诉林掌门,要和她、和弟子们在这一段时间内保持距离。真要是作死还往林掌门的怀里钻——

蛞蝓已经预见到了被踩爆、变成饼一样的蛞蝓:死定了喂。金蝉估计会被炖了吧?幻月估计……被炸串儿?

太可怕了。

正文卷 第十章 野店

茶叶蛋、卤蛋三十文一个,酒三百文一碗,酱肉五百文一碟……崇山峻岭夹出蜿蜒的羊肠小道,山体上可见蜿蜒出的路——路面向外倾斜出足有三十度左右,一边是山,一边是崖,一失足,便是万劫不复:那路宽一些的地方还好,大概有三尺左右,窄的地方,人却只能横着、小心翼翼的挪过去——路不及一只脚长,只是脚的三分之二。一个孤零零的野店,就开在这样的几条路交汇的,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段:

它很贵——但却贵的有道理。一应的吃食、酒水,肩挑着送到这里,都是用命在送,危险而辛苦。

这也是它的生存之道——这样的荒野中,是甭想再看见第二家店的!

简单的两根立柱,一根门头,两根横梁,五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支撑起了这一家小店的骨架,屋顶上是用柳条编出的屋顶,抹了泥,装了茅草,四周是用草席裹起来的墙,可以挡雨,却未必遮风。前面孤零零的摆着三个桌子,桌上的漆面已经褪色,木纹也有开裂,后面则是存放食材,伙计休息的地方:

简陋的可怕……

“这里也有店?”

风尘、韩莎、张天野、安落、王佳乐也不飞行,便不断的变换、纠结,以轻身之法一路西来,竟是在这一片绝迹之中,看到了一个野店……还看到了“路”上的人——大约是走惯了这样的路,显得颇为大胆。

挑着一个大坛子,一脸络腮胡子的壮硕汉子行走在那不足一只脚长的,向外斜着的山路的时候,竟然是如履平地,步伐轻快。山道的“险要”二字竟如一种错觉一般……不存在的。

“还有人骑驴,驴敢走?”一只驴从视野的盲区拐出来,那是一头毛色黑亮的驴,驴背上横跨着一个老头儿,一会儿的功夫,驴就走到了那一段险要处。感觉驴走的慢了,老头儿呵斥了一声,就又眯上了眼睛。张天野张张嘴,只憋出了两个字——“佩服。”若是他,还是凡人的时候,是绝对不敢这么玩儿的。倒不是怕,而是君子不立危墙——何况,是自己找的危险呢?

驴敢走不敢走?这驴很“二嘎二嘎”的就过去了。一路带着老头儿停在了野店的门口,老头儿看了一眼被风吹的摇晃的,一大片牌子。

一口口音带着腔调:“一碗清水,两个茶叶蛋。”

“等一下……”

做的是独门的生意,是以伙计的态度并不如何好。过了一阵子,才用盘子装了两颗茶叶蛋上来,还上了一碗清水。在这里,水同样是要钱的,只不过水的价格要比酒便宜很多,但也抵近了茶叶蛋。

童叟无欺的是所有的价格都写在了门口一块一块的竹牌上,人一进来就能看见。络腮胡只是后一脚便过来,人走的却不如驴快,刚过了那一段窄路,就被超了。络腮胡进了店,便到了柜台,喊:“小乙哥儿,酒我给你送过来了。这两天的应该够。下一次我还照着时间给你送……对了,衙里的王头儿让我给你带个话,留意一下来往的客人,如果是有江湖人,记得传一下消息……”

小乙哥振奋了一下,问:“怎么个情况?”边麻利的将酒放了进去。

“不是很清楚,就听说了一嘴,好像是怕有人劫狱。之前不是有个人告杨家?那是江湖人,还有些名号,肯定是担心了……”

“你说也是,那杨家是咱们能招惹的?”

小乙哥儿说完,就变得愁眉苦脸了:那杨家是能招惹的?同样的,江湖人也是不能够招惹的。叹一口气,说:“哥哥诶,你怎么就没把这句话忘了呢?你来和我一说,我这里可就,哎……”这王头儿的一句话传过来,却等于是把他放在了火上——得罪了王头儿,就等同于得罪了官府,得罪了杨家,这一片地方是混不下去了,说不得还要背官司亡命天涯:亡命天涯他倒是不怕,左右也是孑然一身,天下之大都可以去的。若非是孑然一身,又有谁在这里开店呢?

但得罪了江湖人……会没命的。

但这两头,始终是要得罪一头儿的——

小乙哥儿心里想:“还是先答应下来,然后卷铺盖跑吧。这是没法儿干了。”得罪了江湖人要跑,也不能指望王头儿的救援和承诺,得罪了王头儿也要跑,那麻烦一点儿都不比江湖人来的小……衙门中人的胃口,却比江湖人还要可怕,更不讲丝毫的信义。

络腮胡也是无奈,说:“我不告诉你,我便吃挂落。旁人的话我敢当不听见,王头儿的话我不敢不听见啊。”

“……”

老头儿用一双筷子慢条斯理的将两颗鸡蛋夹成了四瓣,蛋清、蛋黄的剖面看起来分外的诱人。

出门在外,鸡蛋是一种极好的食物。其本身十分扛饿,味道也美,两颗鸡蛋便顶的上四五个馒头。老头儿先挑出来蛋黄,一口半个,放进嘴里慢慢的抿,再喝一口水,最后才是去吃蛋清。一边吃,还一边摇头晃脑:“蛋中黄,卵中精……美哉。”又将筷子嘬了几口,便出了门,骑驴去了。老头儿一边走,一边随意的念着一首《寻隐者不遇》,道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很是悠哉。

那小乙的话,他似听见了,却又像是没听见。风尘、张天野五个人就在远处看了这一段,张天野说道:“看他吃茶叶蛋,我都有点儿香了……乐乐,你跑个腿儿,去把他们店里的蛋都买过来。”

王佳乐问:“为什么是我去?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你这样使唤小孩子真的合适吗?”

“你人小,腿快……我们搁这儿等你。再晚那个小伙计就要跑了。到时候荒山野岭的,可找不见卖吃的了。”张天野又对风尘说:“快点儿给钱,弄一大坨银子。”安落掩口笑,说:“你就去吧,看看要是有其它好吃的也买一些……”本来,要是张天野一个人,王佳乐才不想搭理呢。安落一说,她倒是很乐意,便接过了银子,施展纠结之法,人在山野间如纸鸢一般腾飞而过。

背上似装了无形的滑索,直荡过了一山,再几步,就上了小店。王佳乐的声音清脆,传进了小乙哥和络腮胡的耳朵里。

“喂,把你的茶叶蛋、卤蛋都卖给我。”手里的银子用力一丢,就贴在了墙体上,“要是敢把带毒的给我,你就没机会跑路了……”

有着在《萧十一郎》中混迹出来的,并且是风四娘、萧十一郎、小公子等人算是手把手传授的江湖经验,王佳乐是什么样的黑店都不怕的——黑店黑,她要是愿意,可以比黑店还要黑。全程看着小乙哥将坛子拿出来,用绳子勒口,交给自己。王佳乐很满意的点点头,语气老气横秋:“不错,乖孩子有糖吃。”

络腮胡则是一个劲儿的给小乙哥打眼色,小乙哥就当是没看见一样。二人都没有看清楚王佳乐是怎么走的,人就没了……

络腮胡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

“这江湖上,你看到一个独行的女人或者孩子,一定要小心。凡是孤寡,能在这江湖上行走,安安稳稳的活着的,要么手段够硬,要么运气够好——但无论哪一种,也都不能得罪。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刚才见着她怎么过来的?”

络腮胡摇头。

“那你见她怎么走的?”

再摇头。

“这个地方会有穿着这么鲜亮,身上连一点儿灰尘都不染,裙摆上连一点儿苍耳都不沾的丫头吗?”

络腮胡忍不住流汗,心都跳的快了一拍——小乙哥不说,还不觉得。但小乙哥一说,他就感觉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若是刚才二人真的智昏神聩,想要朝着女孩儿下手,那么后果……

络腮胡激灵一下,忙道:“还是小乙哥警醒。难怪刚才……要不然,咱们哥俩只怕已经在忘川桥头结伴了。”

小乙哥道:“你也别回去了。咱们哥俩收拾一下,这就走。我知道一条路可以去草原上,这中原不能呆了。”小乙哥是警觉的——他知道这一走,得罪了官府,只怕自己的海捕文书能贴遍大江南北。但海捕文书却到不了两个地方:西域和草原。乃至于更远一些,随着海商出海,也是一条路……但他没有那个时间,所以这条路也是死路。王头儿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可是我……”络腮胡犹豫。

王佳乐则是带着罐子回到了风尘等人身边,就随意的坐下来。臀部和地面之间却自然而然的利用阵法制造了一层膜,将自己和地面的灰尘隔离开。王佳乐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阵法的造诣上,施展的灵活性上,越发的得心应手——张天野和安落拍马都比不上。妥妥的五人中排名第三。

韩莎打开罐子,闻了一下,“嗯”道:“不错啊。”这种茶叶蛋、卤蛋是这样的小店最受欢迎的,因为方便、好吃——最主要的,是好做手脚。

只需填上一些“东西”就会产生化学反应,让人吃了变得浑身无力、呕吐,或者换一些辅助的东西,能让人昏迷,变成迷药。

厉害一些的,还能要了人的命——一切都是看操作。至于“秘方”,对于风尘、韩莎等人而言不是秘密。种种物品的相性,更是了然于心的。这么闻一下,就知道没问题了。而韩莎的夸奖,却让王佳乐很是受用。这小人儿却心里头酝酿着另外的一件事,想着怎么说出口,拉了一下韩莎:“姐姐……”

正文卷 第十一章 生女当如风曦云

“嗯,说……别嗯、嗯、啊、啊的!”韩莎盈盈的笑,取了一颗茶叶蛋给了王佳乐,又分别取了两颗,扔给张天野、安落。自又捉了一颗,用手分成两半,将里面的蛋黄露出来,捧着凑近风尘,“张嘴。”遂,便将蛋黄送进了风尘的口中。张天野有些羡慕,巴巴的扭头,看自家婆娘。安落一转身,留给他一个背:“自己吃……”

张天野:“……”顿了一下,化羡慕为食欲,将一颗茶叶蛋两口塞完了。就问王佳乐:“乐乐,你刚要说什么?”

“姐姐,我……我不想叫你们姐姐、姐夫了……”她只是小口的吃了两口茶叶蛋,将蛋啃出了小小的豁口,鼓足了一些勇气,说:“我想、我想、我想——改名字,做你们的孩子,而不是妹妹。以后可以叫妈妈、叫爸爸,而不是姐姐、姐夫……我……很认真的。”

她一脸的认真、希冀……

韩莎道:“啊……叫妈妈、爸爸啊?那就叫呗,咱家一下就两个大宝贝儿了。那,乐乐你想要改名字,准备叫什么?我想想啊……姓风的话,加上我的姓,就是风韩,要么加上我的名,风莎,不行不行,要不跟我姓,韩风、韩尘……要不……”韩莎一股脑想了很多的名字,奈何她实在是没有起名的天赋——风尘也没有。王佳乐嗔道:“姐,不是,妈妈,你能不能认真点儿?寒风风寒,风沙沙尘暴的,真的好难听啊……”

韩莎道:“哪儿难听了?小孩家家的,名字都是父母起的。反了你了,信不信我给你取个风钢蛋,风铁柱……”

安落“噗嗤”一乐,竖大拇指,说:“鉴定了,这的确是亲妈。要不,就叫风寒铁锤?现在四个字的名字挺流行的。”

“呀,落落姐……”王佳乐尖叫,扑上去将茶叶蛋塞进安落的嘴里——堵住她的嘴,看她胡说八道。

张天野也是竖大拇指,表扬道:“你俩果然是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起名儿的本事,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真要是按照你们这么弄,乐乐估计这辈子都没法儿见人了吧?”他琢磨了一下,也起名无力……最后,又看自己的媳妇儿。要说天天登记名字,见识够多,什么好名字怪名字都见过的,绝对是小区看大门儿守门禁的元老——安落了。人就算是取不好,抄一个总还是可以的。安落废了一些劲儿,吃掉了被王佳乐塞进嘴里的茶叶蛋,缓口气,说:“你个妮子谋杀啊,险些噎死我。”

张天野问安落:“你说叫什么好?”

“……嗯,曦云怎么样?风曦云……要不,玉妍、青璇、萱萱什么的,也都好吧?”还别说,安落想的这几个名字,还真的比韩莎说的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那……”

韩莎有些犹豫。

王佳乐一看情形,赶紧出声:“我就叫风曦云了。小名的话,就叫云云好了。”直接自己要了名字,拍板确定下来——天知道姐姐,嗯,已经是妈妈了——妈妈会有什么样的奇葩想法,万一到头来还是叫自己“风韩”,那画面简直太美了。这一招,就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先造成既定事实再说。

韩莎莞尔,忍着笑,故意一挑眉,嗔道:“这事由得你了?不行不行,我感觉风洞这个名字很不错,不如就叫风洞吧……”

王佳乐:“……”

风洞——这是一个何等惊天地、泣鬼神,让人绝望的名字啊。王佳乐听的瞬间就像是被霜打了一样,蔫巴巴的。

韩莎故意道:“那什么表情?忘了咱们家的规矩了?坐姿坐好,挺胸抬头收腹,不许露出这种衰样。要有朝气,有精神……把表情给我调整回来!”虎着脸用手去捏王佳乐的脸,硬生生的将人捏出了一个很可爱的,精神饱满,元气十足的少女模样,这才满意。点头道:“元气满满,这才对嘛!”王佳乐的眼角微抽,精致的微表情表达出了自己的“无力吐槽”,声音却是糯糯的,像是松软的米糕:“一点儿都不对好吧。明明人家很沮丧,你偏偏还要人家活力满满,这太违背人性了。”

“无效……无效……”韩莎很不讲理:“反对无效。我说对的就是对的,这个家里谁说了算?我!”

“我好像是做了某些错误的决定,我感觉自己……似乎、似乎……”王佳乐扭头,求助的看向其他三人。

“没错,少女,你终于成功的自己掉进坑里了。现在,你最尊贵父亲大人、母上大人,实际上就是巨坑啊。哎,迷途知返已经来不及了,你就认命吧!”张天野“落井下石”,感觉王佳乐这会儿的表情挺好玩儿的——自己家什么时候也造一个,故意逗弄一下,蛮有趣的。安落点头,同款的“落井下石”:“风洞妹妹,不可以跟妈妈犟嘴的哟!”

这一个“哟”是什么鬼?王佳乐绝望了,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脸被揉的有一点儿燥热的饱胀感。

但心里头却又有一点儿说不出来的幸福感……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虽然嘴里说着“不要”,但身体、本能,却很诚实的喜欢。韩莎又取了一颗茶叶蛋,掰开来,将蛋黄送给王佳乐,笑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就叫风曦云……吃个蛋黄,刚才跑腿的小功臣还没吃呢!不过,是真的啊,作为妈妈的女儿,以后一定会被严厉教导的。可不是姐姐、妹妹那样了……”

“嗯!”用力点点头,又小声问:“你以前还严厉?”

韩莎瞪眼:“以前很严厉吗?”

“以前一点儿都不严厉……”

安落掩口“吃吃”的笑,说:“师父,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啊。真的不严厉,一点儿都不严厉,笑死我了。”

韩莎无语:“拜托,尊师重道一点儿好不好。这可是古代,让人听见了,会被打屎的。”

“……”

风尘问:“接下来咱们往哪儿走?是继续上路,还是看劫狱?”

张天野道:“先看劫狱,再上路。有热闹你不看……好吧,您老人家从来都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同意看劫狱的举手,好,一票通过!”张天野自说自话,举了一下手,就定下了去看劫狱——这一波操作一百昏。于是歇息了一阵,诸人便进了城——城在山中,四面都是山,城墙贴着山,山上还能看见一些古迹斑驳——

那是曾经的烽火台、长城的遗骸。现如今,它们已经废弃了。长城既是一种防御、预警的设施,更是一种可以快速机动,集结兵力的设施。

有了长城,可以更快的反应、应对外敌。单看这崇山峻岭,就能够明白——假如没有长城,那么要将兵力集中到山顶,居高临下,占据战略要地会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那陡峭的接近直立的山,没有了长城,人该如何攀爬上去?那崎岖的小路蜿蜒、曲折,又如何能够承担运兵的任务?

只是,现在这里已算是“内地”了,曾经的古长城也就失去了作用。一些穷苦的百姓为了省钱、省力,也会从这里扒一些砖头作为建筑材料。

首先作为军用设施,砖头、石料都是顶呱呱的,粘合用的泥土敲碎了加上水,重新粘合,也是一样的好用。坚实的程度毋庸置疑。其次便是成本了——当年作为军用设施,是不计成本的,现在作为废弃的军用设施,是没有成本的。试问,这样的物美价廉质量好,哪一个人不喜欢呢?

还有一些,则是认为战场上的砖头是含着煞气的,可以辟邪驱鬼,放在家里,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就不敢进来。

这玩意儿比起什么开光的玉佛,手镯,什么符箓都要便宜多了,只要手脚健全,不用花钱就能够拥有。

一行五人进城之后,就选了一家位置极佳,四通八达的客栈住下来。天字号的甲乙两间房,一家人一间,租赁了下来。然后,就开始等热闹上演,而新鲜出炉的风曦云也有了一项算是功课的“任务”——针对城内江湖人士聚集的地点、监牢、县衙等几个地方进行实时监控——实际上,却是连同了读、录的阵法,以及更加细致的数学算法、分析、应用的一整套功课。

风曦云的数学,至少在纯理论上,已经是走到了极致。只是大概三年,不到四年的时间,就将数学整个学完了。

这一份才情,伽罗瓦都是心生感慨的——伽罗瓦十六岁接触数学,二十岁不到的时候,也是将现有的数学体系琢磨了一个透,可以说是跟风曦云半斤八两:但有一点,当时的数学可没有现在的高深、复杂——但那也只是因为当时就只是那种程度,而不是伽罗瓦只有那种程度。

但就目前的“已知”而言,风曦云、伽罗瓦这两个人是“唯二”的,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人三四年就把数学学完了的!

这是真天才——那些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再研究生什么的,之后还学不明白的与之一比,简直就是“萤火”,和这样的皓月根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要知道伽罗瓦研究术数天球,风曦云在其中也出过一些力,给过伽罗瓦一些支持的。现在,风曦云唯一的欠缺,便是应用——将纯理论,和应用联系在一起,进行应用、拓展。故而这一个“工作”,实是很有针对性的!

正文卷 第十二章 瞌睡药片

此“不言之教”很适合——县城的三个城门、七个茶寮、五个歇脚的店、一家镖局等零零散散,计有三十多个点,以之为中心,拓出一个一个的阵法,覆盖全城……像是一张绵密的、毫无死角的蜘蛛网,收集、读取每一处的声、色,掌控着每一寸土地上的,每一件细微的变化;针对性的分析、算法覆盖,构建逻辑算法,用数学手段简化繁琐,这本就不需要风尘、韩莎刻意的去提醒,风曦云本能一般的这么做。

天赋……有时,天赋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那一种才情,便如人之手足,不需要刻意,就会抓取、会走、会跑、会握手、会灵活的活动。她就像是一只结网以待的蜘蛛,感受着任何的风吹草动,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在官府无觉,百姓无察,就连高来高去的江湖客自己都感觉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的混进城,相互碰头的时候,却不知道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他们的手段,官府的应对,都同时在“直播”,风曦云吃着一块松松软软的、甜丝丝的糕点。将落在手上的糠舔的干净,鼓着脸,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着声音:“他们就要去劫狱了。天野叔叔,落落阿姨……”故意的叫了张天野一声“叔叔”安落一声“阿姨”,笑嘻嘻道:“咱们是看现场,还是这儿看?”

“看——这么大一块蛋糕,没了!”张天野拿起一块蛋糕,塞进自己嘴里。牛嚼牡丹花一样几口吃完,又拿起一块:“这块儿也没了,这块儿……”

“最后一块,也没了!”安落则是拿起了最后一块,放进了最的嘴里。

风曦云尖叫:“啊……你们俩欺负我一个小孩子,有意思吗?那是我爸爸给我做的蛋糕,又不是给你们做的!”

张天野道:“叔叔也是为你好。你看这蛋糕,糖分那么高,热量那么大,你要吃多了不变成小胖妞了?万一到时候你爸爸、妈妈不喜欢你怎么办?作为一个小孩子,是一定要知道节制的……”张天野特意在“小孩子”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报复的意思是一丁点儿都不掩饰。不过,现在风曦云可是有了爸爸、妈妈的人呢,转头就跟韩莎、风尘卖可怜:“妈妈、爸爸,他欺负我。”

风尘道:“就是叫了一声叔叔,至于么?”

“至于……”张天野提高声音,说:“凭什么叫叔叔,都把我叫老了。有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博学多才的叔叔吗?你平心而论!”

“你不就是吗?”风尘无视了他的表演:“你不想当叔叔,那你叫我一声叔叔。然后我就让云云叫你哥哥。”

“我……”张天野脑海中一阵a-or-b……然后感觉,无论是哪一个,也都是满满的坑,一摆手,说:“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反正叫我一定要叫姐姐!”安落说:“严格来说,我是你妈妈的徒弟,咱们论姐妹是正当的。”

风曦云指着张天野说:“对,不包括这个悖论。爸爸,我的糕点都被他俩吃完了,我还没吃好呢。”

风尘摸了一下鼻子,说:“下次再给你做。不过也的确吃了不少了。云云,接下来的行动就由你来解说吧。”

“嗯!”

风曦云将自己读取的信息处理了一下,链接了风尘、韩莎、张天野和安落。众人的一丝念头盘亘,恍如做梦一般,进入了一片虚幻之中。周遭是虚幻的,但事件,却又是真实的。一群江湖人秘密商议,联系,将晚的时候,便采取了行动——牢房是不能通过打洞、挖掘之类的方式突破的。牢房的建筑,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门只有一个,任何从门外的墙壁上开口的行为只会导致一种结果:

无论是从外向内,还是从内向外,只要从墙壁上打洞,墙壁中夹层内的流沙就会流出来,将里面的犯人淹没。

像好莱坞的那种越狱影片中,挖洞逃跑的剧情,根本就不可能。每一个牢房都有这种独立的夹层设计,并且每一个牢房的门也都只有一个窄窄的,用于送饭的窗口。一般情况下就连狱卒都没有钥匙。但有时候开门,并不需要钥匙——前提是所用的锁足够的简单,或者开锁的人的手艺足够高超。

这群来劫狱的人中不乏一些鸡鸣狗盗之辈,牢门捣鼓了几下就被打开了。里面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人被拽了出来。

腿上、身上都是被用过刑的伤痕,连走路都成问题。而那一个高度只有四尺,宽不足三尺,长不足五尺的牢房,更是让人一只蜷缩。衣服上有便秘留下的污秽,小黑屋一样的牢房里一露头,一人就低声道:“在下草上飞,英雄千万莫要说话,惊醒了狱卒。”那人的口中发出一阵“赫赫”的气流声,听的出有着不小的内伤。而这监狱内的狱卒,此时却都是在睡觉,且一人的头上贴了一个圆坨坨的,形状像是“止疼片”一样的白色小药片——小药片上还有一个笑脸,贴上之后,人就睡了。

简直神奇的“不可思议”——这一种小药片的作用机理是什么?内中的构成、成分,又是什么?

这厢的五个人被小药片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将什么劫狱的事情放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研究起小药片来……张天野还被抓了差,风曦云对他道:“喂,想当叔叔还是当哥哥?想当哥哥就去弄一些小药片回来!”

“等着!”张天野说了一句,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屋内。

风曦云以一种极为细微的尺度,利用阵法形成了类似于神束线一样的扫描手段,将一个人头顶的小药片层层递进的扫描,从宏观结构一直到大分子团,再到小分子,再到更细微、空旷的尺度,编织出一个极为立体的结构。其中所蕴含的成分,也一下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与此同时,那一个被观察的狱卒却是活生生的被烫醒了——他的额头上的小药片表面被高温烧成了焦黄色,额头上也烫出了一种极为诡异的伤痕,皮肤上的纹理消失,变成了光滑的如塑料一般。而这个时候,张天野也正好来了,随意一指头又隔空来了一发“十指穿弹”,花生米大小的一个小型的纠结阵法裹着气团,在人眉心一砰,人就晕了过去。张天野吹了一下手指,说:“也太不小心了。不过这丫头这一个扫描的阵法,居然会有这样的威力,要是范围再小一点儿……”

简直和伽马射线差不多了,一下子就熟了。

这玩意儿略显得残忍。

但——反过来一想,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观察的本身,就会和被观察的对象产生一些反应,从而才能得到反馈。区别就是有的反应强一些,有的反应弱一些。但再弱的反应,若是集中到了某一微观的程度,也会变得很激烈。

又对前面背起了犯人跑的草上飞说了一句:“不用谢,哥们儿是活**。不过你的饼饼我就全收下了。”

草上飞却是……一路跑一路懵逼,他的宝贝小药片呢?怎么都没了?只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反正这些人睡的好好的,赶紧跑才是正事儿。想着也许是那些护卫的同道看着好用藏起来了?嗯,有可能。

……

张天野拿着药片回到了客栈之中,所有的小药片全部放在了桌子上。药片的个头实际上要比止疼片还要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能让人睡过去的药片?”韩莎拿起一片,在风尘的眉心按了一下,风尘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道:“没用。”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只是觉着稍微有点儿犯困的意思,再给风曦云贴了一下——风曦云只觉一阵困意,但却也没有睡过去。将小药片一取,人又精神了过来。

张天野、安落二人也试了一下。二人也是觉着一困,不曾昏厥。张天野道:“这药片儿好像对咱们没什么用。”

“这不就是《三侠五义》的评书里说的那种小药片吗?一个笑脸,给人一按,人就睡过去了。”

“嗯……这个东西,还真够不可思议的。”

风尘拿了一个药片,仔细的查了一下。单条的神束线虽然单薄,但却并不会产生高温。只是一看,结合刚才风曦云的解剖,这一片药的秘密也就不存在了。这种药,主要的是依靠的一种放射性物质——本来,这种放射性物质是可以让人昏昏的,但对人有着极大的危害。但经过了君臣配伍,药性的中和,便使得放射性的波生出了一些变化,很接近于人的脑波,可以让人一接触,就陷入昏睡……只是,对人的身体的伤害,却几乎没有了。最神奇的,就是这其中精妙的配置:

既中和了放射性物质的伤害,又让原本让人昏昏的,害人的放射,变成了一种引导睡眠的放射。

无论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什么,发明这一个小药片的人,都是一个人才。

等风尘将药的各种主要的、不主要的材料,配伍分发给众人,解释其中的原理后。张天野就只有一个“卧槽”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不科学。

正文卷 第十三章 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但——这实是科学的——还很科学。古之方士,为祈长生,多以金、石炼丹,这其中便不少放射性的物质、重金属等。偶然发现一种稀有的、放射性的物质,非不可能——而这一种放射性的物质,实际上就是“镭”——对于方士而言,它便是从土石草木之中,通过炼丹炉提纯出来的,天地日月之精华,是想象中,可以让人长生的主药。虽然,最终的“长生药”没有出来,但阴差阳错的,这一种物质被发下了,也被明晰了药用的价值:

于是,这一种很“神话”的小药饼,就诞生了……无论它听起来多么的玄幻,多么的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用食指、拇指轻捏着小药饼,看了又看,风尘啧声道:“将放射性的物质、重金属驯服,去其锐,挫其锋,和其光,同其尘。用以治病成药,这想法当真是够算得上奔放的……这一个小药片原应该也不是用来让人睡觉的……”

风尘猜测:发明之初,目的应该是为了手术的麻醉!

只是,小药片致睡的程度不够,无法让人无视痛觉,很容易惊醒过来。让人睡着了可以,但在人的身上动一些手脚,就差些意思。于是,这种药片,对于发明他的人而言,就没了应有的用途,留置无用,弃之可惜。后来,也就被一些小偷小摸的弄去了,成为了一种捞偏门儿的手段——拐卖孩童、女人,拍花子,偷窃之类的,也多用这种秘药。风尘叹息道:“发明者的要求太高了,实际上,配合针灸刺穴,这是一种很好用的药。比较我们用的麻醉手段,它首先更安全,其次可以缓和患者的焦虑,让患者心头变得平和。这一点其实是很重要的……”在手术过程中,患者过于紧张,往往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是故:

譬如原本正好剂量的麻醉,却一下子不够了,还需要二次麻醉。因为紧张,导致身体内的激素分泌、器官功能的异常……每一样,都影响手术的成功率,甚至于患者还会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当然,生物芯片普及的今天,医院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了,手术几乎更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但诸如一些意外的伤害还是无法完全避免的——手术总还需要去做。有一些事,生物芯片可以办,有一些,却无能为力。

这一种药片,对第一世界有用,对第二世界也有用……但风尘已经懒得给他们搂好处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弄回去,却捞不到一句好。而且这种药片,说不得就有一群傻逼打着横幅让自己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滚出地球,滚出银河系。某个邪恶的家伙,就是要用放射性物质毒害广大人民巴拉巴拉……所以,自己看一个新鲜、有趣就好了。又问:“那群江湖人怎么样了?”

“已经在县衙附近的镖局里安顿了下来。他们是评书听多了吧?”风曦云吐槽了一句——就连她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扯淡,这一群人竟然天真的信?

“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最危险”的——不那么危险的地方,人家或许搜查一次就过去了,危险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劲儿的查,分分钟就暴露、死翘翘了。

这种话一般也就出在评书演义之中,增加一些戏剧效果。电视电影里也喜欢用,如果是现实生活中会怎么样?就譬如说一个人犯了事儿,你去警察局的食堂当大厨,不用大厨,就小工,来回进进出出的,第一天没认出你来,第二天你也要进去……最安全的地方,永远是能跑多远跑多远,甭想着浑水摸鱼。除非——你是局长,检查的都是你手下。但这样一来,那还是最危险的地方么?

不存在的!

果然,后半夜里得到了狱卒报告,县衙立刻就开动了起来。三班衙役兵马司的人就全部出动了,在城内形成了天罗地网。先封锁,再逐步排查——任务一层层压下来,一个个底下的差役、大头兵就像是红了眼的兔子。盯着谁看都像是要犯,挨家挨户的搜查,所有人都被禁锢了范围,而重点搜查的,却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家族。因为一般的破落户的人家,也实在是没有藏人的地方——

针对可以藏人的暗室、地窖,真当官府傻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搜查的人中就有扛着大木槌的,在地上挨着砸。

但凡是空心、空洞的地方,声音立马不一样。然后搬开了,挖出来,没人的弄好,有人的……正常人谁没事儿在地窖、地窟窿里窝着?先带走。眼下的案子能不能完成不知道,但即便是以往的案子,可以误中一下副车,也可以抵消一下这一次走脱要犯的罪过,触发下来也能轻一点儿。

该落在屁股上的板子或许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另外,还有拿着尺规的——纵观历史,尺规都是一种神器。

通过测算墙壁的厚度,就能判断出其中是否可能存在夹层。

就这么一路搜下去……

张天野道:“他们能跑了,就见鬼了。刚才如果第一时间出城,说不定还能跑了。”现在,就只能被堵在镖局离了。

“差爷,要不要先喝杯茶,然后……”镖局的掌柜的点头哈腰,头上的毡帽底下已经是汗水黏糊糊的了。

“不用……爷们不累、不渴、不饿,佟掌柜的,你知道这窝藏朝廷钦犯,那可是杀头的罪过。走了钦犯,我们也同样吃最不起。爷们儿就得罪了——嗖!”

事关自己的前途——什么关系、好话都不好使。

兵丁散开,过了只有一刻钟左右,忽的听有人喊:“人在这里。”然后就响起了刀兵之声,那领头的一皱眉,法令:“围困好了院子,勘探所有暗道,全部给我堵了。另,第一、第二小队,你们过去支援。可以不留活口,务求保存自身为上!”

一群扛着弹弓一样的粗大树杈的兵丁就进去了。那树杈很长,有三米左右,前面的叉开的也很大,一冲进了院子,就看到己方正和一些江湖人士打斗。那些江湖人士武艺不俗,己方已有好几个人倒在了地上。“杀!”树杈朝前一伸,一个树杈一个人,又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于是树杈就重复了……

原本武艺高强的江湖高手遇到了这种阵势,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那树杈的韧性极好,上面又用麻绳、桐油之类的秘法加工过,不仅仅坚硬结实,刀枪难断,还……总之,这玩意儿太恶心人了。

什么武艺也都发挥不出来。

再麻绳一捆,一个个押着跪在地上。受伤的同僚安置了一下,那些被捆起来的江湖客却倒霉了。

一阵棍棒打的半死,有几个下面还被来了一棍子,眼见着下半辈子都要自哀自怜了。领头人进来,一一检查……要犯不在,但没关系。先押走,继续查。

又是一刻钟,第二处地方传来打斗声……

这一次,要犯落网了。

城内的参与营救的江湖豪强也一个没跑了,事先那些脑洞大开的计划除了将人带出牢房顺利的执行了,之后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声东击西,混乱出城之类的一样没有实现。而一身的本事更是在官府的树杈子手底下毫无发挥余地——只要不是可以剑气一发丈许,还可以砍瓜切菜的高手,都**要跪。

理想是丰满的:杀一个七进七出,砍官兵如砍瓜切菜,一身白衣如雪,飘逸潇洒,手中剑一起一落,剑气纵横,刀显霸道。

现实是:全都跪了,上来第一波就被打的懵逼了。

更有人凄厉的大喊:“我被骗了……我他妈的被骗了……”什么江湖人对上官兵就像是打小孩子,一下一个,什么出入大内如入无物,都是毒鸡汤,都是骗人的。什么样的高手面对树杈子都要跪——意淫不能拯救武林,嘴炮救不了江湖。所以,这才是江湖要处庙堂之远的原因吗?

许多年轻的少侠、女侠的世界观都坍塌了。曾经以为的纵情江湖,快意恩仇,只不过是庙堂不在意的江湖之远。

当官府稍微认真之后,原来他们的一身武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就是一个笑话,一群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

“你们想要脱离险境吗?你们想要自由吗?”一群被俘的江湖人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声音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那么,就用你们的武学来换吧。是你们所知道的所有的武学——说的干净,脱的干净,若有隐藏,就不要怪你们进监牢!”没错,这就是趁火打劫!

风曦云做了一个ok的手势,得意道:“爸爸,妈妈,已经搞定了。数据随时可以搜集……”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弄的。

张天野无语,问风尘:“你要这些武功秘籍做什么?”

言外之意,是这些武功秘籍对风尘而言,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处。就看刚才那些江湖人的表现,呵呵……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且第三世界的武功,和仙法实际上是一脉相承的,都是一样的手段,只是表现上、效果上有所区别。这样的东西,多采样一些,就能够多了解一些……是很有独到之处的。”

正文卷 第十四章 超距投放,宇内无疆

过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动静。风曦云撇嘴,道:“怎么没人说秘籍?都想死里面吗?”却是听了脑中的神秘声音后,一群被五花大绑,捆的动弹不得的江湖人竟无一人愿意说出自己的武学。风尘安慰:“别担心,快死的时候,总有一个愿意说的。相信武功和命之间,孰轻孰重,总有人能够拎得清楚……”

张天野道:“就怕有人死也不说。”

事实证明——张天野的乌鸦嘴很灵。直到第二天天亮,县里的大老爷吃完了早点,施施然的升堂,开始一一提审这些江湖人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愿意说的。

对这些江湖豪客、侠士,县老爷毫不容情。一上来统一一顿杀威棒,先打下去,将人打一个半死,这才开始提问。一通刑法下来,屁股开花,手指粗的如同馒头,手腕、脚腕、膝盖、小腿、大腿根等地方,都被打、被夹的刺痛,结缔组织多多少少的挫伤,致使难以行动。然后一溜儿的用绳子捆住双手,将人挂了起来,吊在半空。

为防暴起伤人,脚下则是拴了沉重的石锁:平时衙役们用来熬炼筋骨,现在却正好用来拽住人的双脚。

“你们,谁愿意和本府说一说?”然后吩咐一句差役:“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不愿意说,再给我用刑。”

有差役点了一炷香放在当地,一个可以让这群被挂着的咸鱼看见的地方。老爷则是拿起了一本《石斋杂记》品味起来……这一炷香的本身,便也是一种惩罚。脚下沉重的,足有从二十斤、三十斤、五十斤、八十斤一直到一百斤不等的石锁,无情的向下坠,且越发的沉。最重的一人,被坠了一个一百二十斤,只是香火少了大概四分之一,口中就发出痛苦的“啊”“啊”的惨叫,整个人的关节都要被拉开、撕裂了。

麻绳更勒进了肉,一双脚因为不通血液,变得紫红紫红的。若是一炷香下去,只怕这一双脚都要废去大半了。

吊石锁最轻的,是那小贼——约莫是看他体格太过于瘦弱,怕用重的将人弄死,反倒是不好交代。

但即便如此,小贼也受不了了。只是心里头一个劲儿的翻动着念头:“我武功给你,我不想待这里了。”

但这一次,风曦云却做足了高冷,像是没有听见,也不做任何的回应。

“草上飞习练时,讲求身体轻灵,气要……”一点点的念头,汇聚如珠,小贼念完了武功,捆住他手、脚的绳索突然“砰”的一声,崩断开来。他后了石锁一步落地,浑身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四下一看,似乎被受刑的人,官老爷、差役都不曾注意他。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呲牙咧嘴的爬起来,一路爬出了衙门。然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些知觉的腿脚,能支持着他简单行走,却不能跑跳。他不敢在城里停留,慢慢的挨着,走出了城——

命,算是捡回来了。

但“草上飞”这个人,却从堂内众人的记忆中被抹去了。

风曦云的这一连串的操作,又是超视距凝聚阵法,以阵法之力崩断绳索,又是抹去众人的记忆,每一个步骤都娴熟、自然。张天野看了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了风曦云一眼,说:“你有这本是——刚才还让我去拿药片?故意的吧?”

风曦云:“你猜。”

韩莎、风尘关注着风曦云的手法,极为满意的点头。观察、控制、实施,超视距的阵法施展能力显得神乎其神。风曦云在刚才就等同于是让自己拥有了一双穿越空间、无视距离的手,实现了超视距的斗法、战斗。而这一种战斗法,无疑是非常的欺负人的——我能打你,你却只能打空气。我遥控、观察,如在现场,实际上却在千里之外乃至于万里、百万里之外,你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摆弄你。

这样的一种“施法”方式是风曦云的匠心独运,独自想出来的,风尘、韩莎可没有提点她、教她。

而这一匠心独运之处,正是“超距离”……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妙于无形之中。在阵法投放、观察、生产力投放上,有着极为独到的地方。风尘抬起头,望向虚空,浩瀚的宇宙空间之中,于小行星带上,一个足有星球大小的阵法被放样、凝聚出来。而后阵法收缩,读取,一块足球场大小,富含了钻石的岩石就清晰、宛然的被祂观察了一个透彻,那足球场大小的岩石,就像是在脚下、在身边一般。

再一转换阵法,那一块巨大的石头就崩裂成了一块又一块大小不等的碎片。风尘轻轻的抚着风曦云的头,说:“云云真福星呢。这样的应用之法,我都未曾想过。虽然阵还是那些阵,法还是那些法,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用。”

韩莎“嗯”一声,夸赞道:“是呢,我也没有这么想过。咱俩还傻乎乎的弄了帝江,飞月球飞火星的,早想到了这个办法,咱们不就直接去观察了?”

“一个人的思维、意识,总是有局限的……”风尘感慨一句。即便是达到了祂这样的程度,这种局限也依旧存在。

风尘说着,一个、一个的阵,却在太阳系中排布开来。从最近的月球开始,进行了一次系统的读取——地形、地貌、物质构成一样不少。还试验了一下上面的岩石强度,随意抓了一把泥土。又上了火星,火星上的天空是橘红中带着蓝色的,有些像是地球上的傍晚时候,风很大,但却很轻柔。一片荒凉的岩石覆盖,沙尘滚滚,但却只有极为细致的泥土才会被卷起来,更多的是贴着地飞。

火星之上,景、物、声音都被风尘一一传递给了大家。于是,他们就像是置身于火星上一般,同时拥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知。

那一种视觉,是无死角、无内外的视觉,那一种声音也饱满,充沛。大块物移,无视了速度的限制,先前的一个瞬间,还在一片平坦的荒原,下一刻,就进入了一条大裂谷中,还进入洞窟之中,还看到了地下温度适宜的环境中出现的一些植物、动物。再一下,就出现在了极点的冰盖上,扫描冰盖下是否也同样存在生命。张天野说道:“等你真正成了第三类生命,感知由触变成了量子信息,脱离了光速的限制,是否也就意味着你可以在一念之间,就让你的阵法延伸到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知道……但应该可以。”风尘想了一下,似乎还真的就像是张天野说的一样。虽然祂的本身在这里。

但,祂的觉,却可以让阵延伸到宇宙的尽头,整个宇宙都是祂的后花园。

一座高岗之上,张天野指着那苍茫的大地,说道:“做一些‘神迹’怎么样?”他说:“弄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娲像?”

风尘一听,说:“不错哦,我喜欢……咱们就来一个一步到位!”

一个复杂的阵法,在辅助线的辅助下成型,而后扭曲、运动,地面的泥土受到力量的吸引、作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极为坚固的结构,自然而然的蜷曲起来……风尘又偷懒使用了放样、变形,以自身之经穴为篮本,投影出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娲形状。足足上百丈大小的女娲裹挟土石,让自己从单纯的阵法,拥有了泥土的内核——最后,不堪重负的变成了盘曲的形状,定格下来。

一个尾部在地上盘起,一节蛇的躯体高高上扬,将玲珑的上身托举出来,显示出一个容颜精致、威严的丽人。

若是分辨一下,自然能够看出这个巨大的人的上半身是和风尘一模一样的。

“厉害……”

张天野啧啧不已。

张天野说:“得了,这一下火星是自古以来了。”风尘笑,说:“上面干干巴巴的,连一个人都没有,我要它做什么?”又提前预告:“明儿咱们出发去金星、水星……一周的时间内,游览完太阳系。然后,我们会逐步朝着更远的星系探索……争取,每天都做,每天都发现不一样的精彩……”

就在风尘领着大家游览宇宙,上月球、去火星的这一段时间里。除去了一样草上飞的武功秘籍之外,便再无收获。

剩下的江湖人都是“汉子”,于是老虎凳、辣椒水又上了好几轮。直到第二天,风尘等人离开了县城,继续西去,这才是得到了另一门武学,是一个女侠供出来的。是一门修炼软功的气功法门,练成之后,人体可以如同蛇一样,不仅仅如此,还能将人的胳膊拉长一倍,长手长脚,这就……

风曦云也童叟无欺的释放了女侠。至于女侠一身重伤怎么走出去,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机会摆在那里,你不提前把握,硬要重伤了才换,怪谁?

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

一行人也不着急,随意的走了半晌后,就在一片荒野之中开始了自己的第二轮征途——金星上有什么?表面又是什么样的?还真的令人期待。风尘盘膝坐下,说:“咱们的星际旅行团马上就要开团了,我是你们的导游——风尘。这一站,我们将会去金星。是距离太阳第二近的一颗星球……”

正文卷 第十五章 金星,百花谷

金星——古称之“长庚”“太白”,亦是“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那一颗——又称之为“启明星”;费翔的“你是天边星,最亮那一颗”还是它。每一天,只要起的早一些,即便是太阳出来了,也都能够看见这一颗“天边最亮的星”,它是夜的终寂,所以叫“长庚”,它色泽白亮,所以叫“太白”,它也带来黎明,所以称为“启明”——代表着希望,国旗上的五角星,实便是这样的希望。

金星距地,大概有超过四分之一多一点儿的天文单位(地球、太阳的距离,是一个天文单位)。

无限延展的辅助线、规矩作图之法取点、凝阵,视这超远的距离如无物。金星上空厚实的云层在靠近了之后,反射了太阳的光线,向着太阳的一面就如火烧云形成的海洋。而另一面,则是黑黢黢的,被黑云覆盖。不时的,会有一道、一道的电蛇飞窜,透过云层,绽放出或者明艳、或者暗淡的光——

有一些浅薄的粉色、有的是湛蓝的、有的则是炽烈的白,还有一些则是边缘带了一些绿色,如同劣质的电脑特技的渲染。

厚实的云层,包裹了星体。缓慢的转动。它的一个昼夜便是二百四十三日,一年却只有二百二十五天不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用在它的身上,似乎分外的合适。那云、那海,翻滚澎湃的,出现在了“身边”——它远在天涯,却又近在咫尺。韩莎的眸子亮晶晶的,赞道:“这太壮观了!”

浩浩荡荡的,如橘红色的海,翻滚着、变化着,风云诡谲。穿透了云层后,却又是另一番世界:

因为云的遮蔽的关系,天空就是黑的。而且是能够看出大块、大块的翻滚的黑,深深浅浅、黑黢黢的,时不时一道闪电。雨也不时的落下,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口子,耀眼的岩浆肆意喷发,流淌成河。一块一块的,高出来的陆地就像是被分隔开的小岛,犹如金星皮肤上,干涸的龟裂。风尘忽而一笑,带着众人落下去,说:“这里,莫名的让人亲切,熟悉呢!”

就好像是回到了家一样……只是,这里的天空却不是靓丽的,不时的有一条条飘带一样的烟气弥漫的紫色,充满了绚烂和多彩。地上除了岩浆,颜色也暗沉了很多。周围的温度、压力被风尘人为的屏蔽——

那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对张天野等人,尤其是对风曦云而言,就太过于激烈了。很可能会在心中留下阴影。

金星的大气压是地球的九十多倍,而温度则是在五百度左右,一根木头扔进这里的空气中,自己唰的一下,就着了——不,首先它会被压缩一下,纤维、纤维之间很可能会断裂掉,彼此通气、并不紧密的结构,会让它自己裂开?这并不确定,但一个铁球扔进这里,一下子就会瘦一大圈。

“感觉就跟回家了一样……”祂的身体,发自于内心深处,都有一种雀跃。回忆着那一个梦境——

祂在一片紫色的世界里静默的看风景,身边都是紫色的。祂展翅飞去,一双翅膀遮天蔽日,犹如凤凰一般的羽翼都是这样的紫色,遥遥看去就像是一大片的星云展开,组成了一只巨鸟……身下远离的星球,只是在须臾之后,就化成了弹丸。顾及、冷漠的宇宙,只有祂自己在漂流、远去。

祂张开自己的双臂,就如同梦境中一样……但没有翅膀,也没有飞起。阵法将一应最为真实的感知都传递到了祂的身体。

张天野嗤笑,说:“开玩笑呢?这儿像家?”韩莎则是拉住了风尘的手,说:“你去哪里,我也都愿意陪着你的。”

“吁……”

张天野“吁”了一声,有些牙酸。蹲下来试着用手去抓地面上的泥土,结果一伸手,就穿了过去。嘀咕一句“一点儿体验感都没有”后,就开始继续查探。这样的,站在另一个星球表面,看一个星球独特的风景的机缘,可不是谁都有的。近距离的看着奔流的岩浆河,一个点、一个点的闪烁一番,就是万里之外。金星孤寂的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天空的雨在地面激起了浓雾,一片一片的……张天野伸出手去,让雨水穿过自己的手,说:“真要是碳基生命在这儿,分分钟化成灰啊。”

这里的雨,看似普通,但却是酸雨,还是很浓那种。所以,金星上并没有生命的存在,碳基生命没有,科学家们预想过的硅基生命——也没有!

从白天的区域,到了黑夜的区域。但在金星表面却没有任何的不同。外面的光线进不来,金星本身的照明,完全是依靠了自身躯体上,燃烧着的岩浆。通红通红的,所以整个天地也都是暗红的。只有极点位置,温度才稍微低一些……

“我有一个想法——建立一个针对太阳系的观察站。然后雇佣一些人进行专门的、针对性的研究,你们感觉怎么样?”

“我来构建阵法,然后授予权限,让人研究。不过,工资肯定是发不出来的……”

风尘说了一句自己的想法……

韩莎掩口,笑的花枝乱颤,说道:“宝宝你也想的太美了,招人来研究,还不给人发工资,这可能吗?”

张天野琢磨了一下,抚摸着下巴,说道:“招聘的事儿交给我怎么样?我去跑一趟,肯定给你把人带过来。话说想要跟你混的,还不少呢。咱们就在第三世界这里,开辟一个天文台——上了贼船之后,还想跑?”

“行,招聘你负责,天文台我来建。嗯,就建百花谷怎么样?”反正是要去百花谷的,那里鸟语花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尤其是女弟子众多,还都很养眼。这对那些研究员而言,简直就是福利啊。张天野说:“着啊!有了这个,我招聘的把握更大了。”几句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事,一行人就继续旅游。阵法的玄妙,让他们穿过了地壳,进入到了地心,一边闲话一边对一些大的数据进行了记录。风尘道:“咱们的观察点儿肯定会越来越大的,太阳系之后,还有河内众多的星系,一颗一个人,把这几个地球捆起来都不够。而且,这也需要极高的专业素养……”

“杞人忧天了不是?到时候你也不用他们观察了,自己一个人就全代替了。你这么变态,是吧?”

好吧……第一次感觉“变态”这两个字也那么好听。

风尘翻了一个白眼。

参观了一番金星,众人便继续上路。隔了几日之后,就又参观了水星——水星上什么都没有,是真的水——没有大气,表面的温度又高,昼夜温差极大。众人只是简单的转了一圈,搜集了一下数据,就没有多做停留。

又是十三天的工夫,众人终于是慢慢悠悠的到了百花谷。一路进了百花谷,叽叽喳喳的鸟鸣、飞舞的幻月,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张天野对着一只幻月一拍手:“你给我离远点儿,这样子也不恶心!”正一身绿马甲的“鹿丸君”在诸葛亮老爷爷的鞭策下,愚蠢的玩儿什么跑不完十公里,就做五千个俯卧撑,做不完五千个俯卧撑,就跑十公里的自虐游戏的时候,鹿丸君就和风尘一行人遭遇了。

张天野指着鹿丸,说:“这不是cos凯皇呢吗?傻得冒泡啊!”百花谷的某只穿越者对风尘一行人而言并不是秘密。

作为这里唯一的男人,张天野都不用看他长得什么样,就知道是谁了。

鹿丸停下来,皱眉道:“你们是谁?”

张天野“嘿嘿”一笑,说道:“本大爷,可是宇智波斑啊……我宇智波斑愿称你为愚蠢的欧豆豆……”

鹿丸的心跳一下子都慢了半拍——这是找到了组织了吗?这是苍天有眼?还是自己的金手指即将不保?穿越者的秘密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天知道在这一瞬间,他究竟是经历了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脸色就像是酱缸一样不停的变。安落踢了张天野一下,嗔道:“有你这么玩儿的吗?没个正行。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来这里参观的……”

鹿丸:……大姐,你也没介绍自己啊。不过,偷偷的看一眼,安落是真漂亮,骨子里有一种和百花谷的女子截然不同的气势,竟然让他有点儿不敢看。至于韩莎——他只是看到了雾蒙蒙的一片,脸色朦胧。根本连歪歪的机会都不给他。再一看一只小萝莉,也很卡拉瓦伊,这简直是……

不防大蛇丸携蛞蝓、金蟾过来,直接用粗壮的身体将他挤的一个踉跄。大蛇丸靠近了一些,将头低的离地面一尺左右。

韩莎抽了一下鼻子,说:“一身的脂粉味儿。鼻涕虫你过来,咱不牵连无辜。左手犯错打左手,右手犯错打右手……”

蛞蝓的嘴巴抽成了包子,小心翼翼的在空中划出湛蓝色的轨迹,爬到了韩莎身前的虚空。韩莎中指一扣,食指一弹,就是一个脑瓜崩儿——“胆儿肥了是吧?掌门大人的怀抱是不是很舒服哇?知道你没那心思,要不然我炖了你……”然后,揪着蛞蝓的头皮,甩进了风尘的怀里:

“去自己怀里呆着吧。”

正文卷 第十六章 落脚百花谷

前行一步,如被扯动的纸鸢般,韩莎便乘上了大蛇丸,侧身坐在了它的脖子上,大蛇丸一抬脖子,韩莎便如过山车一样升起,两只脚轻轻一晃,用后跟磕了它一下,嗔道:“别装乖宝宝,你也不老实。”风尘也坐在了大蛇丸的身上,抱了风曦云坐在二人腿上。张天野瞅着空子,也网上凑。大蛇丸长信一吐——“滚!”

