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全能学霸 - xp1024.com
《超级全能学霸》


只是当时已惘然——建议你抽空必读。

《假面至尊》是编辑给的创意,可惜呀,我死活整不好,审了两次都没能通过,只好彻底废了,按自己的意思另立山头。

其实按我的想法,还沿着科幻的路子继续闯下去,毕竟我的开山之作军火商就是未来科幻。可一想,近来科幻神马的都是冷门,是偏路,与其在这条路上博个异采,还不如随着大流,玩玩都市异能,写点轻松愉快的东西。

上学那会子总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读书更苦、更累、更无聊的了,只要能摆脱学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没关系。随着不入社会的年深越久,对学生时代就会越怀念,甚至于还会感慨,如果人世间还有天堂,它无疑就在学校。

真的,一件东西,当你拥有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它珍贵,当你失去了,再也无法寻回的时候,你才晓得它胜过了一切。周星驰那一番对‘失去’的感慨之所以能震撼人的灵魂,便是因为它言中了每个人的心声。

我曾经置身于天堂,却没有好好珍惜,待它离我远去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过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希望能对它说:对不起,请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相爱吧。如果非要在这段爱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

是的,一辈子。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地方,不愁衣食住行,不愁事业家庭,不愁功业和平,悠然读书,纵情忘我,那就比桃源更桃源,比天堂还天堂。

写作《造化》的初衷便是追忆失去的天堂,希望与再也追不回学生时代的苦b们一起回忆那份充满了梦幻、希望与激情的岁月;希望与正置身于天堂,自认为正遭受无上刑罚的苦b们一起从另一个角度去发现这个世界充满的光芒和快乐。

人的一辈子看似很长,其实很短。

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都得想清楚。今天正在过去,明天也会过去,掌握在你手中的当下稍纵即逝,如果你不能珍惜它,那就会留下永恒的遗憾。

希望是无限的,生命是脆弱的;过去是虚妄的,未来是迷茫的;留给你的只有现在。

在你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安静下来一分钟,去想想你错过了什么,你又该珍惜什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诸君,细品吧。

更名公告!

这不是玩笑,更不是恶作剧,但书名确实改了。而且还改了不止一次。

都说好事多磨,或者这就是吧。

改名不是因为要出名,也不是为了更拉风,而是为了让新书者能够更快、更直观、更简洁、更明了……地理解本书的主题和风格。所以,经过与编辑长达三天五夜的漫长磋商,又经过安里会投票表决,墨非正式决定将仙气兮兮,神气兮兮的《造化》改成简洁明快,更富现代气息,贴近你生活的《不良品学霸》,然后再是最终版名字《超级全能学霸》

是的,主角可不是合格产品,它是超能基因试验下的不良品;尽管超能基因将他的脑域开发到了100%,可他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尽管他从超级差等生一路逆天,以梦幻的方式荣登学霸王座,可他不具备学霸该有的品质……好吧,剧透到这里,慢慢看,这本书不会让你觉得枯燥的!

最后再说一句:如果更名给你造成了不良,敬请谅解!

墨非,

为什么又要把《不良品学霸》给改了?其实不想,编辑也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有创意,但是,但是,但是……无线那边不允许带有‘不良’、‘流氓’、‘坏蛋’一类字眼的书名上线,所以,编辑万分遗憾的通知我,必须再改。

写了几年的书,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大家多包涵。

真是万分抱歉了!

墨非,

【000 曾经有一个传说】

【000 曾经有一个传说】

传说是神话演变而来具有一定历史性的故事,是有关某人、某事或某地的一整套传闻。

在文字尚未发明的时代,人们要对历史做纪录只能利用口耳相传的方式,此即为传说的由来。

不知何年何月开始,中土世界就流传着这样的传说:

神与人拥有同样的基因。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以莫大的智慧破解了基因密码,掌握了至高无上的力量。

理智的人就会问:神怎么会和人一样呢?神如果和人一样,那为什么神还是神,人还是人呢,人就成不了神呢?

好吧,这不是绕口令,这只是对传说再正常不过的质疑。

有些传说是真实的,可靠的,具有严肃的考证性;有些传说是虚假的,荒诞的,完全经不起推敲。这个传说到底该归于哪一类,不免就仁者见人,智者见智了。

有人就说了,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未免太过颠覆了。一旦真的有人解开了基因的密码,天地人间的秩序岂不得被彻底改写?那神还叫神,人还叫人吗?

又有人说,人类空守着宇宙中最神秘、最珍贵、最强大的宝藏,却沉沦于**之海,注定永历轮回,不得超脱。

也有人说,贪婪又怎么了?贪婪正是驱动人类前进的原动力!若是没有贪婪,人类能有今天的文明成就吗?这个基因的密码不定哪天就被哪个贪婪的科学家给解开了呢!

……

……

传说依旧还是传说,基因的密码也依旧还是秘密,但争论随着基因工程的发展却愈演愈烈。贪婪的中土世界里,正围绕着这个传说上演着轰轰烈烈的解密大战。

是哪位贪婪的科学家会成为最终的幸运儿,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有些故事,你猜不中开头,也猜不中过程,更猜不到结局!

不信?

那你就往下看吧,然后你就会发现传说真的真的只是传说而已……

【001 有一种生物叫‘班长’】

“王灿,你给我站住!”

王灿明知是班长李云舒在叫他,却还装作没有听见,猛踩自行车脚踏,加速冲了去。

“我叫你站住!”李云舒人随声到,红影一闪便抢到了王灿前头。

“我的大班长,”王灿见去路被拦,只得停了下来,无奈地道,“这都已经放学了,你老不会还有指示吧?”

李云舒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闪烁出刀锋似的寒芒,锁定了王灿森然地问:“你为什么要打杨超!”

王灿当即就光火了,“我说你眼睛还没瞎吧?当时杜金宏又不是故意撞他的,而且也主动道歉了,他还两巴掌把人鼻血都打出来了。这样的人不该搞?”

“那也轮不到你来出头!”

“嗬……”王灿怒笑,下巴微微扬起,挑衅地道,“我就搞他了,怎么着嘛?看样子你……心疼了?!”似乎还嫌火药味不够重,目光落在李云舒胸前那对被紧身t恤死死勒住的小白兔上,玩味地吹起了口哨。

李云舒是蓬城第四中学‘五朵金花’之首,人称‘天山雪莲’。她家世好,学习好,更难得的是才17岁已经出落得有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不可方物。她就像磁极,一旦出现必然会吸引所有的目光,谁也无法阻挡那核爆式的魅力。在男生们的心中,她是无可替代的女神。

昨天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李云舒心中的白马王子就是集官富二代于一身的杨超,着实在全校男生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身处漩涡中心的杨超活像喝多了王母娘娘的洗脚水,乐呵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只要是男生,逮着谁就看谁不顺眼。这不,下午体育课上,王灿的同桌杜金宏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就咬定人家是故意的,报杀父之仇似的两巴掌将人拍翻在地,鼻血像淌泉水,老半晌没能止住。

杜金宏胆小怕事,不敢怎样,王灿可不是善茬。连哄带骗将杨超诓到厕所里,照着那漂亮的脸蛋就是两拳,直接搞成了人造国宝。消息传了开来,男生们无不拍手称快,都说四中只有王灿才算真爷们。

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简单。

王灿笑得够猥琐,但李云舒却丝毫不为所动。“我知道,你在吃醋!”她说,冷冽如霜的无瑕玉颜透着洞悉一切的自信,有如君临人间的神邸,散发着灼灼的圣洁光辉。

王灿仿佛被捅了一刀,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却,深入灵魂的疼痛差点教他呻吟出来。

吃醋?

“不,这个词永远不会存在于我的字典里!”王灿撕心裂肺地暗吼道,双眼因充血而变得通红,与苍白的脸色形成可怕的对比,目光凶恶得像被激怒的魔鬼,恨不能将李云舒当场撕成碎片。李云舒身虽娇弱,但意志强韧得难以想像,她非得没有害怕,反而还像胜利的王者般冷笑道:“其实你一直都喜欢我,只是没有胆量说出口!”

王灿从来没想到深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开,恐惧、慌乱、羞怯和耻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方寸大乱,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李云舒的目光好似神雷,不但将他卑微的自尊击得粉碎,还剥夺了所有的力量,眩晕和瘫软向全身漫延了去,若非凭着意志强撑,怕是已经当场倒下。

“喜欢你?”王灿连连摇头,虚弱的喘息化作了狂放的大笑,“我说班长大人,你要不要这么自恋。敢情以为长得漂亮点,又有那么点身段,所有的男生就都该拜在你的脚下?”越说越怒,最后一句竟似歇斯底里的发泄,咆哮而出。

李云舒万不料王灿反应如此之大,颇为诧异。“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强抑着心中的烦乱,捋开被风吹乱的刘海,微蹙眉头道:“杨超可不是好人,校外的那些流氓混混都和他有交往,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你!”

“是吗?”王灿表情夸张地捂着胸口,怪腔怪调地道,“我好怕,我好怕怕呀。班长大人,我是不是该向他认错,向他下跪求饶呀……”说到这里,脸色陡变,啐骂道,“我去他妈的!”

李云舒气得直喘粗气,那对活泼可爱的小白兔随着胸膛的起伏上下蹦跶,散发着无穷的诱惑。“好,你既然这么任性,我……看什么看?”见王灿的眼睛直直地落在胸前,她猛地侧过身去,怒骂道,“下流!”玉白的脸颊像着火了,烧得红通通的。

“切!”王灿不屑地道,“你有得长,我就有得看。难不成只准你长,还不准我看了?下流,瞎子就不下流!”每每想起暑假里在远东百货里看到的那一幕,总是忍不住心旌荡漾,思绪迷离。

那天进城办事,路过远东百货时恰好肚子不舒服,便钻了进去上厕所。一楼人多,只得往二楼去。小20分钟蹲下来,当真是身心舒泰,神清气爽。

远东百货二楼主营女装,清一色的高档货,几百块的基本见不着,三五千的是主流,一两万的也不乏其货。刚从厕所出来,王灿就瞧见香奈儿专卖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闪动,定晴一瞧,可不正是班长李云舒?穿着白色的抹胸长裙,站在镜前欢快地转着,简直就像神话里的仙女。平素大家在学校都穿校服,宽大肥厚,既利于活动,又利于生长发育,瞧不出谁的身材怎样。此刻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魔鬼身段,天使面孔’,一时面红心跳,口焦舌燥,也不知是难受还是兴奋。真不敢想像过去四年里朝夕相处,年方不过17岁的李云舒竟然发育得如此壮观完美,让他连惊叹都找不着词。只见胸前的那对白兔随着步履的起伏,活像要从怀里蹦出来似的,撩拨得他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当李云舒换了第二套浅紫色礼服出来时,看见了好似丧了魂魄般呆站在外面的他。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他像是被人发现的偷窥淫贼,吓得是落荒而逃。

回想起来,王灿心中满是旖旎缱绻,暗道:“全校这么多男生,恐怕只有我才知道李云舒身材远比容貌更**!”得意地一笑,蹬起车子扬长而去。

李云舒懊恼地暗叹道:“这家伙,怎么就不开窍呢?”

“舒儿,发生什么事了?”

李云舒循声望去,见是同学兼闺蜜薛真真驱车赶了上来,就摇头道:“没什么……”

“我看你刚才在跟王灿说话?他又惹你了?”薛真真关切地问道。

“哎,”李云舒苦笑道,“别提他了。最近好像疯了似的到处惹事,真不知道他要闹哪样。”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妈妈得了肝癌,暑假里才做了移植手术。我估计他也是不想读书了,所以才这样的。”秀眉紧拧,眼含忧郁,神情很是苦恼。

李云舒失声惊呼,“什么?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大头告诉我的。”

大头就是李泽凯,王灿的发小兼死党,因头大如斗,故名之。

“他不是在开玩笑吧?”望着王灿消失的方向,李云舒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怎么可能?大头才不是那样的人。”薛真真撅起了小嘴,略显婴儿肥的脸庞鼓嘟了起来,俩浅浅的梨窝里蕴满了抗议。大头是她的仰慕者,也是饱受她奴役和压榨的好同桌。薛真真就算怀疑自己,也绝不会怀疑大头拿这么大的事骗他。

李云舒白了薛真真一眼,打趣道:“是,是,你的大头好,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薛真真顿时羞红了脸,嗔道:“舒儿,你说什么呢?”追上来就要拧李云舒的嘴。李云舒丢下一串银铃般清脆笑声,蹬上车子就跑……

【002 送上门的‘小白鼠’】

【002 送上门的‘小白鼠’】

刚到大工业区路口,王灿又听有人叫他名字。

“他妈的谁呀?”听着这陌生的口音,王灿心下一阵烦火,刹住车子回身一瞅。艾玛呀,两辆电瓶正一左一右疾驰而来,坐在其中一辆后座上的,连叫着:“给我撞,给我撞上去!”的家伙不是杨超又是谁?

仇家找上门,不跑哪能行?一对一他王灿谁也不怕,可一对四……乖乖,还是有多快跑多快吧。

“我操!”王灿怒骂一句,扔下自行车就朝着百多米外的神武科技园冲了去。

他家就在大工业区附近的瓦房村。打小在这一片长大的他对每一条街巷是了若指掌,只要能抢在杨超他们前头冲进神武科技园,今儿就算逃过了一劫。

眼看着还有十多二十米就到神武科技园的大门了,不想脚下一滑,一头栽倒在了绿化带里,跌了一身的稀泥。

王灿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心下大骂道:“早不浇水,晚不浇水,偏在你王爷爷逃命的时候浇水,这不是要搞死老子么?”还没爬起身来杨超就已经赶到,照着他的后背一棍子狠抽了下来。

砰……

王灿只感到王脏六腑都被敲得移位了,当场趴了下去。

“我**的,敢搞我,老子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杨超被仇恨刺激得红了眼,棍抽脚踢犹不解气,还叫俩小兄弟把王灿给架了起来,照着肚子上来了两记重拳。

瞅着王灿死狗一样把隔夜的陈饭都吐了出来,杨超那乌青的脸上总算泛起了得意而又满足的狞笑。

“王灿,你给老子听好了,”杨超用棍子顶着王灿的下巴道,“以后见着我最好绕道,不然见一次就搞你一次。”

王灿的喉咙里发出两声短促的呜呜声,也不知道是答应下来了还是在骂娘。

仇虽报了,可气还没有解。杨超正筹思着再怎么恶整王灿一下,让他更能记住自己的‘好’时,就听有人喝问道:“干什么,干什么呢?”

神武科技园的保安出来了。

杨超可不想惹下麻烦,把王灿扔进了排水沟里就开溜。

**********

昏昏沉沉中,王灿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到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说不出的难受。

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过了——墙上的电子屏显示时间为21点33分48秒——浑身软绵绵的,就像……瘫痪了,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竟然被绑住了!

王灿猛地打了个激灵,‘绑架’俩字像恶鬼般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吓得冷汗泉涌而下。

“杨超,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杨超……”王灿拼命地挣扎,奈何身子像被焊在了台子上,除了眼皮子和嘴巴子,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杨超,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然后毁尸灭迹,不然老子一定报警,搞死你,搞死你全家!”在恐惧的蹂躏之下,王灿发疯似的地喊叫着。

就在他骂得嗓子都快哑了时,终于听到有人在说:“老师,芯片成功激活了……”他当即辨出这声音不是杨超,也不是任何认识的人,就问:“谁,谁在说话?”

没人答理他。

有个冷漠的声音道:“很好,立即进行评估!”

“他妈的谁在说话!”王灿怒骂道,“快把老子放下来!告诉你们,老子可不是好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后脑传来针扎般的疼痛,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哪里还有力气骂下去?

约过了五分钟,疼痛终于消失了。王灿感觉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煎熬了一万年,差点没得当场崩溃。

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后,叫老师那人惊喜地道:“天呐,真让人不敢想像,各项指标堪称完美!”

那个冷漠的声音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那就是他了。准备血清,安排另外19名试药者就位,半个小时后启动010的第一次人体临床试验!”

叫老师那人犹豫道:“老师,这,我看他好像还是个孩子,而且我们也没有尽到告知的义务……”

“妇人之仁!”那个冷漠的声音断然喝道,“为了凑齐20名试药者我们已经等了将近半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耗下去了。”

“可是……”

“没有可是!”那个冷漠的声音怒斥道,“收起你的怜悯,立即安排试验!”

“……是,老师!”叫老师那人不甘地应了下来。

王灿听得没头没脑的,什么血清,什么010,什么临床应用……没一句他能明白。“喂,”他又叫了起来,“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快放了我,不然……我爸妈发现我失踪了一定会报警的。警察找来你们就完了!”

其实他爸妈远在粤省打工,家里也没别的亲人,除非三五天不到学校,不然是没人晓得他失踪了的。

还是没人搭理他。

半个小时后,所有准备工作就绪,那个冷漠的声音下达了注射血清的指令。

感觉到有冰冷的东西贴到了身上,王灿真的慌了,不但疯狂地叫骂,还不要命地挣扎,心说老子就是死了也不当你们的小白鼠。

在他拼死反抗下,几次注射都以失败告终。只听叫老师那人说:“老师,他的反抗意识太强烈了,这会影响血清的融合。怎么办?”

那个冷漠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说道:“给他注射镇定剂,然后改用012!”

叫老师那人吓得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老师,你,你是说012型超能血清吗?”语气里充满了不能置信。

“你有疑问?”

“老师,按hgpc(人类基因组计划委员会)制订的标准,九级血清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强度而言010已经超出了一个等级。而012是十二级的究级血清,目前还处在研发阶段……”

“正因为是研发,所以才要人试用!”

“可是老师……”

“不用再说了!”那个冷漠的声音道,“我自有分寸。一会儿给他注射三倍剂量的血清。记住,只能多,不能少!”

叫老师那人惊叫了起来,“不,老师!就算恐龙也未必承受得了三倍剂量的012,这会完全摧毁他的免疫系统……”

“会不会要试过了才知道!”

“可是老师,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冷漠的声音道:“不经过排异期的非人折磨,又岂能顺利渡过融合期,获得鹰的锐利、豹的敏捷、虎的力量、狼的残忍、龟的坚韧和蝾螈的再生等等超异能力?他要是想活下去,不论多可怕的痛苦就都得承受……”说到这里,原本坚决严厉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冰冷的双目里放出阳烈日般炽热的光芒,“012是我们的终极秘密,也是基因工程界的最高成就。尽管远没到人体临床试验的阶段,但若能提前取得成功,其意义……简直难以估量。”过度的激动让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若,若是失败了呢?”

“失败?”那个冷漠的声音怪笑了起来,声如鬼号,凄厉阴森,令人不寒而栗。“我们经历的失败还少吗?只要能印证那个传说的真假,我不在乎死多少人!”

叫老师那人只得以悲悯的叹息放弃了劝阻。

听着这样的对话,王灿既愤怒又绝望。

这不是一场恶梦,但比恶梦更可怕。除了祈祷能够挺过这一关,等逃出生天后再想办法报仇外,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安慰自己了。

镇定剂是手动注射的。王灿终于看到那个叫老师的人——他看上去像在校的大学生,应该25岁不到,饱满的额宇透出浓郁的斯文和秀气。留着浅平头。瘦削的脸上架着宽大的黑边框眼镜,藏在镜片后面的双眼闪烁着犹豫和不忍的光芒。皮肤苍白而粗糙,薄薄的脚唇毫无血色。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常年泡在不见天日的试验室里的学术狂人——出于恐惧的本能,他失声惊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眼镜男暗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将针头扎进了王灿的手臂。

完了,就这样完了吗?

感受着冰冷的药剂缓缓地注入身体,王灿彻底地绝望了。

“爸,妈,你们的养育之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想着含辛茹苦将他养到17岁的二老,王灿再也忍不住哭了。

原本还打算在学校多惹点事,争取早些被开除,然后就可以南下粤省打工,与父亲一起早日还清家里因母亲做手术而欠下的30万巨额债务……只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命就这样玩没了。

涟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仿佛又看到了李云舒那冷傲的玉颜,还有大头、薛真真……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他从悲悯地注视着他的眼镜男的镜片倒影里看到一个身着白大袿的中年正在走近!

他应该就是那个冷漠声音的拥有者,试验的主持者了。

王灿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要在临死前看清这个人,如果真的可以化为厉鬼,他绝不会放过此人。

他做到了。

那个人有着一张苍白但透着无上的威严的方正脸,仿佛是用玄冰雕琢而成,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凌厉,好似刀锋般森冷无情,配上左眉角那道寸许长的伤疤更为慑人……

脸苍白、威严、方正,眼神犀利,左眉角有伤疤……

这些就是王灿在进入深底睡眠前脑子里留下的最后、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003 逃出生天去】

意识在一片可怕的混乱中回归了王灿的大脑,然后他就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没死!

不知打从哪里来的、巨大的、混乱的信息流像山洪般涌进了他的脑海,一波比一波更猛烈地冲击着神经。

神武科技、‘超能战士’计划、010血清、试药者、军火、战争、金权、黑客入侵……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王灿才将这些零碎的片断重组起来,从中勾勒出了此番离奇的遭遇。

被杨超打昏后,神武科技园的保安救下他送到了园区卫生室,正好被一直为凑不齐第一批试药者而苦恼的‘超能战士’计划项目总工程师q博士撞见。经过初步检查,q博士决定让他成为第20名试药者,然后通过手术在他的后脑皮层下植入了神武科技自主研发的旨在监测和控制人体生命体征变化的智能芯片。

‘超能战士’计划是神武科技的最高机密,除了核心高层和项目组的研发负责人,再没人知道它的存在。它旨在通过重组和改写人体基因序列的方式制造出各方面能力超越常人百倍、千倍的战士。一旦研制成功,神武科技就可以改变当今世界的军火和经济版图,缔建起最强大的、最富有的、最具权势的商业帝国。

除了王灿以外,另外19名试药者都是在知情和自愿的情况下接受的。若是试验成功,他们将成为举世无双的‘超能战士’,加入神武科技,每年将会获得至少800万元的薪金;若是失败,致残将获得300万的补偿,致死则是500万。

在此前应用于灵长类动物的试验上,010取得了巨大的突破,所以q博士才决定提前进行人体临床应用。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竟临时决定给王灿注射究级级别的、尚处在研发阶段的012,而且还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三倍剂量。也不知道他是为了惩罚王灿的反抗,还是为了获取试验数据,实在是疯狂得不可理喻。

不过在010注入试药者体内后,相继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不到12个小时里,19名试药者就有17人死亡,2人疯掉。宣告了第一次临床试验的完败。但奇怪的是注射了三倍剂量012的王灿一直没能醒来,也未出现任何反应。

就在q博士集合整个项目组分析010人体试验失败的原因时,一股神秘的黑客势力入侵了神武科技的主服务器,直指‘超能战士’计划。黑客势力极其强大,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面摧毁了神武科技的防御系统。不料神武科技在‘超能战士’计划存储单元上安装了失败保护协议,一旦有人妄图强制破解密钥或是复制副本,服务器就会启动自毁程序。黑客势力恼羞成怒,对存储在主服务器里的神武科技数据展开了疯狂的破坏和掠夺。

植入王灿后脑皮层下的智能芯片具有强大的信息传输功能。随着神武科技主服务器的崩溃,天量的信息残片反向涌入了他的大脑,刺激得他苏醒了过来。在超负荷运转之下,智能芯片散发出巨大的热量,让王灿觉得好像有岩浆要从后脑喷射而出,痛苦难当。为了缓解痛苦,他就用手去抠、拼命的抠,希望可以把那股可怕的热量释放出来,不然他的脑袋一定会被烧成焦炭。

没想到痛苦反倒激发了潜能,徒手之下的他竟然真的撕开了头皮,抠出了那颗只有钮扣大小的智能监控芯片。

芯片被抠出后,山洪般奔泄的信息流突然消失,感觉整个人成了风中的羽毛,轻飘飘的毫不着力,说不出的解脱。芯片在失去了王灿这个**冷却系统后温度急剧飙升,最终在一声爆响里炸成了碎片。

王灿想逃,但连爬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老天爷能眷顾他一回,让他能够尽快恢复力气逃出生天。

大约10分钟后,眼镜男来了。王灿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眼镜男先是掏出一粒药片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扛到背上就跑。

药片可能是兴奋剂一类的东西,服下后体能开始快速恢复。王灿这才问眼镜要干什么,眼镜男没有搭理。

眼镜男的体能极差,没跑出多远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王灿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帮助自己逃出去,就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走!”眼镜男摇头,掏出了一粒药片服下,也顾不上休息,咬着牙关狂奔。

绕来绕去,又爬升了六层,从升降机里出来后,眼镜男用密码开启了一道安全门,这才将王灿放了下来,“从,从这里,往,往外走可以出去,你,你快走吧……”他的嘴唇发紫,脸色像是半透明的,隐约可见皮肉间串行的血脉,着实有些吓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王灿既感激又不解地问。

眼镜男咬着嘴唇摇头不语,那神情活像受了委屈和恐吓的小姑娘,我见犹怜。

王灿看出了他有难言的苦衷,就说:“要不你跟我一起逃吧!”

“不,我不能走。趁着系统完全瘫痪,他们还顾不上你,你赶紧走。我能做的就这些了……”说完,眼镜男关掉安全门,回到了升降机里。

王灿顺着通道跑到了地下车库,出了地下车库就发现原来还在神武科技园里。

小时候常和大头偷进神武科技园里采摘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鲜花,对园区环境熟悉得很。虽然有好几年不曾光顾了,但各处建筑依旧,王灿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现在大约是上午十点过,太阳才升到半天上。神武科技的工人们都在上班,园区里静悄悄的,看不到行人。王灿顺着林荫小道跑到后墙下,从排水沟里溜了出去。

涉过臭气熏天的干涸河沟后,王灿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气短,天眩地转地就要倒下。憋着一口气爬上了岸,最后一丝体能也被耗尽,烂泥般瘫在了荒芜的菜田里。

好在已经逃出来了,只要有过路的人看见,他就得救了。

可今儿也古怪,等了将近20分钟也不见有人来,幸得体能正在一点点的恢复,王灿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没想到心中悬着的石头还没落下去,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大地像鼓皮般颤动了起来。

地震了吗?

王灿吓得不轻。

刚支起身子还没坐稳,又是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只见神武科技园里好几幢房屋都在火光中飞上了天,强烈的冲击波海啸般袭到。王灿葫芦般滚了出去,口鼻朝下,栽进了烂泥沟里。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是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一根。

要不要这么霉呀!没在地下试验室被搞死,难道要被一堆臭泥给闷死?

就在他以为这次再也没了奇迹时,暴躁的狗吠声由远而近,片刻功夫后便感到有东西在拉裤管,力量虽然不大,但却成功地将他一点点地从烂泥里拉了出来。

“好像是阿吉?!”王灿有些不敢相信。阿吉是他家养的一条昆明犬,两岁半大,两年来不管天晴还是下雨,每天都会送他上学、接他放学,从不曾缺习。父母外出之后,家里便只剩阿吉作伴。生死存亡之际又是阿吉赶来营救,就像千盼万等,终于候来了救命的亲人,感动与恐惧在这一刻全面爆发,泪水泉涌而出。若不是口鼻被污泥所堵,早已号淘大哭起来。

将王灿从烂泥沟里拔出来后,阿吉用它那带着倒刺的长舌在王灿的脸上猛舔,还不时发出呜呜的哀鸣和焦躁的狂吠,既像是在安慰王灿,又像是在呼救。

口鼻的污泥被阿吉清理掉后,王灿猛吸了两口带着刺鼻气味的空气,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救命的阿吉,便感到脑中轰轰作响,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火警、急救赶到了现场……

第二天上午,警方发布了神武科技园爆炸事故的初步调查结果:承接神武科技园车库改造工程的建筑公司野蛮施工,掘破地下煤气管道,引发了第一次爆炸。当时神武科技的仓库内正好存放了不少易燃易爆物品,来不及转移,随即引发了第二次爆炸。19名建筑公司员工全部死亡,神武科技员工死亡4人,共135人受伤,伤者中包括十多名无辜的路人。

【004 神技,过目不忘(上)】

【004 神技,过目不忘(上)】

王灿一整天没去学校,既没请假,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班主任郭志豪不急,班长李云舒却急了。

她先是找着大头问情况,大头说王灿昨晚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了。

李云舒就问会不会是去亲戚家了。大头说:“那不可能。他真要是去亲戚家了一准儿得交待我给他喂阿吉!”

阿吉是条两岁的昆明犬,王灿的伙伴和兄弟。

李云舒就犯纳闷了:家里没人,也没去亲戚家,一个17岁的大活人去哪了呢?

“他一整天都不见人了,你就不担心?”李云舒好奇地问。

“班长,你不会在怀疑我的取向吧?”

李云舒差点一巴掌扇了过去,说了句:“无聊!”就转身走开了。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几个念头一转下来就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来到六班教室,冲正在和同学笑闹的杨超道:“杨超,你出来!”

杨超愣住了,倒是他的同学都起了哄,还叫着说:“超哥,请客;超哥,请客!”

杨超见李云舒转身走了,竖起中指骂道:“这个吃吗?操!”屁颠颠地随着李云舒来到楼梯间,喜滋滋地问,“舒儿,什么事?”

“舒儿也是你叫的?”李云舒的脸色陡地冷了下来。

杨超像吃了苍蝇般腻味,讪讪地道:“那个,你别误会,我,我没那意思……”

李云舒怒道:“误会的是你。王灿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杨超呆了,一副脑子卡壳的萌样。

“我问你对王灿做了什么?”李云舒咄咄地逼问道。

杨超气得不知该如何才好,怒道:“王灿算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关心?”满脸都是恶心之色。

“王灿是我的人……是我们五班的人,你敢动他,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那你为什么不问他对我做了什么?”杨超指着乌青的面颊,怨妇似地哀声说道,“是他先打我的!”

李云舒眼里暴射出一抹摄人的寒芒,指着杨超的鼻尖,“我只知道王灿已经一整天没来学校了。今天放学前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听着上课铃敲响,扔下一声冷哼,旋风似的离开了。

杨超吃人的心都有了,却又奈何不得李云舒,只得打电话给校外的小兄弟,要他们赶紧去找王灿。

**********

王灿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窗外阳光明媚,灿烂夺目。床头的鲜花散发出的淡雅芬芳,直沁肺腑,舒缓着饱受折磨的神经。耳畔尽是医护人员娓娓的交谈,轻柔的嘤嗡声像是佛堂的梵呗,令人倍觉安宁。感受着这个平凡、平淡而又真实的世界,王灿的心底霎时涌起一阵强烈的感动,只觉得生命里再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事了。

以前觉得活着就是生物的本能,没什么特殊的意义,此刻却嚼出百般滋味,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命运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原本看似平坦枯燥,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乡间小道突然峰回路转,坎坷陡起,深壑惊现。一番要命的起伏腾转下来,纵然最后回到了本来的轨迹上,也会发现眼中的风景再不同于以前了。

路是原来的路,人是原来的人,但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颗心了。

医生们正在为隔床的伤者诊断,护士们则在一侧提供各种支撑服务。站在王灿床边的护士手拿病历本,医生每问一项,她总要经过一番忙乱的翻找才能答得上来。

她看上去很年轻,大约20出头,小巧个头,有着一张圆润的脸蛋,饱满的额头上已经急出了细密的汗珠。只可惜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

王灿觉得她有些可怜,可能是才从学校毕业,还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吧?目光移到小护士手中的病历本上,刹那间便生出一种奇怪的、从未体验过的错觉:那一页页的纸张像精心镂刻的印板,只一着眼便深深地烙进了脑海里。每一幅图像,每一个文字,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编排了顺序,存放进了某个未知的角落,任由他的调取。

“病史,患者的病史……”主治医生显然对业务生疏的小护士大感恼火,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怒意。

小护士又是一番翻找。王灿不知哪根经不对,张嘴就说:“1997年查出患有甲肝,经过三个月的治疗痊愈;2003年摔断胫骨;2006年确诊浅表性胃炎……”八项病史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至于对不对,他根本就没去想。

医生错愕地问:“谁在说话?”

王灿这才意识到多嘴了,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我随便说说!”

小护士惊诧地瞥了他一眼,迎着主治医生严厉的目光,怯怯地道:“他,他说的没错……”忙把头低了下去,满脸的恐惧。

接下来医生询问病历时,王灿总忍不住抢在小护士的前头答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问题经由耳朵入脑,都不需要用心思去分辨,答案自然就出来了,张嘴就说——在医护人员们的惊奇的注视下,他得意地笑了,心底却萦荡着别样的诡异。

他的记性从小就不好,7岁了背首《静夜思》都得花一上午,现在17岁了,背下《滕王阁序》要整整一周,突然间变得过目不忘,着实不敢相信是真的。

“难道是012超能基因的作用?”他忐忑地猜度着,心下殊无半点兴奋。神思刚飘到‘超能战士’计划上,就听主治医生笑道:“小伙子,看样子你有兴趣来我们医院当护士呀?”

王灿呵呵直笑。护士他是没兴趣的,但泡护士嘛……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诊治完后,医生们又去了下一间病房。临出门前,小护士冲王灿投来了感激的一瞥,无尽的意趣尽在不言之中。

隔床的病友问王灿怎么对他的病历知道得这么清楚。王灿就说他记忆好,不管什么东西看一眼就能记住。那人也不怀疑,还说看他的脑袋这么大,就知道是个聪明人。

脑袋大?

王灿立即想起撕开后脑取出芯片的事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探手往后脑勺一摸……不对呀,怎么只有条伤疤呢?

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这才多久功夫就愈合了?

王灿死活想不出个所以然。一番脑力消耗后,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眨巴了两下眼皮子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005 神技,过目不忘(下)】

这一觉睡了不到半小时就醒了来。那位业务生疏的小护士正准备叫醒他量体温,见他睁开了眼,就笑道:“谢谢你呀!先前要不是你,我铁定得挨骂!”

王灿打着哈欠道:“不用,我也是随口一说。”将体温计夹在腋下后才问:“你是才从卫校毕业的吧?”

“是呀,昨天才到岗。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千万千万不要投诉。好吗?”软嗲嗲的央求顿时令王灿骨头酥了一半。

“你这么可爱,我才舍不得投诉呢!”

小护士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羞涩,嘻嘻一笑,便又去了隔壁。

刚量完体温,大头和几个平时很要好的同学就来了。几天没见面,一帮子少年人像开会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护士站那边见他们闹得太不像话,派了个年长的过来将他们训了一顿,这才安静下来。

见老护士走了,大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阿灿,你还不知道吧?”那神情活像捡到了大宝贝,每一颗青春痘里都咕嘟咕嘟地冒着兴奋劲。

王灿敲了大头那硕大的脑袋一记爆栗,“我三天没去学校了,知道个毛呀?有屁就快放,小心憋出病来!”

“这可是个好消息,我告诉了你,你怎么谢我?”

“谢你个鸟,爱说不说!”王灿甩着白眼道。

大头见王灿不接招,顿觉无趣,轻骂了句:“你个抠门鬼!”这才道,“真真说因为你两天没去学校,咱们班长昨天下午把杨超那小子给揍了!”

“啥?”王灿一挺而起,怒骂道,“我和杨超的恩怨关她毛事呀?操……”

大头嘿嘿地笑道:“你不懂了吧,人家这是关心你。”

王灿冷笑,这话他压根就不会相信。

李云舒谁呀?

天之骄女!长相一流,成绩一流,家世一流,吃穿用度全一流!

他呢?穷**一枚!长相没有,成绩没有,家世没有,甚至连身高都没有……两相一比,就像油灯跟月亮,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之上。便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知道李云舒绝无看上他的可能!

大头还要说,就听薛真真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你们几个好坏呀,竟然撇下我们先来了!”小嘴微嘟,粉腮含嗔,水灵灵的杏眼溢满了怨怼。

若是别的女生说‘你好坏呀’,一准儿得让人觉得是在撒娇卖萌,鸡皮疙瘩不掉满地才怪。可从薛真真的嘴里说出,软语娇嗔,胜似出谷黄莺,非但不让人难受,反而还如聆仙乐,酣美异常。

几天不见,王灿觉得薛真真越发的娇俏可爱,此刻怀抱鲜花,颜色倍增,挠得他心下又酥又痒,倍感**,恹恹的精神顷时大振。“薛大妹妹来了,恕我有恙在身,不能起身迎接!”笑得那个灿烂呐,好似盛开的太阳花,哪像是重伤初愈?

薛真真平素最爱看的就是《红楼梦》,兼有宝钗的丰润神态,要好的朋友便戏称她为‘薛大妹妹’或是‘宝姐姐’。身为四中‘五朵之花’之一,‘春雨梨花’令文艺范男生们神痴意迷,奉为圣女。她咯咯地笑道:“好吧,这回我就原谅你。”将床头的鲜花换过,就问起了王灿的伤势。

男生们见插不上话,约了过两天来接他出院,就一起走了。

王灿肯定不能告诉薛真真自己被神武科技抓去当小白鼠了,编故事说前两天舅舅家有事,赶去帮忙,所以才没来上学。

“你骗人!”薛真真天性纯真,不染邪祟,但头脑甚为机敏,岂是王灿随口就能蒙了过去的?她翻着白眼道,“杨超都说是他带人把你打了。你肯定是怕他才不来上学的,对不对?”

“我会怕他?”王灿立时急了眼,“那小子算个屁!等我出院了,逮着他揍个稀烂!”

“你又要把谁揍个稀烂呀?”班主任郭志豪来了。这老头子,瘦得像具活骷髅,连二两肉地找不出,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下去,但精神头好得不得了,还最是话多。也不管王灿现在适不适合听他啰嗦,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猛训。

王灿虽不喜欢这个师表在外,为人也不咋地的老头,但还是只有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敢反驳一言。

李云舒就站在郭志豪的身边,安静得有些出奇,与平日的颐指气使,杀伐果断判若两人。

郭志豪是越说越来劲,20分钟快过去了还没有打住的意思,王灿便有些烦了。瞅着薛真真手里捧着本杂志,就顺手夺了过来无聊地翻着。

他素来最讨厌看的就是纯的东西,可今儿不知怎么回事,细小的铅字像被妖魔附体的蝌蚪,一个个的都从纸上飞了起来,蹿进了他的眼里,钻进了脑子里,深深地扎下了根,死活赶不走。

王灿深觉诧异,以最快的速度将杂志翻到了底页,然后仰头望着天花板,试着回想每一页都有哪些文章,都写了些什么。

以前回想某件事、某篇文章都是模糊的、灰暗的、扁平的、断断续续的,总要费上老半天的功夫才能理出个头绪来。可这会子回想起来,刚才瞟眼看过的文章竟转化成了一组立体的影像,不单排版样式、段落分布、标点符号等如印板般清晰地烙在脑海里,就连字句表达的意思,整体的意境,也体会了个淋漓尽致。

郭志豪正说到王灿应该好好学习,不能辜负对他抱有殷切期望的父母,就听王灿惊骂道:“我操……”他当即就怒了,黑着脸斥道:“王灿,你骂谁呢?”

王灿忙道:“郭老师,你别误会,我没骂你。我只是想到自己太不争气,一时痛心疾首,忍不住骂了起来。”说到这里,他果真摆出一副悔之莫及的痛苦样,“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薛真真掩嘴笑直笑,就连最爱给人冷脸的李云舒也不禁莞尔。

郭志豪满意地嗯了一声,又接着啰嗦,幸得李云舒提醒他还要回学校参加教学会议,这才打住,急匆匆地走了。

薛真真笑对李云舒道:“舒儿,你常说王灿笨,可看他刚才的应变怕是比你还聪明呢!”

李云舒急道:“我哪有说他笨了?”下死劲地横了薛真真一眼,又对王灿道,“你好好休养,我们得回去上晚自习了。有事打电话!”拉起薛真真就走。

王灿与李云舒不是同一位面的人,本就没话可说,敷衍地说了句:“路上小心呀!”就又缩回被窝里,琢磨起‘过目不忘’的神技到底是不是超能基因赋予的。

隔床的病友笑道:“刚才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吧?”

“你说是有点胖那个吗?”王灿颇有些诧异。

“不是,站门后那个。”

王灿这才知道他说的是李云舒,就笑道:“大哥,你这眼走得有些远呀,我跟她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扯到一起呢?”

那人呵呵笑道:“是吗?小伙子,要珍惜呀,可别把人家错过了哟!”

王灿懒得多说,捂在被窝里胡思乱想起来。

【006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乎?】

【006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乎?】

虽说王灿的伤势不重,但总是莫名其妙的反复发烧,而且一烧就是43、44度,没得把医生护士们吓个半死。来回检查了多次,甚至连癌症、艾滋筛查都做了,也没搞明白引发高烧的原因。好在除了爱犯困外也没其他的问题,又留院观察了两天,就把他撵回家了。

办完了出院手续,王灿还特地去了趟护士站,问洛扬在不在。值班护士说查房去了,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也没什么事,我这得出院了,向她道个别!”

“哟……”值班护士呵呵地笑了起来,满脸的暧昧之色,“行,我帮你转告……要不你等会吧,最多10分钟她就回来!”

王灿想着这些天洛扬照顾他十分尽心,再者他也不争这10分钟,便在旁坐了下来。不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在他耐心快熬得没了时,洛扬才红着眼睛回来了。

“又被骂了?”值班护士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老是出问题?”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洛扬不作声,见王灿站在一侧,强笑着问:“你不是出院了么?”

“手续已经办完了,特地来跟你道个别!”

“嗯……”洛扬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王灿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奇妙的问题:洛扬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你,那个,呃……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洛扬的心绪显然很乱,吞吐了半晌才把话说顺溜。

“收拾好了。”王灿说。

“嗯,那就好……我在上班,也没时间送你,对不起呀!”

王灿见她一副心神不宁,委屈难言之状,心下很是不忍,本想劝解两句,见值班护士又催她查房,草草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走了。

出了医院,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王灿心下陡地生出一种有如隔世的错觉。

这还是原来的世界吗?或者是被打昏后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未知的科幻世界?不然怎么会有‘超能战士’那样疯狂的计划和神武科技那群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

那场经历就像一出好莱坞式的恐怖片,惊怵、真实、不堪回首。每一想到那19名试药者的下场,骨头缝里都是恐惧,恨不得立马折回医院,一辈子都不要离开。

正要走去公车站,就见大头推着电瓶车飞奔而来,“阿灿,对不起呀,我来晚了……”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这是干嘛呢?给电马儿放假,改它骑你了?”

“你以为我想?”大头指着扁瘪的车胎道,“不是被扎了么?那安刀片的孙子肯定以为老子会去他店里修。操他妈的,老子偏不!他想断子绝孙,老子还不忍心呢……”

王灿问在哪被扎的,大头说文化路。

“我操!”王灿惊叫了起来,“四五条街呀,你就这么推过来了?”

“可不是?我想反正要换车胎,还不如接了你再一起去!”

王灿竖起了大拇指,“行,李大头,我算是又一回服你了!”

医院旁边就有家修车的,谈妥了价格大头便让师傅赶紧动手。

火辣辣的太阳越升越高,烤得人油汗直冒腾。大头就说要不先找个冷饮店歇歇脚?王灿果断地说不去,一屁股在树荫里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修车店的隔壁是卖彩票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外墙上挂着双色球近20期的走势,还描了线,有起有伏的,极像股票的k线图。

王灿一眼扫下来,整个走势图全印在了脑海里,所有的数字像蜜蜂一样飞舞扑腾,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排列组合。

彩票这东西玩的就是概率,任何一注号码的中奖概率都一样。双色球红蓝组合共有17721088组,也就是说中得头奖的概率是17721088/1。常听说外国的数学家借用超级计算机建立模型的方式算出了彩票的开奖号码,也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模型,需要多大的运算量……

大头见王灿拧着眉头想得出神,就用手捅了他一下,“想试试手气?”

王灿一边任由大脑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处理着从走势图上收集到的数据,一边笑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不信?”

“这个不好说。要不咱们玩两块钱的?”

走进彩票店里,大头扔下两块钱买了注机选。

王灿的脑子里还没有得出结果,因为原始数据不够丰富。见店里摆放有几台电脑,他就问老板可不可以上网查看往期走势,老板说当然可以,他就一屁股坐到电脑前,翻出历史数据飞快地看了起来。

大头见他走马观花似地浏览完了近300期的综合分布图后就发起了愣,便笑道:“不就是试个手气么,犯得着费脑筋?”

王灿倒不是在费脑筋,而是在犹豫。脑子里算出了两个结果,他吃不准该选哪个。大头的话令他心念一动,“为什么不两注都买下来呢,反正只要四块钱!”

这次受伤住院,不但没出一分的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还得了神武科技好几千块钱的抚慰金。虽说他家现在欠了老大几十万的债务,但也不差这四块钱不是?当即写下了两注号码,掏出五块钱递给了老板。

大头在旁取笑说:“要是中了500万起码得分我100万!”

“真要是中了就全给你!”

“算了,我可受不起!”

出了彩票店王灿就又犯起困来,眼皮子重得实在不行,死活打不起精神。大头问他怎么了,他就说可能是这几天在医院睡得太多,生物钟乱了。大头见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探手摸了下额头,惊得噫了一声,“你在发烧呀?!”

王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力气去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是不是还没全好呀?”大头担忧地问。

“没全好医生能让我出院?”王灿双手托腮,双眼紧闭,感到脑子里像压了座大山,而且还越来越沉,耗尽了力气也没法扛住,就说:“不行了,我得先眯会儿……”往膝上一趴,呼呼地睡了过去。大头笑骂了两句,就玩起了手机。

【007 差等生的世界你不懂】

【007 差等生的世界你不懂】

这一觉王灿睡得实在是沉,醒来时连怎么回到家里的也想不起来,浑身又酸又软,又热又湿,像掉进了刚出锅的浆糊里,难受之极。

过去的几天里每次高烧过后都会出现这种症状,醒来后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完全消失,又跟没事人似的。医院说可能是他免疫系统存在缺陷,只要精神正常,没有不适之感,就没必要担心。

可王灿没法不担心。眼镜男说过了,三倍剂量的012就算是恐龙也扛不住,必然会摧毁免疫系统,夺走他的小命。相比010,012更不稳定,那19名试药者已然命丧黄泉,他又岂能幸免?想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恐惧死亡是生命的本能,王灿也概莫能外。他下意识地觉得索命的黑白无常就站房间的暗影里,随时都可能拘走他的魂魄。眼瞅着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投在班驳的墙上的金红光影也恍如流淌的鲜血,夺目惊心,吓得他亡魂尽冒,连衣服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往院子里冲了去。

刚站到屋檐下,气还没喘匀,一个黑影便扑了过来。

阿吉!

王灿这会儿可没心思疯玩,恼怒地斥吼道:“阿吉,一边去!”阿吉哈着腥红的舌头,委屈里望着他,呜呜低鸣,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王灿猛地想到那日的相救之恩,心说:“若不是阿吉,我岂还有命在?”心下立时被愧疚填得满满的,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阿吉的头颈,似叹非叹地道:“对不起,阿吉,我,我有些紧张过头了……”阿吉轻吠了两声,扬着头脸在他身上猛蹭,三两下就将他拱翻在地。刚爬起身来就听大头在院外叫道:“阿灿,醒了没?吃饭了!”

“好,马上就来……”王灿拍着身上的泥应道。

高烧过后的皮肤红得像熟透的龙虾,在夕阳的的照沐下使他显得越发的诡异凶戾,仿佛从炼狱逃出的魔王,很是有些吓人。王灿看着水盆中的倒影,强烈的陌生感油然而生,不由暗问道:“这个人是我吗?或者说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被超能血清改造出来的怪物?”他不敢再看,把脸埋进了盆里。井水的冰冷通过脸部的神经直接作用于大脑,破坏了恐惧滋长的环境,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换了身衣服,又给阿吉添了狗粮,这才去吃饭。

王灿家和大头家就隔着一片竹林。还没进院门王灿就闻到浓浓的菜香飘溢而出,精神顿时为之大振,叫道:“大姑姑……”

大姑姑就是大头的妈,王淑贞。王灿的曾祖父与大头的外曾祖父为同胞兄弟,且两家又互为紧邻,故关系处得极好。王灿父母外出打工,嘱托王淑贞照管王灿,在王灿受伤住院期间,王淑贞跑前跑后的,没少费功夫。

“灿儿……”王淑贞从厨房探出头来,关切地问道,“都好了吧?你们家也是的,这两年忒不顺了些,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受伤……大头,打电话喊你爸回来吃饭了。”一边忙着炒菜,一边和王灿唠嗑长短。

大头家承包了20亩菜地,眼下正是忙活的时节,李光孝从早到晚都难有落屋的功夫。大头打了电话,说他爸要赶着把明儿运走的菜下了,不回来吃,还叫他妈吃了饭赶紧去帮忙。

王淑贞把饭菜摆上了桌,又给李光孝的装好,胡乱吃了几口就提上保温桶走了。临行前三番五次地叮嘱大头早点睡,别玩手机,别看电视……

以前见着王淑贞跟大头啰嗦,王灿也会帮着心烦,可今儿他却觉得特别温馨,没由来的想哭。见他愣怔着突然不吃了,眼眶里还泛着泪花子,大头奇道:“怎么了,这是?”

“羡慕呗。”

“羡慕个鸟。我这头都快给念爆了。”

王灿乜斜着眼瞧定大头,见他幽深的目光闪烁不定,便轻哼道:“装,你就给我装吧!”是人都说他李大头最个嘻哈活宝,永远不知忧愁为何物,其实王灿心里清楚,这丫的是个标准腹黑男,永远不能相信他的脸。

大头被王灿刀子似的目光瞧得一阵心虚,打着哈哈道:“后天月考,你去不去?”

“能不去吗?”王灿说,“反正是逃不掉的。不过一周都没摸书了,也不知道能考几分!”

“尽力就行,管那么多做啥?”

“说得轻巧!”王灿嗤声冷笑道,“你们这些优等生始终还是理解不了我们差生的痛苦。每逢考试,就是你们风光,你们显摆的时候,不管考好考坏,都有说不完的故事;而我们呢,表面上看着漫不在乎,其实心里就跟上刀山、下火海一样,煎熬着呢。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不想考个好成绩风光风光?尽力就行!嗬,这话听着就虚伪!那你以前考砸的时候,怎么就跟……那啥一样呢?操!”