一尺多粗,铺满了白色的、坚硬的鳞片的长尾一扫,拦腰就朝着张天野抽了过去。张天野脚下一点,匆忙后掠,双手一合之下,无形、无色的一双凤椒泡爪便施展出来,在身前挡了一下……“砰”的一声,像是二踢脚炸了一般,却是空气被瞬间压缩,发出的空爆。张天野一步、一步的快速后退、泄力,一步一个脚印,将地面踩出了一个又一个脸盆大小、半尺多深的坑。

新鲜的泥土翻出来,带着湿润、芬芳。

“不让骑就不让骑……至于吗?”张天野气急败坏,就见的一群蓝色的魔鬼之语嗡嗡的围过来,张天野吞一口唾沫,将后面的一个“靠”字也吞了下去——“行,你厉害,你狠!说的好像哥愿意骑你……行,你就给你老婆一个人骑。”

一群魔鬼之语——幻月们围着张天野,突然收缩了一下包围圈,将人吓唬了一下。大蛇丸特有的、阴冷的声线说道:“我乐意!林掌门和弟子们都在里面等着呢,不跟你闹……”将地面碾出了一圈一圈的月牙,大蛇丸便带着风尘、韩莎和风曦云入了谷。张天野、安落跟在后面,脚不沾地的飞了进去……林掌门一身的绛紫色宫装,戴着半透明的面纱,头发盘的如云一般,一双眸却是打量大蛇丸身上的人——

确切的说,那才是大蛇丸、金蟾、幻月、蛞蝓的本身。只看见了一身雪白,穿着斗笠,将自己遮蔽的严严实实的人,不辨雄雌。

韩莎也在看林掌门——她是通过风尘见过林掌门的样子的。打量了一下真人,便是一笑,说道:“林掌门果是一位妙人。难怪外子赞叹,说你是修士界中少有之豪杰。我,是他们的夫人……这样说,或许有些怪。想来你也明白……”韩莎面上的迷雾散开,也摘去了头上的帷帽,一袭轻纱半遮掩,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气度,言道:“这些日子,也要多谢你对外子的照顾——”

张天野小声跟安落说道:“完了,我怎么感觉这是开撕的节奏啊?林掌门肯定是打不过的……”

安落道:“师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说,你不会是想要看热闹吧?”

“你不想?”

“怎么不想?”

“……”

很隐蔽的,大蛇丸送给张天野一个“尾巴警告”,竖起来一截,就像是手指一样摇动了一下。张天野用生物芯片喷风尘:“你属狗的?我们说的这么小声你听得见?”风尘不屑,嗤笑一声:“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现在更都是我玩儿剩下的。你能不能盼点儿好?我跟莎莎闹别扭,你看着开心是吧?”

张天野“哼”一声,送给风尘一个猪头:做朋友,就要损一点儿。要不然人生何来乐趣?

风尘:……

林掌门道:“不敢说照顾,倒是大蛇丸前辈对我百花谷帮助良多。我们现在修行的黄道十二宫、八景宫,都也是前辈教的。还有我的三千世界法……”

“三千世界法——我是创始人。”张天野举手,刷了一波存在感,对林素心说:“这是我教了祂、然后它教了你。后来你修行的一些经验,对我也很有用处。”说完,在林素心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张天野,风尘的朋友。是追铁的那种哥们儿……嗯,就是那种异姓兄弟。”

“这是我妻子,安落。我们是俩口子,他们是两口子。那个是他们的孩子,叫风曦云……这次来,主要就是来玩儿的。”

“风前辈、韩前辈、张前辈、安前辈……风仙子。”

林素心一一见礼——对风尘、韩莎和张天野夫妇,统一的使用了“前辈”这么一个称呼,而明显还是孩子的风曦云,则称呼了个“仙子”。这一番称呼,却是她之前就已经琢磨好了的。遂,便介绍了自己的弟子,又邀众人进去,到了会客的房舍之内,由弟子上茶、糕点,风尘对风曦云说:“云云,你要想出去玩儿,就去玩儿吧!”

风曦云“嗯”一声,一边吃着一块桂花糕,一边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风尘道:“你可以带她们去太空……”

韩莎道:“挺麻烦掌门的。我们本来是出来玩儿的,只是这里毕竟熟悉一些,就冒昧的过来了。”

“这是百花谷的荣幸……”

这,是仙缘。

……

茶过三盏,风尘、张天野自觉的少说话,由着韩莎、安落和林素心聊。说了一些新奇的见闻,又自然的谈及了皮肤护理……风尘只是偶尔的,韩莎来问祂,才应付一两句。过了一阵,一行人便出了会客的房间,沿着二层的走廊漫步,木质的地面发出一阵轻轻的声响,姹紫嫣红的花朵,爬满了山野。韩莎摘了几只幻月过来,变戏法一样的插在了风尘的发髻上,组成了一个头花。

百花谷幽静、闲适的环境,却很是令人舒服。风曦云看见了差不多同样年纪的百灵儿,便从阁楼上直接跳下去,留了一句:“我找百灵儿玩儿去了。”人就已经到了百灵儿近前,很是不见生的问:“百灵儿,你这是在练习剑法?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一串问题问的百灵儿停了剑法,说道:“你好。”

“你这么练是不对的!我爸爸跟我讲,技击之道,要寻其根本。唯有如此,才能明悟权、术、势、法之真谛……”

百灵儿看看她,然后继续自顾自的练。风曦云则是继续骚扰百灵儿,自顾自的讲:“技击搏杀之道,第一要杀伤敌人,第二要保存自己。要杀伤敌人,首先就要限制敌人,并且要做到自己不被限制住。所以,你在出剑之前,就一定要想要、算好,一出剑,就是对方避无可避的角度和分寸。不要空耗力气,那样只会让你变得虚弱——”百灵儿看似练剑,实际上却将风曦云的话听了一个明白,一字不落的记住了。

风曦云见她神色,便知意思,继续引逗她……过了一会儿,百灵儿也不练功了,跟风曦云玩儿在了一起。

风尘、韩莎、林素心只是注意了一下,就不去注意了。漫步闲谈,将百花谷的风景看了一个遍,又布置了临时的客房。晚课之后又一起坐了一阵,便各自休息。

翌日一早,张天野就跟大蛇丸单挑了三百回合——人、蛇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下,虚空之中,晴天霹雳轰鸣,雷如白电。大蛇丸遁走虚空,一举一动之间,尽将自己身体的优势发挥了一个极致。张天野则是一双泡椒凤爪来来回回,时大时小,变化如意,纠缠之间,风雷随行。可终究,即便是大蛇丸放水了,他也打不过。落到了地上,一边喘气,张天野一手指着大蛇丸:“打不过你的人就算了,居然还打不过你的蛇?说好的人是万物之灵长呢?”

大蛇丸道:“要是人形,你一招都接不下来。我虽然是一条蛇,但是我的境界,却是实实在在的境界。境界摆在那儿呢。”

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境界”这种东西的确是有些欺负人。

张天野喘着气,匀了一下,说:“行,你牛逼。我原本还想着一雪前耻……”

“你可以找蛞蝓试一试……”

大蛇丸卖“自己”卖的毫无心理压力——论起战斗力来,蛞蝓无疑是最差劲的一个。事实上,如果没了那种可以让生物自燃的能力,幻月才是最好对付的。张天野嗤笑道:“那个喜欢钻人家掌门胸的家伙,我羞与为伍。金蟾的话,如果体型变大了,好像比你还难对付。幻月的话,又太没有成就感……”

“那——没辙!”大蛇丸咧嘴,表示自己没法子了。另一头儿,安落也跃跃欲试的找百花谷弟子比划了一下。

单纯的格斗水平上,安落傲视群雄。往往对方剑都来不及出手,就被一招放倒了,整个人猛的一塌糊涂。

韩莎和风尘说:“百花谷弟子的搏击水平差了很多。不会打人呢。”这并不是独百花谷一家的问题,而是普天之下都这样。风尘说道:“我大明玉宫才是出路啊。既有长生法,又善于杀伐……你不去玩玩儿?”风尘用下巴指了一下下面的安落。韩莎道:“欺负他们没意思,我就喜欢欺负你!”

“这就没意思了啊,老夫老妻的,大庭广众之下多不好……”风尘说的羞涩,白色的头套上还浮出了两朵桃红——这磁场播放用的却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许还手,不许使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先闭上眼睛……”韩莎取了一块纱巾,叠的厚实,然后蒙住了风车的眼睛。“剩下的靠你自己自觉了,所有触觉全部关闭掉——只能在原地,不能使用阵法、不能够……”韩莎的一连串“不能够”简直过分——风尘就跟一根木人桩没什么区别了。

正文卷 第十七章 你的老爷爷,祂给的

“好!”风尘点头,笑说:“只是我已不依赖五感、六觉之触法,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不关痛痒——有、无影响不大。不若这样,我将第三类觉,也一并闭了,试一试这种最为糟糕、极端的环境。”心念一运,风尘便有了这样的一个建议。张天野看了一眼二层的廊上的风尘、韩莎,颇是无语的对大蛇丸说:“你怎么这么贱?”

大蛇丸:“……”张天野:“你怎么这么贱?你怎么这么贱?我还是头一次听人提出这么贱的建议。”

“第三类、第二类之间,差距太过了。虽然我只是在第二类朝着第三类蜕变的过程中,半只脚进了第三类;莎莎也是第二类中的巅峰了,但是,二者的区别、差距,都太大了。”这其中的差距,体现的最为明显的,就是身体内的信息传递、处理的速度,足足三百多万倍的差距,令人绝望。而封闭五感、六觉……正如风尘所言——毫无用处。也只有抹平了这些差距,彼此才有的打!就见的风尘走出一步,在距离地面六米多高的位置定住,不动不摇,对韩莎说:“来吧!”

第二类沟通内外的触觉——五官六觉,第三类的,超越了光速限制的觉,也同样被自我的闭合住。

风尘一动不动的静止在半空中……

韩莎手一按护栏,足下一蹬,身体便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朝着风尘弹射过去,一下膝击直冲风尘的胸口,空气压抑成一股恶风,刺激着风尘的胸部。风尘的身体,也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随着这股气流打了一个旋儿——祂并未使用阵法,只是以罡煞转化之法使得身体变得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因势利导,避开了这一下。膝虽落在了胸口,却已变得无力。韩莎另一只手一探,去抓风尘的脖颈,却也抓了一个空——两个动作,都在极短的一个瞬间完成,比人的眼睛的反应还快。

不见法术、没有玄机——因为施展阵法、纠结需要时间,也需要分心。而就二人这样的距离,根本也不存在施展阵法一类手段的时间。虽然,风尘被限定住了,不能使用阵法、不能够动手动脚,但韩莎却是当做祂可以反击的!

快……张天野、安落、风曦云还能够勉强的,看清楚韩莎的动作,其他的百花谷弟子却只能徒劳无功的看韩莎一闪而逝,再一闪而逝,在她们的视觉中留下并不连贯的,如同连环画一般的影子。甚至迟疑的影像,会让她们的眼中出现两个韩莎,甚至于是好几只手。无形无质的立场展开,不见形,也不见状……

集了轻盈、矫健为一体,韩莎将自己的速度、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但却始终无法奈何风尘分毫。

一串的“暴打”停了之后,空气中才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那是韩莎的动作太快带起的音爆。

“云云……”韩莎叫了一下风曦云,让她把剑扔上来:“剑扔给我。”风曦云便将自己手里的剑扔给了韩莎。韩莎弹了一下剑,只听“嗡”的一声,剑光就如水一般,荡漾出一阵炫目的,却不耀眼的光。韩莎叫了一声:“太气人了,今天老娘就要谋杀亲夫了!嘿……剑气纵横三万里,一件寒光十九洲!”

口中念了一句诗,人却如惊鸿一般投射出去。人,一闪而逝,剑,一闪而逝。一道简单直白的轨迹直破风尘的胸口。

呛!

剑过,声起。风尘胸前的衣襟被横着划开了口子,内中裹住了胸部的白色绸布也咧开了一个笑脸,露出了里面的天衣出来。天衣无缝,天衣也无伤,这一剑虽然凌厉,但风尘的天衣的防御之力,自主的防御之能,却更是不凡——那剑毕竟是普通的剑。乘着众人还没有看见、反应过来,韩莎就将剑朝地上一插,乳燕投林一般靠近过去将风尘的衣服一抓,一,使断口整齐,而后虚实变化,原本的裂口除了隆起来的一条线痕、断掉的线头外,就看不出破损了。自然也就免了“春光乍泄”之危。这些风尘或许不介意,但是韩莎还是很介意的——都是她的,不许别人看。

一系列动作之后,那剑鸣声才起。张天野揉了揉眼睛,问大蛇丸:“刚才是我眼花了,还是错觉……那白花花的一片……”

大蛇丸肯定道:“肯定是错觉。”虽然风尘的思维、想法它只能够感受到第二类的器官传递过来的一些,无法感受到第三类器官的信息——但刚才它分明是看到了啊。大蛇丸又不瞎,那眼睛之毒辣,比百花谷这些女弟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风尘放开了感官,说:“你这也太狠了,想要谋杀亲夫。幸亏我身体够硬,要不然还真的栽了。”

韩莎道:“要能杀了你,我肯定选择煲汤。先把两个大喵喵切下来,肯定蛋白质丰富,补充胶原蛋白,然后嘴唇很柔软,要用可乐烧一下,就跟做可乐鸡翅一样。然后这双手直接砍下来腌了,多放一点儿泡椒,麻麻辣辣的……”韩莎笑盈盈的用手在风尘的身上划,说一处便划一处,将身靠在了风尘的身上,嗯,满满的幸福感。

风尘“嘿”的一笑,说:“脚丫子给你吃啊?”

韩莎“哼”一声,针锋相对:“晚上就煮。”

“吁……”

张天野“吁”了一声。鹿丸小心翼翼的靠上来,问:“张兄,这是什么情况?”张天野看他一眼,便指一指半空的二人,说:“打情骂俏呢。你不会是撸瑟儿吧……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哈。你的老爷爷就是祂给你的,所以有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的巴结祂一下,那什么诸葛亮多low逼啊?让祂给你换吞天灭地七大限、换**玄功、异火,这么说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祂拿不出来的。拍好马屁,直接送你异能都行……那个,你改个名儿行不?我们都知道你是穿越的,但鹿丸这俩字也太羞辱智商了。”

鹿丸长大了嘴,脑子里就像是被一道闷雷惊了一下,一片空白、混沌,过了半晌才迟缓的反应过来——

这个张天野居然知道他的金手指,还准确的知道他的金手指是诸葛亮。而更加重要的是后面的信息……信息量太大,有点儿接受不能啊。他能够接受金手指是人造的,但上面的那两个人——实话说他看不出厉害来。虽然刚才的打斗,实在是快。

“真、真的假的?”

看着鹿丸那种震惊的样子很是有趣,张天野就继续震惊——震惊多了也就麻木了。这正是过量疗法。

张天野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好人。

“你可以问你的老爷爷啊,实不相瞒,我这里也有一些老爷爷。你想要我能把三国群英都送给你,逍遥侯、小公子、萧十一郎、风四娘一个不少。还可以送给你八神庵,这个老帅了……”

鹿丸没说话,显然是去问老爷爷了。过了一会儿,鹿丸才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张天野的实话却很气人:“因为好玩儿啊。”

“……”

这已经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小子,作为一个穿越者,你能够遇到老乡,是幸运的。你好好锻炼,等我们在这儿建好了天文台,说不得给你一个保安干干……”张天野拍了一下鹿丸的肩膀,鹿丸的心头则是五味杂陈……只是给个保安干,也太抠门儿了吧?只是,他也好奇,这个天文台是什么?他的眼神也没有掩饰,张天野一眼就看透了,指着风尘说:“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是误打误撞的魂穿过来的?”

“我们,是主动的啊。可怜少壮不努力,现在只能徒伤悲。你要是有这个世界天机谷里那群人一半儿的水平,我都能凭着老乡的关系给你走个后门儿,让你当个小倌儿。最差了,给研究者打个下手也是可以的。”

“不是,那你们怎么?科技侧和神秘侧不相容啊。你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吧?你们是平行世界的地球人?”

“平行你个**……”张天野爆粗口,“爱因斯坦相对论你知道不知道?欧拉、高斯听过没有?微积分学过没?高数知道不?汶川地震知道吗?九八年大洪水知道吗?**知道吗?什么叫科技侧、神秘侧不相容的?小说中的东西你当真,是你是傻逼还是你本身就很傻逼?”

“……”鹿丸被喷的无语。

“就是退一万步说——你要是真的从平行世界里来,祂能不知道?嘿,在月牙泉的时候你记得不记得?你的记忆、你的灵魂都被祂玩弄了不下十万次,你什么玩意儿祂比你自己都清楚。老爷爷都是为此补偿你的。不过啊,能给林大掌门练功做一做贡献,兄弟,牡丹花下死,你也值了!”

鹿丸听的脸都有些发绿——他都经历了一些什么啊?他是记不清楚了,但直觉的,他知道张天野说的是真话。

张天野拍一拍他的肩膀,笑的灿烂:“别有小心思,别把我们当傻瓜,你也不是猪脚。在上个世界,满天神佛都被解剖了,一个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祂说一句都过来见我,一个个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过来了。都是站着的,连坐着都不敢。地狱三头犬被看上了,陪着孩子玩儿的一直到我们走了——地狱三头犬?厉害?牛逼?那就是一条狗而已,在祂眼里和宠物没区别……”

张天野心里满是得意,小心脏都快要唱“改革春风吹满地”了——吓唬小盆友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赞。

正文卷 第十八章 免费开山工

“和藏区一山之隔的印度,气候宜人,降水丰富,是著名的粮产区……”张天野心头一动,忽有了一个想法,“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段子,大家都当笑话看。就是将喜马拉雅山脉开一个口子,让山南面的季风吹过来,改善藏区的环境。只是,段子一直都停留在段子上,说的人也多有戏谑……”

但——实际上,这一个项目是一直都摆在国家决策者的案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痴病者的妄言,更不是骗子杜撰出来的东西。

它切切实实,是由科学论证、专家提出的一个堪称疯狂、庞大的项目。之所以将这一项目搁浅,更多的是基于风险的不确定,基于可能带来的灾难来考虑的。这样的考虑,或者有些保守,但藏区——作为世界上最高的一级阶梯,一旦有了充沛的降水,气候发生了变化,那么相对于的第二级、第三级阶梯极有可能来上一场灭世一般的大洪水——而第二级阶梯、第三级阶梯才是国人主要生活的地方。

但这一项目迟早都是要实现的,只要通过持续的观察、推演,认定了风险小、可控,就会实施……

这一项计划,曾一度和长城贴瓷砖、水变油相提并论——将长城贴瓷砖和水变油这种骗局和一个正儿八经,经过论证的工程项目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一种不可理喻的亵渎!和指着人的鼻子骂“你是谢……不,是蔡广坤”一样!张天野刚才心头一动,就想到了喜马拉雅开洞的这个项目:

如果真的在喜马拉雅开洞,而且还是一个足够大的豁口,那么对于中原地区,对于藏区的影响,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再一看鹿丸——小伙子是如此的眉清目秀,资质非凡,又懂事又傻……不是,是忠厚。张天野问:“我有一招绝学,你想不想学?”

“什么绝招?”

一听是“绝学”,鹿丸立马就问。

左右看了一下,张天野起身,说:“你跟我来。”而后一只无形却有质的泡椒凤爪就从下而上,端着两个人冲天而去。鹿丸低头一看,只见百花谷迅速的缩小,然后被投到了远方。张天野一路朝着西南的方向,快速的飞掠……出了百花谷的范围之后,天地间一片乍暖还寒的苍茫,再过了第一级阶梯、第二级阶梯那大片的山峦,就是大片、大片的积雪覆盖,像是花斑狗身上的白一样的高原。那苍茫的,雪覆盖在山体上,形成的一绺一绺的,黑白相间的斑驳静默、无声……再然后,就到了一条巨大山脉的附近:

这里很自然的,已经算是无人区了。南部有一些人,但北部,却是真正的狂野,连苦行僧都不来这里。

张天野就在半空,也不落下,对鹿丸说:“就这里吧。我给你见识一下我这一招绝学的最大威力——看好了!”

张天野抬起右手,手心向下,做出了一个下砸的动作。手在下落的过程中捏成了拳,为了显得威力强劲一些,张天野还特意将这一只泡椒凤爪赋予了一些淡淡的色彩,投影出了形状——

一只巨手压下,捏拳。

这一只手足有三公里左右的直径,光是手掌,就可以将此时的城池全部覆盖在下面。捏成了拳头,也只是小了三分之二,但捏拳头这一下,空气被压爆,从巨大的手指缝隙挤压出去,形成的冲击波就将周围的山体上的岩石冲击的粉碎,大片、大片的,泥土从山上滑落、坍塌,然后被激射开,形成一道混合了泥土、气流的冲击波。而等拳头真正砸下去的时候,下面却已经空了……

雪化成了气,白蒙蒙的蒸腾。并无植被覆盖,只有雪、石头、泥土的山坍塌、碎裂成了洪流!

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延迟了数秒钟,才是传进了鹿丸的耳中——

刚才,一切都是静默的。

这一拳的威力,辐射的范围极其的广阔。山摧石飞,直至于三百多公里之外。并且由此再往外六百多公里,也依旧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颤抖、震动!张天野“哈哈”一笑,问鹿丸:“我这一套拳法,威力如何?这样一拳下去,即便是最大威力的核武器也比不上。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核弹,跟我这一拳相比,就是渣——”

一股热烈的风,从下面上升、激流。肉眼可见的灰尘、水汽结合在一起,冲击出了一圈的云,正腾空起来。

圈内——是一片破败不堪的残骸。

鹿丸被这样的威力震撼了,呆傻了片刻,心想:“根这种手段一比,什么仙法八阵图都不够看啊。这也太暴力了……”他小声的、小心的问:“这、这是……”

张天野很不知羞耻的,抑扬顿挫的,极富有感染力的念出了自己的绝招名字:

“泡椒凤爪!”

鹿丸:……

大神这是认真的吗?也太任性了吧?鹿丸尴尬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溜须拍马”,内心中绝望的一逼:太难了。

张天野看他一眼,心说:“小样,你怎么能知道装逼界的精髓?起名困难症才是真的装逼。”却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之所以叫它泡椒凤爪,是因为我喜欢吃……啊不是,反正,叫什么都无所谓。你若是喜欢,叫它阿猫阿狗都可以。什么如来神掌啦,什么……”他一下卡壳儿,既然想不到第二个拉轰一些的掌法名字——心说:“肯定是让风尘传染的,我以前起名儿没这么差劲。”

鹿丸试探,问:“你是说,你要教我这招?”

“不错……孺子可教也。我第一眼见你,就感觉你眉清目秀,内秀于心,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好孩子……”张天野恬不知耻,鹿丸却觉着这些词放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有点儿羞耻,但感觉却很美妙。

“不过!”张天野一个“不过”,鹿丸就知道重头戏来了。张天野指着这一片山,说:“学是不可能白学的,我要你沿着这条山脉,匀称的开九个口子。你初学乍练,泡椒凤爪的威力肯定比不上我,但没关系。慢慢就会厉害起来的……九条口子,难度不大。每一条口子的直径嘛——不少于一百公里。有问题么?”

鹿丸看看那延绵不绝的大山,想要说“有”——可再看看张天野一拳下去,就平了至少六十多公里,就把这个“有”吞回了肚子里。

“没有……”

“哈哈哈哈……”张天野作欣慰状,大笑了一阵,说:“不错,不愧是我泡椒凤爪的传人。有志气。那,你加油好好干——对了,这一招牵扯到了数学上的一些东西,拓扑学会不会?算了,一并把相关的教你了。”张天野通过生物芯片简单、粗暴的将相关的公式一并传给了对方——也就是鹿丸有老爷爷,实际上就是接受了风尘的生物芯片,要是没有这个东西,那教的时候可就费劲了。

要让张天野制作生物芯片……那不能够啊,他根本就不能控制、感知自己的细胞,虽然大衍金丹改了他的灵魂结构,让他一步登天,有了魂的境界。但五七玄功,他也就是一个四○,浸脉、驻脉之法,他根本就没有学,也没有练。

鹿丸只是看了几眼,就感觉一阵疲惫。张天野又说了一句:“什么地方不懂,问你家老爷爷,我就先走了……”

然后,他就丢下了鹿丸,回去百花谷了……是的,他把人丢下了。丢在了那个荒无人烟、气候严寒,鸟不拉屎的地方。

自己则是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餐……除了鹿丸原本的那个小侍女,现在的百花谷弟子,是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的。她过来问,张天野就说是弄去一个地方秘密闭关练功去了……然后,红豆就美滋滋的走了,也替自己家公子高兴。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家的公子正一脸郁闷,欲哭无泪的喝西北风。诸葛亮的一句话更是把他打击的厉害:

“小子,你要赶紧学会泡椒凤爪。学不会,且不说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你会活活饿死在这儿的。”

于是,在极有可能被饿死荒郊野岭,严酷寒冷的自然环境的双重压力之下,鹿丸爆发了。拿出了自己百分之一万的热情来学习——重点就是在脑海中跟诸葛亮学习高等数学,首先要把那些公式弄清楚才行。昏天又暗地,让他根本连一丁点儿吐槽的念头都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太奢侈了,他必须要为了生存而学习。老爷爷诸葛亮则是满意的很,实际上就是吓唬鹿丸的,张天野会让这个自己挑选的劳力死了?

不能够啊——要是鹿丸死了,那开隧道不是要自己挖山当苦力?在第二世界的时候他都已经挖吐了。

浪费也不是这么一个浪费法。

而且,这一个地方诸葛亮老爷爷很满意,也只有让这小子绝望了,才能够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出来。

鹿丸不知道的是,如果真的到了危急生命的时候,诸葛亮是可以直接接管他的身体的控制权的——蛞蝓也是负责的,怎么能够让诸葛丞相被一个垃圾宿主坑死呢?也就是诸葛亮有底线,这要是换成马超、曹操、吕布等人?鹿丸早就没了,还等什么重生——这么一个年轻的身体似乎就很不错。

正文卷 第十九章 梦的预示

单调、孤独的精神空间,孤零零的一张课桌,孤零零的一个人……时间就像是毫无意义的、飘飞的羽,零零落落。周围不断的,有各种的定理、公式、证明钻来,鹿丸整个人的大脑全负荷的运转,像是一只年迈的老牛正在拉一辆破车,是那么的无力、绝望,却始终在前行。再离开精神形成的虚拟空间,见了一片惨败,像是被氢弹轰击过的大地,竟是一种恍如隔世般的亲切。身体有些飘、头有些晕,似乎供血不足的样子,他一站起来,身体也跟着一个踉跄,全力运转、学习,消耗了他大量的能量。

揉一揉有些发疼、发胀的脑仁儿,鹿丸走了几步之后,整个人才好了一些。脑子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余力去想什么。只是感觉着,这天、这地、这一块石头、一片蓝、一片白,都充满了一种美好,亘了时间,不见岁月……

兀的……有一物突然从极远处横空而来,落下来后,竟然是一个食盒。张天野突兀的出现在他前面,说:“我们刚吃了饭——这是给你的。放心,跟我打工,好处少不了你……哟,不错哦,看你的眼神,已经摸到了门槛儿了。加油……”说完,还不等鹿丸有所反应,张天野就又消失了。

这一个张天野当然不是真人,而是投影。

送餐,则是用了阵法纠结的原理。

施展这一读、存、显像的阵法的,却是风曦云。以咒法的一些技巧,通过了鹿丸的一些相关之物,依靠冥冥中的联系,在风尘的指点下,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构建了这一个阵法,然后再通过这一个阵法,沟通了百花谷,形成一条纠结的通道。然后将食盒当成车厢,从轨道上飞过去——这是一种极好的,锻炼风曦云的一种方式。只是,这样的“快递送餐”实在是因为路途遥远,废了一些世间。足是两个时辰,才将饭菜送到。

这一超距的阵法并未散去,而是被固定了下来。而另外一边,纠结的阵法是以鹿丸为中心的——鹿丸去了哪里,阵法就在哪里。

这是一种变动的阵,纠结的距离,另一端的位置,随时都在产生相对的位移变化。不受到地点的影响。

鹿丸打开了餐盒,就看到了里面的饭菜——

有一盘鱼香肉丝、一盘竹笋炒肉、半个看起来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的,酱香浓郁的猪手,再便是一盒米饭了。

韩莎金口玉言,说是要吃脚丫子,就吃脚丫子,这猪手焖的很烂,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带着一丝丝的甜、酸的口感……鹿丸闻着味儿,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噜”响起来。抱起米饭,就吃起来——也许是错觉,不,不是错觉——这些饭菜都是出自风尘之手,是真的好吃,鹿丸最后连盘子都舔了。只是,荒郊野岭的,晚上睡觉怎么办?饭饱之后,鹿丸想到了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呼啸的寒风吹过来,鹿丸四顾茫然……看来是要自力更生了。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最要紧。

等心中有了计较,再一低头,发现刚才吃饭的食盒、碗筷都不翼而飞了。鹿丸警惕的四下瞅了几眼,叫了一声:“谁?”

张天野在另一头,通过阵法监控着鹿丸,见了他的表情就是一乐。问风尘他们,“你说,他晚上会怎么办?”

“肯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啊,不然怎么办?你就不能给人家一个帐篷?”安落埋怨了张天野一句。张天野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再说,我给他提供工作机会就已经不错了……咱们开盘,如果高原变成了鱼米之乡,对其他地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上一次第二世界的黑洞,项目是风尘的;这一次,喜马拉雅山开豁口的项目是自己的,那种心情简直不要太爽。

风尘道:“不跟你赌。我是好孩子。”

“你妹!”

张天野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祂——如果不是打不过,肯定是要把风尘按在地上摩擦起电的,怎么有时候比自己还气人呢?风曦云又拿起一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韩莎忽然瞪她,声音满是严厉:“放下。”

风曦云重新将糕点放进了盘子里。

韩莎道:“今天不能再吃了……手擦一擦,把手套戴回去放腿上,坐淑女一点儿……嗯!”见风曦云照着做,韩莎很满意的点点头。张天野举手,检举揭发:“不能光怪孩子嘛,问题需要从源头上解决——糕点是祂做的,所以……”韩莎笑,灿烂的如同春日里的花朵一般,弥漫着幸福,说:“可糕点我要吃呢……”又是理直气壮,抱住风尘的胳膊,依偎过去,说:“我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问云云——服不服?”

风曦云:……

……

鹿丸寻寻觅觅,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然后深挖,弄出了一个土窝子钻了进去。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练气,方法也都是诸葛亮教的:

入静的法门,简而言之“致虚极,守静笃”六个字,乃是“大道至简”的,并无高妙、低下之区分。这种“简”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的,是需要精神、思想去贴近的,是没有捷径可以走,没有懒可以偷,是不存在“勤能补拙”的——若不能明白,做的再多,也都是无用功。做一辈子,便是一辈子蹉跎。

鹿丸只是调息,却还不能够做到静,也见不到三尺灵台。只是这样的盘坐,身体却逐渐生出了一些热,四肢末梢都不觉寒冷。

风尘、韩莎、风曦云;张天野、安落两家人却是准时准点的睡觉去了。风尘的第二类的血肉组织也处于一种休眠的状态,只剩下了第三类的身体组成,还在活跃着。纷纷扰扰的信息,以极高的速度运行、运算。

“大衍金丹”的演化、推演一日高深过一日……瞬息之思、之悟,便胜过了第二类生命的人的数十年光阴。

智慧如珠玉一般璀璨、光明。

“如此金丹是彼金丹,小说之修行世界、洪荒世界之中。越发是境界高妙,动辄需要百万年,似乎也并非悖论了。若是保持了血肉之躯,只是演化金丹,这便是正常的……”因为第二类的大脑的运行速度——太慢了!慢到了配不上第三类的灵魂!所以,第三类的大脑可以一下子得到的结果,第二类却要运算十数年,甚至于是上百年。最、最、最通俗的讲,就是硬件设备跟不上导致的。

这便是“慢”的缘由——便是洪荒圣人,也难以逃脱这样的“慢”,甚至于元神离开了身体,加速感悟,都会让自己“道化”,着实是有些无语的。

“世有如此世界否?”

这是风尘心中的一问——如果有,那一定要见识一下。每一样不同的文明,都有自身的精彩,倒是第二世界、第三世界这样,和第一世界有着极大的相似度的世界,反倒是少了一些特立独行的趣味。一切事、一切物,能给人的新鲜感却不是很多。只是有一种回归于历史的既视感!

祂的身体内,那包络已经细到了更小的尺度,大面积的血肉细胞都被包络穿透,被网络覆盖,形成更加细微的栅格结构。只是细胞核还保持了完好,只是破坏了细胞膜,进入了细胞液中,并不影响细胞的工作——但倘若是更进一步,细胞的工作,便会停止了——即细胞核被分割、破坏,里面的染色体被破坏。

那时,也就是血肉细胞彻底被淘汰的时刻。但现在,他们依然是活着的……像是一个又一个,被穿刺了的人一样……

曾经那一个漫天针芒穿刺下来,穿透了身体,然后又有一些细小的绿色芒刺从身体内长出来的预示,原来竟然真的和梦境是一样的——原本组成身体的细胞,被第三类形成的网络穿透了,刺穿了身体,然后会更加密集,自然会,它们回从细胞中生长、壮大,变成密密麻麻的、新的个体。针对下一步,祂的身体同样做出了一定对:

令多重的网格的线,进行打结,然后形成那种如同鬼面蜘蛛、发射井一样丑陋的形状。

梦境早已经告诉祂:

这样的人为,要比自然而然的等待更好,更进一步。

一夜的思考,一夜的感悟……大衍金丹便又丰富了一层,深邃了一层。基于本身的结构,变得更加完备。最早的,将已知的数学原理、运算填充其中的功夫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省时间的,最为消耗光阴的,却是基于未知,自己琢磨、思考的过程——已知的已经没有了。未知的,谁又知道是什么?推导、开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清晨的阳光清爽的投进了窗户,照的窗纸上是一一片一片方格大小的橘红。韩莎蹭了一下风尘,便踢一下一旁的风曦云:“起床练功了。别躲懒……”叫起了风曦云,风曦云便先行洗漱,然后换了练功的衣服——是一套紧身的练功服,将身上的每一寸线条都勾勒的清晰,正要走,就听韩莎道:“口罩、头套戴好了。今天开始的规矩……”风曦云“哦”了一声,便去了……

正文卷 第二十章 朽木难雕自有计

枕着臂,左手的指尖轻轻的,贴着皮肤,在风尘小腹靠上一些的位置画出一个心,韩莎掀开眼帘,明眸如月、如水,笑吟吟道:“戴了头套,看她还吃点心。以后点心都是我的了……我再摸摸——皮肤感觉好舒服呢,太滑了……”不仅是滑,而且更细腻、更嫩,似弹指可破,手感像是抚过水面,却不破去水膜一般的轻盈——这是第三类的皮肤,已无血肉。自新的营卫形成的,具有波粒二象性的包络细致的、穿刺了细胞,将细胞“固定”之后,血肉实已失去了新陈代谢的能力……

就像是一个纸箱,被横竖的一条条铁丝穿透、固定,但这个纸箱已经无法被替换了。新的纸箱,无法穿透一条条的铁丝,“完好无损”的替换掉原本的纸箱!

一身的细胞,除去血液还在流动,剩余的体细胞都被密密麻麻的包络禁锢,被那梦中的芒刺穿透,不会再有下一代,不会再有新生——原本第二类的生命,都将会在这一代的细胞死去之后终结!

祂的细胞寿命比常人要长出六倍左右,在组成血肉的细胞被禁锢之后的二十一天的时候,皮肤细胞就死掉,变成了角质,然后脱落……

小肠的上皮细胞在四十天后消失殆尽……

皮肤下的油皮(表层)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每时每刻的消失……风尘时时刻刻的记录着自己第二类消逝的过程。看着第二类的细胞,各处的,寿命或长或短的细胞一点、一点的退出自己的工作岗位、老化、死亡,让风尘的心中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悟。死去的细胞的信息,则是记录、再记录,每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祂并不缺乏记录这些内容的空闲……这六十万亿的细胞,总不能就那样消逝。

……

“起床了,别摸了。天天摸也摸不够?”风尘坐起来,贴身的天衣包裹住了躯干,被子滑落下去,显出了完美的线条。

韩莎却不起来,很赖的抱着风尘的腰,闭上了眼睛,说:“不够啊……我撸宝宝上瘾。你听说有撸猫腻歪的吗?”

“喵……好像没有喵,不过我不是猫啊喵……”风尘“喵”了几声。

风曦云已开始了早课,白色的练功服、平底布鞋,配上了一个风莎燕用毛线织的,荧黄色头套,整个人都显得分外特立独行。紧身的、勾勒出身形的衣服,于百花谷之人而言,更是一种强烈的视觉、道德观念的冲击。只是风曦云练功时,却心思沉寂,专心无物,丝毫不受到旁人目光的影响。

原本的夭生功三十六个动作,内、外之诸元,皆因运行变化,根据数学方法贴合了自身,显得更为融洽。

过人的才情在这一举一动之间彰显无疑。

风尘、韩莎起床、穿衣之后,就在房内开窗看风曦云练功。韩莎道:“云云这功练的,比你当时都要强。主要是数学上的天赋极好,用在这里,等于是提纲挈领。看来咱们未来的衣钵,就要落在云云这里了。”

“嗯……等练完了,该和云云讨论一会儿数学了。身体的细节,也要讲一下……”关于身体,主要讲的就是精气神、五脏六腑、大脑、新陈代谢一系列的功能。这些之前的时候,风莎燕便多少讲过,只是不够系统:毕竟风曦云还小,练功什么的,也都不需要着急。原本的计划是等着十二岁的时候,正式开始学习的。不过,风曦云本人愿意跟着练习,想要学,风莎燕也就教了。

这个早一些、晚一些并无影响。只是过了十二岁,会更加懂事,学起来也更加轻松。十二岁之前,实在是没有必要去逼迫孩子硬学,反倒是磨灭了兴趣,产生厌恶——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风曦云愿意学,还学的不错。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三魂七魄她们的功劳,夭生功几乎就是在玩儿的时候,被她们教完的。

风莎燕则是查漏补缺,做了一些补充。

二人且出了房,纵身下楼。风尘穿了一条白色的紧身裤,脚上是一双圆口的蓝色的高跟鞋,细长的跟让祂的脚略微的绷起来,显得分外修长,亭亭而立。上衣则是一件下摆参差、错落的浅蓝色罩衣,里面一件白色的长袖紧身上衣。腰间束了一条黄色的,宽阔的腰带,足足是有五寸宽,光线照在上面,反射出一阵朦胧。

头上是一个白色的头套,头套外面,一层紫色的纱巾包裹、勾勒,于发髻上形成半透明的花瓣、叶片的形状,还装饰了一头明艳、夺目的首饰。

反倒是身边的韩莎衣着简介,穿了一身的长裙,将头发盘好后,用一个发夹简单的固定了,一脸清爽,不施粉黛……

“我们今天讨论什么问题?”韩莎探寻的问风尘,太简单的问题,是没有讨论必要的,但太过于复杂的,又不合适——而现在,能够给风曦云提出合适的,不算是太难,但也不简单的问题的,就风尘了。数学上,风尘在大衍金丹成就之后的那一刻,就走上了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大步的冲进了未知的领域。

风尘“嗯”一声,说:“行,那就我来吧。”风尘便从自己的思考中,摘出来一个问题,三人便讨论、论证了一会儿……

主要是风曦云论证,韩莎一旁以补充为主。大约是一个小时之后,韩莎便又给风曦云讲了十分钟的人体知识。

然后,早课就结束了……

“去换衣服……”

风曦云换了一身连衣裙出来,脚上也换了双鞋,正好是和衣服搭配。之后,风尘便做了早餐,简简单单的皮蛋瘦肉粥,肉夹馍。吃的满嘴生香。吃过了饭有一阵,张天野、安落才是起来,吃了几口,就跑去搞“员工培训”去了——经过满负荷的努力,鹿丸君的基本功、基本理论依旧还是不合格的……学渣,这种生物并不是通过勤劳,就可以做到“勤能补拙”的:

或许死记硬背的历史、地理可以。化学、生物也可以。

但数学……

风曦云感觉很有趣、很好玩儿,一听就会,也不难的东西,对于鹿丸而言,还不如直接让他死球算了。

“天才”看一本数学书,是看小说多快,看教材就有多快。看完了就等于是学会了。“学渣”是真的看天书,书翻烂了,都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玩意儿——五年前是懵逼的,五年后依然是懵逼的,同一个问题换一种问法就不会了,稍微连系一下实践,就无从下手了……没有灵性就罢了,问题是根本就没有掌握。从头到尾都是不理解的,怎么学都不理解,脑子轴的就像是生了锈,锈透了的车轴——能把人活活气死!气不死,那就再来一次!鹿丸无疑就是这样的一棵朽木。

幸好,原本这个身体是有些内力的。第三世界的内功、修真练气一体两面,理论不理解没关系,死套路死东西总能掌握吧?

一个流水线工人发明不来商品,但只要知道怎么将原材料组装,然后变成商品就行了。

“试一试……”

张天野让他试验傻瓜版的泡椒凤爪。

鹿丸摆出一个造型,在体内形成了阵,流注形成,大喊了一声“泡椒凤爪”——然并卵,什么都没有发生。

“放样啊同志,你光在身体里面转,有什么用?放样懂不懂?映射明白不明白?就是要把你体内的穴道投影出来……沃特玛瞬间理解洪七公教郭靖是什么心情了。别灰心,人家郭靖学习降龙十八掌比你聪明。我保证你没郭靖学的快。而且人家还会泡妞,人家还有钱,一掷千金,你……”

鹿丸:……这么打击人,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算了,我给你想一个简单办法吧!”张天野盯着鹿丸一阵琢磨,脑子里灵光一显,便通过生物芯片给风尘消息:“老板,我这儿培训遇到了点儿困难,请求总部进行支援,欧沃尔!”

“说……”

“鹿丸小兄弟卡映射这一关上了。我还要这个劳力呢。你看您老人家是不是劳驾一下,手把手的让他感受一下?身体记住了,这不就等于学会了吗?天知道要他自己学,需要多长的时间。要不……对了,你直接给我弄一块芯片吧。我去取,直接给他按身上,从基因上改一改,傻雕无药可救,还是整简单粗暴一点儿吧。”

“毕竟是老乡……直接将神通写进基因里,不太好吧?”风尘问了张天野一句。张天野无语道:“你就矫情,我跟你说,你要是直接将神通写他基因里,他能乐死。肯定不会埋怨你的。不信你自己联系鹿丸。”

“行,那你下午带着人过来……”

下午……张天野直接带着鹿丸过来。鹿丸看着风尘的一身装扮,不由吞了一口唾沫,想起了网上的一句名言:泥煤,原来我喜欢的不是女的,而是喜欢漂亮的。正出神,就听风尘问:“天野跟你商量过了?我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原则上,我是不乐意给你的基因中直接写入神通的,毕竟你是我的老乡……”

“我……”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基因之中写神通

不劳而获——这还需要考虑?鹿丸“我”了一下,就说出了“愿意”两个字。风尘“嗯”了一声,说道:“那好……”便妙目一凝,注意了鹿丸。直改了基因,书写下映射、放样的运作机理,使之成了鹿丸的本能。遂,风尘便将目光一敛,教他:“你可试一试……这里有些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话音未落,鹿丸只觉得天旋地转,不过顷刻,便已出现在了一片陌生、荒凉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枯黄的草趴在地上,坑洼的地方,还积累了一些雪,雪已经硬了,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和雪粘连在一块儿的浮土。

只是顷刻,便地砖星移,到了另外一处地方。鹿丸心中纳罕,暗道:“这、这是瞬移吧?飞雷神之术?”

风尘道:“就这里吧。你一用,自然就会了……”

当“神通”被写入基因,成为本能。那神通的本身,就像是人的腿脚、手和胳膊,不需要知道怎么用,却自然而然的,便可以使用,施展。这是一种“本能”,不需要经历后天的学习,不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是天生有之,天生能为。这就如同是一个长了六根手指的人,你问他,比旁人多出的那一根手指是为何可以灵活活动的?他也不知道,只是那根手指,本就是那么的灵活,协调的……鹿丸也是一般,他再施“泡椒凤爪”,一出手,很顺利的就施展了出来,被放样出来的两只大手丈许宽阔,在身体四周一阵乱舞。张天野“啧啧”道:“基因写入,神通自有。你这简直是给人开挂……不过也是,上次咱们去印度,那只猴不是被你弄成了会三十六变的孙悟空了吗?”

“人家叫无支祁,或者孙悟能……不要随便给人改外号儿,不对滴……”风尘玩笑了一句。

张天野道:“别乱拍,我教你啊。一只手握拳,乃是宝瓶印,护佑自身之周全,另一只手要做狮子印,纵横睥睨,往来无敌。”

风尘问:“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用的是生物芯片。张天野也暗搓搓的回复:“我这么说,显得有逼格。你不知道,他这种脑子有点儿残的,就喜欢这种调调……而且你看,我这一招真的很牛叉的……”张天野的宝瓶印,当然和正统的宝瓶印不一样,一作宝瓶印,放样是会变形的——实际上,就是一种阵法的放样变形的一个特定的参数。于是,按一个握住的拳头,就变成了一个椭圆的橄榄形状。

将人的身体整体包裹进去,橄榄形状的防御坚固,且充斥着高强度的等离子体,其中高温更是可怕。

另外的狮子印也是临时改装、计算出来的:拳如铁锤,但在高速运动的时候,拳的周围会有空气产生折光现象,就像是狮子的乱发——这名字也没毛病。鹿丸得到了张天野传授狮子印、宝瓶印,心里都乐开花了。

攻守兼备——攻守兼备啊……这玩意儿果断比自己的战斗智慧高的多了。将狮子印胡乱的砸了几下,鹿丸欢喜之余,也还记得这些是谁给的,忙冲着风尘一跪,高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交给你了……”风尘不搭理鹿丸,直接对张天野说了一句,就走人了。鹿丸这个徒弟祂是肯定不收的——愚钝的资质简直如朽木一般,不可雕琢。而赋予他神通,只不过就相当于一家互联网公司给新入职的员工配备工作电脑——不值得感激,也不必携恩求报。张天野“哎”了一声,摊摊手,对鹿丸说:“你起来吧。祂肯定不会要你做弟子的,你太笨。咱们之间,就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我的喜马拉雅山脉开口的工程,需要一名员工,你就是我的员工。让人干活儿,总要给人工具,而你的神通,就是我们赋予你的劳动工具,要不然你没法儿干活儿是吧?”

“你看,你要是一个码农,新加入一家公司,公司给你配了一台电脑,你会感激流涕吗?并不会,因为这是基本操作。要是有公司还要按月扣钱,你都能骂他是抠鼻,竖子不足与谋。你去建筑公司,人家也会给你发工具,发安全帽。当然不一样的是,建筑公司的许多大型设备是会回收的,因为有成本。但我们不会……”

“啊……”鹿丸有点儿茫然。张天野拍一拍他的肩膀,说:“你这神通,隐性成本是有的,但直接成本,实际上也就是不到二两米饭。心里别有负担。”

鹿丸道:“可是……”

张天野拍一下屁股,在地上席地而坐,说道:“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玻璃杯,放在古代,便是无价之宝。但在二十一世纪,它的成本还不到五毛钱。这就是生产力的碾压……你看着神奇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东西,随手而为。这个世界的仙法、武学,你以为神奇,而我们看来,这很容易,这么说吧。”张天野想了一下,做了一个比喻:“如果说这个世界的修仙、武学,就是勾三股四弦五,只是局限在一些特定的勾股数上面。那么我们,就是勾方加股方等于弦方,并且还由此得出了三角函数,以及更为复杂的东西……他们太简单了,简单的只是基于一种故有的经验,而并未作出进一步的总结。祂——风尘,之前的时候,只是一句话,就改变了百花谷……”

“练气、筑基的顺序一变,修行的速度就跟一下子坐火箭一样上去了。黄道十二宫、八景宫,也是祂随意而为;三千世界法是我弄的……总体而言,我们和他们、你们,都不在同一条线上。”

“什么练气、筑基、元婴、元神的,对我们毫无意义。所以,你认为珍贵的东西,对我们而言,并不珍贵。”

鹿丸吸一口气,说道:“可对我而言,它是真的很珍贵。”

“鹿丸……这样,你要是有一天,能够将泡椒凤爪吃透,并且推导出理论根本来,我就收你为弟子。别不服气,我可是风尘的皇家助手,虽然有些地方差了点儿,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另外,等完工了,作为报酬,我可以再让风尘给你集合一些东西。你也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报酬……”

说了一会儿话,鼓励了鹿丸几句。张天野就带着鹿丸回到了喜马拉雅山的脚下。鹿丸也正式开始动工了……

鹿丸发现,开山的过程,对于泡椒凤爪这种本能一般的神通的运用练习是很有帮助的。从一开始只能一拳几个立方,到后来数十个、数百个立方,可以说是进步斐然。张天野也会时不时的过来打屁,和他聊一聊,说上半天话。有时还会顺手帮他平上一座山峰,演示一下某个手法、技巧……鹿丸可说是受益匪浅!风尘、韩莎则是享受着百花谷的安逸,时不时的找一找适合做天文台的地方——

这并不着急。张天野的一个口子都还没打通呢。这两口子商量着,等到张天野的工程完成之后,再说天文台的事。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气候也渐渐变得热起来,风尘的皮肤、皮下、肌肉、血管渐已没了血肉。只剩下脏、腑还有血肉在维持、运作,血液也还是血肉的,输送一些营养。但这些营养物质,已经是变得极其的单一了,一在维持己身之运作,二在运行本身之器官,再无它图。

除掉了脏腑、血液、大脑、脊髓之外,以及骨骼之外——祂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第三类的身体。

风尘的眸中,感触之中,只剩下了第三类的感官。祂抬起眼,直视太阳,八分钟多一点之前的光线,和此时此刻,太阳的状态,同时被观察。那种类似于量子纠结一样的观察,是不存在时间的先后的,是不受光速限制的——所以,那一种落差,反倒是成了一种极为直观的,测量距离的手段。

阳光对祂而言已不再刺眼,只剩下了一种多和少,充沛和稀疏的区别。也不会灼烧祂的眼睛,辐射落在祂的身上,也不产生热。

白日里,那些不可见的星,对祂而言依然是清晰、宛然的。并且距离并不会对观察产生影响,无论多远,纠结的方式都让他有一种近距离观察,乃至于是没有距离概念的观察的感觉。即便是星球上的一个人、一条狗、一只蚂蚁、一个细菌,都可以被观察到……这其中蕴含着极为庞大的信息,也只有成就了第三类,拥有第三类的大脑,才能够处理如此庞大、冗余的信息。

第二类的话,整个脑子都会被烧开的。

祂只看了一下,便不再去注意。本身庞大的算力,不应浪费在这至多且多无用的观察上,有时间了看一看就好。推演大衍金丹,让金丹变得完美无瑕,这才是根本的事。韩莎屈指一弹,就像是弹弹珠一样,将一个气团滚滚的弹中了风尘,正落在后脑勺上。问:“看到了什么了?”

风尘抱怨:“别打头,会把人打傻的。我刚看了一眼太阳系,包括太阳在内,和八大行星。”

韩莎问:“然后呢?”

“然后,我感觉建设天文观察站,雇佣员工针对天外星体进行研究,是一件多余的事情。明明我看一眼,就都知道了。”

韩莎:“……”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第三类之触

平贴着地掠过来,像画中的仙女一般背身回首,倒着飞掠,绕着风尘,旋了三匝。一双忽闪、忽闪大眼睛在祂的脸上好生打量,忽而便将双手一张,搂住了风尘的脖子,将自己的腿如蛇一般,夹住了风尘的腰肢,侧坐到了风尘正前,闪烁着一些风情,笑吟吟的说道:“哟哟哟,我看看……咱家的宝宝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的?”

风尘被捉弄的无语,说:“你看我天天带着头套,肯定是没脸了啊。你这么捉弄我,你家老公知道吗?”

“啊……”韩莎的眸子亮晶晶的,问风尘:“那,你说我家老公是应该知道呢?还是应该不知道呢?”

“这没法儿好好聊天儿了……”风尘一低头,在韩莎的唇上轻轻的啄一下,很是感慨:“你这样的女妖精,世上有几个人能降服呢?我是真的佩服你相公——他肯定是一个英明神武、智慧非凡、相貌出众的人吧!要不,怎么能配得上你呢?”韩莎“吃吃”的笑,点头说道:“对对对呢,而且脸皮还特别厚,夸自己都不脸红……”

风尘强调:“不,我脸红了。就是你没看见!”

“那我看看……”

韩莎挂着风尘的脖子,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很是灵活的解开了头套,将风尘的头套摘了下来,一根根的头发梳在一起,在脑后盘成了发髻,头发还是原本的头发,并非第三类——发为血之余,也是人的,最为不重要的末梢,新的营卫自不会顾过这里来……而每一根头发上,则都藏着祂第二类的生命历程中的一应记忆、信息。等到身体彻底蜕变,脏腑、大脑、脊髓都变成了第三类,也便是这一头的秀发落下时——祂计划让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变成一个、一个独立的个体。

这些“自己”便也算是对于第二类的生命的一个交代,是身体内的细胞、众生的一个归宿。

风尘的脸是黑的,看上去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一圈清晰、秀气的轮廓。韩莎却对祂的脸部结构、布局轻车熟路。轻巧的就捏住了祂左右的脸蛋儿,捏了一下,又拽了一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捏住了,可一用力,却一下子就变得虚幻,溜出了手。那不是顺滑出去的,而是虚幻一下出去的——拽一下也是一样,拽开了一些,再一拽,手里一下子就空了……

那,就像是用手去抓握一把沙子,无论是抓的松,还是抓的紧,沙始终都在溜走,逐渐的让人的手心变得空,终究什么都不会剩下。韩莎气鼓鼓的看风尘,然后又试了一下,再去捏风尘的鼻子——

只是一用力,鼻子也“没了”……

韩莎:……

从皮肉开始褪去了第二类,彻底变成第三类之后,她就有些“无从下手”了。不过第三类那种特有的手感,却又很让人着迷——它既是实的,又是虚的,明明拥有质感,但一用力,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很矛盾、很有趣,但想要和以前一样去揉风尘的脸蛋儿,将它揉成红苹果,却是不怎么可能了。

韩莎撇嘴,道:“不带这样的,我都捏不住了。也不是那种硬啊……宝宝你用力,用力我试试看……”

“嗯……”风尘便将气聚在面部,本来黑乎乎的只有轮廓的脸便亮起来。韩莎再去用手捏,却如同捏在了坚硬的花岗岩上,风尘的脸却还纹丝不动……

“小一点儿,小一点儿,还捏不动……”

“咕~~(╯﹏╰)b——”

“宝宝真的比以前还要漂亮,尤其是眼睛,感觉多出了一些神性。别这个表情嘛,人家是帮你训练的……轻一点、轻一点……”逐渐的,风尘的脸蛋儿终于可以被玩弄了——但极限依然存在,只要一超过限度,就会立即“消失”……韩莎郁闷的改成了揉,搓了一会儿丸子,才是和没有完成感的放弃了——她的宝宝,已经不是以前的宝宝了。以前的宝宝一定会脸红、潮乎乎、热乎乎的,很可爱。

现在,被揉了半天,自己的手都累了,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之前脸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的。

风尘好笑的刮了一下韩莎的鼻子,说:“辐射照在物质的表面,会反应发热。而射线落在我的身上,都连个花儿也起不来,你揉这半天管什么用?”

韩莎道:“那还要拿几个太阳照你啊?”

“把哨兵拉过来,弄十万亿颗太阳也没用。小妞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要是想要捏脸玩儿,云云挺合适的,连嫩。”做爸爸的卖女儿,风尘毫无心理压力——什么愧疚感、羞耻感之类的,统统不存在的。韩莎嗔道:“你是你,云云是云云,别给我转移话题。信不信给你试新花样哩!”

“什么花样?”风尘吹了一下韩莎的耳垂,荡起细细的气流。气流被吹的有些温度,落在耳垂上,痒痒的。

“正宗绳艺大师韩莎的最新创意——五花绑、背合十、床头跪——保证你每一根脚趾头都动弹不了。”

韩莎“哼”了一声,虽然她的技术只是在赵雅芝的身上展示过一次,但只是一次,精湛的技术就已经体现出来了。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这个啊,我不信……”第三类的身体,要是能被绳子捆住,那才是笑话。别说是第三类的身体了,就是第二类的时候,绳子也捆不住祂。虽然没有刻意的练过挣脱束缚的方法,但得自于女娲一族中,少女苏阮的记忆里,分明就有针对性的训练。逃脱、挣脱的手法之玄妙,实并不差——

再退上一万步,还有笨办法呢……直接用力,绳子直接嘎嘣就断。

……

“我信!你敢给我跑试试看?”韩莎耍赖,直接用了威胁。

风尘干巴巴道:“你要这么不讲道理,我也信了。试就不用试了,咱们老夫老妻,家庭暴力是不对的。我们一定要杜绝家庭暴力,做文明合法夫妻,我们……你看,你要是把我捆床头跪着看你睡觉,是不是也不太好看?”祂声音小了一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百花谷这地方,那么多人。我是不在乎旁人的,我爱媳妇日月可鉴,可别人会说你的……说你太霸道,把自己丈夫捆起来,还要让天野他们看笑话……”

韩莎“嘻嘻”的笑,真要欺负风尘,她才舍不得呢。不过……绑一夜不行,可以绑一会儿欣赏一下,拍个美照收藏嘛!

这种写真……貌似造型、创意还很多呢。脑子里冒出了各种不同的姿势,韩莎的眼睛不住的往风尘身上瞟。

风尘:……

晚上的时候,等着风曦云入静之后睡熟了,韩莎便偷偷的,指使着风尘取了“工具”,包括了麻绳、衣服在内的许多物品,悄无声息的出了百花谷。找了一个位置绝佳的地方,布置了一个阵法,遮挡住寒风。韩莎便指使着风尘开始换衣服——先来了一个古典版的。被褪下了一半的宫装,露出上衣,绳索捆住了手臂,手臂在背后交叠,成了一个少了“乂”的“凶”字——

凵。

各种角度、全方位的记录在生物芯片中。韩莎很是满意的欣赏了一遍,然后又加了口塞,用布袋套头,然后……古代完了现代、现代之后古今结合——各种的捆绑技巧,在韩莎的手里玩儿出了花儿。风尘不断的变换各种的形状,有性感、有羞耻、有……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动作难度足够高,有些令人绝望的姿势,都被轻松完成了。虽然“轻松”却还是配合着韩莎,做出了一些难堪、羞耻、痛苦的情绪出来——韩莎对祂的上道很满意。一直玩儿了一夜,二人才是回到了百花谷中。

韩莎笑眯眯的,像是一只偷鸡得手的小狐狸,威胁风尘:“你的命运的咽喉已经握在了我的手里,以后,哼哼……”

风尘翻了一个白眼,懒洋洋的说:“你还能找人修生物芯片咋的?”

“我就跟爸爸、妈妈说,你非要跟我做那种羞羞的事情,都要丢死人了……”韩莎笑的很邪恶,结结实实的威胁:“ps技术哪家强?你家媳妇王中王。昨天你把人家捆的那么……太羞人了……”

“究竟谁是受害者啊?”风尘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偏偏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态度、态度……刚才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好哦。重新来一遍,诚诚恳恳的叫一声老婆大人!要很绅士的那种哦——对了,首先服装要绅士,然后态度要绅士。爸爸妈妈那里我……”

风尘从善如流,微微弯腰鞠躬,手放在了腹部,嘴角勾起一丝清浅的,不放纵,却委婉、含蓄的笑容:

“我尊贵的老婆大人,您的宝宝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先给我‘嘤嘤嘤’的叫几声听听……”

“别太过分!”

“爸爸妈妈警告!ps警告!嘀嘀嘀……”

“嘤——”

“……”

韩莎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还一边催促风尘:“快,给我一个起床的吻,然后还要爱的拥抱,还要抱我起床……”风尘依着话照做,心里头无力吐槽:“您老人家刚才躺下,就要起床吻,要爱的拥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儿?躺下就是为了这儿等我呢?”但——生活总是需要这样的小情趣不是?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莺飞草长,野花烂漫,一些幻月化成了变换形状,成了湛蓝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有的且做一只果蝇,随着湍热、奋张的气流,如浮游一般在空中游弋,一些则成了地上的蚂蚁、蚱蜢、蚯蚓……犹如一个大型的生态,处于百花谷的每一个角落。一个截止于昆虫的,小型的生物圈,在谷内形成了闭环。一切外来的物种、原有的物种,都被“消失”了,便是植物,也渐渐的,被“人为”的取代——

百花谷之一草、一木即是幻月,幻月也不再局限于飞蛾、局限于三千之数的规模。这一个小型的生物圈,完备、自洽。其中的生、死、消、亡,生息的繁衍、物种之间的互生、轮回,一点一滴的,在风尘的心头流淌。

满是鲜花、野草的地上,风曦云穿着一身紧身的练功服,戴着毛线织成的头套,一手持剑随意的舞。

剑轻盈的划出一条、一条规则、玄妙的曲线,进退之间,由直而曲,又因曲而直,剑如绕指柔一般,纤细的线中却蕴含着数学的美,蕴含着大道至简的妙……这样的剑法,无疑是好剑法,无城规之约束,却循术数之至理。每一剑,都是羚羊挂角一般,取无可躲避之处,光明正大,堂皇正直,却令人无可奈何。这也正是风尘、韩莎二人的教导——是法的境界,用势为法,每一剑都明明白白,但每一剑……都无可奈何!

就像是下棋,对手的任何一步,都看的清楚,甚至于知道对方下一步往哪儿走,但最后的结局还是输了。

剑光在阳光下亮的明艳,那一条线迅速而璀璨,一旁却是百灵儿托着腮,在看她练习。过了一会儿,百灵儿才说:“又跟刚才不一样,你不能框我。这根本就不是一路剑法!”

“这就是一路剑法……它遵循的是在三维坐标系中……”风曦云一阵吧啦,奈何百灵儿一头雾水,根本就听不懂。风曦云撇撇嘴,不再继续,说道:“你数学好差啊……百灵儿,你应该好好学数学的,这对修行很重要。而且数学也很有趣呢……”面对这个跟自己有差不多的身世、经历的小伙伴儿,风曦云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才会这么的“推心置腹”。百灵儿一脸的苦相,面纱隐隐,说:“好难的。”

数学:百花谷现在是已经开始重视的了,现在是初级阶段,百花谷本身的术数典籍就足够他们学习了。

目前还不必去邀请、拜访什么天机谷。天机谷这种当前世界的高端学府是堪比皇家科学院一样的存在,是大学中的大学。想要让里面的人来教,她们怎么也要过了基础关,达到最低的学习门槛儿才行。但一开篇什么“天一生水,地二成之”之类的,实在是不怎么友好,尤其是对百灵儿这个小盆友而言——太难了!

偏偏掌门还对百灵儿特别看好,所以也就分外的严厉。师姐们也一样的盯着她学,学不会罚跪、打手板、穿厚衣服之类的惩罚是免不了的。

“还好吧……可我感觉很有趣啊!”风曦云的这句话很气人——百灵儿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我教你个简单的,一个数、加另一个数,等于一个和。这两个数,是可以相互交换的,这是加法的交换律……”

风曦云丢掉了手里的剑,任由没花几个钱的现代工艺品躺在地上,连归鞘都免了。就蹲下来,在一片没有草的地上写下了代数算式,说:“数字的计算,你慢慢长大就学会了,不识字的人也知道一个加一个等于两个。数学呢,要去研究背后的规律,不要去纠结计算……而数学最基础的,应该就是加法,加减乘除,以及复杂的转化、变换,实际上最后,都是可以变成简单的加法的。减法实际上也是加法,只是带有减号的数是负数……”风曦云说的顺嘴,才几句话,就跳到了自然数、负数、实数的定义,证明上。百灵儿则是从她说负数开始就蒙圈了:

负数是什么东东?

至于风曦云兴致勃勃的讲到了“超实数”这个东西,以及更加复杂的极限问题,百灵儿已经放弃去理解了,只是感觉自己的小伙伴儿好厉害,说的东西自己都感觉到不明觉厉,一句话都听不懂的样子。

风曦云说的兴致,却不注意风尘、韩莎就在不远处看她二人,林素心林大掌门也在看她们,却也是听的一头雾水,林掌门问:“负数,就是亏得东西吧?这个自然数,就是自然中存在的数?那实数呢?”林掌门的声音不大,显然是想要多听一听风曦云的说辞的。风尘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数学,是一个需要严谨的证明的东西。世上数学的发展,是先有的整数……然后,渐渐的,人们有了分数的概念。这个分数,想来林掌门是知道的!”

林素心道:“是。”

“然后,就有人发现了一种既不是分数、也不是整数的数。你就譬如一正方形,假定边是一,那对角的斜线是多长?假定变成长方形,一边是二,一边是一,那斜边又是多少?这个数,既不是分数、也不是整数。林掌门可知这样的数?”

“这……”

这样的数林掌门不知道——更不会想到,一个简单的正方形,居然都能引出这样的问题来。

明明是一个不大的数字,但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心中寻思着,忽而闪过一些灵光,说:“《算经》记,圆一周同长,周之于长,盈数三丈一尺四寸,正方者,边长一尺,斜一尺四寸一分四厘……”

风尘道:“这只是大略,后面还有数字,却难于计算,不见穷尽。也只能以几何之法,才可求出确定的解。你看……”

身前的虚空中,一个坐标出现,风尘随意的投影出图形来。依照规矩,制作出了根号二、根号三、根号五、根号六、根号七等等……

“这样的数,原本我们认为是没有的。现在有了……数又被充实了一番。于是,和先前的数统合在一起,我们将这些都称为实数。这就像是村寨、县城、州府、巡抚、王朝的关系,范围是越发的扩大的。在这一基础上,虚数应运而生了,原本的数,在一条线上,但有了虚数,它被拓展成了一个面。这样的拓展,会越来越复杂……”风尘只是简单的,给林素心讲了几句,至于林素心能够理解几句,就是林素心自己的事了。

“虚数……这又是什么数?”

“根据运算规则,我们可以发现……”

风尘又讲。

林素心则是不管听懂听不懂,权且记下来:总有一天是可以明白的。既然她要听,风尘也不吝啬讲,挑选了一些大而笼统的框架,简约的将数学的发展历程说了一遍。林素心听的身心俱疲——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感觉到数学有趣的。女性更是少有的会喜欢数学——风曦云可以说是一个例外,韩莎则是一个意外:本来就不是人。

风尘笑,说道:“林掌门不必这样囫囵吞枣,我们在这里住着,也飞不走。有问题可以慢慢问,慢慢琢磨。”

林素心道:“却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二人一眼,心说:“你们夫妇同进同出,我碍眼的凑上去算怎么一回事?”

至于风尘的装扮,她却不以为意。甚至在这一个年代里,风尘的发髻除了比一般男性低一些,更加漂亮外,没什么毛病。可以说是一个很“男士”的打扮,只是少了胡须辅助……反倒是韩莎的装扮、发型看着有些男性化——但看到了,林素心也不会说出来。反倒是觉着这样的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

韩莎道:“一起探讨一些问题,还是挺好的。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得林掌门的一些偶然想法,也会让我们受益匪浅!”

另一边,风曦云也结束了函授。风尘、韩莎和林掌门说话她是听见了的,大衍金丹不是白给的,她本人的境界也不是说笑的。风曦云一拉百灵儿,便轻跳了三步,就到了三人近前,一一叫人:“爸爸、妈妈,林掌门。爸爸你们讨论数学记得带上我啊!”韩莎一笑,伸手在她的头套上摸一摸,头套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稍微有些烫。又被风曦云的汗水浸了,变得潮乎乎的。韩莎道:“好啊,少不来你。”

林掌门则是问百灵儿:“刚才云云说的,你听懂了哪些?”

百灵儿:“……”

韩莎给了风尘一个眼神儿,眼神儿中的意思很分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但自己家大宝贝儿对比、伤害别人,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韩莎对风曦云是极满意的,将人拉过来,搂进了怀里。双手搭拉下来,笼住了风曦云的脖子,语气很是神圣,似乎浑身都在发光:“别逼孩子,慢慢学,不着急……”然后就低头问风曦云:“上午的功课都已经做完了吗?”

风曦云道:“做完了。抄了一章《道德经》。妈妈我拿给你看。”

“不用了,我一会儿去看……再玩儿一会儿,咱们训练礼仪。”

“哦。”

……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九字真言法印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风曦云站姿挺直,收腹、挺胸,将双手置于小腹,这样的礼仪训练,却并不单调。韩莎往往会在坐、立、行、动等动作规范、矫正的过程中教她一首诗,唱一些歌。艺术——歌曲、舞蹈也好,书法、诗词也罢,皆都是一种灵性,尤其是重要的。此时,韩莎便在教她唱《锦瑟》——

是唐时,李商隐作的一首诗。这一首诗中,尤是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广为人知,透着一种遗失了美好之后,只剩下回忆的怅然,形成一种像是夕阳落去时候的那种美,美的近黄昏,美的只剩下回忆,有一些伤感。

韩莎即兴的谱了曲,一句一句的和风曦云唱……悠扬的歌喉唱出了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

那种美好、那种追忆……空气中萦绕着的,是“追忆”的惘然,是那金黄色的,如同镶嵌了斑驳的岁月,充满了陈旧的味道,只剩下美好的回忆。

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如梦也,分不清现实、虚幻,那心中的一份情愫依稀是那般的纯粹;

……

风曦云听罢,便亮了嗓子,唱了一句:“我们的爱诶诶,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在默默的等待。我们的爱,我明白,已变成你的负担,只是永远,我还放不开,最后的温暖……”她的声音高且亮,高音营造出一种极为干净、如同天空一般的空灵。一段《我们的爱》却是应时应景。

韩莎合了拍子,轻轻拍手。等风曦云唱完,才夸奖道:“宝贝儿唱的太棒了!这是飞儿乐队的《我们的爱》吧……都能去参加好声音了。完整的给我唱一唱……”

“嗯……”风曦云便从头唱:“回忆里响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那是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这首歌还是风莎燕教她唱的,风曦云觉着很好听,也很喜欢。唱完了后,韩莎点点头,说:“好了宝贝儿,坐……来,捡拾一下地上的物品,一、二……”风曦云照着口令,直上直下的蹲下来,从地上捡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物品,然后重新站起来。在得到了“坐”的口令后,就在椅子上坐下来,手、腿、脚都按照仪态要求放好。之后,韩莎便继续教她唱《锦瑟》——一句一句的教,一句一句的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礼仪训练才是结束。

风曦云用力伸展了一下胳膊,扭动一下腰肢,叫道:“哎呀,终于完成了。感觉身上好别扭。”

韩莎掩口笑,提醒道:“仪态,仪态。信不信再让你练习一个时辰啊……”

“不要!”

风曦云撒娇似的叫了一声,一双明眸和韩莎对视。

……

“瞪我,再瞪我?再瞪我我就把你喝掉!”韩莎抬手拍了一下风曦云的头,头套潮乎乎的发热,贴着脖子的地方,更是被汗水浸透了。倒是心疼自己家的宝贝儿,便领着风曦云上了雨廊的阴凉处呆着。风尘端出了三杯炒冰,颜色看着有红有黄还有绿,分外的诱人,说:“做完了功课,就吃一些冰凉快凉快。”随意的,将托盘放在了地面上,一手一份,递给韩莎、风曦云。

本给自己留了一份,韩莎却霸占道:“这个也是我俩的。你别吃了……就剩下肚子里那点儿可怜的脏腑了,对它们好一点儿……”

风尘挣扎了一下:“我感觉,吃好喝好,就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

“翻天了你?”韩莎插了一小勺放进嘴里,甜丝丝的,还有一些轻微的果酸,又有一些浅浅的,咸咸的味道。口感就像是果冻一样。风曦云则是先摘掉了自己的头套、口罩,露出捂得潮热的,红彤彤的额头和脸蛋儿。没有了头套口罩的阻隔,呼吸一下子就清爽起来,便是不吃冰,也都是舒服、惬意的。只是头套、口罩在吃完了冰后还要戴上,只许她吃饭的时候摘下来——能破例吃一回冰,享受一下零食的滋味,已不容易。她小心翼翼的,舔舐着风尘制作的冰。

一份冰吃了好久,风尘的那一份也成功的进了韩莎、风曦云的肚子。功德圆满。

头套、口罩由重新戴回去。

……

第二日,林素心便又借机聊了一些问题,问了一些自己在数学上面的疑惑——都不是多难的问题。之后,便是了解一些,再问一些,问题也就渐渐的深入,逐渐的接近了林素心理解能力的天花板——极限的问题。而在高原之上,第一条沟通南北的隧道,终于通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延绵,如龙一般盘踞在山上,将山从中间剖开。另一侧温暖的热风便呼啸着从口子里通过——那风,是如此的激烈,呼啸出巨大的呜咽声……张天野接到消息之后,就现场验收了一下,对鹿丸的工作表达了满意。

经过一条豁口的磨练,鹿丸的神通应用已经可以算作熟练工了。而这数月来的独处,也让他变得沉稳、内敛,被动的在心性上有了不少的提升。张天野拍一拍鹿丸的肩膀:“不错,咱们先结一下第一期的工资。然后我带你去第二处的工地……”

“还有工资?”

“不是实物货币,不过肯定适合你——”张天野笑,然后就将自己准备好的“工资”送给了鹿丸。是他稍微花了一些功夫,修改完善之后的“九字真言法印佛家版”——连同之前的宝瓶印、狮子印一起完善过了……这无疑可以让鹿丸的神通利用效率更上一层楼。鹿丸接受了信息之后,稍微一看,两眼就不由放光:

不动明王印、大金刚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

原本的狮子印分了内外,宝瓶印还是宝瓶印。

张天野问:“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完整版的九字真言法印,这是完整的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动明王印,心安不动,亦不可动。大金刚印则无坚不摧,外狮子印以针对外邪,内狮子印竟然是针对于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外缚印、内缚印也是同理——能够针对精神,这简直不要太厉害。

智拳印、日轮印二者,亦针对于精神。则是外入对方之精神,一者智慧演化,成浮屠世界,一者就是强行的更迭对方之记忆、信念。其恐怖之处,已堪称是邪意了。

连这种东西都毫无顾忌的给他,还不需要拜师,没有留一手……鹿丸感觉自己简直是遇到了中国好老板。

之后,便去了第二处工地,鹿丸便又开始动工开山。张天野也回了百花谷。却说是这一日,鹿丸正忙碌之时,忽的远处的天空出现了几条线,那线看着慢悠悠的过来,接近之后,才发现是剑光。剑光一按,便显出一女,女子衣衫有些褴褛,肌肤透血,脸色也是苍白,一头便朝着他这里落下来。后面的几条剑光却迅速的朝这里包围过来,一人喝道:“蜀山派办事,闲杂人等躲开!”

鹿丸停了动作,忽而抬头。却是对蜀山派的嚣张霸道很不爽,如果是以前,不爽也就躲开了,但现在的鹿丸却非吴下阿蒙——你谁啊?警察么?凭什么你蜀山派办事,我就要躲开?话说“蜀山派”这三个字本来就很让人不爽的:

他所有看过的小说里,这三个字都让人不爽,游戏里同样让人不爽,这种不爽更是因为这几人的一声喝被放大,叠加在了一起。

他不理天上的,而是问那女子:“这位姑娘,他们为什么追你?”天上的人却很不耐,吵吵道:“哪来的野人?可知我蜀山派?”“这是我蜀山派的家事,外人少管。”“……”好一些的,是这些弟子终究有教养,虽然说话难听,却并没有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东西崩出来。鹿丸冷笑,慢条斯理道:“鄙人——”鹿丸顿了一下,心里头电闪一般想到了一个不明觉厉的名头:“时空管理局驻本世界喜马拉雅山脉隧道工程负责人鹿丸是也!”至于对方听懂几成?管他鸟事!

他可是有老板的人——老板还是很牛逼那种。心想着:“正好,我的九字真言法印还没有开张,拿你们试试手。”

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万一这个跑的女的是妖女、邪魔,也不好说。所以还是先要问清楚的。

有靠山、有实力,所以腰杆儿硬:鹿丸一点儿不怵的看了那些蜀山弟子一眼,然后看女子,等她的答案。女子忙道:“小女子是蜀山弟子,名叫申妙音。掌门将我许配给了三长老的侄儿,我不喜欢,奈何反抗不得,就跑了出来……然后,他们知我逃跑,就追来了。”鹿丸心想:“肯定是三长老的侄子长得丑……不过,这种情节,我好像算是主角啊。难道我们之间有姻缘?”又看了女子一眼,鹿丸的心不由就有点儿躁动。申妙音身上,有着一种女子特有的温婉、温柔,满是一种古典的气质。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应汝之召唤

“报答定律”第一——对方漂亮、够帅、够有钱、有权:小女子(小生)愿以身相许(入赘),报答恩公(姑娘)大恩;第二——对方很丑、还穷、要什么没什么: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小生)来生必定做牛做马,衔草结环!这一定律,和媒妁之言定律是一样的——对方好看,就是孩儿听凭爹爹、妈妈安排;对方丑,就是孩儿死都不嫁(不娶)。纵论古今,这个世界都是看脸的。所以,蜀山派的三长老的侄子,身份上是够得、权势上也是有的,那唯一差的……肯定就是颜值了。

不过鹿丸也不孟浪,见了女的,就莫名的去顶雷——虽然说蜀山派的弟子那种傲气让他很不爽。鹿丸抬起头,抬起头,以一百二十度的视角俯视天上的五名蜀山派弟子,问道:“这位姑娘说的可是实话?”

申妙音道:“小女子句句属实。”

“没问你……”心中却寻思,这么着急的接茬,莫不是还有别的事?又看向蜀山弟子,拱了拱手。

适才鹿丸开山破石的气势,众人都是见识的。虽然仰仗了蜀山派,却也不敢过分跋扈,为首的一人说道:“她所言,确有其事。掌门将申师妹许配于三长老的侄子蒋平之,申师妹不愿意,就偷跑了出来。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师妹你千不该、万不该,偷了剑匣剑丸金书——这位兄台!”那为首之人说着,拱手,“我们追来,却非是她逃跑出来,躲避婚事,而是剑匣剑丸和金书不容有失……”

鹿丸扭头,问:“你偷了蜀山派的剑匣、剑丸和金书?”鹿丸有些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庆幸自己没有孟浪——

要是自己被美色诱惑,直接就冲上去莽一波,那太傻逼了。就算是被人利用、顶雷,也不带这样的。美人计或许动冲动之人有用,但对于冷静、逻辑思考者而言,就很“呵呵”了……偏偏现在的鹿丸,具备着超出常人的逻辑。

申妙音:“我……”

“师妹,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主动回去,归还了剑匣剑丸金书,还能宽大处理。若是真的再逃,被抓住了,可是要在阴风涧走一遭的。阴风蚀骨,待上两三年,一身修为都要化为流水了。现在回去,顶多闭门思过,就当是闭关潜修就是了……”对申妙音,几人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或许,是因为鹿丸在一旁的缘故。申妙音叫道:“我不会去,我才不嫁给司徒剑那个娘娘腔呢。我不会去。”

“师妹……你不要执迷不悟!”

“我不嫁,不嫁不嫁就不嫁……”

然后,就委屈的“嘤嘤嘤”的哭起来,蹲在地上,委屈的厉害。也不跑了,就把头埋在胳膊上,一个劲儿的哭。

鹿丸……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哭上了?究竟是谁在胡搅蛮缠?怎么剑匣剑丸金书和嫁不嫁就搅合在一起了?剑匣剑丸和金书跟嫁不嫁人有关系么?鹿丸嘀咕了一句:“脑子感觉不够用,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忽然……

“应汝之召唤,智慧与战争、数学之女神风曦云在此。我愚蠢的master啊,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很应时、应景的,风曦云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鹿丸的脑海中,玄之又玄。鹿丸的身上可是有监控的,作为老板,张天野当然要躲在摄像头后面,暗搓搓的看自己的员工是不是认真负责没有偷懒——想要干拿工资不干活儿?想得美。于是,这很套路,很经典的桥段就被他看到了,然后就叫来了风尘、韩莎、风曦云一起看热闹。等到鹿丸吐槽的时候,风曦云就直接化身女神接话了。

“风曦云……”鹿丸脑子里第顿(琢磨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是真正的**oss的女儿来着,忙狗腿子的对着空气说话:“伟大的智慧与战争、数学之女神,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五名蜀山弟子朝着他看过来,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地上的哭声依旧,不过一双眼睛却从手指缝里探出了目光,偷看鹿丸。

“交给我……”风曦云的声音,突然扩散开,浩浩荡荡的充斥于天地之间,“申妙音,你为何偷盗蜀山派宝物剑匣剑丸金书?”

“休要胡搅蛮缠……这宝物和你是否嫁给司徒剑有一毛钱的关系?”

就在蜀山派弟子、申妙音脑袋开小差,在想“一毛钱”是什么东东的时候,申妙音的身上忽而就有东西飞了出来。一个八音盒一样的小盒子,上面金线镂刻,形成一圈圈的符咒,而后又有一个布包飞出来……风曦云的声音道:“剑匣剑丸、金书……你们将之送回蜀山派。”那小盒子、布包直接就飞到了蜀山派弟子身前,伸手一接,就落进了手里。为首的弟子神态恭敬,连忙道:“晚辈常玉春,见过前辈。前辈可否现身一见?”风曦云道:“见就不必了,你们检查一下,没问题,就送回去吧。你们这个师妹,可有些不老实,适才她胡搅蛮缠,又卖弄可怜,无非是舍不得偷盗出来的法宝。”

常玉春却又维护申妙音,说:“前辈容禀,此事也不怪师妹。只是师妹不愿意这桩婚事,才做下了错事……”

“你师妹,我要留下……她涉嫌欺骗我公司员工,需要配合我公司处理。放心,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另一边,张天野送给风曦云一个大拇指:“棒!有礼有节,恃强而不凌弱。云云真有大家风范……下面怎么做?”

风曦云继续超距离投放——虚空中,因为浩瀚而变得更显出一些威严、慈和的声音震颤人心,“鹿丸你心存善念,见义勇为,又可明辨是非。虽然耽误了一点儿工作进度,但还是要表彰的。特——予你雷霆万钧一法,凡雷霆一出,雷霆炼狱之内,一切生灵皆化粉尘,山石不能幸免……谨慎使用,这一个阵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使用之后就会崩溃。作用范围可大到一百三十公里……”

五名蜀山弟子、申妙音却都是咋舌……他们不是很明白“一百三十公里”,就理解成了一百三十里。

就算是蜀山派最厉害的剑神,也远没有这样的威力。一百三十里的雷霆炼狱,这是何等恢弘的神仙法术?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少算了多少……

“申妙音,你偷盗蜀山派剑匣剑丸金书已经归还。现留在这里,协助我公司处理欺骗我公司员工一事。”

“……”

从头到尾,风曦云都没有露面。没有人知道这个“前辈”在什么地方——这样一个看不见的前辈,无疑是恐怖的。蜀山弟子虚空行礼之后,就离开了。实际上这一次追申妙音,有极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申妙音偷了东西,而不是因为申妙音不愿意结婚。只是,申妙音非要将二者混为一谈罢了。

于是,搅合来搅合去,追的人跑的人,都将之混为一谈了。成功的将自己的师兄们降到了和自己同一水平线后,申妙音就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跑到了现在……

然后遇到了鹿丸这个半进化的逻辑兽,一下子就没法玩儿了。等着蜀山派的弟子一走,虚空中一道光影充实,须臾就变成了风曦云的模样。风曦云背着小手,做出了一幅老气横秋的模样,踱着步子过去,审视着申妙音,问:“现在,你的师兄们都已经走了。你可以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偷法宝了。”

“我……”申妙音一抬头,就看见了风曦云——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丫头,梳着圆形的发髻,像是个假小子。申妙音不由愣了一下。

风曦云道:“喂,愣什么?刚才可是我帮你打发了你的师兄们。给我说说……”

申妙音回过神来,这才说出了理由——原来是怕自己修行低微,在外面有危险,所以才拿了法宝防身的。风曦云无语无语的,不过用阵法一扫,对方的修为着实是够“不值一提”的,不,简直是“惨不忍睹”。浑身上下麻麻赖赖的,也不过是“筑基”开始,才不过弄出了三十多个穴道,可以简单使用一些法术的手段……先练气后筑基,这绝对是大坑中的大坑,第三世界的修行界都在坑里,现在就百花谷算是爬出来了。

从她的小闺蜜百灵儿这里,站起来了。

虽然是老爸的功劳。

“就你的修为,拿了法宝才更危险。一般的青楼楚馆可欺负不了你,只要你不惹是非,谁能欺负你?”风曦云说了一句,就又问鹿丸:“你看这小妞儿怎么办?是就搁这儿埋了,还是给你当个暖脚的小丫鬟?”

“作为一家负责人的,有社会责任感,对员工负责的公司。员工的生活我们一定会考虑到,鹿丸哟……给你发个媳妇呗!这是缘分啊……”似笑非笑的看了申妙音一眼,风曦云打趣鹿丸:“今生的遇见,是前世三千次的回眸,是五百世轮回的坚守。这是你们的缘分……要把握机会啊。行了,没事儿别忘了干活儿,拜!”

风曦云直接闪……耳朵都要被妈妈拧掉了。风曦云可怜巴巴的看韩莎,韩莎不为所动,将她的另一只耳朵匀称了一下。

“脑袋里都想的是什么?一会儿去给我用小楷抄三遍《逍遥游》,还反了你了。抄不完不许起身,不许做别的,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算!”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白驹过客,一元之数

《逍遥游》……小楷……三遍……简直要了卿命了。说起毛笔字,自然是小字比大字难写,楷书又是难写中的难写——尤其是这“小楷”还是要蝇头小楷,要用一个麻子的壳儿将字扣住,才算合格。且字的起承转折、笔画粗细、笔锋都不能因为小,就走板了。韩莎便正是以这种方式,持续的、日复一日的琢磨着风曦云的心性。

“啊!”风曦云的声音中,满是一种凄苦,只是韩莎让她抄写,也不敢反对。就离开了位置,去写自己的《逍遥游》去了。

韩莎道:“咱们过去看看……”

于是,便借阵法,投影过去。显出了形象。张天野、安落也随后过去。风尘最后投影过去,却也因投影的缘故,不至于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不需要将头套投影出来进行遮掩。难得的显出了白皙、细致的面容。张天野道:“介绍一下,我是时空管理局的局长。这是时空管理局执行董事,这是……”

四个人,从局长、执行董事到人事经理、财务经理来了个遍——反正这里苦逼的工人就鹿丸一个。

申妙音见礼,道:“蜀山派铁树神尼弟子申妙音,拜见四位前辈……”

“嗯,我很好奇一个问题……”张天野开门见山,问出了一个自己非常、非常关心的问题:“你的未婚夫究竟是蒋平之,还是司徒剑?为什么你们……嗯嗯。”张天野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嗯”了两声,让申妙音自己体会——申妙音也不隐瞒,便说了事情的前因。根据她师父的说法,她跟对方是有夙世因缘的。上一世的恩怨未了,所以这一世,她需要嫁给对方,来偿还因果。上一世,蒋平之的名字就叫司徒剑。她是因第一次知道和自己有姻缘的人的名字叫司徒剑,这才一直这般称呼的。实际上,人家这一世叫蒋平之……张天野摸一下下巴,扭头问风尘:“前世?这世界还有这个说法?”

“对于修士而言,有——修行不足,寿命到了,便会转劫。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兵解,寻找合适的孕妇,投身胎儿。实际上是一种夺舍。”

风尘说的轻描淡写。

实这一过程,却是残忍的:一次转劫,便意味着一个新的,才从天地间诞生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体会世间的美好,看一眼世界,就稀里糊涂的消亡了。而更过分的,是因为这些人会有极大的概率被接引,觉醒前世的记忆。夙慧觉醒也好,被人接走也好,生养的人家算是白费了辛苦……

这就像是杜鹃,将自己的蛋送到别的鸟的窝里,替换掉别人的鸟蛋。然后孵出来的就是杜鹃了。

杜鹃当然不会认那个孵出来它的鸟作母。

“三大正宗也做这种事?”张天野无语,又问申妙音:“那你的前世记忆回来了没有?”申妙音摇头:“没有。”

张天野又看鹿丸,直接了当的当着他、申妙音的面说:“搞定她,别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你甭管人家是不是虚拟的,但穿越砸你头上了,总不能太不成事儿不是?”激了一下鹿丸的心气——总体的意思,就是:甭跟我们装逼,和别人装一装就好了。再一个,就是本身的“迷之优越感”作祟——现代人比起古人的大男子主义,各种规矩束缚来,还能不更加讨女人喜欢?

最下策把人惯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时候。你指望她再去低下身段,心甘情愿的伺候某位爷?

做梦!

张天野道:“什么姻缘之类的,不过都是一种概率上的巧合。源于彼此的纠结,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和吸铁石差不多,但也就那样。申妙音,你看,鹿丸是我的员工,你跟着他,肯定比跟什么平之什么剑的强——之前有一个叫平之的,自己把自己那玩意儿切了,成了太监。叫剑的,有个君子剑,不是什么好人……”

“……”

“瞎说什么呢。”张天野的投影虚晃一下,险些散了。安落说:“这里就鹿丸一个人工作,你就在这里照顾一下吧。”

了解了申妙音的“身世”后,众人便散开了投影。申妙音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过了足有一个来时辰,才是和鹿丸说话。问风尘等人究竟都是什么人,又为何甚为三大正宗,竟然从未听说过。这四人,以及之前出现的,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漂亮女孩子,实力都太过于匪夷所思、深不可测了。

美女有问,鹿丸便答:“他们现在住在百花谷。”

“十二旁门之首——百花谷?”

“对。”

“他们是百花谷的人?”

“……”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鹿丸则是同时动工,一下一下的开山,大块的山石崩落,烟尘震荡。申妙音跟在后面,幻化出剑光挡住了灰尘和石头,一路的朝着前面延伸。休息的时候,就问鹿丸这是要做什么,鹿丸便很是吹嘘的,告诉了对方贯通喜马拉雅山的开洞工程。申妙音惊叹——“好,好厉害。”

“那是,之前的一个世界,整条山脉都被搬空了……”他说的绘声绘色……实际上第二世界的安第斯山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他根本不知道。

享受着闲适,琢磨着大衍金丹,不时的观察一眼星空,零零碎碎的一点灵光乍闪。时间便如白驹过客一般,不经意的便溜走了。

位于风尘体内的大肠、小肠、膀胱、三焦皆已化去,血肉组成的六腑只剩下了胆、胃二者,还在运化水谷。给大脑、脊髓提供必要的能量,并且更新一些血液。第二类的血管也只剩下了通向脑部的两条动脉,然后向上在头部分叉,成了树冠一样密密麻麻的支流。新的身体组织,其运作的机理不变,但具体一些,从组成到新陈代谢,却又是截然不同。第三类的功能已经趋于完善,横膈膜下面,那一朵花更见神秘,第三神经系统联络着胸、腹、脑三个位置,将四个大脑勾连在一起。

信息在其中高速的畅游,来回往复。大衍金丹日有变化,一日精湛过一日,一日也充实过一日……

天地之间,所蕴含之信息被读取、查阅,俱都过了一遍。

又一条豁口贯通——高原上的气候明显变得反常。源自于山脉另一侧的季风从通道中吹过来,使得高原远比往年暖和。原本应该是万物凋零,迎接寒冷、漫长的冬季的时候,草却还绿着,天气也是温和的。

远方的天空,一团少见的黑云翻滚,掩了过来。裹挟着充沛的降水,将天地笼罩的俱暗,好是一场肆虐。

之后的天空、大地都一碧如洗。雪山上低一些位置的雪开始融化,融入到了细流之中,汇聚成浩浩荡荡的河水,淹没了之前的一些洼地。

也许,当口子都开好之后,这里真的会变成一个“江南”一样的鱼米之乡?终于,在又一个夏天的时候,鹿丸打通了第九条豁口。九个豁口的风声呜咽起来,就像是龙吟一般,风声鹤唳。高原的气候前所未有的湿润、温和,整个春夏都弥漫在梅雨之中,淅淅沥沥的雨水,让地面上的野草疯长,长的足有一人多高。

身体内的气轻盈流动,人也轻盈的在草上滑行,就像是在飞……张天野熟稔的施展草上飞,在草上装逼……

“狂狼是一种态度狂狼是一种错误狂狼狂狼,狂狼狂狼……”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么美丽的花,却不经不起风吹雨打……”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

风尘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祂说道:“我感觉你这两首歌放在一起有点儿不合适。《丁香花》和《狂狼》不搭。”

张天野说:“我是唱了《狂狼》才一下子想起了《丁香花》。我的山开完了,你的天文台什么时候弄?”

“经过本座的深思熟虑,天文台不弄了。感觉找那些人来,还不如我自己的工作效率高。我闲暇的时候,朝着天空看一眼,就顶的上他们许多人研究一辈子……况且——”轻盈的撩一下自己一头披散开来的秀发,那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飞扬,结构色在阳光下闪烁着七色的光彩,迷离的如同梦幻。“等我彻底蜕变时,每一缕头发,便是一个风尘,他们都是我的中端,足足十好几万的风尘,比不得一些普通的研究员?”

“十几万风尘……那你真的逆天了。一个第二类的风尘,大家都比不上,第三类的更是望尘莫及。十几万的第二类巅峰的风尘,啧啧……”

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咋不上天呢?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张天野倒是想到了一个更有逼格的:

“以后别十几万十几万的,直接一张口十二万九千六百个风尘,正合一元之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好像……”风尘心念一动,排查了一下自己的一头青丝。貌似数量有一点儿出入,但是出入并不大,“你说对了,我的头发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二十七根。扯淡一点儿说,还真算是一种巧合……多出了二十七根,但是和前面一看,十跟七、六和九是一样的,只是分出了阴阳……”

“真的假的?”张天野无语了——他随口胡诌的好吧!要不要这么扯……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鹿丸和申妙音

“真的,刚数!”风尘的声音淡漠,似是陈述,言道:“十二万九千六百二十七根,一根不长,一根不少。盖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一元又有十二会,一会三十运,一运三十世,一世三十年……这么一说,还真的挺有逼格的。”祂的身体轻盈,如无物一般,仅有的分量便是第二类的骨骼、脏腑、脑髓的分量。在草的尖上、叶上,轻盈的滑……忽然,停住了动作。

因为张天野停住了动作。

张天野转过身来,面对风尘,笑言:“这可是你为数不多,跟在你身上的第二类了。以后要好好珍惜,天天细数,生的哪一天少了一根都心疼。”语中颇是戏谑——风尘道:“我又不是地中海,还天天数,怕少了几根毛儿……”

张天野道:“你说的如此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风尘道:“本来就有道理。”

“说你胖还喘上了……越来越听不懂人话啊。看来咱们之间的物种隔离是……靠!”张天野刚说到了“物种隔离是”,忽而便突兀的躺着从草上滑出去有六米左右,跟着就“靠”了一声——原先支撑他的草并无变化,被风一吹,轻轻的摇曳。张天野指着风尘,叫嚣道:“你都第三类了,你居然还偷袭?有种单挑……呸呸呸,谁跟你单挑了。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都用的出来?”

却是刚才被风尘“偷袭”了一下,若非反应够快,都已经中招了。风尘浑不在意,说:“反应不差啊……”

“……”

“不过,你刚才的反应要是让旁人看见了,肯定会以为你蛇精病!”

风尘奚落……刚才的“偷袭”却是光明正大、放慢了节奏的“当面锣,对面鼓”,真的偷袭张天野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只是这样的“当面锣,对面鼓”,还放慢了节奏,张天野依旧感觉是太快了——幸亏他防着呢。张天野黑着脸,说:“这就是你的目的?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使用第二次,是没用的!”

风尘道:“同样的招式,使用一次、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无数次……该应付不来,你还是应付不来。”

于是,张天野再窜……就在一米多高的草尖上滑步、跳跃,一边跳一边和风尘斗嘴。输人不丢份儿……

玩笑一般的攻击,即便是挨上一下,也没什么。但丢份儿……张天野跳了一会儿,气急败坏的叫“有完没完”。风尘回应道:“你再飞一会儿。别躲了,没用的……我不用速度占你便宜,你也躲不完。乖乖的挨一下,多大点儿事儿啊……”

“我凭什么就挨一下?杀人了……这儿有个外星人要杀人了,救命啊……”

“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

“我服了!”

风尘的攻击无形、无质,于无声处听惊雷。攻击的频率不是固定的,节奏也在变化。这让张天野很难受,时刻都要防备着——有时候过了许久都不来一下,有时候突然之间,就是连续好几次,毫无规律可寻。张天野终于还是认输了,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输人不丢份儿”都被他自己给吃了。

张天野活动了身子骨,就在草地上盘坐下来,说:“你的手段越发神秘莫测了。不弄天文台,咱们是不是去下个世界?”

张天野道:“等到转完了,咱们就回来看一下实验结果!”

“去……”

不过在“去”之前,优秀员工鹿丸倒是找上了张天野,吭吭哧哧的说了一下他和申妙音的事……

一年多时间的相处、朝夕相伴,二人之间已经有了感情。在这高原之上,又是无人区里孤男寡女,生出感情,便是很正常的事。鹿丸找张天野,便是想张天野帮他们证婚的——这年头没有结婚证,于是婚礼、证婚人便具备了极大的意义。“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老板你看方便不方便?”

“方便——怎么就不方便了?”张天野拍着鹿丸的肩膀,说:“婚礼就交给我吧。咱们把三大正宗、十二旁门全请过来,给你做一个见证。毕竟你女朋友那里有些问题,正好一并解决了……”

鹿丸说道:“我们只是,并没有……”

张天野打断他,问:“你以后还想要东躲西藏过一辈子?能一次性解决又有什么不好的。交给我就行了……”

之后,张天野就跟风尘、韩莎等人开了一个五人小会。将鹿丸、申妙音要结婚的事情说了一下,韩莎问:“所以,你是想要将那个什么蒋平之的问题一并解决了?到时候有三大正宗、十二旁门的人在,将这一个麻烦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可又该怎么解决?毕竟这个时候可不兴自由恋爱啊……”张天野道:“我的想法,就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开——什么前世、夙愿、因果的,都是无稽之谈。反正能讲就讲,讲不来就打,鹿丸是我的马仔,他们要说三道四,就过我这一关!”

反正就是“先礼后兵”——张天野不是相信自己的嘴皮子多厉害,张天野只是相信这个世界上道理最大。而道理,就在自己这一边:

什么三大正宗全加起来也都不够他掐吧的……介个,就是道理。谁赢谁说话,弱的别吭声儿。

安落笑,说:“这是帮亲不帮理呐!”

风尘道:“你这是要独战群雄?我精神上支持你,相信你的实力一定可以的……咱们进入下一个话题……”韩莎笑吟吟的,靠着风尘。风尘的身上既不是冷的,也不是热的,失去了温度,一边享受着那种感觉,一边听风尘说话。风曦云则是在做“会议记录”:实际也没什么要记录的东西,就是练字。一番商议,选定了八月初三这么一个“大吉”的黄道吉日,风尘、韩莎分工负责了新郎、新娘的礼服;安落这里则是认了申妙音为“干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干妈”!

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尽量的“正式”,也更加“师出有名”。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命”不“命”的,师父、掌门怎么也比不上人家的父母,即便这个父母是“干”的。

第一步在“名分”上站住脚;第二步在证婚人的分量上站住脚;剩下的第三步,就是“以理服人”了。

张天野这个申妙音的“干爹”可是要问一句了:“谁不服?还有谁?”请柬一张一张的雪片一样发了出去。百花谷弟子们有了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纷纷出动。就连百灵儿都跑去和师姐们一起“做任务”去了……百花谷发的请柬分量够不够?

百花谷旁门第一,是旁门之首。百花谷和纯阳之间关系紧密、百花谷……抛开了外部传的名声不说。就这一份关系,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众修士纷纷而来……在已经变成了水草丰美的,世外桃源一般的高原山脚下,由韩莎动手起的一栋栋充满了原始、瑰丽的童话色彩的贝壳状房屋建立起来,一部分用来做住宿之用,门派不分大小,都是独栋的。最大的一个,宽阔足有三百多长,高大辽阔,是用来举办婚礼的地方,后面连通的就是婚房。

自家媳妇能打造基因,随意的修改、编辑之后,祂就清闲了下来。琢磨一下“大衍金丹”或者观望一下星空,都是极美好的事……

陆陆续续的,宾客逐渐多了。蜀山派的人也到了现场,只是为首的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一尼姑更是脸黑成了锅底。一名百花谷弟子引着人,说:“蜀山派的各位前辈跟我来,你们住的地方在这里……”

安顿了一番,之后,张天野就进了蜀山派的人的客房中。一拱手,说道:“介绍一下,在下是申妙音的父亲张天野,也是鹿丸的岳父……”他大咧咧的,大言不惭。

至于蜀山派的众人脸色是否难看,又关他什么事?

蜀山掌门、三长老、尼姑一行人的脸一下子更黑了。张天野顿了一下,说道:“诸位能来参加婚礼,我很高兴。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蜀山众人就像是被人在脸上啪啪啪的甩大嘴巴子,一个后面站着的青年怒喝一声:“你欺人太甚。”说完,就要拔剑。张天野瞥了他一眼,只是继续说:“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和鹿丸有婚约,要结婚。蜀山派还是不要捣乱的好,也不要有什么情绪……天地之间自有其分,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勿谓……言之不预也!”

又很气人的针对那青年:“你倒是拔剑啊。你不拔剑,我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小辈?我不好意思欺负你,怎么好意思杀了你啊……呵呵呵呵……拔剑,朝这儿来……”

很是混混气十足的,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笑的邪性。

“紫英,退下!”

掌门喝退了青年,压抑着怒火,说:“张先生,我蜀山派也不是轻辱的!”

张天野混不吝的眸子一冷,问:“那,你们想怎么死?”

这是威胁——没有丝毫的掩饰!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成婚

“呵呵——呵,只为了一桩婚事,蜀山派就要不顾一切,搭上自己的传承,值得么?合适么?”似觉着刚才的一句“你们想怎么死”有些过了,张天野便转笑了一声,使气氛稍显得轻松,开始了摆事实、讲道理——这本就是和明显的事!只为了申妙音的姻缘,便要搭上整个蜀山派,并不值。张天野的语气,也变得轻柔、绵长、磁性,透着一股绵密、细致,却无孔不入的震颤,如是雷音……“如是天定的、命定的,谁能改?如是能改,又言何天定?命定?”

那声音自有一种安定人心,令人平静、安逸的神奇。张天野不徐不疾,轻声细语,说道:“你们将他、申妙音撮合一处,本就是人为,算不上天意,也只是顺水推舟,算是顺应天和,却也仅此而已;申妙音、鹿丸结合,成就夫妻,却也不是逆天而为,也是水到渠成。至于什么前世、夙愿,不过是尔等一厢情愿……”

那老尼开口,道:“你将如何?”

老尼有些不客气。

就眼下的情况,张天野不指望他们会“客气”——那不科学!除非蜀山派来的人都是受虐的,越是被人欺压,越是开心,越是兴奋。

张天野道:“不要在婚礼上乱来……还有,以后做掌门、做师父的,别动不动想着控制弟子姻缘、生活。一个修仙门派,如此作为,跌份儿。你们……”顿了一下,语气颇重的说,“你们是三大正宗,不是武林豪强。弟子连一点儿自主都没有,还修什么道?求什么自在?话就这么多,你们自己斟酌,我先走了……”

张天野出了贝壳一样的客房——该说的话,威胁的、讲理的,他自认为已经都说了。剩下的也就是看他们是否识趣了……

“宾客至……百花谷林素心,云锦一匹,红豆,百年好合刺绣一副……纯阳……”收礼、签到处,一名百花谷的女弟子负责记录,唱礼。风尘、韩莎一人牵着风曦云一只手,走进了里面的一处包厢,和众宾客隔绝开。三人皆是一身礼服,尽显雍容——韩莎是一身青瓷一般颜色的华丽礼服,风尘则是蓝色的,风曦云一身月白。在房间内坐下来,风曦云道:“礼服好热,裹得都透不过气了……爸爸,第三类的身体为什么就没有温度?”

风曦云在椅子上坐下来。这房间内的桌椅、摆设并非“真实”,但也是“真实”的——这么说或许有些矛盾:

并非“真实”是因为它既不是用木材做的,也不是用其他的材料做的,而是通过投影、阵法的能力,具备了桌椅的功能——

可以摆放物品,可以坐。

所以,又是“真实”的。这一个想法,却是风曦云提出来的,又由韩莎来实现的。

风曦云在椅子上一坐,便习惯的将手放在了腿上,双手交叠,收腹挺胸,坐的很是周正。风尘笑吟吟道:“因为它们本身,就没有温度啊。温度,是一种内运动的外在表现,是一种结果……云云越发的淑女了。”

风曦云道:“不然会被罚的……”想一想韩莎那些千奇百怪、稀奇古怪的惩罚人的法子,风曦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风尘:“……”

“敢说妈妈坏话,记上!”韩莎说了一句,便转到了风尘的身上:“等着再过一段,你的身体就长完了吧?”

“约莫还有三个月。到时候就不是这样黑不溜秋,需要带着头套才能见人了。”在第三类的身体生长的过程中,体内之器官、肌理替换、变化,并且根据第三类的特点进行调整,这一个过程中,能量消耗巨大。等到过了这一阶段,只是正常的新陈代谢,风尘自然也就不用做“黑人”了——明明很美,可偏偏黑,总是明珠暗投的——“到时候,你的铲屎官肯定给你长脸……”

韩莎的声音绵绵的:“长得美,就不要想这么美了。反正你又没了温度,头套就老老实实的给本宫戴着……我男人,许别人看了?”

风曦云问:“妈妈那我呢?”

韩莎莞尔,摸一下风曦云的头,说:“宝贝儿当然不一样了,闺女有权利看爸爸。但是外人不给看!”

风尘:“……”

外间的唱礼声歇了,婚礼也正式开始。风尘、韩莎和风曦云也不出去,就通过联系房屋的神经网络,进行现场读取。同样是身临其境的,角度、位置也都可以随意的选择——是一种无角度、全角度的,诡异的视觉体验。不过,一家三口倒是很习惯的。新人一人一件大红出了场,而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整个礼仪的过程,都很顺利,蜀山派的人也没出来捣蛋。

一则现场不允许,三大正宗、十二旁门的人都在,还不是普通的弟子,是掌门长老这些有门有脸的人;

二则婚礼是百花谷办的——不给百花谷面子,就等于是打纯阳的脸,打了纯阳的脸,无异于又得罪了妙玉观,而最近百花谷、天机谷之间似乎也往来的较为频繁,这一次安排座位,也都安排在了一处……百花谷……蜀山派的人感觉自己是得罪不起这一群女人的——如果单纯是百花谷,那另说。

三则是张天野的一通威胁、霸道的软硬兼施,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成功的拜堂。

张天野、安落坐在上面,接受了鹿丸、申妙音的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做个样子。鹿丸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程序,最后送入了洞房……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给女方家长上茶、拜高堂,从娶亲成了入赘这一件事实,他并不在意。且不说修行人生不生孩子,就算是生下来跟自己姓,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个大早,蜀山派的人就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申妙音一大早叫醒了鹿丸,今天可是还有一个仪式要走的:

给公公婆婆敬茶。

然而……当二人靠近了张天野的住处,还没说出来意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滚”字,让他俩一边玩儿去。鹿丸的脑子里更是蹦出来张天野的一阵抱怨:“我说你俩新婚燕尔,你也是第一次睡女人,就不能君王不早朝?你是不行还是咋……这一天天的大清早……你俩爱怎么怎么的,别打搅我们……”

囧!