大头被数落得是目瞪口呆,直等王灿用筷子敲了他两下,才撞天屈地叫了起来,“我招谁惹谁了?照你这么说,我就是罪大恶极,罪孽深重,罪不容恕,活该被千刀万剐?”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王灿竖起拇指点了个赞。

“我操,什么显摆,什么刀山火海,什么人生父母养,什么虚伪……全都是扯蛋,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你不就是住了几天医院吗,怎么感觉变得有些愤世嫉俗了呢?”大头打量着王灿,眼里尽是狐疑之色。

“愤世嫉俗?”王灿差点被这四个字呛爆了肺,丢下筷子抗议道,“李大头,别以为你语文好就可以随便给我扣帽子,操,我不吃你这一套。本来我只是有感而发,既然你这么说,信不信我真给你愤世嫉俗一回?”

大头忙说不要,见足球赛快要开始了,就将话题岔了开去。

**********

从大头家回来还不到十点。

王灿先用打包回来的剩饭剩菜喂了阿吉,然后才烧水洗漱,躺到床上时已经十点半都过了。

大约是白天睡得太久,这会子是半点困意都没。

望着黑穹穹的屋顶,想着远在几千里外,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打拼的父母,心下又酸又痛。自从被强制注射了012,在短短的一周里他的心态就发生了急剧的转变,常常在想:“或许下一秒我就死了,或许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爸妈回来看到的只是我冰冷的尸体,也不知得有多伤心、多痛苦?我已经不久于人世了,‘辜负’就成了对他们最大的伤害,只要还活着一天,我就不能让他们再伤心失望……”

他或许已经没有时间、没有力气去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辍学打工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读书,读下去。后天的月考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取得一个较好的成绩,无疑是献给他们最好的国庆礼物。

开学一个月了,头三周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的,整日里盘算着怎么多惹事非,争取早日被开除。剩下的一周又耗在了医院里。连书都不曾认真看过一眼,又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

“不对,我不是有过目不忘的神技么?”王灿难抑激动,瞅着堆放在床头桌上的各类课本和辅导书籍,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拿哪一本来显示神通。犹豫再三,目光停留在高一下学期的英语课本上,“就你了!”劈手抽了出来。

英语这门课程除了那种有着偏执爱好或是一门心思想骚包到国外的土豪学生,没有谁喜欢。学得再好都没有实用的机会,还浪费大量的精力,实在让人讨厌。若不是因为高考它要占去150分的比重,王灿就是被打死也不愿多看它一眼。

不到5分钟,王灿就将要用一学期学习的课本翻完了。合上封底后,他仰起头来,默默回想着。刚才看过的内容像电影画面般从脑海里掠过,每一页、每一行都清晰得令人惊叹。

能记住已经不觉得神奇了,神奇的是竟将他以前认为最为晦涩艰深的语法知识都领会了个透彻。

呵,有那么点意思呀!

王灿又从柜子里找出了初中到高一上学期的英语课本,在不到15分钟里将它们看了个遍……当闹钟指向十一点时,他已经将高一下发的英语辅导测验题重做了一遍,毫无悬念地取得了满分的成绩。

收获总能激起人们的成就感。此时此刻,王灿的心中就被得意填得满满当当的,他忍不住想:“照这么下去,要将各门课程学好岂非不会费吹之力?到时老子还不得成藐视所有优等生的超级学校霸王?放眼四中,甚至整个蓬城,谁不得给我靠边站?”

想到欢乐处,王灿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小鬼在应和,凄厉阴森。吓得他戛然止住,缩着脖子暗骂道:“我他妈的神经病呀?大半夜的笑得这么淫荡,作死……”狠啐了两口,就关灯上床。

【008 阿吉,病了?】

【008 阿吉,病了?】

每天早上起床后,阿吉总会第一时间抢上前问候。一夜的暂别仿佛经年的久离,它总会拿出全部的热情撒欢,引逗出填满你一整天的开心。两年多来,这已经成了王灿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如往常,今儿王灿还不到五点半就醒了过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清鲜的空气挟着淡淡的凉意沁袭而来,令人精神倍振。东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青朗的天空还残留着几颗不忍告别黑夜的疏星,一眨一眨的,恍如女神眷恋的眼眸。雄鸡的啼鸣此起彼伏,偶尔杂着两声犬吠,衬托出乡村清晨的宁静与安祥。

怔怔地站在台阶上,听着大头的电瓶车碾过路面的声音,王灿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倒不是起来的太早,而是怎么不见阿吉的问候?

来到亲手搭建的狗棚前,王灿朝里一张望,只见阿吉仿佛死了般瘫在窝里,一动也不动。( 就爱看书网)他吓得不轻,探手一摸,还有温度,这才松了口气。但筛糠似的颤抖让他意识到这条只有两岁半大,素来健康活泼的军犬之后肯定病了。

“阿吉!”王灿轻轻地抚摸着阿吉的头颈,连唤了好几声,阿吉才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它睁开了眼,略为一瞥就又合上了。奄奄一息,让人大觉不妙。

想着两年来的朝夕相处,想着那天的救命之恩,王灿心中又痛又惧,忙将阿吉抱进屋里,在灯光下仔细地检查。没有外伤,也没有呕吐过的痕迹,随着颤抖的消退,精神也一点点地见好起来。

“阿吉,”王灿深知狗性通灵,非一般动物可比,便唤着名字问道,“你是不是病了?是你就叫一声!”

阿吉轻轻地汪了一声。

王灿又问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跟别的狗打架受伤了,阿吉却不作声。无奈,他只得找了只背篓,把阿吉往里一装,直奔兽医站去。不料还没走出村子,阿吉便从背篓里蹦了出来,摇头晃尾地绕着他撒欢,哪像有事的样子?

嘿,这可怪事了。( )

王灿按住阿吉,借着熹微的晨光察看了半晌,哪里还能找到先前要死要活的样子?可他还是不放心,要阿吉跟他去一趟兽医站。

好不容易等到兽医上班了,一听说王灿是来给狗看病的,那家伙就像受了莫大的刺激,吊着嗓门问道:“看什么?”

王灿指着阿吉说:“就是它!”

那家伙扔下一句:“我看你才有毛病!”便去忙事了。王灿也恼了,质问他什么意思,那家伙的回答是:“我是兽医,不是狗医!你要给狗看病,去城里的宠物医院!”

“难道狗不是动物?”

那家伙拍着桌子问王灿是不是来找麻烦的。王灿气往上涌,嘿嘿地道:“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好小子,我看你他妈的是活腻了!”抡起老大的巴掌,照着王灿的脸上扇了过来。不知怎么的,那家伙模样看着虽凶,但动作在王灿眼里却慢得像蜗牛,迟迟落不下来。

这感觉忒怪异了,就像电影慢镜头的真实上演。

王灿也没功夫去细想是怎么回事,抬手照着那家伙胸口推去,竟是后发先至,毫不费力地将比他高了一个头,粗了整一围的兽医推翻在地。阿吉也扑了上去要撕咬,王灿忙喝止住了,趁着那家伙没找着东南西北,带上阿吉风也似的跑了。

进城后找了家宠物医院给看了,说是营养不良,就给王灿推荐了一款狗粮,说是德国进口,吃它比吃肉都好。王灿问多少钱,那人说不贵,200一包,够10天的量,平均每天才20块钱。

王灿差点没跳了起来,心说老子一天的生活费还没20块钱呢,就说这个太贵,有没有便宜点的。哪知那人翻着白眼说:“嫌贵你还养狗?”

王灿差点就破口大骂,心说谁他妈知道你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德国进口,20块钱能买两斤肉了,会比吃你这个差?冷笑着说:“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养狗的,你吃什么、喝什么去?”

那人被呛得一窒。

好在阿吉没什么大问题,王灿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回家吃过午饭后,他就带上神武科技补偿的8000块钱直奔电脑城。手机整没了,得买部新的,另外还得弄台笔记本电脑才行——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连台电脑都没有,又拿什么去练成超级黑客,搞垮神武科技?

王家的人有血性、有担当在瓦房村是首屈一指的,他们打小就被父辈灌输恩仇必报的观念,与他们为善者,他们更善;与他们为恶者,他们也就更恶,哪怕舍命一搏也再所不惜。

就理智上来说,神武科技是集机械、能源、化学、材料、生物科技、制药、it和金融等行业于一体,总市值超过12万亿,拥有38万员工的超级巨无霸,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国家政府也未必奈何得了它。可在王灿看来,你不去搞他,他就永远安然无恙,也就永远没有机会报仇。只有出手了,不管能不能一击致命,但至少能够制造机会。

更何况这钱还是神武科技给的,用他们的钱为他们掘下坟墓,若能再亲手将他们埋葬,岂非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和报复?

手机买到后,王灿第一时间给远在粤省工地的父亲打去了电话,说他已经出院,明天就回学校上课。

王大伟虽然早从王淑贞口中得知王灿的伤势不重,但还是担心得很,每天必然打两次电话到医院询问情况。得知王灿顺利出院,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说没事就好,要王灿好好学习,把落下的功课赶紧补起来。还说国庆期间可能会回来一趟。

王灿吃了一惊,“回来做什么?我已经完全好了。跑一趟得浪费多少钱呐?”

王大伟朗声笑道:“看我儿子,浪费多少钱都值得!”

王灿心中说不出的温暖,哽咽道:“爸,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可你真的没必要跑这一趟。咱们家欠那么多钱,你……”

王大伟道:“儿子,钱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只管读好你的书就是!”又叮嘱了几句,还说他妈妈很好,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匆匆地挂了。

从电脑城出来,王灿又直奔购书中心,买下了一大堆程序语言和网络技术类的书籍,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可到家后他立即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网络,再好的电脑都是摆设。

虽然蓬城郊区已经可以安装宽带了,但费用不低。他一口将气神武科技补偿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哪还有余钱装宽带?

【009 排异期的折磨】

【009 排异期的折磨】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王灿准时起床,又与大头作伴上学去了。

尽管王灿的成绩差,但并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坏学生,在班里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见他回来了,相熟的同学都围过来问候。郭志豪冷眼旁观,并没有阻止同学之间增进友谊。

6:10,万恶的早自习时间到了。王灿打着哈欠坐了下来,不想才把书拿起,困意就毫无征兆地袭来,脑子里像勾了芡,一团子浆糊。振作了好几次都没能提起精神。就在他觉得必须睡上一觉才能恢复时,课桌被人敲响了。

“王灿,你怎么回事?”郭志豪板着老脸问。

王灿很想装得什么事也没有,奈何眼皮子上像压了座泰山般沉重,死活撑不起来,只得无力地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干脆趴在桌上,真想从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起来!”郭志豪夺夺地敲着课桌,语带怒意地质问道,“你不知道今天要上课么?”

“知道……”王灿的神识已经有一半进入了梦里,他的回答也像是梦呓,引得一众同学都笑了起来。

“知道你还不早点睡?”郭志豪这下真怒了,先冷眼一扫发笑的同学,就冲王灿断然喝道:“你给我站起来,先到教室外面清醒清醒!”

王灿没动,反而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同学们更乐了。他们还不知道王灿竟敢如此藐视郭志豪的权威,简直就是要反天了。

郭志豪拍着桌子吼道:“起来!”

王灿像遭了电击,抽搐着醒了过来。脸色发青,眼神呆滞,让郭志豪没由来的生出了诈尸的惊怵。“出去!”郭志豪指着教室外面吼道。宏亮的嗓音驱走了恐惧,使得胆气重新壮了起来。

王灿像犯了离魂症,茫然而又僵滞地走出了教室。心下的感觉糟透了。也不知道是意识在从身体剥离,还是身体在排斥意识,精神极度恍惚。一边是要沉入地狱的困倦,一边是要升上九霄的飘忽,互相竭力地撕扯,仿佛随时都会裂成两爿。

“难道这就是‘排异期的非人折磨’?”王灿想着残酷而又冷血的q博士说过的那番话,心下的寒意就一阵阵直冒涌。

从神武科技园逃出来后他就有了承受折磨的心理准备,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偏在他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来了。能不能顺利渡过融合期,能不能获得强大的超异能力,他通通不去想,也不敢想。他只祈祷老天爷能够睁一只眼,暂时留下他的小命,不要这么快夺走了,再给他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两三个月也行,好弥补对父母的亏欠。

一个小时下来,王灿死守着‘别说是撕成两片了,就算是碾了成粉,老子也要活下去!’的信念,与可怕的撕裂感顽强地拼搏着。每当意志快要崩溃了,他就用钥匙串狠扎大腿,以疼痛来维持意识的清醒。在早自习快要结束时,要命的撕裂感才渐渐消失,可大腿上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血迹斑斑了。幸得裤管是深色的,不然谁见了都得被吓着。

王灿全然不知刚刚渡过了生命中最危险的阶段之一。‘排异期’是基因工程上的术语。人体是一个独立的、封闭的有机世界,具有超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一旦遭遇外来入侵者疫系统就会立即作出反击。也就是‘排异’。若是入侵者过于羸弱,就会被杀灭;若是太过强悍,则会彻底破坏免疫系统,致人死命。王灿注射了三倍剂量的012,排异产生的痛苦绝非言语所能形容,更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如眼镜男所说,纵是恐龙也扛不住。他能够挺过来,不得不说是奇迹。

郭志豪走后,大头第一个冲出教室,扶着看上去极度虚弱的王灿问怎么回事。

“滚开……”王灿掀开大头,摇晃着走回座位,往桌上一趴就睡了过去。薛真真本要找他说话,见此情状就惊问大头:“这是咋了?”

大头耸着肩道:“谁知道呢?出院那天也是这样,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害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扛回家去。”

薛真真捂着心口,微咬樱唇,紧张之色溢于言表,“他,他该不会是还没完全好吧?”

“那不可能!”大头连连摇头说,“若是没好,医院也不会让他出院!”

“这倒也是……”薛真真长长舒了口气,叉着腰命令大头赶紧去给王灿买早餐,说7:30就得开始考试,不吃饱哪有力气战斗?

王灿的瞌睡是来得快,去得也快,20分钟后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像是睡足了三天三夜,身体充满了能量,精神奕奕。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他暗自感慨:若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该多好?

今天是分科以来的第一次月考,教学意义非同寻常。但对于王灿来说,最大的意义在于取得一份好成绩向父母献礼,然后有五天的国庆大假,他可以慢慢研究昨天买回家的那些书。

王灿三两口将豆浆包子填进肚里,又接过薛真真递来纸巾擦了嘴巴,就打着饱嗝说得去厕所一趟。

“这都7:23了你还去厕所?”大头指着挂钟叫道。

“操,屎尿不等人呐!”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王灿刚冲进厕所,就和杨超撞了个满怀。两人都不是善茬,几乎同时骂道:“**的,没长眼呀……”待认出对方是谁后,又异口同声地说:“是你?!”

杨超退了一步,略作镇定就笑道:“哟,这不是灿哥么?看你这样儿……全好了?”

王灿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到便槽前掏出鸟鸟就尿。

杨超又说:“灿哥,那次的事你得原谅我,一定得原谅,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王灿听着这话里有话,就问:“啥意思?”

“啥意思你还不懂?”

“不懂!”王灿闪了个尿筋,将鸟鸟收回巢里,走向了水池。

“哎……”杨超故作懊恼地叹道,“要早说李云舒是你后台,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动灿哥你呀。”

“李云舒是我后台?把话说清楚!”王灿冷眼瞧着满脸鄙夷之色的杨超,眉头微剔,脸色也拉了下来。

杨超故作害怕地退了两步,打着哈哈道:“灿哥,别,我是真怕了。要是李云舒知道我惹你不高兴了,一准儿又得逮着我一顿饱揍!求你了,灿哥,放我一马吧……”

王灿不傻,岂有品不出杨超在讽刺他是靠女生翼护的软蛋?怒火当即就冲上脑门,将手上的水照着杨超面门一刷,大骂着:“我操!”扑了上去,拧住杨超的衣领扬手就是两耳光抽了。“你他妈算老几?靠父母混日子的臭虫,王爷爷会怕你?”

杨超本来全神贯注地提防着王灿,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开。两耳光挨下来,整张脸像烧开了的油锅,火辣辣直炸腾。“别他妈的在这逞能,行不?”杨超照着王灿的脸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被王灿闪了开去,“有种的,中午12点白鹤林渡口见!敢不敢?”

王灿指着杨超的鼻尖道:“不来的是孙子!”猛力一掀,大笑着走了。杨超差点一头栽进了便池里,幸得及时抓住了把手,这才狼狈地站住了脚。回头瞅着王灿嚣张的背影,眼里差点没喷出火来,咬着牙关恨极地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010 月考之英语】

王灿抖着试卷从头瞟到尾,只觉得除了听力部分外的每一道题都简单得像‘1+1=2’,完全没有值得费脑力劲儿的地方。而且他还得出一个结论:英语这玩意儿毫无难度可言,只要记住了单词,掌握了语法,剩下的就跟幼儿园的作业一样,白痴得可笑。

“以前怎么就不明白呢?”王灿忍不住笑了,还笑出了声。

“王灿?”顾英杰不满地皱着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王灿忙正色答道:“没,没笑什么!”

顾英杰怒哼了一声,又强调了几句,就宣布考试开始……

听力考试时间是20分钟。以前总觉得顾英杰的播放器有问题,害得他从来没听清楚都念的是什么,全靠着蒙和猜来答题。可今儿不一样了,只一遍听完,答案就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就跟亲眼目睹了一样。

看来012的副作用不止是‘过目不忘’,还有‘过耳不忘’。

只是这样一来不免觉得20分钟太难熬了些。以前抠几下脑门,一通冷汗还没流完就过去了;今天活像是蹲了20年的大牢,左盼右盼,还趁隙把a卷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都给做完了,聒噪的听力考试才算结束。

在顾英杰说:“好了,大家先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听错的地方。不要忙着做后面的,有的是时间……”时,王灿已经完成了b卷第一部分的短文改错,开始构思起书面表达部分的作文该怎么写才算漂亮。

他脑子里储存的英文单词和语法止于高一,这学期的课本都还没来得及看,所能支配的资源有限,了不得只有随便写上两段,凑够100个单词满足基本要求就是。相邻的同学看着他刷刷刷地在试卷上狂写着,笔走龙蛇,一副好不忙碌的样子,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顾英杰瞅着这边有异,就问怎么回事。王灿抬起头来,见顾英杰不悦地盯着他,也懒得管出了什么事,举手道:“顾老师,可以交卷了吗?”

此言一出,全班56道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无不透着惊奇和不解。

顾英杰的脸当即就黑了,怒斥道:“王灿,你捣什么乱?”王灿的底子他清楚得很,开学不到一个月又荒了一周的功课,铁定是打算交白卷了。“就算你不想做也得给我坐满半个小时!”对于这号不求上进的学生,他才不会给以好脸色。

王灿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还有五分钟才到8点,就无奈地道:“好吧,半个小时……”懒得再看顾英杰那张臭脸,将试卷往头上一顶,趴在桌上假寐起来。本打算小眯几分钟的,不料眼皮一眨巴就又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40分钟后,也就是考试开始后的一小时又十分钟,一个纸团从前排薛真真的手里飞到了王灿的桌上。杜金宏连忙抓在手里,十二分小心地展了开来,比对着将自己的答案修改了,这才用笔头捅了两下王灿。

王灿支起身子,睁着迷离的双眼看着杜金宏。杜金宏装作认真地审题,左手却从身前将纸条顺给了王灿。王灿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接过来一比对,就发现答案有七处不同。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己错了,毕竟薛真真的英语成绩虽然好,但还没有好到李云舒那种逆天的程度。将自己的答案写上后,又在纸条背面留下一句话:薛大妹妹,谢谢你了。不过这几道题我们的意见好像不太一样,你琢磨琢磨?画了一个笑脸,重新将纸条卷成了团。

眼见已经有同学交卷了,王灿再没坐下去的心思,站起身来道:“顾老师,我要交卷!”

顾英杰这回没有阻止,只是黑着脸嗯了一声。

经过薛真真身畔时,王灿将纸团丢了过去,换来的却是薛真真和大头惊愕的注视。

9点刚过,大头也交卷出来了。他飞也似地奔向坐在操场一角玩着手机的王灿,叫道:“阿灿,今儿你可神了……”

“神你妹呀!”王灿骂道,“你才神了!”在蓬城的方言里,‘神’可不是好话,而是骂人脑子有毛病

大头倒不介意挨骂,一把搂着王灿的肩膀问:“老实交待,答案哪来的?”满脸的贱笑,浑像逮着了贼似的。

王灿听着大头的语气不太对劲,就按下游戏暂停,不解地问:“什么玩意儿?”

“就是你给薛大妹妹的答案呀?”

“我自己做的呗!”

大头嘿嘿直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你那点老底我还不清楚?再说咱俩谁跟谁呀,是不是?”

王灿急眼了,嚷道:“我说李大头,你啥意思?”

大头知道王灿的性子,一旦着急上火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忙赔着笑脸道:“你别急呀,听我把话说完嘛。我的意思是……李云舒,你懂的!”

“李云舒?”王灿骂道,“干她鸟事……哦,我明白了,你怀疑答案是李云舒给我的,我再给薛大妹妹,是不是?”

大头笑得益发淫荡,“你懂的……”他拍着王肩的肩膀说。

“操!”王灿怒骂,将手机往兜里一揣,逮着大头就要揍。好在薛真真来了,及时阻止了这场战争,她崇拜地看着王灿说:“王灿,要不是你,这次的英语我可就得考砸了!爱死你了!”

王灿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得意地道:“那你可得好好谢我。”

“没问题,今儿中午我请,地方随便你挑。”

大头忙道:“那我呢?”

“你呀……”薛真真鬼马地转动着水灵灵的眼珠子,格格地笑道,“这可就得问王灿了,看他愿不愿意带你去!”

大头吊住王灿的臂膀,语带威胁地道:“阿灿,你可不能见色忘友!”

“忘你妹!”王灿一个过肩摔将大头给摔了个仰跌,大骂道,“瞧你这熊样,难怪薛大妹妹看不上眼……”话没说完,薛真真就跺着脚嗔道:“王灿,你胡说什么呢?”粉白的脸颊羞得通红,扭头见李云舒也交卷出来了,下死劲地横了王灿一眼,扔下句:“不理你们了!”小鹿般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011 月考之数学】

【011 月考之数学】

王灿这才拉起大头,一边帮他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问:“我说你俩玩啥呢?从初二到现在,三年都过去了,就这么不死不活的?”

大头苦叹道:“你以为我想?纸条天天递,短信天天发,情书每周一封,表白每周一次……”

“每周一次怎么能行?改每天!”王灿说。

“那不行,会让人审美疲劳的!”大头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和李云舒走到一处的薛真真,满眼都是怜爱之色,“阿灿,你说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若说没有,为什么又不拒绝我;若说有吧……我真是被折腾得都快疯了!”

“早说了,恋爱这东西不是你小子能玩得转的,还拼死拼活要往里跳……”王灿本想发表一通自己的感慨,瞥见杨超也出现在了操场上,猛地记起中午12的约会,懊恼地骂道,“操,今天中午的饭是吃不成啰!”

“为啥呢?”大头不解地问。

“老子有事……”王灿不耐烦地道,“要吃你去吃吧!”甩手就走开了。

接下来考的是数学。

王灿没做好准备工作,又怕费了太多脑力劲没精神去赴白鹤林渡口的约会,只把容易的题解了,其余的全留白。熬到半小时过了,他立马就要交卷走人。

郭志豪当场就不乐意了,质问王灿为什么急着交卷,交了卷要去干啥。

“会做的我都做了,不会的也做不了!”王灿说。

“那别人为什么会,你为什么就不会?”

王灿气往上涌,锵声答道:“别人怎么着我不管,反正我是尽力了!”

“你怎么知道尽力了?我看你分明就是自暴自弃!”郭志豪咬牙切齿地说。他硬要将试卷发还给王灿,说必须坐满一个半小时才准走人。王灿差点没气炸了肺,好不容易将胸中的怒火按捺了下去,也不接试卷,折回座位,趴在课桌上睡起了觉来。

郭志豪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不可救药,真是不可救药……”又逮着几名搞小动作的学生狠训了一顿,就留神细看起王灿的试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着了——王灿做过的每道题居然都答对了,除了字写得有点丑外,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粗粗一算,还刚好90分。打从高一接手王灿以来,他的数学从来没有考上过70分,这还是头一回站在及格线上。更重要的是答题的效率高得离谱,连20分钟也没用了,即便是班上数学最好的李云舒也办不到,甚至连他这个教了一辈子数学的老师也未必能行。

若这个人是李云舒,郭志豪最多只是惊讶一下,偏偏这个人是排在班上倒数10名里的差等生的王灿,心中的震骇委实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凭着40年教书育人的经验,郭志豪渐渐意识到王灿应该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差,他也有着巨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只要精心培养,不定会成为奇才呢?

想到这里,还有两年就要退休的63岁小老头竟然激动得笑了起来,眼里迸发出18少年般的热烈光芒。

**********

出了教室,王灿就直奔车棚。

“阿灿,”大头跟屁虫似的紧追了上来,“考得怎样?”他兴奋地问,不待王灿回答,他就抢到了前面,贼兮兮地道,“是兄弟你就别甩掉我,不然我跟你拼命!”

“甩掉你?”王灿茫然地问,“我甩你做什么?”

“切……”大头满脸的不屑,“你跟我装哪门子的蒜?无论如何今天中午非得带我一起去!”

王灿差点误以为大头已经知道了白鹤林渡口的约会,待明白大头说的是薛真真的饭局后,就鄙夷地冷笑道:“你丫就那点出息,难怪追了人家三年连次约会都搞不定!”

大头听出王灿的口气有了松动,顿时面露喜色,“是,是,灿哥你教训得是,我没用,我脓包……”忙取了电瓶车,颠颠地随在王灿身后,生怕跟丢了。

刚出校门,薛真真的电话就打了来,问王灿现在在哪,王灿却反问:“你在哪?”

薛真真说:“我还在等舒儿呢。地方你选好了么?”

王灿扭头瞅着像饿荒了等着主人打赏的狗似的大头,满脸恶心地道,“要不……就临江路的乡村基吧?不见不散!”

薛真真高兴地笑道:“好呀,不见不散!”

王灿挂了电话就指着大头骂道:“看你那恶心样我就想吐!操,我上辈子欠你的?不然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大头一个劲傻笑。王灿怒骂道:“笑个锤子,地方都给你约好了还不滚?等着讨赏呐!”

大头不徐不急地说了句:“笑你呢!”扔下一串大笑风也似地溜了。王灿这才醒悟过来大头拐着弯骂他是‘锤子’,差点没气得当场喷血。

**********

王灿到白鹤林渡口时还不到11:40。

白鹤林渡口位于蓬城西郊的芝江畔。早年这里曾是城西百姓进出城区的必经渡头,自打下游3公里处的白鹤林大桥修起来后,渡口也就荒废了,成了富于猎奇心理的少年男女探幽寻秘的绝佳场所。

等到12:05了,一辆红色大众qq车才沿着坑洼的临江马路姗姗来迟。

率先从车上下来的不是杨超,而是两名马仔,然后就是熊奇。

熊奇就是蓬城开发区的一霸,虽然不过二十五六岁,但听说背后有大靠山,坏事干尽也没人敢拿他怎样。王灿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这家伙常来四中祸害女生,但凡被他看上的,十有**逃不出魔掌。

最后从车上下来的才是杨超。

王灿没料到杨超竟然把熊奇这尊恶煞也给搬了出来,心坎下巴凉巴凉的,暗叫不妙。

“就是这小子?”熊奇瞟了王灿一眼,就苦笑着对杨超道,“我说超哥,你能找个像样的玩吗?”

杨超冷笑道:“就他也配跟老子玩?我还不是怕脏了手,所以才找你。怎么,不敢?”

“我操!”熊奇狠啐了口唾沫道,“换别人敢这样说,老子一准儿得先废了他。老七老八……”

俩马仔森然地应道:“是,熊哥!”

“四根肋骨,一截小指头。少一样就拿你们自己的填数!”

俩马仔应了声明白,就分成左右朝王灿围了过来。

【012 完成第一轮进化】

[棉花糖]在道上讨饭吃,说什么轻财仗义,其实就是亡命之徒,落到他们手里,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跑还是不跑呢?

王灿今儿的反应可不比那天敏捷,愣怔了半晌,直待俩马仔将他的退路堵死了,才猛然意识到逃跑已经晚了。

“杨超!”王灿见逃不掉了,胆气反而一壮,厉声道,“有种你就弄死老子,不然老子迟早会让你后悔的!”

杨超神情夸张地大笑了起来,“让我后悔?老子倒要看看,就凭你个臭虫一样的货色,拿什么来让老子后悔!”

王灿已经来不及再和杨超斗嘴了,因为其中一名马仔抬脚照着他的肋骨狠踢了过来。尽管在他眼里这两人的动作并不比蜗牛更快,但他就是没办法像那日在兽医站那样后发先至,筋骨肌肉像被看不见的链条锁住了,全然不听使唤。情急之下他拼尽全力将身子一侧,堪堪避开肋骨要害,但后背却狠狠挨了一脚,兜头栽倒。

这一脚虽没踢断骨头,但却震动了内脏,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右肋又挨了一脚,葫芦般滚了出去。肚腹里痛得如同火烧刀割,彻底丧失反抗和自卫的能力。

王灿不明白为什么会整成这样。在他的意识里,就算是打不过至少也能跑得掉。可事到临头,思维和身体完全不能协调一致,这才落得如此下场。熊奇这伙人的狠毒他是早有耳闻的,既说了要他四根肋骨、一根指头,就绝不会让他全身而退。惊恐之余,他只祈祷在被搞死前能找到机会逃走,不然没被012折磨死,反死在流氓混混手里,那就太不值当了。

熊奇见王灿如此之菜,嘘声道:“我还当有多能耐呢,原来也他妈的是个草包!”

杨超嘿嘿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小看他,不然总会有吃苦头的时候!”

熊奇哼了一声,显是没把杨超的忠告当回事。

尽管两脚下去王灿只有呻吟的力气了,但俩马仔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一个左,一个右,几乎同时出脚踢在了王灿的双肋之上。

喀嚓……

清脆的骨折声后,王灿发羊癫疯似地抽搐了起来,一通猛咳之后,嘴角也呛出了殷红的血沫。

看着这一幕,杨超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不但脸膛红得像抹了胭脂,眼里也放射出发情的野兽般的光芒。眼见其中一人拔出刀子要截了王灿的手指头,他就叫道:“慢着,让我来!”顺手抄起一块鹅卵石,走到王灿身边狞声笑道:“王灿,别怪我手毒,这可是你自找的!”照着被马仔踏在脚下的王灿右手砸了下去。

又是一声清脆的骨折!

这回碎的不是一根小指头,而是食指和中指!

看着那一片的血肉模糊,杨超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满足地狂笑起来。

**********

肋骨断了,手指碎了,那一刻王灿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就像被魔鬼摄去了灵魂,除了绝望他的心中再无别的情感。隐约中他听到熊奇问杨超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杨超说他家有的是钱,别说是一条人命了,十条也买得起。熊奇大笑着赞杨超有气魄,是条汉子。

“我会死吗?我好像要死了……”王灿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谁,胸腔内像灌满了沸油,烫得他神识渐趋混乱,视觉模糊,连呼吸都快要不能正常维持了。 [棉花糖]饶是这样,他还念念不忘上午才考完的英语,暗道,“这回的英语是我有生以来考得最好的,等成绩公布出来后不知道李云舒会怎么想。她应该会很惊讶吧?”

渐渐的,李云舒那绝世的容颜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仿佛触手就可捧起。当他真的伸出手时,才发现是臆想出来的幻觉,玉人依旧远在天涯。霎时间,强烈的酸楚像电流般击中了心脏,令他的精神为之大振。咳出了几口鲜血后,总算翻身坐了起来。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为了爸妈,为了向李云舒证明我不是无可救药的差等生,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王灿艰难地站起身来,拼尽全力朝着城区方向走去。折断的肋骨扎进了肺里,火焰烧灼般的疼痛通过神经冲击着大脑,让他感觉就像掉进了炼天融地的洪炉里,随时都会化为飞灰。

痛苦越强,王灿的抵抗意志就更强。他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额上青筋虬突,看上去好似从地狱逃出的魔王般狰狞可怖。或许早上的煎熬极大的提升了他的忍耐能力,尽管痛苦已经越超了他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极限,但他还是坚定地认为会没事的。

有时候执著的信念真的能创造奇迹。没走出多远,王灿发现随着缓慢的一呼一吸,带着淡淡水腥味的空气如涓涓清流般淌进了肺里,浇灭了焚烧身体的灼热。意识变得空前活跃和敏锐,水里鱼游、泥里虫行的轨迹如同亲手触摸般真实。更奇妙的是3公里外的白鹤林大桥如在眼前,且别说车来人往了,就连桥面上的砂石泥尘都能清晰辨认。

“这就是临死前的感受吗?”

王灿的心里突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17岁了,他还从来没有向父母说一声爱,道一句谢;17岁了,他还从来没有向暗恋了三年的李云舒写过信、表过白;17岁了,他还不知道这辈子理想是什么……难道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王灿看到皮肤变得玻璃般透明,血脉筋骨清晰可见,一股不知从哪来的暖流随着血液奔涌向全身。在它的刺激下,受损的细胞开始了疯狂地自我修复。不到两分钟里,断折的肋骨和粉碎的指骨就还原如初,受伤的内脏也完全恢复。

王灿不敢相信,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弥留之际的错觉。可静等了一两分钟后,错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真实,真实到两巴掌扇下去半边脸都痛得木了,他才意识到可能是强烈的痛苦和求生的意志激活了超能基因,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看着本来被杨超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王灿心中激荡着各样的情绪,就像在机缘巧合下唤醒了上古魔神,有惊骇、有恐惧、也有激动和喜悦……更奇妙的是,王灿还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激荡着,寻机爆发。冥冥中好像还有个声音在对他说:恭喜你,顺利渡过了排异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进化。

王灿一愣,暗忖道:“不对呀,q博士说过,排异期会经历一番非人的折磨,接着还得渡过融合期,然后才能获得各种超异能力。我才完成了第一阶段进化,怎么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其实他哪里知道,若不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让正在进行生死大战的超能基因和免疫系统被迫放弃对决,不得不联手挽救他的性命,又岂能如此顺利地渡过排异期,提前获得了少量的超异能力?

要知道012是采集了自然界最优秀物种的基因,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方才配制出的超能血清,攻击性和破坏力极强。如眼镜男所说,王灿注射的剂量连恐龙都承受不了,何况是一个17岁的少年?纵然他的体质上佳,意志强韧,也绝对是有百死无生。生物的进化都是迫于环境的压力在无意识间启动的,往往要历时数万甚至数十万年才能完成。王灿的进化条件来得突然,来得猛烈,但又恰到好处。这就是机缘,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清楚。

安然渡过排异期固然令人欣喜振奋,但王灿更关心的是012副作用。在死亡的面前,超强大脑也好,超异能力也罢,全是浮云。刚才的那个声音居然又响了起来,清晰得如在耳畔:以你的灵魂起誓吧,从此忠诚于我,为我驱使,我将会保护你,赐予你无限的力量。藐视你就是藐视我,冒犯你就是冒犯我。不管他是人是神,不管他有多强大,都将受到我的制裁。而你,终将凌驾于众生之上……

凌驾于众生之上?

王灿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的。

“我没有幻听吧?难道是……神经错乱?!”

可是体内激荡得越发猛烈的力量让他意识到根本不是幻觉,为了印证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快步朝着不远处的木桩走去,挥掌削出。嗤的一声轻响,碗口粗的木桩当场断为两截。

这就是魔神赐予的力量?

王灿犹不敢信,再次挥掌劈斩。

喀嚓,又是一分为二。

看着像利刃劈斩般整齐的切口,王灿激动得心脏狂跳,暗道:“进化了,果然进化成功了……”还来不及高兴,疾泵而出的血液就冲击得大脑一阵眩晕,困意随之袭来。

难道……力量也与脑力一样,会消耗大量的体能,最终得通过睡眠来恢复?

王灿只来得及想明白这点,就一头栽倒,呼呼睡了过去……

【013 月考收官】

【013 月考收官】

下午的考试是1:00开始的。眼看着都12:55了,王灿的座位还空着,不但大头和薛真真着急,就连李云舒也皱起了眉头。她走到大头的座位前问:“王灿呢,他干嘛去了?”

“我哪知道?”大头已是急得满头冒包。

“打过电话了吗?”

“都快打爆了,”回答的是薛真真,潮红色的脸上写上了焦躁,“可就是没人接!”将心爱的苹果手机用力地在课桌上磕着,仿佛在怨它没能联系上王灿。

李云舒眉宇间布满了疑云,拿起电话要拨,又犹豫着没有按出去。

考试开始了,王灿还是没有出现。

语文老师柳萍也没多问,草草地声明了考场纪律就将试卷发了下来。

1:25分,脸色苍白,神情略有些疲惫的王灿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报告!”他大声喊道,惊得满教室的人都抬起头来望着他。

“王灿,你怎么现在才来?”柳萍不悦地问道,待看见他身上的血迹,顿时吓得惊声叫道,“你,你身上哪来的血?”

王灿若无其事地道:“不小心摔了一跤,都是鼻血。”

柳萍这才松了口气,问了几句就让王灿赶紧坐下考试。

李云舒凝神望着王灿,澄澈的双目里闪过一道慑人的寒芒。王灿仿佛感知到了她的注视,目光顺势扫来。二者相遇,犹如两把绝世神兵的碰撞,激闪出了令人心悸目眩的火花。

李云舒如冰的容颜竟依稀流露出了痛惜之色,摇头一叹后,便又埋头答题。

王灿倒是一怔,暗道:“她叹什么气呢?”却也没去多想,走回座位开始考试。奈何精神实在倦怠,身体疲软得不行,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见起色,了不得只有交了白卷走人。

刚出教室,大头和薛真真抢先围了上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么,摔了!”王灿木然地答道。

“放屁!”大头骂道,“你的车技我还不知道,怎么可能摔?”

王灿道:“谁都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不是?”就在这时,杨超也从教室里出来了,眼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走廊上,浑像是见了活鬼,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王灿眼里掠过一抹狠厉的残忍,旋又装作没事人似的,勾着大头的肩膀道:“走,尿尿去……”

薛真真捂着胸口呼呼地道,“吓我一跳……”

“你吓什么?”李云舒笑着问。

薛真真冲王灿的背影努了努嘴,“你看他满袖子的血,能不吓人么?我还以为又跟人打架了呢!”

李云舒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将目光投向了强作镇定的杨超……

**********

喝了薛真真专程买来的牛奶,又休息了半个小时,王灿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瞅着离下一场考试还有10分钟,就抽出历史课本信手翻着。

“劝你还是养会儿精神吧,临时抱佛脚没用!”大头撇着嘴说。

“在你那没用,在我这却有大用!”王灿像吃了枪药,语气有些焦躁。

大头笑骂了句,就去准备纸笔。

薛真真又转过身来问王灿晚上有没有空,王灿还没答,大头忙抢在前头说有。薛真真白了大头一眼,没好气地说:“我问你了吗?”又笑对王灿说,“要不我们晚上找个地方聚聚吧?好不容易放回大假,机会难得。”大头兴奋地连连说好,还拍着胸口说他拿命担保王灿晚上一定到。

不想王灿张嘴骂道:“别拿你的贱命说事,谁爱去谁去,反正老子没空!”用力地合上书页,闭了眼靠在椅背上,那张脸浑像大理石雕成的,又冷又硬,不带半点表情。

薛真真失望之极,和无奈的大头交换了下眼神,又道:“去吧,去吧,好不好?王灿,我求你了……”在她的软语攻势面前,很少有男生不举白旗,可王灿丝毫不为所动,还不耐烦地道,“都说了没空,你烦不烦呀?”

薛真真虽没生气,但满脸都是怏怏之色,撅着嘴嘀咕道:“太不够意思了,中午就放了人家鸽子……”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大头打叠起精神安慰,反而挨了一通发作。

王灿虽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想到白鹤林渡口的遭遇心情就糟糕得不行,哪还有功夫照顾别人的感受?眼见政治老师抱着文综试卷走进了教室,他也只得把烦恼先扔下,专心应付完这场考试再说。

先前那几分钟的临时抱佛脚让王灿在不到半个小时里顺利答完了历史部分,可惜益渐强烈的困意让他没心思去享受一气呵成的酣畅,为了接下来还要去办的事情,只得将政治和地理两部分放弃,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政治老师章泽瑞有着强烈的阶级爱憎意识,从来不会对王灿这类差等生假以颜色。但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走过来瞟了两眼王灿的卷子后竟然一声不吭地走回了讲台,仿佛什么都没有瞧见似的。全班同学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着面色潮红,鼾声微起的王灿,说不出的诧异。

“看什么?”章泽瑞挥起枯瘦的拳头将讲台敲得山响,中气十足的嗓音嗡嗡地回荡在教室里,震得每个人耳膜发麻,“答自己的题,管别人干什么?”

薛真真扭头瞅了眼沉溺在梦乡里,毫无知觉的王灿,便朝大头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大头耸了耸肩,满脸的茫然。

王灿这一觉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他看了下时间,抄起试卷递到讲台上,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直奔校外。尽管郭志豪老早就说过考完后所有人都得留下来,还有事情要讲,他也没那功夫去等。

到街上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就让去御苑皇都。

御苑皇都是蓬城的最奢华的高档小区,位于城北玉峰山下的洗芝湖畔,但凡住在这里的人非富既贵。出租车司机好奇地打量了王灿两眼,但也没有多问,发动车子就走。

王灿靠在后座上,紧闭双眼,默想着中午白鹤林渡口的经历,刻骨的仇恨令他陷进了入魔般的疯狂境地。先是神武科技园,再是白鹤林渡口,不管杨超是有心还是无意,已经两番差点置他于死地,若不报复,他还算个人吗?

【014 求你了,别惹我!(上)】

【014 求你了,别惹我!(上)】

沉湎于回忆中的王灿脸色苍白如,好似从棺材里爬出的死尸,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出租车司机先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后背一阵阵阴冷,就以为是空调造成的,不想关了之后更冷。惊慌之余从后视镜里看到王灿的模样,吓得失声惊叫。

王灿睁开了眼,灼灼的目光像划过夜空的闪电,慑人心魄。“怎么了?”他不悦地问。这一张口,司机就感到沁骨的阴寒迅速退却,心神略定,强笑着问道:“小伙子,你,你没事吧?”

“没事!”

“刚才我看你脸色苍白,还以为,还以为你……咳,你真没事?”

“啰嗦!”王灿不耐烦的断喝道,“开你的车吧!”

司机当真不敢再说一字,加快速度朝着御苑皇都驰去。

望着在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的玉峰山,王灿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残忍的冷笑。杨超的家就在御苑皇都,而御苑皇都就是杨超父亲名下的芝江置业集团开发的。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王灿不是君子,他那火烈烈的性子也容不得等上十年,就算十分钟也是煎熬。在白鹤林渡口醒来时他就打定了主意:今天天黑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让杨超付出应有的代价。就算不能搞死他,至少也要将他折磨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到湖滨路口王灿下了车,司机趁着他掏钱之际猛地一甩方向盘逃也似地跑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王灿挥舞着20块钱,站在风中凌乱了。

静等了一个半小时左右,骑着摩托车的杨超就出现在了视线内,王灿像获得了丰收的猎人,心满意足地笑开了。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杨超减慢车速,长吸了口清鲜的空气,准备将憋在心里半个下午,折磨得他身心俱疲的惊恐释放出来。不料还没来得及将浊气吐出,一道黑影从路旁的树荫里闪出,像玩具似的将他从40公里时速的摩托车上拎了下来,掉头钻进了树林。失去控制的摩托车一头栽进了排水沟里,轰轰两声歇火了。

抢劫?

杨超刚张嘴要叫,就被老大个耳刮子掴得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失去了知觉。

到了树林深入,王灿将杨超扔在地上,嘻笑道:“超哥,你不厚道呀!”杨超认出是他,骇得面如土色,眼里的恐惧浓得都快流出来了。“说好了白鹤林渡口见,你丫的却带了三个狠手来!?**的,同学们背里都骂你是牲口,原来你连牲口都不如!”

杨超爬起身来,连忙打量周围的环境,见王灿只有一个人后,心情稍定,高声嚷道:“王灿,你他妈……”话没说完,就见两米外的王灿突然到了面前,腹上一震,身子便朝后倒飞了出去,然后才感到剧痛从腹内漫延开来。

王灿瞧着趴在地上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的杨超,将手环抱胸前,吃吃地笑道:“看你这鸟样,原来也不是铁打的嘛。若是想尝尝我中午受过的那份罪,只管叫,扯着喉咙叫就是!”

杨超好不容易将胃中的翻涌压了下去,恐惧地瞟了王灿一眼,颤声道:“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王灿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捧腹顿足地大笑了起来。

“王灿,你,你可别发疯,咱们有话好说……”

“你觉得我在发疯?”王灿逼上了两步。杨超就尖叫着爬开。王灿怒道:“那我就发给你看!”笑意顷时冻结,两步抢上,一脚将杨超踢成了滚地葫芦,然后再抢、再踢……如是五次,直到将杨超踢到了洗芝湖畔才罢。若不是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把杨超弄死了,只消一脚就能送这小子去见湖龙王。

此时的杨超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躺在泥滩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呻吟。

王灿并没有觉得解恨,强行按捺住心中疯狂滋长的杀意,将杨超从泥里拧起扔到了草坪上,又走到湖边把手洗干净了,这才笑道:“超哥,真不好意思,弄得你一身都是泥。这身衣服一定很贵吧?还有这鞋,阿迪的呀,少说也值上千大洋,对不对?”

杨超没答,一味装死。

王灿倒也不在意,又说:“闹成这样还真不能怪我,你说是不是?不过话说回来,我很早就想搞你了,杜金宏不过是导火索!”

“我知道,因为李云舒……”杨超说了之后就后悔了,忙抱头蜷脚,乌龟般缩成一团。

王灿没有反驳,嘘声笑道:“是,你家有钱又有权,所以你自认为高人一等,我们这些穷乡巴佬就该任你玩弄,任你欺负,任你凌辱。甚至我们他妈的就不该生下来,不然你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会活得更滋润,更优越。是不是?”他越说越气。想到杨超在学校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想到在神武科技地下试验室和白鹤林渡口遭遇的两番折磨,本已消弥的杀意再起,恨不得几脚将杨超跺成烂泥方才痛快。拎住杨超的衣领,疯了似冲着那张满是泥污的脸的吼道,“来呀,来搞死我呀?你不是说像我这样的贱命十条也买得起吗?我**的!”抡起巴掌,一气抽了杨超不下十个耳光,直打得那张本来英俊的小脸肿成了猪头才罢。

“求你了,超哥!我求求你以后别惹我,别他妈的在学校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好吗?”王灿神情凶厉,活像是从哪座坟里蹦出来的厉鬼。“咱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搞你,所以求你别让我再找到搞你的理由,行不?”

杨超没答,阴冷恨毒的眼神胜过了千言万语的表达。

王灿霎时也明白这个死仇算是结定了。“好吧……”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洗芝湖,悠悠地道,“你肯定在想逃过这劫后,一定要花钱搞死我。是不是?不用否认了。中午你在白鹤林渡口就敢把我往死里整,再得了机会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弄死你。真的!我跟你不一样,穷是穷了点,但至少还有人性,至少知道自己是个学生,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真要玩的话我只有奉陪到底,就怕这么玩有一天你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信不信?”

杨超还是什么也没说。

王灿知道杨超是个见了棺材也不会流泪的二货,又岂会被他几句话给吓住?无奈地一笑,扔下句:“好吧,超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站起身来,像是为了将心中残余的杀意和仇恨全部宣泄出来,照着身旁碗口粗的柏树就是一拳,又深深地看了杨超一眼,这才大步走了。

杨超彻底地领略了王灿的暴力和暴戾,虽然没吓破胆,但骨子里全是恐惧。他不怕死,就怕王灿弄断他几根肋骨,再敲碎他的手指,那简直比杀了他都还难受。眼瞅着王灿就这么走了,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整个人就像虚脱般瘫在了地上。不想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好好的一棵柏树竟然从中断折,兜头砸了下来……

王灿刚走上御苑大道,就听到树林里传来杨超的惨叫和大骂:“**的,连棵树也来跟老子作对……”

万达广场是蓬城开发区的商业中心,这一片和附近十几条街就是熊奇罩的地盘。熊奇手下有13个心腹兄弟,号称‘十三太保’。每个兄弟都有一批自己的喽啰,少则三五个,多则十来个。整日里横行不法,鱼肉街邻,却又没人治得了他们。

都说熊奇背后有人,至于是什么人谁也说不清楚。

王灿从不曾在道上混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着这些人。从御苑皇都回来后他就一直坐在万达广场上的喷泉旁边,琢磨着门道。眼瞅着天色不声不响地黑了,时间也快指向八点还是不见熊奇等人出现,他也没了坐下去的心思,想着必须干点什么才行。刚站起身来,就见一群打扮得活像发情野鸡般的混混簇拥着熊奇口里叫的‘老七’从一间电玩城走了出来,他想也没多想就迎了上去。

“七哥!”王灿不知道那家伙姓甚名谁,叫一声‘哥’总是错不了的。一小混混将他拦住,骂道:“你他妈谁呀?滚开!”

王灿退了两步,高声道:“七哥,是杨超叫我来的……”老七这才将目光投了过来,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并没认出王灿就是中午被他和老八废掉的那家伙,马着脸问道:“杨超?他又有什么鸟事?”

王灿故作犹豫地道:“这个,七哥,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是关于中午那小子的事……”

老七一凛,暗叫道:“难不成还整出人命了?”将才没嚼两下的口香糖狠吐在地上,挥手冲一众混混道,“都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这才走上来,轻声问王灿,“说好的,咱们兄弟拿钱办事,出问题了他顶着!现在他又想咋样?”

王灿嘿嘿狞笑道:“是吗?”抬手搂住老七的肩膀,“这里不太方便,咱们那边说!”朝着不远处的一条黑巷子走了去。

【015 求你了,别惹我!(下)】

【015 求你了,别惹我!(下)】

老七自重身份,除了熊奇和自家几个兄弟,还没被人搂过肩膀。王灿的举动显然被他认为是冒犯,当即就怒了,抬手就掀。不想王灿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死死地将他勒住了,非但挣不脱,甚至连叫都叫不声了。

“不想被勒断脖子就最好别乱动!”王灿冷哼道。

老七还是没认出他是谁,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七哥,这才多会儿功夫,还没10个小时吧,就把我给忘了?你他妈的还没七老八十呢。”

老七着实费了一番脑力劲,总算认出了王灿来,不由惊呼道:“你,怎么……”王灿臂弯略微一带,他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进了黑巷子,又绕了个弯,就来到万达广场后面的垃圾库。

王灿将老七抵在墙上,摸出了他的手机道:“给老八和熊奇打电话!”