鹿丸看看媳妇,一拉申妙音赶紧跑。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我说别来,你非要来。现代社会哪讲究这些啊……应付完客人也就完事儿了。”鹿丸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古代结婚后的一些烦恼——许多规矩事儿事儿的。幸亏俩人在这里结婚,都也没长辈,要不然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正跑出去,就遇见了红豆。红豆叫住二人,问:“少爷,少奶奶。你们这么一大早起来干什么啊?”

鹿丸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下,红豆愣了一下,不由就乐了,笑的前仰后合的。说:“原来这样……少爷,我跟掌门回去了。你和少奶奶多保重。如果有事情就来百花谷……蜀山那些人不用担心的。”

“嗯……”

人一走,这里就剩下了零落的空房。风尘成了第三类,已不睡觉了,白昼夜晚都是一样,韩莎、风曦云则是早起来练功。

练完了之后,便教导一些风曦云,一起讨论一些数学、物理、化学、人体之类的问题……更多的,是推演“大衍金丹”——大衍金丹结构的神魂,和身体内,最为细微的基因紧密的练习,相互沟通,介于虚幻和真实的,如雪花一般的六角形的基因繁杂、玄奥,是一种无尽、无穷的分形……

神、身密切,如一。

……

新的脏、腑运化,一些因蜷曲、坍塌形成的窍彼此沟通、联系,形成了脉络。密密麻麻、复杂而严谨,被加工出的营卫之气就在其中运行,整个过程快速、精确,效率极高。身体的细微之处,一些网格被不断的填充,再填充。一日一夜,昼夜不息,日复一日,积累了又积累——要完成这一步的功夫,需要三个月,但是风尘等人却并不会在此界再停留三个月。就在高原呆了数日后,众人就回了百花谷,鹿丸、申妙音也一并去了百花谷,林素心对二人是来者不拒的:

尤其是在鹿丸有神通在身的情况下,尤其是现在的鹿丸……被诸葛亮老爷爷调教了又调教,数学上已经有了不错的水平。

这对百花谷的数学研究、学习、应用都是有好处的。修行法要转型,就需要这一方面的人才……

“林掌门,打搅了你们不少时间……”风尘、韩莎携手进了掌门处,和林掌门坐下来,便开门见山:“我们这便要走了……作为酬谢,我会在这里讲道。你们能听多少,便听多少,也算作是我的一番心意!”

林素心惊讶问道:“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去别处看看?那西方魔教的地方,还有一些海外奇珍……”

韩莎道:“原本是想着去看的。后来感觉那里太脏了,商量了一下,还是不去看了。左右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忽而问风尘:“宝宝……这里的仙人飞升的仙界在哪里?倒是忘了这里可是有人飞升呢……”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不要飞升!不要飞升!

此界“飞升”之人,只百花谷便有百花仙子、牡丹仙子、芍药仙子等成仙、飞升而去,三大正宗之广成、纯阳,亦有“飞升”者众,只蜀山一脉飞升之人少了一些,却也有三五者——正道、旁门统合一下,历年来总计飞升之人足三百余。其中,三大正宗占了七成,三大正宗内部,蜀山一脉几可忽略不计,广成占其四、纯阳占其六;十二旁门之中,百花谷独占了三成……其祖师于魔教征伐之战场成就仙人,一招屠灭魔头大军,从容飞升而去,留下了传说佳话。那么,他们“飞升”的仙界在何处?

风尘却是轻吟浅笑,言道:“你一看就明了……”室内之声、色变化,周遭的墙壁消失、覆盖,使三人置身于一片苍茫的山野之中,起伏的山脉如龙脊一般蜿蜒、远去,正在一处峰顶之上,山腰有云雾升腾。三人便正在峰顶之上,似乎一开始,便在峰顶上坐着……这一幕投影,却正显示的,是崆峒山上的禁地,也是圣地:

悟道峰!

而后来,在广成子飞升之后,位于西南角的一块尖头的窝头形状的光滑石头上,会多出来被红油漆刻写的字——

至圣先师广成子悟道飞升处。

林素心也认出了此地便是崆峒山上,广成一脉的悟道峰。讶道:“悟道峰?”风尘只是轻轻颌首,“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只是须臾,广成子便来了……在这悟道峰上打坐,时而活络身体,他来时乘云,去时却是“哈哈”大笑,道:“终期大道功候满,天门今朝为我开!”遂,便腾空飞升而去——那飞出的轨迹,让韩莎心中一动。再经过风尘特意的标注,韩莎的眼眸不禁一亮,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是和她、风尘从第一世界到第二世界、第二世界到第三世界同一回事……只是,这至圣先师广成子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至少她和风尘是不敢这么玩儿的。天知道对面是什么——万一那是一个没有大气、没有水,环境恶劣,地表温度达到三千多度的星球呢?万一是一个小型的黑洞呢?万一是……那种不确定性太多了,这个世界上真正“适宜”人类的环境太少,所谓“成仙”,本质也依旧是人,依旧还是第二类的生命。韩莎看风尘,心说:“宝宝若是乱跑,还没什么事。但广成子、百花仙子他们,若是运气不是特别的好,只怕已经死在宇宙深处了……”

这是什么“飞升”?这根本就是“作死”——在元神大成之后,所谓的褪凡成仙的一瞬间,是可以感应到这样的“天门”的。而韩莎愿意,这样的“天门”她可以感应到许多次,一会儿感应一次都可以——

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巧合的共鸣。韩莎顿了一下,说道:“我说呢,要是真的有新奇好玩儿的,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林素心却不明所以,问:“是怎么一回事?”

韩莎点头,道:“这首先要从你们的修行法门说起。天人感应,这个你们肯定熟悉,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的法门,多和星象、术数有关,所以当你们的元神大成之后,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和天地产生一些共鸣。在星辰运转的过程中,一些彼此遥远的星体之间,实际上在更高的维度,是非常接近的。元神大成,成就仙人,便能够感受到这样的一条通道——他们顺着这条路径走,就是所谓的‘飞升’……”

飞升——就是这样的,巧合的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他们以为是仙界,实际上却是比炼狱还要残酷的地方。

“对面的环境,可能是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三人周围,出现了大片的暗红。地面上的大块的地面如同龟裂之后的鳞片,漂浮在岩浆之上。天空中黑云遮天蔽日,硫酸瓢泼,大量的硫酸蒸汽弥漫。

狂风卷着,无处落脚,没有陆地的地方,左右上下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气态星辰。

黑洞、中子星……

“去往黑洞、中子星的概率不大。在这一个系统内,可能会随机到九个地球所在的任意一处,但不一定是地球。在地球上,他们能活,不在地球上,只能说运气不好了……”风尘纠正了一下韩莎的说法——但即便如此,直接过了天门,踏足另一个地球的概率也不是很大。除非是经过缜密的计算……然并卵,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计算能力,也没有这样的意识。甚至于在感应到了“天门”之后,也会因为激动而丧失了一些警惕:

风尘第一次去第二世界,还寄神了一只北极熊探路,来这里还先派了幻月过来……都计算的这么清楚了,还要小心翼翼,只怕一下子出现在了金星表面这种要命的情况。这些“仙人”却是何等的莽。

画面一变,一个极为复杂的,被揉搓成为一团的九个太阳系、九个地球组成的复杂结构就出现在了三人视线中。

“这是我们的一个星辰系统,从更大的尺度上看,它们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规则形状,它们的运行也是杂乱无序的。但实际上,我们若是身处其中,却又是这样的……”回到了三维的视角,却又变成了一种一一对应的,熟悉的太阳系。

“它们彼此之间,地球、地球之间的距离,是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左右……这个距离,就是光行走大概快要一个时辰的距离。”

“无论在四维的角度看,它们的运行是多么的不规则,但在三维的视觉中,感官中,受到光速影响,以及场的影响,产生了一些扭曲。它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是不变的,但要计算出它们那一时刻,接近哪一个星辰,这却很难——对于四维的视角而言,这就是无序的三体问题,一切看似都是随机的。”

但——这又不是不能计算。只是需要去繁就简,去寻找一些固定的东西,将高维的问题降维,然后去分析,计算。

但——第三世界的数学做不到……

“所以,林掌门,如果感应到天门,一定不要飞升。那是一条几乎可以说必死的死路,而不是成仙的路。”

林素心只觉心头一暗——这么多年孜孜以求的神仙之境,竟然就是这般吗?只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一切,都要坍塌了。一声清亮的,透着鹤鸣一般的声音从韩莎口中发出,让林素心复又清醒过来,想着刚才那种“心丧若死”便是一阵后怕。韩莎说道:“修行是为了超脱,不是为了飞升,不要执迷这两个字,什么都不要执迷……当你一朝顿开了枷锁,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林素心长出了一口气,行礼道:“多谢二位。”

第二天,待得百花谷的弟子做完了早课后,就被集中了起来。风尘坐落上首,便开始讲,先是讲了“何为先天”,再过一日,便讲了如何运用现有的手段,去研究什么是先天,如何达到先天,一边讲述方法理论,一边还举了自身修行的一些例子……讲的可谓是鞭辟入里,只是即便如此,可以听懂、明白的,也寥寥无几。风尘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渐讲了阵、几何、人体经络等等。如此八日,连讲带解答,算是简略的讲完了应讲的内容:

它并不涉及具体的修行技巧。

但却教了人因如何去研究,如何去通过现象寻找共性,提炼本质,如何去实验,如何利用数学工具、逻辑工具,如何去思考的一系列方式方法。这不是送给人一条鱼,而是教了人捞鱼结网的本领。

授人以渔。

“林掌门不必相送,我们就此别过吧!”

和林掌门告辞,与鹿丸夫妇告别之后,一行五人便朝北极飞去。风曦云将自己的工艺品剑扔下去,大声喊:“百灵儿,我走了。剑送给你!”

北极正是极昼,低沉的太阳一圈一圈的推着磨,磨出来的是冬季里漫长的黑暗。一颗北极星肉眼可见,虽模糊了一些……一只毛茸茸的小鸟从韩莎手里飞出,划过一条弧线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小鸟的视野中,一下跳脱了北极的冰雪、寒风,出现在一处山脚下。山脚下尽是一些年轻人,熙熙攘攘,听着许多的马车……山脚的一块被削成了岩壁的峭壁上,足有一丈大小的字,笔力虬劲——

青云门。

……

按照道理来说,这些消息需要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之后,才能回传到风尘、韩莎这里。但实际上,就在鸟飞过去的瞬间,风尘就同步的知道了消息。这一只鸟分别有两个主体,一个是韩莎、一个是风尘——第三类的风尘,是可以同知的。风尘道:“可以了,我们过去……”一行人消失于北极的上空。

划过了一条对勾之后,便突兀的消散了。第四世界,那山的脚下,五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人感觉突兀,也没有人注意。

清浅的纠结,让他们游离于这些人的注意之外。少年人们带着希冀,一阵叽叽喳喳,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正文卷 第三十章 青云门入门考核

“青——云——门——门——云——青……”张天野指着“青云门”三个字,从右往左、又从左往右,各念了一遍。听了一耳少年们的言语,虽听来费一些力气,却也能够听懂。少年远的,是乘了半月左右的牛车,近的在于山下,离这里不过数里。更多的信息,却听不出来——青云门收徒,却是可以肯定了。

韩莎笑,说道:“终于穿了一回小说开头。青云门几年一度的收徒大典,贫寒的猪脚披荆斩棘,最后成为仙门、武宗弟子……”

“笔给你,你写。”风尘揶揄了一句。韩莎便朝祂的小腿踢一下,风尘却在同时、同步的后撤、躲开,让韩莎踢了个空。韩莎嗔道:“你再躲!”风尘委屈道:“我这不是怕你踢一下我脚疼嘛……咱们待一会儿,热闹估计就要开始了。”于是,便待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终于从山道上施施然的,下来二人。

二人一人一身浆洗的干净,棉布质地的青布衣服,头上戴着顶圆柱形的青布帽,下方口比上方略小了一些,额前配了一装饰,圆丢丢的,形成黑白鱼的图案。腿上打着绑腿,脚上一双青布鞋……

“都安静……排队,照着顺序排……喧哗者不予选拔资格。”先使人排队,再以取消选拔为要挟,禁了人小声喧哗,不许人说话。二人便站在上山的台阶上,一人取出了名册、笔墨,就在地上研磨起来。另一个就讲:“等下按照姓名,一一在我师兄处登记!记住,录完名字,要按下手印,以为凭证!”

安落道:“还要按手印……一个收徒,还这么正规?”

“这两个小道士修为如何?”韩莎扭头,仰起脸问风尘。一双妙目黑白分明,轻颤的睫毛裁剪出一汪动人的清冽,如山泉水一般。风尘笑吟吟道:“他们啊,修为很有趣!”张天野等第二类的感官,或看不出来。但风尘第三类的感触、感觉,却将之尽收眼底——这二位青云门弟子身周,有一片星云流转,沿一道玄妙的轨迹运行。而这一片星云,氤氲生辉,湛湛光明,二人同出一门,但轨迹、运行,却也不同。风尘便简易的,在空中投影,使大家一起去看——

投影正是落在了二青衣小道士的身上,但青衣小道士却看不见。只是韩莎等人才有权限,看见了小道士身上的星云。

星云运动,其内在的规律几是在须臾之间,就被四人看出了端倪。安落却是没有看出端倪来——但有张天野给她“科普”,也顺便算是“重振夫纲”,显示了一把自己的学识、能力。二人的星云、运转轨迹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每一步运作,皆由四个相关的穴道参与、运作。

直观作图之后,星辰、穴道之间,便形成了横向、纵向的四条纠结的线,和星云相互联系,运作,使之形成了一种完美的几何轨迹。

由一处、运行至于另一处……先前的穴道之联系断开,新的穴道联系建立,就像是环绕在身体周围的卫星。

这,无疑是一种极为有趣、特立独行的修行方式……安落“哦”了一声,说:“就是用穴道拴着身体外凝出的自旋阵点,而这个阵点,还是如同星辰一样,并不是唯一的。它们会按照人的意志,合乎天象的运转?”

张天野道:“哎,夫人啊,你终于明白了。”心说:“都多大的人了,理解的还没人家云云快……”

心念一动,就又想到了风曦云的“天赋才情”来——这闺女根本就是开挂了的,根本就不能当成小孩子看。和风曦云比,对自己家媳妇太不公平了。嗯……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安落肯定不会放过他,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是怎么唱的!说不得还要床头跪下唱《勇气》,简直太羞耻了。

一个、一个的人,排着队记录名字,然后蘸着朱砂在名册上面按手印。等到报名完成,简单信息记录了之后,入门的考核就正式开始了——

“登记完毕,大家就上山吧。”

道士不冷不淡。

二人一左一右,让开了上山的路。

山路崎岖,初始时台阶还不见多陡峻,蜿蜒转折之后,到了半山腰,那路就变得有些吓人了。是一条铁索铺开,连着一个一个钉在山上的,大概一尺半左右的漏在外面的铁橛子。铁橛子、铁橛子之间,间隔一米左右,而后在上面铺上了木板。下面有山风一吹,整个脚下都呜呜作响……过了这一段,则是一段几乎垂直、直上直下的石阶,再然后才算是上了山顶之上!

随在一群参加入门考核的年轻人之后,两名道士也跟着上山。风尘、韩莎一行人则是由风曦云出力,用阵法带着众人,跟在他们的身边。

可以看到人群中,有弟子两股战战,害怕的不行。也有的强作镇定的……实际上这却并非是一场考验,只算是一段路。上了山后,考验才会真正的开始。上去之后,过了山门,是一个广场,广场的正面、左右皆有房间,又有通往别处的月亮门……风曦云稍微拉高了一些高度,忽而“咦”一声,便又降低了一些。惊讶道:“爸爸,这里竟然还笼罩着阵法呢,百花谷都没有阵法……”

却是刚才,高度一触限度,阵法的各个纠结点就有了反应,风曦云也不进行复杂的运算,只是心中稍微盘算了一下,就大致算出来一些东西。而显然,小妮子是知道风尘肯定看见了阵法的——

所以,语气里也有几分娇憨、发嗔:明明知道有阵法,却不告诉她,显然是想要看她故意出丑的。

但风曦云见微知著,表现的却实在是太过于出色了一些。

……

广场之上,正面的屋檐下,一溜公是六个蒲团摆开,六名黑须黑发的道士便盘坐在上面,或背长剑,或在臂弯里搁着浮尘、手里把玩着如意。众人都到齐了之后,两名弟子就上前来行礼、禀告:“掌门师伯,各位长老,此次参与入门考核的弟子共计一百二十七人,皆录了名册……”

恭敬的送上了名册,掌门便随手翻开。大略的看了一遍,一一念了一遍名字,让人答话。将名字和人对应起来。

最左侧一长老的了指示,就开始了第一关的考核。之间其手中如意轻轻一晃,一百二十七个少年便委顿在地,精神已是陷入了虚拟环境之中。

这次亦不用风车来做,风曦云便已抢过了活计帮着爸爸分忧,直接将一群人陷入的幻境播放了出来——

一片、一片不同的幻境重叠、交替,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境遇。掌门、长老们的身上,更为繁密的,犹如天地初开时候一般绚烂的星辰运转、勃发,也在目光炯炯的注意着幻境之中每一个人的遭遇。这些人之经历,就像是一场梦——但这一场梦,却是最为重要的一关,过了的,便会成为青云门弟子,过不了的,将会下山去。一边观看,诸人一边商议,还拿了之前的名录,进行对比:

这样的仙缘只有一次,青云门不允许一个人多次参加入门考核。检查了之后,并无重复,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表现了。

梦中人……是记不得自己在做梦的,也记不得清醒时候的事。所以这一关无法欺瞒,这一关显示出的人性,就是最真实的人性。

大富大贵、清贫一世、权倾朝野、万人唾弃……身份不断的变换,遭遇不断的变换,一个人,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境遇中如何选择?心中是怎样的想法?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评判的标准——不长时间,这群人就在幻境中经历了三生三世,各样的人生几乎体会了一个周全,这“黄粱一梦”却是精致。风尘颌首道:“这道人的入梦之法,倒是可圈可点。咱们就在这青云山上,和他们做一个邻居,且研究一下青云门的修行法术……”

张天野满口道:“行,你最厉害,听你的。”话外的意思,却很是不服气。风尘也不理他,便对韩莎道:“一会儿咱们选个好去处。”

“在青云门这里遇到弟子选拔,所以这里肯定是猪脚修行的地方了。跟着猪脚走,故事肯定会很精彩。”

“我不是猪脚吗?”

“得了吧,你都不是那种挑事儿的人。我家宝宝太老实了,没有猪脚命……无事生非那种懂么?”

“……”

人家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张天野装作没听见。心里暗说:“祂老实?哎哟我去,这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笑话吧?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俩这是夫妻之间出老实人?”反正在张天野的观感之中——风尘、韩莎这一对儿没一个是老实的——这纯粹是对老实人的污蔑。就说搞事情的能力吧,人家猪脚再惹是生非,也不至于给人把安迪斯山脉铲平了,还弄得整个美洲险些被“灭世”了一回!

瞅瞅这是一个老实人能干出的事儿吗?不能够!

又看看自己家媳妇……话说他也想让媳妇夸一夸自己来着。都不用说“我家宝宝老实”这么肉麻的话,就一句“我家老公很大”他就满意了……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与人为善

黄粱一梦只是一梦,但梦中遇事、设身、处地、选择却是真的……青云门中这一法门被唤作“三生三世枕上书”,寓意梦中见三生三世之人生阅历。只是,这一法门的限制却颇大,一需受术者要不对施术者生抵触执心,二需受术者力靡神疲,如此,方才更易入梦。这一法门通常便也只有两个用途:其一是三年一度的弟子选拔;其二是修行途中,以之定期作为试炼,增强弟子之心性阅历……只是这一点,就足见此法门的“不凡”!

当然,非要去说战斗力。那就没法儿谈了……只是半个时辰,一干接受考核的预备役弟子就纷纷起来,听拿着名册的长老一一唱名,足念了十七个,而后让这十七人上前,一一对比名册上的手印,核实了身份。

“其余人等,辰甲、辰云,你二人送他们下山去!”

这辰甲、辰云二人,正是之前登记名册,领着众人上来考核的二人。辰甲道一声:“各位请随我下山。”便在前引导,带着众人下山,风尘等人的目光也随之关注了一分下去,至于山脚,辰甲又安慰了众人一句,说道:“大家也不必灰心。落选,也只是说各位不适合青云,却未必不适合他派……若是有心,还是可以多做尝试的。”

这一句安慰,无疑说的人很舒服:只是“不适合”而不是“不够资格”,一群人虽然失落,却也拱手致意,而后才各自走了。

辰云道:“师兄何必跟他们这么客气?”

辰甲道:“这世间机缘无数,你怎知他们之中没有天赋异禀,大气运加身之人?若是对我青云门心怀恶意,又有了成就。岂非是因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给青云树敌?能与人为善,自是要与人为善的。我青云门,岂能连这一点儿肚量都不曾有?而且,他们当中,也的确有很多人只是不合适,并非是资质不行……”这“三生三世枕上书”所验证的,只关乎于一个人的心性、性情,却与其它无关。过了心性关,接下来是否可以入门,才是真正的“难”——青云门之法很难……二人说了一句,便回山复命。风尘道:“这个辰甲倒是会做人,这里的修士倒是修心性!”便瞥了一眼刚才施法的老者:

若非刚才,这老道士动了念。祂都不能看到其内在的念头,只是施法瞬间,念头一动,祂才获知了这一法门的一些信息!

当然,这并非刻意的。否则以风尘如今之魂境的精神修为,硬要去看,便是老道静守内心也是无用。

但风尘也不会刻意去看——那终归是不道德的。

在一个对方想什么也不重要。

“你们随后去领生活用品,前往住所。之后会有法门传下、早课、晚课不许迟到、早退,一经发现,便下山去。懂了?”

“是!”

“行了,去吧……”

一行人便由东南侧的一个角门进了一所院落,而后门便重重的关了。院内包括了宿舍通铺的大房,学习的教室,还有一个吃饭的厨房。院里于几口水井,井口显八卦之形,垒出了一尺多高的围栏。上面有轱辘,绳子上拴着木桶……早已有青云弟子等候在这里,见他们过来,就忙做引导——

“各位师弟请随我来……咱们早起、晚睡都会敲板子,听见了声音就起来。早课、晚课也会敲,不要迟到了。领了衣服先吃饭,晚上的时候,会先上一堂晚课。具体的,明天再继续说……”

“你们不能离开这个院子,这三月左右,你们一些或是入门了的,才可以出去。另外一些,可以多得一些时间,但不可超过三年,超过了就要下山去……”

“这里不可以打架、不可羞辱他人,一经查出,也要逐出山门。倒是别的门派,你们也是进不去的……”

“还有……”

一路讲,便进了领取生活用品的地方。先一人领了一个陶瓷盆,然后领取了毛巾、碗筷、被褥,最后是领取了两套衣服——和那年轻弟子的服饰款式相差无几,但颜色却是灰扑扑的发浅,帽子上也没有太极的图案。又领了大家回到宿舍,一一介绍行为规范,那弟子完成了任务,又嘱咐了一声,才走。风尘、韩莎、张天野、安落和风曦云看到这里也不再继续——弟子们有了住处,他们也要找一个住处的……

于是,便在这青云山脉中寻摸了一阵,便找了一个无人的,形状如同是一个不规则的梯形的山峰。

这山峰就像是一方大印一般,张天野戏称之为“翻天印”。

又商议住处的“款式”……张天野是倾向于仙风道骨流的古建筑风格,让人一看就是道家高人住的地方;韩莎则是问风曦云:“云云,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风曦云表示:“我想要蘑菇房子,好像是伞一样……”于是,就不需要讨论了——风尘、韩莎二人听闺女的。至于张天野自己有意见——

想要古建筑自己盖,反正地方足够大。蘑菇房要起来很容易,而且风尘、韩莎二人的指导下,风曦云的施工手法也是粗暴干脆:

等离子场约束、成形……泥土直接填充进去。在等离子的高温下泥土被烧出了琉璃一样的色彩,阳光一照更显得漂亮。足足是九米高的,呈现出一种紫粉色的,或深或浅,还有一些蓝色变幻的大蘑菇就从地上长了出来。进入到内部,蘑菇上的一些圆斑形成了窗户,将阳光透进来。一些细小的孔隙还会过滤风进来,内外通透。韩莎道:“还少了一些生活用品,中间这里弄一张大床,然后给云云弄一张小床……”

“靠窗的位置可以弄一个写字桌,让云云学习用!”韩莎指点江山,风尘则是一一记下来,然后就开始制作各种物品了。

都不需要重新造什么人造材料,只需要用已有的材料简单加工一下,就可以制作出来。分分钟家里的床有了、桌子也有了。并且表面还是那种比抛光打磨还要光彩照人的那种。整个房间布置完毕,简直犹如梦境……

房间整体以粉红色为主,颜色从上而下,由浅而深,顶部的灯光则是白色的,一照下来,更有一点点的嫩黄。

雪白的被褥、床单变得暖了几分,床就像是一块面包一样圆润。

“哇,太棒了……”

风曦云扑到自己的小床上打滚儿,说是“小床”,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小,是一个两米宽的月牙,靠着墙,足足围了半圈。

张天野、安落二人跑进来参观,却是被着很童话、很小公举的风格震慑了一下。安落两眼放光,绕着中间的超级大床转了一圈,又在窗口看看,感觉这样风格的房屋实际上也不错。就和张天野说:“要不咱们也种一个蘑菇?”

正抱着被子,沿着床做圆周运动的风曦云忽然停住,从床上坐起来,自告奋勇:“交给我……”

自己建筑蘑菇房子,那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张天野实际上也是比较喜欢的,只是有点儿难以启齿——这玩意儿被人笑话。

但亏得安落足够强势,金口玉言……于是,风曦云就起了另外一个蘑菇。代价就是旁边的一座山峰被挖下去一大块,看着像是狗啃了一样。

为了保证建筑的结实、耐用,风曦云将两个房子的地基弄在了一起,还一直烧到了下面的岩层之中……

“搞定!”

之后,两家人就在山里玩儿了半日。晚上的时候,就开始用磁场读取的技术远距离的观察……晚课并没有讲什么修行的东西,只是大致的介绍了一下青云门的来历……青云门的开派祖师是一个精善阴阳风水的先生,修行之前常做些给人看风水的勾当,却是一次半道上从青云山这里经过,恰逢大雨。人在半路上连滚带滑的,就落了崖,人虽然未死,但却摔断了腿,只能当着伤势养好,才能离开绝境。在深山绝地之中,寻摸吃食的时候,却是进入了一个山洞内,在山洞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些石刻——

观摩这些石刻,便成了他养伤期间难得的排遣寂寞的方法。如此日复一日,伤势好了,但他却也看出了这些石刻的门道。

由此,也就入了修行的门户,便也不再给人看风水,留在了山上潜修。六十年后,终于修行有成,又收了三个弟子,于是就有了青云门……

又讲,青云门的“牵云飞星术”便是因此而来,创派祖师如何机缘巧合、天赋异禀云云。若是弟子修行有成,或许还可有机会去观摩一下那个山洞——现在,祖师领悟的地方,已经是青云门的禁地了。听过了晚课,张天野就提议:“这玩意儿……咱们明天去看一看。那些石刻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禁地”不“禁地”的,对于风尘一行人而言根本就无用。而且这个地方也很好找——因为它是青云门的禁地。

第二天早上练完功,听了一些宣讲规矩的早课之后,五人就出发了。很应景的穿了一身土黄色的探险装,朝着禁地出发。无声无息的,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功法源流

“禁地”在青云门所驻地的山峰之东侧,和另一座山峰相夹,在山腰的路上并看不出端倪,俱被云雾笼罩。唯有下去,至几乎垂直的山体之下,才能看到“禁地”,形狭长,就像是一条趴在两山之间的毛毛虫,覆盖满了绿色的植被。因“禁地”是有人把守的,风尘、韩莎、风曦云、张天野、安落一行五人都未使用阵法,进行相应的探查,就发现了“禁地”所在,于是便隐着身形,落到了底。

谷内逼仄,各种低矮的灌木丛生,有一些藤蔓植物上结满了一寸多长,形状如同花生一般的果实,颜色也和花生一样,表面金黄。张天野随手便抓了一个,说:“这是什么东西?花生长地上了?咦——里面是什么?”他用手揉捏,只觉里面柔软,装着东西。却捏的“噗嗤”一声,破开了口子。

一股浓郁的奶香跟一股奶一起喷出来,张天野连忙侧头,避开了自己挤出来的奶水,惊讶道:“这玩意儿里面有奶?”

“大惊小怪……它里面不仅仅有奶,还能吃。不过一定要在嫩的时候吃,是酸甜的。等到长老一些,奶就变成苦的了。”风尘摘了一个,尝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充斥着一股奶香味儿,就跟酸奶一样,说:“学名儿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们那儿叫奶葫芦……苦菜知道不?苦菜的根部也有奶,味道很苦……”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植物居然也有奶!”张天野无语,感觉这简直太过于“魔幻现实主义”了:“我懂了,原来咱们就不生活在一个世界里。”

“爸爸我也见过,很好吃……”

风曦云凑热闹。

风尘一手按着风曦云的肩头,一手在风曦云的头上抚摸,说:“是吧……咱们是一家子!”在绵密、难行的植被之上,如在草上飞,一行人如履平地一般到了一处山洞,也是这里唯一的山洞。山洞口是一个锐角三角形的形状,像一个“入”字,挂满了藤蔓植物,大片、大片绿色的叶子垂落,将洞口缩小了一大圈。钻进去后,内部却并不黑暗,走了几步,一个水潭就将光线引了过来,照的洞穴壁上,是一鳞一鳞的亮斑。

亮斑闪烁之间,一道一道的,以铁锈为主要材质的颜料在墙壁上涂抹出的一些抽象的图案就出现在了五人的视线中。

充满了一种上古、蛮荒的风格:

正方形、三角形、四棱锥、圆形;北斗七星、躺着的,身上被一些点覆盖的人,一条条的线,连接了远方,各种各样的星辰图案……张天野小声道:“这不就是远古时候,原始人记录一些事物的石刻图案?”

风尘“嗯”了一声,将这些图案尽收眼底,一眼便见了它藏录的一些信息。四氧化三铁是会储藏一些信息的——

一个有些疯疯癫癫,在头部装饰了一些羽毛的女人用羽毛沾着颜料,在这里画下了这些图案。她认识的图形,从三角形、正方形、四棱锥等等,各种各样,被她当作了是完美、具备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几何图形,都被画在了岩壁上;夜晚观察到的天象,也被她分门别类的,画在了岩壁上……她认为,天空的星辰,和人的身体上,一个个略微凹下的地方是存在某一种神秘的联系的,并且彼此的位置也一一对应。

人是上天之子——所以,人身上的凹陷,和天空的日月星辰对应。人是上天之子,所以上天赐予人神通,以规矩为根本,可以丈量、改造天地。

一个圆规、一个直角尺,便是人类的神器。

……

这一个过程充满了原始和愚昧,但又震撼。人类最初的思考,便是从几何开始的——数学工具,奠定了人类究竟是文明,还是野蛮的分界。风尘的目光投向了画在角落里的规矩,规是圆规,比尺出现的更早——先有规,而后方有尺,再以规进行简单的操作,才会出现尺——直角尺。它并非是一个“直觉”的产物,而是经过了规进行作图,形成的一个极为标准的产物!

如何制作规,又如何一步、一步的通过作图,制作出精确的矩……简陋的图案,却显示的明明白白——

那分明就是一份可以得到满分的作图,是一份直角的证明。

“这是差不多二十三万年前,当时的古人留下来的……你看这一份作图,是多么的简洁、优美!那是二十三万年之前,可以想象吗?”风尘唏嘘一声,说道:“这,就是文明啊……它从数、形开始。这是人类文明的密码,贯穿始终,是神通的体现。把握阴阳,和于术数,这句话竟然成了迷信……呵,你们看,青云门的法术,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思想来的……”

风尘指那个画满了红点的简陋人形,又指一指画了一圈的星辰。

这应是一种极为古老的,人类生出的观点:

它不正确。

但也无法指责。

因为他们联系、验证的方法是正确的。简而言之,这一切都可以“证伪”,前面的结论可以被推翻,后面的更具有普适性,更能够解释的结论会被提出来——或许它的因果是可笑的,但人类这一个思考的过程却并不可笑。这是一个文明之发展,要走的、必然的路。而青云门的功法由来,建设思想,便一下子呼之欲出了:

受到了这古老的人体经穴、星辰这一关联思想的启发,结合了岩壁上的几何之法,神秘的图案跨越了时空,将那种古老的理念传递给了青云门的创派祖师。而青云门的祖师本就精通风水术数,于星相、山川之势一道上,有着不俗的造诣。这一番潜心研究,囫囵下来,便就有了青云门的功法。

风曦云蹲下来,摘了厚实的黑色帆布手套,将手伸入了水中,搅的山洞的顶上波光粼粼,荡漾开来。

风曦云道:“这水很凉呢。里面还有小蝌蚪……”

韩莎道:“这是活水。不远肯定有一个水潭。另外底下肯定有一些水晶之类的东西,可以反射光线。要不然光过不来。”

……

足足“探险”了近两个小时,一行人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住处。五个人一起动手,分工合作,制作了午餐。

饭后风曦云被要求午睡两个小时,韩莎则是拉着风尘出去,坐在房顶上一阵闲话。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风尘的体征报告,将风尘现如今第三类的身体的微观的基因啊,细胞构成啊,宏观的心、肝儿、肺、腰子、肌肉、骨骼之类的都关注了一下,又问:“你的染色体这是要闹哪样?”

“就……这样吧!这种五芒的无限分行的结构以前没有,是新生长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和我现在的魂结构有关。”

“对啊,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算是身体、魂魄之间的相互适应?”

“我怎么知道……”风尘感觉很无辜——这是身体自发的变化,又不是祂主导的。也只能是猜测“和魂有关”,却也不能够确定。韩莎“嘻嘻”一笑,搂住了风尘的腰,将人一抱,就把自己家的大宝贝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说:“逗你呢……你都快要长瘤子了,我才开始脏腑自循环的系统修行,感觉差距越来越大了。”风尘抬头望一眼天空,说:“这个差距不会大的,我都把路趟开了,所以不需要太过于小心翼翼,这一步就会很快……”

身体轻轻的前有摇晃,韩莎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糯米糍一样:“有什么法子啦?”

“等我富余了帮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开挂**。”风尘很享受的,任由韩莎抱着摇晃,讲道:“首先,我不需要那么多的营卫之气的时候,就可以单独为你生产适合你的。根本就不存在排异不排异的问题,咱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构造出新的身体,让你直接一跃变成第三类!针对性强一些,可以先针对脏腑和大脑入手,首先让咱们之间的交流无障碍……然后,哈哈——”

两声大笑,风尘道:“带你装逼带你飞。”

韩莎陶醉道:“那样就太好了。”

夜……

华灯初上时,青云门的新弟子所在的小院内,正开始了晚课,开讲入门的修行。这一法门被称之为“星蕴之法”,今天晚上是第一讲,乃是人体之穴、经络之行,和天空星辰相应之道。算是一个“总纲”类的东西,也不需要弟子们死记硬背,只要记住个大概,有这么一个概念就行。第二天晚上,又继续讲了四穴测定之法——这一次就比较难了。但这也是星蕴之法在理论上最难的一个关口。第三个晚上,便是重头戏:

具体到实际情况中,应如何孕育星辰,构建和自己遥相呼应的命星,使之在轨道上运行。于是,又提出了牵星之法。

一群新的预备役弟子们听的头大如斗,而风曦云这个“旁听的”却感觉简直简单的弱爆了……

在听完了这些基础讲解之后,也没有去听什么更加高深的东西。风曦云就稍微试验了一下——这个“稍微”有点儿吓人,一经施展,风曦云身外十丈之内,竟然是星辰罗列,大大小小的星系各司其职,依靠着彼此不同却也不冲突的轨迹运行……整个人,都被一方小小的宇宙吞没了。一旁看风曦云演示的张天野、安落感觉目瞪狗呆,难以置信。韩莎、风尘却是极满意的。风曦云的声音从大片的宇宙中传出来:

“爸爸、妈妈,我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太乙周天星斗罗网大阵

这一“施展”中,却是精巧的、别出心裁的运用了数学上的变换,使那似无穷尽之星辰运转,复杂、璀璨,却彼此不相侵扰。更有星辰,是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像是瞬移一般,突然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因本非实体,为穴之测度的星蕴,故才有如此奇妙!风尘沉吟,道:“不如就叫‘星辰领域’……”

“要不,叫‘小宇宙’?”韩莎搞怪,举起一只手,握着拳,“谁,谁呀!然后,小宇宙一爆发,就打屎他……”

“那个……”张天野弱弱的问:“太乙周天星斗罗网大阵怎么样?”

风曦云眼珠一转:“你名字最长,听你的。”

反正什么“星辰领域”和“小宇宙”这样的名字她是不想要的……张天野救驾有功,风曦云心想,“看在名字的份儿上,以后肯定不故意叫你叔叔了。”救驾有功的张天野摇头晃脑,大是得意,说:“太乙者,三式之首,术数之宗;周天者,浑天也,星斗罗网,大阵之下,天威难测……我起的名字,呵呵……”风尘、韩莎这一对儿活宝起名儿的能力,他都懒得吐槽——那是人尽皆知,有目共睹的。

吹嘘一句后,就送给了风曦云一个大拇指:“有眼光。”

特意被风曦云渲染,可以让人肉眼可见的,各种色彩的星河、星云纷纷消散……风曦云矜持的傲娇:“青云门的功法,也不是很难嘛!”

安落嗔道:“嘲讽我呢?”

“我可……”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安落抱住,赏了一个脑瓜崩,风曦云继续叫:“啊,好疼啊……妈妈,救命啊,师姐欺负我……”然后,就又被安落敲了两下。她一个劲儿的叫疼,实际上根本就不疼——这小丫头的身体素质,可是比常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一手阵法的功夫,更是甩了张天野不知道多少条街,至于安落这个学渣……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韩莎掩口,轻笑道:“该!不过说实话,这青云门的功夫,只要掌握了四穴测定的原理,剩下的还真没什么了。”

安落委屈:“就连师父也在嘲讽弟子吗?”

韩莎:“……”

张天野一阵恶寒……自己家的媳妇卖萌的时候怎么就感觉画风不对呢?浑身上下就感觉和没穿衣服一样,冷风“嗖嗖”的,直接就进了骨头里了。隐蔽的哆嗦了一下,张天野后退了半步,和风尘说:“青云门就连掌门估计都不知道,居然有一个少女,一下子就将星蕴修到了这种程度……”

风尘看他一眼,说:“这种程度,你应该也可以。单纯的变换你玩儿的比云云熟多了,她毕竟还小。”

“比不了,比不了……”张天野一阵谦虚,而后才反应过来:“我说你想要让我夸你家孩子就直说,还拐弯儿抹角的。”

风尘道:“自作多情!”

相较于风曦云这样,开挂了一般的第一次尝试,就直接弄出了一片小宇宙将自己淹没。青云门的预备役弟子们的修行,那简直就有些没法儿看……新的课程没有了,每天就是洗衣服挑水的一些任务,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修行第一步:想要四穴测定,首先要了解穴道、经络,其次要学会三角形的一些定理、运用方法。第二步,则是静功,要针对特定的穴道进行意守。其法曰:

意守四穴为之初,可征其性,方有度量之始。自穴而出,垂直于穴,高三寸六分,又二,高二寸八分,三……四……聚星于焦,蕴而成之,行之以轨迹!

……

数学语言转化为文字语言,很多东西就变得不那么详实,而什么高三寸六分之类的,更是不准确。

甚至于一直以来,讲授传法之人,都认为在星蕴的运行过程中,测度的两个一横一纵的两个三角形的腰的长度之和是不变的……这个就连现代的小学生都知道这不对,但在这里,在青云门,传授弟子就是这么传的,一代一代也就是这么修炼下来的。或许,青云门的祖师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但现在,没人知道。

所以“星蕴”是一道难关。

预备役弟子们毫不意外的,被卡在了这一关,日复一日。但修行,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急躁:

传功授法,答疑解惑的长老不着急,因为这很正常。

预备役弟子们不着急,因为大家都一样。

……

问:在一个老师传授了错误的经验、答案之后,让学生从中找到正确的难度有多大?

答:跟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的概率差不太多。

……

不时的关住一下青云门的“教育问题”的风尘一行人都是无语无语的,感慨青云门能够活到现在,是一种狗屎运。不久之后,这种狗屎运彻底的利市了——有一个弟子终于第一个成功的测度,凝聚了一缕……微弱的点。有了这样的开头,剩下的步骤,就变得简单的多了。这一个点被持续性的加强、温养,因为是孤立的点的原因,又和四个穴道之间有纠结,所以便做了一种幅度不大的圆周运动——随着身体子午流注的变化而运动。传功的长老很是勉励了一番,让他成为了榜样。

然后第二个瞎猫、第三个瞎猫持续性的出现……

“这玩意儿,都是选的运气好的啊。这都能行?”结果有点儿瞠目结舌——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十七个人中,竟然有五个人完成了这一步,剩下的十二个人还在蹉跎。这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比例了,接近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被错误的理论引导的,如果是正确的话……张天野无语至极,这玩意儿怎么就这么的喜感呢?

已完成了身体蜕变的风尘一身的白皙、细腻,整个人看着都有一温润却疏离的感觉。眉目之间,平静悠远,一身浅绿色的宫装,长发却是披散了下来,不忍心再盘起来苛待——这样倒是很有风情的。

丝丝缕缕的发丝在风中轻轻的飞扬,掠过了白净的脸蛋儿,风尘柔声说道:“有时候,一些人运气就是好,不承认不行。而这时候求学仙门,每一步走来,也都是运气。你说这样一群气运所钟之人,怎么能不好运呢?”

张天野道:“你说,他们这些人里,就没有人意识到四穴测定法里面有不对的地方?又不是一个人,还能失智了?”

“成功就是硬道理……相比你说的失智,他们更相信权威。自己本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不见什么差错。而且,你又不是没混过论坛,里面不是有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嘛——玄幻里面,你跟我说什么科学。在他们看来,这两者根本不搭界,神秘侧都是口传心授的,你那什么逻辑之类的都不对。他们,应该也是类似的想法——有些,几何上即便是证明了,但是那只是几何上的,放在功法上,就‘不对’,就必须按照我的错误经验来。本就是好运气的弟子,掐尖掐出来的,也都这么兜兜转转的修成了。成功,这就是硬道理,没有比这更硬的了。假如有人提出异议,一定会被摁死,即便是成了,也会被判断为急功近利,根基不稳,是奇淫巧技歪门邪道……”

风尘的语气平淡的陈述。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张天野一想,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儿,甭说是这修行界了,就算是第一世界也一样。又想到了什么,说:“那他们如果算是根基不稳、急功近利的歪门邪道,那你这个算什么?”

风尘的修行之速,放在修士之中,那已经都可以算是“瞬移”了。人家开挂都没有这么开的。

“什么也不是吧……”风尘笑一下,问张天野:“这儿也关注了三个月了,咱们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怎么样?”

“那感情好。只看青云门没意思。你这是完成了蜕变,不黑脸了,终于有勇气到处跑到处看了?”

“……”

“爸爸……天野哥哥。你们看我抓的雕……”风曦云从远处飞来,身边还蹲着一只大雕,足有成年人蹲下来那么高。张天野惊讶,看了一下那大雕,大雕也蔑视了他一眼。张天野问:“这么大个儿的雕,你哪儿抓来的?”

“就在对面的山上,我看它蹲在哪儿,就抓过来了。我还给它装了风雷双翅,鹰爪也加强了。二宝,来,给他表演一下……”

“啼——”

一声高亢的鹰鸣,穿金裂石,撕天排云。

被风曦云取名“二宝”的雕将自己那一双展开来足有一丈有余的翅膀一扩,抱着展开来,身形沸腾,便是一股风雷大作,风起飞沙走石,呼啸之中,竟然带着一道道的电流,雷光四射,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张天野一张手,施展出了泡椒凤爪,将这飞沙走石拦截住。就像是坚固的堤坝,不让风漏过分毫。而那雕,却也是眼中闪过一抹惊疑,同样施展出了泡椒凤爪——

然后,两只一模一样的爪子就撞击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同时崩开,风曦云给雕鼓劲儿加油——

“二宝加油!”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坐骑、画皮和酒鬼

雕在半空一滚,翅膀半合,忽又张开来,绕空在张天野头上兜了一圈,复又俯冲而下,一双铁爪裹了风雷抓下。走石飞沙中,风声鹤唳,两个一丈大小的巨大鹰爪凶狠、无情。张天野亦不相让,大喝一声“好”,就继续怼了上去。一只手向上一扬,同样是一丈大小,相互撞在一处……只是这一次,张天野的大手却并未震散,也不动摇,就坚如磐石一样的摆出一个五指自然弯曲的姿势,半向上扬。

雕的爪子却是散成了无形,又在天上滚了个跟斗。见着雕打不过,风曦云忙叫雕回来:“好了二宝,你赶紧回来。”

张天野也赞,道:“不差……碰一下真够硬的。你给它弄得阵法应该是附在体表的吧?需要各种势能、动能才能发动。”这雕的身上,风雷双翅、泡椒凤爪的一些根底,而在刚才的交手过程中,让他看出了一些。走近了,摸一下“二宝”的头,说:“高度太低,威力发挥不出来,高度太高,我早就跑了……”

“二宝”很不服气的,拿眼睛瞅他。张天野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就像是拍在生瓜蛋子上一样,发出“砰”“砰”的声响。

“你个手下败将,瞪什么眼?瞪什么瞪?”

“二宝”……

“爸爸、爸爸,你过来。坐二宝身上……二宝你托爸爸飞。”风曦云叫风尘过来,风尘便照着风曦云的话,坐在了二宝的背上,笑说:“还有我的事儿呢?”风曦云脸上洋溢出一些光彩,说:“我一看到二宝,就觉着爸爸你坐上面,让二宝带着飞,肯定非常帅气……”之后,二宝就飞了一圈……果然是非常的帅气。张天野咂巴一下嘴,颇是羡慕:“这帅啊,我怎么就没这么一个小棉袄呢?我也想要坐骑……”

“天野哥哥,你会把二宝压趴下的!”风曦云的话老扎心了,张天野心说:“这玩意儿,风尘家的小棉袄,咱家的软猬甲啊……”

但风曦云说的也是事实——风尘已经是第三类的生命,体内的血肉也不过仅剩下一个大脑、脊髓、骨骼和一部分内脏。

第三类的身体本身并无质量,也就没有重量。仅剩下的第二类的一些零零碎碎,实际上是非常的轻巧的。

二宝可以驮着风尘没事人一样乱飞,但张天野要是上去了,二宝肯定直接被压的趴在地上,使劲儿拍翅膀,也都飞不起来。

二宝落了地,风曦云就忙问风尘:“爸爸、爸爸,坐着感觉怎么样?”风尘“嗯”一声,表示道:“挺好。”

“耶……二宝,以后你就是爸爸的坐骑加保镖了哦。”

风尘:“……”

张天野:“你这保镖,如来小舅子吧?”

“雕呢?”

韩莎、安落从风尘家的蘑菇里面出来,一起朝着雕过来。韩莎讶道:“还真够大的,长得也英武……”风曦云便给雕指韩莎,说:“这是妈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乖乖的哦……”

韩莎听的好笑,说:“这是给你爸爸的坐骑?当老年代步车用吧……”就雕的速度,形容成老年代步车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除了能装逼外,风尘实际上用不到这玩意儿。

“代步车就代步车,云云的一份心嘛。坐着也挺好的。”风尘如是说,韩莎掩口浅笑,应道:“可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也只能给你一个代步。”又和雕说:“叫二宝是吧?等过些日子,给你找一个二宝媳妇。”说完就又忍不住笑。风尘道:“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刚你们在房里说什么了?”

“瞎打听什么?”韩莎白祂一眼。复又道:“我给你做了一身衣服,一会儿你进去试一试,看看好不好……”

风尘马屁如潮:“夫人做的,肯定好。我也不挑,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保证没一点儿意见……”

“你这是说我欺负你喽?”

“不敢。”

“不敢就是有咯!”

“……”

这简直没法儿聊天儿了……风尘被韩莎戏弄了一阵,满是无语。韩莎却是心满意足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样开心。

韩莎给风尘做的衣服,更形象的说应该是一件“画皮”,是紧贴全身的,穿上后,就好像是穿上了一身细腻的皮肤。无论是视觉上、触感上,也都是上佳,本身还有着最舒适的弹性、温度。使风尘穿好,一一贴合的皮肤,韩莎笑吟吟的打量了前后,糯着声音,问:“怎么样,好不好?”

风尘道:“这是你给我做的衣服?”

韩莎一边笑,一边说道:“是啊。小妖精,这一身画皮满意不满意,穿上以后,一点儿都看不出第三类的特征来……”

又补充:“而且,这样抱着很舒服。我都感觉我以前很傻,这么好的办法竟然没想到,竟然让你给我黑里糊涂的黑了那么久。要是早知道,就早给你弄这么一个画皮了!”很是满意的,在风尘的山上审视了一番,这才让风尘在外面穿了内衣,又穿好了衣物。说:“触觉都是真的,不别扭吧?”

“我的知觉,都是第三类的了。你给我弄一层第二类的,你说别扭不别扭?我啊,就感觉全身被困住了一样,可难受呢!”

“我信你个锤锤……少撒娇。给本宫卖个萌,么啊……”

“……”

一夜无言,裹着“画皮”过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两家人就下山闲荡去了。青云山下首先是一个小型的集市,叫青云集,住了一些商客,城市也是热闹。有一些是以供应青云门米粮为主,也有的是提供一些矿石、物产,依靠着青云门过活。还有一些,则是做客栈生意,迎来送往。风尘一行人是直接飞进了青云集,街上行人见多了修仙中人,仅仅是多看了几眼,瞩目一下,就各自忙去了。五人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桌子的菜,吃喝一番,也顺带的听了一会儿商客闲聊。

商客们走南闯北,见识、见闻却是不差。五人倒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东海上据说有一个仙府即将开府,许多散修都去了。

这样的“仙府”多是散仙所流,名门大派看不上,但对于散修们而言,却极有吸引力。

风尘询问四人:“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韩莎道:“好啊。”

张天野自然是“必须的”。吃过了饭后,一行人就飞天、出发,上了虚空,风尘才问几个人,说:“咱们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安落不解,问:“什么自投罗网?”张天野搂一下自己家的傻媳妇儿,解释了一句:“刚才那几个商客,是故意那么说,引诱咱们的。说的都是假话……应该是一个阴谋!”

韩莎道:“这样才有趣。云云你听出来了吗?”风曦云摇头,她人还小,跟安落一样并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对。

风尘跪坐在闺女孝敬的老年代步车——二宝背上,韩莎等人则是施展阵法飞行。一块棉布质地,绣了大片的牡丹花的面纱遮住了祂的脸,中间的位置用一根金链子吊起来,在头顶上散开,而后又在脑后的位置和一缕头发固定……风吹在祂披散开的头发上,猎猎飞扬。正在飞行途中,忽有一个葫芦靠近,葫芦上趴着一个醉醺醺的人,近了之后,说话也是含糊:“这位道友,几位仙子,也是要去东海的?”

一张口,一嘴的酒气就弥漫开,令人感觉很不舒服。张天野屏住了呼吸,说:“不错,这位兄台是。”

“在下一介散修,人送外号酒鬼。这一次也想要去东海凑一个热闹,不如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如何?”

“一起啊……”张天野的声音囔囔的,说:“我这里都是女眷。”他很是恶意的将风尘也包括了进去,反正对方也认不出来。用手指了一圈,说:“你身上的酒气太大,有些冲的慌,能不能把头包起来?”

酒鬼:……虽然,要求真的是过分了一点儿,但看看张天野身边一个个千娇百媚,也就吞了一口唾沫,同意了。

确实是不能够唐突了佳人。

酒鬼脱掉自己的外褂抱住了头,酒气一下子就堵住了。风曦云则是很好奇的问了酒鬼一个问题:

“你喝这么多酒在天上飞,不怕掉下去吗?”

不等酒鬼说,之后的问题就陆续砸了下来:

“要是万一和别的修士撞了掉下去怎么办?”

“万一砸伤了凡人怎么办?”

“……”

韩莎、风尘听的好笑。韩莎将风曦云搂紧了,细碎的,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从风曦云的耳朵中钻了进去,“你这妮子哪儿来的这么怪的问题。都让人家说不出话了……但想来这醉驾,天上飞还是要比地上跑危险的。说不得一个不小心,自己掉下去,也就尸骨无存了。”但实际上,修行到了这种境地的人,也不大可能会醉——酒,不过是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仅此而已。

为了照顾对方,风尘等人也放慢了一些速度,足足飞行了半个多时辰,酒鬼就有些累了。提出下面有一座城,去休息休息,然后再继续上路。

风尘等人自无不可。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分道扬镳

便在离城门有百丈距离,靠着路口的一座茶寮里坐下来,让掌柜的上了茶水……街上的行人往来,有挑着担子,有赶着车马,进出城来。那城门头上,却是四个字:石寨封固。而这一个县城听酒鬼说,就是叫封固县——乃是一个极有运道的城市,其民也悍勇忠义,历史上多次北方的异族打到了这里,都被县城的人打了出去。每一次改朝换代,封固也都是最后一个被攻克的,素来就有“封固之固,前朝之冢”的名头。

酒鬼本来是说的传说,却被风曦云问了一个极其古怪的问题,然后就说不下去了。风曦云问:“那封固县怎么还有人?不应该都死光了吗?”

酒鬼:“……”

这种毫无逻辑、毫不理性的说辞,就跟二十四孝小故事一样扯淡,偏偏就是还有傻子去相信。或许,这城中不乏忠义之人,性格也都很耿。但却也绝对不会达到一种变态的程度,该低头还是会低头的。

“掌柜……有没有白糖,我要加白糖!”风曦云喝了一口茶,感觉光喝茶并不好喝,就叫掌柜的,问是否有白糖。

掌柜的忙的转,却也没漏了她,得了空就顺路过来,抱歉的拱拱手,态度极其的谦卑、客气,说:“小姐,我们这是卖茶的。没的白糖,太金贵了。小可的小本生意,可买不起白糖……”这一个年月,白糖之金贵,不下于白银——几乎都是可以对等了。而且,他也是卖茶的,并不是卖糖的……

“哦……”

风尘笑一下,对掌柜道:“你去吧。”又对风曦云说:“茶给我。”风曦云忙把茶水交给了风尘……

风尘便分散了元素,以之组合,一粒粒的白砂糖凭空出现,融进了茶水中。还有组合出了一些旁的原料,又将茶水一冰,去了里面的茶叶。将冰爽的,却未冻上的茶水递给了自家闺女,柔声道:“喝吧。也凉快一些。只是凉的东西对肠胃不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韩莎却瞪祂一眼,嗔道:“云云跟你要冰的了吗?”

风尘道:“偶尔一次,没事儿。我不也吃过冰的嘛……总不能等着云云大了,回头一想,连冰茶都没喝过。”

“我也没喝过……”张天野的一杯茶推过来,安落有样学样。刚才还数落风尘的韩莎把一整壶都推了过来。“能者多劳。”

……风尘极是无语,便又调了一份儿。正弄着,便有一老一少走进来,老者声音颤巍巍的,挎着一个二胡,少的是一个将头发梳在两侧,如角一般的少女,看着年纪不大。老者见风尘等人衣着不凡,又多是女子,便凑过来,问“可要听曲”。酒鬼便问二人会什么曲子,又让人唱一段……于是一老一少便一个拉一个唱,只听唱的,是那北地异族肆虐,官吏贪腐横行,民不聊生的故事。

酒鬼亦感叹一声北地之苦,百姓艰辛。唱完了曲,老少出去,恰是见了一个卖梨子的。老人引了孩子过去,不久就和那卖梨的吵起来,只听那卖梨的梗着脖子,大声道:“不卖就是不卖,少一个钱都不卖。”

周围则是一阵熙攘、嘈杂,整个过程风尘等人也听的清楚,只不过是老汉想要便宜一些,买上两个梨子给孙儿解暑。但小贩却不愿意便宜,坚持原价,于是就争吵了起来。

酒鬼放下茶,说:“不当人子。”便凑过去。进入了圈中,问那小贩:“你这梨就不能便宜一些?你看他一老一小,也不容易。”那小贩还未说话,张天野就跟风尘等人低声嗤笑:“这就是圣母婊吧?看来跟他同行,是一个错误。”风尘摸了一下,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呵,看看情况,咱们就走……”

……

那小贩却是有些一根筋的,如何也不相让。酒鬼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块银子,问说:“这些钱你看够了?你这一车梨,我全要了……”

风尘、张天野看的分明,那哪儿是一锭银子啊?那根本就是一块烂石头,只是被施展了障眼法,蒙蔽了人的眼睛。只是,一桌子四个人也都还没有发动,只是想要看一下那小贩是什么反应。小贩却是道:“够了够了,我给你称一下……”石头一过称,分量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小贩怒道:“你这银子是假的。你要骗我的梨……”

“……”

好吧,真的很不按套路出来。毕竟人家是做买卖的,银子见过的多了,分量大致清楚,这石头明显冒充不了……

“原来是一个妖道……”张天野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人群在他说话的时候自行分开了一条通道。张天野施施然的走到了里面。蔑视的看了酒鬼一眼,和小贩点点头,随手一点,就遥遥的点在了酒鬼身上,封住了酒鬼的一身修为。说:“你带他去见官,放心好了,他的修为已经被我制住了,不能奈何你。”

酒鬼大叫:“我和你们萍水相逢,也有心结交,还一路同行,你们怎么害我?”

张天野冷哼一声:“恃着自己有些神通,便胡作非为。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人间不需要你来游戏风尘,百姓也不需要你去戏弄。人家好好的卖梨,这么好的梨,也没卖出金子的价,你却要来坑害人家,还有脸跟我叫唤?若是看老人可怜,就买了送他们祖孙二人,休要慷他人之慨!”

“人家的梨也是辛苦种的。卖梨也是生计,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用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梨做人情,来显你的好人?恶心……我呸!”

“如果你觉着不公道,官府会给你公道。这事,就麻烦众位做一个见证了!”

张天野拱拱手,转身便去。

和风尘、安落四人合在一处,直接就走了。如酒鬼这样的人,他们已经不想同行。五人也不飞行,只是沿着路随意行走,保持了大方向的正确。走出了六十多里,在一处山高林密的关隘,竟遇到了传说中的绿林中人。十来个衣衫有些褴褛,穿的不伦不类,拿着杀猪刀的土匪就放下了拦路的石头,截住了人。

“呔,老子四明山上王大柱。一句话,留下买路财,平安上路。若是有个不字,我们兄弟送你们上路……”

“老大,你看她们跟仙女似的,不如我们……”

“劫道就你们这样劫的?贯口黑话都不会,又没有眼力劲儿,刚才学的吧?”这群人一看就是新手——有经验的劫匪是绝对不会碰风尘这一行这样的的。尤其是在一个充满了非凡力量的世界,这种衣着光鲜,又帅又靓的,那简直就是犯罪克星——招惹这样的,跟找死的区别不大。张天野问:“你们为什么落草?”

这几个人,却原来之前都是城里的青皮。因为换了县太爷,政策一下子变了,很不好混。于是就有了落草这么一个主意。

今天刚刚发利市,就遇见了风尘这一行人,简直就是倒霉催的。

张天野面色古怪,心说:“好嘛,看来这一次,那酒鬼不死也要脱成皮了。从这新县太爷对青皮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施了一个“定”,定住了这群土匪。张天野对待土匪的态度可要比风尘、韩莎这一对温柔的多了,一点儿都不残暴。

然后五个人就从劫匪的身边走了过去。

……

“要是他们以后还劫道怎么办?”风曦云想来想去,都感觉张天野的办法是养虎为患。作为一个充满正义感的美少女,她却是不会去同情劫匪的——那很傻。

张天野先“哈哈”大笑三声,才说:“他们不会有机会了。我定住了他们,到死他们都解不开……”

风尘幽幽道:“反派死于话多……你就知道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解开?没有人可以放了他们?”

张天野:“……”不跟你们一家人说话了,父女俩联合起来欺负人。

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说,那个酒鬼会怎么样?”风尘无语,说:“你把他忘了不就行了?提他干嘛?道不同,不相为谋,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前面有个湖,咱们找条船,在上面泛舟怎么样?最好看看有没有画舫——”酒鬼如何?这个茬儿风尘根本就不接——忘了就好了,何必提起?到了湖边,就见有船,不过却都是渔船,个头也不大。于是就让张天野暴力了一把,在岸边咔嚓了一些新鲜的树木,将之做成了一个直径大概有五米左右的大木盆,然后五个人就坐上去,在湖里飘。

湖光山色两相照,远处的山影落在湖面,倒映出带着波浪的影子。湖中的大鱼被弄到了木盆中,切割、烧烤,自然味美。

一直是到了晚上才是尽兴,当夜干脆就在湖中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便继续上路。如此不紧不慢的行了十多日,便到了海边。在距离最近的,一座形状像是笔架的岛上,各路散修汇聚一堂,都在等待当中。

仙府的具体位置已经探明,剩下的就是等待一关。风尘一行人则是没有亲身前来的兴致,只是布置了读取的阵法,适时地观看直播。

……

这一晚上,忽有一片阴云笼罩住了那修士聚集的小岛。等到了阴云散去,上面的修士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风尘一家三口,安落、张天野二人,却是清晰、明白的看到了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在阴云笼罩之后,阴云之中,便有一道、一道的鬼影分分合合,那些修士或是在练功、或是睡觉,都不曾反应过来,就被那鬼影窜在了身上。然后一身的修为、血肉,就皆成尘埃,什么也都没留下来……

那鬼影的手段,却是诡异、莫测,便连风尘都说“有些意思”,琢磨了片刻,才解析出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方法、手法。

旁观了这一场热闹之后,五人都知,更大的热闹,才将开始。现在,那阴云中人在暗处,可迟早是要到明处的。到时,极有可能便是一场正邪大战。张天野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这玩意儿可比看小说身临其境,更加的让人热血沸腾——

“接下来呢,咱们是追主线,还是支线?还是在这里等?”张天野问风尘,表现出唯风尘马首是瞻的意思。

风尘沉吟着,说:“根据现在的情形,咱们语气乱找,不如就在这里等着。这里这么多的散修失踪,那些名门大派或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但一定会查找其中的因由……就看看有那些门派来吧。咱们见了青云门的星蕴,其它的大派是什么样子,还没见呢。”而目前,他们也就知道青云门是当世大派。

与之并列的,也就听了一个名称,分别是烈焰门、金甲门和天一门。还有一个“东边青云西边甲,南火北水四极分”的说法。

意为这四个门派,把控了大地的东西南北。

“ok……”

于是,他们就在这里等。

第一个来的是青云门弟子,青云门弟子在飞行时候,身上的星蕴竟是拟态变化,有龙、虎、狮子、朱雀、玄武等各种各样的形象。飞腾在空中,气象万千,声势赫赫。这群人直接就朝着那岛屿去了。又过了几日,风尘等人终于也见到了另外三派的人了:有一个个光头锃亮,浑身肌肉结实,像是琦玉老师的魔鬼筋肉人狂化版的金甲门,也有气质阴柔,却美的不像话的天一门——天一门的弟子,就像是蛇一样阴柔。张天野形容他们是gay里gay气的。都喜欢一身白衣,令人雌雄莫辨……不,主要是神态、语气、语调上,雌雄莫辨!张天野感觉太感人了,感动的都要哭了,和风尘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以前我以为你娘,现在我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真的娘。你跟他们一比是纯爷们儿。”

“……”

风尘懒得搭理他。

最后登场的,则是烈焰门。烈焰门一门竟然都是一群看着女汉子气十足的女子,头发绑成了简单的马尾,装饰着一些红色的头绳,身上的衣服以贴身的紧身衣物为主,将自身的身材展示的淋漓尽致,躯干的部分则是着重的穿了皮甲,似也不怕天气的炎热……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招惹是非

筷子插着一个馒头,沾着一些酱、撒了调料。这一个烈焰门的女子豪爽的一口、一口的,将馒头吃进了肚子里,正见风曦云过来,便是眼睛一亮,高声道:“小妹子,你过来,姐姐请你吃炸馒头!”摊主却是一头黑线——嗯,发现了“生意”的张天野这几天就在摆摊儿,卖炸馒头,烈焰门的一群女人们倒是很喜欢吃。

这东西也简单,就热个油,然后将小一号儿的馒头串了筷子(没有竹签)。然后炸出来,裹上酱,撒上一些盐巴、孜然……张天野做这个,一点儿难度都没有。这几天倒是没少从烈焰门的身上赚银子。

这一次烈焰门来了七个人,这女子便是其中之一,叫苏墁墁。风曦云说:“我吃过饭了,而且油炸的东西对肠胃不好。”她走过来,和张天野说:“一会儿我们要去海上玩儿,你去不去?爸爸说你可能不去,毕竟要做生意。”小女孩儿笑的狡黠。张天野道:“去,去,当然去了,等我,我马上收拾摊子……”风曦云道:“那行了。不过,你这位深藏不露的老板暴露了啊……”

“呃?”张天野一扭头,就注意到苏墁墁,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二人说话,也没有避开苏墁墁。

果断的,刚才肯定是这小妮子故意挖坑给他跳。回过神来一想,真要是通知什么,生物芯片不就行了?瞪了风曦云一眼,张天野很真诚的看苏墁墁,“我说我真的就是一个卖炸馒头的,你相信吗?”苏墁墁警惕的退后好几步,同时也没忘了把炸馒头塞进嘴里,抓紧时间赶紧吃了。张天野无辜:“我真的就是卖个炸馒头……”

安落从窗户跳出来,骂道:“你炸馒头还上瘾了?”张天野秒怂……这玩意儿不用想,戳穿他肯定是安落的主意——风曦云就是安落手里的一杆枪。而自己的媳妇分明、分明就是有点儿吃醋了啊……

谁让炸馒头的摊位不是烈焰就是烈焰,不是前凸后翘就是前凸后翘呢?一个个火辣辣的女子走过来走过去。

“我冤枉……”

苏墁墁看到安落,就像是看到了自己门中的前辈一样……一举一动,那种霸气威武随身的气势,简直太像了。说话的语气、神态也像。这天底下还有和烈焰门中的女子一样脾性的人吗?苏墁墁的脑子里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莫非是我门中的前辈?前辈的夫君卖炸馒头,难道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暗中保护的?再女汉子的女人也是女人,那脑补的能力是杠杠的,看着安落的表情也变成了一种崇拜。安落却没有注意她,说:“野子啊野子,你是膨胀了啊……赶紧收摊,不然活劈了你。”

“我屮艸芔茻——”苏墁墁确定,这绝对是门中前辈了——这脾气,这用词,这熟悉的口吻,这……

然并卵,安落真不是她门中的前辈。

风曦云悄摸儿的,走近苏墁墁,拉了一下人。然后就把苏墁墁拉到了墙根儿,问:“你为什么要请我吃炸馒头?”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分明在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墁墁则说:“你知不知道烈焰门?”风曦云道:“你不就是吗?你们叫烈焰门,是不是因为每一个人都身材火辣,看的人好像要着火一样……”

“你个孩子这么点儿,怎么会知道这些?呸呸,不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们烈焰门,最厉害的就是玩儿火。”

苏墁墁打一个响指,手指上方就窜出了一缕三寸高的蓝色火苗,砰的一下,瞬间燃烧,然后消失。

风曦云也打了两个响指,第一下窜出了火,第二下还是火,第三下依然是火……但每一次,火的颜色、温度却都不一样。风曦云笑的很灿烂,说:“姐姐诶,我玩儿火比你厉害。不如你拜我为师怎么样?”苏墁墁囧……这剧本不对啊。风曦云说:“行了,姐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都脑洞大开,毫不设防了,我看着压力很大啊……我呢,是不会,也不可能加入你们门派的。去了也学不上东西,还要跟爸爸、妈妈分开。你们门派中的离火之术怎么说呢……”

风曦云斟酌了一下,给出一个“一般”的评价。一个光头大汉龙行虎步过来,看见张天野收摊儿,声音如炸雷一般,“你不卖东西了?”

苏墁墁道:“这是金甲门的龙师兄……”这龙师兄,身高足有两米多,浑身的肌肉浑厚结实,散发出一种古铜色的光泽,内中似乎还蕴含了一种并不健康的霜白。那霜白,却是所谓的白虎煞,是金甲门修行的根本。

“师弟想吃,老板自然是要做的……”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另外一侧传来。一个长相阴柔,身材修长,穿着白衣的人就扭了出来。

“相柳无忌?”龙师兄盯住了相柳无忌,“我吃不吃,管你什么事?而且,你要叫我师兄。”

“呵呵……老板,你说呢?”相柳无忌一双狭长的眸子盯上了张天野。张天野耸耸肩,说道:“小老弟啊,我不认为你把矛头对准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听哥一句劝,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终于,终于有机会说出了一句猪脚的台词了……张天野的心里,一个黑化的小张天野得意、猖狂,哈哈大笑。相柳无忌笑的阴冷,说:“你不觉你的行为很怪异吗?我注意你很久了……”

“我很荣幸!”说是“荣幸”,但张天野内心中的好心情却已经没有了——居然被这个土著在智商上鄙视了,简直不能忍。

张天野叫嚣:“喂,娘炮。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兄弟是谁吗?你知道弦理论宇宙大爆炸吗?你知道狄拉克海吗?你知道……”

安落:“……”

……

相柳无忌的身上,弥漫出一股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阴寒的气息。那种气息,让一切活着的、一切的生灵都下意识的厌恶,想要远离。这是想要动手的征兆,张天野却直接动手了——一把就掐吧住了相柳无忌的小身板儿,说:“你说你一个病秧子,咋气性就这么大呢?气死了怎么办?啧啧,居然还玩儿的是阴气,这东西……”据他所知,这东西风尘一路修行过来,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碰都不碰的。也是祸福相依,所以这相柳无忌的身体,实际上一直都存在毛病,并且和阴气融为一体了——

彼此已经成为了一种整体。

但……也是一种难得的样本。张天野将相柳无忌拉到了跟前,看着相柳无忌那一双修长的,阴冷的如同毒蛇一样的眸子,嘿嘿一笑,故意的压低了声音,却又要让所有人都听到:“小乖乖,终于等到你了。跟哥哥待几天,然后送你回去。”

摆摊卖炸馒头又不是真的卖炸馒头——就是要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引诱目标上钩的。至于说是直接冲上去把人绑了……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莽夫才干的事儿也只有风尘两口子能干出来,张天野自觉自己是文化人,应该用一些计谋:其实主要是为了好玩儿。果然,这条小蛇就上钩了。

“呵呵呵呵……”张天野伸长了舌头,将舌头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舔了一圈。心说要说是cos大蛇丸,你还嫩了点儿。哥哥的变态超乎你的想象……“多么有趣的实验素材啊,你们,也要一起吗?”

风曦云安慰苏墁墁:“别怕,他吓唬人呢。他就是对天一门的法诀感兴趣而已……弄清楚肌理,人也就放了……”

这一趟的导演是张天野,演员也是张天野。但作为观众以及客串演员,其中的细节风曦云也是都清楚的。

二楼的窗户开着,风尘低声和韩莎说话。

“他这跟直接上门有区别?”顿了一下,说:“不过天一门的修行法门着实有趣,竟然会逐渐改变人的体质,使人的细胞,乃至于整个新陈代谢都发生改变,变得厌氧、厌光……这已经是另外一种第二类的状态了。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了机会,肯定要自己看看的!”这天一门的人也好,剩下的人也好,实际上都没有逃过风尘的神束线……只是因为隐蔽,竟然是都浑不自知。

此时的风尘,拥有着绝对的俯瞰第二类生命的资格。而且神束线也变得不同,同时具备了一些量子纠结的性质,更多的,却还需要祂一点一点的琢磨……

韩莎道:“万物皆向阳而生,而他们却要背阳而活。万物负阴而抱阳,天一反之。这个倒是真的有趣。对于生灵而言,天一很不凡,很厉害。”

“这或许也是第二类在不晋级第三类,就走入太空的一种办法……”风尘的一缕念头一闪,“厌氧——或许可以走入太空,不怕真空。这个倒是值得研究一下,这个相柳无忌也来的恰到好处,适如其分。”

“哈,天野这是白给你做了苦工了?”韩莎掩口窃笑。至于什么第二类进入太空之类的,她本人也是很有兴趣的。这是一个不错的研究课题。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金甲门之异象

“小子……虽然我也看相柳的小白脸不顺眼,但是——”两米多高的龙师兄居高临下的俯视张天野,予人一种极大的压抑。身上的肌肉,就像是莽龙翻身一般,虬虬而起,钢筋一般的缠绕了躯干、胳膊、腿,原本光滑的光头,都也拧起了一条、一条的肉丝,两侧眼角向着两边蔓延,形如龙角一般。他声音闷闷的:“放了他。不然,要是师父知道了,会发飙的……快点儿,我不想动手……”

双臂举着,弯曲了一下,夸张的肱二头肌发酵一样的隆起来。张天野看的不禁吞了一口唾沫,这玩意儿、这个人——这金甲门怎么会出来这种变态?

是的,张天野瞬间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变态”,只是因为这一种皮相,他也只是从风尘的身上见过,亦是所谓的,一种将劲、力之能,筋肉之能练习到了极致,才有的皮相。包括但不限于脖颈变成三角形的截面的“应龙之象”,这其中就包含了面部的、类似的变化。一条条的肌肉显示出来,是有角有楞的。

同时亦有“肋生双翅”等……如果这个龙师兄只是具备了一二,张天野还不会太过于惊讶,可这个龙师兄的相,却几乎全了。

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每一寸肌肤,都具备了异象。

……

如果,这些都不是样子货的话……张天野吞了一口唾沫。不是样子货的话,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也没法儿打。周身皆都显示出异象,就意味着对方万法不侵,什么雷啊火啊的之类的攻击无效,本身的反应、搏击也会极其高明。那种反应速度不是……想到这里,他忽而心念一动:

不对!

这大猩猩身上的色儿不对。风尘施展出异象的时候,身上的色儿是什么样的?是黑的,漆黑漆黑的,还黑的发亮,整个人就如铁一般。

但这个龙师兄身上的色儿也没变,就是肌肉鼓起来了,看着有些狰狞。就凭这一点,张天野都有八成的把握断定对方是西贝货。于是,张天野反倒是跃跃欲试起来——妈卖批的,被风尘的异象虐过千百遍都不是对手,今儿终于有机会出口气了。便道:“我凭什么放他?是他找我麻烦的。要不然这样,咱们俩打一场,你赢了我放人,你输了——你输了反应就是打不过我,打不过我,我不放他,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龙师兄一想,有道理。大是点头:“好……那就来啊。”

“云云,你给人看好了……”

本和风曦云躲墙角看热闹的苏墁墁扭头看风曦云,不用脑子都知道“云云”是叫谁。风曦云也没想看热闹会看的麻烦上门。苏墁墁的眼神儿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怎么办?我们四门毕竟同属正道,见死不救的话……风曦云用力捏了一下苏墁墁的小手,低声说:“墁墁姐,你现在不是在我手里呢吗?你不是不帮忙,是落在了我手里,无力帮忙。总不能你都被我捉了,还能上去帮那条小蛇吧?”

苏墁墁:……你说的竟然如此有道理,竟然让我无言以对。不过,就你这小身板儿能行吗?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但——单纯的作为一个借口的话,勉强还是说的过去的。

于是就默认了。

这相柳无忌的人缘儿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劲。可热闹的风尘、韩莎也是无语无语的。韩莎幸灾乐祸:“你说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怎么的这么不受待见?”风尘道:“这还用猜?学霸看不起学渣呗。你看,天野那么明显的破绽,不就只有他发现了吗?智商不在一条线上,于是看不起人不是很正常?”

韩莎道:“有道理……那咱们也鄙视鄙视他。这么明显的当都上。但我怎么感觉那个苏墁墁是真傻,那个大个子是装糊涂。”

“因为你的感觉是真的……”风尘吐槽——就凭着韩莎的出身、能力,一眼就能看透这几个人,哪儿来的“感觉”呢。

“真傻”的那一个,却也真的让韩莎喜欢。这样单纯没心机,大大咧咧的傻大妞简直令人稀罕的不行。那装傻的一个,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所以这会儿真傻的才会和风曦云待在一起看热闹,处于一个最为安全,最不可能发生意外的地方:傻人有傻福,傻妞的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这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张天野那里,也将相柳无忌直接扔给了风曦云——扔的很放心。

一点儿都不担心脱手之后的相柳耍什么幺蛾子,风曦云这个小妞的本事可不差,一身的数学造诣都是可以直接化为阵法、应用的。甭说是一个相柳无忌了,就算是天一门连锅端了一起过来,都不是对手……

相柳才一飞出,就立即施展手段。其背后一条蛇形的虚影浮现出来,便将人带着悬浮在空中,一口朝着张天野咬过去。

“云云,你倒是接啊……再坑我,下次不给你求情了。”张天野郁闷的吐血——风曦云是不怕相柳无忌,可架不住风曦云坑他。也就是相柳无忌的手段太糙,出招太慢,容他说完了一句话。风曦云“哦”了一声,便是出手,根本就不见什么动作,那天空的虚影就突然扭曲,然后变成了一团,相柳无忌则是忽然喷出了一口血,气息萎靡的掉下来。然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扑街。

苏墁墁蒙圈中……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相柳无忌吐血吐的太无厘头了。

谁让风曦云出招出的太过于隐蔽,整个阵法展开、坍塌、变化的过程不过一个瞬间,就让相柳的那个虚影自己咬了自己一口。就算是拥有免疫力,就算是合适……但相柳的本人身体本来就算是一群人中的弱渣,天一门更是四大派中的脆皮,于是,结果就显而易见了……苏墁墁问:“他怎么吐血掉下来了?”

风曦云顾左右而言他:“谁知道呢,或许运气不好吧。”

苏墁墁:“……”

张天野、龙师兄之间的较量却开始了。由龙师兄主动进攻开始。招大力沉的拳头呼啸如流星,摇肩晃膀,一左一右的朝着张天野砸落。张天野后撤一步,口中“喝”的一声,圆润的肌肉膨胀了足足有两圈,根本就不闪不避,直接就是一招极限流的天地霸皇拳。沉腰坐马,施展了自己最为招大力沉的一招,和对方硬碰硬——

“咚!”

拳头撞击在一起,张天野擦着地后退了三米,但架子却并不动摇。龙师兄却足足后退了有六七米,整个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摇晃了又摇晃,然后才是站稳。但和张天野硬碰硬过的拳头却在颤抖,一股剧烈的疼痛蔓延了整条胳膊。

张天野挑眉,挑衅道:“你的力气和硬度,都有点儿水啊。刚才这一拳,是硬碰硬,但接下来不会了……”

张天野进,直接给自己摇了一个大招岚之山,抓住了龙师兄的胳膊就是一拧一砸,然后变成了玛丽的扯腿踢蛋。

不过毕竟没仇,所以这一脚就踢在了大腿内侧,没有朝着命根子去。

即便如此这一下也已经够了。

“你输了……”

龙师兄缓了缓,才从地上坐起来。抱拳道:“多谢脚下留情。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可以跟我硬碰硬的。”

“行了,咱们的事儿就这样了。你打不过我,所以你救不了相柳无忌……天一门的人应该也说不出你救不了人,怎么不去死这种话吧?”他说着,就走到了相柳无忌身边,将相柳无忌从地上提起来。张天野检查了一下相柳无忌的身体,很是无语:“不至于吧?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弹,你就重伤了?”然后就去看风曦云:“不知道注意点儿?要是死了怎么办?我还能再抓来一个?”

“别吓唬小孩子,他又死不了。天野哥哥,你可要小心点儿啊,千万别到了后来阴沟翻船……”

“就他?”

“墁墁姐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苏墁墁稀里糊涂的就跟着风曦云进了客栈,见到了风尘、韩莎。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听韩莎说道:“看着你倒是挺投缘的,苏墁墁,咱们这就是认识了吧?”

苏墁墁懵懂道:“啊啊啊,认识了……我,你们。”却是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二人,韩莎掩口笑道:“便叫我们风先生、风夫人好了。总不能让你和云云一样当晚辈。咱们各自交各自的。相柳无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研究一样有趣的东西,等事情完成了就放回去了……”

“能方便说一下,是研究什么吗?”

“嗯,可以。你知道有一些菌类,是厌氧的。就是大部分动物去了都会窒息而死的地方,它们却可以生存。天一门的修行法门,和这个很相似。我们呢,对法门不感兴趣,但对相柳无忌的身体内,细胞的转化过程感兴趣。”

修行法门,早被一眼获知。这一法门的作用机理,身体的转化过程,才是风尘等人感兴趣的地方。

主要是张天野比较感兴趣……占据了总感兴趣的百分之六十。风尘等人大概是一人百分之十左右……o(n_n)o~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烈焰门

“细胞,什么是细胞……”苏墁墁不明觉厉,一头雾水。韩莎道:“细胞,就是组成我们身体的微粒,这样的……”一根神束线探出,便钻进了苏墁墁的眉心,但见的一人快速的放大,身上的皮肤上的纹理,竟然变得如同千沟万壑,充满了褶皱,半透明的虫子大的如同猛犸象一样,狰狞无比,一根一根的毫毛也是粗大。

那虫子四肢粗壮,动作却快速,关节构造奇特。之后,那虫子也快速的消失了,更加微观的尺度,她看到了细胞。

一颗颗不同形状的细胞,密密麻麻的排列,每一个细胞都有拳头大小,组成细胞的各种物质也都看的一清二楚……苏墁墁不由惊叫了一声,说:“我们的身体里原来是这个样子?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韩莎笑,说:“还有更小、更加细微的尺度。不过已经和人没关系了。就到这里吧,这个东西,就是我们要研究的……”

“哦、哦……”

“天一门之法,其最独到的地方。就在于它的阴神中蕴含了某些性质,罡煞变化,可使身体的组织处于一种半离散的状态……这一法门于我而言不神奇,但他们如何发掘的这种法门,我却很好奇。”通过这一种变化,使电磁力产生一定程度的“偏转”,从而使粒子之间的耦合力量减小,这本就是风尘会的离散、聚合之法,是可以随意利用已知的元素制造各种材料的。

区别,就是转身、转了多少度?这其中的分寸无疑是难以把握的,多了自己就散了,少了又没有那种功效。

“刚才他身上出现的那个虚影,如果被咬一口,你就会发现伤口被感染后,身体的血肉竟然会一点一点的化开,最后化成一滩浓水,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

风尘这一句话,全凭的是自己的推论。

推论的结果无疑是正确的。

苏墁墁肯定了他的这一个推论,点头说道:“风先生你说的是天一门的天一真水毒吗?天一真水功玄妙莫测,凡是被相柳真形打伤的,都会种这种毒。最后,也都会化成一滩浓水。不过我们烈焰门却不怕这个……”说起自己的门派,苏墁墁却很是得意的。风尘忍俊不禁,笑了一下,才说道:“你们当然不怕了。毕竟过了小异化,你们本身体内就蕴含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更加之——”

祂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们的……嗯,火。他们根本就无法作用……”这就像是磁石一样,若是在一片沸腾的铁浆中,是不会有作用的。

苏墁墁道:“小异化,先生你说的是涅槃吗?”

“涅槃……这个形容倒是很贴切。不过相比起来,真正的异化才应该称之为涅槃,小异化的危险性并不算大。只是,如果是小异化的话,你们烈焰门似乎不应该都是玩儿火的。据我所知,小异化……”

小异化那可是b面世界里,夭族最拿手的核心技术,能力也并不局限。最厉害的,却是天夭戮阴刀,以引伽马射线暴之能量为己用,威力之强大,简直骇人听闻。当然,这一个绝技祂是不可能“见识”过的——但称之为最强,肯定就有强的道理。理性推断,也能推断出这玩意儿究竟多可怕。

“呀,你怎么知道?”

苏墁墁感觉风尘真的很神奇,简直什么都知道。就连自己的门派中不为人所知的一些秘密都知道。

烈焰门——火——玩儿火的……这一个刻板的印象,是烈焰门自己故意对外展示出来的形象。每一次出动,每一次对外联络,负责外事,也都是精通火系术法的弟子、长老出动。至于门内的其他人,外界根本就不为人知……但正如风尘所言,玩儿火的,也只不过是其中极少、极少的一部分。烈焰门的真实人数,实际上足足有十多万,是一个让其它三派人望尘莫及的数字。而且,烈焰门也从来不对外招收弟子——因为烈焰门本身,就是一个族群,自我繁衍、自我壮大。门派,只是一种对外的,故意展示出来的形象。只是,风尘又是怎么知道的?

风尘笑,说:“我了解异化,也了解小异化。我还知道……”玩味的看了苏墁墁一眼,说:“你们并不是人——或者说,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你们会涅槃,让我猜猜看,你们可能是谁?”

苏墁墁点头,说:“你猜。”

“第一,你们可能是女娲一族的人;第二,你们是夭族的人;第三,你们是绝地天通之后,神的后裔。重带着你们,离开了人类……那么,这三个答案中,是否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呢?”

“有一个正确答案……”苏墁墁并不否认,却也不说哪一个是正确答案。表现的却是和之前的傻大姐完全两个极端。她终于认真的审视风尘,一个对自己的族群知道的如此清楚的人,那么彼此,一定存在着某种渊源……苏墁墁道:“但这个是我们一族中的秘密,你要是知道就知道,你不知道,我却也不会说。”

韩莎笑说:“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刚才那种傻妞儿哪儿去了?”

“跟你们我没必要装傻……”

苏墁墁表示自己其实是很急智的一比……之所以在旁人面前装傻大姐,其实就是一种游戏风尘的随意罢了。这和风尘、韩莎等人有时候装傻充愣没区别。而且,这样的直爽性格,也的确能够减少很多麻烦,也能够获得很多的额外帮助:譬如金甲门的那些肌肉疙瘩,往往都是很乐意为了她们冲锋陷阵、遮风挡雨的。相比更需要保护的天一门脆皮,金甲门更怜香惜玉……

风尘好笑,再揭了一个盖子。说:“金甲门和你们同出一源,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

苏墁墁真的无语了——这还是人吗?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还能不能……

苏墁墁看风尘,装无辜,一脸的“你说的好厉害,但是我不知道”的表情。风尘却也不卖关子,说:“龙首人身,虬龙绕柱,应龙张翅,肋生爽翼,背如……”风尘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蹦的苏墁墁脸蛋儿都垮掉了。最后只能无力的承认:他们的确是一伙儿的,完全否认不了啊混蛋。

苏墁墁深吸一口气,问:“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风尘……”

我问的是这个?

“我们不是此界的人。这里算是第四世界,我是第一世界的人,一路走过来的,只是为了到处转转看看,见识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

这就介绍完了?苏墁墁无力吐槽,说了和没说一样哈。双方的信息完全不对等,苏墁墁也不问这些了,干脆侧面套话。“刚才这小妮子用的又是什么手法?一下就让相柳无忌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只是一种维度的卷曲,是升维了。所以,他就咬到了自己,这很正常。”为了方便理解,风尘简单的将过程复盘了一下。

“她真的还是一个孩子?”

苏墁墁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儿不稳——这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那她们这种算什么?

风尘很矜持:“云云的天赋也就好了一些,尤其是数学上……”而数学上很好的风曦云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一些什么。苏墁墁看看风曦云,又看风尘这一对夫妻,最后说:“相柳无忌别弄死了啊,我先走了……”她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多待一秒钟,精神上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伤害。

伤心、伤肝、伤肺,伤自尊。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咋差距就那么大呢?

“爸爸,你看一下这个……”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风曦云就送给了风尘一份惊喜。直接通过了生物芯片给祂发的,一篇很长的,关于数学的论文。讲的内容,是有关于无穷级极限映射的问题——是和本身的修行息息相关的。其中的猜想、证明都完成的很好,只是有一些地方,却因为本人脑力的原因,暂时无解——这也是交给风尘的原因。风尘现在的脑子,就相当于是风曦云的超级计算机。

简单来说,这小丫头片子就是把风尘当成了一个可以随便使用的、免费的、智能的超级电脑,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就丢了过来。

只是一念之间,这一篇论文就被看了一遍。其中由一个主体,映射为两个元婴,然后两个变四个、四个成八个……逐级的映射、放样,这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关系,和人本身的精神、体力之间,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等等……风尘看完之后,便帮着算了起来,心里头却是很无语:

这玩意儿要是早一点儿在手里,祂当初在针对汇通三脉的时候,也就不用那种大水漫灌的笨办法了。

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搞定了其中的细节。然后尽量的缩减了大小,回传给了风曦云。风曦云发给风尘一连串的红嘴唇子,一个劲儿的“谢谢爸爸”。风尘回了一个:“继续努力……你的这一个数学的应用做的很棒!”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相柳阿凡达

之后,便主动的安利了韩莎、张天野,一人发去了一份。标注道:很有趣,看看。至于具体的内容,却卖了个关子,不去说。在这一有关于映射的论述中,最神奇的地方,是其中关于“有效层级”的论证,再一次根据大衍金丹,论述了“事件边界”这一个东西——提出了有效的映射层级,规定了映射层级的边界问题。于是……这一个看似无限的、且极限的问题,竟然是有限的。

逐层映射之间,次一层和上一层之间,存在的关系符合于一种复杂的指数关系,是一种五次方程、六次方程的交替——更是由这一种映射关系,做出来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从中心处向边缘处,由稀疏的点蔓延开,然后形成一个密实的边界的圆形——确切的说是球形。

但依靠着过人的数学功底,它被切片、降低了一个维度,变成了平面的、二维的……这个圆,和表示微观粒子的电子跃迁的图差不多。

这也就是风尘认为“有趣”的地方……显然,这一个论证说试用的领域,肯定是并不局限于一个元婴的映射,只是一种思维小游戏的。它——有着更加广阔、更加宏大的舞台。风尘安利完之后,就去了隔壁。

隔壁的房间整体被阵法笼罩,整个变得铜墙铁壁一般。相柳无忌被剥成了白斩鸡,羸弱修长,皮肤苍白的身体就被那么固定在地上。

手腕、脚腕、膝盖、脖颈……每一处都有一个小型的阵法形成的环,将人固定、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只是相柳也一直没有动弹,从昨天自己咬了自己一口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是昏迷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这一事实。张天野临时改出来的一身白大褂、防尘帽、口罩和无菌手套都没有派上“恶作剧吓人”的用场——穿着白大褂、捂着口罩都一整天了,相柳无忌也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不过,除了恶作剧,该做的事情倒是一件不少,体检完成了、切片也完成了……但没能够让对方一睁眼,就看到白大褂提着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比划,莫名的失望!

他就想看相柳无忌一睁眼,然后吓得浑身肌肉都颤抖的跳动,然后实在是承受不住精神压力嗝喽一下背过气,再晕过去。

哎……可惜事实不给他机会啊。风尘一过来,张天野就告状:“看看你闺女干的好事,人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安落捂脸:“我师父一直都在这儿,你怎么不跟我师父说?”

张天野道:“你这就不懂了。你跟咱师父是一头儿的,我跟祂是一头儿的。要告状当然挑人……你就说,过分不过分吧?好好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硬是弄成这样子了。”风尘轻飘飘的说:“那你把人弄醒不就好了。”

“问题是……”问题是他试过了,弄不醒啊——说到底是风曦云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的太狠。

风尘道:“那我看看……”这相柳无忌自从弄回来,祂还都没检查过呢。张天野打断祂,让祂先换上白大褂,拿上手术刀——这个形象是必须的。韩莎和安落靠着墙根,掩口说道:“宝宝你注意一些,别给人弄傻了。他现在吧,脑子里的电子有点儿乱,不小心就会成了傻瓜了,我都不敢往醒来叫……”

风尘一检查,果是如同韩莎说的一样,因为自己被自己咬了一口,致使相柳无忌身上原本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心说:“这闺女还真会被我找事儿啊……”但——当爹的不就是给闺女平事儿的吗?而且这事儿说是事儿也是事儿,说不是事儿也不是事儿,醒不来……那就埋了好了。风尘穿着白大褂,动念之间,阵法便随之而动,无声无息的,对方脑域中的电子震动,然后瞬间便分开了……

“啊,你这——”相柳无忌的意识还停留在昨天,被扔出去的那一瞬间。被自己的相柳之影咬过的酸爽记忆还在……一睁眼,就看到了风尘、张天野——两个一身白,只露出了眼睛,手里拿着小柳叶刀的人居高临下的看他。相柳无忌挣扎了一下,却是浑身动弹不得,就像是一条没用了的烂肉一样……暗送了风尘一根大拇指,张天野森森的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不要激动,这样的情绪对你的身体并没有好处。你的身体很糟糕,我给你做过一次全面的,由外而内的身体检查,你的身体……”

张天野化身大蛇丸……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陈教主的荣光照耀着他——切片,必须切片,只有切片才算研究,不切片的都是异端,都是邪道。

“作为我宝贵的实验素材,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有大的心里波动……”

“……”

再然后,一个隔音阵法之后,相柳无忌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看张天野和风尘说话,却不知道说一些什么,这让他莫名的恐慌……

张天野说的是:“我打算将他的功法修改的更加激烈一些,让身体的反应更快一些……这样可以更好、更明显的观察。看看你的推论数据,和真实的实验数据之间,是否完全吻合……”推论——最好的验证方法就是实验。张天野说完,脑子里就多出了一股信息,风尘几乎是动念之间,就直接将修改好的功法送给了他。第三类生命的思考速度,就是这么的迅速。

“爱死你了,亲。”张天野抱住风尘,想要在祂的脸上来一个感激的吻,却不想直接被风尘一把推开了,“死开,别想占老娘便宜。”

“老娘……”张天野的眼角跳了跳。心说媳妇还在旁边看着呢,你自称“老娘”也好意思?

还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公德心了?

风尘白他一眼,说:“你有意见?那你问问落落答应不答应……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以前那个浓眉大眼的张天野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张天野……”韩莎从相柳无忌的身上踩过去,和风尘说:“宝宝做的对,可不许被人占了便宜。什么以前的哥们儿都不行,这叫猥亵,是犯罪!”

“对!”风尘煞有介事。

作为一个可爱的第三类生命,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随时防备一些怪蜀黍。

“我刚看了一些咱家云云的论文……你不觉着,这一理论可以很好的解释七种基本力吗?我刚才试着替换了一下,很直观。七种力之间,也可以相互进行转化、统一,比起以前的公式来,感觉似乎更加的、更加的……”怎么说呢,以前的公式不能说是错误,但却绝对没有这个公式这么面面俱到、这么细腻。

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是相对理论和经典理论之间的关系一样,经典理论也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但相对论却在这个基础上,更加的细致,更进一步。

风尘道:“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云云的这个,应用性很广……”

……

天一门丢了一个人,但却并不着急。因为烈焰门、金甲门告知了情况,说是相柳无忌不小心得罪了某个隐世不出的前辈,然后被前辈捉去教训了……只是教训,并不会有什么危险。甚至于还晦涩的暗示,说可能是一些了不得的机缘!对于修士而言,遇到前辈,无论是被教训还是被教育,都不是一件坏事——遇到了前辈高人,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然后直接就从你脸前飞过了,那才是坏事。

于是,该在小岛上查,就继续查,该研究线索,就研究线索。只是这一件事上烈焰门的女人们是分外的不上心,天天就想着这里逛逛,那里去找一些好看的石头,从水里捞几株珊瑚、贝壳,准备做一些首饰。

金甲门的糙汉子倒是看着努力……但他们绝对是越帮越忙的类型,还不如让他们找一块空地打架玩儿。

于是真正出力的,也就只剩下了天一门和青云门,整日里可以看到天空中星蕴变化出来的各种飞禽走兽,在天空横空而过。也可以看到天一门的相柳之影过空……那阴郁的影子笼罩过的地方,就连空气都是阴郁的,久久不散。而在张天野、安落的房间里,地上的相柳无忌却是在一天、一天的发生变化——首先的变化是皮肤,原本的皮肤从苍白变成了一种苍蓝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阿凡达一样。眉毛则是变得黄绿黄绿的,一双眼睛也变成了那种金灿灿的颜色。

张天野开玩笑说逍遥侯从悬崖地下跑上来之后,眼睛就是这种色儿的。这些是体外的变化,体内的变化,也同样巨大。

红色的血肉则是变成了蓝绿色,组成血肉的微观粒子发生了变化,全部被替换成了厌氧细胞……巨量的,并不挑剔的呼吸。只要是带有离子性质的,无论是正离子还是负离子的气体都可以被吸收、运行身体。

而且,吃下去的食物,也能够在体内被消化出一定量的离子出来……只需要进化的再彻底一些,这就是一个全新的……嗯,阿凡达。

正文卷 第四十章 终极相柳之体

相柳无忌沉默、寡言,对张天野爱答不理。每日不是窝着自己思考人生,就是低头研究自己的……呃,尾巴!作为一只阿凡达,尾巴是必不可少的标配。说不上是“心丧若死”,但自己的身体变好、修为变强,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所以虽然对某个人很看不顺眼,但却是很配合的!

张某人给他的功法,他不折不扣的修炼;张某人留下来的数学基础,也一门心思的学;张某人给的电磁理论之类的东西,也很认真的读——

于是……日复一日的,对于自己修炼的“天一真水”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明悟。对于相柳之影的能力、应用,也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些心得。虽然因为时间很短,一切都只是停留在一个“知道”上。但对于自己的身体——却一点儿也不排斥。因为皮肤变成蓝色、由内而外的变化,甚至于长出尾巴,这都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是正常的。是正常的。重要的事情总要重复三遍才行——

这一种变化,是天一真水修炼大成之后才会产生的变化。而那一条尾巴,更是要极其厉害,完美的程度,才会出现。相比被张天野弄过来困在屋子里这种事,身体上的进化的福利足以抵消很多恩怨。但相柳无忌是一个傲娇的人,是坚决不会承认已经原谅了张天野这个有点儿恶劣的家伙的。张天野检查过他的身体,便指着他尾巴上刚才长出来的,一个处于尾端的小圆圈,说:“不错……进化还在继续。”

相柳无忌不理他,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继续低着头,抱着一本书看。张天野咧咧嘴,说:“我也没怎么着你啊……要不,我现在放你走?”

相柳无忌抬头,看向他。

“哈,终于有反应了?”张天野乐,却又将问题抛回给了相柳无忌:“不过你要想好了。你只要离开这里,没有了我的协助,配合特定的食物、营养、环境因素。你的进化就要到此截止了……我刚让大波士给你算了一下,你的完美形态应该是这样的……”一幕立体的投影,就在相柳无忌的眼前投影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怪物”,有着类人的身体结构,但上身却向前佝偻,肋骨成排,形成一种弯腰、屈身的状态,如同随时要进攻的猛兽。双臂过膝,骨骼粗大,双腿粗壮,却比上肢要短一些,一双脚却分外的宽大、结实。背后的一条尾巴足足比碗口还粗了一些,至于尾端,明显的细成了火腿肠粗细……

浑身上下,遍布了一层苍蓝色的绒毛,在手、脚的位置,那绒毛就逐渐变成了白色……尾巴上,则是布满了一圈、一圈的,黑色的环,像是狸猫尾巴上的斑纹一样,但整体看起来却更加的薄。

尾巴有两米长,末端还有一个向上的“獠牙”——一尺的长度,像是弯刀一样。再往上,一直延伸到了颈部的,则是一块一块凸出来的骨骼,大片大片的形成甲胄,护住了背后。头上则是多出来了一个绿色裹着白色的,如同帽子一样的柔软触手……

这,就是所谓的“终极形态”。

张天野指着这个,说:“你看好了。你现在要走,就只能到你现在的程度。祂的推论,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推论,肯定是百分之一千个正确的。”

相柳无忌道:“我需要回去一趟……”

“可以。”

张天野回答的很干脆:他一点儿都不怕对方食言而肥。相柳无忌身上的好处在普通人看来那就和变成妖怪没什么两样,但在天一门人看来,这就是天大的机缘。他们努力修行,最后还不是为了变成这么一个样子?张天野撤掉了阵法,说:“你现在的能力,你可以试一试……去吧。”

相柳无忌问:“你就对我这么放心?”

张天野送给他一个白眼,说:“我又不谋财害命——”

退一万步说,该得到的数据几乎都得到了。相柳无忌自己回来那是锦上添花,要是不愿意回来,那就不回来呗。

相柳无忌无言以对,停了十多秒,才说了一声“告辞”,飞身而去。他投出了窗户,尾巴却在一瞬间拉伸的笔直,就好像是附着到了虚空中一条无形的线上,直接滑行出了一条直线……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飞行方式,已经摆脱了以前的桎梏,变成了一种近乎于本能的能力。蓝色的身影在虚空一闪而逝,便回到了天一门的驻地。

天一门里,相柳无忌会说什么、怎么说,他不在意也不关心。试验品已经走了,安落又不在——和韩莎、风曦云一起去了烈焰门的临时住所,找那群人玩儿去了。风尘倒是没有去,可却是在琢磨大衍金丹,思索、完善云云之前给祂的论证,务必是要将七种力统一起来的,这无疑是对大一统公式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补充,拥有着极大的意义。张天野去隔壁看了一下,然后就决定去摆摊儿:

他自从做实验开始就没有再卖炸馒头,街上的小孩儿都有意见了。尤其是烈焰门的菇凉们,更是让云云传话,说是想炸馒头了……

卖了一会儿……烈焰门的菇凉们就从海上飞了回来。一起过来吃炸馒头,他媳妇和风尘的媳妇就在其中。

然而张天野并不开心——因为媳妇在,所以这一顿都是白吃的。他给大伙儿服务,安落却问他:“今天闲了?”

“我把人放了……正好出来放松一下。你们不是想吃炸馒头吗?没了我馒头王,你们会不开心的。”

“放了,为什么啊?”

听听自己媳妇这话问的,是人话吗?人本来就是自己抓过来的,说实话自己心里头都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感,一直以来都是任由对方冷暴力也不会生气,更是忍着自己的暴脾气,什么电击惩罚之类的驯服手段根本就想都没想过——自己的媳妇倒好,把人放了,还问一句“为什么”……张天野无语的塞给她一串炸馒头,说:“咱们该验证的都验证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放了呗。”

“我还想看他变阿凡达呢……”

“你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心?难道良心不会痛吗?”张天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安落一口恶狠狠的咬了半个馒头,吃了才说:“当街找我老公麻烦,没活劈了他是他实验有用,我为什么要良心痛?”

这蛮不讲理的护短言论听的张天野都快要哭了……虽然脾气大了一些,但自己这媳妇硬是真的要的啊。

张天野都感动坏了,连忙又给安落递了一口水。一群烈焰门的女子有的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等不了张天野了。听安落这么一说,也一个个的起哄,称赞是“有大姐风范”,还说女人就应该这样儿……你们烈焰门是土匪窝吗?张天野心里头嘀咕了一句。安落一边吃一边告知张天野,现在她、韩莎还有云云,都已经是烈焰门的客座长老了,大家已经变成了一家人。

而这群女人今天过来这儿实际上就是要一起欣赏一下阿凡达的——

传说中的“相柳之体”究极形态。

“这样啊,你们放心。他肯定自己跑回来……在咱们这儿能够快速的成就相柳之体,跑出去可没有这么便宜……”

果然,下午的时候,相柳无忌就又回来了。正好烈焰门的一群人也都在,相柳无忌一点儿也不避讳,道:“各位师妹都在?”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他已经知道烈焰门和风尘等人之间关系还不差了——谁让苏墁墁时不时的往这儿跑,有时候还会带着一些姐妹过来呢?只不过今天人比较齐而已。一群女人的目光却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一阵打量对比,发光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然后,又一起挤进了张天野的房内,一群人一起“不可描述”……后面的进化继续进行。相柳无忌一天一个变化。

点滴的变化,都被记录下来……终于又是过了五天时间,相柳无忌的蜕变也终于全部完成了……

“说说……”张天野点头,提起了精神准备随时记录。

“说不上……但我现在可以感受到天地元气,还能够隐约感受到天地元气中的一些信息,似乎,是一些记忆,还有一些……”

“哦,明白了……”张天野点头,表示明白。虽然相柳无忌讲述的有些不是很清楚,但不妨碍张天野理解。

将体征、感受一点点记录完。张天野说:“现在你的形态已经完成了。还有最后一个实验,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相柳无忌应道:“理所应当。”

然后,张天野就叫来了风尘,集合了人马。由风尘施展手段将相柳无忌带入到了真空之中,漆黑的真空,风尘带着相柳无忌随意停了一个位置。风尘的声音直接作用在他的脑海中,画面则是同步传输到了地面。这一种传输很奇妙,就像是一种很直接的“知道”——已经经历过,于是张天野等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女娲

这一个高度已经是出了电离层,算是彻头彻尾的外层空间了。稀薄的、近乎于无的大气并不能给相柳无忌什么帮助……人,飘在真空,上下左右混不受力,也动弹不得。风尘问他一句“感觉如何”,却只见他张一张嘴,却没什么声音。风尘指一下他头上那个柔软的,好像是软帽子一样的触须——“用你头上的触须,这里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播……”

相柳无忌很想问——既然没有空气,那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但真空中,接近于零的气压和他身体内的气体之间,形成的压差却让他憋屈的难受。身体却牢牢的压住了那种憋屈的感觉,将内部的血液、生出的离子状态的气体隔离开。肺部的大大小小的肺泡都在这一压力的作用下,被顶的关闭。

就像是关闭了阀门。在他即将窒息的时候,从之前的肺部呼吸,变成了内呼吸。这一切都是神奇的……

“我,我感觉还好……已经不憋闷了……”相柳无忌感受着自己身体内逐渐消退的憋屈感,说着自己的感受——

那种憋闷感始终是存在的,大脑也在充血,似乎有点儿高血压的意思……上头。另外,这里的阳光太过于炽烈,身体的一侧烧的厉害,背阳的一侧又冷的厉害,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但呼吸、身体机能的运转,却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你试着运动一下……”见相柳无忌挺尸,风尘就又提醒了一句——特意提醒对方记得使用自己那根超级尾巴。

这就是俗话形容死心眼儿的人不拨不转,拨一拨转一转。经过提醒之后,相柳无忌就运行起来,借助于尾巴,以虚空凝聚轨道,来回穿梭,始终将自己挂在那一条无形的轨道上,简直厉害的不要、不要的……而一阵活动之后,相柳无忌身上那种感觉也消退了,变得更加的惬意、适应。遂,又进行了进食、休眠等试验,有关相柳无忌的身体体征数据,心理状态之类的也都一点一点的回传……

这一次的实验可以说大获成功。实验体在太空中完美存活,除了初期的不适应,是完全可以转化为“太空生物”的!