老七没接手机,揉着酸疼的肩膀道:“小子,今晚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你赶紧滚。若是熊哥来了,我敢保证你这条命就真没了!”

“是吗?”王灿冷笑,一拳照着老七的面门擂了过去。老七大惊,侧头避开。拳头打在墙上,水泥纷飞,就像遭了百斤铁锤重击,露出了个碗口大的洞来。

王灿看着满眼都是惊恐的老七,笑道:“你要是不愿意打,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老七是聪明人,品得出王灿话里的意味,忙点头道:“好,我打,我打……”先是拨通了老八的号码,说有点急事,要老八赶来万达广场后的垃圾库,然后又依样打给了熊奇。不想电话刚挂断,王灿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右肋上!

老七哇的一声惨叫,身子弓得像虾米,慢慢地瘫了下去。

王灿哪能就这么放过他呢?提着衣领拉了起来,左肋上又是一拳,四根肋骨就这么报销了。见老七像濒死的疯狗般抽搐着,他心中如饮琼浆般酣畅,嘿嘿地狞笑道:“七哥,是不是很爽呀?”

老七趴在地上,每咳一声便呛出一口鲜血,不胜悲惨。这一幕让王灿想到了自己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情形,恨意再起,抬脚踏住老七的手背,略微用力,便将四根指头碾得粉碎。老七不堪折磨,当场昏死了过去。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王灿踹了老七两下,见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暗道:“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残忍呢,万一不小心弄死他了可怎么办?”想到了杀人的后果,一股惧意便从心底涌了起来。

愣愣地出了会神,听见老七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王灿便犹豫起要不要打120急救电话。手机刚摸出来,就听老八的叫声在巷口响起,他忙应道:“是八哥么,七哥叫你进来!”

老八狐疑地问道:“贱人七,你搞什么鬼?”

老七没法答应,王灿也不作声。老八骂了一句,还是走了进来。但王灿从凌乱的脚步声判断出至少有五个人相随左右。

“这家伙谨慎呐!”王灿来不及思考对策,抬脚将死狗一样的老七踢进垃圾库里,掉头朝巷子里冲了去。

按王灿的设想,老八等人肯定料不到他已经重伤了老七,这么冲出去必然令他们防不胜防,两拳撂倒老八就逃,想来也没人能追得上。至于熊奇,以后有机会再料理也不迟。可没想到的是老八等人个个手持钢管或砍刀,杀气腾腾地逼了进来。

看着这一幕,王灿就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

巷里的光线很暗,老八等人见跑出来个陌生人,也都愣住了。“你他妈又是谁?”老八身前的马仔怒问道。

王灿脑子转得极快,忙笑道:“八哥,那个,七哥他……”话还没说完,问话那马仔就挥刀砍了过来。

王灿骂了声:“我操!”连滚带爬地往巷里躲。老八手下的五名马仔疯了似地追砍了上来,口里叫骂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懂。

重回了垃圾库王灿才发现没有别的出路。

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总算明白这句话有多么的讽刺了。

情急之下,王灿冲到角落里抱起一只半人高的潲水桶,朝着围砍过来的马仔们撞了去。为了活命,这番他可是用尽了全力。滑不溜手的潲水桶在他手里活像攻城的擂木,横冲直撞,无人能挡。两三个来回,五名马仔全被撞翻在地,嗷嗷地哀号着,哪里还凶得起来?

老八也被吓懵了,惊怒交加地质问道:“你他妈的是谁?”

王灿心中的杀意再被激了起来,哪还有心思搭理?更何况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怒吼一声,将潲水桶高举过头朝老八掷了去。

老八堪堪避过,掉头就跑。不想脚下一滑,当场扑倒。

王灿暗叫着天助我也,冲上来照着老八的左肋就是一脚。反馈回来的受力感和清脆的骨折声令他说不出的满足,哈哈大笑着骂道:“**的,这就是搞我的代价……”一把将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的老八拎起,照着右肋又是一拳。

老八狂呕鲜血,翻着死鱼样的眼睛看着王灿,嘴唇翕动,似乎还在问你是谁。

王灿努力平复下亢奋的情绪,正要下手碾碎老八的手指头,却感到腰背间涌起一股酥酥的暖流,强烈地无力感沿着脊柱直冲大脑,随之而来的就是可怕的困意……这是体能耗尽,即将陷入不受控制的深度睡眠中的信号。

王灿哪还顾得上折磨老八?掉头就往外跑。出了黑巷子,他咬破嘴唇,疼痛刺激得困意略退,又朝着大街冲去。远远地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他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地,疯也似地冲了过去。在手搭上车门时,最后一丝体能也耗尽了,困意海啸般席卷而来,眼看就要将他彻底淹没,他只得猛力咬破舌尖,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拉开车门,栽进了后座。

恍惚间王灿看到司机扭过了头来,那张惊愕的脸好像在哪见过,然后他只说了:“瓦房村……”仨字,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016 父归】

醒来的时候王灿发现并不是睡在出租车里,而是自家床上。

外面下着雨,淅淅漓漓,让人感觉别样的宁静。

深吸了几口凉爽潮湿的空气,任由家的味道在胸腔里回荡,心下说不出的踏实。试着去想是怎么回来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暗道:“我又不是神仙,会不得法术,总不能是自己飞回来的吧?”正纳闷之际,就听见了父亲的说笑声从院里传来。

“爸回来了吗?”王灿差点以为在做梦,翻身冲到院子里,见父亲王大伟正站在院门口和过路的邻居聊天,惊喜地叫道,“爸,你还真回来了呀?!”

王大伟回身笑道:“儿子,看你像什么样?快进屋去把衣服穿上!”

王灿这才意识到身上只有一条裤叉,被阴冷的秋风一吹,凉嗖嗖的。忙折回屋里,三两下将衣服裤子套上,再回到院里时王大伟已经将院门关上了,神情严厉地将他打量着。

王灿从堂屋里抽了条凳子摆在屋檐下,笑着问道,“爸,你啥时候到家的,怎么也不通知我去接你?”

王大伟冷笑道:“接我?亏你好意思说,昨晚要不是我在村口遇着那辆出租车,你不定被人扔哪条沟里了呢!”

王灿一怔,顿时明白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

“老实交待,昨晚干嘛去了?还有,衣服上哪来的血,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王大伟越说怒,脸色铁青。

王灿强笑道:“怎么会?昨天中午去学校的路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上的都是鼻血。你看我这身上,哪有伤口了?昨天不是月考么,又赶上放国庆假了,咱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就去聚了下,当时我没忍住多喝了几口。本以为没什么的,结果醉得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

这谎撒得实在不够高明,若是王大伟已经向大头了解了情况,一准儿得被拆穿。好在天色尚早,大头就算在家也还没有起床,王大伟又是昨儿深夜才回来的,怕是还没来得及打听情况。

果然,王大伟听王灿这么一说,更为火光,拍着凳子骂道:“好小子,还喝上酒了?越学越坏!你是不是皮肉发紧,要老子给你松泛松泛呀?”

“别,别!”王灿连连讨饶道,“我还是第一回喝酒,不然哪会醉成这样呢?”

王大伟冷眼审视着王灿良久,突地大笑了起来,指着王灿道:“打小你胆子比谁都大,怎么今儿两句话的功夫就被吓成这样了?”王灿实在习惯不了父亲这种前一秒狂风暴雨,后一秒晴空万里的急剧转变,正要交待上两句,王大伟又断然喝道,“还不去洗脸漱口,愣着干什么?”神情虽凶,但眼里却满是慈爱之色。王灿哀声叫道,“老爸,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脆弱的小心脏?哪能经得起你这样的来回折腾……”

不过王灿没急着洗漱,而是借口说家里没蛋了,得去大头家借几个来做早饭,一溜烟就跑了。到隔壁和大头勾兑好了说辞,这才提着王淑贞给的一篮子鸡蛋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

早饭后,王大伟说要去一趟黑风垭,问王灿要不要一道去。

“去黑风垭做什么?”王灿像被逼着吃了十只苍蝇,满脸都是恶心。

黑风垭是他妈的娘家,自打外公外婆去世后,王灿就再没去过了。虽有个亲舅舅,但两家的关系处得实在是恶劣,眼不见心也就不烦,懒得来往。

父亲的脾性王灿最了解,虽不是小肚鸡肠,但眼里绝对揉不得半粒沙子。半年前母亲查出患上肝癌,为了手术费求东告西,跑了不知多少家都没能凑够。最后想到有钱的舅舅,厚着脸皮上门求借,非但一分没到手,反而还挨了好一顿奚落。此番回来,连平素相好的朋友都顾不得联系就往黑风垭跑,王灿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你二表哥结婚,亲自打电话请了我和你妈。身为长辈,我们总不能不去吧?”

王灿气呼呼地道:“他是晚辈,该请;你是长辈,去或是不去都行。只要礼送到就是。不过爸,舅舅和舅妈从来不拿咱们当亲戚,你又何必送上门去让人……”话没说完,王大伟就断声喝道,“闭嘴,哪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又不是让你去!”

“八人大轿抬我也不去!”王灿怒声哼道。

“美得你了!”王大伟冷笑道,“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下午就回来!”说完拎上皮包就走。

王灿到底不忍心让父亲一个人去受气,又追了出来。

**********

去黑风垭要先到中和镇转车。

中和镇班车下客点对面有家卖彩票的店,王灿甫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张贴在外墙上的走势图,当即想到那天出院时买过的两注彩票,拍着脑门暗骂:“我也是个糊涂蛋,只晓得买,不晓得兑。也不知道伯娘有没有把衣服收去洗了,要是洗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王大伟连催了两声也不见王灿答应,就折了回来问:“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王灿的目光刚好落在他买过的那期彩票上,就着记忆里的两组号码一比对……老天爷,两注二等奖?!

“发了,发财了!”王灿激动得差点叫了出来。前天纯粹是出于好奇才买了两注,当时虽然经过了一番计算,但并不觉得会中。此时看着结果方才晓得脑子里的那个奇怪模型便是彩票开奖结果预测系统,传说中要用超级计算机才能构建出来的数学模型。

“这么说来,以后彩票的头奖便是我家后院里的瓜果,想怎么摘就怎么摘,想摘多少就摘多少了?”目光落到火辣辣的‘4.3亿奖池’上,王灿就感到腿肚子一阵抽筋,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顷息间酝酿成形,“4.3亿的奖池看起来很多,但只需要100注头奖便可以将它洗劫一空。也就是说,我花200块钱买下100注相同的号码,明天早上起来就是亿万富翁了?”

200块撬回4.3亿?天呐……王灿差点被这个念头呛得背过气去。

王大伟可不知道王灿愣呆呆的在想什么,见他面色潮红,眼神古怪,就探手往额上摸去。王灿哆嗦着回过神来,推开父亲的手兴奋地道:“爸,你听过一句话没?”

“我读的书可没你多,保不准没听过呢?”王大伟笑道。

“古人常说‘否极则泰来’。咱们家遭了这么多劫难,也该到时来运转的时候了。你说是不是?”

王大伟满头雾水,纳闷地道:“儿子,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爸,咱们去买注彩票吧?两块钱的就可以。”

“行,怎么不行?只要你小子好好读书,别说两块钱,两百块、两千块都可以!”

王灿也没功夫去体味藏在这句话里的溺爱,拉起父亲就朝马路对面跑了去。

略微扫视了一眼走势图,王灿将上一期的开奖结果加进了预测系统里,立即就得出了两个结果。

“怎么又是两个结果?”王灿一时没搞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见父亲掏出10块钱给老板说打五注机选,他忙抢上去道:“不要机选,我想好了两注号码……”迅速地写了下来递给了老板,又从王大伟手里夺过10块钱递上去,特别强调道,“只买两注,谢谢!”老板还不忘取笑王大伟说:“兄弟,看来这家你快当不成啰!”王大伟得意地笑个没完。

【017 家访(上)】

【017 家访(上)】

还没坐上去黑风垭的班车,王灿就接到大头打来的电话,说得到内部消息,下午郭志豪要来家访,叫他赶紧回去。

“他来家访关我毛事?我这会儿正要去黑风垭呢!”王灿说。

“关你毛事?他来访你,你说关不关你事?”大头恼火地嚷道,“只要你不怕他找麻烦,爱去哪去哪!”

大头的电话刚挂断,王大伟的电话也响了。一听父亲热情地叫郭老师,还连连答应说下午有空,王灿心头的那根弦立马就绷紧了,心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老小子竟会访到我家来?”

接完电话后,王大伟就急吼吼地说:“儿子,咱们得赶紧回去,下午郭老师要来家访,可不能让人家空跑一趟!”掉头就走。

“舅舅家不去了?”

“明天才是正日子,不急!”

王灿却急了。别的他不担心,郭志豪这人出了名的嘴碎,十有**会告他的刁状。要是让父亲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学校的所作所为,怕就不是松泛筋骨那么简单,而是真要掉层皮。

“这怎么能行?”王灿抢身拦到王大伟身前道,“我看要不这样,你去舅舅家,我回去等郭老师。”

“不行!”王大伟坚决地摇头道,“既然是家访,我这个家长就不能缺席。”

王灿深知父亲有多固执,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心下只得默默祈祷郭志豪的刁状不要告得太狠,不然国庆节就成了国庆劫。

吃过午饭没多久,王灿正在换下来的脏衣服里掏摸那张被遗忘的彩票,就听阿吉汪汪地吠叫起来,郭志豪的声音也在院门外响起:“王灿在家吗?”王大伟怒声斥开阿吉,热情地招呼道:“郭老师,这么快就到了?来,快请屋里坐……”又是发烟,又是搬板凳,又是泡茶,忙得不亦乐乎。

王灿强打精神迎了出来,满心都是等待宣判的惶恐。

郭志豪最爱的就是端起师长架子数人长短,高二五班除了那三五个成绩冒尖的优等生,没人不讨厌他。可今儿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见了面一个劲地问王大伟的工作情况、王灿母亲病情的恢复情况、家庭经济情况,只字不提王灿在学校的表现。直到王大伟主动问起,他才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王灿,似笑非笑地道:“王灿没跟你汇报过?”

王灿被郭志豪一瞧,当真是亡魂尽冒,暗叫道:“完了,老子今天真要下地狱了……”只听王大伟说他昨晚才回家,还没来得及细问,郭志豪就郑重地道,“这也是我今天来家访的原因!”

“是不是王灿在学校惹事了?”王大伟紧张地问道。昨晚刚下飞机就接到郭志豪打来的电话,说国庆节期间要来家访,问方不方便,他满口应承了下来。王灿的成绩不好他知道,但肯定不会是郭志豪来家访的初衷,舍此而外,那就只有惹事生非这一桩了。

“老王呀,”郭志豪深吸了口香烟,一边喷吐着烟雾,一边语重心长地问道,“我想知道你在王灿身上是怎么打算的,能告诉我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王大伟笑道,“只要王灿他能读,不管读到哪,我就是把命拼了也会供的。”

郭志豪似乎很赞许王大伟的表态,连连点头道:“拼命倒是不至于的,我就怕你们两口子顶不住经济上的压力,让王灿辍学打工。真要是这样,一棵好苗子就毁了!”

一棵好苗子?

王灿差点以为听错了,心说:“就我那300分都考不上的狗屎成绩也算好苗子?这老家伙唱的是哪一出呀?”

王大伟虽然也没搞明白状况,但却坚决地道:“怎么可能?王灿是独生子,我们不培养他培养谁?钱是挣不完的,债是还一点少一点,但错过了读书的年龄,这辈子就得毁了。郭老师你说是不是?”

郭志豪诧异地打量着王大伟,显然是没料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汉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暗青色的老脸上泛起了罕见的欣慰笑意,感慨道:“要是所有的家长都有你这样的见识就好了。”从随身的提包里摸出一张单子递上道,“这是王灿本次月考的成绩,你看看!”

王灿略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月考成功要国庆大假放完后才会出来的。不过就算瞧不见单子,他也能猜出各门成绩考了多少。

英语140-145分之间。之所以会有五分的波动,是因为拿不准顾英杰会给他的作文评多少分。

数学90分——为了不至于昏睡在考场里,他只能做90分的题。

语文白卷0分。

文综80分——他只答了历史部分,政治和地理都交了白卷。

四门成绩加到一起,差不多也有310分了。

得出这个数字后,王灿满心都是诧异。

要知道高一期末考试各科总分加起来才283分——语文55、数学52、英文44、历史60、地理45、政治27——这次有三门都交了白卷,竟还拿到310分。当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呀。

若是语文、政治和地理三门不交白卷,怎么也能拿到150分,加起来就有460的总分。这成绩在高二五班里也算是中等,若是再努力点,考个三本大学的希望大大的有。放在以前别说是本科,就是好一点的专科他都不敢去想。现在变得触手可及,又有点不敢相信。

王大伟的目光从成绩单上扫过,并没有率先追究三个零蛋是怎么回事,而是不解地问道:“郭老师,没搞错吧?王灿的英语能考142分?上学期期末才44分呀?”

郭志豪哈哈地笑道:“你意外,我也意外,顾老师更意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大伟眼睛都瞪圆了,满脸尽是狐疑之色,“不会是抄别人的答案了吧?”

“王灿,你说呢?”郭志豪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透出洞悉一切的莫测高深,不由得让王灿的小心脏抽紧了。面对父亲威严的审视,他忙道:“爸,你怎么能怀疑我抄答案呢?”

“从小到大你就没考这么好过,能让我不怀疑吗?”

“我那叫厚积薄发。”

【018 家访(下)】

【018 家访(下)】

“还厚积薄发……”王大伟眼里闪过一丝怒色,正要训斥几句,就听郭志豪笑道,“老王呀,你不能冤枉了孩子,我可以保证他没有抄答案。不但没抄,反而还把他的答案递给别人,帮别人考出了好成绩。你说是不是,王灿?”

王灿心下一震,暗道:“这老小子,锦衣卫的干活吧?怎么会连这个也知道?”只得讪讪地笑道,“那个,其实吧,也不算,只是大家互相那个啥,你懂的……”额上已渗出了老大一片虚汗。

郭志豪放声大笑,甚是得意。

王大伟显然没闹明白情况,愕然地看着郭志豪。听郭志豪长声感慨说:“老王呀,你这儿子,我们怕是都看走眼啰!”他就越发的纳闷,心说:“不就一门英语考得好些,怎么能说看走眼了呢?”也没细问郭志豪话中的意思,黑着脸问王灿怎么有三门都是0分。王灿没来得及解释,郭志豪就说这三门王灿都交了白卷。

王大伟强抑着怒气质问道,“为什么交白卷?”

王灿急道:“爸,这个,其实我也不想。当时感觉特别困,实在打不起精神,可能是在医院呆久了,作息上没能调整过来……”

‘医院’二字让王大伟冰冷的脸渐渐融化,但还是故作愤怒地问道:“那你要调整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

“老王,我若是你就不会发脾气!”

“难不成我还该表扬他?”

“我就是这个意思!”

王大伟懵了,苦笑道:“郭老师,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不单他不明白,王灿也不明白,心说:“这老小子,敢情在说反话?”

郭志豪又从包里翻出王灿上学期的成绩,指着语文、政治和地理三项道:“看见了没,只要能王灿照常发挥,这三门应该能考到150分左右,甚至200分都有可能。312+200=512,上二本线都有没问题。这难道还不该表扬?”

王大伟这才看出了王灿的进步,脸色越发柔和。再加上郭志豪连夸带赞,说王灿如何的有潜质,只要悉心培养,必然成为栋梁之材,他更是激动双眼放光,嘴唇发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灿见父亲如此情状,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温暖。

酸的是长到了17岁头一回让父亲这么激动忘情;暖的是从今以后非但不会再让父亲失望,还会成为他和母亲毕生的骄傲。

夸赞的话说完了,郭志豪神又简要把四中历来就有的‘突击班’计划向王大伟作了介绍,然后神情一肃,话锋陡转,说他有心培养王灿去竞争突击班名额,希望身为家长的王大伟能够全力支持。

此言一出,王灿如遭闷雷,当场给炸懵了。王大伟却脱口惊呼道:“当真?郭老师没开玩笑吧?”

“你先别激动。我不是说要保送王灿进突击班,我也没这个资格,而是通过强化培训,让他有竞争突击班名额的实力。”

众所周知,四中的突击班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火箭班’,它是由高三年级最优秀学生组成的精英团体。白天在各自班里上课,早晚自习则由专门配备的老师进行辅导。每周都会有测试,不定时还会进行模拟考试,若是连续两次测试的成绩没达到最低分数线,就会被淘汰出局。

在学生的眼里,突然班就是‘魔鬼训练营’,只要进去了就再别想过人过的日子;但在家长们心中,突击班就是‘重点大学保送班’,只要能够坚持到最后,几乎百分百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王灿总算明白郭志豪今天来家访的目的,这主意简直太疯狂了。若不是有父亲在场,他早已经开骂:哪里是强化培训,分明就是玩命折腾。

王大伟固然兴奋郭志豪对儿子的看重,但也清楚王灿是什么料,问道:“郭老师,你看王灿能行?”

“只要王灿努力上进,你们家长全力支持,以他的资质……嗯,还是大有希望的!”

大有希望?

王灿气得差点笑喷了,暗骂道:“我操,班上那么多比我成绩好的,你怎么不说他们大有希望?也不知道你丫的哪根筋搭错路了,竟跑我爸面前鬼扯……”

王大伟看着脸上苦得都快渗出油来的王灿,原本犹豫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郭老师,”他严肃地道,“那我就把王灿交给你了。不管他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你的这番苦心我和王灿都会铭记一辈子。谢谢你!”

郭志豪握住王大伟的手郑重地说:“教书育人是我的份内工作,何必说谢?当了一辈子的老师,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我又岂忍眼睁睁地看着这么棵好苗子毁了……”

听着这话头,王灿就知道郭志豪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顺着说下去,保准两三个小时都打不住。正想寻个借口开溜,就听有人在院门外喊道:“王大伟,王大伟你给我出来……”语带恼怒,十分的不友好。眨个眼皮的功夫,一个胖得肉球似的,烫着爆炸式钢丝头女人风也似地‘滚’了进来,一手叉着被昂贵的真丝连衣裙勒出的‘游泳圈’,一手指定坐在屋檐下的王大伟就开骂。那像吸了生猪血般腥红的肥厚嘴唇翻动得比抽水机马达都欢快,噼噼叭叭,轰得王家父子和郭志豪半晌没能醒过神来。幸得阿吉打横里冲出来,几声凶悍的狂吠,立时将女人的气焰压了下去。

王大伟撵开阿吉,笑对女人道:“大嫂,你怎么来了?”忙往屋里让。

王灿顿时傻了眼,这女人就是他的舅妈伍会春?四五年的功夫没见,肥得连猪都不好意思正眼一瞧,也难怪他认不出来。

伍会春见王大伟将阿吉拴住了,胆气复壮,又指天掏地地大骂起来。什么狼心狗肺,什么借钱不还,碎话、旧话和脏话裹在一起,炮仗似的炸得人头疼。

王大伟本是出了名的烈货,这会子却压住脾性,近乎低声下气地请伍会春住声,有事屋里慢慢说。不想伍会春非但不打住,反而骂得越发起劲,气得王大伟眼前金星乱冒,恨不能两脚将她踹死才解气。

王灿这才知道他妈罗群英的30多万的手术费有一大半都是父亲拿了家里的宅基当给舅舅家借来的。伍会春打从嫁进罗家门就不待见他妈,30多年过去了,两家整得跟冤家世仇似的,只要逮着了机会,伍会春从来不忘落井下石,横加羞辱。

王大伟虽然气得脸色紫胀,但还是没有发作。王灿可忍不下去了,厉声喝道:“骂谁呢,以为这是你家?”

伍会春一愣怔,瞧定王灿,脸上的横肉牵动,鄙夷地冷笑道:“你就是王灿吧?还读书人呢,知道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王家老老小小的就没个好东西……”

“够了!”王大伟暴喝道,“伍会春,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就是欠你家点钱吗?我和罗强白纸黑字约好的,三年连本带息还清,这才不到四个月,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伍会春见王大伟突然凶了起来,不免有些慌神,但债主的优势心理很快让她的胆子再次壮了起来,“说得好听,你还得起吗?就靠着你搬砖挣那点钱,还要养那死鬼婆娘……”才骂到这里,见王灿冲了过来,双目血红,神情凶得像吃人的恶鬼,心下发慌,尖叫着往后躲。不想脚下一滑,当场就成了滚地葫芦。

王灿扣住伍会春那比他大腿都粗的胳膊拧了起来,挥起拳头就要照着那张皮球脸揍下去,幸得王大伟及时喝止,郭志豪又抢上前来拦阻,他才变拳为指,抵着伍会春的鼻梁骂道:“滚,给我滚!”

伍会春见郭志豪将王灿抱住,料定安全有了保障,这才呼天抢地地叫起了救命。左邻右舍闻声赶来,一见是她,莫不恍然,假意劝慰着将她拉了出去。

伍会春跟大多数的农村妇女一样,典型的‘人来疯’,人越多就发作得越厉害。笃定有了大家的‘保护’,王家父子不能拿她怎样,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起来……

王灿听不下去,掀开郭志豪就往外冲。王大伟忙拦住道:“儿子,别跟那疯婆娘一般见识,不值!”

看着父亲满脸的悲苦之色,王灿猛地醒过神来:“不就是十几万吗?上次中的两注彩票少说也有六七十万,还清这笔债那是绰绰有余了!”精神为之一振,笑道:“爸,你放心,我没事……”

王大伟却是笑不出来,那一声声的辱骂就像千刀万剐,令他痛彻心扉。但人穷志短,还不出钱来又能奈何?

也不知何时,郭志豪竟和伍会春说上了话。一番啰嗦的说教下来,伍会春非但止住了骂声,还满脸的羞愧,连声辩解说她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王家还不上钱云云。后来实在顶不住郭志豪的诛心之论,就说儿子明天结婚,家里实在忙不过来,逃也似地走了。

王灿可没料到令全班同学深恶痛绝的‘郭式说教’竟有这样的威力,大笑之余也偷偷地向郭志豪竖了回大拇指。

送走了郭志豪,王灿也找到了出院那天买下的两注彩票,趁着乡亲们围坐在一起安慰父亲,他含混地打了声招呼,借了大头的电瓶车进城去了。

【019 还债(上)】

【019 还债(上)】

第二天是国庆节,眼看都九点过了,王大伟还没有出门的意思,王灿就好奇地问:“爸,你不去了?”

王大伟明知故问道:“去哪?”

“二表哥不是今儿结婚么?你不去参加婚礼?”

王大伟嗫嚅着道:“算了,我看还是托人把礼金送得了。像你说的,何必再登门自取其辱?”

“爸,这可不像你呀。他们不仁,我们可不能不义。更何况是二表哥亲自打电话请了你,你不去就太说不过去了。再说,你不是常教育我,老一辈的恩怨是老一辈的事,与下一辈无关么?”

王大伟奇怪地看着儿子,也不知是被说动了,还是被王灿笑容里透出的自信给感染了,良久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去……”

“不是你去,是我们一起去!”

王大伟心中惶惶,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就被王灿连拉带拽地拖出了门去。

到了中和镇,王灿接了个电话,就对王大伟说他有点急事,需要逗留大约半小时,要父亲先赶去黑风垭,他随后就到。王大伟无法,只得说:“别瞎混,若是不想去只管回家就是!”

看着父亲扛着一身的落漠恹恹地坐上了班车,王灿心下尽是凄楚。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还是几十大万呢?换个角度去想,王灿发现父亲还能笑得出来已经是奇迹了,若是他……算了,想这些做啥呢,还是办事要紧。

**********

黑风垭村今儿特热闹,天还没亮烟花爆竹就砰砰地放个不停。本乡本土的人都知道村主任罗强的二儿子结婚,正日子就在今天,所以不管有没有亲,但凡和罗强有过照面交情的,都备了礼金、买了烟花赶来祝贺。

天刚放明,罗强就携了老婆、大儿子儿媳和三儿子在村口迎候来宾。撇开那预备好的108桌酒席不说,单说泊在临时辟出的停车场里的几十辆轿车就能看出这场婚宴的排场有多大、罗强的结交有多广了。

说起罗强这人,中和镇几乎无人不晓。先是在广东打工,靠拉皮条起家,结果把自己弄得两进两出。接着改行搞长途客运,十年间倒也顺利,没出个事故,着实积攒下了不少家业。后来嫌客运行业太累、风险太大,不知打哪搞了个党校的文凭,和镇上的干部几顿酒饭勾兑下来,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黑风垭村主任。

其实就凭罗强的流氓出身,也干不出啥事来。哪知中和镇发现了全国罕见的超级气田,黑风垭一带规划成了储气站,所有居民都得搬迁。霎时间,这个地痞村主任就有了莫大的权柄,呼风唤雨起来。村民的搬迁款项都得经过他手,从中吃拿克扣了多少没人知道,反正鸟事不干,家境却是越来越富。不过一两年的功夫,‘罗扒皮’的名声就在中和镇叫得震天响,大家虽都恨在心里,却又不得不用心巴结。

王大伟下车后,先是打量了一眼轰轰烈烈的场面,嚼着心里又酸又苦的滋味,万般不甘地朝着路口的接待处走了去。罗强眼尖,老远就认出了他来,当下甩开老婆伍会春,快步迎上来道:“大伟,你怎么回来了?”拉着手臂,先塞过一包中华烟,就嘘寒问暖起来,甭提有多亲切热情。

王大伟僵着脸客气了几句,说侄子结婚,他这个当姑父的不亲自来祝贺实在说不过去。不想话声还没落,就听伍会春冷笑道:“咱孩子哪当得起呀?只要能把你家借的那笔钱还上,就比什么祝贺都强!”

“我**的!”罗强回身破口就骂,“闭上你那屄嘴滚一边去。今天是二娃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晦气事干什么?看什么,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踹沟里去?”伍会春怕老公,讪讪地侧过身去,和不相干的人热聊了起来。

罗家的孩子虽都看着王大伟来了,却没一个上前来招呼的,都装作忙事,没看到。

王大伟很有自知之明,也不计较这些。走到礼金簿前写下名字和2000块的数额,正要掏钱,就听伍会春说:“老罗,你也是的,请他来做什么?他家都成那样了,哪能送得起礼呀?都叫你罗扒皮,难不成你还真要扒人家皮不成?”他的脸腾地就红了,心中像引燃了野火,烧得甭提有多难受。

罗强说都是自家亲戚,送多送少是心意,计较那些做什么?这话听着漂亮,但在王大伟心里却比钝刀子割肉都难受。可再难受他也只能忍着、受着,谁让他欠着罗家老大18万呢?这笔债一天还不清,他就一天直不起腰板!

负责招呼客人的是伍家的亲戚,他们都认识王大伟,却偏把他安排到沾不上半点关系的远客中去。黑风垭的人都清楚罗王两家的恩怨,大家只是背后议论,也没个上来招呼的。倒是远客们不晓内情,反和王大伟热烈地聊了起来。

没多会儿功夫,就听有人叫道:“又来一辆,哎哟,还是好车嘞。后面的大货车干嘛的?盖得那么严实,莫不成也是来送礼的?”众人都轰笑起来,说哪有开大货车来送礼,必是顺道路过。

罗强瞅着缓缓驰来的价值一百二三十万的奔驰s400l,挂的是粤省车牌,陌生得很,心下不由一凛,暗道:“难道是当年跑客运认识的朋友?”招呼过俩儿子,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

车靠边停了,率先打从副驾驶下来的人不是王灿又是谁?

“舅舅,大表哥、三表哥……”王灿的热情顿时让罗强父子三人懵在了当场。

有人认出了王灿,惊笑道:“那不是群英的儿子么?”

“灿儿!”罗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也不瞧王灿,眼睛滴溜溜地在崭新的车上转着,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是闹的哪出呀?”

“舅舅,我哪敢在你的地面上闹?今天我可是专门来给你,给二表哥道喜的!”王灿见罗强的目光落在了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子身上,便笑着介绍道,“舅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钟先生是我爸公司的秘书,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我爸,我只得把他领到你这来了。”

【020 还债(中)】

【020 还债(中)】

钟姓男子抄着一口广式普通话,先是和罗强父子握过手了,又递上了名片,连说若有搅扰之处还请见谅云云。见王大伟走了上来,忙两步抢上去,说道:“大伟,你太不像话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可没把老板急坏……”拉上王大伟走到一旁,也不说什么去了。

伍会春识不得车的好坏,嘲笑道:“可别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被追上门来了吧?”

王灿笑道:“舅妈,你这样说可不对……”

“谁是你舅妈了?”伍会春是个特会记仇的人,想着昨儿王灿要揍她的那一幕,就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了。

王灿嘻嘻笑道:“舅妈,你不认我也不能改变我妈是舅舅亲妹妹的事实不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认不认就能撇开的。”

“我呸!”伍会春狠啐了一口,骂道:“咱们罗家没你们王家这样的亲戚。要论亲戚,先把钱还上再说!”

罗强怒声喝斥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伍会春趁势嚷了起来,“我怎么没完了?就他家那破房子,竟从你这里当去了18万,18万呐。换成现钱都能码一大桌子!就他王家三口能还得上?下辈子吧!”

“舅妈,”王灿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家的房子是破,可地不破。若不是我爸急等钱给我妈做手术,你认为18万能拿了我家的房子?180万你也别想!”

“听你这口气,好像你们王家还吃大亏了?行呀,把钱还我,我立马把抵押的借据还给你。谁希罕你那破房子!”

罗强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逼视着伍会春道:“你到底滚不滚?”伍会春吓得脸色一白,退了两步,见四周围着几十上百号宾客,胆气一壮,戟手指着罗强的鼻尖道,“你在老娘面前凶算什么本本事?真要有本事去找你那死鬼妹妹把钱讨回来呀!”

王灿的脸色瞬时冷了,像结了层冰,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别扭和难受。

“舅妈,你看不上我们家的人不要紧,但请你说话注意点,给你,也给罗家积点口德!”

“积你妈的口德!”伍会春当场怒骂了回来,“老娘还要你来教,你算什么东西?得了癌症,肝都切了,不是死鬼是什么?还好意思活着,换作是我,早把自己送阎王爷案头去了……”

王灿怒而大笑了起来,狞声道:“若是那样,我肯定是不会留舅妈的。”扭头冲安坐在货车上的人断喝道,“都他妈的傻了?卸车呀!”四个人忙动作了起来。

罗强不想事情闹得太不愉快,搅了喜庆的气氛,先是狠骂了几句伍会春,又安抚了众宾客,这才看着陆续从车上搬下来的大铁箱子,笑问王灿道:“灿儿,这都是些什么呀?”

“好东西!”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舅舅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是吗?”罗强气得笑了起来,指着老三罗晟道,“你给我打开看看!”

罗晟揭开一只箱盖,见满满一箱子全是硬币,而且还都是一毛的,银光闪闪,映着天光耀得人眼睛发花,失声惊叫道:“嗬,好多一毛的硬币呀!”

罗强也懵了。

王灿笑道:“每箱整好10000块,一共20箱。我打小算术就不好,数学考试从来都不及格,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还借舅舅家的那18万块钱,还带上利息?”

20只大铁箱子码在路边像小山一样,壮观得很。在场的宾客不乏见多识广之辈,可也没人见过如此之多的硬币,还都是一毛的。每箱100000枚,20箱就是200万枚。想着还不觉得,可眼睁睁地看着200万枚1毛的硬币摆在眼前,才晓得堆量大得实在骇人。

罗氏父子愣呆呆地看着堆得比他们个头都高的20大箱硬币,全是一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古怪神情。

伍会春走上前来,伸出那猪蹄似的胖手,在钱箱子里哗哗地划拉了几下,皱着眉头嘀咕道:“10个1块,100个10块,1000个100块,10000个,10000个也才1000块钱……10000块钱那不得有10万个了?”像触了电似的猛地一抽,回身抱住罗强的臂膀,苦兮兮地道,“老罗呀,你可不能听他的,谁知道这一箱够不够10000块呢?”

罗强多精明的人?立马就明白王灿今儿是刻意来找茬,报复他的见死不救。几十年下来,‘出来混迟早得还’的道理他比谁都悟得透彻,但没料想到会栽在这个才17岁的侄子手里,教他不得不在儿子大婚之日当着众宾客的面把这坨臭狗屎给咽下去。

“灿儿呀,”罗强推开伍会春,满脸都是春光明媚的笑意,“你这算啥呢?真是打算不认我这个舅舅了?你爸来借钱时我就说过了,能还就还,还不上也没什么。毕竟我只有一个妹妹,总不能见死不救……”

“打住,打住!”王灿捂着肚子,一番恶心得快要吐出来的神情,“舅舅,你的心意我爸知道,我知道,在场的乡亲们也都知道。在最危难的关头你让我爸把价值200多万的宅基以18万典押给你,这才有钱救了我妈的命。我和我爸感激你,永远会铭记你这份情……”不想才说到这里,又被伍会春打断,“能记住就好,就怕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王灿连连点头道:“舅妈教训得是,所以我才要向舅舅多多讨教。”

旁人有听出王灿话里藏着的挖苦之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灿又说,“这些钱都是我爸拿命换回来的。本来昨天下午就打算送过来的,没想到学校老师来家访,耽搁了。虽说迟了一天,但今儿是二表哥结婚的大喜日子,人进门,财也进门,人财两得,兆头更喜庆不是?所以我和我爸计较了一下,特地选在今天送了过来,而且还另外备了一份薄礼,请舅舅舅妈笑纳!”说话间,又有一只箱子送了上来,虽然比装硬币的钱箱子小了大半,但也有旅行箱大小。箱盖揭开,竟又全是崭新的一毛纸币。

“我爸说了,他虽穷,但却是罗家的女婿,是二表哥的姑父。大礼送不起,小礼又不像话,只得多花些心思讨些吉利,不然也太对不起舅舅的救命之恩了。这箱里共有99999张一毛的纸币,取意长长久久。希望舅舅舅妈别嫌少,我们能做的了就只有这样了!”说完还叹了口气,显得特别的遗憾。

罗强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迎着王灿那看似天真,实则透着阴冷杀意的眼神,他却感到骨子里尽是寒意和恐惧,别说是动手,就连反诘的勇气都拿不出来。心下暗道:“几年不见,这小子哪还有小时候的鲁莽样?那双眼睛就像长在魔鬼身上的,太瘆人了……”

旁人见罗强嗫嚅不语,还当他真是被感动了,击掌赞道:“好,好彩头。小伙子,好精巧的心思呀!”也有人笑道:“都说人生最美的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么好的事我们可是做梦都梦不到!罗主任、伍大姐,你们这份福气当真教人羡慕呀。”

罗强气得差点没七窍生烟,偏还不能当场发作,也不正眼去瞧王灿,强笑道:“好,好,难为你,难为你们爷儿俩了……”扭头冲大儿子罗昌厉声喝斥道,“发什么愣,还不把你姑爹和表弟领家里去上茶!”

王灿扭头看了还在和钟姓男子有模有样聊着的王大伟,叫道,“爸,还没说完吗?”

王灿的所作所为让王大伟是尽看在眼里,当真是前所未有的解气。也没去想这些钱都是王灿打哪弄来的,只要能将一出胸口恶气,哪怕是现在死了也值得。钟姓男子也说了,他们是王灿雇来的临时演员,剧本也是按王灿的意思连夜精心编排的,目的就是要在今天当着众宾客的面好好地羞辱罗家老少,泄愤解恨。他不知道王灿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但眼前的场面却是他梦寐以求的,更何况王灿的话说得漂亮,事做得更漂亮,让他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嘴上虽和钟姓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整个心思全在王灿那边,听见王灿在叫,他假意交待了几句就快步走了过去。

“大哥,咱们两家也不是外人,你又何必客气?我这次回来得急,公司里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待清楚,这不,老板派了老钟来找我,连今天下午的机票都订好了,要我无论如何也得今晚赶回去,不然事情就麻烦了!茶我喝,但喜酒是没功夫吃了,还请你、请大嫂还有二娃多谅解。”

罗强一时不能从王大伟的话里探出深浅,就一把将他拽住,“看吧,你这就是生我的气了。今天茶你得喝,酒也得吃,误了飞机不打紧,回程的机票我包了……”

钟姓男子忙凑上来道:“罗先生,这可不是几千万损失的小事,而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不然老板也不会派我冒昧地上门来抢人了,还请你多多谅解。”

一听关乎人命,罗强的神情就凝重了,连问怎么回事,还说他在广东那边认识不少朋友,有需要帮忙的他现在就打电话。

钟姓男子笑道:“多谢罗先生的好意,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跟你联系的!”虽然是客套话,但神情却很诚挚,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真的会在需要的时候跟罗强联系。

为了化解尴尬,为了不破坏婚礼的喜庆气氛,罗强竭尽其能维持着,面虽带笑,心里却不知道有多怒、多苦。

【021 还债(下)】

王大伟一出了憋在胸中多年的恶气,又还清了罗家的欠债,当真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若非念在罗强是妻子的血亲兄长,当真要穷追猛打到底,将婚礼搅个稀烂。饶是如此,他也不想轻易放过,说着漂亮话之余,还不忘捎带着刺上罗强两下。

王灿见此情此,便知父亲顾忌血缘姻亲,不想做得太绝,也就收起了继续逞能的心思,安静地站在一旁。

伍会春原本就是猪头,除了钱以外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看着20只大铁箱和一只小皮箱的钱,她先是迷糊了一阵,然后像被蛇咬了屁股似地尖叫道:“老罗,老罗……”

罗强本就崩溃的边缘,巴望着王灿父子赶紧走,他好寻个安静的角落发泄。伍会春这么一闹,他就像被点着炮仗,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咆哮道:“闹你妈的屄,操……”扬手一巴掌将伍会春拍翻在地。

伍会春还真生就了一副猪脾性,半边脸都被打得紫胀了也不叫嚷,反而利索地爬了起来,指着一堆箱子道:“老罗呀,这么多钱,咱们要数到什么时候才能数完呢?”

罗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珠子突突地往上翻,眼看就要被气昏了过去。幸得两个儿子及时抢上来,一个捶背,一个抚胸,好不容易把那口气给顺了过来。但听到旁人笑着说:“伍大姐,刚才牛二哥说得对,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么好的事我们可是做梦都梦不来呀,你可不能嫌……”又有人说,“是呀,伍大姐,你侄儿不是说了么,今天是你们家大喜的日子,人进门,财也进门。况且这是钱,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怎么能担心数不完呢?”他的怒火再次涌起,只可惜还没骂出声来,便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咕的怪响,一口气没转过来,便不省人事了。

**********

直等到黑风垭消失在了视线里,王大伟才不舍地摇起车窗,黯然地一声长叹。活了42岁,就属今天最得意、最风光、最难忘了,不是做梦更胜做梦。拧了十几回大腿,连舌尖也给咬破了,他还是不敢相信刚才经历的一幕幕都是真实的。

王灿安静地靠在真皮后座上,面沉如水,幽幽的眼神虽直勾勾地落在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上,却不带丝毫的感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霎时间,王大伟脑海中浮出一个念头:坐在身边的孩子真是自己的儿子吗?

那机智、那巧辩、那慑人的气势,还有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是一个17岁少年能拥有的吗?

越想王大伟觉得越可怕,红润的脸色顷时变得比纸都还要苍白。“儿子,”他猛地抓住王灿的手臂,颤声问道,“你,你没事吧!”不想一股诡异的力道从王灿的体内传来,将他那粗糙但坚毅的手弹了开来,掌心里尽是触电般的酥麻。

“啊?”王灿扭过头来,看着父亲满脸的惊恐,不解地道,“爸,啥事儿?”

王大伟以为自己错觉了,重重地拍了两下脑门,这才关切地问道:“你,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王灿笑道,“倒是你,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怪吓人的!”

王大伟见儿子言语如常,这才吐了一口浊气,苦笑道:“还不是被你吓的?”旋即脸色就马了下来,严厉地问,“老实交待,还你舅舅的那些钱打哪来的?”

王灿没好气地瞥了父亲一眼,“爸,你就放心吧,作奸犯科的事你儿子干不了,也不会干。”

“那你哪弄来的这么多钱?租车、雇人这些就不用说了,还你舅舅家的那20万,还有送礼的那1万,总共22万,这么大笔巨款你个高中生怎么会有?咱们家除了你舅舅再没有钱亲戚了,可别告诉我是买彩票中了大奖!”

“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找哪个富豪同学借得到这么多?”

王大伟陡地瞪圆了眼睛,“真是买彩票中的?”

“当然了!”王灿当真是哭笑不得,“我连高中都没毕业,也没个赚钱的本事,即便是卖肾也……”话还没说完,王大伟就撩开他的衣服查看后腰,见完好无损,这才放下了心,长舒了口气说:“差点没把老子吓死!”王灿只得哀声抗议道:“爸,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我乐意,怎么着嘛?”王大伟一副你能奈我若何的无赖表情,“谁让你玩得这么大,还不事先告诉我一声的?”

这让王灿想起了小时候做错被父亲撞见的情形,接下来就该屁股上挨上几巴掌,然后就是一通疾言厉色的教训。现如今他大了,即便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王大伟也多是训斥,再不曾动过手。多年不曾挨揍,现如今想来竟有些怀念。

“爸,”王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有些泛红,动情地说,“把妈接回来吧,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用分开了!”

王大伟的情绪被儿子给感染,眼里也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好,好,明天我就去接你妈。说实话,外面打工的日子真艰难,要不是为了这个家……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竟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灿也笑了,搂着父亲的肩膀道:“爸,老实说,你这七八月变天似的本事跟谁学的?太让人受不了了!”

“自然是跟你爷爷学的!”王大伟感慨地道,“可惜我只学了点皮毛,不然你就能体会到我是怎么长大的了!”

“还好你没得了真传,”王灿不无庆幸地道,“就这样我都被折腾得够呛了。”

几句话聊下来,王大伟的心情恢复了平静,就问王灿彩票中了多少,是不是昨天买那注。王灿说:“不是。昨天去兑的那两注彩票是我出院那天买的。买了也就忘了。昨儿舅妈来家里闹,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了钱,我就全换成一毛的硬币,一枚一枚的砸他们脸上去,那才叫解气。后来我找出彩票一查,竟然还真中奖了!”

“奖金多少?”王大伟兴奋嘴巴都张圆了,只等王灿说出数字,他就发声惊叹。

“你猜?”

“猜你个头呀!”王大伟一巴掌拍在王灿的后脑勺上,“快说,多少?”

王灿不徐不急地从衣兜里掏出兑奖的凭单递上,说道:“你自己看吧!”

王大伟劈手夺过,在兑奖金额那栏里找着了数字,还大声读了出来:“七十八万元整!七十八万?我的个天,发财了!”激动得浑身乱颤,连张纸都拿不稳。

“还有这个!”王灿又递上了一张单据。

“还有?”王大伟的脸像是着了火,瞬息间红得通透。接过一看,见是十五万六千块的缴税回执,愣了一下后脸上的血红渐渐褪却,摇头叹道:“要是不交税就好了。”

“知足吧!”王灿像变戏法似地又递上来一张银行卡,滔滔不绝地说道:“缴税和逼捐共是17万——没办法,彩票中心的人说不捐不让领奖,我只好捐了一万四——舅舅家还账和送礼共是21万,这边雇人、租车是20000块,银行那边点钞和21只箱子又花了20000块,加起来就是25万。现在卡上还剩36万,全部上交国库!”

王大伟接过银行卡,满脸肉痛地道:“这就去了大半了?看来就是中个500万也不经花呀!”

【022 路,一直在脚下】

( 棉花糖)古人说钱财趋运势,你运势好,钱财不请自来;运势不好,你有再多也得败光。

这些话王灿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说,但却没有体会,直到国庆节那天在中和镇上买的两注彩票再次中奖后,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疯狂,疯狂得毫无道理。

半年前,父亲为了凑足母亲肝脏移植的手术费用,能卖的卖了,能当的当了,最后差点把命都给搭上,这才勉强凑够了30万。半年后今天,先是两注彩票中了二等奖,税后奖金61万,现在又中了一注头奖和一注二等奖,奖金加一块少说也有六七百万——让人不敢相信的天文数字——需要它的时候死活不来,不需要的时候却又接踵而至,搞得王灿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连他爸也不敢告诉。

王大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都靠力气踏踏实实地吃饭,78万的奖金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承荷上限,再把这一笔捅上去,那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烈火烹油,不定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呢,王灿只好又偷偷地去把奖金兑了,转存到了网上去,待家里有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不过上笔奖金都还没花了一半,貌似一时半会也没机会用得上。

五天的国庆大假是难得的奢侈,但王灿没功夫,也心思去享受。他要做的事还有那么多,生命却不知还余下多少,时间也就成了最稀缺的资源,浪费半点都相当于自杀。所以他时常在想:报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先保住小命。再伟大的事业,也只有在生命延续得以保证的前提下才会有意义。

尽管已经顺利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进化,但犯困和发烧依旧如梦魇般纠缠着他,不得摆脱。第二阶段的融合期又会面临怎样的风险他也全然不知。现在的情况就像被蒙着眼睛走在悬崖边上,必须趴下身去手脚并用试探前行,稍有池差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要解开布条可不容易,必须得先把涉及012研发的各门知识牢牢地掌握在脑海里才有机会,它包括生物、医药、化学等等学科,无比的庞杂渊深。但再渊深王灿也得去尝试,因为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指引。

说实话,这个主意太疯狂、太可怕、太匪夷所思了。想想吧,一个17岁的少年要独力挑战神武科技投资上千亿,集百多名一流科学家耗时15年都无法翻越的巅峰,那是何等的艰难和不可想像?可是19名试药者的下场像拘命的符牌催逼着王灿义无反顾地前行,纵然是刀山,他也只得接受千刀万剐的事实。畏艰怯难,踯躅不前,就会彻底埋葬掉所有的希望。

好在上天关掉了所有的窗,却给他打开了一扇门,超强的大脑就是他重获新生的最大本钱,只要善加利用,一切皆有可能。

从黑风垭回来后,他用了半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功夫把初一到高二的各门功课全都记在了脑子里,然后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计算机程序语言和网络技术的学习中去。

自打渡过了排异期,轻度的脑力或是体能消耗再不会觉得疲倦难耐,稍作休息或是吃些高热量食物就能恢复。如此一来,学习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将先前买来的书籍吃了个透彻,然后又叫上大头陪他进城买书。

大头见王灿突然对编程和网络方面的东西兴趣如此浓厚,好奇地问道:“我说,你这是要干嘛呢?”