……

地球,第一世界。风莎燕和风尘的第二类的大脑依旧保持着联系,在经过了时间的延迟之后,便也终于获得了实验的结果。

眼眸一动,心中暗道:“原来如此,第二类生命进入太空,转变为太空生命……原来如此,原来也是可行的……”

只是一念之后,自身的基因、细胞就开始从根本上生出了变化。她并未生出尾巴,也没有长出那种帽子一样的触须,但身体内的细胞,却逐渐转变,成为了一种更加高级的形态,可以制造出运行身体的气——并且不是常规的气,不会因为在太空中而压抑。血液变成了一种璀璨的,如同星辰一般的紫色。她的皮肤也因此变得熠熠生辉,释放着淡淡的光芒……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放出了光,一连半月之后,那种变化才算彻底的停住。由内而外,都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

这是和风尘步入第三类截然不同的一步。但同样可以达到进入太空,在太空存在的目的。只是思维上、速度上却和风尘没法比。

叫来了三魂七魄、箜云岚、句芒,简单说了一句,道:“我如今修成了另一种状态,要去太空看看,你们不用担心。多则半月便回……”

太空……毕竟广阔。

……

又联系女娲一族,言:“异世之女娲一族,皆致力于走上太空。你们虽然没有这样的能力,但很久以前,也或者有这样的想法。我便请你们观礼!”

罢了,便穿了一件自己编织的,飘飘的长裙,飞天而起。正是夜色,她的身上带着盈盈的毫光飞天而起,转瞬间就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小点。一路冲出了大气层,一颗不知是哪里来的卫星恰从身前过去,便被她随手接过去,一捏一丢……太空中无什么阻力,也没有多少尘埃,空旷广阔。阵法一经纠结,便产生了极大的速度——但没有阻力,却有阻尼,那种感觉不是外在的一种力量在阻止她加速,而是内在的一种力量。让她的身体变得燥热,让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无序……

毕竟比不上风尘,超车是不行的。即便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速度,也只是用了一个小时左右,风莎燕就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月球。

“帝江帝江帝江……”

一片小西红柿一样的帝江门纷纷飞过来,电磁波动嘈杂的如同夏日的蛙鸣。风莎燕一笑,张开了自己的胳膊。帝江们也同样的激动、兴奋……风莎燕,便是它们的创世神,是它们的造物主,一切的主宰。它们跳动着,包围着风莎燕,传递着自己的喜悦、传递着自己的经历、传递着自己的一切可以传递的情绪。

它们告诉风莎燕,在这里的地下,它们开辟出了很多的粮食产区,种植这里特有的一些可以食用的菌类。

它们告诉风莎燕,有一部分已经去了火星,开疆辟土……

“真好……”

风莎燕很有耐心,笑盈盈的听它们讲述。而后还跟着它们一起去了它们的基地,从一些通往地下世界的环形山下去,大片大片的洞穴几乎连成一体。参观了粮食产区,见证了它们的成长后,只是待了一日,风莎燕就去了第二个目的地——火星。

火星上的帝江规模更大一些,并且在帝江的努力下,地表已经出现了一小片的植被。周围的温度、空气、水分则是被帝江用阵法控制着,形成了一片温度适宜的地方。地下的一些动物也被吸引了上来……看了火星上的山川、大裂谷,体味了一下火星上面的风,风莎燕便回返地球。回到地球的时候,正好是第五天的清晨。

“姐姐姐姐姐姐……”三魂七魄的叫声也是一样的此起彼伏,风莎燕一人抱了一下她们,说:“我回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又和父母抱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阿彩便率一群女娲前来基地。风莎燕将人引进了洞窟之中。而后就说起了这一次宇宙之行——

它只是短暂的到达了火星,但也足以暴露出许多的问题。首先,就是对于第二类生命而言,人的这一种形态并不适合太空环境,即便是风莎燕这样的完美的身体,也依旧是有些无能为力的。所以,在形态上,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蜕变。再一个,就是宇宙环境中,裸露在外的皮肤会受到日光照射,各种辐射,对皮肤非常不好……“我经过计算,以为人首蛇身,反倒是适合于虚空一些……”

“可这样的变化,怎么容易?”女娲一族的人对人首蛇身情有独钟,却也因此知道这种变化的困难。

但对风莎燕而言,难吗?

风莎燕道:“你们留下观礼吧。亲眼看一下我是如何蜕变的。其中的详细资料,我也都会送给你们……”顿了一下,说笑一句道:“从此往后,女娲一族,也才算是名副其实了。”于是,阿彩等人就留下来,进行观摩。并且还特意连通了姥姥等人,将三地女娲联系在了一起——且是商量,若风莎燕化为人首蛇身,则以之为主,女娲一族尽数归附。就这样,风莎燕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第一天的时候,她的脊柱就开始生长,一条尾巴逐渐延长、变得粗大。双腿则是逐渐的被一层皮肉包裹住……第二天,就只剩下了小腿,第三天,只剩下了双脚。第四天,形成了一条长度近一米五的肉条,第五天……肉条长到了两米五左右的长度。并且白色的,透着粉色光泽的**上,开始生出一层膜,那一层膜像是缺少了水分一样,形成整齐的,鱼鳞一样的褶皱……

渐渐的,褶皱就变成了一种深绿色的角质,然后成为鳞片。每一片鳞片都是三种颜色,被别的鳞片覆盖住的部分,是嫩黄色的,裸露出来的部分,是深绿色的,边缘位置则是褐色的。鳞片爬满了蛇躯,腹部的鳞片是单调的白青色,阔大、坚韧、柔软。并且每一片鳞片上面都是一个微型的阵法,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极为强大的整体。可分、可合、变化无穷,最是是和风莎燕这样的学霸使用。

蛇一样的躯体最终变成了七米长,延伸至小腹,骨盆的构架还在,能够明显看出腰部、臀部的线条,鳞片从这里往上,就变了颜色,明显的发浅。到了肚脐眼往上就成了稍微发青的浅色,总体的颜色是白的。大块、大块的鳞片,包裹住了前躯干,像是穿了一身露背的晚礼服。

背部,沿着脊柱,一片一片的大大小小的羽毛覆盖出一条线,羽毛的颜色灿烂,每一片羽毛的尾端都带着一个圆圈形。至于肩、下于肋。

脸侧靠近耳朵的地方,双鬓角似也贴了一些细小的羽毛,看起来竟然是美丽不可方物。风莎燕完成了蜕变,冲着众人轻轻颌首。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力场大一统

“真成女娲了?”要说一群观礼的人中,最为震撼、最为激动的,却并不是女娲一族的人,而是风尘的父母——只是因为他们是父母,所以也才最激动。世上“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者比比皆是,乃是人类繁衍生息之本性。儿女好过,学业、事业有成,都会为之高兴……但风莎燕这一次跨越的幅度,却有些超出二老的想象。这种视觉上的刺激,远远要比风尘“变黑了”来的大。

他二人不懂得风尘那种变化,实际上比风莎燕的更加本质,是一种生命本质的蜕变,是超脱于第二类,进入第三类的。

他们只见风莎燕的体型变成了人首蛇身,且是那么的雍容、华贵,神圣而不可侵犯。一张俏脸上,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荣光,焕发着令人不能直视的威严和慈悲……女娲乃是人母,从小就听女娲的传说长大,以为是女娲捏土造人的造物,那种心中的感情,更是不一样。

二位老人家手握在一起,激动的用力,却忍着不发出声音。

他们不知道这一过程是否已经结束。

但——这是绝不容打搅的。谁要是敢在这时候使坏、打搅,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去拼命,哪怕只是阻止一秒钟,也会毫不犹豫……

三魂七魄仰着小脸,全是一种自豪!

一群人中,就她们十个人蜜汁自信——相信这事儿对“姐姐”而言,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容易,说是变女娲,那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意外,biu的一下,就变好了。阿彩等人也安静、热切的注视着风莎燕,目光热烈……

“大家……”风莎燕的蛇躯稍立,整个人变成了近三米高,剩余的部分在地上一盘,声音很是温柔:“我已经完成了蜕变——很感谢大家的观礼。接下来,我们就出屋换一个地方,看一看这个身体的详细……”蛇尾一卷一钻,就将风父风母驼起来,让二人骑在身上,遂便出了基地,择了一处无人的深山,将二人放在山头上。三魂七魄、女娲一族随后赶来,箜云岚则是坐了阿彩等人的顺风车。风莎燕道:“你们且在这里看……”

身形游移,上了虚空,七米长的蛇躯形状扁平,像是一个窝窝头的横截面一样,尾巴最细的地方,却也有碗口粗细,而后成为一个圆润的,馒头一样的形状。蛇的躯体变成了笔直,但速度却极快……

虚空中,风莎燕的身周力场显现,随着她的有意演示,最基本的雷电火光不时闪现——至于一些其他的能力,或许更加强大,但展示出来,却也看不见。

这一次的展示主要是给自己的父母看一个新鲜。她寻常的时候也很少使用手段,这些打雷放电之类的,父母都不怎么见过。简单的雷电火光之后,就换了一个高能的——向着下方的一块石头一穿,她的身体就毫无障碍的穿梭了过去,石头也丝毫无损。而后,又围石头一转,那石头就突然消失了。再一次出现,石头竟然变成了绝大部分透明的玻璃、一层整齐的,呈现出放射性圆盘形状的铁片、一片乳白色的光滑的钙还有极小一部分的黄金……这一种视觉效果,简直骇人听闻。

再将蛇躯在上面一缠,足足有三寸多宽的,腹部的鳞片便向外稍微一鼓,充满了骨感的,犹如昆虫的脚一般的“足”就伸出来……

每一片鳞片下面,都藏着一对足。形状是分成了三节,最后一节带有抓钩,本身就如同刀子一样的锋利,在肌肉的牵扯下,弯曲、蜷缩,但一用力,就张开了。张开之后,就足足有七尺多长,稍微蜷曲之后,左右正好抱在一起。变成了玻璃一样的石头被一卷,上面便多出了整整齐齐的豁口。

切动、切碎……都不是重点。但能够产生如此整齐的豁口,却还没有碎,没有裂痕,这就厉害了……

“云来——”

再如火箭一般上了虚空,大片的云便开始汇聚,将周围遮蔽的阴郁。而后随着一句“雨来”,便有雨点落了下来。

即便是换了风尘过来,单就这一项,也不会比风莎燕做的更轻松。这些,几乎都是变成了风莎燕的一种本能——于是,这也就是风尘的一种本能。同时观看现场直播的,还有张天野一行人——由风尘进行直播,其他人进行看。东海上的侦查已经结束了,显而易见的,是四大门派并没有侦测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嗯——烈焰门例外。韩莎、风曦云和安落作为客座长老,凭着这一层关系,当日发生了什么,也一下子就清楚了。毕竟这三人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四大派的人走了三大派,烈焰门的女人们还没玩儿够,于是就伙同风尘一行人一起选了一个小岛,开始了阳光、沙滩、比基尼的享受……

一边晒着太阳浴,还能一边看立体的,超出了3d概念的直播的女娲化形,一群人都爽的不要不要的。

苏墁墁等人最惊奇的却是风莎燕也是风尘,一个人竟然可以同时是风莎燕也可以是风尘,人首蛇身的形象也是那么的漂亮……喜欢数学游戏的风曦云却是一边看直播,一边捣鼓,根据自己的之前的论证,又弄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在一个极为特殊的坐标轴上,制作出了九个看起来一圈一圈,弧和弧距的同心圆……而后,经过很妖艳的变换,就变成了一个波函数,整个过程妖艳的令人窒息:

这绝对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操作。因为这个坐标轴既不是普通的坐标,也不是指数坐标——这纯粹、纯粹就是风曦云自己捣鼓出来的。

在由内而外,第一、地二、第三个同心圆的时候,其半径的范围还是微观尺度,但第四、第五个开始,就已经变成了一种宏观的、极大的尺度,等到了第七个的时候……那个范围,实际上已经是难以用具体的数字写清楚、难以表达了。这,实际上就是针对力场统一的一个数学模型……

从微观的力,到宏观的力,统一了力,也统一了场,统一了能量的衰变过程,揭示了一种内在的规律。

这是她和爸爸的一个比赛,看谁先获得规律,先推算出结果,先找出最为简介、明了的公式。

毫无疑问——风尘的大脑或许足够的强大,计算能力、思考能力都毋庸置疑,本身天赋也足够的强。但在某一方面,实际上还是不如风曦云的……就比如……脑洞!

自己创立一种坐标,利用这种坐标,将原本的宏观、微观统一称为圆的性质的方程,统一为一种最简单的波函数,然后写明白其中的意义——这一种令人窒息的操作,风尘绝对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的。但风曦云就已经完成了。就是一边儿看直播,一边儿搞定的……“爸爸,我赢了……”

风曦云也不吝啬,直接将自己的“成果”发给了大家,风尘、韩莎、张天野、安落一人一份。

虽然安落这个学渣看不懂……但给不给看,这是一种起码的尊重。风曦云是不会因为自己的脑子好用,数学好,就看不起人的。

几人中风尘看的最快,也理解的最透彻,针对于强力、弱力、电磁力、引力、质力、空力、波力七种力的统一,祂也在弄,只是没有找到这么一个巧妙的方法,距离闺女差了不止是一步,而是三步四步。而最后多出来的两个圈圈……莫非说,按照风曦云的推算,实际上还应该存在两种力?风尘很容易的,就看明白了这一个公式和变换。说:“云云可太厉害了,能够有云云,是爸爸的幸运,也是妈妈的幸运……这样,既然力已经统一了,那么咱们就用一个全新的名字吧……”

祂是做了物质、空间和维的统一,分别整理了物质公式和空间公式;闺女却做到了力的统一,甚至于创造性的,构建了这样一个完备的公式。

所以……“这种力,就叫风曦云力吧。风曦云力因为风曦云数学原理,会在不同的范围之内,拥有不同的表现性质……”

风曦云听的眉开眼笑,韩莎也是开心,将风曦云一抱,原地转了一圈。说:“云云你太棒了……看看咱们一家人,简直就是物理终结者。爸爸统一物质、空间和维,闺女统一了力,啧啧……宝宝,给咱们家宝贝儿上一篇论文咋样?”

风尘道:“好啊,我去写。以后云云就是继风尘之后最伟大的数学家、理论物理学家了。”

“一家变态……”这是张天野心里头的嘀咕……这话一点儿都没错,简直都是不让人活了的节奏。要说风尘……毕竟几年辛苦,那也就算了。现在风曦云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不仅仅将原本彼此略有些矛盾(虽然总体上不影响)疏漏的,物质、空间、维没有照顾到的力给统一了。

问题是这丫头懂得七种力是什么吗?

不懂……

人家靠的就是天才的脑瓜以及数学分析。

这简直没天理。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搬家

在看一看这妮子的命名,从超出于普朗克尺度之后,一直到最终极的大尺度,用的居然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即便是有一个好爸爸,给“一”“二”“三”……嗯,做了标注,也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七种力是什么,风曦云根本就不知道,多出来的两种,更不知道。但也就是这样,反倒是显得更加、更加的打击人的——简直打击到体无完肤。

复杂的……变得简单,也仅仅是一种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张天野道:“这是根据有效层级理论算出来的……妈蛋的,以前四种基本力就够受的了,现在竟然多出来五种,你家是种基本力的啊?”

“……”风尘表情很无辜——虽然在祂手上多出了三种力,但那三种力实际上也不是祂提出来的,祂就是一个搬运工。

不过,有一点是需要纠正一下的,风尘道:“你没注意看吗?强互作用力、弱互作用力这两个力在理论中被统一了……就和电磁力一样,你仔细看看……”张天野果断在脑子里翻了翻——果然,在一个很不起眼的旮旯里,这一强一弱两个兄弟完成了统一。在维度蜷曲成为粒子的过程中,用一种很不客观,但却很直观的方法说,就是强的是往“内”的,弱的“外”的,俩兄弟是背靠背的关系。

所以这一次多出来的并不是两种未知的力,而是三种。张天野有一种妈卖批的冲动,这也太气人了。你以为你写合同呢?关键的问题还来个小号字体怕被人看见,简直了……这个倒是有点儿冤枉风尘——篇幅总是要照顾一下的,不注意这个绝对不是风尘的锅,而是张天野不认真!

张天野:“那行了,这个公式,实际上就是统一场理论嘛。我看清楚了,也很明白。不过这个坐标,还有这公式……”

谁要是跟他说“云云还是一个孩子”他绝对跟谁急——谁家孩子能这么的妖孽呢?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一个一个的公式看起来是简单、优美的,甚至于将坐标变成普通坐标,那画面肯定很***ut,然并卵——如果尝试计算一下,你就会发现这个看起来像是波函数、看起来像是圆方程、看起来像是抛物线方程的公式,甚至于没有超出二次方,计算起来是多么的复杂,多么的令人绝望……

那真的是“我导导导导导,导导导,导到天荒地老,导到头也找不着,对错是非难料”的恶意。

整天也保证没有人会喜欢这玩意儿,这种题目要是出现在考场上,考生们会哭的。再看看风曦云的小脸,辣么可爱,辣么……

“你们这闺女是要上天啊……太难了,这太难了。我都感觉难,那些还不如我的……至于这么恶意吗?云云?”

风曦云吸着一杯冰凉的果汁,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很简单啊,天野哥哥你老这么夸张。”

张天野不说话了,指一指风曦云让风尘自己看: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你家闺女!这就是你家的!

“行了,有这功夫,咱们推导一下另外三种力的性质。”然后,就继续看直播,另一边的风莎燕行云布雨,一番施为。之后女娲一族就表示了要归附的心思,风莎燕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之后就又和家里人商讨了一下搬家的事情,再然后……基地所在的山谷,以及周围的五座大山就被连根拔起,里面住的人就像是坐了电梯一样,瞬间感觉到一下震颤,而后就恢复了正常……但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正常——正常的山会在天上飞吗?

山,被一大片云笼罩住了。周围又布置了折光的阵法,掩盖了行迹。什么卫星、雷达等通过波来探测的手段,也注定了无功而返……

山在天上飞……

以一种不算很快的速度飞上了青藏高原,到了女娲一族的驻地上空,然后就落了下去。这一路足足飞行了三天三夜。

风莎燕将一个个的贝壳房收纳进来,分散于山的各处。山就在这里的地下扎根,一行人也走出了住所,然后,就被周围那种苍茫的景象震撼了——风尘父母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高原,感受过这里的空气。那云就像是贴在地上,有了一个神仙儿女(实在不知道应该称呼是儿子还是闺女),二人也似乎升华了一样。

以前还跟亲戚们鸡毛蒜皮,现在已经戒了。有那功夫,二人耍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通过生物芯片构建“我的世界”那种,随意创造。比如经历一些游戏世界……现在做游戏世界的人可不少。

各种的武侠、仙侠、玄幻,都有人涉猎。二人一般却喜欢玩儿现实一类的,譬如说是六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生活风貌,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吗?简直太美了……”三魂七魄叽叽喳喳,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唯一比较讨厌的就是光线太强了——以后出来玩儿需要注意待头套防晒。之前路过的时候,坐在山顶上看地上那些红脸蛋儿的女人们,就感觉这地方唯有阳光是最恶意的。女娲一族的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在随后的一周里陆陆续续的过来。山上渐渐的就变得热闹起来。一只看完了迁徙,这一场直播才是结束。

这几天里,风尘无疑就是最大的赢家:闺女送给了祂最珍贵的礼物,发掘出了宇宙中的九种力,算是从理论上奠定了统一立场的模型,并且详细阐述了各种力的变化;相柳无忌的研究又让风莎燕跨出了关键性的一步,成就了女娲。

现在家也搬了,手底下还有了女娲一族这一群聪明的研究型女人……未来金灿灿的一片光明……

烈焰门的女人们也要走了,玩儿了大概快一个月的时间,也该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给风尘等人留了地址。风尘五人却是回了青云山。

日子很平静……平静之下,酝酿的,却是一场极大的浩劫。新得了“玩具”的风尘对什么魔啊浩劫啊的没兴趣,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九种基本力的研究中去了……张天野偶尔打探一些消息,给风尘充当一下助手——处理一些并不如何重要的内容,还有就是查错!

风尘最主要的两个助手一个是媳妇一个是闺女,尤其是闺女,那能力简直逆天了。比能力比不上,但闺女毕竟小,有时候难免出错,而张天野虽然开创能力不足,但一些对错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他判断不出来没关系,不是还有韩莎呢吗?

……

不知不觉中……大衍金丹也在这一过程中丰富,变得更多了一些味道。

青云门之前收下来的弟子幸运的全部合格,都修炼成了星蕴,能够在错误的指导下走出正确的路,的确都是气运所钟的人。青云门中,老弟子却时常被派出去,各地探查……时不时出现的一些魔踪,也被如同拼凑拼图一样拼凑了起来……也是真相快要揭开的时候,烈焰门才公布了正确答案:

根据最新的“调查结果”——实际上就是当时在东海知道的结果——那魔头使用的是传说中的六蚀魔功。极有可能是当初的天一门的一个叛徒留下的。这魔功和天一门的功法同出一源,但却更加的诡异、厉害——而现在,天一门却一点儿都不怵!门下相柳无忌毫无疑问的是无敌于天下的,那已经完美到了极致的相柳之体能把什么魔头都按在地上摩擦、摩擦,送他一双滑板鞋……

所以,天一门很高调——这一次一定要将那叛徒的道统一网打尽。藏头露尾之辈,不出来也就罢了,敢露头?

哼哼……

天一门高调、自信。那魔头却更加的高调、自信,似乎感觉自己魔功已经大成,拥有了毁灭天一门的力量。于是,就直接打上了天一门……

“哎,可惜咱们没去看。那一场打的老惨了……”张天野啧啧有声,分外的遗憾。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听到的版本:

实验体相柳无忌就等着那魔头,那魔头一上了天一门,二者就大战起来。那一战简直是昏天暗地,一直打了三天三夜。然后,魔头就变成了一团黑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据目击者称,魔头是直接散功而死的。风尘“噗嗤”一笑,说:“你的三千世界法呢?回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有了?”却是直接动手:“还是我来吧,咱们省点儿劲儿……”

于是,两家人就看到了现场:

天一门……

一团黑云滚滚而来,嘶哑、难听的声音从云中传出来:“天一门……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真魔宗,没有天一门……嘎嘎,相柳老匹夫,还不出来送死?”

这一个开场,和之前他算计散修的手段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忍直视——或许是仇恨会让人做傻事,总之他的行为很傻。就在这个时候,相柳无忌登场了,直接、了当、干脆,就那么简简单单的飞出一条直线,钻进了黑云中。而后,声音才从黑云中传出来……“让你杀。”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六蚀天魔

人总是不经意间,就会被旁人影响、改变。相柳无忌和张天野“同处一室”的久了,也不免就不自觉的沾染了一些习气。相柳无忌处于黑云中,那黑云中,弥漫着的、无处不在的腐蚀之能,却对他毫无用处。在他的对面十米之外,就是一个“怪物”——是个浑身光洁,肤色漆黑的怪物,身形一如自己一般,稍微向前佝偻,背后同样有一条尾巴,却比自己多出了两条手臂,背后插出长而狰狞的骨头,附着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薄的薄膜,形成了狰狞的翅膀,在翅膀的边缘位置,骨骼则是探出了一道道的钩子,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狰狞。怪诞的,如同鸭蛋一般的脑袋上,一双眼睛是滚圆的,却没有眼睑,也没有鼻子,两个鼻孔形成了倒八字,表面覆盖了一层苍蝇翅膀一样的膜……这,便是适才那个叫嚣着,要让相柳老匹夫送死的魔头。

相柳学会了张天野的一些套路,所以这个时候就显得很没有风度,早在战斗之前,山门也就只剩下了山门——就连想要一旁瞭阵的长老们也都被相柳无忌打发了。所以,这个时候山门是空的,这里也只有相柳无忌一个人。

战斗——就要将自己的劣势、弱点尽量避免。如果能够主动出击,谁还在自己的山门打?那瓶瓶罐罐可都是自己家的。

“让你杀”三个字落后,一股无形无质的攻击,就已经朝着对方攻了过去。但二者本就出自于同源,也都修炼成了“终极形态”,虽然因为功法的原因,形状不一样,但这一下攻击显然是无效的。那怪物“嘎嘎”怪笑,“相柳之体……你又是谁?可惜,你这样的攻击,对我没用。难道你不知道……”翅膀一震,那怪物竟无声无息的在黑云中穿梭,在相柳无忌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掠了过去。

相柳无忌的胳膊上、腿上,被锋利的钩子破开了大片、大片的皮肉……怪物却回到了原处,猫戏老鼠一般,“天一门的神通法术,对我可是没用的啊……”

……

“反派死于话多啊……吐槽什么,刚才一下把相柳无忌弄死不好么?”张天野单纯吐槽这魔头,画面却在这个时候变得缓慢起来,如同定格一般。风尘则是说道:“六蚀魔功……他大量杀戮,原来是为了利用修士的腐肉,快速生成厌氧细胞,改变自己的形态。而且这一片黑云……”风尘咋摸着这一片黑云,啧啧赞叹。创造出这一门魔功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了——这黑云只是看起来是一片黑云,实际上却是具备了阳神的一些性质的,具备了将物质分解、腐蚀的能力的。是一种弱化版本的虚实转化之功。不出电磁转化之领域,但却足以令人惊叹。

除去为了快速修行,需要用高质量的修士的血肉来铺垫外,没什么不好的。还非要说有,那应该就是成就了“六蚀天魔之体”后的样子有点儿太难看了——

但……阿凡达似乎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在不知底细的外人看来,这俩都算是怪物……将画面调整的极其缓慢,风尘便开始细致的解析六蚀天魔体内,阵法的运转,内外的沟通。最有看点的,却是他那种将自己的一部分神释放在体外的手段——这个让风尘有点儿羡慕,学不来、学不来……但张天野貌似是可以学的。就问:“你看这六蚀魔功帅不帅?尤其是这一片黑云,那简直比硫酸雨还牛逼,落下去就尸骨无存。天魔六蚀,蚀魂、蚀骨、蚀金、蚀木、蚀地、蚀天,很有逼格啊……”

“那样子也也太丑了……”

要变成那种没有眼皮的,四只手的怪物?张天野才没那么傻呢。就这什么六蚀天魔的,他一下泡椒凤爪就能拍死,堂堂正正,谁跟你唱聊斋啊?

“你应该这么想……去取精华,去其糟粕。形象差劲,你可以不要嘛。但这黑云滚滚,光是吓唬人,就非常的不错。一些宵小之徒,你光是打杀不管用,还是能吓唬就吓唬,少造杀业……”风尘玩笑。

张天野送给他一根小拇指,说:“我信你奶奶个嘴儿。你那些破事儿我都不兴说你,给人家码头上混混直接腿上戳了一刀的是谁?好吧,这个不是你,但你媳妇,和你有区别吗?才一出城,就把人家一群善良可爱无辜的小土匪的脑袋都拍进了肚子里的又是谁?你跟我说少造杀业?”

一巴掌直接拍死都是一种仁慈。

六蚀天魔体内的经、穴巡行,细胞组成、基因序列,一点一滴的信息,都被解析出来。然后,打斗就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

既然神通、法术都是无用,那么这两个非人的怪物也就只有肉搏这一个手段了。按照道理来说,六蚀天魔比相柳无忌多了两只手,应该是更加占便宜的——但事实上正好相反。那两只手反倒是成了帮倒忙的存在,不仅仅一着急不能协调,还会和其它两只手打架。相柳无忌在搏斗过程中丝毫不落下风。无论是翅膀合适多余的手,都成了一种劣势,相柳无忌如同挂在一条钢索上,快速的穿梭……

二人身上,渐都多出了一些伤口。六蚀天魔的翅膀更是破开了大洞,薄膜被撕扯的不像样子,如同破了的雨伞一般。相柳无忌的头顶上,那柔软的触手也少了一半,流出了蓝色的血液。

身形在虚空中快速的穿梭,二人的交战都是一处即分,而后调整轨迹,继续交错。一天下来,竟然还有力气。

第二天,战斗继续;第三天……

还真的打满了第三天,那魔头终究还是被完美的相柳之体干掉了——无论是耐力、速度等各方面的优势上,他都比不过相柳无忌。也是他运气不好,如果当初风尘等人兴致起来,直接把他抓去实验,那么现在得瑟的就不是相柳无忌了。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一颗头颅被拧下来,魔……死了。什么传说中的大场面根本不存在的,只是肉搏,打的人不知道怎么样,反正风尘、张天野这俩看的人是无精打采的。对二人而言,这种打斗根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太弱鸡了。

就算不用泡椒凤爪,张天野都能够在一分钟内解决战斗。要是交给风尘,只怕连一招都用不了。

一个眼神儿过去就能让六蚀天魔自己蚀了,分解成最本质的元素状态。也别说什么“无效”——那只是因为相柳无忌不懂科学。

看完了战斗,张天野唏嘘一下,说:“挺可怜的一个人,怎么就走错了路了呢。他要是不那么着急,不用杀人练功的手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风尘道:“仇恨这种东西,你要等它,那就是一种煎熬啊。所以说,能够记仇的人都是狠人,记仇,比当下就报仇更狠,因为他可以压抑住自己的仇恨,为了这个仇恨,十年磨刀,血溅五步。”

张天野说道:“但这样的人,往往也都是好人。因为好人总能忍。记恩的人,也记仇,记仇的人,也记恩……一体两面。”

“出去走走……”二人便离开了青云山,随意飞了一处城池,上街走了走。风尘穿着画皮,一身白色的,带着蓝色的图案的宫装,袖口,衣服的边缘也都是同样款式的蓝色的宽边,上面是一缕缕几何状云纹,很是抽象。头发却披散着,只是用发箍简单的在额头上箍住,下方松松垮垮的用绸带扎住。

一张面纱挂在脸上,只是露出了顾盼生辉的眸子,张天野一身武士服,把头发扎成了低低的马尾。

随意逛了一圈,却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二人也不买东西,只是到处去看,正听的远处有锣鼓声,是有人打擂比武,便过去看。

用木头搭建起来,堆砌了土石的擂台上,立着一个旗杆。上面挂着一张布,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赵”字。旗杆下,坐着一个头扎冲天辫,袒露半身的汉子。一稍显的消瘦一些,却肌肉结实的年轻人作揖,对台下观众说道:“……今日我师父在这里摆下擂台,就等那跳梁小丑前来送死……若是不敢来,他就不要再开馆骗人了。”

“大言不惭!”一人分开人群,领着几个年轻人走到台下。然后就跳上了擂台,说:“赵老虎,你爷爷来了。”

“那小子,你侮辱我师父,不如我们俩先比划比划?”那人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也跳了出来……

风尘、张天野看的有趣。张天野说道:“这俩玩儿呢?你看看,一个一身肥膘,一个干瘦如猴,呼吸都不稳当,还打?”

“一会儿开打了,就知道是不是做戏了。再说这年头,普通人应该也不知道怎么打……”风尘摇摇头,江湖骗子自古有之,一点儿都不意外。张天野却是摩拳擦掌,说:“先让他们打,一会儿我去打架。我也不欺负他们,就用夏尔米,不行,他们也太恶心了。还是用king的招式吧,一通脚丫子教他们做人。”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无题

擂台上的“大战”便由挑衅的弟子掀开,就和台上刚主持的弟子刚起来。但见的二人双腿一前一后,稍微坐下,双手也伸在胸前,一前一后,摆成了一条线。然后,就彼此隔着三米的距离,不断的绕圈子。底下的观众不明所以,只能是听“专业人士”讲,听有的人说是在寻找机会,有的人说是势均力敌,对方身上没有破绽……反正,都是高手的事儿,你看不懂是正常的,看懂了不也成了高手了?

张天野彻底确定了——这玩意儿就是套路。根本就是打擂双方合伙儿炒作的,实际上都就是那么回事儿,来个不讲究的糙汉子一人一下就能把这些人掐吧了。张天野左右看一眼,说:“这也太辣眼睛了。您老人家先休息,我去踢馆……”

“玩儿呢?”张天野一步上了擂台,双手很是粗暴的朝着两边一挥,刚才还转圈子的两个人就倒下了。

不显声色的泡椒凤爪直接让二人趴下了,张天野背着手,慢条斯理道:“你们这么打,我很不高兴。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擂台上倒地的两个弟子装死,一群弟子装沉默,那一胖一瘦却不能装,倒驴不倒架,今儿要是不说话,他们的生意都黄了。胖子一拱手,说:“这位少侠,不知是有何指教?在下扬城张梓童,江湖人抬爱,称一声铁肚佛……”语气中半带着威胁,“少侠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的恩怨为好。这江湖……”

张天野打断他的话,说:“这江湖,终究不是你的江湖。胖子……你这铁肚佛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名号吧?嘿嘿,爷的眼里不揉沙子,你们刚才演的太难看,我就看不惯。倒是要看看你这一猪一猴有什么本事……”张天野一上步,就很随意的一把抓过去。胖子就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的,被抓了起来——对方自称铁肚佛,张天野就试了试他的肚子有多硬。“砰”的一声,柔软的肚皮就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擂台上,肥肉乱颤。那一下老惨了。如果是后背而不是前心,或许还不会这么惨,但爽他是铁肚佛呢?

总不能还比不过人家普通人的一个背吧?

铁肚佛一下子就成了死猪……就那一身的肥膘,自己摔一跤都半天爬不起来,何况是被张天野这么粗暴的砸一下。搞定了一个,张天野就看另一个,说:“给你一个机会,别说我欺负人,你的名号儿是什么?”

“接下来,我会用我的左腿砍你的脖子,你可一定要做好准备了。告诉你,你都防不住,可别怪我了……”

“我……”

什么都来不及说,人就已经飞出去了。

说是脖子就是脖子,位置一点儿不带差的。张天野收回了脚,说:“骗人的事儿少做,说不得就遇到了我这样的正义心爆棚的大侠,把你们给料理了……走了。”最后一个“走了”却是和风尘说的,下了擂台,观众就感觉思绪一下模糊,再一回神,风尘和张天野早就没了影子。二人直飞到了半空中,张天野说:“刚才真不爽利,咱们俩过几手……”而后便加速,出拳、踢膝……

一招一式,皆是将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调动起来,身形在空中不断的后退,然后冲上去,划出凌乱的轨迹。

风尘只是随意的格挡,动作也不见得快,但就是让张天野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张天野就感觉没意思:“不打了。”

回了青云山的住处,韩莎、安落和风曦云正在用三千世界法在玩儿——作战目标就是暴打六蚀天魔这个小怪兽。三个人轮流上场,很多时候就连相柳无忌也在自己不知道的“过去”被人爆锤了一通。她们也不是改变过去,就是玩儿。张天野后悔不已,说:“早知道你们这么会玩儿,我就不跟风尘出去了……”

遂也加入了进去……

黑云之中,无天无地。张天野调动了自己感官,耳边听到一声轻微的破风声,就随之动作……六蚀天魔才一掠到身边,迎接它的就是一只砂锅大的拳头。这堪称是霸绝天地的一拳,带着张天野浑身的劲道,直接击打在了六蚀天魔的一条手臂上。然后另一只拳头一个勾拳,就砸在了脸上……上勾拳——掏!

膝盖撞在了六蚀天魔的小腹上,六蚀天魔便突然一遁,胳膊和腹部的大面积的血肉就被拳头上的劲道侵蚀,坏死。

于是,原本联系并不紧密的细胞竟然就“散架”了……字面的意思。剩下的残破的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的六蚀天魔,也已经灭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相比较而言……相柳之体更加的皮实一些。张天野意犹未尽的打完反派打正派,相柳无忌直接被摔的七荤八素。左右看一看,张天野心中一动,按说:“这里左右也都是虚假的,直接找青云门,杀上去啊……”于是,转道青云,泡椒凤爪直接一压,就压垮了山门——“青云门听着,我乃七杀魔君,尔等出来受死……”

青云门的长老、弟子便纷纷出来。掌门道:“好大胆的魔头,竟然敢来我青云门撒野。各位师弟,启动阵法……魔头——纳命来!”

张天野就等他说完——要不然这些人真不够打的。就见青云门上空,阵法笼罩起来。就像是一个圆丢丢的锅倒扣了下去,锅的上面星辰环绕,形成了二十八种动物,却正是二十八宿。那掌门则是占领了紫薇星……张天野“呵”了一身,身上一动,狂拽炸天的大片大片的星云就扩散开来,叫嚣:“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圣城,由我守护……天马流星拳!”张天野摆足了架势,整个人却是天地霸皇拳的起手式——一片片的星云,在他的身边缭绕。身后升起了一个星云组成的,长着翅膀的天马,然后拳头一动,天马就沐浴着光速星辰狂奔而去——大片大片的星云,在高速下变成了流星,天马踏着流星,就冲了上去。

魔改版的星蕴威力如何且不说,光是这卖相,就足以让青云门的人绝望了。这天马流星拳,那漫天冲来的流星,该怎么挡?

阵法只是坚持了片刻,就破碎了。然后从长老到弟子,在挨了一下流星之后,都领了便当……

烈焰门……这个貌似有点儿不好下手。张天野想一想还是感觉算了。而且说不定对面会有一些天赋异禀的高手,能够觉察呢——第三世界的西方魔教的教主便有这样的心灵直觉,谁能保证第四世界就没有人有这种本事?毕竟,双方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退出了平行世界,张天野大叫了一声“爽”。之后的一段日子,便继续研究,微观的尺度下的力被不断的研究,探究变化、尺度……日复一日。一转眼,就是这个世界的秋季……张天野百无聊赖的感慨着“无聊”——

这个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或者不如说,古代的世界比起现代或者近代世界来说,乐趣简直少了九成九。

逛街都没意思……

“不如,我们去下个世界?老在这儿待着干嘛?”众人也都是静极思动,一拍即合。于是,众人就去了第五世界。

依然是先探路,再过去,安全第一。众人出现的地方是一片沙漠之中,荒芜的毫无生机,只有大片、大片的黄沙。

这一点在过来之前大家就有所准备,面纱、口罩的戴了一个齐全。风曦云更是被包的严密,内外隔绝。风曦云都要哭了:“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欺负小孩子?每一次到雪山沙漠你都这样……”这次是,之前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种“惨痛”的经历简直够够的。韩莎“呵呵”一笑,说:“哪里那么多废话?小心下次给你换个皮的,就鼻孔地方用布,还敢抱怨,翻了天了……”

“……”风曦云被镇压的老实,安落却是听的无语——实在是韩莎的话里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儿大,让她有点儿想歪。

忽的,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了灵鹫的影子。一共是二十四只灵鹫,组成了一个四方形的阵列飞过来。灵鹫的脚上则是牵着绳子,绳子的一头是在一个很大的旱舟之上,在沙漠中拖动旱舟,快速的接近了过来。一路上是走的一条直线,无论是遇到了沙丘还是什么,都是不闪不避的。

张天野叫道:“这是石观音登场?”他看着天空中飞的那些灵鹫,又看看飞在头顶的二宝——

二宝冲他叫了一声,很是雕眼看人低。

风尘道:“咱们等等,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但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更有趣一些……”至少比上一个世界有趣。

“妈妈,是什么?你让我看看……”风曦云一阵哀求,都郁闷的要哭了。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看,就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就是怕呼吸上风沙,也不用连什么磁场读取的能力给干扰了吧?说韩莎不是故意的,谁信?不过韩莎却感觉这样偶尔的,小小的欺负一下自己家闺女没有什么不对的。将风曦云抱进怀里,韩莎说:“看什么看,老老实实待着。该让你看的时候就让你看了。”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男人看不得

舟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接近,在距离五人大概有五十多米的时候,就停下来。舟上的左右,沉重的钩子抛落,扎进了泥土之中。天空的秃鹫便无法再向前飞。舟上的人并未露面,但却不妨碍风尘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风尘是直接“看”的,第三类的知觉,已是脱离了障碍物、距离的,玄之又玄;韩莎则是能够看到其中的热源,感受到一些电磁,虽然不清楚脸面,却是能知道人数,又根据呼吸、心率,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年纪等信息。当然,如果是用磁场来读取,一定会看的很清楚:但那样玩儿,岂非很没意思?

全知、全能,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便也不会对此有多少的兴趣……或许,风尘会对一窝蚂蚁看一整天,但却绝对不会对一群没事儿干的人好奇一整天。忽然,车中响起了一个冷漠、高傲的女子的声音:

“呵……不是寇留仙,那就杀了吧!”

这是一个漠视生命的人——她说要杀人,竟然是心中毫无波动,感情也毫无波动。舟上便有一绿衣女子纵身跃下,一跃十数米,女子带着一个满是狰狞的脸谱,像是恶鬼一般。说道:“宫主让你们去死,你们自尽吧!”她的高傲,却又和刚才说话的女子不同——她只是因为舟中的女子的高傲、冷漠而高傲,拙劣的像是一只野鸡。风尘觉着好笑——虽然实际上这一点儿都不好笑。风尘用下巴指一下张天野:“快点儿,人家让你自尽呢!”

张天野翻了一个白眼,“说的好像没你什么事儿一样。”而后,就对那女子摇晃一下手指,慢条斯理道:“首先,自尽是不可能自尽的。然后——”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去死……”剑出——那是一抹寒光,并不惊艳,却奇诡。它的轨迹寻常,但轨迹的起点却出人预料,有一种声东击西之感。但对张天野而言,这种“凡人”级别的武功,实在是不够看——他直接靠上去,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平平的抚摸在了剑脊上,手伸的很平,角度也很准,让对方的剑根本不能破开他手心上一丁点儿的皮肉。

然后,这一记手刀,就贴上了对方的手,将剑斩落。另一只手则是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脖子显得纤细、柔软,只是顷刻之间,对方的呼吸就被限制住了。舟中忽然飞出一个杯子,快速的飞出,在空气中响起刺耳的破风声,砸向张天野。张天野却也在同时将女子一挡,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玩意儿绝对是跟风尘学的:从来没有大侠一样的舍身为人的觉悟,除非是自己的媳妇,否则肯定是顺手抓住某某,就挡过去了。

很无耻,但很有效……杯子砸在了女子的头上,女子的头颅被巨大的力量贯的向前栽了一下,头发下面的头皮凹陷下去一大块,力透了脑,自然是已经死了。但张天野却没有放下尸体的意思——她还是能挡几次的。

在这电光火山一般的动作之后,舟上才穿出一身惊疑。跟着,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装,头上戴着凤冠,整个人就像是皇帝一般的女人就从舟上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个戴着狰狞的脸谱的侍女。张天野手里的,显然也是这些侍女之一……之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但现在,死了。

那帝王一般的女子从凤冠起就垂下一层面纱,面容显得模糊,但眸子里面的那种高冷却是能透出来。

“好功夫……可惜,你杀了我的人。”女子的话很冷,也很自信。张天野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尸体,说:“不,是你杀了你的人,我没有,不是我。”

这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死了,张天野是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的。只不过这一句话,却逗得风尘等人一阵好笑。安落却狠狠的剜了张天野一眼——这分明就是“益达撩妹”啊。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果断不能忍啊。混不知已经被媳妇惦记上了的张天野,却已经顾不上这里了,那女子已经过来,且来的很快。而且这女子的招式,似乎有点儿……有点儿……张天野一个恍惚,若非先天真人之灵觉突然示警,若非是被后面的风尘突然以纠结之法牵引了一下,他都要挂了——

他没有看出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的招——但事实就是那一刻,女人手中突兀出现的一柄刀险些破开了他的咽喉。

一股冷汗从张天野的身上流出来。他想象不出如果没有风尘拉这一下,他会是一种何等凄凉、可悲的死法:

他的泡椒凤爪、他的大招、他的武功……这些统统都没有用出来,竟然就要被一个“凡人”杀死。这些武功,在那一刻,竟然是如此的虚妄、如此的无力的。张天野看向女子,声音都有些发干:“刚才的那一招,是什么?”

“你竟然躲过了这一招?无论如何,能够躲过我这一招男人看不得的,也都有资格让我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将剑插在身上,做我的剑奴!”这一个活罪难逃也着实够狠,是要让张天野自己在身上插刀子。风尘道:“他不会把剑插在身上,也不会成为你的剑奴。”

“你是想要他的命?”女子看了张天野一眼,问张天野:“你看,他想要让你死。这就是你的朋友?”

张天野气愤,道:“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姐妹……”

“你自己插剑吧,咱们走……”

“爷爷……”

张天野感觉哔了狗了,直接放大招。风尘没好气道:“我没你这样的孙子。”安落冷笑,说:“我也没看出你这一招有多神奇。男人看不得,不知道我这个女人是否也看不得。”安落的手中划出了一柄匕首,不长,但却是稍微带着弧度的月牙。匕首是骨质的,是韩莎的随手之作之一。安落上前两步,一把扯回了张天野,“丢人现眼。你萧十一郎白玩儿了……”刚才真的是只差了一点儿。

安落的目光变得锐利,像是一只雌性的猎豹。身体经过瞬间的微调之后,便盯住了女人,声音也变得冷冽:“我安落的男人,还轮不着别人来摆布。”说完,整个人就合身而上,那并不是女子熟悉的方式,也并不是任何一种套路。

安落的匕首首当其冲,划出一道璀璨的直线,却也是一道令人避无可避的直线。女子再次施展自己的男人看不得。

但男人看不得,女人是否看得?但安落又会怎么去看?

安落的匕首并没有改变轨迹。

只是,速度陡然更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却透着一股子决绝。用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方式,最符合预期的性价比干掉对手——这就是她的战斗理念,战斗方式。这一种战斗方式是融入了骨子里的。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方式,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变数。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活着,就是唯一的法则。

这一刻的安落是获得了超出常规的能力之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不是玩耍、不是彼此留情的游戏,而是战争。

凶狠、果决——

这一份凶狠和果决张天野没有,但安落有。这就是刚才张天野八十岁的老娘倒崩了儿的原因所在。

玩儿了一次又一次的萧十一郎,却还不知道江湖之险恶,菜鸟依旧还是菜鸟。安落的匕首是那么的快,女人的男人看不得只是出了半招,咽喉上就多出了一个血洞。安落的胸前的衣服也破开了一个小口子。但却只是露出了一片白肉,并没有受伤。安落是有虚空凝点的手艺的,甚至比张天野早很多。

阵法形成的,小型的护盾,防御住了这一次攻击。于是,安落就赢了——干净利落,简单粗暴。

那舟上的人却疯了,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之后,竟然彼此仇杀起来。最后尽数死在了血泊之中。

她们彼此之间,是有仇恨的。只是往常,这种仇恨被这个女人压制住了,所以不敢发作。现在没了头上的那块石头,自然是要了结恩仇的。彼此武功差不多,又是乱战,最后却谁也没活了。张天野张张嘴,“这,落落,你把人杀了……”看着自己老婆杀人,他却有些接受不能——虽然明知道以前执行任务,死在安落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亲眼看见,却是另外一回事。

风尘拍了一下张天野的肩膀,说:“这也是你媳妇。行了,矫情个什么劲儿。这飞舟不错,咱们坐坐……”

一个阵法下去,舟内的尸体、血液都被清理干净。一行人就上了里面。舟内极其的奢华,铺着柔软的毯子,满是金玉装饰、点缀。轻纱曼笼,卧榻横陈。一些葡萄、哈密瓜之类的水果也到处都是,被装在银盘里面。

起了地上的锚,便吩咐二宝:“去,咱们上路。你领导它们。”二宝叫了一声,便新官上任去了。

那神情,很是得瑟。

舟,在沙漠中飞驰,如风如电。舟内,风曦云也终于摆脱了头巾,可以四处看东西了。被解除了封印之后,整个人感觉自由的要飞起……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寇留仙

二宝飞在一群灵鹫的上空,口中不时的对这些穷亲戚发出一些长啸,让它们加快速度、努力干活儿别偷懒。事儿还会在某一只偷懒的背上压下去——很恶意的一招,反正就是你要偷懒,就给你加点儿分量。将一群灵鹫治理的服服帖帖。忽然,二宝一声长鸣,是在前面发现了人……风尘、韩莎夫妇可以直接听得懂二宝的意思,便转译了一下。张天野讥之为与禽兽为伍,一边还大口的吃哈密瓜,将自己的郁闷全部吃回来——

现在舟是他的,里面的吃的、喝的都是他的。原本的主人已经倒在了沙漠之中,唯一的结果就是被黄沙淹没。

而这,实际上便是“武侠”的浪漫之后,那无人注意到的残忍和血腥。

“有人,莫非是寇留仙?”

安落猜测。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极其不用费脑的联想。而很快,也不需要猜了,因为人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这舟的巧妙设计,是可以让里面的人很轻易的就看到外面的。但与之相反,外面却很难看到里面。有七个人出现在了风尘等人的视线中——确切的说,是除了风尘,另外四人的视线之中。

因为风尘的“视线”中原本就有,还包含了漫天星辰,无视了距离的作用。第三类生命和第二类生命的本质,截然不同。

七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拿着一个水囊,留着络腮胡子,时不时的喝一口。张天野等人看不出来他喝的是什么,风尘却知道喝的是酒,酒精浓度大概在百分之十二……如果愿意,风尘可以将之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上万位——但那很无聊,很没有意思。七个人的身上的一切,在风尘的感官中都没有秘密。处于第二位的,拿着一柄张开的折扇遮着太阳,脸上蒙着一块手绢,后面的五个人则抱着剑,人如木头,亦步亦趋。风尘说:“要不要我给你们剧透一下?其实,他们的想法、思维等等,稍微认真一点儿,我可以……”

稍微认真一点儿,是可以计算出来的。或者说,是解析出来——那种超距离的感知能力,可以让他看到对方每一个人身上的电子信号、各种机能的运动。别说是计算一下他们的实时想法了,就算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体内的某一丁点儿小变化,都可以感知的清晰。

“滚!”

张天野才不需要祂的剧透——如果什么都知道了那又有什么意思?他不承认之前差点儿栽在那个女人手里是因为不知道情报,而是自己大意了。

风尘“呵”的一笑,问:“谁要谁不要?要的私聊。”然后四个人就进了一个私聊的小群里面,撇下了张天野……

“首先,第一项,咱们来说一下刚才那个女人的身份。她是大沙漠的主人,这附近的四十大盗都是她的手下,她自号为神,是大沙漠里人见人怕的恶魔。杀人之凭好恶……独占着一个最为豪华的绿洲,在这个极度缺水的地方,却每天都要洗三次澡,每一年生日,这附近的小国的国王都要奉献上自己的珍宝,要亲自前去,跪在她的面前,送上祝福。而她的武功,则是集了世界之大成,融幻术、魔法、忍术为一体,创造而出,出招之间,尤其有催眠之能,这一招尤其对男人有效,所以叫男人看不得。”

“所以,实际上她对上我,还是吃亏的?”安落挑眉。

“也算不上多吃亏。只是你的搏杀技巧,更纯粹罢了。驳杂和纯粹是两个极端,她的武功若是出其不意偷袭还行,但跟你这样的以命搏命,不是一条路。最简单的一点,你可以不皱眉头的以伤换命,但她绝对不会。”

风尘简单的说了一下女人武功的特点。然后就将女人记忆中的各种武学都尽数收录了下来……

女人的武功差?不,只是遇到了错的人而已……

接下来,就是这七个人了。

“这七个人中,武功最强的,是后面的五个人。他们的剑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特别快、特别准——落落你肯定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对手。”如果比较一下,安落肯定更喜欢刚才的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不愿因拼命。

“前面的两个人,那个蒙脸的武功最差……但这群人中,都以他唯首是瞻。而他,是这群人里脑子最好的……”

“……”

脑子真的是一个好东西!而这人,毫无疑问,就是寇留仙。

寇留仙一行人也停下来,看到了天空朝着这里飞来的灵鹫,也看到了下面的舟。彼此对视一眼,只是说了一句话:“她来了。”然后,就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一点一点的调整……却不知道他们的一身绝技、技艺,都已经被人看的通透,便是一些寻常的有趣的记忆,也被翻阅了出来。

譬如那个叫做“老铁”的铁珊瑚,是寇留仙小时候的伙伴,两个人小时候曾经一起游泳,结果老铁一个猛子扎下去,头就被河底的石头破了一个口子。就比如两个人都认识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直在等着他们,但他们却谁也不愿意回去:回去了就要娶那个女人,谁先回去谁娶。

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太丑而让二人抵触,而是因为他们同样喜欢着那个女人,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又是兄弟。

这就有点儿纠结了……

……

安落说:“我要是那个女人,肯定气死了。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让来让去的?”韩莎却理所当然的脑洞大开:“那就都娶那个女人呗!兄弟俩,又有什么大紧的?一会儿咱们撮合他们一下怎么样?举例子?讲道理?摆事实?”貌似,这是古代——即便是现代也是匪夷所思的。但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安落感觉韩莎这个开后宫的意见无比的合适,说:“师父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心说——简直我辈楷模啊!

韩莎扬起下巴,看了风尘一眼,说:“哎,你师父我也是没法子啊,谁让你师公这么能干呢。祂要是弄出十万多个第二类的风尘出来,那你师父我不是就有一个十万多人的大后宫了吗?都是祂,总要雨露均沾才行,我想着是不是要建立一个翻牌儿制度,每天晚上……”

“打住,我自己也不行!”风尘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算是后宫都是自己的分身,第二类终端,那画面也太美了。

而且……怎么就自己修为高了,反倒是沦为韩莎的后宫了?难道不应该是一群韩莎伺候自己一个人才对?