“你觉得我是要干嘛?”王灿反诘的语气带着几分讥屑,仿佛在说这么白痴的问题也亏你问得出口?

“不是……”大头指着摞得有半人高的书道,“这么多书,你得看到哪年哪月?再说你都看得懂吗?”

“我操,”王灿骂道,“别拿你的智商衡量人,好不?”

大头气得笑了起来,“我这智商怎么着了?从小学到现在从来没考过第三,你藐视我就是藐视所有不如我的人!”

“切!”王灿下死劲地翻着白眼,“考试算个鸟,我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笑,笑毛呀?操!”

“笑你!”

“欠揍是不是?”王灿竖起了拳头。

“行了,别闹!”大头轻轻地碰了下王灿的拳头,“说真的,现在还不是看这些书的时候,买回去纯粹是浪费钱。有这些闲功夫,你还不如好好地温习下功课……”话没说完,王灿就冷笑道:“我乐意,我有钱浪费!怎么着嘛?”

大头顿时无语,举起手来道:“行,行,我投降,我啥也不说总行了吧?”

“不说可以,但书你得帮着搬!”

“书店不送?”

“我问了,郊区不送!”

“我操!”大头号叫了起来,“这么多书,怕得有六七十斤,怎么搬呀?”

“你不是智商很高么?想办法呀!”

大头想的办法就是打车。

“可以呀!”王灿说,“但钱你出!”

“为什么呀,又不是我买书!”大头满脸的不服气。

“是谁说智商高来着?”

话虽这样说,但出租车到了瓦房村后,还是王灿掏的钱。

吃过午饭,王灿闷了半小时瞌睡,便又跟上午搬回来的书死磕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五六本书已经装进了脑子里,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累积得越来越多,仅靠手机搜索已经无法满足解答的需求,王灿就想到了电脑。自打从医院回来后一门心思忙着学习,再没去过网吧。回想着曾经的峥嵘岁月,疲惫的血液顷时间沸腾了,哪里还坐得住?蹬上自行车就跑。

网络的虚拟世界对于大多数未成年人有着致命的诱惑,他们下意识地认定那个世界才是最梦幻、最精彩、最充实的,为了它,亲情、友情、甚至是生命都可以抛却。王灿在成为小白鼠之前每天也会去一两趟网吧,但却很少坐下来玩。没钱固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总能克制住心中**。相比起同龄人,他的表现让人不解和吃惊。

【023 骇客世界(上)】

【023 骇客世界(上)】

星梦是大工业区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网吧,拥有350台电脑,即便在智能手机泛滥的今天,每天中午和晚上生意依旧火爆。王灿先到吧台办了张会员卡,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包厢开始了求解之旅。

在来的路上,王灿想着只要到了网吧,所有的问题很快就能迎刃而解。但当坐到了电脑前时,他才发现麻烦远比想像的要多。要解决疑难,首先就得解决录入的难题,对于每分钟最多能敲出二三十个字的他来说,要把十大卡车都载不完的问题录进电脑,得花多少时间呢?

王灿想哭的心都有了,可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搞下去。

经过近20分钟的艰难协调,他惊奇地发现手指和思维的步调逐渐一致,录入的效率获得了空前的提升,再不必焦躁地跟键盘较劲——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奥拓车的外壳里原来装的是兰博基尼的引擎,再不必担心它跑不出满意的速度了。

每当有疑问获得了解答,王灿的内心就会涌起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如饮琼浆玉液般酣美畅快。他超然忘我,双手如鬼影般在键盘上飞舞,屏幕画面不断地闪烁切换,全然看不清显示的是什么。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场,定会被吓住。这也是玩电脑?抽羊癫疯还差不多。

酣畅的旅程并没能持续多久,半个小时后就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断网令本就聒噪的网吧像炸开了锅,霎时间闹腾得连屋顶都要掀翻似的。王灿愣愣地看着无法打开的页面,就像飞奔中的猎豹一头撞在了大树上,懵了。可是高速运转的大脑像开足了马力的引擎,驱动着手、眼、全身肌肉疯狂地抽搐着,真个跟发羊癫疯似的,想停也停不下来。

网吧的技术员说是服务器当机了,很快就能恢复,要大家稍安勿躁。( )王灿才懒得去问服务器为什么会当机,舞动手指键入一组命令,侦测服务器状态。从反馈回的信息里他发现服务器并没有当机,而是遭到了拒绝服务攻击。攻击方向服务器发送了大量伪造的tcp连接请求,导致服务器资源被耗尽,无暇处理正常的请求,从而出现网络大面积瘫痪。

王灿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像发现了稀世的宝藏,脸红了,眼睛亮了,骨头缝里全是兴奋劲儿,想也没多想就冲了上去。在磕了一肚皮理论,老大一堆疑问等着解决的时候,一场攻防实战不期在眼皮子底下上演,这么好的练手机会求都求不来,又岂能眼睁睁地错过?

不过他是冲得快,趴得也快。刚想利用服务器的系统漏洞窃取控制权,就被踢了出来,连什么人干的都没闹清楚。

初次受挫,王灿也不觉气馁,斗志竟还越发的高涨,暗道:“要是连你都搞不定,老子拿什么去搞垮神武科技?”将脑子里的东西一遍,一段程序悄然浮现了出来,“就是你了!”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将之命名为‘分洪堤’,录进了电脑。

拒绝服务是网络攻击最常用,也是最终极的攻击方式,它利用的是网络协议的安全缺陷,目前还没有合理的解决方案。不过在王灿看来,这种洪水式的攻击方式虽然暴力,但缺乏技巧性,可操作性也差,有的是办法防御。

‘分洪堤’与其说是一段程序,还不如说是一款专门针对洪流式拒绝服务攻击的防御软件。它首先需要取得服务器的控制权限,对内存和缓冲区进行优化,然后开始伪造报文,利用ip欺骗转移攻击洪流。它最核心的部分是王灿自创函数公式,以最简洁的数学运算模拟出最真实的镜像,再高明的攻击者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发现攻击目标已经被‘乾坤大挪移’到别处了。

第二次王灿小心了很多,顺利地潜入了服务器,轻而易举地获取了最高控制权限。

**********

西都,长河大厦地下第七层,数十名工程师在长河集团网络安全中心主任柳方斌的调度下全力防御着来自未知方面攻击。

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三天。最初是因为愤青网友黑了吕宋国的政府网站,并在上面挂出了‘南海是我们的,连吕宋也会是我们的!’血色骷髅旗。不到两个小时,天朝各大门户网站、各大商业服务器就遭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攻击,乱作一团。在红客联盟的组织和带领下,天朝网友展开了强势反击,取得了不俗的战果,有力地维护了天朝网络的安全。

本以为这场闹剧会就此收场,不想仅过了不到一小时,更大规模的攻击从世界各地涌来,直指红客联盟的核心会员。长河集团是红客联盟的主要赞助企业,柳方斌又是红客联盟23名执委之一,自然遭到了重点照顾。

三天的攻防大战下来,长河集团一败再败,连稳住阵脚的机会都没有。而‘长河三号’又是天朝西部地区的大型服务器之一,一旦攻陷,其影响和损失实在难以估量。昨天集团总裁李华珞已经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长河三号的死命令,声称若是沦陷,柳方斌以下的网络安全中心所有人等全部滚蛋。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系统优化,cpu占用率依旧维持在100%的高位,凄厉的警报嘎嘎地叫个不停,让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工程师们越发觉得煎熬和折磨。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能调用的资源也都调用了,别说是守住防线寻机反击,就连为服务器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都办不到,这让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柳方斌真是恨不得一头在墙上撞死了事

难道真的只有束手待毙吗?

看着还在不断增长的攻击流量,柳方斌意识到不管他们多么努力,就算是把命拼上终归还是保不住服务器。霎时间,绝望如海啸般袭来,恶心充斥在胃部,刚躬下身子欲呕,强烈的眩晕像核弹般在脑海中引爆,推着他向地面倒去。幸得旁边伸出一只手及时将他扶住,关切地道:“柳老师,你硬撑是不行的,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如果王灿能够看到这一幕,定会惊奇李云舒怎么会在场。

柳方斌挺直身板,强颜笑道:“放心吧,我,我没事的……”

李云舒何尝看不出柳方斌满脸的绝望和痛苦?她黯然一叹,柔声问道:“柳老师,情况很糟么?”

柳方斌接过李云舒递来的水咕嘟着灌了下去,愣愣了出了下神,方才沉重地点着头道:“是呀,糟透了,顶多是拖时间而已……”苍白的脸色泛起两团耻辱的红晕,眼神里尽是失败的痛苦。

“噢?”李云舒满脸的失望,语气里也满是惋惜的意味。但她眼神却如无波之古井,镇定得异乎寻常,仿佛早知道答案似的。“真的没有挽救的办法了吗?”

柳方斌的神情有些呆滞,“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李云舒展颜笑道:“既然已经尽力了,那也就没什么遗憾,柳老师你也不必太难过了!”

柳方斌诧异地看着李云舒道:“你就不责怪我?”

“责怪你?为什么?”

“我没能替你家守住长河三号,这将会给长河集团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呀?!”

“你也不想这样,不是吗?”

李云舒的话让柳方斌的心暖了,眼睛湿润了,正要哽咽着说两句感谢的话,就听有人叫道:“柳主任,你快看……”

“什么情况?”柳方斌条件反射性地问。目光落在屏幕上,看着正在缓慢下降的内存占用值,惊得眼皮一跳,本能地以为是监控程序出错了。

不到两分钟,维持了100%占用两天的内存就释放出了45%的空间,机房里到处都响起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惊呼声,还有人问:“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柳方斌什么也没做。正因为什么也没做,所以他才惊讶得无以复加。

“柳老师,你看!”李云舒指着监控程序道,“内存还在自动优化,可是cpu的占用率一直都维持在100%,系统哪有资源来释放出已经溢满的内存空间?”

柳方斌飞快地键入了几组命令,却毫无结果反馈回来,脸色刷地一下就灰了。

这种情况说明服务器已经被人控制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长河集团全力防御来自未知方面的攻击时,更高明的敌人利用系统漏洞窃取了最高权限,此时此刻,长河三号已经彻底落入他人手,任由宰割。除了物理切断电源或是网络连接,再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保护存储的数据和天量的交换信息。

柳方斌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有生以来最惨烈的完败,非但没有倒下,眼里反而还泛起了决绝的悍勇。“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脱下外套,扯掉领带,卷起衣袖,像要赤膊与人拼命似地在键盘上舞动起了手指。

【024 骇客世界(下)】

【024 骇客世界(下)】

柳方斌绝非无能之辈,曾担任微软大中华地区研发部技术总监,对各种操作系统了若指掌。 [棉花糖]在网络攻防方面他最多算二流,但在系统控制上他若称二流,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敢称一流了。

系统漏洞是不公平的存在,但对谁又都是公平的,谁都可以利用。柳方斌通过外网潜回服务器,赫然发现那个掌控着最高权限的家伙没有任何破坏性的举动,就像从天而降的老好人,反而竭力优化着几近崩溃的系统。

嗬,好家伙,难道是有朋友得到消息赶来支援了?

可是没道理呀?若真是朋友,怎么说也得先打声招呼,无声无息地潜进来窃取了最高权限,分明就是往他脸上撒尿泼尿,再过命的交情也不至于这样整的。

那会是谁呢?

柳方斌决定不急着反制,先静观其变。

随着cpu的占用率在不到30秒里急剧降到40%以下,机房里的工程师们山呼起了:“老大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甚至激动得当场哭了。

柳方斌不为所动,安静地关注着潜入者的一举一动。凭着20年的江湖阅历,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家伙毫无经验,只顾着做事,全然没防备着会被人夺回最高权限,踢出系统。不过经验虽无,但手法高妙得令人震惊,仅凭一己之力不但将濒临崩溃的服务器拯救了出来,还抵住了山洪般倾泄的攻击。他和他的团队努力了三天都没能办到,这人只用了不到5分钟,实在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即使没人解释,李云舒好像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柳老师,那……是不是情况又有了变化?”

柳方斌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仿佛是害怕她的声音把那个入侵的家伙吓走了似的,但他自己却高声下达着命令,让各个小组配合入侵者的行动——不管怎么说,先解除了来自未知方面的攻击要紧,若是入侵者有任何非正常举动,他都可以通过断网或是断电的方式来保护数据信息。

**********

‘分洪堤’很快就构筑完成,它与‘长河三号’系统完美契合在一起,将经由香江跳转发起的攻击分成若干的细流引向了别处。之所以能这么快搞定,还要归功于柳方斌的见识,若不是他命令整个团队倾力协助,王灿至少得费上20分钟左右才能搞定。

网络恢复了,网吧里此起彼伏的全是欢呼声,王灿心中的成就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强烈。不过他来不及去体会,因为更汹涌的攻击潮再次袭到了。

“小样儿,跟王爷爷玩命,你还没那个本钱!”王灿狠狠地啐了一口,就开始调试‘分洪堤’的运算程序。功能模块都是事先设定好的,他只需要根据攻击的情况调整函数公式就行。对别的程序员来说,或者需要耗上几天时间来调试,他则只需要在脑子里过一遍,直接修改保存就是。

‘长河三号’机房。

负责网络监控的小组眼见比先前强了数倍的攻击潮流涌到,惊恐地大骂道:“操他妈的,又来了!天呐,好大的数量级……”

柳方斌也看到了,若是之前的攻击流也达到了这个级别,‘长河三号’别说是支撑三天了,就是三个小时都不可能。看这情形,对手是铁了心要将‘长河三号’置于死地而后快了。

“谁他妈的这么狠呢?”柳方斌怒骂,一拳捶在桌子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玄煌。李云舒吓了一跳,惊声叫道:“柳老师!”

柳方斌强行按捺着怒火,摇头道:“我没事!”正要动手加入服务器的防御战中,就听有人叫道:“奇怪,太奇怪了!老大,你快看,这太不合常理了!”他弹开网监小组发来的实时数据,顿时也傻了眼,反问道:“什么情况?”

“看情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攻击流。不过这怎么可能?除非是有人更改了tcp服务响应机制,可我们什么都没做呀?”

更改tcp服务响应机制也是应对拒绝服务攻击的策略,但那是当下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好像面对已近在眼前的山洪,要在被冲走之前筑起一道防洪大堤般,比天方夜谭还不可思议。

理论上是不可能,但事实上还真有人做到了。

霎时间,柳方斌觉得现在掌控着‘长河三号’最高权限的家伙不是人,而是神。

tcp服务响应机制被更改,攻击的数据洪流被引向了别处,‘长河三号’安若磐石。

在一众手下迷惑的注视下,柳方斌长舒口气,故作振奋地笑道:“放心吧,是我们的援军到了。”在近乎疯狂的欢呼声中,他又下达了加固系统和寻机反击的命令。

回到休息区,柳方斌坐到桌前吃下了今天的第一块面包。尽管他的身板看上去像标枪般挺拔,但凌乱油垢的头发和血红的眼睛都彰显了身体极度的疲惫。透过落地玻璃墙看着士气空前振奋的机房,他心下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沮丧。

李云舒递上了杯加热到刚好的牛奶,她说:“柳老师,这些天实在辛苦你了。”声音舒缓轻柔,既像安慰,又像致歉,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柳方斌接过杯子,怔怔地看着李云舒,良久才悲怆地道:“云舒……对不起!”

“对不起?”李云舒笑道,“柳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方斌一口喝尽牛奶,神情苦得像生吃了黄连,自言自语似地喃喃说道:“其实根本没有援军,没有授军,没有……”

“没有援军?”李云舒的眉头微微剔动,眼神渐显凌厉。

“我们的服务器被控制了,但这个人似乎没有恶意,他不但帮我们守住了服务器,还成功地击退了敌人的攻击。”

“这……”李云舒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了。她当然知道柳方斌没有说谎,但却无法接受有着国内一流安全团队维护的‘长河三号’不声不响地就被人控制的事实。

“一时半会我没法解释清楚,总之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向你姐姐作出书面说明,并请求辞职!”柳方斌不胜沉重地说。

“辞职?柳老师,你是不是想得太严重了?”

柳方斌摇了摇头,大步走回了机房。

**********

三轮攻击之后,王灿见对方还不死心,疯狗般死缠烂打着,既感恼火,又觉恶心,暗骂道:“**的,以为老子只会防不会攻是吧?行,老子就攻给你看!”将早准备好的一段代码复制进了‘分洪堤’里,然后重重地敲下了回车键。

这段代码可不是为了加强防御用的,它构建了三层过滤网,第一层过滤掉正常的服务请求,第二层对符合拒绝服务攻击的请求进行筛选,经过第三层的过滤,所有被判定为‘拒绝服务攻击’行为的服务请求都将被返回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报文。握手成功之后,隐藏在报文内的虚假服务响应就会释放,此时,在网络中传输的各类服务请求就会误认为找到了地址,疯狂地涌过来。

若说先前的‘分洪堤’类似于‘乾坤大挪移’的话,那么添加了这段代码后就成了‘斗转星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攻得越猛,挨得也越狠。

想到攻击者们会被自己发起的攻击折腾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王灿再也忍不住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爽,真是太爽了!满心都是成就后的豪情壮志,生平就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可是三声大笑之后,王灿就发现脑子里热乎乎的,像灌满了刚起锅的浆糊,脊背间又酸又软,连保持坐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暗叫了一声糟糕,连善后都来不及,拔腿就往外跑。

星梦网吧的对面就有家卖奶茶和炸鸡的小店,王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指着烤厢里的五根热狗肠道:“全要了,快……奶茶一杯,再来五个炸鸡腿……”那模样活像饿疯了的难民。

五根热狗下肚连底都没垫起来,幸得奶茶已经兑好,咕嘟着一气灌了下去,这才感觉手脚没那么酥软。

服务员像看怪兽般打量着他,惊怯地问道:“你,你没事吧?”王灿可没功夫跟她啰嗦,一味催促着快炸鸡腿。服务员似乎被他的焦躁给吓着了,再不敢说一字。

五只鸡腿炸好,钱也找了,王灿又要了一杯奶茶,这才坐到桌前狼吞虎咽起来。不到5分钟,桌上便只剩下五根鸡腿骨。

服务员这回真被吓坏了。按常理来猜度,像王灿这么清瘦的人断乎是吃不下这许多东西的,理智告诉她这人一定有问题。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杀人魔、吃人狂一类的变态,骇得一哆嗦,哇的一声就哭了。

王灿本就被突袭而来的疲惫折腾得又烦又躁,听着号丧般的哭声更感恼火,骂道:“哭个屁呀,操,我欠钱没给了吗?妈的!”将桌子一掀,鸡骨头撒了满地,怒气冲冲地走了。

没想到服务员还真打电话报了警,说店里来了个变态。不到10分钟警察来了,问了情况之后当真是哭笑不得,训也不是,不训也不是,只得丢下句:“以后遇着这样的事还是给你老板或是爸妈打电话吧!”就走了。

这一趟求解之旅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回到家里天还没黑。王灿虽然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但还是撑着给阿吉添了食水和干粮才去睡觉。

经过几天的精心喂养,阿吉的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但掉毛的情况却并没有得到缓解。王灿想着国庆节期间该抽个时间带它再去宠物医院看下才行。

【025 神秘的拯救者】

【025 神秘的拯救者】

西都,长河大厦地下七层中心机房。

王灿甩手后不到半个小时,攻击者就全线溃败了。他们非但找不到破解‘斗转星移’的法子,甚至连防御都无力,再加上柳方斌腾出手来迂回骚扰,不得不放弃攻势,脱身而去。红客联盟不乏高手,迅速展开了反攻,不但追查到攻击者全都来自欧美,还取得了不小的斩获。

第二回合的攻防虽然也胜了,但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柳方斌等人清醒地意识到没有技术,没有资源,无论如何也是抵御不了欧美黑客精英们发起的第三轮攻击。而王灿自创的‘分洪堤’和‘斗转星移’则成了取得胜利的最后希望。

柳方斌得到了‘分洪堤’,但随之就发现根本用不了这玩意儿,分析了大半个小时,甚至都搞不明白它的构建原理。

李云舒说:“看来我们还是得把这个人找到才行!”

柳方斌深有同感,就问网监小组有没有追查到神秘入侵者的下落。网监小组的人说根本没费力气就查到了,在蓬城郊区的一个网吧里,还说这个地址可能是那人释放出来的烟雾,就算找过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柳方斌可不这么认为。若是资深黑客,肯定会狡兔三窟,大撒烟幕迷尘,可这个家伙一点经验也没有,未必就懂得藏踪匿迹。眼下他成了即将到来的第三轮对战胜负的关键,不管能不能找到,蓬城这一趟都必须得跑。能找到固然是意外之喜,找不到也不会留下遗憾不是?

稍作安排,柳方斌就和李云舒一起赶往蓬城。

西都到蓬城有两百公里车程,柳方斌用了一个半小时就赶到。有了李云舒的向导,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星梦网吧。

柳方斌很精明,告诉老板说他是网络调查公司的人,需要收集一些用户上网习惯的数据进行研究,问老板可不可以提供方便。老板当然说不可以,他就一个信封扔了过去。

老板一掂份量,立马就换了副笑脸,说本来只有公安局才可以查看上网信息的,既然柳方斌有这方面的需求,他们也乐意帮助,就将近一个月上网用户的资料拷贝给了柳方斌。

柳方斌又说要借用网吧的电脑分析数据,可惜出来得急,忘了带身份证。老板收了两千块钱,乐得行次方便,就让网管去开个包厢给柳文斌二人使用。

今天以前,甚至是今天中午以前的上网数据都是垃圾,柳方斌没兴趣,通过时间检索,他直接将下午两点以后的上网信息给导了出来。那个人出现的时间在下午两点半左右,当时在上网的共有238人,怎么才能找到呢?

网络这片江湖里,不管红的还是黑的,区别只在于理念,而不是手法。柳方斌虽是红客联盟的执委,但他本质上还是一名黑客。从238人里找出可疑者对于普通人来说极其困难,但对他来说简单得就像玩过家家。几条命令键进去,就查到那个人使用过的电脑在隔壁包厢,编号155,再对照上网信息一查,王灿的名字便映入了眼帘。

“18岁?”柳方斌看着1995年5月1日的出生日期,惊诧地笑道,“还是个半大娃儿嘛,看来咱们这一趟真是白跑了。”

李云舒两番核对了身份证号码后,失声惊呼道:“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柳方斌调出王灿身份证的影像件,指着半身头像问。

“我们班同学!”李云舒翻出手机相册递到了柳方斌手中,“事实上他要明年1月1号才满18岁,当初他家里为了不耽误读书,上户口时将出生日期给改了。”柳方斌瞥了一眼,笑道:“这小子野性十足呀,肯定不是个善茬。会电脑吗?”

“不会!”

“成绩怎么样,特别是数学!”

“倒数10名里徘徊,数学从来考不上70分。”

柳方斌吁了口气,“那就不会是他了。”折腾了两下把电脑弄死机了,叫来网管说换机。到了隔壁坐下,又装作不小心把饮料洒进了机箱,当场将主板给烧了。老板还没开口索赔,他就又掏出5000块钱递上,说实在不是故意的。老板见多的都赔回来了,顿时喜上眉梢,连说没事。

“今天怎么这么霉呢?”柳方斌故作晦气地连连哀叹,说钱没赚着,还赔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一份极其重要的数据还没来得及备份。老板就问保存过没有,他说存过了,但现在电脑坏了,也没法子取出来。老板就说没事,只要存过了数据就在硬盘里,找专业人士就能恢复,亲自动手将硬盘拆了下来包好,算作是5000块赔偿的回执了。

出了网吧,柳方斌掂着硬盘说:“是不是你这位同学干的,分析了硬盘数据就知道!”

“是吗?”李云舒神情淡淡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柳方斌以为她累了,就提议送她回家。

**********

醒来的时候王灿又感到像置身于火炉之中,热得难受。耳畔回荡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女人的抽泣声,吃力地睁开眼睛,先是看到漫天的繁星,然后就是母亲那张泪水涟涟的脸。

“妈?!”王灿喜道,“你都到家了?”想要坐起,奈何浑身酸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罗群英一边抹泪,一边要王灿别动,从王大伟手里接过湿毛巾,擦拭王灿的四肢。

王灿这才发现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躺在大头家的小货车里。他惊道:“这,我……我们这是去哪呀?”

王大伟紧绷着脸不语,罗群英问他好些了没有。王灿觉着体能恢复了些,就支身坐起,笑道:“我好着呢。妈,你哭什么呀?”

“好个屁!”大头的声音在一侧响了起来,“你都烧到了45度,额头都可以煎蛋了,还好?”

“那你给我煎个来瞧瞧?”王灿回身斥道,“我爸我妈没见识,你也跟着瞎起哄。有烧到45度还能活的人吗?我操!”

大头被呛得一窒。王大伟道:“温度计显示最少45度,那怎么说?”王灿道:“假货呗,还能怎么说?真要烧到45度,就算命还在脑子也糊了。你们看我像吗?”大头探手在他额上一摸,惊得噫了一声,说道:“体温降得可真快,刚才还能煎蛋呢。”王灿骂道:“煎你妹!”

【026 又进医院】

【026 又进医院】

罗群英又欢喜得哭了起来,王大伟劝慰她说孩子没事,哭什么哭?罗群英道:“你怎么知道孩子没事?”王大伟说:“你看他体温降下来了,精神也好,哪像有事的?”话虽如此说,但眼里尽是忧惧之色。罗群英说有没有事得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

王灿这才晓得是去医院,就嚷道:“咱们能不能不去医院呀?”罗群英死活不同意。王灿深知拗不过母亲,只得闭嘴。

王大伟前天一早搭乘飞机前往广东去接回罗群英,匆匆处理完相关事宜后又于今天赶了回来。虽然航班晚点,但到家的时候也才晚上九点。为了庆祝一家子的团聚,他特地在路过村口烧卤店里买了些凉菜和两瓶啤酒。不料到家后却发现儿子昏睡在床上,还发着高烧,叫也叫不醒,夫妻俩当场就吓坏了。

冷敷热敷交替着上,药喂了,连放指血的偏方都用了,高烧就是降不下来,便只得让李光孝开车往城里医院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

王大伟挂了急诊号,到了医生面前说孩子烧到了45度,当场就挨了顿奚落。

“你知道烧到45度是什么概念吗?”医生像看傻子般看着王大伟,那眼神仿佛在问:你脑子没烧坏吧?王大伟可不是好脾气,指着医生就开骂,罗群英心疼丈夫和儿子,也上前帮腔。眼看就要酿成肢体冲突,幸得大头从中劝阻,双方这才冷静了下来。

经过初步诊断和验血,王灿各项指标均正常。罗群英还不放心,让作进一步检查。医生说晚上没法做,要做也只有天亮上班以后。眼看父母又要和医生吵起来,王灿只得出面打圆场,止息了争端。

在回家的路上,王大伟和罗群英夫妻俩又为明天送儿子去哪家医院检查起了争执,王灿说他没事,不用去检查,反挨了一通臭骂。经过一番甄选,王大伟夫妇决定选在上次住过的医院检查。王灿知道反对无用,便只当自己是提线木偶,任由摆布。

第二天王灿像被押犯人似的押到了医院。

接诊的医生恰巧是上次王灿受伤住院的主治医生。听过了病情介绍后,他就说在住院时王灿就常发烧,经过专家组的诊断,初步判定为免疫系统方面存在缺陷。还说蓬城的医疗条件有限,不能进一步确诊,建议王大伟夫妇带上王灿去西都大医院检查,以免耽误了治疗云云。

这样一来,事情又多了。

本来王大伟已经对家里的未来作了全新的规划:先将破旧的房子略作翻修,为儿子装上宽带;接着去村委会承包30亩菜田,雇上两个人重操旧业;王灿专门读书;老婆王群英不能劳累,就只管操持家务……瓦房村已经规划在了新建的物流基地内,最多两三年内就会拆迁,到时分了房子、拿了拆迁款,就去城里开个店,转行做市民。

真应了那句俗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所有的规划都得无限期往后推延。

眼见父母如此的操心,王灿既愧疚又惶恐,总忍不住去想:“万一我哪天也像另外19名试药者一样或是死或是疯了,爸妈该会怎样?”尽管只是假想,但可能性极大,不由令他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以前既没去体会生的欢乐,更未想过死的遥远;如今只觉得无时无刻不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稍一疏神,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彻底诀别美好的,越来越眷恋的世界。

听着父母商量该哪一天带他去西都检查,王灿就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了,一定要行动起来,从死神手里把重生之门的钥匙给抢回来!

要干成这件事,首先必须得有钱,然后解决脑力和体能消耗的问题,不然又哪来的精神和力气学习?

钱有,但维持脑力和体能消耗就有些麻烦,若是能有从神武科技地下试验室逃出来时眼镜男给他服用的那种药片就好了。虽然药效有些短,但至少能保证在脑力和体能过度消耗后,不会随时睡过去。

**********

国庆大假法定七天,但只有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才能享受到,高二的4号就得回校上晚自习,5号开始补课。

王灿和大头不到五点就到了学校。进了教室一看,嗬,多半同学都来了,闹哄哄的,浑像到了菜市场。有的在吹嘘去了趟迪拜或是巴黎;有的炫耀又换了部苹果手机;有的犯了癫痫似的说追到首尔终于见着了某某长腿明星;更有离谱的说跟着父亲下乡驻点,切实地体会了回《变形计》里的生活……大头个性随和,几个平素相好的同学一叫,他就凑过去聊得火热。王灿心里藏着事,也没心思和谁说话,将背包往椅子上一挂,就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薛真真和几个女同学从外面进来了,先和大头打了招呼,就问王灿这几天干嘛去了,发了那么多qq和微信也不见回。

“是吗?”王灿启动了qq和微信,果见薛真真发了好多条问候和约出去玩的信息,便笑道,“对不起呀,这几天忙,都没顾得上开qq和微信呢。有事怎么不打电话?”

薛真真气呼呼地说道:“要么关机,要么不在服务区,你让我往哪打呀?”又哀叹说五天的假期就这样没了,连感觉都没耍出来,接下来只有期待寒假了。

寒假,三个半月以后?

王灿心里不由一寒,暗叹道:“我还能活到那时候吗?”脸色忽忽然就冷了下来。薛真真见他怪怪的,关切地问怎么了。他不耐烦地说了句:“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便埋头玩起了手机。

薛真真受了奚落,满脸的委屈,撅着小嘴泫然欲泣,还犹不死心地问道:“王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王灿没搭理,将耳机塞进耳朵里,专注地浏览起了英文网页。薛真真拿他无法,只得将大头召唤回来发泄。可怜的大头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得承受薛真真一遍又一遍的惨拧,非但不能叫疼,还装出一副爽爆了的样子,引来了好一片同情的目光。

【027 多事的晚自习(上)】

【027 多事的晚自习(上)】

体委方奎打从王灿身边经过,瞅着手机上的满屏英文,惊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连王灿也能看英文网站了!”劈手将手机夺了过去,高声念起了他识得的单词。( 千千)

王灿大怒,指着方奎道:“把手机还给我!”

方奎才不理他,猥琐地笑道:“王灿,这么好的网址也不跟大家分享,你太不厚道了……”男生们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兴奋地跟着起哄,也有围上去抢夺手机要看究竟。

王灿怒不可遏,拍着课桌道:“我只数到三,不还别怪老子跟你翻脸!”

方奎被王灿凶狠的目光逼视着,心下当即就虚了,正要交手机还回去,就见李云舒从外面走了进来,横扫了混乱的教室一眼,沉着脸问:“闹什么呢?”他就像注射了过量的肾上腺素,莫名其妙的亢奋了,挥舞着手机吆喝道:“班长,要不要看看王灿手机上的好东西,纯正西陆风情哟!”

李云舒眉头皱起,目光朝王灿投了去。

王灿抄起桌上的语文课本,大骂着:“**的,老子弄死你!”脱手掷了出去。方奎本能地举手挡住面门。不想王灿这一掷之力奇大,将身高180cm的他当场砸倒,撞翻了身后的讲台,手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超多好]

王灿眼见才用了不到几天的手机就这样毁了,双眼腾地一下就红了,散发着骇人的杀气。抬手掀开课桌,就往讲台上冲去。围在方奎身边的男生见状,忙作鸟兽散,唯有站在讲台一侧的李云舒巍然不动,断然冷喝道:“王灿,你要干什么?”

王灿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冷静了下来。瞟了眼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方奎,嘿嘿地道:“我能干什么?班长大人,你亲眼看见的,我手机被他给摔坏了,该怎么办走着瞧吧!”扔下一声冷哼就朝教室外面走去。[千千]

方奎揉着被王灿砸得红肿的手臂,既惊恐又委屈地道:“那他拿书砸我又怎么算?”

“怎么算?”李云舒先将王灿的语文课本捡了起来,抖掉灰尘,冷冷地道,“你不去抢他的手机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随意翻动下,一句极为眼熟的话闪了过去,却没能看清。“手机你赔,医药费从班费里出。没意见吧?”她就像仲裁一切的判官,虽以疑问的语气发起了征询,但神情却容不得任何人悖逆她的旨意。

方奎哀叫道:“凭什么呀?他不打我手机就不会摔坏,我凭什么赔他?”

“是吗?”李云舒嘴角一翘,高傲的冷笑里透出无尽的轻蔑,“那我就只好让郭老师来跟你谈了!”

方奎一听要找郭志豪来,骇得面如土色,连连哀求道:“别,别,班长,我赔,我赔还不行吗?”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娘不怕、老子不怕,就怕郭志豪和魔女一样的妹妹,这俩人只要出动一个,管保制得他死死的。

李云舒又限定了明天晚自习前必须把新手机赔到王灿手里后,就点了杜金宏和大头的名,要他们赔方奎去学校医务室治伤。

李云舒的安排如同皇帝的圣旨,没人会,也没人敢去质疑,更没有人去想这样裁决到底公不公平。

在走向王灿的座位时,李云舒装作不经意地再次翻动了王灿的语文课本,终于在《雨霖铃》的那一页找到了那句眼熟的话: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边……

天边后面本来还该有‘云卷云舒’四字的,但王灿没有写出来。看着王灿那丑陋的字迹,李云舒浑身一震,玉白的脸颊上竟泛起了两团红晕。

*********

方奎伤得不重,冰袋敷过后很快就消了肿。他是高二五班的体委,也是最强壮的男生,肩背肌肉虬节,十分的孔武有力,但让人想不明白的是王灿竟然用一本连半斤重都没有的语文书挫伤了他的小臂。

是巧合,还是暴力?没人说得清楚。反正同学们看王灿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怪异起来。

李云舒把裁决方案向王灿传达了,不料王灿嗬嗬地冷笑道:“让他赔?我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李云舒不解地问。

“不会为什么!”王灿不耐烦地扬着脖子道。

李云舒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说:“你让不让赔是一回事,该不该赔又是另一回事。”

“我看就是一回事。”王灿见李云舒还要坚持,将手一横,说道,“打住,行吗?手机我是真不要他赔了,医药费也不用班费里出。免得说我王灿打了人,责任却要班里来承担,我背不起那罪!”

李云舒这才意识到处置方案略有不妥,但又不想当着王灿的面承认,便道:“既然你这么坚持……不过我认为你和方奎应该握手言和,毕竟是同班同学,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我没有不愉快!”王灿说完转身就走回了教室。

李云舒的眼瞳在收缩。她从小就拥有洞悉人心的诡异天赋,但同学四年来却从不曾看透过王灿。这是她生平遭遇的最大挫败。对这个同龄的男生,她的心中藏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可王灿却像宿世的仇敌,对她从不曾有过好言好语。

“他喜欢我吗?”李云舒无数次问自己,但却得不到答案。

“我喜欢他吗?”短暂地茫然后,李云舒总会告诉自己,“不,我不喜欢他,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只是对他好奇。是的,好奇!明明是普通人,为什么我就看不透他的心思呢?”

越想她的心就越乱,正要按爷爷教她的法子宁静下来,就听有人叫道:“舒儿!”

“嗯?!”李云舒回身望去,见是九班的好友方玲,气势汹汹地走来,原本俏皮的大眼睛喷射着愤怒的火焰,择人欲噬。“玲儿,怎么了?”她不用读心都能猜到方玲此来定是为哥哥方奎报仇的。心说王灿谁不好惹,偏惹了方家这一窝兜子,简直比捅了马蜂窝还麻烦。

“王灿在吗?”方玲问。她是四中最有名的打女,五朵金花中排位第四,人称‘烈焰玫瑰’。招惹过的男生都清楚她绝非徒有相貌和身材的花瓶,172厘米的身高与身手形成完美的正比,一旦不高兴了,她就会让你彻底体会到‘玫瑰之刺’的可怕威力。

“玲儿……”李云舒牵起方玲的手,无奈地笑道,“一场误会,他们都和解了,你这又是何必?”

“误会?”方玲甩开李云舒,“误会用得着把我哥的手打断吗?操,姑奶奶今儿要是不给他点教训就不姓方!”

李云舒忙拦住道:“玲儿,这是学校,你可别胡来呀!再说方奎只是擦破了点皮,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让开!”方玲生就一副爆脾气,发作起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别更说李云舒了。

“我就不让!”李云舒道,“你就不能好好说么?”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哥好好说?”

“都说了,是误会!你先冷静下来,听我把经过给你讲清楚。好不好?”

“伤的不是你哥,你自然冷静了!”方玲见掀不开李云舒,就扯开喉咙喊道,“王灿,五班的王灿,你他妈的给姑奶奶滚出来!”

五班的同学见方玲来了,都知道怎么回事,全涌到了走廊上来看热闹。方奎假意训斥道:“方玲,你瞎闹腾什么,回去!”没想到方玲反骂道:“你给我滚开!咱们方家的人哪像你这么脓包蛋,挨了打还得靠女人来出头!”方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偏又不敢跟方玲牛顶,只得说:“我是不想像你这般胡闹!”甩手走开了。

王灿打从教室里出来,冷眼打量着被李云舒和薛真真联手拦住的方玲,双手环抱胸前,嘿嘿地道:“我在,你想怎么着嘛!”下巴微微一扬,满脸的挑衅。

“原来你就是王灿!”方玲分开李云舒和薛真真,站到王灿面前,故意比量了一下身高,嗬嗬地笑道,“我差点以为是武大郎玩穿越了呢。”王灿身高不到170厘米,站在细长高挑的方玲面前,当真给人矮了一大截的错觉。

王灿非但不怒,反而还笑道:“是啊,找你来了,金莲!”

此言一出,悟出了其中意趣的同学都哈哈笑了起来。方玲是单线条、粗神经的蛋白质女,还茫然地问:“什么找我?!”

薛真真抢上来卡在他们中间道:“好了,你俩别耍嘴皮子了。有什么事我们操场上去说,好不好?”

方玲到底不是弱智,左右一想就反应了过来,顿时羞得脸膛通红。戟手指住王灿,狞声道:“很好,小子,姑奶奶认准你了。既然这么能耐,那敢不敢篮球馆见?!”

围观的同学都起了哄,叫嚣说王灿真要是爷们,就去篮球馆跟方玲分个高下。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场面,只要是男生没几个能忍住不应约的。可王灿仿佛似乎也没听见,还笑着说:“我不敢!”他的回答引来了一片嘘声,也让方玲的脸上泛起了强烈的鄙夷之色。

有人骂道:“王灿,你丫的还是爷们吗?”也有人笑着说:“还别说,王灿不定练《葵花宝典》去了呢!”还有人起哄叫道:“是啊,是啊,蛋没了,胆也没了……”

【028 多事的晚自习(下)】

【028 多事的晚自习(下)】

王灿真像聋了一样,大头气得脸都紫胀了,他却连眉都不曾皱一下。直待李云舒用眼神将所有的闲言碎语都压下去后,他才笑道:“只要是学校里我都不敢,别的地方随便你挑。怎么样?”

方玲还没来得及表态,李云舒就斥道:“胡闹!学校里明令禁止打架,你们是想挨处分吧?王灿,你回教室去;玲儿,你也给我冷静些!”

方玲见李云舒真的恼了,这才有些忌惮,气势为之一敛,哼道:“好,姑奶奶依你。晚自习后圣殿健身会所见!不来的是孙子!”

王灿打了个响指,“放心吧,我王大官人定会准时赴约!”

男生们品出他话里弦外之音,莫不呵呵直笑。薛真真摇头暗叹,心说:“这个王灿,啥时候学得如此的油嘴滑舌了?”

眼见轰轰烈烈的打戏就这么草草散场了,好多人发出了遗憾的感慨,都说圣殿是高端私人健身会所,晚上的好戏他们是没机会目睹了。

王灿回到座位,大头就冲上来质问为什么答应方玲的邀约,“别看她一女的,可去年就升到了黑带二段,还是省运会少年组的亚军。你不是找揍么?”

“我乐意找揍!你有意见?”

“你脑子没被驴踢吧?”

“你踢过我了?我怎么不记得!”

“操……”大头气得跳了起来,指着窗户道,“你真想找死为什么不跳下去?你跳呀!”

“牡丹花下死岂不更风流?”王灿见大头气得脸都青了,非但没觉得愧疚,反而还乐得哈哈大笑。

就在大头快要背过气时,薛真真走上来道:“你也是的,明知道他故意的你还这样,活该被气死下场。”又幽怨地白了王灿一眼,说,“人家一门心思想做‘大官人’,你是拦不住的!”哼了一声坐下,郁郁地生起了闷气。大头见薛真真不高兴了,哪里还顾得上王灿,忙变着法子哄逗。

**********

晚自习随着郭志豪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提前10分钟开始了。

轻咳了两声后,郭志豪那锐利的三角眼在坐得满当当的教室里威势凛凛地扫过,见没人缺习,暗青色的老脸上这才泛起了一丝笑意。啰嗦了几句没盐没味的开场白,便点了班长李云舒和学委李泽凯的名,让他们把上次月考的成绩单发下去。

霎时间,教室里像捅爆了的马蜂窝,议论之声如雷而作。

郭志豪也没有约束,而是像恶灵附身般阴森森地审视着闹腾得最凶的那几人,直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寒蝉般噤声之后,他才嘿嘿地冷笑道:“是不是都觉得考得很理想呀?是不是都以为能考上大学了呀?闹,继续闹!”

众所周知,郭志豪越是把话反着话,就表示心情越是坏。想来这次月考的成绩实在差强人意,这才惹得他雷霆大作。鸡毛蒜皮地啰嗦了将近半个小时,通过言语恐吓将精神压力制造到了最大,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认真学习,考不出好成绩这辈子就没有指望时,他总算将话锋收转了回来。

“总体上来说,我们班这次考得还算不错,16个班里排名第三。年级前10名我们班占了两个,李云舒总分723排名年级第一,李泽凯总分698排名年级第3、班上第二……”

李云舒永远都是年级第一,考试成绩从来不曾掉下过720分,稳定得让人吃惊。但大头却是头一回考过650分,而且还是差2分上700,着实令人侧目。郭志豪甫将分数报了出来,教室里顿时涌起潮水般的惊叹,纷纷感慨说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郭志豪拍着桌子道,“人家努力了,自然能够取得高分,你们呢?”又是一通雷鸣电闪的训斥后,这才把话题拉回正轨。挨个地把班上前10名的优等生点评了后,突然将目光落在了王灿身上。

王灿立马意识到不妙,暗叫道:“操,不会还关我什么事吧?”好在郭志豪嗫嚅了两句,便又说到了别的事情上,他这才松了口气。

郭志豪没找他麻烦,可杜金宏这个大嘴巴却给他惹来了麻烦。郭志豪在台上讲,杜金宏也在台下讲,四处告诉人说王灿英文考了142分,还说当时若照着王灿的答案抄,至少能多得20分。

王灿的成绩有多烂大家都清楚,总分从来上不了300,英语从来考不过60,忽拉拉了一下子就考了142,只要不是白痴都认为这里面有问题。都说肯定是李云舒给了答案,不然就算王灿神仙附体也考不了这么多分。方奎本就对王灿怀恨在心,一听这话,当场就嚷道:“操,凭什么呀!”

郭志豪正说到激情处,见方奎受惊马猴似的蹦了起来,当即大怒,喝斥道:“方奎,你搞什么?!”

方奎这才意识到不小心捅了雷公老爷的屁股,吓得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哆嗦着道:“那个,郭,郭老师,我,我……”

“站上来!”郭志豪愤怒地指着讲台道。

方奎不敢不站。

“说,你们在下面讲什么?”

别看方奎长得人熊一样,其实胆子小得很,而且最怕郭志豪,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什么都说了。班上的同学一听王灿的英语靠作弊考了142分,莫不投来鄙夷的目光。王灿安然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事也值得大惊小怪?”郭志豪骂了句没出息,就把方奎打发回座位了。

优等生不容易,差等生更不容易。晚自习第一节下课的几分钟里,王灿英语作弊考了142分的事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年级,大家都冷嘲热讽地说这弊作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真要有脑子就该考个合理的分数,而不是一下子飞到天上去。还说王灿看着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怎地就干出了这般没脑子的事呢?

别的班与王灿相熟的男生都来问怎么回事,王灿不屑地说:“不就是个破英语么,老子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这也犯得着大惊小怪?”

“你就吹吧!”

“吹?”王灿冷笑道,“这字怎么写来着?老子有没有作弊,下次月考见真章!”

这话当真是掷地有声,多少人都得被震住。可他历来的成绩实在是烂透了,纵然话说得再漂亮也没法消除大家心中的怀疑。更何况李云舒的仰慕者如云,谁也不愿意看到他得意上位,一个个地都想尽了办法作贱。还没等到下晚自习,王灿‘作弊者’的名声就响彻了全校。

王灿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该干嘛还干嘛。大头却急得不行,逢人就说王灿绝没有作弊,还说王灿那么早就想交卷,怎么可能作弊?又拉来杜金宏作证。结果杜金宏怕淌浑水,给自己惹来麻烦,就说他只看到答案是从薛真真那传来的,别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薛真真和李云舒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关系铁得没话说。就算她站出来说答案不是李云舒给王灿,而是她给的,也没人去计较,反正王灿作弊是铁证如山,死活也赖不掉了。

眼见薛真真委屈得哭了,王灿暗叹道:“这丫头可真傻……”轻轻拉了一下她的头发,薛真真回过头来问干嘛。他递过一张纸巾道:“我说你犯得着吗?”

薛真真一边抽泣,一边道:“我就是见不得你被冤枉!”

“好啦,别哭了,我的小姑奶奶……”王灿看着那双红得像水蜜桃似的双眼,心都差点碎了。“我有没有作弊天知地知你们知,别人怎么看王爷爷才不会在乎呢。就这么打住吧,好不好?”

“可是他们都在背后说你……”

“说就说呗,我还能掉块肉不成?你也是个明白人,计较这些做什么?”

薛真真沉默了片刻,悠悠地道:“你就不怕众口铄金吗?”

王灿大笑道:“我怕个鸟呀?!不就是个破分数么,随他们怎么说吧。”

薛真真似也被他的豪气感染,黯然地叹道:“你呀你……教我怎么说呢?下次月考的时候一定要拿出真本事,再不能让他们小瞧了!”

王灿冷笑,眼里闪烁着刀锋般的寒芒,也不知道心下在盘算着什么。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时,一个陌生的面孔找了来,问谁是王灿。

王灿正要去厕所,见问就答道:“我是,你哪位?”

那人说:“有人要我转句话给你,下了晚自习钟塔广场见,不见不散!”若他就说这么多,王灿不定真的会去,哪知听了王灿嘀咕着说:“操,这他妈谁呀,不知道老子今晚事多么?”他就狞笑着道:“我劝你最好准时到,不然谁也没法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威胁我?”王灿脖子一梗,格格地笑了起来。

那人道:“你要这样理解也行。”留下悲悯的一瞥,冷笑着走了。王灿冲着那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背景竖起了中指,骂道:“去你妈的蛋,王爷爷才没功夫侍候!”

大头纳闷地问道:“这人谁呀?”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找你?”

“……”王灿一阵无语,“你怎么不问他去?”

大头还真去了。没多会儿功夫他就打听清楚,那人叫娄海,高三12班的,听说和社会上的人关系匪浅。

王灿暗忖道:“难道是熊奇派来的?”却又拿不准。想着那日在白鹤林渡口的遭遇,仇恨如野火般在心内漫延开来,顷时就令血液沸腾了,冲喷得脑门突突地乱跳。“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倒省了我一番功夫。想搞我?嘿嘿,就怕你那么硬的拳头。”

【029 方玲的伎俩(上)】

【029 方玲的伎俩(上)】

九点半下了晚自习,薛真真和大头联手拦住王灿,劝说他不要去应方玲的约。

王灿知道他们是关心自己,怕送上门去挨揍。可如今的他岂是曾经的吴下阿蒙?012的超异能力虽然只觉醒了极微小的部分,而且还有不小的副作用,但他也有十足的信心搞定方玲。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要是还躲,真就连东方不败也不如!”王灿说。

好事的同学都帮腔说这话说得对,方玲再厉害也是个女的,堂堂七尺大老爷们,还怕了她不成?

薛真真横了那人一眼,死死地扣住王灿的臂膀道:“就不准你去。玲儿那边我们去说,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王灿叹道:“薛大妹妹,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样吧,你们陪我一道去,相机而动,如何?”

薛真真还是不同意,但大头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点头道:“好,我们陪你一起去!”薛真真恨恨地瞪了大头一眼,说:“要是王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头缩脖吐舌,嘻嘻地道:“放心吧,方玲真要是敢下狠手,我绝对第一个冲上去阻止!”

**********

圣殿健身会所就在万达广场三楼,占地近3000平米。设施齐全,装潢豪华,在蓬城算得上首屈一指。

此时正是会所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白天没有时间运动的上班族们如饥似渴地在健身器材上挥洒着汗水,激发生命的活力,以期能够换来健康的体魄。

四中3000多号学生都知道方玲的厉害,也知道她的授业恩师就是圣殿健身会所的首席教练,却极少有人知道方家才是这家会所的老板。王灿三人到时,前台的接待小姐直接把他们领到一间单独分隔出来的跆拳道练习馆里,拿出一套袍服要王灿去换了,说方玲一会儿就到。

王灿推开衣服说:“不用了,我又不会什么跆拳道,换上它反而碍手碍脚!”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墙上的字画来。薛真真和大头实在着急,却又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不到五分钟,黑着脸的李云舒率先走了进来,接着才是方玲、方奎两兄妹。薛真真迎上李云舒问怎么样,李云舒连连摇头,懊恼地道:“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薛真真惊得啊了一声,担忧地叫道:“那怎么办呀?总不能真让他们打一场吧?”

方玲将指节捏得喀喀作响,饿虎般盯着毫无半分紧张之态的王灿,嘿嘿地笑道:“放心吧,要不了他的命!顶多就是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吗?”王灿回过身来道,“听你这话,好像自认为很了不起嘛?”

“比起你来确实有那么点了不起!”方玲甩了个漂亮的劈腿,扬起水晶般光洁的下巴挑衅地说,“我也不是想故意找事,但你打伤我哥就是不对。”

“那他抢我手机呢?”

“他又不是真抢,只不过好奇你在看什么而已……”

王灿懒得争论,将手一扬道:“行了,不说这些没意义。要怎么样你划下道吧!”

方玲格格地笑了起来:“听你这口气貌似还知道什么是‘道’?那好,我就划下道:第一,你向我哥道歉,手机我赔给你;第二,当我10分钟的陪练,你打伤我哥的事情我绝不再追究,手机我还是会赔你……”

“不行,这不公平!”薛真真不待方玲说完就大声抗议道,“你受过专业训练,王灿什么也不懂,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么?”

“那他可以选择向我哥道歉!”方玲笑盈盈地说,扭头一示意,方奎就捧着一只盒子走向王灿,他说:“王灿,抢你手机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这部手机是今天晚上新买的,现在我就赔给你!”

好厉害的丫头!

王灿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闻名四中的打女绝非徒有身手,其智慧远胜其兄。如今方奎道歉了,手机也赔了,如果他还不愿向方奎道歉,一顿饱揍绝对是免不了的。若是道歉吧,传出去就是他王灿迫于方玲的淫威不得不低头。试问他以后哪还有脸在四中呆下去呢?方玲的道看似划了两条,其似只有一条,那就是逼着他当上10分钟的陪练她方奎出气。

大头的反应极快,叫了声等等,抢先一步拦在方奎面前,冲方玲道:“阿灿出手没有分寸,伤了方奎确实不对。是不是他道歉了这事就算完了?”

“那是当然!”方玲说。

“阿灿!”大头回身冲负手而立,一副渊停岳峙,巍然不惧之相的王灿道,“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动手动脚,你说是不是?方奎已经道歉了,你也说句话吧!”

王灿与大头打从娘胎里就是兄弟,早就心意相通,如何不明白大头是在给他铺退路呢?他也相信凭着大头的口舌,就算是道歉也必不至于失了颜面。不过方玲的伎俩和傲性已经激起了他的斗志,更何况如今的他绝非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辈,又岂会怕一个区区黑带二段的丫头?只是他与方奎素无怨仇,确实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成生死对头。

李云舒和薛真真都深知王灿软硬不吃的臭脾性,没惹着的时候比什么都好,一旦激怒了就是堪比核爆的灾难,没人能挡得住。方玲在玩什么把戏她们都清楚,虽然心怀腹诽,但更担心的还是王灿不肯低头,激化了矛盾,那样一来连她们也无法圆场了。

“我接受的方奎的道歉!”

王灿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吃惊。特别是李云舒,她就像从来不曾认识过王灿,直勾勾地盯着那张令她迷茫了无数个夜晚的脸,心下猜测着王灿为什么会一改平素的强硬,突然低头认错了。薛真真虽也诧异,但明显松了口气。方玲却皱起了眉头,难抑满脸的失望。

“当时我心情不好,出手也就失了分寸。方奎,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方奎错愕之极,扭头看着妹妹方玲,已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030 方玲的伎俩(下)】

冲你这份心,10分钟的陪练我当了。”

“什么?”薛真真惊呼道,“王灿,你疯了?!”王灿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傲然地看着满脸疑惑的方玲,骂道:“黑段二带很了不起么?恃强凌弱很有成就感么?操!想欺负我,找错了对象!”

方玲脸色渐冷,嘿嘿地道:“很好!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跆拳道!”

“鸟!”王灿霸气地甩出了中指,哈哈地道,“王爷爷就侮辱了,你要怎么着?”

“找死!”方玲怒骂着冲将上来,照着王灿胸前一记横踢。

王灿像是早知道方玲会有此招,身子后仰,轻松地避了开去,还说:“就你这点破水平,让你十招也别想碰着王爷爷一片衣角!”说话间,方玲又攻了两招,他或是后退,或是侧跨,有惊无除地避了过去。

薛真真吓得脸色煞白,死死地抱住大头的臂膀,嘴唇紧咬,泪珠儿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大头却是有些慌了,冲方奎怒声道:“方奎,拦下方玲,他妈的想搞出人命呀!”

方奎猛然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事态超出了可控范围,吓得是六神无主,手足失措,吃吃地道:“我,我,我怎么拦呀?!”

大头骂了一声操,就喊道:“方玲,快停手,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推开薛真真,抱起墙角的盆栽,一步步地逼了上去。( 棉花糖)

方玲仿佛聋了,竟使出高难度的跳踢,旋风似地照着王灿的要害处招呼。

说来也怪事,每每眼看着王灿要挨上一记狠的了,可他或进或退、或左挪或右闪,总能既巧且妙地躲了开去,任凭方玲攻得再猛,当真没能碰到他一片衣角。若说他是武道高手,那也不足为怪,偏偏大家都知道他除了有副臭脾气外还真没别的本事,能化解打小就饱受专业训练的方玲的攻势简直就是奇迹。

王灿怕大头被方玲误伤,断喝道:“停,停,给我停手!”见方玲置若罔闻,怒骂一声,竟不退反进,抬手照着方玲胸前推去。他不懂武技,仅凭直觉认出方玲中宫毫无防守,便直抢而进。这一步踏上去,左腿恰好卡在方玲双腿之间,不但破掉连踢,还剥夺了她变招的机会,双手作‘推窗望月’之势,正中前胸……噫,怎么软绵绵的?!

方玲摔倒在地,腰身一挺就跃了起来。( 棉花糖)脸色通红地看着王灿,骂道:“你,你无耻!”

王灿的机变何等迅速?他可不想让局面尴尬得不可收拾,啐道:“你才无耻!我叫停了谁让你不停的?”

“你,你……”方玲显然乱了方寸,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进攻,还是转身逃走,以免落人笑话。

“我怎么了,我?”王灿鄙夷地道,“就你这点水平也好意思黑带二段?那我岂不得该黑带九段了?”不待方玲反诘,就嘿嘿道:“看好了,这才是跆拳道!”展开拳脚,一口气将刚才方玲用过的套路丝毫不差地演绎一了遍。每一招一式竟都虎虎生风,隐带风雷之声。方玲和大头站得较近,直感劲风割面,心生怯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去。

李云舒惊呆了!她万没料到王灿竟真的会跆拳道,能不能达到黑带九段她不知道,但远胜方玲是无疑的。

薛真真看得痴了,额上竟渗出了兴奋的细汗。

大头瞧着腾挪如飞的王灿,满脸惊恐,浑像见了怪物,哪敢相信是真的?

最后一记连踢演绎完后,王灿已然感到了心浮气虚,忙剥了颗巧克力咽下,这才冲呆成了雕像的方玲道:“王爷爷面前班门弄斧,你也不臊得慌?!”

方玲低下了头,无言以对。她确实感到臊得慌!

王灿似乎犹嫌打击得方玲不够,又说:“记住了,不要以为会点花拳绣腿就自以为天下第一,王爷爷都不敢显摆,你算老几?操!”从方奎手里取过手机,冲元神出窍的大头招手道:“发个**的呆呀,走,回家了!”

刚走出圣殿健身会所的大门,王灿就一把搭住大头的肩膀,说道:“扶着我!”语带颤抖,特别怪异。大头感受着王灿手上传来的沉重,侧头一望,见王灿的脸膛泛着火一样的潮红,惊问道:“怎么了,这是?”

王灿猛咬舌尖,哑着嗓子道:“别问了,扶稳就是!”到了外面,大头要去取车,王灿说他没法骑车了,打车回去。大头探手朝他额头摸去,烫得跟火炭似的,这才惊问道:“又发烧了呀?”忙招手叫了辆的士,将王灿扶进了后座。

*********

第二天早自习上,薛真真见王灿的座位空着,就问大头他人去哪了!

大头叹道:“去医院了!”

“医院?”薛真真失声惊呼,引来了好多人的侧目。“他怎么了?”

“姑奶奶,小声点,好不好?”

“快说,王灿怎么了!”薛真真拧住大头的臂膀逼问道。

“发烧!”

“他感冒了?”

“这个……说不好!”

“什么叫说不好?”薛真真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呀!他在哪家医院?”

“还不知道哪家医院……”

“你怎么啥也不知道呀?”薛真真急得都快哭了。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别打岔!”见薛真真点头了,大头才道,“那小子昨晚可能风骚过头了,在回去的路上就发烧。其实自打上次受伤住院以后他就老是发烧,医生诊断说是免疫系统存在缺陷,但又说不上是什么病就,建议他抽空了上西都大医院作一个全面检查,以便确诊!昨晚他从十点一直烧到凌晨四点过才退烧,温度计换了不下十根,都显示四十四五岁……吓人是吧?确实把他爸妈和我们吓了个半死,但烧退了之后他又跟没事人似的,你说怪不怪?我刚出门,他爸妈也带着他去西都了,估计要到中午才会有消息!”

薛真真愣愣地发了半晌的呆,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呜呜地道:“怎么会这样?”

大头哀声道:“谁知道呢?他们家这几年忒不顺了些。先是他爸工作没了,接着他妈又肝癌,现在连他也出了问题……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

【031 被校长逮个正着(上)】

刚放学,她就给王灿打电话,接通后急切切地就问:“王灿,怎么样,查出结果来了吗?”结果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王大伟的声音,说王灿和他妈去外面吃饭了,他还在医院排队,要下午才能检查。薛真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发慌,胡乱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真真,你今天怎么了?”

问话的人是李云舒,她疑惑地看着薛真真,眼里满是关切之色。

“没,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看你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薛真真摇头,说是王灿出事了。

“他出什么事了?”李云舒分明也吃了一惊。

薛真真把情况简单地说了,哀泣道:“舒儿,你说为什么上天就不眷顾王灿一家呢?”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别说是男生了,便是女生看着也心碎痛惜。

李云舒良久不语。纵然她神情如常,但激荡的眼神却昭示了内心的汹涌。不知怎么的,一听说王灿出事了,她的心上像是被扎了一刀,疼得连气都回不过来。若非天生就能控制情绪,怕是也像薛真真那样哭成了泪人儿。

“他有说在哪个医院吗?”李云舒问。

“我忘问了……”薛真真擦干了眼泪,忐忑地道,“舒儿,你说,你说王灿他……”话没抖利索,李云舒就拿过薛真真的电话拨了出去。还是王大伟接的电话,她开门见山的就说是王灿的班长,问了些简单的情况就说她家在华西医院有熟人,如果去那边检查的话,或许她可以帮得上忙。王大伟就说他们正是在华西医院。她就说:“原来是这样。叔叔,麻烦你先等下,我先打电话问问,最多半个小时就给你答复。”

**********

王大伟刚挂断电话,就听王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爸,谁的电话呀,你至于这么千恩万谢的么?”

“你肯定猜不到!”

王灿夺过电话一瞧,笑道:“原来是这丫头。不过爸,你也犯不着谢她呀?”

“不是她,是你们班长!”

“班长?”王灿呆了。

“是呀,她说她家在这医院里有熟人,可以帮我们安排提前检查。说她先问一下情况,最多半个小时后给我答复!”

“她……”王灿的嘴像被什么粘住了,半晌没能多吐出一个字来。

王大伟刚替换去吃饭,李云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如果王灿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李云舒头一次给他打电话,顷时心潮澎湃,激动得脸都红了。罗群英见他愣愣地看着电话却不接,好奇地问道:“灿儿,怎么不接电话呀?”他这才慌手慌脚地接了起来。

“叔叔,你好……”李云舒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特别甜美,“医院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一会儿他们就联系你。你把情况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了。”

王灿呃了一声。

李云舒立即听出了异样,问:“王灿?”

“……是!”王灿无力地应道。

“你……你还好吧?”李云舒的声音一改刚才的甜美,听上去异常的僵涩。

“我觉得没事,可他们非逼着我来检查。没办法,我只好请假跑一趟了!”

“他们也是关心你,别拗着来。结果出来了记得告诉一声!”

“好!”

挂了电话后,王灿发现就像掉进了火炉里,浑身都烫。以手加额,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异常。心脏扑通扑通地蹦跶着,震得手脚直哆嗦。

“我这是怎么了?不就一通电话嘛,至于激动成这样?”咕嘟着将矿泉水灌下去了大半瓶,这才觉得好些。

果然,不到10分钟就有人来联系了,并迅速安排他作全面检查。折腾到天黑,总算查完了所有的项目,但被告知结果要一周后才能出来,如果有特别重大的问题,医院会提前电话通知。

罗群英紧张地问道:“大夫,孩子他,他没,没什么大问题吧?”

医生笑道:“从初步检查的结果来看没有任何问题,但dna和免疫系统的筛查需要时间,所以我现在也没法告诉你!”

“不是癌,癌症,或者那个什么艾滋的吧?”

“怎么可能?”医生惊笑了起来,“大姐,别胡思乱想了。人体免疫系统是个非常奇妙的系统,它天生就存在缺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会逐步完善……”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别说王大伟和罗群英了,王灿也是听得满头雾水,反正意思就是说免疫系统缺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它会自动修复的云云。

或许是一天的劳累没能得到及时的休息,在回去的路上王灿又发烧了。几番折腾下来,王大伟和罗群英已经习惯,也就不至于吓得手足无措。好在到家不久,高烧就迅速地退了下去,醒来之后王灿就闹饿。罗群英赶紧去给他煮荷包蛋,不料他一气吃了12个才觉得肚子不那么空了,吓得王大伟惊叹道:“这孩子,难道还在长身体?竟然要吃这么多!”

在家长们的眼中,高中就是人生的冲刺阶段,只要不是病得站不起来了,你就必须得把课程跟上。在他们看来,一旦高考失败了,这辈子的美好前程也就没了指望。可事实上呢?那些高考成功的人又有几个创造出了锦绣未来的?反倒是那些被家长和老师们认定的残次淘汰品,书写出了令人惊叹的壮丽人生篇章。

正是因为这样,王大伟夫妇再心疼孩子也不敢耽误了王灿的前程。第二天早上五点二十,罗群英准时叫醒了王灿,问他感觉好些了没有,若是不好,也就不必去上早自习了。

王灿真心没睡醒,含糊着说还有点头昏,让罗群英打电话给郭志豪再请个假,下午再去上课。罗群英立即就反对道:“早自习可以不去上,但上午的课你不能落下!”王灿知道抗争不过,只得由着她去安排。

*******

平素的早餐都是薛真真张罗,王灿从来没费过精神。今儿到了食堂看着摆得五花八门的早点,他才晓得要从中挑选出一两样愿意吃的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纠结了老半晌,最后还是按营养学的最佳配比,买了牛奶、鸡蛋和馒头,凑合着解决了一顿。

刚从食堂出来,便见一群男生迎面走来,领头的那个岂不正是娄海?

王灿正暗自念叨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子肯定要找我的麻烦了!”娄海的目光果然就落到了他身上,一愣之后,就拦住了王灿的去路,嘘声道:“怎么,装不认识?”他的同伙见状,也都围了上来。

“有事儿?”

“小子,装健忘是吧?”

娄海的同伙都笑问道:“他就是高二的那个作弊王?操,原来他妈的这鸟样!”还有人说:“海哥,你不是说要搞他么,没逮着机会?”

娄海笑道:“是呀,让他给溜了。都说这小子还算号爷们,连超哥都敢搞,试了才知道原来是个没蛋的货!”

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之下,任你是菩萨脾性也难忍无名业火大作,更不要说是王灿这种烈货了。他将口香糖狠啐在地上,一把拎住娄海的衣领,“想找揍是吧?行,王爷爷给你机会。就今天中午,地方随便你挑,敢吗?”

娄海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抬腿就朝王腹的肚腹蹬去。不想王灿一侧,他便蹬了个空,还带得身体失去了重心。王灿趁势丢开手,他葫芦似的滚进了食堂外的阴沟里。一众同伙见状,有的忙着拉人,有的忙人抓扯王灿,乱作一团。食堂内进餐的学生听着闹腾起来,也都涌出来看热闹。

从阴沟里爬出来后,娄海也顾不上抖落满身熏人的臭泥水,疯了似地扑向王灿,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王灿连闪带躲,总算有惊无险地避了开去。不想娄海脚底打滑,站立不住,又一头栽进了阴沟里。这次可不比刚才,头脸着地,污泥臭水呛得满鼻满嘴,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围观者莫不惊声叹息:“这下子可惨了……”

王灿可没功夫去看娄海的笑话,这种小杂碎还不值得他上心。不想刚转过身来,就见一衣着光鲜整齐的中年胖子恶狠狠地将他审视着,那神情,浑像他欠下了500万追了十年八年也没还似的,要多恨毒有多恨毒。

这丫的谁呀,打哪冒出来的,咋地有点眼熟呢?

王灿还没开口问,中年胖子就厉声斥问道:“谁让你们在学校里打架的?谁让你们打架的?”

王灿说:“我没打架……”中年胖子就指着从沟里爬出来的娄海说,“没打架他会栽阴沟里去?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把你们班主任叫来!”

呃……这气势,忒霸道了吧?!

王灿脑子里着实兜了好几个弯,才认出这胖子赫然就是三位副校长之一,专门负责校纪校风的孙伯海。

额滴个乖乖!怎么被他给撞上了呢?

【032 被校长逮个正着(下)】

其实事情是这样……”本想趁热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以免遭了冤枉,可孙伯海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舞起那粗短得跟伍会春有得一拼的臂膀,吼道:“我还用你来告诉吗?我没长眼睛吗?”怒哼一声,随便指了一人说:“去,把高二五班班主任郭志豪给我叫来!”

王灿真是跳阴沟的心都有了,怎么会在这当口撞上孙伯海呢?全校上下谁不知道这家伙最爱作威作福,只要被他逮住了尾巴,又没有点家世背景的话,就等着脱层皮吧。好在有好多同学都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真要对起质来他也不怕。

娄海实在太臭了,孙伯海耐不住恶心,就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完事了再去校长办公室见他。又让王灿去学生处报道,说等他把事忙完了再来算账。

王灿深知一旦离开了现场再也找不到人来作证,打架的黑锅他就背定了,忙拦住孙伯海的去路道:“孙校长,你不能罔顾事实呀。大家都看着了,我可没打架,是他自己摔阴沟里的。你要不信问问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是吗?”孙伯海那双浑浊的金鱼眼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指着一名娄海的同伙问,“你说,他们有没有在打架!”那家伙当然说打了,还说这么多人都看见是王灿把娄海推沟里的,甭想赖掉。( 棉花糖)“听见了吗,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你打架了,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去,学生处去!”极不耐烦地怒哼一声,背负双手,腆着肥硕的啤酒肚,像凯旋而归的国王般走了。

“老子可不能让他这么作贱了!”王灿左右盘算,还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若早半个月撞见这样的事,他不知暗地里乐成什么样呢。可如今他是真心想好好读书,再不愿惹事生非,不想挨处份、受责罚的事竟又从天而降,砸得他晕乎了好久都没能醒过神来。

在去学生处的路上遇着了郭志豪,他气急败坏地质问王灿到底怎么回事。王灿本不想搭理的,可想到这老家伙最是倔性,经常把校长唐国平都顶得一愣一愣的,要想逃脱孙伯海的惩罚怕是只有指望他了。便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故作委屈地道:“也不知孙校长哪只眼看我不顺,硬要说我打架……”

“真是这样?”郭志豪不无怀疑地反问。

“向我爸我妈保证,绝对是这样!”王灿以右手捂住胸口,义正辞严地说道。

郭志豪怒哼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这回没人保得了你!因去上课!”拖着跛瘸的右腿,一摇一晃地朝行政楼走了去。

王灿暗吁了口气,心说:“这老倔头貌似也不那么势力嘛?!他要是真让我免于孙伯海的处罚,期中考试我一定给他个惊喜!”

可惜王灿的想法太过于乐观了,郭志豪没能搞定孙伯海。 [棉花糖]娄海和他的一帮同伙坚称王灿动手了,而郭志豪辛苦找来的目击证人又没一个敢肯定地说王灿没有动手,处于下风的郭志豪面对以权压人的孙伯海只能妥协,希望能给王灿争取到一个较轻的处罚结果。没想到孙伯海丝毫不给郭志豪面子,坚持要给王灿记一次大过,还必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若有再犯,必定开除。

郭志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也没法,谁让所有的证人证辞都不利于王灿,谁让孙伯海是负责校风校纪监察的副校长呢?了不得只有先这样了。

王灿得知处罚的结果后良久不语。郭志豪叹息着安慰道:“别给自己太重的心理负担,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学习,把成绩提升上去才是正经!”

对于王灿来说这样的处罚结果已不止是心理负担,简直就是沉重打击。他不愿接受,很想上学生处大闹一场,甚至逮着孙伯海饱揍一顿。可那又能怎样?还是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很快,学生处就发出通告,高二五班王灿因在校内殴打同学,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下周一举行升旗仪式时当着全校师生作深刻检查。

以前王灿犯错被郭志豪训斥了,班上的同学都会及时地给予他安慰和鼓励,可这次奇怪得很,除了大头和薛真真等少数几人,大多数的同学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让他很受伤,但如同记大过的事实一样,他只能接受。

最让王灿诧异的还是方奎。他走过来叫了王灿的名字,却又嗫嚅不语。王灿料定他要趁机挖苦,便冷笑道:“是不是感觉很爽?真要爽了你就大声叫出来呀!”方奎却没计较王灿话里的暗刺,反而摇着头道:“我相信你没有打人,真的!这次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以后小心些,再不要被人逮住把柄了!”

王灿听着话里有话,就问什么意思。

方奎欲言又止。

王灿就骂道:“操,你还真娘们,敢不敢直说?!”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王灿暗自猜测着方奎的意图。

“那个,咱们外面说,好吧?”

到了楼梯间的僻静处,方奎又未语脸红了。王灿吓得不轻,瑟瑟地道:“我说方奎,你小子不会取向有问题吧?”

方奎满脸恶心地道:“操,你才有问题。告诉你吧,孙伯海之所以要搞你,都是杨超在作怪!”

“他?”王灿的脑子卡壳了。

“杨超的叔叔是市教育局副局长。他说一句话,孙伯海还不得当成圣旨了?”

原来是这样!

王灿倒也不吃惊。杨超被他整成那样,不可能不找机会报复。“你怎么知道的?”他笑着问。

“这你就不要问了。只是我有个条件,希望你,嗯,那个……考虑考虑!”

方奎的吞吐让王灿倍觉好奇。这小子从来一根筋,有什么就说什么,哪像这样过?“有屁有放,小心憋出病来!”

“呃……那个,你,我想拜,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看着方奎那比猴屁股都要红通的脸膛,王灿先是惊得啊了一声,然后就捧腹大笑。不笑倒罢,这一笑起来倒教方奎更觉难堪,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才好。

“收你为徒?”

“……是!”

“你脑子没进水吧?”

“我是真心的!”此言一出,方奎突然坦然了下来,直视王灿,目光真诚,绝无半分欺诈。

“不是……”王灿是哭笑不得,“你妹厉害成那样,干嘛不拜她呀?”

方奎低下了头,良久不语。

听着上课铃响了,王灿就说:“不是我推辞,实在是……你看到的和事实……那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对跆拳道一窍不通,实在没法教你。”转身就往教室跑去。方奎跟在身后说:“你要是不收我,我就一直缠着你,缠到你答应为止!”

王灿气得差点从四楼跳下去。

【033 最严厉的处罚】

【033 最严厉的处罚】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灿收到了英国麦加伦制药公司的回信,说他们研发的‘大力神’能量药剂是一种特殊药品,专供科研机构或是患有类似‘刘易斯代谢综合症’的病人,不公开对外出售,请他原谅。

刘易斯代谢综合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人体从食物中吸收的热量无法满足日常消耗,导致代谢紊乱的病症。它以发现者艾迪.刘易斯的名字命名。王灿并非患上这种病,但症状却有相似之处。

麦加伦公司研发的‘大力神’是浓缩的高能营养液,通过静脉注射的方式迅速补充人体正常代谢所需的热量,达到维持机能的目的。对于刘易斯代谢综合症的病人们来说,它是救命的良药,但对普通人而言,它却是致命的毒药。王灿饱受012副作用的折磨,就算明知它会导致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或是器官衰竭也不惜一试。

没人愿意每天睡上12个小时,甚至是15个小时;没人愿意承受在工作或是学习到紧要关头睡意汹涌而至,无法阻挡的痛苦;没人愿意面对一旦睡过去就可能永远也醒不来的恐惧……网上能查询到的关于超能基因药剂的资料实在少得可怜,但从神武科技服务器崩溃时反向涌入他大脑的资料碎片中得知,超能基因在融合时必须保证足够的能量供给,不然极有可能因为代谢紊乱或是血氧供给不足而导致死亡。

死亡,这才王灿最惧怕的。

大力神能量药剂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抓到手里。

麦加伦公司的回信中还说,如果他患有‘刘易斯代谢综合症’,只需出示权威医学机构诊断报告和真实的公民信息,他们便可以通过邮寄的方式将药剂快递给他。

若是没有这一条额外的‘友情提醒’,王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他只需要伪造一份‘权威机构’的诊断书和个人信息便能搞到这种药剂,虽然麻烦了些,但却是个好的开始。

这时候他无比感谢自己首先把精力投放在了英语和计算机上面。如果不会英语,又如何能够查阅到世界上还有‘大力神’这种药剂?如果没有过硬的计算机技术,怕是就该头疼如何去搞到‘权威机构’的诊断报告了。

现如今他只需要黑入全球知名大学的医学院,伪造或是篡改一份‘刘易斯代谢综合症’的诊断报告就可以。

果然,下午把哈佛医学院的诊断报告传过去后,还不到放学就有了回信。

麦加伦公司确认了诊断报告和公民信息,并给出了每支药剂480英镑的报价。还说如果他愿意购买,必须预付款项。

480英镑就等于5000块,按每3天用一支来算,一年下来就是将近60万的开销,真够吓人的。普通人绝对承受不起。不过对于私藏了500万的王灿来说,这笔开销虽大,但还不是无法承受。

**********

吃晚饭的时候,大头见王灿要了四个炸鸡腿和一大份红烧肉,就皱着眉头道:“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成天巧克力不离手,吃饭还尽是大鱼大肉?!”

“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干活?”大头嗤声冷笑道,“亏你好意思说这俩字。上午四节课你睡了一半,还有一半在玩手机;下午更过份,有三节课都在睡觉……”

“病人嘛,你多谅解一下!”王灿不待大头说完就嘻嘻笑道,“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吃不出问题来,不吃反而才有问题。”叉起一只鸡腿,油腻腻地大嚼起来。

兜了一圈回到教室,副班长张涵语就来告知要他去学生处一趟。

“去学生处干什么?”大头竟比王灿本人还要紧张,像被人扎了一刀,差点当场跳起来。

张涵语说她也不知道。

王灿到了学生处一问,竟被告知要他请家长,星期一与他一起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作检讨。

“为什么?”王灿当场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眼里迸溅人骇人的凶光。好在学生处长林奇忙着批示文件,没有看到,不然定被吓个半死。

“让你喊你就喊,哪来那么多废话?”林奇不耐烦地道。

“我爸妈都不在家,在粤省打工,回不来!”王灿说。

“回不来?”林奇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语气随之提高八度质问道,“敢情飞机火车都停运了吗?只要没去火星,都得给我喊回来!”

王灿气得血涌上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差点照面赏林奇一拳。他咬牙切齿地道:“对不起,林处长,我家的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暑假里我妈做了肝脏移植手术,还欠着30多万的外债,实在没钱来回跑路。”言至于此,想到家里曾经的困境,不由悲从中来,眼眶一红,差点就当场哭了。

“是这样吗?”林奇一愣怔,问道,“郭老师怎么没说起?这事……孙校长都发话了,不好办呀?”

王灿这才晓得还是孙伯海在使坏,心里简直恨毒了,暗说:“**的蛋,孙伯海,别让老子逮着机会,不然搞得你永世不得翻身!”

“反正我爸妈是回来不了,家里也没有别的亲戚。孙校长若是觉得我在故意逃避惩罚的话,随便他怎么办呀,再记次大过也没关系!”

“嗬,你可真是说得轻巧。再记次大过你就得被开除了,知道吗?”林奇站起身来,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了几圈,忽地停下来道,“这样,你的情况我先去跟孙校长汇报一下,看他是什么意见。哼,你可不以为我是在放纵你,校有校规,不管是谁触犯了都得按章处理。知道吗?”

王灿故作感激了应了一声,还说多谢林处长周旋云云。

从学生处出来,王灿回望着位于三楼的副校长办公室,暗道:“孙伯海,别以为王爷爷就是你手上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真要是把老子逼急了,嘿嘿,看谁搞死谁!”

回到教室大头问怎么回事,方奎也围上来了解情况。王灿详细地说了,大头还没开骂,方奎倒先急了,捶着桌子道:“孙伯海这王八蛋,这是要把人往死里羞辱呀。”那愤愤不平之色,绝非伪作。

大头满脸不解,显是没闹清楚方奎跟王灿的关系怎么在突然间就有了质的飞跃。薛真真撇着小嘴道:“咱们四中还从来没有家长陪着检讨的吧?他怎么能这样做?!”大头这才道:“如果孙伯海坚持要你请家长,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王灿眼里激射出一抹狠厉,嘿嘿地道,“我可是属刺猬的,他真要搞我,怕是得扎伤了手吧!”

几个人左右议论来去,也都没个可行的法子。倒是方奎一句无心的嘀咕点醒了王灿,他说:“都说这丫是一号老色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冠希哥的嗜好……”薛真真啐道:“方奎,你满脑子都是什么肮脏念头?!”王灿眼睛却亮了,暗道:“是呀,校园网在老子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黑掉孙伯海的电脑根本就不费什么事儿……可万一他电脑里没有老子想要的东西呢?”一时犹豫不定要不要这样干。

晚自习上到一半,郭志豪来了。他把王灿叫出去说孙伯海坚持要请家长,不然不足以正校风校纪。“林处长好话说尽也不管用,反而还挨了一通骂。你也不能怪他!”

“我知道林处长是好人!”王灿说。

郭志豪皱起眉头道:“怎么说话的?孙校长也是一心为公!”长叹了一声,颇为伤感地道,“你妈不能生气,这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让你爸来吧。他还在家吗?算了,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王灿忙劝阻了,说他自有分寸。看着郭志豪那张被愁云笼罩的脸,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这个小老头身上的关怀,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暖意,低下头道:“郭老师,谢谢你……”郭志豪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说真的,王灿不怕当着全校师生作检讨,也不怕请家长,就怕他妈生气。怒则伤肝。他绝不想因为他的过错再使妈妈脆弱的身体受到伤害。只要一息尚未,他就会尽全力保护爱他的和他爱的人,绝不辜负,绝不伤害。

王灿在四中彻底出名了。先是因为揍了杨超,声名鹊起;接着因为英语成绩突然的大幅提升,被封为四中有史以来最脑残的‘作弊王’;然后就是打架被副校长孙伯海逮了个正着,不但自己得检讨,还得父母跟着一起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这样的出名方式没人喜欢,但王灿却没得选择。

站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指点教王灿无法忽视。他们有讥笑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不论是哪一种,都像刀子般剐在他的身上、心上,火辣辣的痛入骨髓。某一刻,他真的想逮住其中一个狠揍一顿,即便被立即开除,也好过忍受这种无形的折磨。

【034 和李云舒的谈话】

【034 和李云舒的谈话】

大头默默地陪着他站了片刻,黯然一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教室了。

薛真真幽幽地望着,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王灿,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走开了。

李云舒也来了。王灿的精神略微一振,却依旧装得漠然无视。“你有什么打算?”她平静地问。

“打算?”王灿问道,“你是指什么?”

“你不想申诉了?”

“呃……有用?还是省点精神吧!”

“这可不像你……”李云舒满脸的惋惜,摇了摇头也走开了。

她什么意思?

王灿半晌没能醒过神来。

申诉?!向谁呢?向十天半个月都难得一见的校长刘伟强吗?还是向开发区教育局?

不,都没用的!只要杨超在背后使坏,只要行政权力毒瘤继续肆虐,不管申诉到哪都改变不了结果!

杨超狂放的笑声如洪水般不可阻挡地传了过来,还有专门针对他的尖刻而又恶毒的议论如钢钉般敲进他的耳膜,钉在地心里。如火烧燎的痛疼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他的体能,若不是扶着栏杆,怕是已经瘫坐了下去。他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淡定从容,但僵滞的表情和阴冷的眼神都昭示他内心的愤怒和痛苦。

杨超显然注意到了王灿的变化。为了扩大胜果,为了收获更多的满足,他排开众同伙大步走了过来,揽住王灿的肩膀笑道:“灿哥,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想一口把我生吞了?”

王灿确实想将杨超撕得粉碎,再一口一口地生吞了下去,但他什么也没做,而是安静地看着春光满面的杨超,安静得出奇。

“行了,别装淡定了,定过头了就会蛋疼的。”杨超像最亲密的兄弟那样搂住了王灿的肩膀,王灿想掀,他就说:“你最好别动手,再记次大过就得被开除,没人救得了你!懂吗?”

王灿笑了,笑得很开心,绝非伪作。“超哥,看样子你已经不记得跟你说过的话了,对吧?”

杨超笑容一僵,嘿嘿地道:“你说过的话我确实不记得,但放过的屁我却记得清清楚楚!灿哥,像你说的那样,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手臂猛地松开,一掌推向王灿的肩膀。不想非但没能撼动王灿,反还震得自己一个趄趔,差点栽倒。

王灿慢悠悠地抖着被杨超搂皱的衣裳,神情尖刻地笑道:“超哥,你还是没有开窍呀。就你那点根基也想跟我玩?看来你还真是活得腻烦了!”

杨超再没有还嘴,因为李云舒已经走了过来,刽子手般将他盯着,心下不由得寒意直冒,强作潇洒地一笑,逃也似地回教室去了。

“他又跟你胡说了,是不是?”

李云舒站得很近,触手可及。夜风撩起她丝绦般顺滑的秀发,好似春风垂柳,清新雅致,全然不为尘世污秽所玷染。如兰似麝的体香好似夜昙初绽,幽远清冽,沁人心脾,毫无征兆地拨动了王灿心底最为隐秘的情弦,激荡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幸福和甜蜜。

“不外乎幸灾乐祸,他还能说出什么?”王灿笑了开来,绷压了一整天的心绪突然释放开来,直感到天远地阔,好似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别跟他一般见识,不然中了他的圈套。知道吗?”

这一声‘知道吗?’说得既轻且柔,好似软语央求,令王灿心下一震,暗道:“她,是在关心我吗?”却又不愿,也不敢相信。哂然一笑之后,他朗声说道:“我要玩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你信吗?”

李云舒显然不信。她满脸的无奈,举起双手果断地示意王灿暂停,神情坚决地说:“stop!stop!youdon'tneedtostuggleithhim,itmakesnosense,undestand?(你没必要跟他纠缠,这没有意义,明白吗?)”

“you'donotanttostuggleithhim,butheefusedtoletmego。(你不明白。不是我要跟他纠缠,而是他不肯放过我。)”

王灿的发音虽然有些生硬,但吐词流畅,表达准确,令李云舒为之一愣。

“youshouldkno,idonoteteat,imustfighttotheend。(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退路,我必须战斗到底。)”

“ofcouse(当然)……”李云舒满脸惊愕,她不敢相信王灿的英语交流能力如此之强,脱口就说,全然不需要经过思考,仿佛与生俱来的能力。要知道她能做到,是打从两岁就开始训练的成果。可王灿呢?同学四年多来就没见过他英语考上70分,怎么突然就有了如此巨大的提升呢?难道他一直在藏拙吗?

王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表现给李云舒造成了巨大的困扰,还继续用英语说道:“对这种人就不能退让,不然他会得寸进尺,将你置之死地方才甘心。”听着上课铃敲响,王灿这才打住,复用中文说了句:“放心吧,我分寸的!”便回座位去了。

第三节晚自习刚上,方奎就递过一封信来。看着信封上‘王灿亲启’四个娟秀的字,王灿纳闷地问道:“谁写的?!”方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王灿也没有多问,拆开看了起来。

原来信是方玲写的,她说上次不知道王灿原来是跆拳道高手,所以事前没有准备,输得不服气,约定今晚下自习后在圣殿健身会所再较量一场云云。字迹工整,措辞谨慎,信纸也是王灿从来没有见过的,还带着淡淡的幽香,可见这丫头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虽说方玲是王灿生平第一次‘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可他对这个霸道、蛮不讲理的美少女斗士殊无半分好感。最让他烦火的是居然敢玩手段坑他,若不是看薛真真、李云舒面上,早一顿饱揍送上了。

王灿也懒得郑重其事地回信,将就方玲的信纸,在背面写上大大的‘没空’俩字,连名号都懒得签,就原样封还,扔给了方奎。

没多会儿功夫,薛真真的纸条也递了过来,问:谁给你写的信呀?王灿回道:方玲,下战书的。薛真真又写道:那丫头疯了,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王灿回道:我也没那闲功夫!

【035 请病假】

【035 请病假】

如今的王灿上课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觉,多则从上课睡到下课,少则20分钟、半小时。老师们都从大头口中得知了他的情况,只要不拢乱课堂秩序,怎么睡都由得他。他们私下里讨论说既然都病成那样了,为什么不干脆退学回家休养?郭志豪就说规律的作息更利于身体健康,再者他也没碍着谁,为什么要退学回家休养?

下晚自习时郭志豪来了,他告诉王灿已经给王大伟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还劝慰王灿不要有心理负担,不定孙伯海就改变主意了呢?

王灿可不敢报此奢望,要知道是杨超唆使孙伯海搞他,只要杨超不改变主意,孙伯海就不会临阵变调。望着对面行政楼还亮着灯光的孙伯海办公室,王灿笑道:“不就是作个检讨么?就当是次公开演讲!只要郭老师你相信我没有打架,我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郭志豪深沉地嗯了一声,便去给继续留下自习的学生们辅导。

这都快10点了,孙伯海不回家还泡在办公室干啥呢?他又没有教学任务,只负责行政考绩什么的,没理由熬到现在的!

王灿运足目力,眼瞳为之收缩,原来远在500米外的行政楼仿佛被突然拉到了面前,纤毫无翳。孙伯海坐在办公桌前,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满面春风,也不知乐呵什么。只可惜电脑屏幕并不对着窗口,不然就能看到他在搞什么了。经过一番搜索,王灿还是从光洁的白瓷砖墙的倒映里依稀辨出了qq视频聊天窗体的轮廓。

**********

王灿刚进家门就听母亲罗群英在叫:“灿儿,快来瞧瞧阿吉这是怎么了?”心下猛地一紧,暗道:“难道阿吉又出状况了?”将车子往墙角一扔,几步跑到狗棚前。只见阿吉身躯挺得僵直,发羊癫疯似地抽搐着,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就似兜头淋下一盆冰水,霎时间骨子里都凉透了。 [棉花糖]

罗群英吓得不轻,语带哭腔地道:“晚上的饭也没吃。先前瞧着都好好的,刚才我来添狗粮,看着它就成这样了。灿儿,这,这会不会是遭狗瘟了呀?”

王灿抱起阿吉,发现它烫得跟火炭似的,惊得呀了一声,说道:“它发烧了!”

罗群英就说完了,一定是遭狗瘟,救不活了。

王灿问阿吉白天精神状况怎么样,罗群英说好得很,中午还吃了一整副猪肺。王灿心里一格登,暗道:“怪事呀,难道阿吉也被注射了012一类的超能血清吗?”也没法子去详细追究,只得先将阿吉抱到院中,打来井水擦拭肚腹,争取先将体温降下来再说。

这一折腾就是两个多小时,在王灿觉得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阿吉的高烧神奇地退了,不过片刻功夫又恢复了活力,仿佛一点事都不曾有过。跟他犯病时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眼见阿吉又能左蹿右跳,摇尾撒欢,王灿非但没觉得欢喜,心坎下反而巴凉巴凉的。

阿吉怎么会被注射超能血清呢?

主人倒霉,狗也跟着遭殃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眼见阿吉没事了,王大伟夫妻倒是松了口气。

王灿刚洗漱完躺到床上,王大伟进来了。他掩上门,点了一支烟,这才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情陡地沉重了下来。

不待父亲开口,王灿就笑道:“放心吧,爸,没事的!”

“没事?”王大伟像被蛇咬了,声音既尖锐又充满了惊恐,吓得另一边屋里的罗群英问:“老王,咋了?”王大伟忙和气地道,“没,没事!”恶狠狠地瞪了王灿一眼,轻声道:“老实交待,你到底有没有跟人打架?”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郭老师?他会帮我说谎?”

“人家是副校长,无怨无故为什么要冤枉你?”

“我哪知道?”王灿急得叫了起来。这下总算把罗群英引了过来,问他爷俩闹什么。王大伟轻描淡写地说关心儿子的学习,就把罗群英给打发了。

这人一走,父子俩又各变了神情。王灿当然不能告诉父亲是杨超在使坏,装作一副义愤填膺,说他走狗屎运了,或者是孙伯海拿他作威作福。

“嗬,你还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王大伟怒笑道,“四中三千多号人,人家堂堂副校长,为什么偏拿你作威作福?”

王灿又急得差点叫了起来,好不容易压下火气,就说:“你不相信我也没法。反正我跟孙伯海说了,我爸妈回来不了,他爱怎样就怎样。你就看着办吧!”

“你什么态度?”王大伟这下真是恼了,将烟头往地上一掷,用力地蹬灭了,虎视着王灿道,“搞清楚,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我看着办?”

王灿这才意识到口不择言了,忙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可以去就去,如果觉得没必要,孙伯海也不可能来家里抢人不是?”

王大伟沉默了许多,方长叹一声坐了下来,“都说了,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让你一个人顶着吗?去,刀山火海我也去!”

王灿顿觉喉头发堵,眼眶又酸又胀,哽咽道:“爸,我,我对不起你,都怪我……”

“爷儿俩,说这些做什么?”王大伟看了下表,见都快一点了,就让王灿别想太多,赶紧睡,明天还得早起。王灿也扛不住了,怀着满心的感激往枕上一倒,眨巴了两下眼皮就沉睡了过去。

**********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有体会过的就知道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

星期五下午王大伟接到华西医院打来的电话,要他星期一带王灿去复诊,还说王灿的情况有些特殊,需要作进一步的检查,要他一定准时到。

对王大伟夫妇来说这通电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尽管医生一再保证说没有发现大问题,但两人还是吓得哭了。快天黑了,王大伟才收拾起心情打电话给郭志豪请假。

郭志豪这关好过,但王灿星期一得当着全校师生作检讨,这是副校长孙伯海钦定的,若有变更也必须要得到他的首肯才行。但郭志豪没想到的是孙伯海丝毫不通人情,反质问道:“为什么偏得星期一去?星期二、星期三就不行吗?”

“是医院那边通知的,说是专家会诊,必须得赶在星期一早上九点钟到,不然就再没有机会了!”

“狗屁!”孙伯海拍着桌子大骂道,“什么专家会诊,我看他就是找借口逃避。”

“怎么会?”郭志豪陪着笑脸道,“下个星期一逃过了,下下个星期一他也能逃得过?”

“不行!”孙伯海嗖地一下蹿了起来,恶狠狠地逼视着郭志豪说,“我公告已经发了,他星期一要是不来,教我的脸往哪搁?以后有学生犯了错,都生病,都专家会诊,校风校纪还要不要了?”

郭志豪气得差点吐血。他扶着椅子,对抗着强烈的眩晕,喘着粗气道:“老孙,你,你怎么能……”

“什么老孙?叫孙-校-长!”孙伯海像愤怒的狮子般咆哮道。

郭志豪的脸陡然青了,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灼灼精光,嘴角一牵,诈尸般诡异地嘿嘿笑了起来:“孙-副-校-长,我会把你的意见如实向王灿传达的!你忙,不打搅了!”拖着沉重背影,一跛一拐地走了。

“老瘸子!老瘸子,我**的老瘸子……”孙伯海在郭志豪带上门后,抓起桌上的东西疯砸了起来。肥腻的猪油脸完全变了形,像被挤压的发面馒头。

**********

尽管郭志豪说得很轻描淡写,王灿还是从颤抖的嘴唇里读出了老倔头的悲愤。他笑道:“孙校长说得对,复诊哪天去都可以的。郭老师,又劳你费心了,实在对不住。”这声‘对不住’是发自肺腑的,说完之后,他的心里好像浸满了醋,酸得发苦,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王灿就向郭志豪请了病假提前回家了。

郭志豪看得出来王灿并没有不适,但他还是准了假。他能理解王灿心中的痛苦,也非常同情这个被灾难和病痛折磨着的少年,心想若换成是他,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下了教学楼,王灿望着对面校长办公室,差点没忍住冲过去弄死孙伯海。但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千万别用暴力,搞死孙伯海的办法多的是,多的是……”

出了学校,王灿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网吧。坐下来后,他先不徐不急地将顺路买的三只炸鸡腿吃了,又灌下了大半杯奶茶,这才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动起了手来。

***********

从网吧出来时已经快10点了。天下飘洒着蒙蒙细雨,阴冷的秋风有一乍没一乍地吹着,沁砭肌骨。

王灿深吸了口气,轻揉着又烫又胀的太阳穴,想着从孙伯海电脑里收刮来的污七八糟的烂东西,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渣居然会成为堂堂蓬城第四完全中学的副校长?他只要随便抖出一条来,就足以让孙伯海后半辈子都在牢中渡过了。

回到家里,罗群英一边给他张罗着宵夜,一边唠叨他怎么比大头都还回来得晚。得知他去和副校长孙伯海说星期一请假的事了,罗群英立马就紧张起来,问:“那,那孙校长批准了吗?”

“必须的呀!”王灿笑着说,“耽误了我复诊他吃罪得起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罗群英横了王灿一眼,絮絮叨叨地说教起来。王灿竟也不觉烦,反还听得有滋有味,满脸的幸福和喜悦。

【036 捉了孙伯海的奸】

【036 捉了孙伯海的奸】

这周六孙伯海值班,还不到九点他就来到了办公室。( 棉花糖)盘算着今天将有的收获,心里像吃了蜜蜂屎,甜得要多腻有多腻;浑身燥热得像服了万艾可,裤裆里全是兴奋。

眼看离10点还有五分钟,门敲响了。

孙伯海忙收起满脑子美丽的遐思,严肃了形容,端端正正地坐到办公桌前,朗声道:“请进!”奈何心内实在激动,养气的功夫又不到位,嘴巴一张,才发现嗓子又沙又哑。

推门进来的是高二的语文老师柳萍。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新烫的头发泛着油亮的光泽,与精心描摹过的,看似莹亮光泽,实则像猪油般膏腻的脸相映成趣,晃得孙伯海那双鼓突的金鱼眼为之收缩。她的身材干瘪瘦弱,但却穿了件低胸连衣裙,却又故意将胸膛挺起,迈着妩媚的猫步风骚地走了进来。

“校长,这么早就在忙了?哎,咱们学校再没有你比你勤劳的人了!”

柳萍非常懂得利用女人的优势——尽管她已经是昨日黄花——轻柔的语气,诱惑的眼波,具有特殊暗示性的动作,顷时将孙伯海的心火撩拨到了最旺。

连咳了好几声后,孙伯海总算控制着没有失态,“那个,嗯,昨晚你说的评职称的事,那个,不,不是很容易办呀……”

“正因为这不容易办,我才找校长你呀。在你这里还有难事吗?”

“话不能这么说……”孙伯海实在想装正经,奈何精虫上脑,再被柳萍舔舌俯腰的那么一勾引,哪里还把持得住?饿猴般跳将出去,将柳萍搂入怀里,左一声心肝,右一声宝贝地叫着,咸猪手上下齐动,弄得柳萍喘息连连,春情大动,娇声嗔道:“大早上的,万一让人撞见可怎么得了……”

“放心吧,今天只有我值班,没人会来!没想到你平时看着端庄正经,在网上却骚成那样……”

“你不喜欢?”柳萍浪声笑道。

“喜欢,喜欢得要死……”孙伯海猪一样在柳萍的脖子和胸前拱着,几下功夫便将碍事的连衣裙剥掉。“宝贝,你不知道,这一夜差点没把我熬干了。快,快点,我要你给我滋润……”

“看你这猴样……”柳萍引导着孙伯海进入到温暖的港湾,喉咙里也迸出渴望而又满足的呻吟。孙伯海疯牛般地动作了起来,嘴里胡乱地叫骂,兴奋得连他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眼看就要到最紧要的关头,敲门声响了。

两人如遭雷劈,脸色刷地一下就焦了,汹涌的激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谁,谁,谁呀?!”孙伯海惊恐地问道,语气里都带出了哭腔。若是让人逮着他和柳萍有染,这个副校长也就当到头了。

“孙校长,我是高二五班的王灿!”

“王灿?!”孙伯海和柳萍都异口同声地叫道:“他来做什么?”

“什么事?”孙伯海立马就从容了,恶声恶气地道,“有事下午来说,这会儿我没空!”

“这样呀……”王灿的语气里透出了失望。

孙伯海正以为王灿已经离开,又伸手朝柳萍的胸前抓了去,不想喀嚓一声,反锁的房门被人拧了开来,笑容可掬的王灿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你……”孙伯海大怒,“你搞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王灿仿佛没有听到,反冲柳萍笑道:“柳老师好早呀,竟先到一步了?!”这才转向孙伯海道,“孙校长,我是来请假的!”