一不做、二不休,说道:“等我分出来第二类的终端之后,就把他们弄得远远的。天南海北散开了。”

后宫是不可能后宫的。

“爸爸,那你要是变成了那么多,我怎么办啊?”风曦云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韩莎忍俊不禁,笑说:“这还不容易?你给他们编号儿啊,遇到了9527就叫9527,遇到了2046就叫2046……”

“……”

一番胡说之后,继续回到了科普上,将神和寇留仙之间的恩怨掰吃清楚之后。师徒二人的作战大计划就正式开始了。

安落作为主力执行——韩莎负责提供关键性的指点。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安落的声音从舟内传出:“寇留仙,你们不应该来。”不知道怎么的,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反派口吻——看来是古龙的江湖走多了的缘故。寇留仙停止了调息,收了折扇,说:“我们还是来了。”

安落说:“你们来做什么?送死?寇留仙——你以为本座不杀你?”这种当反派的感觉貌似挺爽的。如果之前那女人不针对他们的话,说不定这会儿又是另外一种结果。可惜,没有如果。寇留仙道:“寇某只是希望,你能够放了红娘……”

放人?安落心说那也要我知道红娘死没死才行。然后,她就得到了风尘肯定的答复——红娘已经挂掉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已经死了啊混蛋。安落也不卖关子,说:“红娘已经死了,所以放不了。”

“神母认真的?”寇留仙收起了好脸色,严肃起来。安落说道:“当然……本座还不至于诓骗尔等。这江湖上,每天生生死死的人多了,该死的、冤枉死的、杀人的、抢劫的……寇留仙,你们走吧。本座不去找你们的麻烦……”可寇留仙会走吗?当然不会!寇留仙说:“那些我不管,只是红娘是一个好姑娘!”

“所以呢?”

“所以,神母应该有一个交代!”

“呵呵……寇留仙。”安落的声音也冷了下去:“是否是本座好言说话,给了你什么错觉?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不要走了!”

一旁缩在角落里啃哈密瓜的张天野张大了嘴,险些闪了舌头。自己媳妇这也太霸气侧漏了吧?他不知道寇留仙怎么样,反正他自己听的有点儿肝儿颤……给了风尘一个小眼儿,尽数都是一种“哥们儿做错了什么”的小表情。安落看向张天野:“去,给本座将他们带过来。”又压低了声音:“这次争点儿气,别让人救你了……”

张天野:“……”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神和红娘

外面的七个人,单独拎出任何一个来,武功都比神差了很多——但值得注意的是对面足足有七个人,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七个人的江湖经验、脑子都很好使,比起神也只是差了一线。甚至于寇留仙的脑子似乎是和神齐平的……所以怎么才能看好张天野呢?风尘看看张天野,感觉自己做不到啊。

当然,如果张天野一上来也不跟人哔哔直接开大的话,对方肯定扑街。一个泡椒凤爪下去,那威力简直跟核弹似的,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抵御的玩意儿。怕就怕他一上来不打,跟人玩儿心眼儿……

对方可都是老江湖……

张天野出来了,就站在舟上,吸取经验离的老远。大声说:“你们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们抓过来?”

寇留仙问:“你又是谁?”

“张天野!”

“我想,还是我们主动过去的好。”又问老铁,“你说是不是?”老铁喝了一口酒,说:“是,当然是……”剩下的五个人也点头。他们就一步、一步的朝着这里走过来,不紧不慢,和刚才的语气、神情都不一样。张天野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能够直面神,有必要在前面打一场吗?显然没有。将体力浪费在甲乙丙丁身上,那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某人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甲乙丙丁,还奇怪这几个人怎么就过来了呢。寇留仙脑子最好用,所以剩下的六个人也就都听他的,把命交在了他手里。

走近之后,寇留仙一拱手,很是优雅风度:“这位张兄,还请带路。”

张天野将人引了进去。

安落则是坐在了正中的卧榻上,审视了一下寇留仙七个人,说:“你们想要保留体力,对我发难……呵,你们想多了。本座又岂在乎你们这一点儿小小的伎俩?你滚一边儿待着去,连这都看不出来?”瞪了张天野一眼,张天野惺惺的退到了一边儿,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人家不愿意打,我总不能欺负人吧?”至于说自己没有看出来对方保存体力的阴谋,那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绝不可以被媳妇鄙视智商和长短,这是原则性问题。寇留仙却忽而说道:“你不是神母!神母在哪里?”

这寇留仙真是一个人物,就因为安落呵斥了张天野的一句话,就判断出对方不是神,并且还非常的肯定。安落则是好奇,说:“那,我不是神母,那谁又是神母呢?”

“神纵横西域,绝不容人忤逆,说一不二。且也绝不会说什么‘滚一边儿去’这样的话。在下不才,虽然没亲眼见过神母,却也隔着帘子交谈过,自问还是知道神母的脾气的。这个答案,不知道阁下又是否满意?”

“修的麻袋——那个小白脸你够了啊。别装逼泡妞,这是我媳妇。你看我头上是绿色儿的吗?”

张天野一看这架势,妈卖批的分明就是楚留香装逼泡妞的套路啊,虽然你俩都有一个留字,但我媳妇是你能泡的?张天野的醋坛子都翻了……安落白他一眼,说:“你急什么,我就是逗逗他……好吧,我的确不是神。因为神,已经死了。从这里顺着我们的来路走上两百多里,你们就能看到她的尸骨!”

“她又怎么会死?”

“当然是被我杀的。你的红娘,也的确是死了,啧啧……你知道红娘是谁吗?”安落似笑非笑的看寇留仙。

感觉现实实在是太过于残酷了一些——那个自称是神的一个丫鬟,偷偷摸摸的跑出来,怕被神追杀的,温柔可人的美人儿,实际上就是神啊。就是这个女人,和寇留仙生出了感情,在一起花前月下,生活了许久。若非如此,寇留仙是闲的蛋疼了,才来找神,想要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小红还给他——他却不知道,当时红娘离开,只是因为有一个小国叛乱了,竟然敢挑衅她红娘妈妈的权威,直接去灭国了。后来一连串的误会之后,神就想着干脆,等寇留仙来,然后自己露出真面目,给他来个惊吓。

然并卵……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一个惊吓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神就死在了安落的手里。

事情就是这么的戏剧性……所以,哪儿给他找一个红娘呢?

要不是风尘说,她都不知道。

“你说寇留仙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样?”韩莎、风尘和风曦云一家三口利用阵法掩盖了行迹,集体窥屏。

风尘沉吟着,说:“首先,跟落落拼命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也见过了。强横霸道,手下无辜不知死了多少。更是蓄养盗匪,对来往商客动辄劫掠虐杀,把持了这一条丝绸之路。周围的小国敢怒不敢言,国王都是要跪下贺寿的。知道了红娘就是神,说不定……会难过好一段时间吧。”要说寇留仙这个人,性格中便少了那种迁怒的脾气,更多的是会审视自己。他嫉恶却不如仇,是一个云一样的人物,如天空的白云一般悠然飘荡,却不沾染泥土。

他处江湖之中,心却游离于江湖之外。这是一个一等一的人物。韩莎说:“这个时候,岂非正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抚平创伤的时候?”

“一切的不可能,也都有创造的基础。铁珊瑚,寇留仙,少一个都不完美。一女二夫……”

这很有挑战性——但有挑战,才有乐趣。

至于说是现如今人类社会的规则是什么,约定俗成之类的风俗又是什么,那关风尘、韩莎什么事?风曦云提议说:“可以让他们去西藏那里隐居,我记得有一个民族兄弟俩娶一个媳妇是很正常的。入乡随俗嘛……生米成了熟饭之后……哎哟!”话没说完,头上就吃了一个板栗,很疼很疼的。

韩莎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谁告诉你的?”教训了风曦云一句,便用芯片和风尘单聊:“这不会是云岚说的吧?”

“现代资讯那么发达,知道这个不很正常?”风尘倒是无所谓——就风曦云的脑瓜子,那是能让天才绝望的天才,早熟早慧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这就不能当成普通的孩子了,不然会养废的。韩莎却是不会就这么放过风曦云,心里编排着怎么惩罚她,一边继续看戏……但貌似自己家闺女说的,还真有可操作性呢。

……

寇留仙心中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了出来:“红娘是谁?”

“你的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红娘就是神,神就是红娘啊……神,高高在上,说一不二,但高处不胜寒。你要知道,一个再高傲的女人,也是女人,总会对爱情有所幻想的。这就跟一个男人想女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这是人性。所以,你算是她的爱情……你知道,我们遇见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她就问了手下一句是寇留仙吗?不是,就杀了吧。你看,你在她的眼中,是可以活的,而我们这些路过的吃瓜群众,却要被随手处理掉。”

“她要杀你们,所以,她死了?”

是悲伤,心痛,还是……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寇留仙默然了半晌。一名剑客却突然说话了:“你杀了神?”

“不错!”

“白通剑,剑长二尺八寸三,重二斤四两,请指教。”

“张赫,剑长……”

……

五人依次出列。

老铁张大嘴,说:“你们这是?”

“我们本为杀神而来。现在神死了。我们当然要见识一下杀死神的武功!”一个人说了一句貌似很认真的话,却说得老铁哑口无言。寇留仙则道:“还请手下留情。”那五人却并不需要这样的手下留情,反倒是说:“生死相搏,请全力以赴!”安落却看向了张天野,嘴角勾起一些笑容,说:“他们要和我生死相搏。”

张天野道:“那就问我同意不同意……来,孙子们,过了爷爷这一关再说。”张天野说完话,身上的肌肉就膨胀起来。

胳膊变得圆润粗大,浑身都变得粗壮,原本修长的身体一下子竟然变得敦实,足足横着宽阔出有三分之一左右。那一身的腱子肉,在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沟壑,呈现出一种稍微淡粉的颜色。变成了蒲扇一般的手,更是散发出热意,一步跨出,手便大张开,就是一抓。空气都被这一抓压的呻吟起来。“嗡”的一声,气流激射,同时一抹寒光起来,却是一柄剑朝着他身上招呼过来,寒光直破手掌。

剑刃很薄,带着拖拽的力量,显然不能硬接。但张天野偏偏就选择了硬接,之前安落和神的短暂交锋他看过了,触动很大。剑在身上流淌过去,却没有血,也没有破开皮肉的痕迹,就那么轻轻的掠过。

张天野那奋起的肌肉另他的皮肉拥有着极强的防御力。手虚空一握,空气激荡,犹如箭矢一般攒射出去。从五根手指的缝隙过滤之后,就变成了压力极大的锋利的空气刃,切在那人的脸上,满脸都是斜着的血痕,五道血痕深可见骨,大片的皮肉都翻卷了起来。张天野退后一步,说:“你这武功,似乎不行。”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五剑客

肉已经和骨头分离,只是挂在脸上。那剑客的面容便显得分外狰狞,从肉条垂落的缝隙中,似乎还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渐渐的,便有一些血点渗透出来,但剑客的表情却依然冷漠,连一点儿疼痛的应激反应都没有——有一些“本能”在一些人的身上总不适用的,这剑客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张天野嘲讽一句,却听背后自己的媳妇低声嘀咕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这话分明是说他的。张天野很懵逼的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那剑客说:“这就是你的武功?”

他竟然还可以那么冷静,就好像脸不是他的,痛苦也不是他的一样。那是一种已经超脱了**的桎梏的精神,就像是手中的剑一样冰冷,锋利。他的心,不为所动,只是问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武功”——明明是一句陈述句,却又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

张天野道:“你们打不过我……”

“所以?”

开口的还是脸上挂肉的那一个。

“你们应该认清楚现实……”张天野以为他们可以认清楚现实——然而,他却又一次被风尘救了。因为那五名剑客竟然在一瞬间组成了一个剑阵,五柄剑同时出动,以一种快的决然,稳定的可怕的方式,分五个方向刺向了张天野。而张天野这小子竟然是以为对方不会再动手,所以,这一下,竟然没有办法再躲过去。若非风尘的反应够快,他的身上或许会多出那么几个窟窿。

风尘、韩莎和女儿三个人显出了身影。风尘看那五个人,赞许道:“好剑法!好剑阵!”五人五剑——简直已经是术数的极致。

将周围的空间、时机、光线等一系列变化都考虑在了其中。彼此配合之下,更是神仙都难防。

他们三个人出现的方式很神奇,但对面的七个人却也只是愣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这个江湖、这个残酷的世界,让他们学会的一样品质就是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做出重要的判断,一切既定的事实,需要的是承认它的存在,然后去应付他。而不是惊慌失措的大喊这不科学这不可能。

冷静……难能可贵的冷静。剑客问:“你又是谁?”

“风尘。”

韩莎道:“我是祂的妻子。你们的剑法不错,看的不差,你们的剑法是以太乙术数为宗的,可对?”

“我五人的剑法,承袭于术数,此剑法为太乙神门剑,而刚才我五人合击的阵法,便是大衍剑阵。五人同出,五剑同出,犹天罗地网,使人不可逃遁。”对待韩莎的态度,和对待张天野的态度截然不同——韩莎能够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剑法玄机,一句话就说清楚剑法来历,显然是值得他们钦佩的。

韩莎看着他们,问:“你们可愿学更强的剑法?可愿见证一下更高、更广的天地?可愿意更进一步,成为剑中之神?”

“这世上岂有剑中之神?”

对于一名剑客而言,剑就是自己的命,而五个人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听的心动,却又感觉难以置信。

韩莎问:“剑是什么?”

一剑客道:“我不知道剑是什么,只是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将它拿在手里,每日里日复一日的练习,它是我的一部分,从来不会离开,和我的命一样重要。我的命是它给的,它的命,是我给的。剑在我的手里,剑便是活的,有温度,有情绪。我拿着剑,所以我行走江湖,才能一直依仗着,活到现在……”

另外四个剑客也纷纷点头——这就是剑,这就是他们的答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已经说的明白。

韩莎笑吟吟的搂着风尘的胳膊,看了风尘一眼。风尘笑,对五人说:“我们来做一个有趣的逻辑证明问题,就来求证一下这个问题好了……你们刚才的话,可以作为已知的条件,我们顺着这个条件,来推演下去,一步一步的证明,看一看——剑,究竟是什么!”

五名剑客很是严肃,抱着剑行礼:“如何的一个证明法?”

“已知有两个点,过两点,有且只有一条直线;已知,一个直角的三角,其勾股弦存在勾勾加股股得弦弦……”

这一个例子要是去给旁人讲,或许会听不懂。但对于精通数学的五名剑客而言,却已经明白了这一种证明的方式。一个人已经开始了“证明”——剑是什么?他证明的第一步、第一句话,就说出了其中的一个已知条件:兵器。并未多说,因为在这样的证明框架下,每一个条件,都是唯一条件,不能将几个条件混合在一起,需要单独列出来。然后,第二个剑客就说了另一个:杀人。

第三个剑客则说了:护身。第四名剑客说:为道。第五名剑客则说:陪伴。

“依仗……命……”

风尘道:“那么,下一步,我们排除掉其中富含主观色彩,并且重复的内容。可得剑是一种保护、陪伴你们的兵器。这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可以探讨什么是剑法、什么是剑意,对么?”

“对!”

“……”

剑意、剑法、剑理、剑心……风尘和他们一样、一样的证明,分别说清楚了每一样都是什么。之后,才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们还认为剑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吗?我这里有更好的剑法,有更妙的数学……你五人不应该是江湖人,更不应该刀头舔血,剑才是你们的追求,才是你们的堂皇大道!”

就是刚才,那一个瞬间的表现。让风尘、韩莎看上了五个人。他们的那种精神状态,那种超脱的禅意,那种意志,那种……总之,这是五个可堪造就的人。

“吾等……拜见主上!”

“好。”

风尘的目光在那一脸挂肉的人的脸上一凝,只是呼吸之间,脸上的伤痕就长好了,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从微观的粒子层面重组之后,却要比血肉的自我繁衍、修复还要快速,比什么细菌、细胞、基因还要快捷。已如本能一般的虚实变化,罡煞运转,根本就无需阵法辅助,便可以施行。

众人着实又被这一手震撼了一下,风尘“嗯”了一声,说道:“你五人,本身已至于先天之境界,却不自知,更因为一心都扑在了剑上,精神已经和剑有了连系……”当然,和精神连系的剑,只是一个概念,却并不是某一柄具体的剑。这是一种极为另类的的合阴神的方式,阴神,竟然是合在了一个概念物上。

所以阴神还是阴神,但却又不是阴神。它既是超脱的,却又不能够超脱。而这样的一种东西,就是所谓的“剑心”。

当他们随意拿起一把剑,那剑似乎都会活过来。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呢?这就相当于是一个阴神可以随意的进行合的工序,但合完了之后拔掉无情,不负责的好吧……这玩意儿简直太有趣了,风尘很喜欢。那种传统的剑仙手法、阳神手段,却是一条不归路,这却是一条“归路”……这玩意儿就……

风尘的态度和蔼,说:“你们奉我为主,我自成就尔等。咱们却不必这么客气。”韩莎抢着给五人命名:“以后你们就是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了,顺序你们自己排……”

搞定了这五个人,风尘便对寇留仙和老铁说:“你们回去吧。回你们小时候待的地方,那里有人在等你们……这世上的一些事,只要你们不是杀人放火,不过一些风俗,却无需在意。人生百年,匆匆就过。你们一个已经三十九岁了,一个三十七岁,都也不小了。老铁你的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寇留仙你也过了二分之一……逃避,不能面对自己的感情,等你们临死之前,又是否会后悔?”

老铁愣了一下,说:“你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寇留仙说:“我……”

韩莎道:“啰嗦……都回去。你们二人扯皮,却让另一个人苦苦的等。你们让来让去,又把等你们的人置于何地?这世上三妻四妾的多了,你们不过也就是一女二夫,算什么大不了的事?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你们看住他们俩,不许放走了……咱们这一次做好事,把他们送老家去,然后结婚!”

“是!”五人一点儿一间都没有,包围住了二人:“老铁,寇留仙,请你们不要让我们兄弟为难。”

“……”

这骚操作……然后,就在舟上的房间将二人软禁下来。每天吃喝不愁,舟在出了沙漠之后也自然而然的换成了豪华的马车——便这样一路招摇着跑到了青州,一路上的豪强见了那豪华嚣张的马车不仅仅没有过来打劫,反倒是还送上了不少的金银——神的威慑力,绝对是杠杠的。至于用敌人的东西不道德?没有的事儿……不过,在青州的时候,终于还是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神的仇人又来了一波。

正文卷 第五十章 荣耀的死法

拦住去路的人中,有七个瞎子,一个独臂,一个独脚,还有一个佝偻着背,一个嘴岔子被人为的切开,像是小丑一样咧到了耳根。这些人的身份、来历,风尘只是一眼,在心中一动,便尽知了底细。便是连对方几岁尿床,尿了几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祂说:“这几人倒是有趣,被神弄得残疾,却幸而未死,这是来报仇了……”

说是“报仇”,实际上却是送死——但他们又不能够接受自己死在无能之辈的手中。于是,死在神的手里,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但……风尘心说,依照那个女人的脾气,又怎么会让你们死?也许瞎子会再填上聋子,小丑的舌头上会镶嵌上珠宝,总之……你们越是想死,就越不让你们死。

堂堂的神凭什么要让你们如愿?

有时候活着,却要比死亡更加的令人煎熬、绝望。

“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几人的武功都不差,正好借着机会,咱们把剑中之**一一剖析一番……”

剑中之**有心、意、理、法、术、气。

者**,乃是在和阿大阿二他们五个人交流、探讨之后,整理出来的。所谓剑心,是阴神合于“虚物”之道,风尘、韩莎等人私下里背着阿大阿二他们将之戏称为万能插座——这个给风尘的启发倒是不小。其中之玄妙,或许正是自己下一步之后,大衍金丹圆满后的更进一步之法理、规矩。

剑意则为剑心之用,乃是以剑心发出无形之剑,斩杀敌手。这一法,在风尘推演来,却是以极为纯粹的精神、意志,如剑一般斩杀对方的身体组织内,被经过的部分的“标签”,用自己的意覆盖对方的意,使对方的身体认为这一部分的血肉、组织是“异端”,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同样是一种很强大的攻击。

剑理乃是剑的公式,剑的定理。是如同数学公式、定理一样的存在。只是它的主体不是物理也不是数学,而是剑。

法便是理的延续,是具体的应用。

术,是细节的技巧,手段。

“我等愿一试……”

五人沉浸剑道极深,所以风尘、韩莎二人的点拨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只是一路无人挑衅,也无法试验一下锋芒,今日这种机会,却是难得的。五人便先后出去,一字排开,阿大说:“我先试心、意、法!”话落,空气中就多出了一种冥冥的肃杀,似乎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潜藏在了虚空中,无处不在。如芒在背一般的感觉,笼罩了所有人,心念之中的一柄剑堂皇斩出。

无形的剑,只是一种心意。但这一剑在风尘的眼中却又是有形的——剑中蕴含了信息,它的速度和光一样的快。

那一剑的形状也不是剑,而是瞬息之间一种波,同时存在了数种波段,裹挟着大量的信息冲击进入其中一个瞎子的身体之内。然后,那瞎子突然惨叫了一声,一道红色的细线就从眉心开始向下蔓延,整整齐齐的将人切割成了两半。

红色的线高高的鼓起来,大概是有一毫米左右粗细。然后很突兀的,人就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半。

这便是剑意!

那个瞎子,就是被剑意斩杀的。他的身体内的细胞、血肉、骨骼因为被该换了标签,被剑意覆盖了去。成为了身体内的异端。当身体一开始排异,彼此间的黏连就不存在了,于是身体也就瞬间崩开,成了两半。施展剑意的是阿大,但杀死他的,却是他自己。那种盲目的、本能的排异反应,才是杀人凶手。假如是这种剑意的手段对准了韩莎……估计也就是被抹去一些细胞,吃一顿饭就能恢复过来。

但这些天残地缺显然是没这样的本事。

“这是什么手段?”

独臂问了一句。

阿大说:“凡入剑道者,必有剑心,以心动意,为之剑意。刚才我所用的,便是剑意。你们有心求死,能够死在剑意之下,岂非适得其所?”

江湖人了解江湖人——何况之前他们也是要去送死的人中之一。所以对方的心思是什么他很能够理解。无外乎是寻求一种体面的死法,来结束现在的无奈和凄苦。那独臂人说:“能够死在传说中的剑意之下,的确是适得其所。下一个,就由我来吧,我也来领教一下剑意……”

阿二上前一步,说:“不,你要领教的,是剑理。”

“剑理?”

“不错,是剑理,剑中的根本道理。心、意、理。请指教——”他的剑出鞘,一剑刺出,却是一个令人极为别扭的方式——别扭的不知道怎么闪避,变扭的好像是怎么样躲不开,也挡不住。然后,剑就穿过了咽喉,阿二说:“这就是剑理……”

相比剑理——剑术、剑法和剑气便要好看的多。

剑术施展起来,变化繁多,剑法运用起来,如羚羊挂角,剑气纵横睥睨之时,更是有一种飘渺凛然。

但这三者却让人能够看得懂。剑心、剑意、剑理却看不懂。

但它们本却是一体的。

不分彼此。

那些残缺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只是张天野、安落看的有些于心不忍。风尘、韩莎却满是淡漠,便是风曦云也是淡漠的。韩莎道:“这一理念的完善,或许我们可以立起来一个剑派了——**剑派,怎么样?”

“挺好的。心意理,法术气……说不得这个世界,以后会变成一个剑的世界。”说完,就继续关注外面的对决。

生、或者死——对于这些残缺的人而言,死是一种解脱;能够死在这样的剑下,却更是一种荣耀。人的死有很多种,有屈辱的,有心甘情愿的,有荣耀的,有卑微的……对于将武功看的极重的江湖人而言,能够死在高明的武功下,用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自己,那便是一种说不出的荣耀。

清除了拦路之人后,便再次上路。风尘的心头,无时无刻不再运转着大衍金丹,计算推演,祂的大部分的心力都用在了这里。时而观察一眼这星空,却并不曾在观察过的区域内发现任何一丁点儿的生命的痕迹……宇宙,是那么的孤独。地球似乎只是其中极为特殊的那么一个——宇宙中存在生命吗?

或许是的,但祂没有发现。于是,这个时候似乎又可以说是没有。当祂表述说“未发现”的时候,人们便会理解为没有。

这很有趣……也许,当祂乐意在新闻媒体上发话,阐述观察星空的结果,之后报到出来的东西,就从风尘说目前暂时未发现外星生命的存在变成了风尘说没有外星人,然后再次一转手,就变成了风尘说外星人根本不存在等等……想到这里,祂便是轻轻的一笑。转而又用了一小部分的心神,去推演自己金丹的**。

剑有**,那金丹也应有**。

……

终于到了老铁和寇留仙的老家。他们爱慕的那个女人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是要比老铁还大了一些。

女人开了一个逍遥楼,做着醉生梦死、灯红酒绿的生意。莺莺燕燕的姑娘往来,小厮穿梭,青楼、赌场分了楼层,各种的特殊服务令二人面红耳赤,都不敢进去。风尘和韩莎倒是淡然——韩莎更是有几分雀跃,说:“你们俩去啊,怕什么。生意只是生意,你看看这年头一个女人想要赚钱,除了这个外,还有的选吗?”

“我们……”

“去吧,这不是你们心有芥蒂的理由。人是要活的,去吧……洒脱一点,潇洒一点。也直接一点。她不低贱,你们也不高贵……”

然后,二人就机械的迈着步子进去了。韩莎看了风尘一眼,笑的妩媚,说:“呵呵,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变成了高老大那种女强人,不仅仅开赌场开妓院,还做杀人分赃的买卖,又该如何?”在这个江湖,残酷的江湖——若是不想被人吃掉,一个女人能如何?

只能是比别人更狠、更毒辣,浑身包裹上甲胄,才能生存。神是如此,这个女人也是如此。

不够狠的女人早已经被糟践了,心软的女人早已经消逝在了江湖中。这就像是古龙的小说中的移花宫一样,那个地方的女人,那里的主人,唯独不像是人。手段残忍,规矩变态,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移花宫的花奴才可以傲娇的行走天下,没有一个江湖人,哪怕是武功比她们高强,也不敢去招惹。

那一种狠劲儿可以崩你一脸血,至死方休。生存的手段,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移花宫的兴盛在于无情,移花宫的覆灭,却在于动情。

在江湖上,处于弱势地位的群体,一旦感情用事,少了那一份毒辣和凶残,少了隐藏在后面的冷静,那便是死期。

风尘、韩莎很期待他们三个人接下来的会面。至于风曦云……小小的年纪,来这种地方是不合适的,所以被留在了“家”里。张天野和安落则是开了远程观看,顺便陪风曦云。老铁、寇留仙进去了,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毫不停留,直接朝着后面去。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大姐

过了前面营业的楼,后院便一下显得安静——那似乎是和前面的喧嚣、纷杂的红尘气截然不同的氛围。但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这里却会真正的热闹起来,恩客们会和心意的姑娘们一起,在这里选择一个房间,然后舒舒服服的享受一晚——那是在家里,绝无法享受的美好。

家里的妻子不会、不懂,也不敢有这些,毕竟都是“有违妇道”的。所以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地方,家里是传宗接代,这里才是谈情说爱。湖上的一个假山上立着一个凉亭,凉亭的围栏上则坐着一个人,懒洋洋的靠着柱子,望着头顶的星空发呆。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不算华贵,却很干净的棉布衣服。脸上流露出一种对世情、生死已经厌倦的情绪……

可他明明却很小,才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又是什么,才会让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就流露出这样的厌倦呢?

一个穿着华丽的流苏,露出了半截胸脯的女子从前面出来,脸上有两朵似乎存在的红晕,显是喝了一些酒。她的发髻既不是那种高高挽起的,又不是那种妇人们流行的坠在脑后,下沉到了肩膀头的发髻。而是一种锥形——透着一种高贵、凌厉。但换上一个人,挽出同样的发髻来,也定然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发髻上装饰满了金饰,镂空的花纹如牡丹一般艳丽。女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但她实际上已经并不年轻了。

一个女人的年纪,外人或许难以看出来,但她们自己的心中却始终记得。她今年已经四十一了……一个人又有几个四十一?放在偏远一些的农村,这已经是一个人的三分之二了。

因为贫穷,因为生活,老人过了六十岁就要自己进山里等死了。家里养不起一个已经失去了劳动力的人。

一切都和道德无关。

这是命……

从这一方面来看,她又是幸运的——她已经四十一了,除了感情上有所牵挂,不很美满,身份上也是被人看不起的老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是,她却在成年之后并未吃过多少的苦,从二十三十往后的十八年里都是锦衣玉食的。

但……她总是会想起那两个影子,越是年纪大了,就越想。反倒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将二人忘了一段。

那时候想,人啊,感情这种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却发现当时真的很长白。

她是这里的主人,是青楼的老鸨,是赌场的老板,也是出于黑暗中,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青衣楼”的主人,青衣楼的杀手天下闻名,这都是她二十来年创造的。

骄傲吗?骄傲或许是有的,虽然一切都是因为“生存”两个字开始。

这个女人便是老铁和寇留仙共同爱慕的女人。

年少的时候,二人被这个女人照顾着,还有一群孤儿一起,在这个世道上挣扎、求活。那是一段辛苦的日子,作为一群人里面的大姐,女人给人洗过衣服,做过短工……什么样的苦活儿、累活儿都干过——那时候她还是坚信的,一个人只要行的正,坐得端,就一定会有所成就。

后来,他们一起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女人,但大姐只有一个,而他们却有两个人。

大一些的老铁离开了,剩下一个寇留仙也离开了——他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份施舍,那是对老铁的亏欠。他更无法面对大姐。他总归比老铁更加聪明一些,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这需要大姐自己选择。

但现在,风尘和韩莎帮助他们做出了选择。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但奇怪的却心中并无恨意。

有一些“强迫”其实就是那么的“从心”——只是迫于世俗力、礼教规矩,社会伦常,他们抗拒。

可一旦有外在的力量强迫这么一下,自己似乎是强迫的,一切也就好说了。

这就跟“女装”是一样的,表面看起来很抗拒,实际上心里是跃跃欲试的,之所以抗拒……不抗拒,难道自己是一个变态吗?显然并不是!但现在,和社会主流意识对抗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怕什么?二人刚要走进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姐。他们不由的停住了脚步,就站在那里看……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了,可看到了大姐,骨子里还是有一种怂。

大姐脚下轻灵,显示出不俗的轻功。直接略过了湖面上了凉亭,和那青年说话:“有一个任务,江南的晁爽……有人出价十万两。”

青年说:“大姐,我们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大姐道:“天龙……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我不喜欢看那群烂赌鬼,不喜欢看楼里的姑娘们被艹,被喜欢看那群虚伪的面孔,但没办法……我们,别无选择!你明白吗?无法回头的,也回不了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我们不做杀手生意,我们自断了手脚,就不会有人再怕我们,也不会再有大人物需要我们。被大人物抛弃会怎么样?无数的恶狗,无数的豺狼,就会冲上来,将我们撕成粉碎……干干净净的做人,干干净净的做生意谁不想?”

“可能吗?不能!”

“你去杀人,咱们还能在这里喝酒,吃肉。还能过着看起来不体面,实际上却很舒服的生活。你不去,你会横死街头的——你指望你能够活在阳光下吗?要是珊瑚和留仙在,大姐也不会让你做这种事。但没有如果……”

青年人苦笑,说:“道理我明白。可我真的不想杀人了,我现在拿剑的时候,手都会颤抖,心也会犹豫。”

大姐说:“那你想做什么?你总要有一个事情做的。江湖上少了一个杀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至少要给我一些时间。至少,需要培养出一些新血。有了新血,你才能退出……”

青年道:“也许,让我死在刺杀的过程中,是一个好的选择。”

“啪!”

大姐抽了他一巴掌,一边的脸都红肿了起来。

大姐压低了声音,愠怒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小美他们?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孤儿?你难道想要他们和你一样吃那么多的苦,然后再去做杀手杀人?难道你想要他们无家可归,难道你……天龙,你不能这么自私的只想着你自己。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你说你选择做杀手,就是为了给他们撑起一片天,一个游弋在暗处的影子,总是让人害怕的。可这个影子为什么让人害怕?”

因为这个“影子”杀人无形,残忍、狡诈。最高明的杀手往往会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武者和杀手,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路数。

天龙神情木然,说:“可现在这些,还不够吗?”

“这是够不够的事吗?”大姐怒急了——她感觉到天龙的不可理喻,便又是一巴掌。要么当初不要选择,既然走了这一步,那就要有继续下去的觉悟。现在撂挑子不干,那这里的人怎么办?

她为的是自己吗?

“大姐……”老铁终于开口。说:“不要为难天龙了,要杀什么人,就让我去吧。这些年苦了你了。”

寇留仙道:“大姐,有我们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老铁?留仙?”

大姐竟还记得二人的声音。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声音也从青年人的稚嫩变成了一种沉熟稳重,但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大姐突然扭头,看向二人,声音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娇嗔:“你们竟还舍得回来?”

“我们也不得不回来……我们是被人胁迫回来的。”寇留仙做出一脸的苦相,说:“人家说了,让我和老铁回来跟你结婚!”

“哈?”饶是大姐见多识广,都被这种清奇的套路给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产生如此清奇的脑洞?不过,看看老铁,又看看寇留仙……大姐忍不住就笑起来。说:“是什么样的人呢?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天龙也看二人,只是觉着熟悉——但二人离开的时候天龙毕竟还小,才是三四岁的时候,不怎么记事,却也记得不清楚。但他听大姐喊二人,便也知道了二人是谁。

老铁铁珊瑚,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有一招绝学叫做穿花蝴蝶手,这原本就是老贼偷的手艺,硬生生的被他玩儿成了江湖一等一的武功绝学,拿穴打人,厉害非凡。

寇留仙更是名满天下的风流人物,传说身边美女无数,但却是片叶不沾身,一直以来都守身如玉,江湖上的人私下里都猜测他有寡人之疾,要不就是修炼了什么禁欲系的武功。但这却并不损他在世仙人的名头。其头脑、智慧、手段,都是一等一的,一手同出于小贼的手艺更是炉火纯青,铸就了天下一等一的轻功。

天下的贼多了去了,可就只有老铁有穿花蝴蝶手,只有寇留仙有花间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风尘、韩莎也在这时候走进来。风尘说道:“我们不就是强迫他们的人喽?明明是一桩好姻缘,错过了岂非可惜?”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一切从简

这是一段郎有情、妾有意的“姻缘”,并不是那种“盲婚哑嫁”——他们彼此都是理解自己的心意的。韩莎拉着风尘的手,说:“这个时候,由我们来做这一个‘恶人’,岂非是很合适的?人生百年太短,你们已经没的浪费了……”

“却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大姐的目光,落在了二人的身上。凭她阅人无数的眼光,自能看出风尘、韩莎的不凡:虽然唯一的错误,是将二人都当做了女人。心说:“莫非是不知道从哪儿流落出来的贵女?可若真的是贵女,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韩莎笑吟吟的看她,慢吟道:“我本天外客,自从天外来。这是我的夫君——风尘;我是韩莎。”

却不曾听过这二人的名号儿。大姐心中一动,暗想这一定是假名,至于说是“天外客”她是一个标点都不信的。

大姐道:“你们能逼迫他们回来,我很高兴。可我更好奇,你们是凭什么能够逼迫他们回来的?”老铁和寇留仙是一般人吗?不是。这二人能够在江湖上闯出名号,活的潇洒,自然是有本事的。那么,风尘,韩莎又何德何能?

韩莎笑,盈盈的秋波荡了风尘一眼,说:“看看本事。”

风尘无语,心说:“你这是跟小孩子说话呢?”行动却很是诚实,也不见动作、声色,只是远处假山上的一块石头突然平滑的裂开,分成了两半。除了韩莎,没有人知道风尘做了什么,又是怎样做到的。大姐惊讶至极,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韩莎说道:“这一门武功,叫做无形无相横断一切阻碍灭绝剑气。无论是什么,只要被剑气一激,便会粉碎……”

韩莎随口的命名出一个听起来有些高大上的名字——

无形无相横断一切阻碍灭绝剑气。

名字很长,所以这个名字肯定错不了。

而实质,便是风尘吸收了那剑心、剑意、剑理之手法的一种应用,以自己锋锐的精神,如刀一般虚空斩去,就在瞬间破坏掉了石头的耦合,将一个原本被分子之间的作用力纠结在一起的石头中间,分割出了一个彼此不吸引,甚至于有些排斥的截面。这一种施展方式简单而粗暴,更主要的是对于精神的消耗,却是极小的。比之寻常的罡煞之转化,虚实之变化要简单、容易,且经济实惠的多。

这心、意、理、术、法、气之**,可谓是来到了第五世界之后,风尘得到的最大的收获了。

由此,也让祂对这一个江湖生出了兴趣。或许,除此之外,还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并不是说祂已经成就了第三类生命,第二类的生物的经验、智慧,人类的经验、智慧就对祂没用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也皆有其长。大姐吸了一口冷气,道:“好可怕的武功!”

风尘道:“我们也听寇留仙和铁珊瑚说,这世上的武功,同样不凡。就譬如说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据说创造这门武功的人,一经施展,天空就会下起血雨,血雨之内的人,也都会神情恍惚,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人屠戮。还有西方魔教之中的无上绝学,魔刀之法,施展起来让人只见一轮弯月,然后整个人的精神都会被吸引进去……”

大姐道:“也不过是传说罢了。这样的武功,又有谁见过?”

正这时,就听一小厮跑过来,然后警惕的看了一下诸人,便凑近了大姐耳语几句。

说是“耳语”,但在场的却也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原来是前面有一个客人喝醉了酒,要对一个姑娘动粗,还砸东西。大姐听的柳眉一竖,冷笑一声,道:“天龙,你去把人打发了。这江湖虽大,可敢来我这里闹事的,还没生出来……”

铁珊瑚道:“你们楼里人就别去了,我去!”

也不给拒绝的机会,铁珊瑚就一把抓住了小厮,让小厮带路。风尘问韩莎:“也去看一看?”

“就在这里看吧……老板娘,再给你看一样我们的神功——照彻万界本源天地视听**。”

然后,一个投影就在周围投放出来。一个虚拟的环境就出现了,正中心的铁珊瑚抓着小厮的脖子,一路走,投影就随着一路移动。进了前面,正见一个大胡子拉着一个姑娘不松手,一脸的淫荡。铁珊瑚一指对方,问:“就是此人?”

“是,大爷,就是他……”

“好嘞!”

铁珊瑚一松手,放下了小厮。然后便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江湖客,冷声道:“这里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那个王八乌龟……”江湖客骂了半句,铁珊瑚一巴掌就呼在了他的脸上,恶劣道:“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王八二字,看清楚了,看清楚爷爷这张脸……给我滚出去吧。”说完就将人一扔,好像是扔麻包一样从开着的窗户扔了出去。

大姐无语,骂了一句:“这个小王八蛋,这么弄,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风尘、韩莎:……

这还真是大姐骂的,别人骂不得了。

处理完了“意外”的铁珊瑚一回来,不出意外的就又挨了大姐一顿骂,但本人却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儿。风尘、韩莎则是看着三人互动,过了一会儿,就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三人,说:“择日不如撞日……你们的好事儿,也在今天办了吧。”

“就在这里?就现在?”大姐和寇留仙、老铁三个人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风尘问:“有问题?没问题吧……”

韩莎也道:“我感觉就很好。不给你们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俩也都不放心。你说万一过了今晚,这俩人就跑了,我们又去哪儿找?能找到,再抓回来,不是费劲?”

“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那也太打脸了。而且你们这事儿吧,本身也没法儿讲究不是?事急从权,一切从简。”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简陋的婚礼就开始了。有证婚人风尘、韩莎在,以天地为凭,拜天地、拜堂、入洞房——三人也都是孤儿,是没有高堂的。所以,半被强迫半是压抑不住心中的那种雀跃、兴奋和忐忑的拜过了堂,然后就进了洞房。

韩莎很是坏坏的在洞房的墙体布置了一个阵法,只要三人没有完成最关键的那一个仪式,这个洞房就算是用炸药炸,也是出不来的。

成功的做了一件好事,韩莎的心情极好,拉着风尘的手,轻声的哼唱着“红尘多可笑”,就在大姐家的产业逛起来。无形的纠结力量下,二人就如同是跳出了命运的长河,和旁人的命运并不交集……一边走,一边直播着所见所闻……

“快看,你们见过没有,这是什么道具?是做什么用的?”在一个类似于库房的地方,二人看到了许多的东西——张天野他们远程观看,一个劲儿的鄙视这个万恶的旧社会:马丹的花样真多!什么成人的爱情动作,什么奇葩脑洞,跟这里的实物一比,简直都是小弟弟。那姿势,那……然后,又去了赌场。赌场里并没有那种脏乱差,也没有那种喧嚣,反倒是像是拉斯维阿斯的那种赌场一样——

各种的道具齐全,玩儿法花样。来这里玩儿的也都“往来无白丁”,筹码的最小单位都是十两。

一个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商们搂着赌场里陪玩儿的小妞儿,豪气的一掷千金。

这里就像是一个吞金的怪兽,将人的钱财吞噬一空。相比前面的楼,这里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风尘和韩莎就看着一个胖乎乎的富商在一桌牌九上面分分钟输出去一百多万两。

这是一个女人,白手起家,创造出来的“帝国”,盘根错节的网络了各种的势力、资源,在其中左右逢迎,拥有着极强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可怕,可怕的令人绝望……大姐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如果是放在现代社会,她一定不会这么辛苦,也不用这么拼命。然后,二人又去了最后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封闭的,处于地下的地宫。在那里,则住着一群还没有出栏的杀手。

他们像是猪一样被圈养着,眼中有凶残,却少人性。理智、冷酷……这便是“代替品”。

代替天龙等人成为新一代的杀手。

风尘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不是富商的儿子,就是某官员的儿子。他们或者是因为抵债,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掳掠过来,成为了“不存在”的人。

韩莎走了一圈,蹲下来看了看,说:“现在,他们并不在大姐的善心之内。”

风尘点头,说道:“是啊,但感觉也没什么不对的。”

之后,风尘、韩莎就回到了住处。第二天的时候,寇留仙、老铁和大姐就发现自己出不去了——人出不去,声音也出不去。叫了半天也没有用,原本可以被一掌劈碎的木门变得坚不可摧,质量好的令人绝望。拍上去之后,更是有一种拍在了一层气垫上的触感。老铁拳打脚踢的气喘吁吁,最后无奈了,问:“怎么办?”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心意推手

“老铁!”寇留仙制止了铁珊瑚,说:“你别急,这肯定是那两位留下的后手……我想想办法,看看是不是能出去……”然后就开始一寸一寸的在房间内搜索——房顶,上天无路;地板,入地无门。清晨早起没事做,负责萌萌哒的韩莎一边看直播,一边冷笑:这么简单就让你们找到了出口,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天地一片大和谐,流星过空,白虹贯日来的实在……不过,显然韩莎的想法他们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做——

二男共侍一妇,还要一起做羞羞的事情,简直太考验他们的三观了。三个人还是那么熟,怎么做的出来嘛!

“他们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风尘无语——这么好的一个软弱无助,被迫的机会都不好好珍惜?只能说铁珊瑚、寇留仙都是表里如一的君子,道德好人。

韩莎道:“不管他们了……宝宝,剑心是将神合了一个概念性质的剑——然后一切的剑,就都在其中了。这个我想来想去,感觉和大衍金丹的实质是一样的。大衍金丹,何尝不是你将纯粹的阴神合了一个概念性质的数学呢?将有序世界的数学概念,和你的阴神结合,于是便可以御用一切法……而这一个完善的过程,就是一个锻炼‘剑心’的过程。”韩莎的这一个想法,却是很有道理的——二者本质相同。只是风尘的大衍金丹更加的厉害,更加变态罢了。

风尘点头,说道:“正是这样。心,意,理。术、法、气。这一个由剑而延伸出来的体系,对我还是很合适的。”

“来,宝宝,咱们推推手……”

韩莎起身。

风尘站在了韩莎的对面。

二人说的是“推手”,但却谁也没有动手。只有无形的意,在心的支撑下,以理而运行。彼此之间的意相互的揉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而如清风和煦,时而却又如同钢刀一般锐利。彼此的变化,心知肚明,彼此的感应,玄之又玄。

这是“意念”上的一种推手,并且那意,是千变万化,却拥有着极为强大的破坏力的。

散出去一丝,便可能将物质分解成为最原始的元素状态。并且在那意不散开的时候,连自我的组合都做不到。

意来意往,缠绵而有趣。这既可以锻炼韩莎,也可以让风尘有所感悟,过了一会儿,风曦云也半路加入进来,由二人的推揉变化,变成了三方混战。

风尘、韩莎自然是呵护着自己家闺女,显得很小心。陪着风曦云变化、运动。

待风曦云、韩莎都显出了一些疲惫的神情之后,风尘就停下了推手。说:“休息一下吧。云云蛮厉害的,意中的变化缥缈无定,若非是爸爸妈妈,换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

风曦云得意,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很厉害的。”

过了一阵子,张天野、安落就过来问三人要不要出去。风尘、韩莎和风曦云没兴趣,便留在了住处。直播到了晚上的时候,寇留仙他们依然还在房间里没有办法——但幸运的是韩莎考虑到了他们的体力因素,所以三人虽然什么都没有吃,却并不饿。这或许会成为一次长时间的拉锯,是一次感情的长跑:

但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也只有在放开了所有的诱惑之后,才能够看到真正的自己。这,是需要时间的。

……

一周过去了,少了大姐的运营,青衣楼的生意一下子就差了很多。虽然天龙等人勉力维持,可却有些无能为力。平日里看着大姐那么轻松、简单,真正的落在了自己的手里,他们才体会到了那种“不容易”——熊孩子不爱学习怎么办?拉出去干几天活儿就好了——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写照。

天龙现在就感觉自己以前太天真了,他宁愿回头当杀手,也不想经营这么一大摊子。

再看那些并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甚至于最新收留的只有四五岁的娃娃嗷嗷待哺,巴巴的看着他……

什么杀人手抖,什么已经对杀手这个行业厌恶了,也都变得一丝不剩。

不容易,真不容易。

以前大姐的不容易他们只能看到冰山一角,感觉到的,也不过是迎来送往的苦一些,但终归还是不那么累。唯有自己做过了之后,才会知道维持这一切是需要多少的精力,心中更是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孩子要等着她吃饭,一大摊子的人要养活。更可怕的是这些孩子每一年都会增加一些,孤儿太多了,看见一些,就收养一些,怎么会容易?而风尘、韩莎和张天野、安落、风曦云这两家人却又一次的上路了。这一次没有坐什么豪华的车架,却带着阿大阿二这些人,每天授课,培养……先天真人的学习能力很强,学的也很快。

一路且行,上华山。这里的华山上没有修士,却有武林中知名的华山派。

诸人去华山,就是想要看看华山派有没有什么看的过眼的武学,可以用这个他山之石攻一下玉。

阿大他们就是向导——对于武林,他们更加的熟悉。

这个华山和第一世界的华山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名字,山势、地形都是不一样的。“止步,这里是华山派,你们是何人?”有人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前面已经是华山派的山门驻地。这个时候,当然是阿大五个人出面,阿大说:“我家主人想要借阅一下华山派的武学典籍看看……”

“呸,当我华山派可欺不成?”

去一个门派,直接要人家的镇派秘籍,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那弟子怒拔剑。

但剑只是出了一半,就出不下去了。他拔剑的手被阿大按住,阿大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说道:“在我的面前拔剑,是一个错误。”

那弟子平复了一口气,咬牙道:“诸位随我来。”

什么是规矩?

这就是武林的规矩——若是技不如人,那就什么也不要讲。进了华山派,里面十多人正在练剑,一个穿着道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道突然看过来,弟子们也停了手。那弟子禀告道:“师父,他们说要借阅我华山派的武功秘籍!”

“你们?”老道说了两个字,手一张,再一握,便严丝合缝的握住了自己的剑。

阿大说:“是我们。”

老道不怒自威,说道:“想要看我华山派的秘籍,那就给你们看……只是,怕你们无福消受!”

老道却不知道,实际上此时他已经是被“看”了,周身的气的流动,内功之运作,皆已经被看了一个通透。他握剑、拔剑,剑在出鞘之后略微划出了一个半圆,朝着阿大刺了过去。阿大一手按剑,却只是退后了半步,那一剑便差之毫厘的从胸前划了过去。风尘此时却是开口,说:“全身之要,能不冒险,就不要冒险。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这样小幅度的躲闪,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容错率太低了。”

“是!”

阿大诚心受教——风尘的指导总不会错的。韩莎则是说:“刚才这一下攻击,你选择出剑截断,顺势而进更合适。攻防之道,以进取为上,退守为末,守则失其位。”

老道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道:“阁下好身法。”

“不值一提。”

“我刚使的一招,是苍松迎客。是华山剑法的起招,接下来我会用白虹贯日。”

白虹贯日是一招极其简单、直接的剑法。这一招剑法唯一的特点就是一往无前的快。但这老道的白虹贯日却还多出了一些亢龙有悔的意思,留了足够的余力。老道以为自己这样做,是极为精妙的,但在风尘、韩莎看来,这一招无疑是毫无看点。

白虹贯日,讲究的就是一个不悔,是要将自己一切的信念,都灌注于这一招之内,百死无悔的。

既然悔了……那何来白虹贯日的一往无前?

剩下的也只是一点点可怜的“瞻前顾后”罢了。但话说回来,剑中的意境重要么?不重要,杀人的不是意,而是剑。但这样的意,却可以让自己的剑更加的稳定,让敌人生出胆寒。从这一方面来说,这样的意境,似乎又是重要的。

剑如虹。

但阿大的剑却是一种规则、平静。一道极为简单的弧线之后,两柄剑就错在了一起,贴靠在一起。

新学会的线性方程在这个时候便开始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一剑过去,就在老道的下巴上留下了痕迹。原本仙气飘飘的白胡子落了一地,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一个断面。

好凌厉、强横的一剑——若是要杀人,这一剑,就已经要了人的命。但阿大并没有杀人,因为他们是来找秘籍的,而不是杀人的。

“我,输了……你们要看什么秘籍,随便看吧。只是不可带下山去……”输了就是输了,于是也不需要,也不可能找什么借口。作为一个门派的掌门,自然更明白如何保存门派——愿赌服输,才有资格在江湖上混下去。就凭他们的武功,看不看华山派的秘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不讲规矩,那华山派便终于今日!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假死遁世

华山派以剑、气闻名,著有《混元一气经》和《剑法十三势详解》,乃是华山立足武林,称雄江湖之根基所在。而华山值得一看的,也便是这两样了。两本著作存放在一个楠木盒子里,书写的材料也并非用的一般的纸张,而是一卷素色的丝绢——字就如拇指肚大小,还有巴掌大小的人形的图案,字和图,都不是写上去的,而是被人用细致的刺绣手法,以青线绣成。

素绢青线,字字珠玑——这也正是这一份秘籍保存的完好的原因之一……听老道的讲述,这丝绢所用之材料,更不怕水火,只要不是刻意的用刀去反复切割,是不会伤害了丝绢的。

除此之外,华山派也会定期的,针对秘籍进行保养性质的护理。

《混元一气经》所书,开篇便以数理起,合乎于阴阳术数,自然、星辰,言:天地之初,有混元一气,复生阴阳。修行之要务,在反,在动。古之太一者,太乙也,夫乎一气,万物之宗,天地之所生,有之母也,循其道也,见其性命……却是提纲挈领的一篇总纲,若是用大白话翻译一下,那就是说——天地之间的一切事物,皆都可以用数学来描述,所谓的修行,就是通过数学去认识天地自然,寻其父母,然后才能够见到根本和性命。

数——这便是根本。

风尘一边翻书,一边品味。心头的一念却回溯过去,直接见到了华山派的祖师。

华山派的祖师是一个奇人,或者说,是一个“奇女子”,阴阳术数极为精湛,却因为女子,婚姻之事皆不能自主,便出家成了坤道。凭着自己在数学上的成就,又凭着自己的天资,在这华山顶上创出了《混元一气经》,本人的精气神三宝修为,也日渐高深。成就了先天真人而不自知,更著作了《剑法十三势详解》一书,另华山派剑出江湖,在当年几乎是闯出了一个“剑出华山,无敌天下”的名头。

这《混元一气经》风尘看起来毫无难度,其水平和第一世界的古籍算是同一水平的,数理上并未超越,但在思想上,却也有一些独到的地方。其后,发于自性,生出来的“混元一气功”却是和风尘的十二作异曲同工,令人拍案叫绝。

华山祖师固是有其局限,但其思想,却足以璀璨、光明。

合上了《混元一气经》又打开了《剑法十三势详解》,风尘很随意的问道:“你们祖师去哪里了?别和我说她已经死了,我不相信。”就凭那书中对数理的研究,就凭她能够和自己一样弄出类似十二作的“混元一气功”,她便不可能死——

先天真人的寿命本就长久,已经是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可以说,这是一个长生久视的起点。

心无藩篱,就有了不被淘汰,长久存在的资格。

老道:……

看了一眼老道,风尘笑一下,也不再问了。这老道看来是不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没关系,自己查一查就知道了。先看了这《剑法十三势详解》再说。

女子将剑法、人体之间的关系,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阐述以一些让人看着艰涩的术语。

这十三势就像是剑法中的定理一样,照着用,便令人感觉到绝望了。风尘一边看,一边点头,这是好剑法,就凭这样的心思,没有剑,随便拿起什么东西来,那女子也是可以横行当世而无敌的。这是一种境界,因为理解,所以知道其中的厉害。

风尘以念头和韩莎说:“这祖师,是一个厉害的人物。等我寻了这个人,咱们去拜访一下。”

韩莎道:“好啊。这样的人物可是难得一见。”韩莎用的却是生物芯片,也亏得风尘现在还保留了一些兼容生物芯片的能力,否则的话,韩莎是没办法和风尘用生物芯片来交流的。张天野和安落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也看了一下秘籍……张天野的古文造诣不算好,但看下来也不难,毕竟是被秘籍熏陶出来的,安落就感觉……简直妈卖批啊,这都是什么东东?唯一的,容易理解一些的,应该就是那些注释的图画了。

安落感觉,华山派的祖师画画的不错。

看完了秘籍,一群人就离了华山。阿大等人也才分享了华山派的剑法秘籍和气功——在山上若是他们也一起看,华山派的人说不得是真的会拼命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一边走,张天野问:“咱们下一步去哪儿?”