“请假?”孙伯海拍着桌子吼道,“郭志豪难道没有告诉你吗?不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王灿如泰山般笃定,但灿烂的笑容里却透出让人心悸的肃杀,“我来只是跟你说一声,星期一的检讨我不做了。不但星期一不做了,以后也都不会做。记大过的处分你最好给我撤销。明白吗?”那神情,那语气,浑像主子吩咐下人,丝毫容不得孙伯海拒绝。

“你,你说什么?”孙伯海浑像傻了般看着王灿,分明是不敢相信一个学生竟敢这样对他堂堂副校长说话。

“王灿,你疯了?怎么跟孙校长说话的?!”柳萍厉声喝斥道。王灿乜斜着眼瞟了她一眼,鄙夷地道:“柳老师,评职称的事劝你还是别指望孙胖子了,这丫的不过就是想玩玩你。也不想想,就他孙胖子那点能量搞得定教育局的人?!再说就你那点资本也想换高级职称?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你……”柳萍像见了活鬼,吓得油腻苍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灰了。孙伯海也抽了个寒噤,失声问道:“臭小子,你放什么狗屁?!”

“我有没有放屁你们心里最清楚!”王灿扔下一支u盘,阴森森地道,“如果下周我回来没有看到取消处分的通告,这里面的东西就有可能出现在纪委的办公桌上或是网上!”又道,“打扰了你们的雅兴,真不好意思。继续!”扔下一串得意的大笑,昂首阔步地走了。

飞快地翻看完u翻里的东西,孙伯海像疯了一样,搬起电脑就砸,然后是桌上的其他东西和办公室里能抓到的一切……柳萍像饱受惊吓和小姑娘,瑟瑟地躲在角落里啜泣。

一直砸到快喘不过气来时孙伯海才停下。烂泥般瘫在真皮的座椅里,哀声哭道:“他妈的,他妈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想到这些年好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栽在一个17岁的学生手里,怎么想怎么不能心甘。看着蹲在墙角里哭得无比可怜的柳萍,没由来的觉得恶心异常,怒斥道:“哭哭哭,你他妈的就知道哭?滚,给我滚!”

柳萍没有滚,而是哽咽着问这下该怎么办?孙伯海顺手抓起一件东西就砸了过去,骂道:“妈的,要不是你这贱货我会落到那小子手里?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快给我滚!”

柳萍哪里敢多说一字?怨毒地瞥了孙伯海一眼,抹干泪水,飞奔而去。

【037 复诊的结果】

【037 复诊的结果】

人是会变的。 [棉花糖]但王灿没料到自己变得这么快。

若在一个月前,就算他有心搞死孙伯海,也绝不敢付出行动。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老师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校长就是山巅之山的云彩,神一般的存在。如今非但搞了,反而连半点心理负担——诸如紧张、兴奋、恐惧、忐忑什么的——都不曾留下,坦然得就像拍死了一只讨厌的苍蝇。

有时他忍不住会想:“难道012还有改变人心性的能力?狼的残忍,狼……难道我真会变得比狼都残忍?”想到暴揍杨超、毒打熊奇俩手下、怒斗孙伯海,既不曾畏惧,也不曾犹豫,出手狠厉果决,哪像曾经毫无自信的他?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得比狼还残忍了……那还算是人吗?”

相比起对死亡的畏惧,王灿更怕的还是012会把他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那样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王灿并没有先回教室,而是来到六班外面,招手叫道:“超哥,你出来一下!”

五班和六班的学生莫不深知王灿和杨超的恩怨,见他如此热情地叫唤着,俱感纳闷,都在问:“他俩又在搞什么?”

“搞基呗!”

杨超走出教室,虎视眈眈地瞧定王灿,“干嘛?!”他带着十二分戒备地问。

王灿搂住杨超的肩膀道:“告诉你个秘密,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杨超抬手要掀,却又哪里撼得动王灿,只得怒声道,“想打架是吧?!”

王灿笑道:“可别这么威胁我,超哥,我不怕!”将杨超挟到走廊的尽头,驱开了在此玩耍的同学,朝着对面的行政楼一努嘴,说道:“刚才我去找孙校长请假了!”

“请假?”

“嗯。( 千千)我情况比较特殊嘛,星期一得去西都复诊,得有孙校长批准才行。”

“是吗?”杨超冷笑道,“看你这样儿……孙校长准假了?”

王灿没答,而是故意将声音压低了,神情诡秘地说:“知道我刚才撞见什么了吗?”

“撞见什么了?”杨超的好奇心竟也被勾了起来。

“肉搏战,现场版的!”

“啥?”杨超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的孙校长和咱们班的柳老师正热热火火地干着呢……”王灿说着便大笑了起来,“那场面你是没见着,真他妈的比东京热、一本道精彩多了。”

杨超的脸刷地一下就青了,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指着王灿道:“你,你,你可别开玩笑?!”

“操,这事也有得玩笑开?”王灿扬起手机道,“我录了现场视频,要不要瞧瞧?这种好东西我也只跟你分享!”

杨超不信王灿真的有,正要点头说看,上课铃却响了。王灿不无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学吧。你别走,记得等着我……”

杨超哪还等得了放学?连课也没心思上了,直奔行政楼。目睹了副校长办公室的凌乱,又看了一眼死尸般瘫在椅子里的孙伯海,气得在门上狠狠踹了一脚,骂了句:“操,扶不上墙的臭泥……”掉头走了。

**********

复诊折腾了王灿整两天,到星期三上午才出结果。听着‘刘氏代谢综合症’七字从主治医生安玄贞嘴里说出来,王灿非但没觉得恐惧,反而还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是既担心又矛盾。担心的是一旦查出他注射了012,会被某些秘密机构抓去当小白鼠研究。但同时他又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难得的活命机会,为什么不告诉医生他被强制注射了012?说不定以华西国内顶尖的医疗水平,能够将他治好呢?

可神武科技的内部资料和从网上查询到的信息都告诉他:基因工程属于未来科技,目前几乎不被公众所知。超能血清一旦注射进体内就不可逆转,也无药物或技术可以中止进程。是生是死,几乎全凭运气。

华西在医学界的地位和影响对于任何一个身患绝疾的人来说都是诱惑,都是希望。好在王灿还没有被死亡的恐惧吓得昏了头,一番挣扎之后他就清醒地意识到,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或是机构能拯救他,即便是神武科技或是主持‘超能战士’计划的q博士也不能。

王灿之所以松口气,并非因为秘密没有被发现,而是这个结果对心忧的父母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至少从今以后父母不必再时时担惊受怕,不必在煎熬和失去孩子的恐惧中渡过每一天。

在听完安玄贞详细地讲解完‘刘氏代谢综合症’的成因和病理后,王大伟夫妇再也忍不住相拥而泣。虽然他们将承担起高昂的治疗费用,虽然王灿以后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但至少还能活下去不是?

对于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这一家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活着、比一家人相守在一起更美好的呢?

王灿看着爸妈在哭,他也跟着哭了!尽管他依旧置身于死亡的阴影之下,尽管他依旧要承受多舛命运的痛苦,但心里却很高兴,至少暂时让最爱他、最疼他、最关心他的父母获得了解脱。

安玄贞当然也提起了‘大力神’这种药,但他不建议使用,一则的价钱太贵,二则是副作用太大,三则是无法从根本上治愈‘刘氏代谢综合症’。他的治疗方案是通过食物和中药来调理,达到维持正常代谢的目的,“就目前的医疗技术和条件而言,刘氏代谢综合症是无法根治的,中医中药也一样。这个病很怪,它无药可治,但却有可能不药而愈。所以你们尽可不必悲观。”

“当真?!”王大伟夫妻狂喜,又要抱住王灿喜泣。但安玄贞接着又说‘刘氏代谢综合症’目前还是世界性难题,就像艾滋病,有不药而愈的先例,但却找不出规律。也就是说,谁也说不清楚王灿的病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会好转或是痊愈。但据他的了解,这种病只要注意饮食调养和适当体能锻炼,应该不至于恶化。

安玄贞皓发如银,梳着时兴的大背头,肤如稚童,红光满面,让人无法断出真实年岁。眼神流转好似闪电划空,威仪凛凛,莫敢逼视。但笑如春风,语似清溪,涓涓而过,令人心慰神安,说不出的舒坦。王灿神识敏锐,只需凝聚精神便能听辨出周围之人的心跳和器官活动,但坐在对面的安玄贞好似空气,非但听辨不到,甚至让他生出‘眼前之人不过是幻像’的错觉。

“没道理呀……”王灿几番试探都落空,心下越发的纳闷,暗忖道:“是我出问题了,还是这个老医生深藏不露?”

开完药方膳谱,安玄贞又叮嘱了王大伟夫妻一番,便让他们先出去,说需要给王灿推拿一番。

带上门后,王灿突然紧张了起来,心脏怦怦跳着,好似雷动。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些话要单独给你交待!”安玄贞慈和一笑,便又埋头书写。王灿连声应是。

安玄贞将字条写好,叠成了方胜形,又在处方笺上写下一处地址,一并递给王灿,“这个你拿着。我有个朋友便住在你们蓬城,你按地址找去,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教你一些适合的体能锻炼之法。这对你很重要,可记住了?”

“是!”王灿端肃得像刚进学堂的童子,哪还看得出平时的顽劣张狂。

“你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安玄贞说着递上了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遇到突发情况,又不能独自解决,可以跟我联系。放心,你的情况很稳定,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态很好,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玄贞的话怎么听都不像医嘱,但好像又句句都关乎病情。王灿实在摸不着头脑,接连应了几声好方才问道:“医生,我,我就想问句实话……”

“你还能活多久,是不是?”安玄贞呵呵地笑道,“我已经说了你的情况很稳定,你还胡思乱想什么?小伙子,别给自己施加太重的心理压力,无可奈何的东西就随它去吧!”复从王灿面前拿回名片,在背面写了些什么,又才递过来。

从诊室出来,罗群英抢上来扶住问他情况怎样。王灿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安玄贞带来的拘束,轻声回答说还可以。王大伟见儿子迥乎寻常,诧异地道:“儿子,是不是医生给你说什么了?”

王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情语态有些不对,笑道:“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好,完全不用担心。”

“那不就结了?”王大伟欢喜得朗声大笑,结果惹来护士提醒不得大声喧哗。王大伟连连道歉。不料那护士的同事却小声埋怨道:“他闹就闹吧,你这是何必?这家人能劳动咱们院长亲自出马,肯定有不小的背景。小心惹来麻烦!”那护士吐了吐舌头,快步跑开了。

王灿暗道:“那老头还是华西的院长不成?”翻出名片一瞧,只有名字和联系电话,连个头衔都没有。背面手书四行短文:‘勇者不惧,知者不惑,仁者不忧。悟之,省之,勉之!’纸若松纹,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纹理简约典雅。虽没有繁复惊人的头衔,但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038 受伤住院的大头】

【038 受伤住院的大头】

回蓬城的路上,王大伟一直在计较要怎么去赚钱。还说上次中奖的钱一分不能乱花了,要留着给王灿治病。罗群英也说她得去找个工作,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

王灿看着母亲那张又黄又暗的老脸,心下越发的愧疚,舒开手臂搂住罗群英的肩膀,笑道:“妈,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一定要保证除了我爸再不能告诉别人!”

罗群英笑道:“快说,是不是在学校里交女朋友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王灿的鼻梁。

“哎哟,你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咱们家其实很有钱。”

“是,是,咱们家很有钱……”罗群英搂着儿子的腰,用那只粗糙的左手抚摸着王灿瘦俏的脸颊,无限温情地说道:“咱们家有你,有你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了。”

王灿没料到母亲竟能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眼睛一酸,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了下来。罗群英也哭了,但她却掏出纸巾给王灿擦着眼泪,“男孩子,好好的哭什么?”

“妈……”王灿无比庆幸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不管今后的路将如何,此生此世他都已无憾了。“我不是难过,我就是觉得,觉得欠你们太多了!”

王大伟见班车里的人都瞧了过来,忙捅了王灿一下,“你娘俩干什么,有私房话回家去说!”

王灿又搂过父母的肩膀,一家三口凑作一处,他方才轻声道:“我存了私房钱!”

“好小子,比我有出息呀。”王大伟嘻嘻地笑道,“老实交待,存多少了?”

“你猜?!”

“1000?!”

王灿摇头。

“2000?”罗群英竖起了两个指头。

王灿还是摇头。

“我们每个月就给你那点生活费,你又挣不到奖学金,能存得了多少?”王大伟纳闷地道。

“我说了你们不许惊叫,无论如何都要捂紧自己的嘴巴,好不好?”见母亲都认真地点着头,王灿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5000?”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再次引来了车上人众的侧目。

“错!”王灿嘿嘿地笑道,“5000乘以1000!”说完,不待二人盘算清楚是多少,就将他们的嘴给捂住了。直等二人的血压水平恢复到了正常值后,他才松开手来。

“500万?”王大伟满脸的惊恐,不敢置信地问。

王灿嘿嘿地道:“恭喜你,答对了!”

“哪来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这是罗群英的质问。她吓得脸都青了,眼里泛着泪花,分明是又要哭了。

“爸,还记得郭老师来家访那天,咱们在中和镇上买的彩票么?”

“又中了?”王大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理智告诉他,连番两中大奖的好事不可能让他家遇得着,肯定是儿子在变着法子逗他们开心。要他又深知王灿虽然天性顽劣,但在大事大非面前明白得很,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断乎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唯其如此,他才益发觉得不可思议。

“一注头奖,一注二等奖,扣税之后,整好这个数!”王灿再次比起了五根手指头。

“我的个天神神爷……”王大伟彻底瘫在了坐椅里,罗群英也懵傻了。

*******

刚进村子,还没望见家门,就听邻居说大头进医院了。

“怎么会?”王灿惊声问道。

在邻居絮絮叨叨的述说中,王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搞清楚原来大头昨天下晚自习回来的路上被人砍成重伤,若非送医及时,怕是连命都不保。不单大头被砍了,这两天来四中五六个学生被砍,听说是外省的杀人犯流蹿过来作案,闹得开发区一带人心惶惶。

王灿问明了医院,就让父母先回家,说他得去看下大头伤得如何。王大伟哪能让他一个人去,说要去一家子都去。

到了医院,王灿见王淑贞哭得脸都肿了,骇得可不轻。得知大头虽然失血过多,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才舒了口气,就问凶手有没有抓着。王淑贞说不知道,又开始抹眼泪。罗群英好一阵劝慰。王大伟又问怎么不见李光孝。王淑贞眼里闪过一丝哀怨,说道:“他么,自然得顾着田里的事!”王大伟当即就光火了,怒道:“忙个屁,孩子都伤成这样……”还没骂完就被罗群英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哎,谁让大头这个爹不是他亲爹呢?表面虽然亲切,其实并不真心疼他。

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李光孝是因为瓦房村的条件好,这才舍了老婆孩子,倒插门娶了拖油瓶的王淑贞?十多年来,两人倒也相敬如宾。可随着他自家儿子大学毕业,也没个事业去处,恰好瓦房村又要规划拆迁,李光孝就想给他儿子也争取一份好处。而王淑贞心里只想着大头,便咬口不答应。

为着这事,两口子来回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李光孝也因此对大头有了意见,少不了冷言冷语。大头受伤住院,估计正称了他的意,自然不会来看护了。

都说后爹后妈不好当,可又有几个真正用心当过呢?

大头醒着的,听见有人说话,就问是不是王灿回来了。王灿忙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放心吧,死不了。这会子就是感觉虚得很!”

“没事就好!”王灿握着他的手说,“虚就不要废话,休养要紧。”

“操,老子还没到连话都不能说的地步呢!”大头骂完,就让他妈和王大伟夫妻出去说话,他嫌闹得慌。然后拉住王灿道,“阿灿,这几天你最好别去上学,随便找个理由请几天假!”

王灿满脸的凶厉,嘿嘿地道:“老子今非昔比,会怕?他不来倒罢了,要是敢来,老子一准儿废了他!”

“废个屁!”大头怒骂,因为太用力,牵动了伤口,痛得哎哟叫了起来。王淑贞闻声,忙进来探视。好不容易将家长们打发了出去,大头又才说道,“我告诉你吧,这次咱们学校伤的几个可能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王灿傻眼了,“我他妈人在西都,还能招谁惹谁了不成?”

“不知道!”大头哀声叹道,“那些家伙砍人时都会说:告诉高二五班的王灿,这都是他欠的债!操他妈的,你说这事怪不怪?”

“你被砍之时他们也说了?”

“说了。阿灿,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惹着谁了!”

王灿眼里闪着幽光,轻哼了一声道:“我你还不知道?能惹谁?”

“杨超!你说会不会是他?”

“谁知道呢?”王灿近乎残忍地笑道,“有可能吧。你放心,我会弄清楚的!”

大头冷得直哆嗦,皱着眉头啐道:“你笑得这么瘆人干啥?我说真的,先别去上学,等公安局破了案再说!”

“好,我知道……”安抚了大头一番,王灿便和父母一道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罗群英要王大伟打电话向郭志豪请假,说王灿的情况不好,暂时不能到校上课。王大伟还没作答,王灿就抗议道:“我哪有不好了,为什么要请假?不请!”

罗群英说现在学校的安全形式很不好,大头已经被砍伤了,万一他再受伤了可怎么得了?

“大头是书生,我可不是!”说这话时,王灿的眼里激射出一抹悍厉,转瞬即逝。作为母亲的罗群英何等心细,纵然王灿掩饰得再快她也捕捉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慌道:“灿儿,你,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王灿故作不解地一笑,旋又怒声斥道,“大头伤成那样,我真恨不得把那个凶手逮住喂了阿吉!”

罗群英智谋到底远不及王灿,即便想得多也没再去怀疑的心思,反而抹着眼泪说这话话何尝不是?看大头的样子她也心疼。王大伟实在伤感,吁声叹道:“我们家才稍好些,他们家又出事了……难道是咱们村今年犯太岁了?!儿子,你书读得多,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灿说他连太岁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法说。

刚进家门,邮递员就找来了。递给王灿一张单子,要他两天内到中心邮局去取包裹,记得带上身份证。

王灿暗喜,心说:“虽说要绕地球兜了一大圈,但只要舍得花钱,这该死的快递还是能够快起来的!”若不是花重金选择了ups的贵宾服务,怕是两个月都未必寄得到。

虽然安玄贞说‘大力神’副作用太大,最好不要使用,但对目前的王灿来说它是不可或缺的。先是得罪了杨超,接着是熊奇,然后又是孙伯海,这些家伙没一个善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整他。万一不小心身陷危境,偏又遇上体能耗尽,如果没有‘大力神’,那他就只有任由宰割了。

没有体会过是不知道‘任人宰割’有多么的可怕。在神武科技的地下试验室,在白鹤林渡口,王灿两渡徘徊在鬼门关前,那生死不能由己,命悬于他人之手的滋味可谓体会得淋漓尽致,刻骨入髓。他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让人掌控命运,不论生死,他的一切他说了算。为了不使誓言成空,他是不会去计较将会承担的代价有多么巨大的。

【039 阿吉,我能懂你!】

吃过晚饭,王灿说要去学校一趟,很快就回来。罗群英劝不住,只得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千万要小心。

出了家门阿吉就跟了上来,随在左右一路到了大工业区路口。再往前就是城区,车多人杂,王灿是不会让它去的。以往每走到这里,他就会说:“阿吉,回去了!”阿吉总会很听话地吠上两声,目送着王灿消失在大道的尽头才会折返回家。可今天它汪汪地叫了两声后又跟了上来,几个箭步反冲到了王灿的前头。

王灿喝斥了好几声,阿吉只是汪汪地应答着,却并不掉头回去。

哟嗬,阿吉今儿发疯了吗?

王灿刹住车子,叫住阿吉,抚摸着头颈道:“阿吉,我是去学校,你跟着干什么?回家去,知道吗?”

“汪……”阿吉用鼻子亲昵地拱着他的手。

“听话,回去!”

“汪!”

王灿启动了车子,阿吉又跟了上来。

“要反天是吧?”王灿的脸也沉了下来,“是不是不听话?!”

阿吉明显感觉到了王灿的怒意,委屈地呜咽了两声,但并没有退缩。“你到底怎么回事?”王灿怒声质问道,“听不懂我说话了?”

阿吉望着他,清亮的眼睛里竟流露出担忧之色。

这一刻王灿心中大震,暗道:“阿吉是担心我吗?”他将车靠在路边,抱过阿吉问道,“阿吉,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是你就叫三声!”

汪、汪、汪……

“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回家去,好不好?”

“汪!”

“不好?!”盯着阿吉的眼睛,王灿脑海中突地浮现出一组诡异的信息,经过大脑的复杂处理后,他才明白这组信息竟然是阿吉的内心想法。阿吉在告诉他:它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它担心他的安全,它要随行保护他。

“我怎么会读到阿吉的想法?”王灿傻了。每个物种都有它独自的交流方式,人有语言、文字、图画等等,但狗没有。虽说传说中有懂得跨物种交流能力的人存在,比如深谙鸟语的公冶长,但现实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他不敢相信自己在突然间竟会获得了这种能力,或许只是幻觉。

“我会保护自己,不会有危险的。你回去,好不好?”

“不,我不回去。”阿吉通过眼神表达出来的想法很简单,像个孩子。

“必须回去!”王灿下达了严令,语气丝毫不容拒绝。

阿吉的眼神犹豫了,正是它的犹豫使得王灿印证了他确确实实能够读懂狗的想法。

“这太疯狂了吧?!”王灿心中的震骇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一个人能读懂狗的想法,这表示他很了不起,还是表示他已经不是人了呢?霎时间,王灿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定位了。

在王灿的强令之下,阿吉不甘地掉头回去了。它三步一回头,几次想折回来都被王灿喝止了。直待看不见它的身影了,王灿才驱车赶往学校。

**********

四中的气氛很压抑,进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看不到半点的笑意。正门的保安数量从四个增加到了12个,另外还停了两辆警车,五名荷枪的警察神情凝重地来回巡视着。

验看了王灿的学生证,保安才放人进去。

距离晚自习时间还有20多分钟,但校园里却看不到运动和嬉闹的身影,安静像荒山古庙,与王灿熟悉的校园形成强烈的对比,也越发加重了他心中的压抑。

怎么会搞成这样?!

震惊之余,王灿心中的怒火也突突地冒涌。

刚从车棚出来,几名七班的同学迎面走来,认出他来之后,一个个的竟像见鬼了似的,说不出的惊恐。其中一个更是失声尖叫道:“王,王灿来了……”掉头就跑。那神情模样,让王灿立马想到了‘鬼子进村’的可怕场面!

王灿来了!

短短的几分钟,整个高中部都沸腾了!所有人都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围观这个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的灾星。

王灿站在操场上,看着五层教学楼上攒动的人头,没由来的生出一种置身于古罗马斗兽场的错觉。议论声鼎沸,其中夹杂着刺耳的辱骂声,刀子一样捅进了王灿的心里,令他倍觉痛楚。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句:“王灿,滚出四中,滚出去!”霎时间,‘王灿滚出四中’的呼声潮涌而起,山呼海啸般压向孤独地矗立在操场上的王灿。

王灿的脸红了,眼睛也红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沸腾的血液,使得他感觉有如置身火炉,虽未发烧,却比100度的高烧感觉还要炽烫。

就在王灿觉得他无法挑战整个四中的意志,必须退出去以息众怒时,一个娇俏的身影奔飞而来。

薛真真!

这个常被他奚落取笑却从不反诘一字女孩竟不惧数千人众的愤怒,如迎接久别的亲人般朝他迎了上来。

“王灿,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先通知我们一声。”薛真真笑靥如花,莹白脸颊上的俩浅浅梨窝绽放出了无尽的温柔。软语娇嗔,好似玉纶天音,瞬息间融化了王灿心中的悲愤,满满的都是柔情和温暖。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薛真真竟对滔天的喝骂置若罔闻,一如平常般喋喋不休地问长问短。

“不算太好。”王灿笑道,“但也不算太坏,暂时死不了就是!”

“什么叫暂时死不了?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薛真真小嘴微撇,翻着白眼嗔道。

“从诊断的结果来看,我应该能陪你们一起到高中毕业!”

“真的吗?”薛真真大喜过望,“那就太好了!”

这可真是个嫡落凡间的精灵呀。王灿真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地亲上一口,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感激和……倾慕!?

倾慕吗?

王灿竟似被电击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愫挣脱了心中最严密的封印,急速地释放了开来,使得他猛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不止是单纯的友情,还有淡淡的爱意。只不过相较对李云舒的刻骨铭心,它似乎显得不足为道。但在这一刻,它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040 绝世之风骚】

【040 绝世之风骚】

女孩的感觉最是敏锐,见王灿的笑容突然僵住,眼里渐渐流露出如蜜般的柔情,她先是一呆,然后脸颊便像着了火,腾以一下红透了。

“你傻了?看啥呢!没见全校的人都在骂你么?”薛真真似怨还嗔,声若蚊蝇,娇羞无限。

王灿正要打趣两句,便见方奎和李云舒一同跑来,忙收拾起心思,笑道:“班长,方二楞子,这是迎接我呢,还是也要像他们一样赶我走呢?!”

方奎破口就骂:“操,谁敢赶你走,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站到王灿身旁,朝着教学校上叫骂的同学竖起了中指,暴喝道:“来呀,有种的下来跟你方大爷单挑!”

王灿心中激情荡漾,把住方奎的肩膀道:“好,方二楞子,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可别这么说……”方奎嘻嘻地笑道,“只要你能答应收我为徒,那就比什么都强!”

王灿将目光转向李云舒,尚未开口,李云舒就道:“刚才我真怕你顶不住压力掉头走了。别去理他们,咱们回教室吧!”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里却蕴满了欢喜和赞许。王灿心中一颤,差点就没能控制住情绪。想到李云舒对班里的同学素来护短,也就不敢再作多想,心绪渐趋平静。

“走,咱们回教室去!”薛真真先是牵起王灿的手,再牵起了方奎的手,在她的注视之下,李云舒也走上来牵起了王灿的手。四个人像坚不可摧的堡垒,在滚雷般怒骂声中走向了教学楼。

第一次牵起心仪女孩的手,王灿心中却殊无柔情蜜意,只觉得能有一群这样的同学,能有这样的朋友,纵然面对再大的艰难,他也无所畏惧。

“等等,我有话要说!”在走到教学楼下时,王灿突然停了下来,放开李云舒和薛真真的手,重新走回操场,仰起头来,睥然地望着楼上如蚁般攒动的人头,朗声道:“各位同学,我王灿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却从来没有碍着谁,是不是?”别看他语态从容,但声音竟有穿云裂石之威,甫一张口便将数千人的叫骂声压了下去。

“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般厌恨我,但我一定会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请你们放心,三天,最多三天,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有人笑道:“也不撒泡照照自个儿什么德性。就你那熊样,别说3天,30天、300天给你了又怎样?大家说是不是?”

此起彼伏的轰笑声中,有人嘘道:“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操,脑子秀逗了吧。”

“是呀,太自以为是了。”

“他不自以为是能给咱们学校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是莫名其妙,还把自己当神仙了!”

这些话王灿如利箭般扎进了王灿的心里,可他却无动于衷。

有人质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爹是公安局长呀,你凭什么给我们满意的交待?!操,老子见过逗比的,没见过逗比成你这样的……”

“公安局长?”王灿仰天大笑了三声,脸色陡地冷了下来,骂道:“公安局长算个鸟!”脚下突地发力,朝着操场边的百年古槐冲了去。速度之快,好似觅食猎豹,令人咋舌。

“他要干什么?”薛真真惊呼道。

王灿冲到槐树之下,脚尖一点,腾身跃起,竟如电影里的武林高手,蹬着树干攀上了三丈余高的树冠,探手摘下了春天就挂在树梢之上的风筝。腰身一扭,如陀螺般飞旋着落了下来。动作之干脆利落,身姿之潇洒飘逸,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落地之后,他将腐朽的风筝揉成一团,掷向了200米外的垃圾桶,轻巧地命中。

拍掉手上的泥尘后,王灿慢步走回操场中央,脸不红,气不喘,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满教学楼的千多号同学却骇呆了。刚才那一幕太玄幻了,玄幻到他们不敢相信是真的。

世上真的有武侠武功吗?

如果没有,那王灿的身手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有……不,不可能有。肯定是眼花了,肯定是障眼法、魔术一类的把戏,不可能是真的!

质疑的议论声再次潮起。

王灿似乎很满意制造出来的震撼效果,嘿嘿地道:“是不是都以为我王灿很好欺负?对不起,你们打错了主意。只要我没违反校规校纪,谁也别想把我赶走。”这番话声色俱厉,掷地有声,顷时便将议论声给压了下来。一个个的莫不惊怵地将他看着,茫然不知所措。

“超哥!”王灿望着趴在三楼扶栏上,像被人逼着吃了狗屎,满面恶心怨毒之色的杨超笑道,“记得那天我怎么跟你说的吗?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学校里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别让我找到搞你的理由,不然我会玩得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都忘了?”

杨超咬牙切齿地道:“是吗?别以为会点武术就万能了,王灿,我告诉你,谁玩死谁还不一定呢。”

“是吗?”王灿摸出了手机,一边捣弄着什么,一边说道:“你觉得不一定,那是因为你怕我,你奈何不了我。超哥,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下手了。知道我在发什么吗?”

杨超目眦皆裂,恨不能直接跳将下去,当场将王灿生撕了。

“你想用孙伯海这条恶狗来搞我?可惜呀,他不过是色厉内荏,虚有其表而已,实在是辜负了你的厚望。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可我今天废了这条狗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主人:你已经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而且所作所为还突破了我的底线,所以……你懂的,超哥!”

“**的,王灿,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子搞死你全家!”

“是吗?”王灿得意地笑道,“这么多同学可都亲耳听见了哟,我家里人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超哥,你脱不了干系!”

杨超这才意识到又中了王灿的语言陷阱,可话已经出口,再也收不回来,饶是他是气想吐血也拿王灿没有半点奈何。好在他不是真草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迅速地盘算着怎么利用他的权势和钱势搞死王灿,免得王灿掀起更大的浪,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时,广播响了,通知所有学生回教室准备上晚自习。

王灿走回到李云舒等人身边,颇为自得地冲三人道:“怎么样,我的表演功夫还不赖吧?!”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最在意的还是李云舒的看法。但见李云舒淡然自若,浑没有半点的意外和惊喜,心下顿时说不出的失落。

薛真真痴迷地拉起他的手,如梦呓般感慨道:“王灿,你太帅了,帅得都没法形容了。你把我迷死了,真的……来,抱一个!”

王灿突然一晃,差点跌倒,幸得方奎及时伸手扶住。

“怎么回事?”李云舒惊声问道。

“老毛病发作了……”王灿强笑了笑,就冲方奎道,“附近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找一处!”

方奎连连点头道:“有,有,圣殿健身会所。我现在就带你去!”

薛真真哪料到王灿刚才还是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英雄,这会子就成了连行动都不能由己的病人,无法接受如此巨大反差的冲击,竟然当场哭了。“王灿,你可不要有事呀?!”

李云舒安慰她道:“放心吧,他应该没事的。”又对方奎说,“你先把他送去,安置好了再来上晚自习。若是他情况不好,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你请假!”

方奎连连点头,说他知道。

刚才王灿若不是暗中给自己注射了一支‘大力神’,哪能表现得如此完美?‘大力神’的作用极为强悍,甫一注射进体内,就像火一般沿着血管向全身漫延了去,力量顷时充满了每一处肌肉,不然他哪能跃上三丈高的槐树?不过也正是那一跃,耗尽了‘大力神’的全部能量,此时勉强靠着意志支撑才没能倒下。

出校门时,在保安和警察们近乎狂热崇拜的注视下,王灿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直到登上了出租车,他才瘫坐在后座里,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方奎吓得不轻,连问他怎么样,他吃力地说了句:“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还没到圣殿健身会所,王灿就发起烧来,烫得吓人。方奎就说要送他去医院,王灿坚持不让,说很快就会好。

找了间房将王灿安顿下来后,方奎又从来没照顾过病人,不免慌了手脚,只得给李云舒打电话。不到10分钟,李云舒就赶了过来,说这里交给她,让方奎回去上晚自习。方奎紧张地问:“班长,真不用送师父去医院吗?”尽管还没得到王灿的首肯,但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师父’。

“他这个病就是这样的。”李云舒拧了湿毛巾敷在王灿的额上,叹道,“老是反复发烧,退烧之后便跟没事人一样。你不用担心,回去上晚自习吧。要是真真问起,你就说……王灿已经回家了。明白吗?”

方奎知道自己帮不上手,交待会所的服务员尽可能地为李云舒提供方便,就回去上晚自习了。

【041 老虎屁股狠狠捅(上)】

【041 老虎屁股狠狠捅(上)】

摸着像烤炉一样的王灿额头,李云舒暗暗心惊,忖道:“正常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四十四、五度的高烧?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想到王灿从三丈许高的树巅摘下风筝的那一幕,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强烈的震撼和崇拜,看着昏睡中的王灿,冰冷澄流的眼神逐渐融化,蕴满了柔情。 [棉花糖]

“他也是变异人吗?”

李云舒暗想。

“如果他是,为什么我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变异人的特征?如果不是,为什么我读不到他的想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要询问导师,王灿的电话却响了。拿起来一看,见是薛真真打的,就关了静音。不想薛真真打不通王灿的电话,就又打到她的手机上来。

“喂,真真,怎么了?”接起来后,李云舒听到薛真真低声抽泣,心下不由有些酸酸的。

“王灿他没接我电话,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看着他呢。”

“方奎说他烧得很可怕,为什么不送医院?”

“他这个病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真真,别担心了,好吗?”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也请假过来!”

“不,不用了!”李云舒忙道,“我一个人能行。一会儿他醒来我就回来上晚自习!”

挂掉电话后,李云舒怔怔地看着王灿,低声呢喃道:“王灿呀王灿,你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要才智没才智,为什么去牵动着四中两个最优秀女生的心呢?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想着王灿跃上树巅,摘下风筝的飘逸和潇洒,一时竟痴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王灿高烧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还出现了抽搐的迹象,时不时说上几句胡话。李云舒虽已经知道王灿的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没有应对的经验,还是有些紧张。好在她最擅控制情绪,不至于慌了神。

不料刚换过了毛巾,王灿就突地大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放开呀!”竟是越吼越大声,手脚并足地挣扎起来。李云舒吓得不轻,忙将他按住,惊声叫道:“王灿,王灿,你干什么?”幸得王灿高烧之中体能几近于无,挣扎了两下又不动了。

外面的服务员听见有动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李云舒迎着她们暧昧的眼神,极度的尴尬,好不容易将她们打发了,却见王灿已经坐了起来。

“你,你……”李云舒从来没觉得这般难堪过。( 棉花糖)面皮通红,烫得就像着了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班长……”王灿非常吃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嗯,那个……方奎他,他,你,你好些了吗?”李云舒突然发现嘴好像失去了控制,尽说些不想说的话。

“谢谢,好些了……”王灿怔怔地看着李云舒,从未有过的感动在心底激荡着,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坚固的心理防线。表白的话语像装足了燃料的火箭,只等一点火,便会冲破喉咙,直取李云舒。

可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李云舒的电话居然响了。

薛真真打来的。

李云舒皱着眉头接了起来。没想到薛真真告诉了一个令她震骇的消息:学校里来了好多警察,说是王灿犯了大事被通缉,他们来抓人的。还把班上好多人都叫去做笔录了。整个学校已经全乱套了。

没待李云舒转述,王灿便冷笑道:“嗬,下手可真快呀……”

“什么?”李云舒反倒呆了。

王灿跳下床来,穿上鞋子,倒了杯水咕嘟着灌了下去,这才道:“没什么。谢谢你,班长。既然学校闹翻了,你也不必回去,先回家吧。我走了!”

“你去哪?”李云舒拦住道,“现在外面乱成那样,你最好哪也别去!”

王灿瞧定李云舒,脸色变幻,眼神渐渐冷却了下去。就在李云舒以为他又要发作时,他竟拍着脑门道:“亏你拦着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情要做!”叫来服务员,问哪里有电脑,要能上网的。服务员立马把他带到了另一间休息室。

“你会电脑?”李云舒回想起柳方斌说过的话,不由多了个心眼。

“你不也会么?”

“呃……”李云舒没有再多说,安静地站在地旁看着王灿操作。

电脑进入系统以后,王灿便没有动过鼠标,一直用手指操作。有如鬼影幻化的手速骇得李云舒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失声惊呼道:“你,你就是那个……”幸到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没有提前说漏。

“那个什么?”王灿还能一心二用,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李云舒忙掩饰了过去,“看样子你的电脑操作很熟练吧。”

“还凑合。男生嘛,都爱玩游戏,没几个不熟练的……”

随着王灿手速越来越快,李云舒已然看不清楚他在弄些什么了。唯一能看清的是,王灿脸上残忍的冷笑越来越浓。就像苦候了20年,终于要手刃不共戴天的仇敌似的,既痛快,又解脱。

“这个人是王灿吗?”李云舒暗感心惊。不料这时电话又来了,恰好是柳方斌打来的。

“云舒,下晚自习了吗?”

“刚下课!柳老师,你有事吗?”

“是呀,非常重要的事。这段时间一直在开会,完全抽不出空来。昨天我终于挤出时间把上次拿回来的硬盘数据分析出来了。真令人难以置信,那个人就是他,你的同学,王灿!”

王灿的耳力何等灵敏,听到有人念及他的名字,便问:“谁在说我?”

李云舒没答,而是对柳方斌道:“我也看出来了!”

“看你出来了?”柳方斌无比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就坐在我面前,而且正在弄电脑。”

“是吗?弄什么?”

“不知道,我看不清楚,反正快得不可思议!”

“真的?”柳方斌顷时就激动了,“在哪,他在哪?我马上过来!”

“怕是不行!”李云舒叹道,“他现在惹了一身的麻烦,也不知道能不能摆得脱!”

王灿嗤声道:“班长,你小瞧我?!这点麻烦我要是都摆不平,我又岂敢去捅杨家的老虎屁股?”

【042 老虎屁股狠狠捅(下)】

【042 老虎屁股狠狠捅(下)】

柳方斌听到了王灿的话,嘿嘿说道:“好狂妄的小子。他惹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么?”

李云舒看了一眼王灿,犹豫着道:“这个,暂时不需要吧。”

“行,如果有需要你给我打电话。记住,一定要把这小子看好了,他可是无价之宝。”

李云舒嗯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王灿笑着问道:“谁呀,这么瞧得起我?”

“一个朋友!”李云舒并不想说太多,就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一会儿你就知道!”

不到15分钟,王灿停下了手来,拍着手道:“搞定!”

“搞定?”瞧着只剩蓝天白云的电脑桌面,纳闷地道,“搞什么定!”

“你会知道的!”王灿神秘地一笑,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说道,“走吧,回学校。免得人说我王灿就是瘟神,只会给学校惹麻烦!”

“你不能去学校!”李云舒的语气异常坚决。可惜她的精神控制对别人有效,对王灿却不起丝毫的作用。只见王灿拧着脖子,乜斜着眼,满脸都是挑衅之色,“你说不去我就不去?操,凭什么听你的?!”

李云舒气得差点扇他两巴掌,“学校里全是警察,都等着抓你呢。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要是不回去,我爸妈就得受牵连。懂吗?”王灿的神情变得异常狰狞凶狠,吓得李云舒也犯了犹豫,思忖着还要不要继续劝阻。

王灿的背影坚决异常,让李云舒想起一句话:虽万千人,吾往矣。眼见拦不下来,她也只得跟着。其实她知道自己完全不必跟上去,但又觉得心里好像有根线系在了王灿身上,实在没法子抗拒跟上去的念头。

诚如薛真真所言,四中的情况确实糟透了。单是正门外就停着七八辆警车,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组成人墙隔绝了校门,不明就里而又焦急不堪的家长们被驱逐到了校门对面的街道边,一个个疯也似的打着电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过往的行人都站得远远的,虽在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敢靠近。

尽管公安局宣称是捉拿通缉要犯,却不见有一台新闻采访车赶到现场。

“看着了么?”王灿指着豪华的警察阵营说,“这就是杨家的能量!”

“你说杨超?”李云舒问。

“嘿嘿,是不是有些意外?他怕我搞死他,所以就先下手为强。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李云舒越发被王灿的淡定和自信所震惊,暗忖道,“他怎么就不怕?要知道当权者能一手遮天,随便罗织个罪名,他这辈子就得彻底毁了。或者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权力的可怕?不,应该不是这样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王灿吹了声口哨,尖锐的声音仿佛能穿云裂石,竟震得附近所有车辆的警报器全都响了。他有入无人之境般朝着校门走去,警察拦上来问他干什么,他就说回学校。警察问他哪个班的,有没有学生证。他就笑道:“你们不是在抓我么?”

“抓你?”带队的警察异常诧异,略一愣怔之后,就惊道:“你是王灿?!”不待王灿答应,就高声喝道:“好啊,这小子自动送上门来了,铐起来!”立马便有四五名如狼似虎的警察冲上来将王灿摁倒在地,铐了个臭死。

李云舒大怒,断声喝道:“你们不能这样!”

警察们顿时呆住了,一个个的茫然,浑像被拘走了魂魄似的。

“他是学生,不是罪犯。你们不能这样对他!”李云舒的眼神迅速冻结,所过之处,无人不觉得寒意打从心底冒出来,臣服的念头战胜了使命感,莫不想当场将王灿放走了事。

“班长……”王灿躺在地上格格地笑道,“他们不过是奉命办事,你跟他们嚷嚷有什么用?行了,你回去吧。总之谢谢你!”

“王灿!”李云舒怒喝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但我坚信你不是什么通缉犯。你是我同学,是我们五班的人,既然你还叫我班长,我容不得任何人作践你。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当官的我让他丢官,当兵的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这番话浑似律令圣旨,竟教一众警察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一个个的你看我,我看你,俨然都慌了神。却没一个去想:她一个高中生,不过十几岁的女孩,怕她做什么?

“李云舒!”王灿也怒了。他跳将起来,恶煞般逼视着为他担心,为他争取的女孩,咬牙切齿地道,“你他妈谁呀,老子的事你凭什么来管?操,给脸不要。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李云舒气得差点当场昏倒。自尊战胜了保护的**,她扔下一个愤然和不解的眼神,快步跑进了学校。她人一走,警察们的凶性立马又回来了,三两下将王灿押上了警车,便通知收队。

**********

王灿被带到了蓬城市公安局。

他生平第一次进局了,看着每一处都觉得新鲜和陌生。

被扔进审讯室后,晾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了才有人来。

“小子,知道你犯什么事了吗?”坐在王灿对面的胖警察阴森林地笑问道。

“这可由不得我说了算,是不是?”王灿虽然很疲倦,但却笑得很开心,“各位警官,大家都是爷们,就直接了当吧。打算给我安个什么罪名?造谣呢,还是别的什么?”

“看来你不老实呀!”胖警察遗憾地一叹,便让人搜王灿的身。

这不过是例行程序,每搜出一件,便有人作登记,分别是:手机一部、学生证一本、钥匙一串、巧克力一包、零钱35块、不明液体一支。

胖警察拿起‘大力神’瞧了半晌也没能搞明白有什么用,又该怎么打开,同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药!”王灿说。

“药?”胖警察眼睛亮了,连连点头道,“对,是药!”

负责记录者立马会过意来,更改了登记清单。

王灿几乎猜得到他们会改成什么。见他们要将东西都收走,他就道:“别怪我没提醒,最好别动我的东西,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是吗?”胖警察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要进来了,任你是铁打的都得被揉成一瘫烂泥?”

“是吗?恕我孤陋寡闻了……”王灿见那家伙开始剥手机电池,再次提醒道,“真的,我不是威胁你们,特别是我的手机不能碰,碰了就会出大事!”

很显然,这样的话没人当回事,手机电池被剥了下来。

接下来就进入了审讯程序。但没想到的是,王灿对《刑法》、《治安处罚法》、《民法》和相关的司法解释、甚至是警察的执法规范等等竟然倒背如流,胖警察每问上一句,他就能牵扯出一条法律来为自己掩护,以至于审讯工作完全没法正常进行下去。

但今晚的审讯注定是走过场,就算一个字也问不出,结果还是一样的。

快到两点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胖警察叫进。一名警察领着熊奇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熊奇扫视了一眼房中的情形,便冲胖警察嘻嘻笑道,“二舅,这么晚还没搞定呀!”

二舅?!

王灿总算明白了熊奇的倚仗是什么。果然是上面有人才能混得风生水起呀。

“东西拿来了?”胖警察剔着眉头不悦地问。

“都在这呢!”熊奇扔过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分装好的白色粉沫,大约有十来包。

胖警察满意地哼了一声,说:“都记上!”记录员依言而行。

“知道这是什么吗?”胖警察不无得意地拿起塑料袋冲王灿道,“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海洛因?还是可卡因?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肯定是毒品。对不对?”

胖警察一怔,惊笑道:“小伙子,有见识呀?!”

“多谢夸奖!”

“哼,可惜走错了路。我们得到线报,你在学校里贩卖毒品……”

到这时王灿才算明白了,杨超根本没打算以造谣生事类的罪名来搞整他,而是真要把他弄死。贩卖毒品达到一定数量就会叛处死刑,这一袋粉沫看似不多,怕是足够要了他的小命了。

真恶毒的招数呀。为了保住自家的权势和地位,这些家伙已到了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栽赃陷害,致人死命也不过寻常把戏。难怪杨超敢说像他这样的人整死十个也无所谓,果然有所凭恃。

在胖警察‘宣布’他的‘累累罪行’时,王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心理素质之坚毅,令这个当了一辈子警察的老手都为之骇然。

笔录做完了,要王灿确认签字。胖警察见王灿没有动手的意识,就说他签不签都没关系,反正他们是人赃俱获了。

王灿这才笑道:“是吗?你们这是公然栽赃,随意罗织罪名,陷害无辜的高中学生呀。警察叔叔,你就不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熊奇在旁冷笑道:“良心值几毛钱?”王灿也懒得回头看他,冷声道:“我跟你的账还有得算,别着急!”熊奇怒骂道:“操,在老子的地盘上你也敢拽?!不知死活!”抬脚踢了过来,王灿扑翻在地,但很快又爬了起来。

胖警察阻止了熊奇,不无怜惜地对王灿说:“小子,我的良心确实很过意不去。但有什么办法?我们吃公家饭,替公家办事,谁让你得罪了公家呢?你就认了吧,好在这样能保全你的父母!”

一提到父母,王灿的杀意立时涌起。狭窄的审讯间仿佛在瞬间成了冰窖,每个人都觉得寒意彻骨。

“公家?!”王灿格格地笑了起来,环视着众警察道,“你们还代表不了公家。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胖警察懵了。

“最多一个小时,你们就会来求我离开,求我当今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信不信?”

警察们当然不信,熊奇甚至怜悯地讥笑王灿是不是被吓得疯了。警察们都说疯了正好,省了他们不少事。

王灿被继续拘押审讯室。对着四盏亮度超过300瓦的大灯泡,即便再困也难以入睡。

【043 泼天的大案(上)】

【043 泼天的大案(上)】

国家公共安全部值班室。

凌晨1:05分,所有电脑屏幕在一通乱闪之后全都开始播放起了不知打从哪里传来的监控画面——发生在数千里外蓬城市公安局里的那一幕竟在这里现场直播了。

不单公共安全部值班室,蜀省公共安全厅、各大门户网站和各大主流媒体网站,也都在同步直播着。

热闹非凡!

稍有电脑知道的人都意识到他们的电脑和网络被黑客控制了,但如此大规模的控制,特别是包括国家公共安全部的内部网络都被控制,实属骇人听闻。

此前网络上就在疯狂地转载蓬城教育局副局长杨德容贪污**、利用职权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的贴子,闹得是沸沸扬扬。四个小时不到,蓬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会联想这里面肯定有内幕。当他们看完直播后,莫不愤然怒骂,质疑这个国家到底还有没有司法公正。

原来沉寂的午夜,却因为这段直播而掀翻了天。

先是公共安全部长被从睡梦中吵醒,在看完录制下来的视频画面后,又得知网络因为这起事件已经闹疯了,气得差点把房子给掀了。抓起电话就打给了蜀省公共安全厅厅长。

蜀省公共安全厅厅长许崇智正在砸电脑,见部长的电话来了,只得装乖孙子接听。挨了一通史无前例的臭骂后,部长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此事,并迅速上报。

为了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国家公共安全部极其罕见的连夜通知各大新闻媒体举行发布会,通报了对此事件的看法和处理进度,以争取公众舆论的理解和支持。

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可处于旋涡中心的蓬城却沉浸在别样的欢乐中。

蓬城公安局。副局长李安邦正在激情昂扬地向局长郑强和主管副市长报告此次缉毒的成果,什么一举破获蓬城建市以来最大的校园贩毒案,什么在市委领导和局长的英明领导下,众将士不畏艰险,直捣黄龙,什么……反正吹得天花乱坠,坐在上座的副市长听得是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都说此案办得极为漂亮,他一定会向市委和省厅请功云云。

副市长问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李安邦说明早就下达刑事拘留通知,将年仅18岁的少年毒枭押赴市拘留所严加看管,并将相关罪证、笔录等提交检院,申请逮捕……副市长不耐烦听这些过场,就督促说一定要加快办理,达到震慑犯罪的目的云云。

副市长一通漂亮的大话还没有讲完,秘书就仓皇冲了进来,拿着手机要他看。

“搞什么搞?没见我在开会么!”副市长不悦地道。

秘书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颗颗地往下滴落。若在往常,他哪里敢忤逆能决定他生死的主人?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森严的上下级之分,更顾不得扰乱会场秩序会遭到怎样的处分,死活要副市长看他的手机一眼。

副市长正在享受独挡一面的风光,被这么一搅,顿时怒从心起,拍着桌子暴喝道:“出去,有天大的事一会儿再说!”

秘书哭道:“市长,这事比天都大。求你先看一眼吧!”

副市长一愣,夺过手机道:“我倒要看看什么事能比天都……这,这……”气息一窒,双眼翻白,兜头就倒。幸得秘书早有准备,抢先扶住了,这才没栽在地上。

郑强也抢了上来,连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秘书可不怕这帮子公安局的,怒声道:“什么事?你们干的好事!”

“我们干的好事?”李安邦笑道,“我们今晚确实干了好事,可市长这……”

“去你妈的好事!”秘书骂道,“上网一看你们就知道捅了多大的窟窿了。好事,你们他妈的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抱起副市长,旋风似地跑了。

“这,这……”李安邦看着满会议室的同事,错愕地道,“这叫什么事呢?他家出了事,总不能把我们捎带进去吧!”

郑强沉声喝道:“老李,慎言!”

有人翻出手机上网一瞧,骇得惨叫了起来,片刻之后,会议室里全是绝望的惨叫之声,就像到了屠宰场……

**********

李云舒还在等消息。她知道父亲交游面广,认识的权贵不知凡几,只要有一个愿意帮忙,王灿的事就不算事。可几个小时等下来,半点音信也无。王灿的手机也处于关停状态,无法了解他眼下的情况如何。

以前她觉得对王灿虽然充满了好奇,但并不关心。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王灿的影子,满心都是担忧和害怕,她才意识到对这个一直待自己像仇人的男生已经不止于好奇了。

心中的焦躁好似恶性肿瘤,越压制越增长。所有克制的法子仿佛都在突然间失灵了,使得她完全失去了对情绪的控制。

柳方斌的电话打来了,她本不想接的,但想到柳方斌也有相当深广的人脉关系,不定可以帮得上王灿呢?便接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柳老师,还没睡呀?”

“你不也没睡么?”柳方斌的笑得非常开心,就像遭遇了天大的喜事似的。

“已经睡了,这不被你的电话吵醒了么?”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小子干的好事!”

“那小子?谁呀!”

“你跟我装懵?当然是你的好同学王灿呀!”

“他?”李云舒黯然叹道,“柳老师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被抓进公安局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怕是全天朝,全世界都知道他被抓进公安局了!”

“啊?”李云舒有些懵了,显然不明白柳方斌在说什么。

柳方斌将网上发生的事详细了讲了一遍,嘿嘿地道:“如果我没猜错,审讯室的现场直播肯定是那小子搞的鬼。只是我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他还有同党?总之这件事整得太轰动了,太不可思议,也干得太漂亮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044 泼天的大案(下)】

【044 泼天的大案(下)】

李云舒的情绪顷时兴奋了。想着王灿在离开圣殿健身会所前在电脑前捣鼓的场景,虽然到现在也没明白王灿做了什么,但印证起柳方斌所讲的,肯定与审讯室的现场直播有关。诚如柳方斌所说,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么说来,王灿没事了?”

“现在有事的是蓬城的官场。”柳方斌大笑道,“那小子反倒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蓬城地面上再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不然肯定得死一大片人!”

李云舒的脸红了,心下暗道:“真是王灿干的吗?这也太了不起了!”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她平静地道:“也许是柳老师你想多了呢?一切只有明天才能知晓!”

柳方斌说他立马就开车过来,还要李云舒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把王灿引荐给他。说这样的绝世奇才一定要提前结识,千万千万不能错过了。

挂了电话后,李云舒怔怔了出了会神,就给郭志豪打去了电话。

郭志豪还没睡,也不知道网上发生事的。他一直想不明白公安局为什么会动用如此巨大的力量缉捕王灿。一个事实上还没有满18岁的少年,至于国家执法机构如此大动干戈吗?李云舒将网发生生的事件告诉了之后,他总算明白了原委,叹道:“那些人呐,真的是坏透了……”言下又恨又悲,不胜伤感。

李云舒就提议把王灿保释出来,还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公安局绝对不敢再将王灿拘留下去的。郭志豪当即表示同意,说他是王灿的班主任,应该可以保释王灿。李云舒说马上去学校接他。

给律师打了电话后,李云舒就按铃叫司机备车。

**********

还没等到两点,审讯室室的门就打开了。这次来的人不是李安邦,而是局长郑强。没待他开口,王灿就道:“我饿了,赶紧给我炒份回锅肉,再弄一大碗米饭来。”

郑强忙让随在后面的人去办,又和善地笑着说他们得到的线报有误,抓错了人,请王灿谅解。还说已经把副局长兼缉毒支队支队长李安邦控制起来了,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又让人给王灿解开手铐,还说这里不方便,先到接待室再说。

王灿也没矫情,毕竟审讯室呆着确实太难受了。

刚坐下聊了没几句,饭菜就送来了。不但有炒得恰到好处的回锅肉,还有一碗炖得又软又烂的蹄花汤。

“哟,这个不错?!”王灿叉起肥腻腻的猪蹄,三两口便吃了下去。

郑强的态度好得离谱,比对部里来检查的领导都还要恭敬,好话、漂亮话、恭维话不要本钱地一撂撂送上来,奉承得王灿浑身都舒坦。不想王灿吃完饭菜,将筷子一搁,就耍戏法似地变了一副冷脸,“别他妈给我扯这些虚的!”他怒骂道,“要不是老子运气好,一准儿得被你们玩死,是不是?”

“这个……”郑强心里暗自庆幸今晚没参与执行任务,不然铁定得被捎带进去,万劫不得翻身。饶是如此,他这个局长也脱不了干系,挨处分是少不了的。但若能把王灿给诓好啰,少攀咬些,那也是大功一件。“说实话,身为局长,下属犯错我肯定有责任。你放心,李安邦的问题调查清楚后,我会向市委市政府自请处分,还你一个公道。”

王灿冷笑。

这世上谁会做面子文章?自然是官老爷们。谁会说场面话?还是官老爷们!他深知在他们面前逞口舌之利没有任何意义,与其骂得他们体无完肤,抬不起头,还不省些口水养精神。

郑强吃惊不小。因为他从王灿的这一笑之中看出了洞悉一切的淡漠和了然,他不敢相信这种笑会出现在一个只有18岁的少年脸上,那得要多丰富的阅历和多坚韧的心性才能磨练出来?他活了53岁尚且远有不及,王灿凭什么能做到?

郑强正寻思着要不要将王灿先安排到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或者直接派车送回家去,就听人来说王灿的律师到了,说是来保释的。

“律师?”郑强大皱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律师在场,显然不利于他和王灿建立私人感情。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事情捅大了呢?强制手段非但不再适合,反而还会激出更大的乱子。见王灿胸有成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也只得强作欣喜地道:“正好,请律师过来吧!”

其实王灿也很诧异,他根本就没安排过律师,怎么会有律师自动找上门来呢?但当看到李云舒和郭志豪同行时,便明白这一切都是李云舒安排的了。

郭志豪显得极为义愤,暗青色的脸膛涨得通红,见面就问王灿有没有受到刑讯逼供之类的。

郑强很是尴尬,连说怎么可能,如今是法制社会,谁还敢刑讯逼供?

同来的律师不阴不阳地说连公然诬陷栽赃都敢了,而且就在公安局,刑讯逼供有什么不敢的?

郑强没法反驳,只是苦笑。

保释手续根本就不用办,因为现场直播的审讯室画面足以证明王灿是无辜的。律师同来不过是多一道保障。

郑强亲自将王灿一行送出了公安,他的目光落在李云舒家的奔驰车牌上时,竟骇得眼皮一跳,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好在他是个久经世故的人,深知在这时候言多必失,这才强忍着没有继续和王灿套近乎。但他已经猜出,与王灿同行的,精致得令人目眩的少女定是传说中李家的二小姐无疑。

李家……从蓬城走出去的蜀省第一豪门。

上车之后,王灿再也撑不住了,靠在后座上呼呼地睡了过去,都没给郭志豪和李云舒问上一句的机会。

李云舒非常的细心,立马就给王灿的父母打去了电话,说王灿现在一切都好,已经查明他是清白的,无罪释放了。只不过现在太累,需要休息,明天一早再回家去,请他们不要担心云云。然后又将电话递给了郭志豪。

【045 美人如玉】

【045 美人如玉】

这一夜掀起了多少事王灿已经没力气去管了。沉沉地睡了四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七点准时醒了过来。

看着陌生的房间,他努力地回想从公安局出来后的经历,奈何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温馨,浅绿的色调让人一眼就可瞧出是少女所居。

会的谁的房间呢?

一眼扫过,墙上挂着的书包非常的熟悉——岂不正是李云舒的么?

难道这是她的家,她的房间?

王灿心下猛地一跳,像被蛇咬了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他靸上拖鞋,逃也似地出了房间。

这是一座跃层似的别墅。卧室出来是过道,站在过道上便可将下面轩敞的大客厅一览无余。

李云舒身着家常服饰,慵懒地蜷在沙发里玩着平板电脑。

王灿从不曾见过如此温馨旖旎的一幕,不由看得痴了。

李云舒到底天赋异禀,立马就觉得到被人注视。仰头一瞧,见王灿傻子般痴痴地将她盯着,心下一颤,也呆住了。

两人愣愣地对望了许久,王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咳一声,故作夸张地叫道:“我没被绑架吧?这是哪,豪华的简直就像天宫!”

“有把你往天宫绑架的吗?”李云舒的表情也恢复了淡漠,她问,“感觉好些了吗?在回来的路上你又发烧了!”

王灿耸了耸肩,“你怎么不把我送回家去?”

“我也想,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李云舒叫来佣人,让他立即去为王灿张罗洗漱和早餐。

王灿浑像头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着什么都稀奇,不断地问这问那。李云舒也没觉得烦,巨细靡遗地解释着。

早餐摆上桌后,李云舒又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将就些吧!”

王灿瞧着只有面包、牛奶和鸡蛋的配置,便摇头道:“这怎么能吃得饱?有肉吗?”

“肉?”李云舒奇道,“大早上的吃肉?”

“没办法,我消耗得快,光吃这些东西撑不了多久!”

李云舒这才记起王灿身患‘刘氏代谢综合症’的事,便让佣人重新去张罗。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算是吧!”

“你爸妈呢?”

“我妈在美国。我爸么,总是不停地跑来跑去,除了秘书,谁也知道他今天会在什么地方!”

若是别人一定觉得李云舒这话是在炫耀家世,可王灿却听出了她的悲苦。他愣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了伤感之色,黯然叹道:“是吗?那我比你好多了,至少爸爸妈妈一直在身边。”

李云舒嗯了一声,便问:“你的病……你爸妈是怎么打算的?”

“华西医院那边都说了,没得治,还能有什么打算?好在死不了人就是!”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王灿哈哈笑道,“我就一个臭虫样的**丝,不过是生死由命罢了!”

正说着,汽车鸣笛声传来,就听院子里有人叫道:“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李云舒面露喜色,让王灿先坐一下,便欢快地跑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王灿便听到李云舒的欢声笑语伴着高跟鞋踩过地面的橐橐声由远而近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有节奏感,这么优美,这般令他心旌摇曳的高跟鞋声,心下顷时便涌起一阵强烈的,无法控制的渴望,渴望能以最快的速度见到高跟鞋的主人。

单从优美得堪比大师谱成的乐章般的节奏声便可以断出,此女绝非凡品。若是没有绝世的姿容,又岂会精心于仪表;若是没有诗一样的心灵,又岂知优美为何物?若是不谙天籁之美,又岂能单用鞋跟谱出如此动听的节奏?

简单的逻辑推理让王灿认定了她是一位美得令人心碎的女子。

李云舒已若天人,她的姐姐又岂是庸脂俗粉?

王灿忍不住站了起来,扭头回望,只见李云舒挽着一名发髻高盘,穿着职业套裙,身材高挑,模样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年轻女郎走了进来。

果然是天人。

王灿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眼睛也放射出有如烈日般炽热的光华。

她看上去有些清瘦,颧骨略微凸起,使得本来就有些僵板的脸更显冷漠。灵动的双眼清澈若水,在强大的精神驱动之下,每一次的顾盼都剑芒吞吐,震慑人心。即便是笑起来,也只能看到她的清洁干练,绝对找不到半点温柔婉约的影子。

她是美人,她是万中无一的极品美人,但更是习惯了颐指气使,杀伐决断的美人。在她面前,王灿纵不觉自卑,也深感无力。即便他融合了012超能血清,基因里的进攻性和占有欲远胜常人,依然不敢对她有半点的想法。

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对他说:这样的女人除非自愿,世上没有男人能够征服。既是如此,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女郎乍见屋里有陌生人,略为一怔,笑问道:“舒儿,这么早就有同学来访么?”

李云舒毫不避讳地说王灿昨晚就留宿在家里。女郎惊笑道:“是吗?这么说,他是你……男朋友了?”

李云舒既没反驳,也没承认,既不羞涩,也不慌乱,格格地笑道:“你是这么看的?”

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美目流盼,活泼可人的李云舒,王灿心中涌起一种诡异的错觉:她不是李云舒,不是他倾心爱慕,刻骨思恋了数年的女孩。她是这座别墅的主人,是冷艳高贵,有如天女谪尘般年轻女郎的妹妹。刹时间,他觉得无比的失落,就像失去了最为珍贵的宝物似的,竟没由来伤心得想哭。

女郎与王灿想象中爱管闲事的姐姐迥异,她甚至没有问王灿的名姓,便直接回房去了。

李云舒则像献宝似地问王灿:“我姐姐漂亮吗?”

“呃……还行!”

“还行?只是还行?”对于这个评价,李云舒显然很是愤愤。

“如果我说她美若天仙,倾城绝世,那置你于何地?!”

此言一出口,王灿便意识到太过于放荡,但要收回已经晚了。本以为李云舒会生气,或者……会很意外什么的,但李云舒俏皮去剜了他一眼,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王灿感觉魂都被勾走了似的,浑身筋骨都酥了。

原以为李云舒冰为其表,雪为其心,是真正的冷美人,不想竟是虚幻的表象。她如同传说里的妖精,变幻莫测,让人不可捉摸。乍然间会觉得她待你无比亲近,就像相恋有年的爱人;可仔细一想,却又发现她是天边的云彩,看着美丽万方,事实上永远不可能抓得住。

“王灿呀王灿,别想太多了。她永远是她,你永远是你,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别去渴望那虚幻的交集了……”

**********

刚从李家别墅出来,王灿就接到公安局长郑强打来的电话,说熊奇逃跑了,目前不知所踪,要他千万小心些。还说若是遭遇了突发情况,千万不要逞能,一定要第一时间跟警方联系。

挂了电话,王灿的脑海中闪过一连串零碎的片断,从这些片断中他看出了惊人的一幕:熊奇不是逃跑的,而是被人故意放走的,目的就是寻机杀他。只有他死了,闹闹沸沸扬扬的蓬城大案才能以让绝大多数人都满意的方式落幕。

李云舒见王灿突地不言不语,满脸都是惊怒之色,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灿忙摇头说什么。

李家别墅位于临江东路的灵泉山脚下,环境清悠,景色怡人。距离学校不过2公里路程。王灿瞧着周围成片老旧居民区,便笑道:“若是这一带拆迁,你们家可又能赚上一笔了!”

“不会拆迁的!”

李云舒的语气笃定得令王灿意外,他笑道:“我们村早几年前就规划了,你们这里又位于市区,留着这些老旧建筑多影响市容?怎么会不拆迁?”

“临江东路以前叫李家湾,2006年才改的名。当时市政府已经将这一片规划成高档的商住小区,说要打造西都后花园。我爷爷是个很恋旧的人,不想李家人世世代代生养的地方被折腾得面目全非,就动用关系否决了方案,然后出钱买下了灵泉山周围70年的土地使用权。”

“嗬!”王灿惊笑道,“好几千亩呐,那得花多少钱?”

“我爷爷定下了规矩,居民们要搬出去由他补贴钱款,不愿搬随便住多久都可以。大家若要改造小区,他出一半的钱,剩下一半由各家各户集资。房子破旧成这样,不是我们不愿意出钱,是大家觉得没必要改建,只要住着舒心就行,何必在乎好坏?”

这话当真说到王灿心里去了。

李家的别墅固然豪华宽敞,但他却一刻也不想多呆。家里瓦屋虽然破旧,但温馨熟悉,即便住一辈子他也不觉得腻烦。

“如果我以后有钱了,也把瓦房村给买下来,不准胡乱规划,不准拆迁!”

李云舒嫣然一笑,未作置评。

【046 来自班长的约会】

【046 来自班长的约会】

四中今天的教学秩序完全乱了,就连高三也未能幸免。

市纪委的人带走了副校长孙伯海,还把所有的老师都叫去问话,同时还发出公告,说有学生知道孙伯海及别的校领导、老师有违法违纪行为的,欢迎举报。

王灿和李云舒到学校时,郭志豪刚被问完话回来,正在训斥不守纪律的学生。见他俩到了,便让王灿去一趟行政楼,说纪委的人有话要问他。全班同学马蜂似地嗡嗡议论了起来,说王灿怎么会和李云舒走到一起呢?郭志豪这下可就真飙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言语极尽刻薄之能。

纪委的问题直接而又尖锐,容不得人有半点回旋含糊。幸得王灿早有准备,轻而易举地蒙混了过去。

问他网上疯传的教育局副局长杨德容贪腐堕落的帖子是不是他发的,他说不是,不知道谁发的。问他知不知道杨德容贪腐的事,他说不知道。又问他知不知道孙伯海的贪腐行径,他就说听同学们常说起,但没有亲眼见过。

虽然身为蓬城窝案的关键人物,但直指王灿与之有关联的证据几乎没有,纪委的人也不能拿他测谎逼供,几句话问完便让他签字走人了。

见他平安无恙,最激动的还是薛真真。好在这丫头感情虽然丰富,但并不爱哭,不然就有得王灿头疼了。

方奎也是真心为王灿的命运担心,见面之后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还红着眼眶说:“师父,你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王灿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啐道:“担心就担心,什么叫担心死了?操!”

方奎嘿嘿一笑,瞅着王灿毫发无损,压低嗓门问道:“师父,他们……那个,没对你怎么样吧?”

“谁?”

“就是公安局的!”

“那你问他们去。”

“那师父,你知道那个现场直播怎么回事吗?不可能是公安局的人自己在整自己吧?!你说是不是!”

“我哪知道?”王灿嘿嘿地道,“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笑得既阴且冷,浑像索命得逞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方奎缩了缩脖子,嘀咕着今天怎么有点冷呢?就感慨地说:“也不知是哪位大侠知道你要落难,伸出援手相救,不然……师父,他们都说是杨超在背后使坏搞你,真是这样吗?”

王灿没有作声。方奎的话像一道警钟在他的心底敲响。

为了彻底搞垮杨超的靠山,他把此事闹得忒大了,甚至连国家公共安全部的内网都给黑掉。如今效应有了,杨超的靠山肯定也会倒掉,但国家又岂会置直播事件不闻不问?必会在暗中严加调查。按谁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的疑罪原则,他必然会成为重点的调查对象。一旦被公共安全部的人盯上,他还要不要过安宁日子了?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在网上伪造个路见不平的‘大侠’身份,将这起事件的责任担下来,不然麻烦就会源源不断。

方奎见他想得出神,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说在想中午是看了大头再回家吃饭,还是吃了饭再去看大头。方奎说肯定是吃了饭再去,还说今天中午他请客,就当是庆祝他免遭大难,还说要把李云舒和薛真真也一并叫上。见王灿没有反对,就兴冲冲地去安排了。

**********

方奎安排的中午饭王灿没能吃了,因为李云舒主动约会他了。

当时第三节下课——说是上课,其实全在自习,看书的没几个,要么在传字条,要么在玩手机,只要不闹腾出声引来老师就行——李云舒走到王灿身边,“中午有空吗?”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冰冷生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灿本在瞧着行政楼的热闹,一听见她问,惊诧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问我?”

“你的表情很伤人耶。别拿我当怪物,好不好?”

“不是拿你当怪物,是……算了,你直说有什么事吧!”

“一起吃个饭吧,再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王灿听到前面半句时,血压顷时就往上飙,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但当李云舒的下半句说出口后,不但血压立马恢复正常,心里还涌起老大的失落。可仔细一品味这话,顿时又兴奋起来了。

吃饭不是重点,甚至一起吃饭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李云舒愿意把她的朋友介绍给他。同学四年了,还从不曾听说过李云舒将校外的朋友介绍给同学过。这是不是说明李云舒对他格外看重呢?

“只有我吗?”

“当然,我连真真都没有叫!”

“是吗?”王灿努力想装得若无其事,可澎湃的情绪实在不受控制,眨个眼的功夫便将脸膛涨得通红了。他想躲避,可周围也没个地方;他想顾左右而言他,脑子像卡了壳,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李云舒瞧在眼里,非但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还格格地笑着说:“这让你很难为情吗?那我就当你答应啰?!”

王灿确实难为情到了极点,他好不容易驯服了恶龙般肆虐的情绪,抓着脑门尴尬地道:“那个,其实,我就是很意外。好了,别笑话我了,我不觉得我的反应很丢人……”

李云舒略一失神,眼里闪过一抹愧疚之色,便又恢复了素常的冷漠,“那……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便转身走开了。

从昨天傍晚到这一刻,不到20个小时里,王灿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最梦幻、最难忘的一切。真的,不管活到多少岁,不管再经历多少的大风大浪,这十多个小时必成为王灿记忆中最璀璨的明珠之一。而在这颗明珠里,李云舒必成为最清晰的烙印。

原来李云舒待他并不友好,而他待李云舒更像仇人,可所有的隔阂,所有的陌生,所有的鸿沟,所有的所有……都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烟消云散了。尽管他还不太习惯跟她和气相处,友好言语,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亲近,甚或是亲密。

一想到‘亲密’这个字眼,王灿的浑身就燥热得像火在烧。冷静下来后,他又忍不住去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时下岂不正值清秋之节?

虽没有离别,但……算了,想那许多作甚呢?还是珍惜眼前吧。花开之时尚且不折,难道要等花落之后对枝空叹吗?

【047 阿吉的异变】

【047 阿吉的异变】

刚从校门里出来,王灿就被与李云舒相聊甚欢的柳方斌吸引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他认识,非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可事实上那张脸他又从不曾见过。

会是谁呢?

柳方斌也感觉到了来自王灿的注视,他停止了谈话,扭头望了过来。

完全不用李云舒从中介绍,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王灿!”柳方斌看过王灿的身份证照片,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柳方斌!东海龙王!”王灿大笑着迎了上去,与柳方斌伸来的手握作了一处,然后又彼此拥抱,像分别多年的故友。

“你们已经认识了吗?”李云舒走过去纳闷地问。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地摇头说。

“那,那我就不明白了!”

直到两年以后,王灿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眼不能认出素未蒙面的柳方斌。但现在却觉得这很奇妙,但他确确实实是认了出来。

东海龙王是柳方斌的绰号,被称为‘东方网络世界的擎天一柱’。他的攻防技术未必一流,但他对系统的理解和控制绝对是超一流的。这些天王灿没少在网络上厮混,对柳方斌的故事和经历自然也了解颇多。

这是一顿很奇怪的饭。本是李云舒牵头安排的,可最终她却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自始至终都只有看着王灿和柳方斌热烈而又激烈地讨论着各种问题,完全插不上一句话。这也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余的。

柳方斌38岁,王灿18岁,一个70后,一个90后,年龄相差整20岁,因为共同的爱好跨越了年代的桎梏,结成了无所不谈的知交。

可惜王灿是高中生,而且下午还有课,不然柳方斌定会拉着他谈上三天三夜方休。

临告别时,柳方斌突然说:“王灿,你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当副手!”

“你没开玩笑吧?”王灿笑道。

“一万个认真。”柳方斌说,“以你的能力,继续读下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只要你愿意加入,我完全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打造出网络世界里有史以来最安全的平台。再没有人能够撼得动我们!”

这番豪言壮语点燃了王灿的激情,使得他差一点就答应了下来。幸得李云舒及时说道:“柳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在拐卖人口呢?就算王灿他能答应你,他爸妈也未必会答应!”

一提到父母,王灿的激情迅速地冷却了下来。他笑道:“是啊,龙王,现在提这事还太早了点。”

柳方斌只得发出极其遗憾地叹息。

**********

因为太多的老师需要协助调查孙伯海贪腐事件,四中在下午三点以后就宣布提前放学,连晚自习也取消了。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王灿和方奎、薛真真一道去医院探视了大头,这才赶回家去。

刚到大工业区路口,就见阿吉箭矢般飞奔而来,绕着他的左右兴奋地狂吠。

王灿已经能够毫无障碍地读懂阿吉想法,他也能感受到它心底强烈的守护**。他很震撼,但更感动,似乎已经无法拿阿吉当一条狗来看待了。

想当初父亲把瘦得只剩一层皮的阿吉从狗贩子手里买下来时,他甚至有些瞧不起它,不想要它。两年过去了,他非但再也离不开它,甚至还把它当成了除了父母之外最最亲近的家庭成员。

路过神武科技园时,阿吉朝着园区大门吠叫了两声,眼里尽是仇恨。王灿吃了一惊,喝斥道:“阿吉!”

阿吉望着他,显得有些委屈。

王灿轻轻地拍了拍阿吉的头,“记住,别去招惹他们!”尽管他也恨神武科技,但他却知道以目前的能力,是无法撬动这头巨无霸的。与其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还不如静待时机,一击必杀。

阿吉呜呜地低鸣了两声,似乎在问:“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怎么不恨?”王灿咬牙切齿地道,“可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实力才是!”

“什么是实力?”阿吉汪汪地叫着问。

“实力就是打败所有敌人的能力。对你来说就是不但能够战胜最强大的同类,还要能够战胜懂得使用各种工具对付你的人。如果你能够做得到,我就不会再担心你的安危了!”

“我一定能够做得到的!”阿吉仰起头来,高傲地朝天吠叫,那模样和神情,浑像是传说中啸月的天狼。

王灿心中一动,问道:“阿吉,你是不是被人注射过超能血清?”

“没有!”阿吉说。

“那你怎么会出现异常状况?”

“可能是因为你的血……”

“我的血……”王灿立即想到那天逃出来后被阿吉营救的一幕。为了不让他窒息而死,阿吉将他从烂泥里拖了出去来还用舌头舔开了蒙住的口鼻。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使得血液中的012超能基因入侵到了阿吉体内?

天呐,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

晚饭后,王灿看了会书,见时间还早,便说出去走走。罗群英说:“就在村里逛逛吧,别走远了。小心天黑了一会儿看不见路!”王灿应说知道了,招呼上阿吉便出门了。

出了村子,王灿见天光还亮,便朝着芭蕉岭走了去。

芭蕉岭是一座牛屎样的小山头,爬上爬下也要不了半个小时。以前岭上还有几丛芭蕉,自打被人承包了栽种桃树后,便再也见不着了。

王灿一口气爬上坡顶,望着四下里逐渐亮起的簇簇灯火,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阵伤感。

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情,镇日里还要忙着学习,几乎都没功夫去想还能活多久的事,倒也活得充实而坦然。老人们都说凡事经不得一个想字,越想就越要生出事非。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事情终究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不想它就不存在了的。

就像这012的副作用,若是不去想它就不会反作,他倒宁愿两板砖把自己敲成失忆。

大力神到手了,安玄贞开的中药也在吃,可它们于012的副作用无异于杯水车薪,哪能浇灭得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呢?

这段时间他已经将脑子里神武科技的资料碎片整合了起来,剔除了无用的,剩下的几乎都是专利技术存档,除了少数因为缺少关键数据无法复原,大多数都还有再利用的价值。

“神武科技号称天朝第一创新型科技企业,他们的专利技术应该能值不少钱,回头拿到黑市上去卖了,即便我有什么不测,这些钱也足够爸妈养老……”

生命的脆弱令人感慨。尽管012超能血清带给他的改变令人振奋和惊喜,但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所有美好的憧想都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了。他时常在想:“若是有法子能让我活下去,不管它有多艰难,多不可思议,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

刚出院那阵子他还想着可以凭着过目不忘的神技和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来破解012的秘密,从而实现化解副作用,甚至是逆转融合进程的目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反而陷入了不知从何处入手的茫然,更不要说短期内一筹壮志,在生命终止之前完美地实现自我救赎了。

想像真的是美好的,现实么……残忍得令人绝望。

但再绝望王灿也没有放弃,随着知识的积累,他坚信只要不突然暴毙,将来某天他一定能够完全化解012的杀机,重获新生。

就在王灿规划着接下来该在生物、医学和化学中的某一方面有所建树时,原来慵懒地趴在身前的阿吉突然坐立而起,双耳转动,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呜呜声。几乎同时,他也明白了阿吉暴起的原因:有人来了。

普通人的感知是靠听觉和味觉建立起来的,王灿的感知却是以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运作着,心念动处,一幕立体的,有若亲眼所见的场景便在脑海中呈现出来,清晰得令人惊叹。

在注射了012以后,他身上已经进化出太多无法理解的能力,比如鹰的锐视,比如蝙蝠式的感知,比如豹子的敏捷等等,好在见多也就不怪了。

汪,汪汪……

阿吉怒吠了三声,朝着桃林深处扑了去。

那个人分明着了慌,掉头就跑,不想一脚踩空,葫芦般滚下了坡去。

王灿跳将起来,掠着树梢飞扑而下,两个起落便到了那人近前,一把将他抓住了。

“大10月天的,桃子毛都没了,你丫的鬼鬼祟祟的干啥呢?”王灿一把将他拎起,不想一阵恶臭扑鼻而来,衣衫又破又烂,方才晓得这家伙可能是打从城里蹿出来的流浪汉。阿吉扑上来要撕咬,他忙喝止住了。

那人吓得缩在一团,趴在土沟里也不作声,只一味发抖。

王灿觉得没趣,从兜里摸出100块钱来道:“饿了找东西吃是吧?这钱你拿着,进城去买吧!”

【048 逃命中的救命恩人】

【048 逃命中的救命恩人】

那人抬头瞧了瞧,并没有伸手去接钱。王灿蓦地觉得那目光有些熟悉,脑子里一转,便想到了把他从神武科技地下试验室里救出来的眼镜男。

“不会是他吧?”王灿顾不得那身脏和臭,像拎小鸡似的将那人拎了起来,扯开裹在头上的烂布条,一眼就认出这家伙果真是眼镜男。

“怎么是你?”王灿惊得呆住了。

“是你?!”眼镜男认出了王灿,骇然地道,“你,你还活着?”

霎时间,王灿觉得好像又回到了神武科技的地下室,一阵强烈的惧意打从心底涌起漫延向了全身,鸡皮疙瘩炸起了一层又一层。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王灿不解地问。

“我,我……”眼镜男满脸的惊恐,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神情,再配上这身连乞丐都不如的污衣烂衫,越发显得仓皇狼狈。

“你什么你,说话呀?!”王灿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却都无法解释眼镜男的处境。

“你都看见了,我这是在逃命!”

“逃命?”王灿讽刺地冷笑道,“我看你是当贼还差不多。怎么,神武科技不要你了?”

“是,不要了。他们不但不要了,还要把我们都杀了灭口!”

“灭口?”王灿的眼皮一跳,才消失的鸡皮疙瘩又炸起了老厚一层,“怎么说的?”

“黑客入侵导致010的研发计划泄露,hgpc得到了消息,便启动了对神武科技的调查。这里面的内幕你不清楚有多深,一旦hgpc查实了他们违禁研制究极超能血清,不但会遭受最为严厉的处罚,还会被开除会员资格。要知道hgpc会员资格每年为他们带来了将近2万亿的利润,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的。”

“所以他们开始毁灭研发证据,开始杀人灭口?”

“对,是这样的。( 棉花糖)”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师告诉我的。”

“你说q博士?”王灿的眼瞳在收缩,仇恨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烧。

“……是!”眼镜男咽了口唾沫道,“若不是老师提前告知我,我想,我可能……”

“那他呢?他也被灭口了吗?”

“不,我不知道……”眼镜男肮脏的脸上流露出了强烈的悲哀。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王灿又问。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逃出来后我就躲在那边的草棚里,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才去村里找些东西吃!”

王灿黯然叹息。想到若是没有眼镜男的相救,他绝地逃不出性命来。如今眼镜男落得这步田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的。“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眼镜男摇头,恐惧的眼神里满是迷茫。

王灿盘算了一番,就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去处,你先藏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说。怎么样?”

眼镜男犹豫着没有答应。

“怎么,难不成还担心我害你?”

“我不是担心你害我,我只是……”

“大老爷们的,怎地这般婆婆妈妈?有话就直说!”

“我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本来身患绝症,是老师把我治好了。这些年我跟着老师做研究,别的什么也不会,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去哪……”说着,眼镜男竟然哭了

王灿没想到竟然遇着一朵人间罕见的奇葩,一时也是哭笑不得。“难怪你会混得连乞丐也不如。再说你能不能逃脱神武科技的魔掌都未可知,想那么远做啥?”拿出电话来打给了方奎,要他搞一辆车开来瓦房村,说他有用。( 棉花糖)方奎连原因也没问,就说最多半个小时就到。

挂了电话后,王灿就问眼镜男:“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张,张小勇!你呢?你叫什么?”

“王灿,灿烂的灿。”

“王灿……”张小勇念着王灿的名字,黯然地叹道:“你救了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谢谢你!”

“一命还一命,谢个鸟呀?”

不料张小勇坚决地摇头道:“那不算。如果不是我们,你又岂会被注射三倍剂量的012?对了,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出现异常反应吗?”

“多了去。好在已经渡过了排异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进化!”

“什么?”眼镜男骇得脸刷地一下青了,“怎么可能?三倍剂量的012呀!!!就算是恐龙也扛不住。你,你怎么……”

“我还想问你呢。操,拿老子当怪兽试验,整得我现在连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每时每刻都感觉头上悬了把刀似的,活得那个心惊胆颤的,比你这丧家犬都惨。”

“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张小勇道,“你就别苛求了。不过按道理来说,你是最不可能活下来的。可如今他们死了,你却还好好的。我真的想不明白这里面哪里出了问题!”

王灿心念一动,问道:“看样子你全程参与了012的研发?”

“虽不能说全程参与了,但我对012的研发进程都清楚,也很清楚它有多么的可怕……”才说到这里,见王灿激动得双眼放着强烈的喜悦之光,他不得不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救你的法子?虽然我万分不愿打击你,但我还是得告诉你,超能血清的融合进程是不可逆转的,你……”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灿就不耐烦地挥手将他打断,说道:“谁要你救命了?想来你也没那能耐!”

“你知道就最好!”

“我想问的是,如果我给你提供全套的设备和材料,你能不能把012血清给我搞出来?”

“什么?”

“你只说能不能吧?!”王灿焦躁地喝问道。

“这个……”张小勇思忖了许久,方才慎重地答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话没说完,王灿又打断道,“说吧,难处都在哪里?”

“第一是钱,第二是地方,第三是人。没有钱你就买不到设备和材料,更不要说组建完备的试验室了。没有钱你也招募不来顶尖的技术人才。当然,这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王灿第三次打断道:“要多少钱?说呀,多少!”

尽管张小勇觉得王灿很奇怪,但他还是很耐心替王灿算起了账来,最终将各项开支凑加在一起,“至少得要20亿,至少。这还是组建试验室的费用,后续的开支更是惊人,怕是10倍也不止这个数。也只有神武科技那样的超级巨无霸才玩得起,别的商业机构想都别去想!”

不料王灿非但没被吓着,反而还欢喜地跳了起来,拍掌道:“好,老子干了。”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仰天长呼道:“老天爷,你待我还算不错呀。我谢谢你了……”

“啊?”张小勇的脑子当机了。

**********

20亿,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搞到20亿呢?

送走了张小勇,王灿就一直在想这个事。王大伟夫妇见他魂不守舍的,还以为这一趟出去瞎逛撞客着了,商量着要不要带他去邻村的风水先生那里给驱一驱。好在王灿言语如常,思路清晰,夫妇俩也就没有采取行动。

躺到床上后,王灿在想:玩彩票搞20个亿肯定是不行的,奖池撑破天也就几亿,让你一下子抽空了,别人还玩什么?

彩票不行,那可不可以玩股票呢?再去搞注头奖,有了几百万的本钱,在资本市场也能拼杀个模样出来的。

想着想着,倦意就袭了上来,几个哈欠打过,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

好不容易又星期天了,王灿这才拿着安玄贞的信,照着地址找了去。

佳庆路18号。王灿本以为是私家宅院,不想到地头一看才晓得是家中医馆。

确认没有找错地方后,他才走到服务台前问这里有没有个叫方仲信的人。

服务员非常诧异,问他有没有预约。王灿说没有,他是经人介绍来的,有介绍信。服务员很明显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让他稍等,跑去请示了一番才说:“你请跟我来吧!”

刚走上楼,王灿就与方玲撞个正着。两人都很奇怪怎么会在这里见着对方,惊诧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王灿说:“我来找人!”

方玲说:“我也来找人。”

“嗬,那可真巧!”王灿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找谁呀!”方玲跟上来问。

“貌似跟你没关系吧?”

“这里的人没我不认识的,你说说看?”

“方仲信……”说出这个名字后,王灿心里便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暗道:“莫不成这个方仲信跟她有关系?”

果然,方玲听了这个名字就格格直笑,还说:“你找我爷爷干什么?”

“你爷爷?”王灿还没回过神来,方玲就将服务员打发走了,说:“走吧,我带你去!”

来到一间看上去像是诊室的屋子,方玲就让王灿在沙发上先坐,她就叫道:“爷爷,好了吗?有人找你!”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048 方家的老爷子】

【048 方家的老爷子】

王灿听到有个清越声音问道:“谁呀?”方玲说:“我们同学!”那个清越的声音笑了起来,“不会是上次你跟我说过的那个男生吧?”方玲奇道:“噫,爷爷,你的盖世神功又有了进步耶,这都能未卜先知了!”笑着跑了出来,给王灿倒了杯茶,这才问道:“你找我们家老爷子干嘛呢?”

“你猜!”

“听真真说你好像有什么病,难道是来看诊的?这也不能够呀,我们家老爷子早几年就不坐诊了。[ 超多好]你是从哪知道他的?”

“你再猜魔狱!”

“方奎告诉你的?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回头我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听说他想拜你为师,你收了?”

“你还猜!”

方玲脸色陡变,突地撑起身来,脸对脸、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恶狠狠地冲王灿道:“别在姑奶奶面前充能耐。我告诉你,再来打一次,不定谁胜谁负呢!敢吗?”

王灿没答,而是将目光下移,移向了方玲的领口。在这样的角度正好瞧见了白色内衣包裹着的鼓囊囊的半球。想着那一次的亲密接触,王灿心下一荡,嘿嘿地道:“你猜我敢不敢?”

方玲显然知道王灿的眼睛在往哪看,但她并没有立即回护,而是将大拇指倒着竖在王灿眼前,鄙夷地说:“要是不敢,你就是这个!”

王灿却笑道:“口气挺好闻的嘛,用的哪个牌子的牙膏?”趁势冲着方玲的领口里吹了口热气。

方玲大怒,正要发作,就听那个清越的声音质问道:“玲儿,你在干什么?”她冷声道:“当然是下战书了!可惜呀他枉称爷们,却不敢接!”

“胡闹!”方仲信脸色一沉,指着门口道,“你给我出去!”

方玲扔下一声冷哼走了。

王灿这才将目光投向方仲信。

原以为会是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长者,不想竟也街上随便遇到的六七十岁的老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至少王灿没能一眼之下从他身上找出令人难忘的特点。可再一瞧,就会发现他的精神头极好,双目炯炯,宝光莹莹,竟比大多数的青壮年都更有神。

“小伙子,你好呀!”方仲信显然在忙着事,衣袖正高挽着,但笑容却非常的和霭热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灿忙站起身来,打着躬道:“方老好。我叫王灿,这有封信是给你的!”

方仲信接过一瞧,喜道:“没想到你竟遇到这老货了?缘份不小嘛!坐,坐下说话。”

“方老是说安医生吗?”

“可不?”方仲信一边读信,一边笑问道,“你和玲儿是同班同学么?”

“不是,同一个年级!”

“你的跆拳道是拜的哪一位师父呢?”

“这个……”

“怎么,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师父!”

“是吗?”方仲信惊笑着将信搁下了,“这么说来你是无师自通?”

“也不是。其实当时我就是气不过,照着方玲的套路耍了一通。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跆拳道。”

“这样呀?”方仲信粗浓的眉头剔了一剔,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异之色,笑道,“那你可是难得的练武奇才了哟。”

“方老可别夸我,我真当不起!”

“老货在信里说了你的病很特别,需要进行适当的体能锻炼来达到提升体质的目的。按说我是不收门徒的,但既然老货都已经开口了,我也不能拒绝。”

王灿又站了起来,恳切地道:“多谢方老慈悲。”

方仲信抬手虚按,“你坐下,听我说。我是个专治跌打损伤的郎中,除了吃饭的本事,也就还会两下拳脚。”起身走了过来,见王灿又要站起,就说:“你坐着别动,我瞧瞧你的筋骨。”用那双鹰爪般枯瘦的大手在王灿身上各个部位拿捏了起来。这越捏下去就越惊异,最后不免失声赞叹道:“真是罕见的资质呀。小伙子,你若不是有这身怪病,得一名师指点,不出三五年便能小有成就!”

王灿只是呵呵直笑。

“有想好学什么了吗?”

“一切听从方老安排!”

“好。那我就先教你五禽戏,再授你太极拳。如何?”

五禽戏和太极拳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强身锻炼之术,毫无出奇之处,若换作别人定会大为失望。可王灿不是来学武的,而是来寻增强体质,保命延年的法门的。若是方仲信教授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盖世神功’,他反而还会怀疑到底适不适合自己这号身板练。

武林高手他从不奢望,甚至连半点兴趣也没有,能好好的多活几天,那才是最重要的。对于方仲信的教学方案,王灿当然没有意见,也没资格提意见。

“你每周需得抽出时间来上一堂课,每次一到两小时。能办到吗?”

“没问题。”王灿盘算着道。

“至于学费么……”

方仲信话没说完,王灿就忙着抢断道:“我家有钱,这点方老不用担心!”

“是吗?”方仲信笑道,“你是怕我少收或是不收吧?这是没有的事。不过呢我不缺钱,而且我生平也不曾收过人的学费,没道理为你破了戒。你家既是农村的,大可将地里种的当季瓜果蔬果给我带些来,这便足够了。”

王灿心下涌起老大的感激,本想说两句恭维的话,又怕方仲信不爱听,就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这一次的授课是从下午三点开始的。

方仲信是个奇人,虽不坐诊了,但每天都会花上五到六个小时研制药膏,设计改良现有的外科医疗器材。

与会客室一帘之隔的便是他的工作室,一共有三间,打通连成了一片。第一间是器材设计和改良室,第二间是药膏配置和研发室,第三间是档案存储和书籍查阅室。方仲信非常清楚明白地告诉王灿:前两间他可以随意进出,但不得将东西带走,第三间没得到准许禁止入内。

因为没有专门的场地,方仲信便在第一间的器材设计和改良室教授王灿锻炼之法。他先将五禽戏的历史渊源和发展变迁作了详细的讲述,接着简单地阐述了其中蕴含的哲理,便将鹤戏演示了一遍,问王灿有什么感想。

【049 野兽派也有梦想】

【049 野兽派也有梦想】

王灿挠着脑门笑道:“挺简单的呀!”

方仲信笑道:“是啊,简单。天地间的至理莫不蕴藏在看似简单的万事万物中。你万不可因为它简单就心怀轻视,那样就别指望领悟到它的精髓,真正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接下来方仲信就被王灿可怕的记忆给震住了。他原以为王灿说的‘照着方玲的套路耍了一遍’带有相当的自夸成分,没想到王灿非但没有自夸,反而还表述得很谦虚。在看完王灿丝毫不差地演练完鹤戏套路之后,他的心中就被不可思议填满了,暗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好小子,你可让我开眼界了呀!”也没有当面夸奖,而是不动声色地将熊、虎、鹿、猿四个套路演示了,见王灿还是能够轻松地原样照搬,不出半点偏差,这才算是被彻底折服了。

不到四点,方仲信就提前宣布今天的授课结束。他叮嘱王灿以后每天最少挤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练习,万不可懈怠,不然就达不到强身健体的目的。还说王灿的体质非比寻常,切忌追求超越,只在‘力所能及’上下功夫最好。

王灿一一领教,又约定下周日上午再来,便恭敬地告辞了。

********

刚从楼上下来,便见熊一样的方奎打从斜里冲出来,拉着他问:“师父,怎么样,老爷子都教你什么了?”

“五禽戏!”

“五禽戏?”方奎满脸的诡异,讪讪地道,“他怎么教你这个?”言下很是觉得鄙夷。

“你觉得它不好?”

“跟广播体招一样,练一百年也没半点用。他没教你青城派的功夫吗?”

王灿斜吊着眼将方奎上下打量了一番,讥笑道:“你丫的太多,脑子秀逗了吧?还青城派,我有《葵花宝典》,你学不学?”

“不是……”方奎着了急,将王灿拉到一旁,轻声道,“咱们家老爷子真是青城派嫡传弟子,手上功夫硬着呢。那个少林方丈很牛b吧,可见着他也得叫一声‘前辈’!别这样瞧我,我真不是在吹牛!”

“就算他是风清扬、独孤求败又怎样?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呀!”

“师父……”方奎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俨然深为王灿不能领悟他的一番苦心而恼火,“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家老爷子可是一座宝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在他门下,你既然得了这个机会,岂能空手而归?快,快去求他另外教你一套!”

“方老既然这样厉害,为什么不教你一招半式?你可是他的亲孙子呀!”

“那个,那个……”方奎闪过一抹尴尬,旋就苦叹一声,黯然地道,“也不怕你知道:他说我资质不好,不教我!不然我又岂会老受方玲的欺负?”

“那不就结了!”王灿白了方奎一眼,“你资质不好,我就很好?”

“那不可能呀,你那么厉害,方玲在你手下弱得跟三岁娃儿似的。哦,我明白了,他肯定是教你了什么厉害的功夫,叮嘱你不准告诉人去,就像方玲一样,是不是?”

王灿使着劲敲了方奎一记爆栗,骂道:“难怪方老不肯教你,就你这猪脑子,除了会瞎想还会什么?操,给我滚一边凉快去!”掀开方奎就走。

方奎愣怔了一下,又追上来,嘻嘻地笑道:“其实师父,就算老爷子没教你他压箱底的本事那也没什么,你的身手已经够厉害了,不定比他还厉害呢。咱们没必要羡慕人家,你说是不是?”

“是个屁!”王灿悲哀地瞧着方奎,“现在我算明白方老是对的了。”

“什么对的?”

“不教你功夫!”

“师父,你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王灿懒得再跟方奎掰扯,就问他把张小勇安置到哪了,现在他想去瞧瞧。

方奎让他等一等。跑去停车场把他的那辆丰田霸道又开了出来,载上王灿往城南而去。

出城后,王灿瞧着方奎还在朝着大工业区的方向开去,便问:“你到底把他安置哪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方奎神秘兮兮地道。

“你别把他给我弄丢了就行!”

“对了师父,我都忘了问你,那个张小勇是干嘛的?不会是逃犯吧!”

“操,逃犯我敢收留?”

“那倒也是!”

方奎不爱多问,实心办事,没有城府的特点是王灿最喜欢的。以前和他不熟,相处的机会少之以少,总觉得这家伙块头大,头脑简单,唯暴力是论,是个没内涵的野兽派。现在才知道他也天真、也梦幻、也有追求、也有很多惹人喜欢的优点。

这一路绕到神武科技园的左侧,方奎才在路边停下了车来。

“这里?”王灿不无惊恐地叫道,心说,“难道方奎把张小勇给弄回神武科技园了?没这么巧合的事吧!”

还好,方奎只是把张小勇安置到了与神武科技园隔街相望的天瑞制药厂里。

从外面来看,天瑞制药厂分明已经荒废了好长一段时间,大门锈蚀斑剥,墙头杂草丛生,鸟来鼠往,见人不惊。

方奎说天瑞制药厂是他爷爷苦心经营起来的中药饮片制造厂,除了满足自家诊所的供应外,还向蓬城的药店和医院提供药材。奈何老头子医术虽好,经营实在无方,连年亏损之下,只得弃手不干。厂区的租期是10年,如今还有3年才约满,又盘转不出去,只得让它荒在这了。

张小勇和看守厂房的老陆住在一起。方奎对老陆说张小勇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因为可怜才收留的他,要老陆别声张。为了彻底封死老陆的嘴,答应每个月加500块的工资,另外还多给了1000块,算作是张小勇的生活使费。老陆得了大好处,又有个人可供使唤,更重要的是赢得了小老板的信任,自然不会乱说了。

王灿和方奎到的时候,老陆正在洗菜准备做晚饭。见张小勇人不在,方奎就问人去哪了。老陆努着嘴说成天都在楼顶呆着,除了吃饭的时候很少下来,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丢下东西说他这就去把人叫下来。

王灿道:“不用,你忙,我去看看!”

【050 好活,你敢接么?】

张小勇像雕像一样蹲在杂草丛生的扶栏后面,愣呆呆地瞧着对面的神武科技园,连王灿走到了身边也不知道。他的眼里满是哀伤,欲哭无泪,让王灿想到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是不是很舍不得?”王灿在张小勇身边坐了下来。

张小勇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猛地一抽,脸色刷地就全白了。待认出来人是王灿后,也老半晌才回复了血色。“你,你来了呀……”他强笑道。

“你已经回不去了,”王灿本想挖苦上几句的,但舍身处地地一想,又觉得张小勇其实很可怜,很值得同情,没必要再在他受伤的心上撒盐了,“何必恋恋不舍呢?人一辈子总会经历许多的改变,就让曾经的一切都成为历史吧!”

张小勇嗯了一声,将头低埋了下去。王灿看到几滴清泪滚落。

“你的身份信息我已经伪造好了,身份证过几天就能寄到。到时你想去哪就去哪,不必再担心被人追杀。过一个正常人该过的日子去吧!”

“你不是说要建试验室么?”张小勇抹掉眼泪笑问道。

“是啊,我想。但短期内貌似不太可能,20亿哪那么容易搞到?”

“我等你。只要有饭吃,有地方住,我就等到你赚够20亿!”

“为什么?”王灿惊问道,他实在不能理解张小勇的坚持。

“因为……”张小勇长叹了一声,悠悠地道,“因为除了搞超能血清研究,别的我什么也不会做,也不想做……”

一个天才的废物。

王灿这才明白张小勇在哭什么。

离开了神武科技,他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是,茫茫社会,它就成了垃圾一样的存在,几乎找不到自身存在的价值——或许他也可以加入类似的机构继续他的研究生涯,但那却极有可能让他丢了性命——曾经的家就在对面,几乎触手可及,让他如何能不伤感?

“放心吧,我会尽快的!”王灿拍着张小勇的肩膀保证道。

怎么个尽快法呢?

20亿呀!