风尘道:“去找华山派的祖师——林素娥。”

韩莎揶揄一句,说:“你这是跟林素什么的有缘吧?”上上个世界有个林素心,这个世界又跑出个林素娥。风尘搂住韩莎的腰,说:“要说有缘,我这辈子也就跟你有缘了。那林什么的都是巧合……”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鼻涕虫天天往人家掌门怀里钻,很舒服是吧?也就是懒得理你。”

“……”

回溯这种工作,就交给了张天野——虽然风尘做起来更快更容易,但能让别人做的事情,又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呢?

张天野幽怨的看了风尘一眼,心里头却是跃跃欲试的。整个人沉浸在了三千世界法里,由一个平行世界之中寻到了刚才的脉络,然后顺着《混元一气经》这本书一路向前——托物寻人,这种操作还是第一次,很新鲜。上手的无措只是片刻,被风尘引导、指点了一下,也就学会了。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位祖师爷——

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却有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那种科研美女的气质。

张天野“啧啧”赞叹了一声,然后就开始跟着这个女子的记忆跑,换了一下主体。

“谁?”

才是跟上了女子的记忆,张天野就被发现了。平行世界之中的景象变化,成为了一种极为奇妙的状态。一片灰蒙蒙中,一个长发飘逸,目光平静的女子盘膝而坐,看向了张天野。张天野深吸一口气,说道:“一个寻找你的人……我们去过华山派,对……”张天野想了一下,还是称呼了对方为“姑娘”,这么称呼总是不错的。“林姑娘的才学,分外佩服。故而想要寻找一下,一起坐而论道。”

林素娥道:“贫道假死遁世,便是连华山派的晚辈都不知晓,你们又是如何知晓的?呵,这个问题却不该问。你们既然能够拥有元神回溯之能,窥探命运之长河,显然也是同道中人。”

张天野道:“不错,不知可否知道姑娘隐修之处?”

“可沿昆仑北上,至于一条河,我便在那里结庐而居……”说的不清楚,但对于元神交流而言,却足够清楚。张天野不仅仅听明白了怎么过去,还知道了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这便是一种“言无未尽之意”……张天野吸了一口气,和对方说了声“告辞”,就退出了三千世界法。张天野说:“那位跑的还真够远的……这会儿那里应该是无人区吧?”

那可是相当于第一、第二几个地球的西伯利亚地区,靠着伏尔加河流域。

风尘道:“那咱们就过去。阿大、阿二、阿三……靠近一些,带着你们见识一下神仙手段!”

至于实施手段的人当然是交给了风曦云。这种飞行,锻炼阵法的使用的工作,落在闺女身上是最好的。风曦云动念之间,便勾连阵法,然后一行人就飞起来,朝着西北去。阿大等人头次上天,感受那种神仙腾云驾雾一般的手段,原本孤寂的、冰冷的神情也都瓦解了,变成了一种极度难言语的兴奋。

飞行——这可是飞行啊。自古以来,在人的幻想中,这便是最为极致的一种神话。

只有神仙,才会飞行。

脚下的大地变小了,周围的地平线也变得成了圆弧。几个人都是惊讶,原来脚下的大地竟然是一个球儿——他们可不是仙剑里面李逍遥那种二货,明明飞的那么高,地平线都圆了,还不知道地球是一个球——那不是傻,那是智障,真事儿。大概是一个多时辰左右,就看到了目标河流,从天空看下去,很容易就在一大片的丛林边上找到了一个木屋。木屋做的并不如何精致,只是用粗木搭建起来的。但在木头之间的缝隙里,却塞满了用以阻隔温度的皮毛、野草等物,还刷过泥巴。木屋的屋顶更是生长了厚厚的一层草。

风曦云说:“应该就是这里了。”然后就直接落了下去,将平静的河面激起了一个向外排斥的圆圈,水面剧烈的抖动,然后等到停住之后,那抖动才逐渐平息。

风曦云带人上岸,脚踏实地。风曦云脆声问:“这里就是华山派林素娥祖师隐居的地方吗?”

因为本身的修为的原因,针对林素娥的称呼就变得很困难了——叫姑娘是真不合适,可叫别的……

前辈?那更不合适了。本身修为比人家高,手段还是神仙手段,叫前辈,寒碜人呢?可不叫前辈,又显得不够尊重,态度不够好……所以,风曦云这个小人儿纠结了一下,就用了这么一个称呼!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河边论道

木门“咯吱”一声自动打开,里面的一张床榻上盘膝坐着一个素衣女子,看面容像是四十岁左右,头发盘成了一个圆形的发髻,紧紧的固定在脑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伤。修道之人又是贵生的,所以为了利落,将头发盘成这样便很流行。女子睁眼看向一行人,自然就看到了一行人中的张天野,说道:“是你……你们竟然来的这么快?”

张天野装了个逼,说:“我们一路飞来,没有什么阻碍,乘风而来,御六气之辩,自然快……”

“不意世上竟有这般手段……御六气之辩,乘云驾风,这岂非已经是神仙手段了?”

她很感慨……以为她虽然也有种种的手段,但却不会飞,行走到哪里,也依然需要使用轻功。相同的修行中人,她更是不曾见过,于是也怀疑过: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修行中人呢?如果存在,那自己怎么会练一个都不曾遇到?

莫非,是在洞天福地当中?亦或者……她的心境超然,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说道:“我这寒舍简陋,也容不下许多人。咱们便在屋子外面说话吧。”

言罢,就从屋内取出了一些蒲团出来。在自己平整过的房屋前的空地上摆开。

风尘、韩莎带着风曦云坐一起,张天野、安落坐在了一起。五名剑客却不坐,只是站在了风尘、韩莎一行人的身后。风尘、韩莎等人不介意主仆之别,尊卑之位——但他们却恪守自己的本分,不逾越分毫。

韩莎盈盈一笑,说道:“客随主便,道友先请吧!”

林素娥沉吟片刻,才是说道:“我闻这世上,有人、鬼、天、地、尸解五仙。却从未可见,何也?”

这是一个令她很关心,也探究许久,却不曾有答案,也不曾见过任何的答案的问题。

风尘道:“这世上是否有五仙,我等亦不算知晓。在我们所来的世界,有修阴神、阳神者,以阴神之有成为仙,阳神之有成,为金仙。后去了另外一世界,见其亡土幽冥有分,为天庭、地府、幽冥、地狱、天堂伊甸、修罗地狱、极乐净土等,因世间一种万象因子而生出。之后又一世界,有修士法门,却不见仙人;再一世界,亦不见仙人。至于先天真人,更是少之又少,上上一个世界,便只是见了唯一一位,倒是也有一个能窥探时间长河,觉察异动的……”稍微顿了一下,风尘道:“我对你之元神回溯之法,甚感兴趣,你可试着回溯我等是何来历……”

说完,就对林素娥一点头。

林素娥道:“元神回溯之法,无甚奇异。天地之间本就有一长河,时空皆在其中。元神为舟,既可处之上游,亦可处之下游……是见未来,亦或见其过去,都不很难……”

这是不难——但难的,却是数术之上的一些东西。针对于推演、回溯,数术的辅助是少不了的。这可以减少极大的精神消耗……若是全凭自身的硬度,能够成功回溯的,也就只有风尘、韩莎和张天野,以及那个学会了的林掌门寥寥数人——换一个,脑子都跟不上趟。而林素娥真正的绝技,就在于数术的辅助。

闭合了眼眸,林素娥元神默运,周身的气质都生出了一些变化。于虚空磁场之中,元神畅游,便朝众人追溯过去。

风尘、韩莎、张天野、安落和风曦云五人,她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四个人的影子,风尘却根本不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似乎已经跳出了命运一般,天地间没有祂的记忆,所以也就没有祂的存在。而另外四人众,韩莎也隐隐约约的几乎消失。若非是眼前之人对照,根本就分辨不出谁是谁……

但剩下的三个人也不清晰——同样是看不清楚的。而这其中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的灵魂的根本构架,已经是大衍金丹,而非是凡人的三魂七魄。

这已经是一种结构性的颠覆了。

但剩下的五个剑客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五个人,却是清晰的,人生的轨迹从一出生的呱呱坠地,到其父母长辈,竟可以一路追溯过去。和风尘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风尘、韩莎则是注意着她手里的计算手法——掌中金,这应该是一种最为简单、便捷的计算方式,也是一种最为精妙的计算手段了。在没有“小助手”辅佐的情况下,这就是最好的。风曦云也瞪大了眼睛看,一点儿都不错过。则是韩莎要求的。

“尊客竟不见行迹……”林素娥一睁眼,眼中竟然闪出了一些说不出的欢喜,看向风尘,说:“三界六道无姓名,五行之中无痕迹。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刚还问仙人,尊客便是仙人吧?”

风尘笑,摇摇头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这谁又说的清楚?你刚才的元神回溯,我已看的明白。利用数术相辅,从中寻找规律,却是好手段……”

林素娥道:“却是不值一提。”

风尘道:“那我也给你讲一法,我观你掌中金,用手算来毕竟局限。便送你一样妙法。这妙法一直以来,直至现在,也都伴随与我,也算得上一路成长得来的成道之器之一了……”和韩莎点点头,韩莎也点了一下头——风尘的这个成道之器,一度以来,都对风尘产生着极大的辅助,也是一直到了现在,这个辅助的作用才是少了些许——这便是通过虚空凝定自旋逻辑点,构建逻辑门,搭建起来的一个超级计算体系——说白了,这就是一台看不见的超级计算机,时刻伴随在身边。即便是有了生物芯片,都不能够取代它的作用。风尘便从头讲来,从最简单的构架思路开始讲。

从逻辑点之间的吸引、排斥、无关三种状态开始讲。从二进制讲到了三进制,然后又讲到了根据古老的结绳记事,构建起来的新的多重进制混合的体系构建的庞杂系统……

蜻蜓点水一般的讲,只是讲出了大略。具体到林素娥能够听懂几分,做到几分,那便是林素娥自己的机缘了。

韩莎暗和风尘说:“当初你第一次在不出阴神的情况下尝试,是完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逻辑系统,相当于一个小计算器。这林素娥,我也不需要她如你一般天赋,只要能够做到构建出那么一两个逻辑门,我就满意了。”

张天野则是看风尘,也通过芯片轰炸了过来:“你有这么吊的辅助,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藏的够深的。”

风尘应道:“你也没问不是。这一个系统,我称之为天魂、地魂。你也别问为什么有两个名字,因为它具备这两种功能。当然,一开始是没有的,后来就有了。它实际上比量子芯片还要早一些,只是当时也就是相当于一个计算器,一个电子表,一块超大的u盘,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张天野问:“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炫耀么?”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知道和兄弟分享,简直太可恶了。

风尘了解张天野,说:“你自己就不曾多注意一下?我记得当时淘宝店铺里好像也有这个东西的……”

张天野:“……”

“你随便往店铺里扔,我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好不好啊?”

“现在知道好了?你可以试一试。”

“哥们儿体外凝点……”张天野说了半句,突然就醒悟过来,“靠”了一声,说:“我想到了,看过那个科技修真吧?我直接在体内凝聚点,制造逻辑,一样可以实现运算。为了防止出现内分泌失调等身体状况,我可以只是改变皮肤嘛。人的皮肤那么大面积,计算应该足够了。我简直天才……”

“你可以尝试一下……”

……

林素娥一阵思考之后,就开始问了一些自己难以理解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尝试简单的逻辑。

凭借本身的数学造诣,林素心很轻易的就以阴神状态构架出来一个可以计算加减乘除的简单体系。

韩莎眼睛一亮,这一波稳了。至于对方愿意不愿意拜师的问题……那肯定是愿意的。愿意是愿意,不愿意也是愿意,这么好的徒弟,是必须拜师的。韩莎说:“林素娥,你资质不俗,我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这一问来的太过于突然了,砸的林素娥有点儿晕……但很快,林素娥就反应过来,直接拜倒:“弟子拜见师父。”

韩莎道:“好,好。即日起,你便为我弟子。适才只是你自己回溯,我们也不曾介绍,现在便好好介绍一次。这是我的夫君,风尘,这是我的女儿,风曦云。这两位是夫妻,我们的朋友,分别是张天野、安落。这五人,也随在我们身边学习……”一一介绍了一下,便一指安落:“她也算我的徒弟,是个不学无术的,你们以后就是师姐妹了。”安落郁闷,嗔道:“我怎么就不学无术了?”

……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秘籍

小河边上,经了风曦云的手,便又起了楼。地面的泥土升腾,化作墙壁,经过筛选,去掉了冗杂之元素、杂质,又被高温一烧,就变成了透气的陶瓷质地,表面光滑的如同羊脂一般,竟还内外半是通透的,如同琉璃一般。这一建筑的整体形状是圆形的——只是因为这样最容易。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扣在大地上的蛋壳儿一般,从下面开了两米多高的门,内部分割出不同的房间,各有所居。林素娥原本的小屋已经可以扔了。

小屋简陋,不是因为林素娥乐意享受那种辛苦,而是条件不允许。要是她有风尘一行人的手段,还会住木屋?怎么也都感觉是风曦云做出来的这种房子住着舒服。第二日,师徒之间便继续“论道”——

实际却是风尘、韩莎二人主讲,林素娥主要是负责听。这一番讲解,从入道修行的第一关逆反先天,成就婴儿讲起,至于最终的漏尽己身,千变万化,却是细致的规划、整理了一番。使林素娥这一野路子,获得了一次“系统”的传统——却不知道开辟这一传承的风尘、韩莎本也是野路子。

“这一步功夫,由先天而起,逐至于保全之要。先天之后,需明阴阳化生,造化之妙,再行法门,至于无漏。这一阶段,看似恢弘,实也都是凡人之阶段。而我二人,现在却是另一阶段……称之为大衍金丹。这一境界,现在与你说来,你也听不明白,等你数学造诣达到,便是我们不说,你自然也就懂了。”大衍金丹的境界,本就和数学息息相关。

林素娥道:“弟子明白。”

如此,一一讲来,便是半晌的工夫。大多的时候,风尘却和韩莎、风曦云一起在河面、河畔浏览风光。林素娥要作陪,二人却给她留了一些“作业”让她完成,如此数日过去,这里的风光也都欣赏了一个遍。韩莎却还惦记着武林秘籍,于是一行人就继续上路……林素娥这个新鲜出炉的徒弟自是跟随的。云端,韩莎道:“他的三千世界法也算是别出机枢,你可以多作请教。数学上的问题,你多可去问。这个就不要和云云探讨了……”

心说:“不然根基还不稳固,就要被那妮子带到沟里去了。”

风曦云的数学太高,并不适合林素娥。

林素娥的数学上虽然有天赋,但实际上却差了风曦云太远太远,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这里就是魔教总坛?”有林素娥在,找秘籍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现如今武林中的许多秘密,在林素娥的概念中,根本就不是秘密。这不是魔教的总坛,直接就过来了吗?

而看那魔教总坛……已经是一片遗迹了,可以看到山上尸骨累累,半截入土。什么血和血腥都早已经没影儿了,刀剑也已经腐朽。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但都已经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剩下的只有白骨。

这里位于天山山脉的深处,常年覆盖着积雪。大片大片的白玉石却裸露在外,形成了一个近乎天然的圆顶。林素娥道:“这里是魔教的圣地,当年的魔教祖师来到这里,见到这里雪峰之上,天然形成的白玉圆顶,便以为这是神迹。于是在这里开创了魔教,以为众生平等,欲为万事开太平。太平魔教兴盛一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大量的投入朝堂,后来皇帝感觉尾大难制,欲要将之连根拔除……”林素娥语气平淡的讲述了一下这个“魔教”的来历——魔教,说是魔教,实际上却是道家一脉。而且,还是最为正统、最为正宗的一脉。

魔教——只是因为他们要开太平,要众生平等,所以才成了魔教。帝王不允许他们存在,于是,他们就是魔头。

那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乱——众多的教众叛乱,控制地方,冲击了皇权。整个天下几乎就在短短的时间内掉了个个儿。只是,他们并未意识到,他们的敌人并不只是皇帝,还有地方的豪强、世家。并未意识到,他们要开万世的太平,但实际上那些他们想要帮助的人,却并不想要平等!

一群人下人,他们只是想要自己能够把别人踩在脚下,建功立业,而不是想要平等。

于是,世家豪强一动,这一场规模浩大的运动就土崩瓦解了。曾经的教众一转脸,就变成了新的食肉阶层。

最小的也是一个地方的小头目……谁为了理想?又是谁的理想?一部分愤懑的魔教中人退回到了天山,在天下人眼中销声匿迹,且变得越发的偏激,越发的愤世嫉俗——世人是如此的浅薄、愚昧,不知感恩,不知好歹。他们仇恨世人的浅薄和愚昧,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的失败。

于是,心灵扭曲之后的魔教就成了真正的魔教,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天下苍生在他们眼中如猪狗。

那是一群不值得拯救的人。正是因为拯救他们,当年的“大贤良师”变成了“魔头”,正是因为他们,当年的第一大教,变成了现在的丧家之犬。甚至于现在,连丧家之犬都不是了。

后来,经过了历年的战斗、围剿,在朝廷持之不懈的清缴之后。这里的总坛便废弃了,现在是否还有那群魔教中人,天知道!

或许有的,存在于黑暗中。或许,是已经死绝了吧。林素娥知道一些掌故,对这总坛是了解一些的。且风尘等人也有更好的手段,根本无需真身下去,只是利用了超距投放之法,映射投影进去,就探查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山体被掏空成了一个玉净瓶的形状,形成一层层的建筑。整个建筑恢弘、奇伟,但却已经没有了人——里面的死人也变成了枯骨。在一个不大的石室内,魔教的秘籍被发现了。

一本以修炼精神为主的《黄天**》,一本魔道的刀法,形如弯月,二者合一,却是一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无上霸气。

魔教中人所有的意志,都汇聚在了《黄天**》和弯道刀法之中,刀法的名字叫“换月”。

秘籍刻在石头上,完整的看了一遍之后,风尘赞道:“孕育初阳之朝气,于万古长夜之中,勃发光辉,取天代日。这样的精神意志,却是不凡。这一法门,也是不俗。但想要成就,却太难了。这不是观想法,也不是引导法,而是一种顿悟之法门。一下明白,就是顿悟,不明白,就永远不明白……”

至于那刀法,反倒是不甚在意的东西了。本身刀法无法,乃是有意无意,是达到了那种精神境界之后,自然而然的一种延伸。

是先有果,后有因的一刀。

“素娥,你若是早的了这个法门,先天境界应该会获得的更早一些。便是现在,也依旧有一些借鉴的意义……”韩莎眼中光芒一闪,之后又是摇头一笑。虽然有借鉴的意义,但却没有借鉴的必要——因为她和风尘讲的要比这书里讲的清楚的多了。如何把握阴阳,提携日月,如何让阴阳相济,都是他们走过的,也探讨过的。那种精微、那种精确,也不是在同一水平线的。

然后,一行人就又去找了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然而结果是没有找到。好奇之下,回溯一下前因,才知这本就是一个骗局。

第一次提到这本武学秘籍的,是一个叫做柳泉的人,并且因此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而柳泉,则是一位公公的手下,手无缚鸡之力。也终是在这一场腥风血雨中,送了性命。

张天野问:“就因为一本不存在的武功秘籍,你们说他们傻不傻?”

林素娥道:“贪念作祟罢了。”

又一月,风尘一行人再出发,却是异世——第七个地球,第七世界。这一次多出了五个剑客和一个林素娥,看起来却是浩浩荡荡。这一次,已经不需要提前进行探测了,因为风尘可以“看”到对面,所以就直接过去了对面。江水湍急,渡口之上一条船正停靠过来,船上一白衣人负手而立,口中念道:“万里江山失于蛮夷,天命所归,难有更改,却也不能容义士蒙难……”而后便纵身一跃,身体周围一道白森森的光芒笼罩,整个人化成了一道光,朝着远处飞去。张天野道:“什么意思?追过去看一看……”

便带头追过去。风尘、韩莎等人也随机跟上。那白衣人化作的遁光并不快,也就是相当于一辆一百迈左右的轿车。

风尘等人暗自跟上去都不带喘气儿的,比散步还轻松。远处有一众骑兵冲来,前面正有一一脸风霜的汉子带着一个少女骑在马上,亡命奔逃。正好迎上了遁光,只是遁光一卷,就卷了二人,在虚空一折,便朝着西南方向投去。

张天野看向了那群追来的骑兵,一个个头上光溜溜的,只有后脑勺上一根和耗子尾巴一样的一撮毛被编成了辫子,在空气中飘动。眼中冷意一闪,对阿大五个人说:“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五人却是看风尘、韩莎二人。风尘道:“听他的,杀了他们。”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被安排好的世界

五人并排御空,眼帘一抬,不见声色的,那一个个留着耗子尾巴的蛮夷便栽倒下马,连人带马在瞬息之间,就被分成了两半——那无形无质的剑意,却是越发的精纯,五人的攻击手法,也越发的简洁、越发的残暴凌厉,反倒是有一种刀的霸道——这只因为刀即剑也!韩莎点头,小声和风尘说:“他们的御空法门也掌握的不差!”韩莎自是有些自得的……五人的御空法门,乃是她一手操持,乃是以剑心摄取之法,取了天地磁场变化之玄妙,往来腾飞,自由随意。而另外一名弟子林素娥,则是掌握了虚空凝点成阵的手段,飞行起来,云气集散,偏偏如仙。或者说,这种神通,本就可以称之为“仙”了。

风尘也是点头,说道:“的确不错。咱们继续去过去看看,追着刚才的白衣人过去。”

那“白衣人”却很有意思,不忍义士惨死,但却又对追杀义士的蛮夷骑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风尘、韩莎夫妇使唤着自家闺女,很是心安理得,由风曦云张开力场,带着二人飞行。看的张天野一阵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捡一个这么厉害的闺女呢?

至于“生”估计是生不出来的,这样的天赋太过于逆天了。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风曦云一边掌舵,一边念诗,人在半空,念着诗文,简直不要太潇洒。那种惬意,那种意境,让人熏熏的……阵法隐匿了大片大片的行迹,天空中只能看见一片蔚蓝,那白衣人被接近的只有三十多丈,却毫无所觉。白衣人此时人影绰绰,在光中变得模糊,就像是被关在一个茧子里一样。那一对父女也在光中,正一脸的震惊。风曦云好奇的打量一阵,问:“爸爸、妈妈,这就是正统的剑仙之法吗?阳神剑仙?”小家伙儿却是看懂了白衣人的虚实:白衣人乃是阴神合剑,修成的阳神。

于是,原本的剑就有了千变万化只能,也成了他神的一部分。此时所用的飞行之法,就是剑光裹挟身体,化光飞遁的一种法门。说神奇也不神奇,只是对于那一对凡人父女而言,却是绝对的不可思议的。

这一法门和第三世界修士的法门不同。

第三世界修的是元婴。

这一个世界修的,却是正儿八经的阳神之道。风尘点头,说道:“云云你没看错,这就是剑仙的法门。”这一个法门,在很早之前就通过b面苏阮的记忆了解过——但苏阮都没有见过,也是听说过,可见其中的神秘莫测。

韩莎笑,故意和二人抬杠,说道:“也许不是剑仙呢?也许人家用的是刀、棍子、钵盂、镇魂钟、珠子……总之什么法宝不行?甚至也许人家合的还不是一样东西……”

“……”

跟了一路明显的进了川,下面的山峦掠过,可以看到险要的山腰之上的木质栈道——那是用一根一根粗大的木头椽子打进了山体之中,然后在上面铺上木板形成的路。当然,这样的路是一段一段的,有一些可以修土路的地方,都是挖出了山路的。只是因为挖路的工作量太大,地理位置又太险要,所以栈道才是主要的形式。

不说其他的,光是在人工上,就节省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栈道上可以看到一些零零星星的矮马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一路缓慢的移动,如同一群蚂蚁。

进了川后便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停住,散去了遁光。那白衣人道:“刚才走的急,还不曾问壮士名号!”

隐身暗处的风尘摇摇头,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风尘却能够直接“看”到——白衣人和这一对父女之间,竟然是被人窥探的,不时的就纠结一下,而那一纠结,却分成了好几股,其中三股源于东海的方向,另外有那么两股,则是从这川蜀之地来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风尘和韩莎道:“你看看,很有意思……”

则是一个被人为的安排好的“剧情”,是有导演、有编剧、有演员的。

这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怎么个意思?”

韩莎问。

风尘却不答。

那中年男子便自做了介绍,自己的名字叫“周子山”,是镇守宣府左卫的军户,丢了宣府之后,就跟着守将一路撤退,后来重新组织了队伍,又一次被打散了。这次连守将都被人砍了脑袋挂在了旗杆上,如此数次之后,走走逃逃,心灰意懒之下便有了出走的心思,于是就带了女儿离开军伍,却不想遇到了旧仇……“我们本来想要混过城关,一路南逃,谁知道那守军竟然是之前被我杀死的一个异族贵人的亲兵,见了我,就认出来了。我见机得快,就抢了一匹马……若非得遇恩公,我只怕已经是性命难保……”

白衣人感慨了一句:“山河板荡,山河板荡啊……义士既有出世之心,不如就暂且在这里安顿下来吧。过些时日,自会有有缘人前来,度你二人的。”

他这么一说,韩莎等人也看出了“有趣”的地方,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白衣人在那里遇见父女二人是安排好的,带二人来这里也是安排好的。那么接下来,要度化这一对父女的人,定然也是安排好的……这并不是一种命运的命中注定,而是有一双手,在修剪枝杈。通过一定程度的预测未来,窥探时空长河的能力,将不利于自己种种的可能修剪,然后让原本多变的结果,变成一个唯一的结果。

有人在搞事情啊……张天野吸一口气,说:“这事儿有意思,咱们是不是跟他们下盘棋?”

风尘却是摇头,笑了一下,说道:“看看就好了吧。我要是跟他们玩儿,岂不是太过于欺负人了?”

祂一下场,那就是吊打小朋友。但如果是张天野要玩儿的话……风尘还是支持的。

张天野说道:“我就看不惯这种摆弄人命运的人。你不玩儿我玩儿,看我将他们杀一个落花流水。他们不是要唯一结果吗?我就让他们的结果充满变数。因果、命运……一切都会变得很有趣的。”当然,作为下棋人,亲自下场这种low操作张天野是不会做的。现在,他需要几颗棋子。

风曦云弄出了一个巨大的贝壳,可以飞行、可以活动的,居家旅行必备的贝壳。一群人就住了进去。

等待着“命中注定”的,前来度化这一对父女的高人的日子里,风曦云便黏着风尘、韩莎,霸占了大量的时间探讨数学问题——主要是关于大衍金丹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足足过了十来天。这父女二人父亲打猎,女儿却到处撒野,漫山遍野的跑。

也的确是野惯了的野丫头,运气也是奇好,随便跑一趟就能找到大量的黄精、人参、灵芝,直接就当零嘴的吃了。

这“运气”是怎么一回事,风尘、韩莎等人心知肚明。风尘问张天野:“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是不是先把她这好运给断了再说?”张天野说道:“急什么?要于无声之处起惊雷。咱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你老人家就别操心了,看我怎么玩儿死他们。”

这种操弄人的命运,将一切变得机械、确定的行为很可恶。而这样的一个世界也无疑是那么的令人窒息。

张天野心说:“要不把你们玩儿残废了,我心里头气儿都不顺!让什么气运、命运流见鬼去吧。你会算?老子比你更会算!”

十天……一个道姑终于来了。但这个道姑却不是命定之人,和父女二人之间并无缘分。道姑的修为也并不高,不足以改变什么,张天野观察了一番之后,就摇摇头——这个道姑肯定不行。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儿持金,取死之道,怎么也要来一个够分量的人才行。或者,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思路?张天野琢磨的时候,父女二人就已经准备要拜师了,结果被那道姑拒绝。道姑说他们之间并没有师徒缘分,自己过来,也只是路过的。之后又过了几天,来了一个金灿灿的和尚,浑身都是铜光闪闪的,说话也瓮声瓮气:“这里可有人在?贫僧惠丰,叨扰了……”

女儿正提着一袋子的黄精从外面进来,问:“你是哪儿来的和尚?你的面皮怎么是金色儿的?”

“阿弥陀佛……”小女娃无礼,那和尚却不生气,说:“我是从云岚寺来的,此次到此,只是为了参与金顶剑派发起的邀请,前来除魔卫道。”

“金顶剑派?很厉害吗?他们能不能在天上飞?”

“哈哈哈哈……”和尚却是忍俊不禁,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是小家碧玉,带着野性的丫头,却感觉有趣。说道:“厉害,当然厉害了。金顶剑派可是当今天下一等一厉害的,乃是正道之魁首,功德无量。门人弟子无数,行走天下,除魔卫道,天下闻名。你怎么没听说过吗?”

女儿道:“什么劳资的金顶剑派却还真没听说过,天下板荡,也不见他们出来杀鞑子。”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落子无声处

“非也,非也……你这丫头却是年幼无知,没有见识,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和尚声音洪亮,笑着给女儿解释,“闵朝板荡,为异族所代,乃是天命。我辈修士,却是不能够逆天而为的,这天地之大势,浩浩荡荡,逆天而为,如蚍蜉撼树一般,乃是自取灭亡之道。故而你才不见那些……”女儿却冷笑一声,分外的不屑,道:“强词夺理。什么天命我看不见,我只知你们若是愿意,就凭高来高去的本事,定也不会教异族进了中原肆虐,中原百姓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你们不愿就是不愿,也就不要称什么侠义大义的,徒让人感觉恶心。莫非顺应天命,你们还要杀了我中华儿女,跪舔异族朝廷不成?”

“这……这种事,我辈自然也是华夏正统,这种事情我们……”和尚却是被这个小女子说的有些冒汗,心道这小丫头好不讲道理,果然是如孔夫子说的一般,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偷窥这一切的张天野笑了,对众人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契机!这周兰芝三观正,给她巩固一下。绝对怼天怼地怼空气。就看那金顶剑派怎么办……”

没的说……这丫头符合张天野的三观。

诡笑一下,张天野看了周兰芝一眼,说:“我们梦中相会!”

然后,就被安落踩了一脚。

过了不多时,周子山就从外面回来,打猎到了两只兔子,正好够和女儿吃上一日。兔子就挂在腰间,一手提着刀走来,周子山见了那金光闪闪的和尚,便心生纳罕……毕竟这种金光闪闪的和尚他是平生仅见,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周子山进了庙,放下东西,问:“不知大师如何称呼,要往何处去?”

惠丰和尚双手合十,说道:“贫僧惠丰,从云岚寺而来,往吞云观去。只是与你有一桩师徒缘分,故而才来。”

周子山一听,心说莫非这就是那白衣人所言的“有缘人”?对方说的确凿,他也就信了七八分。只是,对方一个和尚……周子山内心却是纠结不已,自己做一个和尚也就罢了,若是自己的女儿去做了尼姑,那却是不能接受的。他的心中,却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些并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异族之中,僧兵横行,他曾多次见到那些僧兵攻城略地,烧杀掳掠,简直罄竹难书。于是,打心底里,就生出了一些抗拒。只是又一想命中注定如此,再反抗也是徒劳的。于是,被命运打击了一次又一次的周子山就这么从了。

周子山拜见了师父,惠丰当下给他取了一个法号,叫做“法如”,摩顶受戒。

一头钢针一般的头发在惠丰和尚金灿灿的手掌之下变得枯萎、脱落,须臾就变成了一个大光头。头上能够看到一层油腻的,充满了孔洞的污渍。那污渍只是存在了一会儿,就被惠丰手上的一股无形之力驱逐的丝毫不剩,整个头都被抛光的油光锃亮。

“阿弥陀佛……法如,你女儿却和我佛门无缘,在此等待,自然会有有缘人前来。你且随为师去……”

“师傅,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若是走了。她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也罢。我这里曾在一魔头手里得了一件宝贝,名为云光帕,有护身隐藏之能。便送于你女儿,做防身之用。如此,你也可安心了……”将一个手帕交给了周兰芝,附耳传授了一些心法口诀,使用之法,惠丰便带着周子山走了。

那惠丰却并不知道,他的一身修为,一手法宝,都也在这不长的时间里被解析了一个通透。

惠丰的一身“金身”是什么,如何修炼,有怎样的效果。手里的钵盂、金刚杵又是怎样的法宝,那云光帕有什么用的能力,如何被制作出来的,又遵循了何种原理,却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更不知道,刚才实际上张天野还给他使了一个绊子……虽然,周子山依旧是跟着走了,变成了法如和尚。

但周子山的心中却从本应的“心悦诚服”变成了带着一点点的抗拒甚至于是愤懑。

心已经变了——天道人心。人心一变,天机还能一如既往?而能够作为一个被人计算的重要棋子,那他未来的成就,注定也是要搅动一方风云的。张天野的这一子落的无声无息,就藏在了人心之中……此界精于算计的那些人,又有谁能够觉察?

此时,天机未变,命运不改。等到改的时候,一切也都为时已晚。

少了周子山在身边,周兰芝更无拘无束了……或者说,这才是她最正常的生活状态……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吃兵粮,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到处野到处浪,却无人去注意。就在这漫山遍野的肆意逍遥的过程中,张天野则是每天夜里暗搓搓的给周兰芝的梦境中加料。

梦,光怪陆离,似是而非。一些截然不同的经历、过往,在虚假之中被叠加、收束,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

本身的那种无拘无束的野性被加强了、加固了,本人也变得更加独立、自主,思想观念、处事待物,也都有所变化。只是“有缘人”似乎有心要熬一熬她,却并不来接。周兰芝却不在乎,依旧每天的没心没肺,闲得无聊,便尝试了梦中学到的一些东西,将“兰花拂穴手”练得滚瓜烂熟,“草上飞”在山中乱窜,如履平地。

这一日,正撞见了一只小鹿被一头猛虎追着跑,那猛虎身长足有五尺,加上尾巴,大有丈许。

她心生怜悯,暗道:“这小鹿倒是可怜。可这么大的老虎,我却也打不过。早该练一练拳法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不过,那梦中的引导之法也让我气脉悠长,力气大增,单纯要救出这小鹿,却也不是不能!”心中有了计较,便小心蛰伏,取了一个出其不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横掠过去,将小鹿拦腰抱起,然后就撒丫子跑。那老虎看了一眼,就也不追了,摇摇尾巴扭头就走。老虎回到了山涧旁,山涧的大石头上张天野很随意的盘膝坐着,披头散发,很有一种隐士的风采。他笑一下,抚摸一下老虎的顶瓜皮,说道:“我都看见了。做的不错。”

没错——老虎就是张天野派过去的,就是为了试验一下周兰芝,也是为了督促周兰芝。

这世界的什么修仙法门能跟风尘弄出来的那一堆武功秘籍比吗?不能!根本功法更是比不过夭生功、道生功这种bug,更何况还有十二工学……但凡是淘宝上有卖的,张天野都是毫不吝啬,全部一股脑的存进了周兰芝的记忆中,让她睡觉就做梦,做梦就熟悉这些功法。

所以,未来的周兰芝一定会很有趣,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的。救下了小鹿之后,周兰芝就有了玩伴。

遇见了一次危机,整个人也都不那么懒散了,每天都会用更长的时间去练功,去熟悉梦里的那些东西——证明了梦中的武学的威力之后,也就不怀疑真伪。漫山都是她的练功场,轻功、拳脚、器械,能练的都练。只是作为根本的引导功夫,却差了很多。

但……比较起当年的张天野来,还是很进步很快的。如此一过就是三个月。

距离此地大概三十多里外的一处悬崖绝壁当中。一尼掐指算了算,寻思道:“按照时间,那周兰芝也应该来了。应该让佛奴去看看才是……”一头浑身金色的大雕飞出云端,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过去。

这一掐算,风尘自知,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做“雷达”的工作,无论是哪一方算计,只要有元神探察,他便会告知张天野。本来是可以直接用芯片告诉的,不过缺少了游戏的仪式感,于是……风曦云就成了传令兵,往返传令,好玩儿的紧。

得到消息,张天野笑了。养了三个月的周兰芝,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甭玩儿什么暗搓搓的算计,想要收徒,那就卸下一切伪装,赤果果的来。

要不然,这个徒弟,你们带不走。

高深莫测?

不存在的。

至于佛奴……估计要成为死奴了。

这一群“隐形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空,开始看接下来的一场大战。那雕一来,见了小鹿就忍不住去抓。而周兰芝被张天野调教的却是一点儿都不善良。对于小鹿这种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或许会很喜欢,但对于老虎、老雕这种猛兽猛禽,却绝对是想要杀之而后快的——这是人的立场和天性使然。

而且……别看现在对小鹿那么好。一刀下去宰了吃,一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总之,这个周兰芝很魔性。

“畜生,敢伤我的小鹿!”周兰芝气行全身,虽然不见变色,但浑身的肌肉却都变得硬邦邦的,直来直去的就冲上去,一条腿如鞭子一般抽过去。空气发出了“嗡”的一声闷响,一腿直接抽在那雕的翅膀上,虚不受力。但雕却踉跄了一下,片刻失去平衡。“死来!”周兰芝却不依不饶,一只手插进了翅膀根儿,用力一抓,就朝着地上一扯,再一砸。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纷纷而来

那雕被掐住了翅膀根,周兰芝更以兰花拂穴手的截断之法,限制了血液流动,阻断了神经系统,让雕的整个翅膀都一阵麻痹。整个身体都倾斜下去,朝着地上掉落,又被抡了一下,朝着地上砸去,另一只翅膀虽然拼命蒲扇,却难以有力——正如梦中的经验一样,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四肢只要被牵扯住一个,在被拉扯的过程中,相对应的另一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发力。雕的背部对着地面,翅膀拼命的煽动,拍打的周兰芝的身体噼啪作响,但周兰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翅膀麻麻来来的,除了感觉硬朗了一点儿,稍微有点儿疼,但也就跟推拿按摩差不多,根本就不能伤人。

但周兰芝的一下砸就不一样了……

那是借着重力势能,抡圆了、蓄满了的力,是自己的身体气贯如一,形成的力。砸落在地上之后,那雕纵然是铜皮铁骨,半条命也都没了。这会儿还哪有心思顾忌老尼的指令,连忙求饶,口中发出一阵悲鸣。

“有点儿水啊!”伸出一只泡椒凤爪,自己坐在自己的大手之上的张天野观看了打斗的全程——实际上也不过就是短暂的几秒钟,没什么你来我往的套路回合。或许这个世界是存在套路的,但是周兰芝的身上,却是绝对不可能有套路的。周兰芝冷笑一声,说道:“你休要给我装可怜……岂不闻农夫与蛇之故事?岂不闻东郭先生与狼?”

“杀恶即为行善,你还是去死吧……”说完,一只手就抓住了那雕的嘴巴,就要把它的脖子扭断了。

正这时,虚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虚幻的,三丈多高的敦厚佛陀,声音传下来:“小施主且慢动手……”

周兰芝应声停手——也不得不停手。这虚空出现的佛陀就是她停手的理由。周兰芝抬头看去,心中却尽是一些并不显露的愤懑,暗想:“果然,有背景的妖怪都要被接回家的吗?没有背景的妖怪,都要被打死。”那佛陀却看不出她的心思,自顾的说:“这雕儿本是我的佛奴,这一次偷跑出来,却是险些惹了麻烦,这一次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小施主却是杀心过重,需且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周兰芝不敢犟嘴,心头却暗想:“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这道理怎么不和那些异族蛮夷去说?他们可不饶人,多少人都死了,尸横遍野。”

那佛陀呵斥了佛奴一句,然后就带着佛奴回去了。

周兰芝抚摸一下那小鹿的耳朵,说:“不怕了,终究又一天我不会这样憋屈的。咱们去山里找一些好吃的……”

另一边,那老尼则是询问起了佛奴之前打斗的情况……唯一一件意外的事,就是佛奴竟然不是周兰芝的对手,被一招就砸在了地上。这是算计之外的情况,之前推演,却不存在这种可能,但是现实却就是真的发生了。再一算过,却又无任何的变数。老尼心道:“莫非是我算错了?却要找齐先生核实一下……”心有此念,便写了一封信,交给佛奴,“你去送到金顶,须要交给齐先生当面,不可耽搁。”

那雕儿便振翅飞去。

且说那周子山——便是现在的法如,跟随其师一路行走,学了简单的金身法门,边走边修,便到了吞云观中。吞云观已是正道云集,虽前来的都还是一些小门小户,却也都是正经的神仙中人,是周子山之前都要仰视的存在。只是惠丰身份非凡,乃是云岚寺高僧,众人皆都敬仰。观主灵虚更是亲自来迎接,吩咐了上等的客房招待,派了两个小道童过来伺候。

两个小道童极为勤快,将客房收拾的妥帖,又是烧热水又是煮茶的,惠丰说:“法如,这一次是难得的见识,魔道中人凶顽不堪,人人得而诛之。这修行世界,也是……”

法如道:“这不是注定了的么?既然都已经注定了,我还操心什么?”

这一句话不软不硬,但其中的一些不满却也不做掩饰。

惠丰:“……”

纵然是舌绽莲花,可又怎么能说动一个已经认定了自己的道理的人呢?心里只是盘算着等过了这一次正魔交锋,便要他多读佛经,明白因果道理。

……

周兰芝身上的纠结又是一动,风尘便一笑,招呼了风曦云,说:“闺女,又有人窥了……是金顶剑派的1号,你去告诉你天野叔叔。顺道采一些灵芝、黄精,我给你做好吃的。”风曦云道一声“知道了”,便去传递消息。

风曦云一身月白色的,厚实的长裙,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张天野的前面落下来。

张天野一边撸那只五尺长的老虎,一边问:“让我猜猜,是不是又有消息了?”

风曦云道:“金顶剑派1号刚才观察了一下。”

张天野道:“收到。”

“给我找一些灵芝、黄精,爸爸说中午要做好吃的。”风曦云直接甩锅,将采集灵芝、黄精的任务交给了张天野——她才对这种工作没兴趣呢。有时间她更乐意思考一下数学问题,安安静静的做一只小淑女。什么“采灵芝的小姑凉”太太太幼稚无聊了……

张天野拍一下老虎:“去。”

于是,二次转包之后,就由这只老虎去采集了。

……

贝壳停在虚空,风尘的身边的大片的粒子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弄、坍塌。那一层“膜”消失了,使得中子可以用一种更加轻松的方式堆砌在一起,变成了一种“中子态”——理应具备极大的质量,扭曲空间的引力并未出现。没有什么特殊的现象发生——因为操纵者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这里并不是一个实验的好地段。风尘做到了这一步之后,就停住了,然后身形一次闪烁,就出现在真正的虚空之中。真空的环境,距离地球极远,近于火星的地方,风尘停留下来……

简并态再次形成……成形之后,风尘将之前作为防护的一层隔膜去掉。

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形成了。就差一步,它就会变成一个黑洞。但它的确还不是黑洞。

风尘深吸一口气,心情却是奇好……从电磁力拓展,根据理论而至于强互作用力……这简直太美妙了。而这一个成功,也从侧面证明了风曦云理论的正确性,模型的精确性。风尘看了一眼地球,再一闪烁,便回到了住处。

韩莎问:“如何?”

风尘笑,点点头,说道:“事到如今,我已可以说九种基本力,我已经掌握了其中之二,而电磁力,已经完全掌握了。如果这就是宇宙的本源规则,照着小说里的说法,我已经得到了九分之一多一点……”

韩莎掩口笑,说:“看把你得意的。早晚有一天被咱闺女给超过去。”

风尘道:“那还不好?”

之后,风尘便继续当自己的“雷达”,每天也会在理论的研究之后,前往太空试验自己的第二种力。时间便一天一天的过去……周兰芝的武功也越发的朝着全能的方向发展,将脑子里的各种武功都练了一遍,对于“万法不侵”的十二工学也更是上心——真正的万法不侵了,那些神仙也拿她没办法。

终于,又是来了一对少年人,一女一男,女的大一些,有二十来岁,男的看起来却还是一个童子,脖子上还挂着长命锁。二人说是路过,来山神庙这里暂时歇息一晚上,周兰芝倒是不拒绝。

晚上的时候,那女子便是打探周兰芝的身世来历,周兰芝简单的说了一些,却也有所隐藏。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说不清这自说是姐弟的二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夜半时分,月上中天,突的就听外面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来:“嘿嘿嘿,让我追了这么久,原来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跑到这儿来了……速速出来,将我的六魂刀还了,爷送你们一个好死!”

而此时,山神庙内的三个人却早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在外面响起了怪声,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周兰芝就已经出了山神庙,躲进了不远的暗处。

听那阴森的声音一说,周兰芝就知道是这一对姐弟偷了人家的东西。

虽然对方看着就不是什么好鸟,但这一对姐弟也算不上好鸟——左右就是邪魔外道跟贼的区别。这样的人,她周兰芝是绝对不会帮忙的,不袖手旁观简直对不起她的三观了都……更何况,世间人心难测,不是看起来好看,就是好人的。于是,那姐弟二人一睁眼,就看到周兰芝没了。跑出了山神庙,就看到了一个低矮的侏儒,就像是一个大头娃娃一样。

小弟大声道:“你这魔头倒行逆施,竟然祭炼如此恶毒的法器,我和姐姐不过是替天行道。”

那侏儒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娃娃……今日说再多也是无用。”便见他将手一扬,一抹乌黑的光朝着二人就奔了过去,更发出一阵鬼哭神嚎的音效。风尘只是瞥了一眼,评价了一句“不伦不类”就不再关注,继续琢磨自己的修行去了——祂不需要睡觉,所以也算是看了一出小戏。



正文卷 第六十章 五雷正法

“不好,小弟小心!”女子扔出一个网兜,将二人护住。那小弟却是扔出了一个金弹子,朝着对方打过去。那侏儒“哎呀”一声惨叫,显然是被打中了,厉声叫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吃我一幡!”一个黑漆漆的小幡出现在手中,须臾就长,正要出手,那小幡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翻来覆去的转了一个囫囵,然后才重新落在了他手里。侏儒不禁惊骇欲绝,战战兢兢的问:“是,是哪位前辈和晚辈开玩笑。”

刚才,抓了一下小幡的却不是旁人,正是风尘。正是小幡从小变大,吸引了祂的兴趣,这才拿过来一看的。至于回应对方的话……祂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一心琢磨刚才从小幡中得到的东西。

芥子须弥,大小变化……这些是祂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攻克的技术应用,甚至理论上都还有一些模糊。

但这个世界上,却连一个小弱鸡都能让法宝变大变小——是不是邪魔外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有看头。风尘咂摸着刚才的所得——那小幡已经毫无秘密了。但是一个单独的法宝,却不能够证明什么,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祂还需要更多的辅助……譬如说,是那个和尚给周兰芝的手帕……

于是,周兰芝的手帕也飞了。短暂的落在风尘的手里,被观察了一遍……

“啊……谁?”周兰芝惊叫一声。对于自己的这个邻居,风尘还是搭理了一句的:“别叫,我就是看看。这些法宝里面倒是有些看头……你也别怕,这三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咱们也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了,你也学了我的武功,所以别这么惊讶……”

“哦……”也不知说是傻大胆好,还是其他的,周兰芝一听风尘的话就相信了,整个人从心里就淡定起来,全然开启了看戏模式。还问:“前辈,你拿我的云光帕看什么?”她问的很小声,也不怕被人听见——而实际上,那一对姐弟也并没有听见,那一个侏儒也没有听见。

且不说他们的法门本就没有那种可以让人“耳聪目明”的能力,即便是有,也躲不过风尘的手段。

风尘“嗯”了一声,说道:“你看这些法宝,竟然本身可以大小变化,这岂不是很神奇?你这手帕,原本这么大,在被催动之后,却可以变成好几丈大小,保护你周全。他的那个小幡,只是巴掌大,可变化起来,竟然有七尺多长……我便有些好奇,这都是怎么变化的!”

“前辈,前辈……要不这云光帕我送你怎么样?反正这种东西我感觉我也用不上。前辈要是不好意思,就再教我一门厉害的武功学学,怎样?”

“呵……你这妮子。也罢,等你睡着了,梦中自然会有传授。包你满意。这帕子就算了。”

这是惠丰给周兰芝的东西,祂拿了周兰芝就暴露了。虽然好奇一些东西,但却也没必要把张天野的计划给坑了去。将云光帕还给了周兰芝,风尘的声音又传开来,众人看不见风尘,只能看到天空中漂浮的小幡,似乎正在一只手里被掂量……风尘道:“你还不值得我开玩笑。这个幡很有趣,但却也不伦不类,也罢,送还你吧。你以童男女之魂魄炼宝,法宝还你,因果却也要还你!”这样的恶人让祂遇见了,便自有祂的处事之道——

晴天之中忽而一道霹雳落下,一连劈了六次。那霹雳是一种极为妖艳的紫色,一道道劈落之后,落在那侏儒的身上……侏儒便灰飞烟灭。

连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么有。

且侏儒的身体,还不是从分子尺度、原子尺度的崩毁,而是一种更加细微的尺度——以一种独立的中子状态崩毁,离散于天地之间,再也不存在了。有着这样得天独厚的实验条件,风尘没有理由不去试验一下。

这些独立的中子会在之后的时间里进入到其它的元素体内,形成一种元素的同位素……

那一对姐弟也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这个魔头竟然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了?要知道,在她们出来之前,门中的掌门,也就是他们的爹可是告诉过他们,这一次她们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劫难,正好借此化解。还能够和未来的兰瑟乔芳的四剑之一的兰相识,结识一段不俗的友谊。而这魔头却自有因果,会在之后的吞云观一战中被老实和尚偷袭而死,了全因果……他们对自己老子的一手推演未来的手段是无比信服的,多少年来,金顶剑派便是在他老子的手下一步一步成为了正道魁首,一步一步算计的严丝合缝,就没有一丁点儿不准的,没有一丁点儿不对的。

这样的卜算之能,预测之能……那是何等的大能力呢?但是今天,这一个预测却被打破了。

而这被算计的魔头一死,姐弟二人的老子自然就生出了感应,忙是掐指一算,结果却很感人……雷是天雷,也就是说排出了人为的可能,这是一种天地自发的行为。于是,也只能是自己的计算结果有误差。于是,很多的东西,也都需要重新计算了。这种精密的算计,最怕的就是细节出现问题,任何一点点的问题,都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牵一发,动全身。

当然,他动不动全身,却是跟风尘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那一对姐弟也处于一种震惊之中,风尘收了小幡,心说:“我也有成为猪脚,杀人夺宝的一天。”便乐滋滋的带着小幡回去了。

小幡还很完好,可以进行一次破坏性研究。是可以排除掉一些错误答案的。

甚至运气够好的话,还可以排除更多、更多的错误答案,指向正确。

风尘便走了。

周兰芝也不理那傻逼掉的姐弟二人,自己直接绕回去睡觉——前辈可是说过要在梦中传授厉害的武功的,这个可比这一对自以为是的姐弟可爱多了。

一觉睡去,风尘给她定下的程式便被触动,而后梦来。就在睡梦中,周围变成了一团五光十色的云,云镶嵌着金边,中心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就只有周兰芝一个人。然后,她就自然的梦会了一门武功,不,或许应该叫法术了:此法术需要足够的根器才能修行,为先天之道。

也就是说要先成先天之人,才能够修先天之道。而这一门法术的名称,就叫做“五雷正法”。

算是风尘最早整理,内外皆修的一门结合了传统、现代的智慧为一体的功法。

这一门功法是无上限的——现在风尘也在用。

“联络五行五气五脏,雷法为天地之正,可震荡群魔……”将一些原本极为复杂的计算、公式变成了梦境中模糊的影子,周兰芝再次醒来之后,便试着按照梦中之法施为。但听的“咔嚓”一声雷霆炸裂,手在虚空一捏,明明空空如也,却如同捏在了一个硬物之上,捏过之后,雷霆便生了。

足足是一尺多长,如蛇一般的一道闪电劈在了柱子上,劈的柱子生出了巴掌大的一片漆黑。

“打雷了?”那弟弟惊叫一声,姐姐却比较倒霉——姐姐正在入静练功,气行周天。骤然一听这雷音,立刻便是气息一顿乱窜起来,脸色先是潮红然后惨白,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那弟弟这才注意姐姐,忙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走火了?”忙取出了丹药送过去,姐姐吃过了丹药,又默运玄功,然后才是恢复了平静。周兰芝心中却是诧异,一是诧异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了,二是诧异这姐姐的倒霉——按照梦中前辈的传授,打坐入静之类的功夫,根本就不害怕打搅,根本就不存在走火入魔,怎么……

周兰芝思来想去,也只能将这姐弟二人修炼的东西归结为歪门邪道了。

毕竟俗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这修行理应是一样的。

修的东西正,就不怕打搅打断,修的东西不正,稍微受到干扰,就会走火入魔……嗯,一定是这样的。又看看那姐姐,周兰芝心中又想:“看来爹的话也不对。什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像是这姐姐这样早起的,还不是倒霉了?”

周兰芝问:“你姐姐没事吧?”

“还不都因为你,发的什么雷?”弟弟很是生气,便迁怒周兰芝。

周兰芝一听也是不爽,“我发雷干你屁事。我现在还要发,我天天发,一会儿一会儿的发……”心头却想到了前辈传授的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暗想:“等我能够施展出雷域的时候,吓死你们。这个掌心雷省力,实则用的更多的是体内的神和气,但如果是体外,更多的用的是神,按照那种方式,实际上是更省力的……”但那些她现在还不理解,静功程度也不够,所以施展不出来。想完,就又劈手一道雷霆。

“你!”弟弟本身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但却还没见过比自己不讲理的,手指着周兰芝一个劲儿的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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