**********

新的一周里,王灿干成了两件事:第一件,分别从体彩和福彩的奖池里捞走了1300多万,手里能动用的资金便有了2000万;第二件是把钟山给雇了下来。

钟山现年42岁,蓬城临江区人,毕业于松江戏剧学院戏剧影视导演专业,原本就职于蓬城电视台,因得罪了有靠山的同事被解聘。这几年干着文化下乡的活,挣几个辛苦钱,活得很是憋屈。

这天王灿找上门去时,钟山的老婆正吵着要离婚。说和钟山同届松戏毕业的,谁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国际知名?就他反成了个民工。女儿读大学的学费要靠助学贷款;买房子更是没法指望的事;家里还有俩生病的老年人要奉养;一年到头买件新衣服都没法指望。这日子她是没法过下去了。

钟山也不争辩,默默地挨着痛骂,只得将一腔郁闷发泄到烟卷上。王灿的出现让钟山很意外,他问道:“怎么,有事吗?”想往家里让,奈何老婆正在气头上,只得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才好。

“是有点事情跟你谈,方便不?!”

钟山苦笑道:“怎么不方便?方便得很!走吧,楼下茶馆里说!”

“又有什么好活么?”落座之后,钟山笑着问道。上次演了一回司机,前后几个小时就赚了3000块,比他一个月的工资都高。这样的好事他可是时常想着再遇上一回。

“是呀,好活。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好活岂有不敢接的?说吧,这次又演什么!”

“演老板,演大老板!”

“这个没问题。什么时间,地方在哪,要演给什么人看,你给我说说,我好回去排下剧本!”

“地方暂时在蓬城,所有人都是观看者。时间嘛,可能是三个月,五个月,也可能是三年、五年!怎样,有兴趣吗?”

钟山诧异的笑道:“有这样演的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其实很简单!”王灿道,“我出钱,你来注册公司当老板,你需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忠实地执行我给你下达的指令;第二件是把公司的局面给我维持住。至于是赚钱还是亏损,不需要你负责。这下该明白了吧!”

钟山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神情极不自然起来。

王灿笑道:“放心吧,绝不会是犯法的勾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就是个演戏的,根本不懂做生意。你为什么不去找职业经理人?”

“我要找的就是会演戏,会演各种戏的人,唯独不需要职业经理人。想想吧,答应还是不答应!”

“万一以后你要我干非法的勾当呢?毕竟公司的法人是我,一旦出了事,背责任的也是我,而不是你!”

“你可以拒绝,可以走人,怎么样都可以。我又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为什么非得做不可?”

钟山笑了。说实话,这确实是一桩再好不过的活,报酬肯定不会少,工作内容既体面又风光,谁不接谁就是傻子。可就是因为它太好了,钟山又觉得它太过于诡异,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是已经42岁的他深知,如果再不冒险一搏,这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好,我接了!”

王灿打了个响指,从背包里摸出一只牛皮纸袋推到钟山面前,“你要做的我都已经写好了,尽快去办吧。钱要是不够花再跟我说。我得赶回去上课了,再见!”

钟山见他要走,忙站起来道:“那个……好,我会尽快办好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那个,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要不阿灿吧,总之别叫我老板就行!”

“阿灿?好像有点不够尊敬吧?”钟山苦笑道。

“尊不尊敬在心里,而不在嘴上。”

王灿走后,钟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袋。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份打印好的计划案和一张现金支票,支票上的数额是500万元整!

500万?!

这小子什么人的干活呀,简直贼有钱了!

“没有委托书,没有合同,没有银行转账记录,他就不怕我拿了这笔钱不认账了?”

钟山愣怔地想了很久很久,最终良心战胜了贪婪,他决定跟着王灿干了。

**********

我们不能预知未来,但我们却可以把握未来的方向。

生活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变轨,它或许是没任何的主观意图,但你却会认为它是在考验或是磨练你的意志。不管是,还是不是,认清方向,勇敢前进,都是不会有错,都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王灿,强制注射012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变轨,之后的一切与之前固然迥异,但他还是选择了沿着原有的命运轨迹继续向前。

他当然可以迷失,也可以选择毁灭,可那有意义吗?出于一时的意气,或许会觉得很痛快,很解气。但站在生命的角度去思考,就会发现再没有比延续未来和奔向希望更有意义的了。

人,总是要经历过了才会明白。

再比如大头,他遭受鱼池之殃,重伤住院,一周的时间里薛真真一共去看了他6次。如此之高的频率,非但没让他生出更旖旎的遐思,反而还觉得无比的绝望。人的感觉总是在虚弱状态下最为敏锐,所以他清楚而又无比强烈地感知到薛真真确实不喜欢他,甚至连一点暧昧的想法都没有。

对于大头来说,这个事实也是毁灭性的,甚至一度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丧失了,可在痛苦中煎熬了两天后,他突然又发现其实他生命中值得去在意的东西很多,并不仅仅只有这段单恋了三年的感情。然后他就又振作了起来,继续向前。

这天是星期五,当伤愈后的大头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教室时,却发现薛真真的位置是空着的。

怎么会没人呢?

尽管大头已经对这段感情不抱希望了,但他还是觉得非常的失落。“她是知道我今天要来,所以故意回避了吗?”强烈的酸楚麻痹了他的神经,使得他丧失了大部分的理智。也不想想,这三年多来薛真真何曾待他生分过?不管他追得多紧,逼得多急,连句重话也从不曾说。

薛真真仿佛拥有水晶的心肝,玲珑的心,永远都能舍身处地地为身边每一个人着想。她温柔如水,宽厚娴雅,想起她来,每一个认识的人都会觉得温暖。

待酸楚渐渐淡去后,大头的心中又被满满的温暖所占据了。

想到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想到薛真真的诸般好处,大头又觉得若是就此将她舍弃了,这辈子活着也就没有意味了。

“发什么呆呢?”王灿走过来轻轻推了大头了下,“看你的样子……貌似很伤感?”

大头笑了一笑,就问怎么不见薛真真。

“薛大妹妹么,我也奇怪呢,给她发了短信也不见回……”

才说到这里,便听李云舒叫道:“王灿,你来!”他装作十分的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真真的电话关机了,你知道么?”

“怎么会?”王灿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对劲,摸出手机拨打过去,果然关机了。“她请假了吗?”

“没有!”李云舒的脸色有些发白,眼里隐隐透出了恐惧之色。

【051 和班长一起翘课】

【051 和班长一起翘课】

王灿霎时就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薛真真遭遇危险了。正因为明白,所以他也被吓住了,脸上的血色潮水般退了去。他仿佛看到在来上早自习的路上,薛真真被蓄谋已久的熊奇绑架……天呐,为什么这些天就把这个家伙给忽略了呢?本以为警方会从速破案,缉拿熊奇,没料到还是让他漏网了。

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王灿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冲动。

薛真真要是有事,他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该为熊奇的逃脱担负责任的人。

“现在怎么办?”李云舒已然慌了神,素来最有主意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竟向王灿讨起了主意。

“怎么办……”王灿短暂地失神后,拿起手机就开始捣鼓。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玩手机?”李云舒气得不行,“要不要跟郭老师说?”

“你给我闭嘴!”王灿不耐烦地斥道。

“你……”李云舒见王灿眼里激射着凛凛杀机,脸颊抽疯似地颤搐着,哪像是闲得无聊的样子?再看他的手机屏幕,正运行着一组程序,仅从几个单词里她就判断出王灿可能在定位薛真真的手机。“你在定位真真的手机?”

王灿嗯了一声。

“关机了也能定位?”李云舒觉得很不可思议。

“别的手机不能,苹果就可以。谁让它是美国货呢?找到了……”

“在哪?”

“灵泉山下,洗芝湖畔的御苑皇都!”

“御苑皇都?”李云舒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还不明白吗?杨超贼心不死,勾结熊奇绑架了薛大妹妹,再利用她来引我上勾。”

李云舒还没来得及质疑,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到了王灿的手机上。

“喂,哪位……”王灿用眼神示意李云舒先不要说话。

“熊奇!”对方果断地自报了家门,然后就是一串得意的冷笑。

“原来是熊哥呀?!”王灿故作惊讶地笑道,“听说你跑路了?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就不怕我告发你么?”

“你不会的。”熊奇的语气很笃定。

“是吗?你就这么了解我?”

“因为你的心上人在我的手里!”

事实被印证,王灿的如遭重击,差点当场摔倒。“你,你说什么?”

“薛真真,可爱纯真的春雨梨花,现在就在我的手里。听清楚了吗?”

“你,你……”王灿强抑着怒气,奈何血涌上脑,眩晕一波猛似一波,差点就将他压垮在了当场。“你要干什么?”他喘息着问。

熊奇得意地笑道:“你如果按我说的做,我什么也不干。但如果你不听话,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我熊奇的名声你也听过,该知道我绝不会跟人耍嘴皮子!”

“好,你说,你想怎样!”

“一个小时之内赶来灵泉山清风亭。只准你一个人。记住,不准报警。我要是收到消息你报警了,那我只好辣手摧花了!”

“好,一个小时!”

嘟嘟……

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怎么说?”李云舒紧张地拉着王灿问。

“要我不准报警,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灵泉山清风亭!”

“你一个人?不,你不能去!”

“滚开!”王灿愤怒地掀开李云舒,“我不去你去吗?”转身就跑。李云舒想也没多想就追了上去。众同学见他俩这样,莫不诧异的问着身边的人:“作弊王又在搞什么?班长干嘛追他呀……”

这节课恰好是郭志豪的数学。他踏进教室见王灿、薛真真和李云舒的三个位置都空着,点了张涵语的名字问他们人呢。张涵语说不知道。郭志豪又点大头的名问知不知道。

大头挠着他的大头说:“这个……好像听说是薛真真……嗯,肚子痛,对,好像是肚子痛。他们去医院了!”

“薛真真肚子痛王灿去干什么?”郭志豪的质问引来了一阵哄笑。压住局面后老倔头怒声怒气地道:“王灿逃课也就罢了,现在连班长和团书记也一起逃课,太不像话了。上课!”

平常都是李云舒喊起立,如今她人不在,大家都懵着。郭志豪又喊了一地声上课,见还是没人喊起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气昏了头,闷闷地开始了上课。

**********

李云舒在校门外追上拦车的王灿,她说:“听我说,你不能这样去!”

“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挖好了陷阱等你去跳。你这一去了非但救不出真真,反正还会……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王灿嘿嘿地狞笑道:“我岂会不明白?就那他们那点本事,还挖不出能把我埋了的坑呢!”

“你有办法?”

“没有。但我一定会把薛大妹妹救出来的。而且我这条命金贵得很,绝不会让他们坑了去!”

李云舒见王灿如此坚决,就咬牙道:“好,我相信你。这时候不好打车,我打电话让刘叔送我们去……除非你把我打趴下,不然我一定会去!”

“有种!”王灿冲李云舒竖起了大拇指,“那还不打电话叫车?操!”

不到10分钟,李家的司机刘畅就赶到了,载着他俩直奔灵泉山。

好车自然有好速度,更何况开车的还是好司机呢?不到15分钟,刘畅就横穿了蓬城中心城区,到达了湖滨路口。

确认李云舒已经记下了他交待的事,王灿这才放心地下车,直奔灵泉山去。

望着王灿的背影,刘畅惊叹道:“这小子练长跑的吗?速度快成这样!”

**********

清风亭位于灵泉山东麓,立足于此,可以俯瞰洗芝湖全景,水天一色,美不胜收。前人于此营建亭台,取苏东坡‘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之意以名之。平素常有游人和锻炼者到此,往来不绝,王灿实在不明白熊奇怎么会约他到这里相见。

到了清风亭,不见有熊奇的身影,王灿便倚栏而望。

电话又来了,还是先前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王灿接了起来,熊奇就说:“很好,你很准时!”

“我从来都很准时!”王灿寒声道,“说吧,你想怎样。”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的!”熊奇的话音里透出了令人心怵的残忍意味,“立即把手机扔了,然后在15分钟内赶到虎跳崖。”

“没开玩笑吧?”王灿怒骂道,“你他妈的在耍我,是不是?15分钟你来给我从清风亭跑到虎跳崖试试?”

“别人当然不能,你王灿却一定能,不然又岂能搞废我的俩手下?”熊奇阴阴地笑道,“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扔手机,后果自负!一、二……”

还没数三,王灿猛力将手机扔向了湖里,转身就跑。

虎跳崖在灵泉山北麓,隔着清风亭有20来里的山路,除非是超人,不然谁也不能在15分钟里赶到。就算赶到了,怕是也体能耗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过王灿并没有直奔虎跳崖而去,翻过了清风岭后,他纵身跳下了山沟,猿猴般朝着对面的鲤鱼坡扑了去。

清风亭的位置比较特殊,周围能够将它观察到的只有余对面的鲤鱼坡。他刚到清风亭熊奇的电话就来了,这说明鲤鱼坡上肯定有暗哨。即便暗哨不是熊奇,只要逮着他,一准儿能够问出熊奇的下落。

飞跑之际,灵泉山的地图如全息影像般精准地呈现在脑海里,哪里有路、哪里可以走人、又从哪里走可以抢前面截下从鲤鱼坡撤离的暗哨,王灿在顷息之间盘算了个清楚明白。

感谢超强的大脑,如果没有它,今天王灿就只有被熊奇牵着鼻子玩到死。

感谢q博士、感谢012,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他哪有能力去营救薛真真?

如果此时有人瞧见,定会发现有个大活人像飞鹰一样掠着树梢,跨过了清风岭和鲤鱼坡之间的深涧,扑进了茂密的黑松林里。

为了抢在前头截下那人,王灿可是连拼命的劲头都使上了。落地之后,尚不及站稳脚跟,便又纵身朝坡下跳了去。

鲤鱼坡幽暗静谧,若不是有心之人,极少走到这里来。王灿甫从坡上跳下,便见一人沿着青石小径飞奔而来,脖子上还挂着军用望远镜。那人乍见前路有人,忙停下了脚步,佯装镇定,待认出是王灿后,满脸都是活见鬼的神情,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刚才的一番动作耗尽了王灿的体能,此刻他是浑身酸软,连移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哪还能再逞雄风?剥了几颗巧克力嚼下去后,他才咧嘴笑道:“跑,怎么不跑了?我倒要看看你的脚力能快到什么程度!”

那人骇得是脸青面黑,哆嗦着道:“你,你不是,刚才不是还在那,那边……怎么过来的?”

“我说飞过来的,你信吗?”

“不,不,不信……”嘴上虽说不信,可恐惧的眼神却欺骗了他。

“不信你就再跑次试试!”

那人掉头往回跑,王灿就道:“不想被玩死你他妈的最好给我站住!”语气暴戾,充满了强烈的攻击意味。那个想着打从四中流传出关于王灿的传说,哪还有勇气再跑?双脚一软,竟当场瘫了下去。

王灿缓步走上前去,狞笑着问:“说吧,熊奇在哪?”

“我,我不知道……”那人哇的一声哭了,连声哀求饶命,说他不过是拿钱替人办事的。

【 052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上)】

王灿暗赞熊奇是个厉害角色,智商不俗,害人做事都有一套章法。这些年能独霸开发区,也不全是仗了他二舅的势。

“你确定不知道?”王灿厉声问道。

“求你了,我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扑的一声闷响,恶臭四溢,竟然吓得屎尿横流了。

王灿当然不信他什么也不知道——既认识自己,又在替熊奇办事,岂会是毫不知情的?抬脚照着那人脖颈踢去,那人无力躲开,连哼也不曾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王灿摸出他的手机,飞快地操作了起来。

感谢空前泛滥的智能手机,感谢打着‘维护国家安全’旗号的各种系统后门,如果没有它们,王灿怕是还得漫山遍野地寻找熊奇了。

通过卫星定位,王灿发现与这个手机最近联系的另一部手机还是藏身于御苑皇都之内,根本不在虎跳崖。至于虎跳崖有什么在等着他,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王灿拨通了李云舒的手机,听筒里传出充满警惕意味的质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立即启a计划。”

“王灿?!”李云舒既惊且喜,问道,“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放心,我很好。”说完,王灿就将手机扔进了洗芝湖。

a计划分三步。第一步是打电话报警;第二步是启动王灿设置在她手机上的程序;第三步就是把车开到清风岭下等候。

之所以要报警,是因为王灿不想超越法律,靠暴力来解决与熊奇和杨超的恩怨。但熊奇肯定有内线,他一报警那边就会得到消息,然后就会通知熊奇。如此一来薛真真的性命就危险了。为了保证消息不会走漏,他黑进了通信管理局,在信号管理系统里植入了一个引导式木马程序。一旦李云舒手机上的程序被启动,铺天盖地的信号请求就会涌向通信运营商的服务器,将会在一定时间内彻底瘫痪灵泉山附近的手机、固话和网络通信。如此一来,熊奇就别想靠着内线得知外面的情况变化。

刘畅电话报警之后,李云舒立即启动了王灿给她的程序。不到5秒,手机就提示不在服务区了。

“好厉害……”李云舒由衷地赞叹道。

“这小子神了!”刘畅当然知道在来的路上王灿都干了什么,接下来又会干什么。原本他觉得一个18岁的高二学生再能耐也是有限的,没想到还真让他办到了,玄乎得就像科幻电影的情节。

**********

薛真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待宰的羔羊般被绑在了床上,嘴巴贴着胶布,凭她如何的挣扎也不管用。

“别白费力气了,安安静静地歇会儿吧!”

薛真真循声望去,见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那人正阴冷看着她,目光里隐隐透出怜悯的意味。

杨超?!

在认出这人是谁后,薛真真简直不敢相信。往日的杨超虽然肤浅纨绔,但阳光帅气,出手又豪阔大气,绝对是‘外貌协会’的超级头牌。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就成了打从冥界逃出来的野鬼似的,骨子里都全仓皇和落漠。原本合身的t恤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竟给人一种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感觉。飘逸的头发像蘸饱了胶水,粘乎乎贴在头上。脸色又青又暗,红肿的双眼满是血丝。也亏得他们是极熟的,不然还真当遇着鬼了呢。

呜、呜……

杨超知道薛真真在叫他的名字,他冷笑道:“我是不会放了你的,省省吧!”可是薛真真婆娑的泪眼就像传说中摧心夺魄的神器,让他既无法避开,又不忍多看,倍感折磨。最后实在抵受不住,只得举起手来道:“你只要保证不乱喊乱叫,我就把嘴巴上的胶布给你撕开。行吧?”

薛真真点头。杨超撕开胶布后,她连气也顾不上喘,就问:“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

“你家?”薛真真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那你还说不是你绑架我?”

“是熊奇!”

“熊奇?”薛真真眼睛陡地瞪圆了,“就是那……那个熊奇吗?他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又怎么会在你家里?”

杨超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躁,怒道:“闭嘴。再问东问西的,我只好把胶布给你贴回去了!”

薛真真经不起吓的,才收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低声抽泣道:“杨超,你放了我好吗?求你了!”

“不可能!”杨超暴喝道,“放了你我拿什么去要挟王灿那杂种?”

“要挟王灿?”薛真真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奇,“为什么要要挟他?”

“你不是他马子么?还用问我?”

“我是他……”薛真真苍白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啐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和王灿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杨超冷笑道,“那天王灿来学校,你第一个跑上去迎接,全校同学都瞧见了。你不是他马子谁是?”

“我,我……”薛真真欲辨还羞,已然忘言。

“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那个杂种!”杨超既妒恨又鄙夷地道。

“不许你骂王灿!”薛真真怒道,“他不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杨超哈哈大笑道:“我不但要骂他,还要搞死他。要不是他,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薛真真惊声叫道:“不准你伤害王灿!”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杨超笑得越发的阴冷残忍。

门被推开了,熊奇走了进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杨超冷哼着问,“王灿呢,你的人有见他到虎跳崖了吗?”

“没这么快。”熊奇瞧着被绑在床上的薛真真,眼神渐热烈了起来,舔着嘴唇嘿嘿地道,“春雨梨花,果然是梨花一支春带雨,我见犹怜呀!”

“你他妈想干什么?”杨超凶狠地喝斥道,“我告诉你熊奇,你绑她可以,拿她搞死王灿也可以,但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别怪老子跟你翻脸!”

熊奇一怔,吃吃地笑道:“原来你喜欢的是这妞?好,我不动,我不动。那你为什么不趁机把她给上了?”

薛真真嘶声尖叫。

【053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下)】



熊奇也恼了,骂道:“都他妈的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你跟老子拽什么拽?操,真当自个儿还是少爷呀!”

“就算老子不是少爷了,但至少还有钱。你呢,你还有什么?”

熊奇强行压下怒气,无奈地苦笑道:“行,行,你老大,你说什么都行。”转身就要走。不想手下的马仔又跑了进来,“熊奇,手机没信号了!”

“没信号?”熊奇接过一瞧,果真提示不在服务区。摸出自己的来瞧,也是一样的情况。“操,还真他妈的关是键时候连不通呀。这下可不好搞了。”

马仔说:“要不我去外面打公用电话?”

“手机信号都没有了,公用电话又有鸟用?”熊奇怒骂道,“是不是巧了点?”

“网络也断了!”杨超扔下手机道,“肯定有问题!”

熊奇瞧定床上的薛真真,眼里杀机激闪,“超哥,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那小子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只要能弄死他,怎么都行!”杨超不耐烦地道,“但薛真真你们不能动。”

“不动她我们拿什么去要挟那小子?他那手段你不是不知道……”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超哥,你不能这样!”

“我他妈就这样了!”暴喝声中,杨超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黑森森的枪,死死地指定了熊奇,“我告诉你熊奇,别拿老子当你手下使唤。你他妈的不过是条丧家野狗,老子就算落毛了也比你高贵一万倍。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办事,不然别想拿到一毛钱!”

熊奇望着黑洞洞的枪口,脸色连番变幻,最后只得举起手来道:“超哥,你冷静点。你恨王灿,我也恨。他是咱们共同的敌人。所以眼下咱们不能窝里斗!”

“那你就别来支使我!”杨超说。

熊奇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搞定他!”冲马仔一使眼色,就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薛真真才惊呼道:“你,你怎么会有枪?”

杨超没有作声,继续坐回到了窗前,望着隐隐青山,澄流湖波出神。

“杨超……”薛真真轻声叫道。

“嗯……”

“其实你这人也不坏!”薛真真道,“你为什么要跟熊奇这种人为伍呢?”

“……你不懂。”杨超晌才开口,语敢里充满了纠结和不甘。

“你为什么不和王灿冰释前嫌呢?王灿这个人我知道,表面上凶,其实很心软……”

“冰释前嫌?”杨超像被扎了一刀,苍白的脸瞬即就变了形,蹦起身来,厉声吼道,“你知道吗,我二叔杨德容,市教育局的副局长,已经被双开了;我爸和我妈被逮捕;我家的资产被冻结……还有我也被学校开除。这些,这些都是拜王灿所赐。你告诉我,怎么冰释前嫌,怎么冰释??”

“不是,杨超,我觉得你……”

“别他妈跟我讲大道理!我不听,也不想听。”杨超愤慨地咆哮道,“我告诉你薛真真,王灿必须死,必须!懂吗?”

“可王灿死了你也活不了!”薛真真嘶声嚷道,“你觉得这有意义吗?”她的泪水又飙洒了下来,颗颗晶莹剔透,好似要洗尽人间污秽怨怼,说不出的清净纯洁。杨超瞧在眼里,既悔恨又愧疚,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可惜薛真真到底没有李云舒洞悉人心的超异能力,见杨超愣怔出神不语,她还当他的心思动摇了,便又道:“既然没有意义,为什么要去做呢?你说是不是?”

“有,当然有,为什么没有?”杨超桀桀地怪笑道,“反正我已经毁了,我也要拉着王灿一起同归于尽!”

薛真真猛然意识到杨超已经疯了,纵她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劝得回来。

*********

不得不说,安玄贞所开的汤药和食谱真的很有用,再加上每天一个小时的五禽戏锻炼,体能明显改善了许多。若在之前这么一消耗,必然得昏睡上四五个小时才能恢复,如今他吃了三颗巧力,歇了不到五分钟,便感觉好多了。

张小勇告诉过他,这种情况是超能血清在融合过程中消耗了大量的体能和血氧导致的。幸得他体质强健,又处在融合初期,眼下还能撑得住。但随着融合程度加深,消耗也会越来越大,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补充,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张小勇的出现解开了王灿心中几乎所有的谜题,也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身的处境原来比想像中更危险,更可怕。这大半个月能够平安无事,与其说是奇迹,还不如说是神迹——因为它已经违背了试验室进化理论,使不可能成为了事实。

王灿刚从清风岭下来,李云舒的车也开到了。

见他毫发无损,李云舒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有什么发现吗?”她问。

王灿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多说,只让刘畅把车开进御苑皇都。

“不等警察了?”李云舒问。

王灿摇头。

李云舒深知他担心薛真真的安危,只得深叹一气,示意刘畅开车。

御苑皇都的安保固然做得很好,但价值两百三四十万的宝马m6却是更强大的通行证,只问了找谁家的便放行了。

御苑皇都全是独幢别墅,每一套都配有花园车库,奢华尊贵。

王灿示意刘畅将车停到杨超家的隔邻,就说:“我现在进去救薛大妹妹,你们在外接应。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即通知保安。记住,不准进来。”

李云舒很干脆的应了下来。可正是因为应得太干脆了,王灿心生怀疑,指着她道:“我说了不准进来就不准进来,你要是敢不听话,别怪老子跟你不客气!”

“但你自己也得小心,千万别逞能!”

“不用你操心!”

下车后,王灿避开了小区摄像头,闪身跳进了杨超家院子,循着墙根绕到了后门。他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先蹲在墙角屏息静听,明确感知到屋内一共有四人之后,他才摸出‘大力神’注射了,撬开窗户,猫一般跳了进去。

【054 十全大补超级变身药丸(上)】

【054 十全大补超级变身药丸(上)】

熊奇和和他的死忠马仔老五正在客厅里商量着办法,全没想到他们一心想要搞死的王灿已经进屋了。

“熊哥,这都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你说老九那边得手了么?”

熊奇沉吟了半晌,突地站了起来,焦躁地道:“不行,不能在这呆下去了,得马上转移!”

“为什么呀?”老五不解地道,“这里不很好么?”

“好个屁。”熊奇骂道,“我总觉得那小子已经知道我们藏在哪了,不然为什么手机、固话还有网络通讯突然间全都中断了呢?这太不合常理了!”

“那小子算哪颗葱,他能搞定三大运营商?他又不是神仙!”

“你懂个锤子。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情况不妙得很。必须得让他上那妞赶紧转移!”熊奇说着就要上楼。

老五忙拦住道:“熊哥,他可正发着疯呢,手里还有枪”

熊奇正要反驳,就听有人说道:“熊哥,着急走干什么,咱们都还没好好聊聊呢!”循声望去,只见他费尽心机坑杀的王灿竟然直挺挺地站在了客厅里,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是你?”熊奇想着老七和老八的下场,眉眼一跳,脸色刷地就灰了。

“很意外,是吧?”王灿笑得很贼,很得意。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就在熊奇张嘴的同时,老五就悄无声息地扑向了王灿,手里还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想王灿一脚将老五踹翻在地后,赫然发现熊奇已经拿着把枪指住了他的头。

“来呀,来呀……”熊奇狰狞地厉吼道,“你不是很能耐吗?看是你的拳脚快还是我的枪子快!**的!”竟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王灿,便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炸响,王灿胸前爆起一蓬血花,仰面朝后跌倒。在他倒地之前,脚下一撩,将老五手中的匕首踢向了熊奇。熊奇连怎么回事都没明白,就见匕首扎在了心口之上。

“熊哥!”老五目眦皆裂,扑过来抱住瘫软下去的熊奇,悲声道,“熊哥,你不要有事呀!”

熊奇呛出两口血沫,诡异的笑问道:“那,那小子死了没?”

“死了,死了,死透了!挨了一枪怎么能不死?”老五一边替熊奇抹掉嘴角的血沫,一边颤声道,“走,熊哥,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

“熊哥,我求你了!”老五的泪水迸溅而出,哀声号叫道:“求你了,咱们去医院吧?!你要坚持住,一定要!”

“我说了,不用!”熊奇强吸一口气,忍着疼痛,从兜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嘴里,格格地笑道:“放心吧,老子死不了!”吸了两口气后,握住匕首,猛力拔了出来。

霎时间血光暴溅,但奇怪的是熊奇并没有因此而断气,反而精神大涨,亢奋之极。更奇怪的是伤口喷涌而出的鲜液像遇冷的蜡,迅速地凝结了。

“这,熊哥……怎么回事呢?”老五的眼睛子都快掉下来了。

熊奇哈哈地大笑道:“这是老子花了20万从神武科技搞到的宝贝,有了它别说是这小子,就算是神仙也别想杀死我!”翻身爬起,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王灿狂笑道,“来呀,来杀死我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扣动扳机,又是两枪命中王灿的胸膛。

听见枪声赶来一探究竟的李云舒和刘畅正目睹了这一幕。

“王灿……”李云舒撕心裂肺地惨呼,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云舒,小心!”刘畅既是司机,又是保镖,见李云舒不顾自身安危地冲了上来,哪里还有功夫犹豫,纵身将李云舒扑倒在地。熊奇连开三枪,都被他抱着李云舒滚避了开去。

“王灿,王灿……”李云舒已然疯狂了,奋力想要挣脱刘畅的怀抱,却又哪里能够?她是天赋异禀,拥有洞穿他人思维和控制精神的能力,可那只有在她情绪稳定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一旦情绪失控,她也就跟普通女孩没有任何区别了——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幸得刘畅当过兵,有过真枪实弹血战的经历,不然别说是保护李云舒了,连保他自己的命都成问题。

熊奇的体形迅速膨胀壮大,撑破了衣服,露出了虬结扭曲的肌肉,一条条的青筋如蛇盘蹿于皮肉之间,看上去像来自洪荒的怪兽,凶戾可怖。

“来呀,来搞我呀……”体形变得巨大了,行动明显笨拙,全然跟不上刘畅的速度,尽管刘畅还挟着重达90斤的李云舒。

找不着人了,熊奇焦躁地在客厅中打着转,嗷嗷地狂叫道:“没有人能够杀我,没有人……”

老五何曾见过如此可怖的一面,吓得是脸都青了,颤声叫道:“熊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熊奇像听到了最讨厌的声响,怒骂一声,照着老五就是两枪。

老五口喷鲜血,低头看着胸前的两个血洞,到死他都不能明白他用生命追随的老大怎么会把他给杀了。

杨超从楼上下来,正巧看到熊奇枪杀老五,吓得浑身一软,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熊奇真像是被激怒的怪兽,任何声响都会让他狂躁难耐,转过身去照着楼梯处就是一气乱射。四枪之后,子弹被打空,他便将枪扔下,怪叫着纵身扑向了杨超。

杨超虽然有枪,却从来没有用过,眼见人熊一样的熊奇扑了来,反而吓得抱头鼠蹿。手里的枪也不知掉到何处去了。他先前表现得虽然凶悍霸道,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未经世事的高中学生,当面对真正的危险时,本性自然表露无疑。

熊奇没有抓住杨超,怒吼连连,照着墙上便是几拳,轰隆声中,结实的墙体竟然塌下去了半边。

杨超吓得惊声尖叫,若不是对自家屋子还算熟悉,哪能连滚带爬地躲过熊奇的魔掌?

刘畅将李云舒放到屋外,复又回来将看似已经救不活的王灿抱了出去。

【055 十全大补超级变身药丸(下)】

【055 十全大补超级变身药丸(下)】

王灿胸口血肉模糊,仿佛整个胸膛都被子弹撕扯得粉碎了。嘴里不停地喷吐着血沫。面若金纸,气如游线。但奇怪的是眼神却出奇的清亮,浑无半分重伤濒死的迹象。

“王灿……”李云舒跪倒地王灿身边,呜呜地哭了。“不要死,求你了,求你不要死!”

王灿瞧着她,眼神里竟流露出几分笑意。

“王灿,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了……”

这是王灿生平第一次见李云舒哭,鬓发凌乱,泪若珍珠,眼里尽是欲绝的悲痛,这让他没由来的想起了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如果李云舒不在了,我的心还会为别的女孩跳动吗?如果我死了,李云舒呢,她又会怎样?她看上去好伤心,好难过,或许只是出于同学之谊吧?她那么优秀,家世那么好,又生得那么漂亮,岂会看上我?王灿呀王灿呀,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保安赶到了,冲进屋去就和追杀杨超的熊奇撞了个正着。结果呢,熊奇三拳两脚便将他们打成了重度伤残。

杨超被彻底吓坏了。在他看来,熊奇已经成了科幻电影里的怪兽,力量超凡,无人可挡了。

刘畅从重伤的保安手里夺下一支警棍,灵巧地欺身到了熊奇背后,照着后脑狠敲了下去。

熊奇脚下趔趄,但并没有倒下。刘畅哪能料到世上还有如此扛打之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被转过身来的熊奇抓个正着,沙包一般狠狠地掷了出去。好在他环手抱脑护住了要害,虽然这一摔实在是重,但还是很快爬了起来。瞥见楼梯间有把枪,也没想是不是玩具,扑过去抓在手里,照着逼来的熊奇连开了三枪。

令人惊恐的是,弹头虽然撕开了皮肉,但却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很快就被疯狂愈合的肌肉给挤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刘畅想到了《金刚狼》。可是科幻电影里的东西怎么会在现实里出现呢?他来不及多想,一口气打完了枪里的子弹,沿着楼梯往上爬了去。

熊奇被激得狂怒,紧追刘畅不舍。

杨超见熊奇不再追来,如同从鬼门关里逃回,叫了一声:“我的妈呀……”竟当场瘫了下去。但当他看到李云舒跪在王灿身边哀泣时,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翻身蹿起,大喊道:“李云舒,你来干什么?快跑呀!”伸手去拉,不想李云舒反将他甩开,怒吼道:“滚开!!”

杨超一愣,看着躺在地上如同死去的王灿,一股莫名的恨意涌上心头,嘿嘿地道:“王灿死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流再多的眼泪他也活不过来了!”说罢,疯了般仰天大笑。

“谁说我死了?”

就在杨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王灿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你死一百回老子都不会死!”王灿也不用李云舒扶持,径直站起身来,瞧着杨超鄙夷地道,“我说过,你最好别跟我玩,不然我会玩到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杨超看着王灿胸前的弹孔,直以为是诈尸,骇得差点背过气去。

“是不是很奇怪?”王灿扯掉血污的衣服,露出光洁的,没有半点伤疤的胸膛,傲然地道,“不是要搞死我么,来呀,我给你机会!”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薛真真的尖叫。王灿大骇,哪还有功夫和杨超计较?纵起身来,猿猴般攀着墙壁上了二楼,直奔叫声来源之处。幸得他赶到及时,正瞧见熊奇将刘畅扔出窗外,正探手朝绑在床上的薛真真抓去,当下怒吼一声,蓄起全部力气照着熊奇后背就是一拳。

喀嚓一声脆响,熊奇的后背塌了下去,鲜血和着内脏狂喷而出,吐了薛真真满身。

王灿拎住衣领,奋力将熊奇庞大的身躯掷出窗外,扑身到了床前,两把扯断尼龙绳,抱住薛真真道:“不怕,不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王灿……”薛真真死死地抱住王灿,生怕就此失去再也追不回来似的,呜呜地痛哭。王灿轻轻抚拍着后背,抱着薛真真往楼下走去。

李云舒见王灿抱着薛真真下来了,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酸楚,眼眶一红,又流下了泪来。

这时,杨超又惊叫道:“他爬起来了,他又爬起来了……”只见被打断了脊梁的熊奇竟然又站了起来,濒死的野兽般咆哮着又朝杨超扑了去。

杨超想逃,却哪能快过熊奇?当即被抓个正着。惊天的惨叫声中,只见熊奇生生将杨超的左臂给扯了下来,鲜血淋淋,让人不敢目睹。幸得有保安冲上去缠住熊奇,不然杨超铁定得被撕成几块。

李云舒掩面惊呼,回身蹲在地上呕吐。薛真真只瞥了一眼,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便昏死了过去。

王灿见保安还是奈何不得熊奇,既惊且骇,暗道:“这家伙怎地变得如此厉害了?难道他先前服用的药也是超能血清一类的制剂?”眼见熊奇越来越凶悍,若不再予以制服,怕是不止杨超,连带那几名保安都得死在当场,他只得先将薛真真放在草地上,高声叫道:“熊奇,冲你王爷爷来吧!”又扑了过去。

不料想几个回合打斗下来,强烈的无力感再次从腰间漫延开来。王灿暗暗叫苦,深悔不该过早注射大力神,不然现在何至于连熊奇也制不服?事实上他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有大力神提供能量完生再生,他哪能挨了几枪还能活下来?

就在王灿犹豫着还要不要再注射一支大力神时,枪声又响了。摔断了腿的刘畅兴奋地叫道:“警察终于来了……”王灿奋力跃起,将熊奇踢翻在地,远远地退回薛真真身边,瘫坐在地。

警察果然来了。一个个荷枪实弹,将魔兽似的熊奇团团围住。熊奇还要逞狂,当场重创了两名警察,但在突击步枪的扫射之下,最终还是被打成了筛子,惨死当场。

看着鲜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场面,王灿哪还撑得住?倒头便昏睡了过去。

【056 劫波之后】

【056 劫波之后】

昏睡过去不久,王灿就开始发烧。送到医院后反而烧得越来越厉害,一直维持在四十四、五度的超理论高位。医院各种办法都用尽,五个小时过去了体温还是降不下来。没办法,只得往华西医院转去。

华西医院接诊后,得知是那个患有罕见的‘刘氏代谢综合症’的少年,迅速通知了安玄贞。安玄贞立即中止了正在召开的科研会议赶来诊视,当场否决了接诊医生的静脉注射抗生素的方案,让护士赶紧准备,他要针灸。

中西医存在着本质的、无法调和的观念性冲突。西医坚定地认为中医是巫术,几乎没有存在的价值。而中医又认为西医太过肤浅和片面,一味只知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需要从根本上改革才能发挥出更好的医疗效果。

近几十年来,中西医结合的说法悄然流行起来,其实不过是在一个医疗系统中让两种医疗手段并存,根本就不曾结合过。但在安玄贞这里,人们似乎看到了中西医结合的神妙,也看到了中西医结合的希望和未来。

针灸能够疏通经脉,疗病去疾。但安玄贞并没有只用针灸,而是先给王灿注射了多巴胺,然后才开始下针。

学生问他什么要这样做。他说最好的治疗手段不是药物,而是自我的恢复。只要人体机能还没有被彻底破坏,免疫系统还能够正常工作,就不应该过多地使用药物干预治疗。他指着血液化验的几项关键数据说王灿的生理机能完全正常,之所以高烧到如此程度,是因为代谢障碍导致免疫系统失灵。贸然使用抗生素,非但于事无补,反成了抱薪救火,搞不好会使得情况更加严重。

学生又问,王灿的高烧已经超越了理论上的极限,在临床上是该先降温,还是维持生理机能。

安玄贞先说任何理论都是被用来打破、用来超越的,没必要去拘泥。接着他就讲王灿的病属于极其罕见的个案,他的体温虽然破了纪录,但生理机能完全正常,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先考虑退烧,反之则要尽全力维持生理机能。

一通针灸扎下来,王灿超高的体温并没有出现下降的迹象,生理机能也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安玄贞却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桩伟大的工程似的。叮嘱重症监护科安排护士24小时密切关注王灿的体温和生理指标变化,如果出现异常,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这才走人。

这一次的高烧是王灿被注射了012以来最久的,整整持续了78个小时才出现了退却的迹象,而且还只是退了3度,依旧维持在42度的极高值。

安玄贞搭手把着王灿的脉膊,神情凝重,久久未曾开言。直待有医生问王灿是不是已经渡过危险期了,他才答道:“对于他来说高烧不一定是坏事,退烧也不一定是好事。到底有没有渡过危险期,还得看他醒来之后精神状况如何才能得知!”众人这才知道王灿的情况远比他们掌握的更危险、更复杂,

安玄贞走后不到半个小时,王灿就醒了过来。他的第一感觉不是难受,而是饿,饿得快要飘起来,饿得骨头都快酥软了。护士见他睁开了眼,惊得喜道:“呀,你醒了?”便要去通知安玄贞,却被他叫住道:“护士姐姐,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呀?”

“你很饿吗?”

“连吃自己的心都有了。”王灿苦笑道,“实在了拜托了,谢谢,谢谢……”

护士道:“这事我可不敢擅自作主,得问过了教授才行!”便飞奔去了。不到两分钟,她便拿来了一瓶营养液,要王灿先喝。

王灿真的是连吃自己肉的心都有了,哪会在乎这一瓶液体能不能填包肚子里?啜着管着就是一顿猛吸,却又把自己呛着了。

护士乐得直笑,连说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王灿说:“看样子你是没体会过饿的感受……”一口气将营养液喝完了,这才喘息道,“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感觉这么饿。还有吗?再给弄个三五瓶来也行。你不知道,我现在感觉像是要飞起来了,看什么都是飘的、花的……”

“暂时没了。教授说既然是要吃,也得等他来瞧过了才行!”

“教授?哪一位教授呀!”

“安教授呀!”

“呃……”王灿这才知道又来到了华西,极其感慨地叹道,“看来这回我实在是玩得不小,又给整到华西来了。也不知爸妈担心成什么样了?”问护士,护士说他爸妈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守着,但不能进来探视,得安教授确认他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之后才行。王灿就只得托她向父母报一声平安。

又是一番复杂的诊治,安玄贞就宣布王灿暂时脱离了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了。

出了重症监护室,一家三口再度相见,又少不了一番喜极而泣,互相安慰。

总的来说,这一次王灿又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看着母亲越发消瘦的形容,王灿说不出的难过,哽咽着道:“妈,我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罗群英抚着他的脸,笑着泣道,“灿儿,你说啥话呀?妈不担心你担心谁?没事了就好,妈不担心了……”王灿一边伸手替母亲擦着眼泪,一边埋怨着同样红着眼眶的王大伟,“爸,你也是的,怎么就不安慰我妈一下?”王大伟笑着说,“她这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亲眼见你没事,不然谁安慰都没用!”

两天后,方奎开车载着大头前来探望。没过多会儿,李云舒和薛真真也到了。劫后重逢,五个人都自有一番欢喜和感慨。

据大头说,轰动一时的蓬城大案已经告破,绝大部分的罪过都被推到了熊奇身上——反正死人也不会说话,黑锅也由得背——李安邦被双开,移送司法;孙伯海也被移送司法,等着他的将是牢底坐穿;杨德容虽被双开,但因认罪积极,又追缴全部非法所得,估计会被从轻判处;副市长被免职;郑强被降级留用;最令人意外的还是杨超的父母,无罪释放了。

“为什么呀?”王灿激动了,“谁都可以无罪,就他们不能!”

“这个……”大头嘘声叹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反正说杨德怀所有经营都属合法,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与此案有关。”

“那杨超呢?他跟熊奇合伙绑架薛大妹妹,总该受到制裁吧?”

大头见王灿已经急得红了脸,嗫嚅着没敢说。薛真真悠悠地道:“王灿,杨超,杨超他……他没有绑架我。”

“没有?”王灿气得笑了起来,“你脑子没进水吧?他都把你绑他家床上了,还没有绑架?那什么才叫绑架?”

“真不是他干的!”薛真真也着了急,“是熊奇,都是熊奇干的,只不过杨超没有阻止而已。”

“什么叫没有阻止而已?”王灿实在搞不明白薛真真怎么会帮杨超说话,眼里已经激闪出了怒火。

“我来说吧!”李云舒打断了薛真真,把杨超阻止熊奇伤害薛真真的经过说了,“杨超固然可恨,但他并没有直接参与绑架真真。他是有心害你,但他并没有机会付诸实施,所以在法律上他是无罪的。”

王灿谙悉法律,当然知道杨超是无罪的。只不过出于个人的好恶,他实在没办法接受杨超就这么逍遥法外了。

三次,三次了呀,都差点死在他手里,最后还让他无罪释放,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薛真真见王灿无法释怀,仿佛是她做错了似的,说不出的委屈,红着眼眶道:“我知道你恨他,可他都成那样了,连手臂都没了,你又何必再计较下去?多没意思呀!”

想着杨超被熊奇一把撕下左臂的惨景,王灿这才略觉解恨,哼哼道:“自作孽,不可活!那是他活该!”

方奎兴奋道:“可不?从今以后咱们学校里没了这号纨绔子弟,就像天空没了乌云,青天朗朗呀!”

大头哟的一声笑道:“还青天朗朗,方二楞子都都拽起文来了……”方奎推了他一把道,“去你的,就只许你拽文么?不过说实在的,要不是师父,咱们还不知得忍受那小子张狂多久呢。现在杨超滚蛋了,熊奇也死了,咱们四中可算是获得了真正的清静安宁。女生们下晚自习回家也不用再担心了!班长,薛大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薛真真既幽且怨地瞥了王灿一眼,伤心地低下了头。大头瞧着这一幕,笑容顿时僵住了。李云舒见他俩这样,便忙打起了圆场,说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西都,下午就去逛逛,以后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方奎第一个表示赞同,还说所有的花销他全包了。

王灿笑道:“徒弟,你说真的?”

听王灿叫他徒弟了,方奎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嗷嗷地道:“绝对真的,要是有半个字假了,我,我……”

众人见他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发誓,都轰然笑开了。

办完了出院手续, 平板电子书0块的美食,下午到各处知名景点逛了一圈,晚上又去小吃城爽爽地high了一顿,这才披戴着星月,载着满满的欢歌笑语踏上了回蓬城之路。

【057 干哪行赚钱最快?】

【057 干哪行赚钱最快?】

几次住院,王灿在同学们心中俨然成了绝症患者,同他说话相处,莫不小心翼翼的。( 棉花糖)而事实上王灿也因为‘刘氏代谢综合症’的原因被学校批准可以不上体育课,但得留在教室里自习。

这条规定留给了王灿巨大的空子可钻。体育老师李茂自然不会去管他有没有在自习,而郭志豪或是教务处的也不可能来监督他有没有在上自习。

孙伯海为什么倒台,每个老师和学生都心知肚明。对拥有‘作弊王’头衔,隔三岔五就会去住上几天医院,成绩实在烂得不行的王灿,莫不近而远之。

“只要他不公然违反校纪校规,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这话是校长刘伟强说的。教务处、学生处和所有的老师们奉若金科玉律。

每次体育课上,同学们绕着操场拼了命地跑着3000米,王灿就坐在草坪上,幸灾乐祸地叫着加油。

可今天他却喊不出来了。

因为他买的股票非但没赚,反而在一周的时间里缩水了将近20%。

怎么会呢?

王灿调出走势图一瞧,上周五以前走势良好,比他入手时涨了16%,与判断预期相符。可周五开始突然暴跌,直接跌停板。这周开盘后继续躺在跌停板上,怎么都看不到反弹的迹象。一查才知道上周四曝出这家公司的国外供应商出了极其严重的质量问题,已经遭到了多国政府的调查。相关机构预计,这家全球型的供应商极有可能会遭到毁灭性的惩罚。与它相关连的各家公司股票也都跌得惨不忍睹。

“操,果然是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呐!”王灿暗骂道,“谁他妈会预料到一家业绩良好的和新兴科技企业会遭遇这样的变故呢?看来股票跟数学实在不怎么沾边,还是不要玩得好。”三两下将手中的股票以比低于交易价2%的价格挂单,本以为卖不卖得出去都还未可知,不想才挂上去,就被人扫光了。

谁他妈这么大胃口呢?要知道这可是3000手呐,就算比交易价低2%,那也是将近400万呢!

王灿可不是曾经的傻x了,他立马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很快他就查到接盘的是国内知名的天和证券的苏州分部,奇怪的是他所购买的这支股票也是天和证券承销的。一出一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坑人不打紧,但你不能什么人都坑呐。更何况王爷爷的钱不是大水冲来的,而是冒着生命危险计算彩票走势辛苦赚来的,每一块钱上面都流着他的血和汗呢。

都说没本事的人遵守规则,有本事的人创造规则。像王灿这种人呢,既不会遵守规则,也不会创造规则,他只会无视规则。

三两下黑进了天和证券的服务器,通过关键字检索很快就找到了所有与这家企业相关的信息,经过简单的分析就发现这分明就是一起有预谋的抽血。故意炒作供应商的并不太致命的质量问题,从而在市场上制造出恐慌性的环境,大庄家带头抛那么一点,雪崩效应立马就会体现出来。

高抛低吸是股市永恒的赚钱秘诀。只要将价格打压到最低,待庄家吸饱之后,然放出‘澄清’的消息,必会报复性的反弹。一进一出所获之利,委实教人难以想像。

“坑你王爷爷,简直活得腻烦了!”王灿掉头又黑进了世贸组织官方网站,将一份伪造的与这家国际供应商相关的风险警示挂了上去。“你会玩假的,老子就不会吗?操,你坑老子100万,老子就得坑你1000万、2000万。”

松江证交所转发了世贸组织的风险警示之后,这支才表现出有反弹势头的股票再度跌停板。

王灿当然不会现在就下手。今天先到此为止,明天再添点料,股价必然会狂泻不止,到了星期五也该在现有的基础上跌去了30%,那时再回头吃进也不迟。现在手里有400万,加上存着的1000万就是1400万,估摸着最少也能吃进14000手。下周世贸组织作出正式澄清,真正的报复性反弹就会拉开大幕,半个月里起码能有一倍的涨幅。

一倍?!

平板电子书万!

妙呀!

可一算到这至少要花去20天的时间,王灿的心情立时又不美妙起来了。

20天赚1400万,平均每天70万,一年下来也就是2.55亿,要赚够20亿至少得8年?!

那时他王灿若还活着都该26岁了!

八年呐,2920天!可是王灿实在没信心能够活到那时候。

都说想要暴富就炒股,现在看来炒股不但风险巨大,也未必就能一夜暴富,搞不好被庄家一坑,啥都洗白白。

即便是靠着弄虚作假的手段在股市里坑蒙拐骗,没有一年半载,绝难弄到20亿。

以前成天见媒体说比尔.盖茨身家几百亿,巴菲特身家几百亿,而且还是美元,乍么一想着20亿天朝币也不多,还不及人家资产的两百分之一。可等真正动手开赚,才晓得一亿都难。

难怪白手起家者莫不被人视为偶像,果然有着非凡的本领和能量。

股市不行又该搞什么呢?玩期货吗?

更不靠谱!而且所需的本钱更大,风险也更大。

王灿真的愁着了!

那边3000米已经跑完,方奎扶着累得像死狗一样的大头走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在他身边躺下,见他那张脸苦得都快渗出油来了。大头就问怎么了。方奎说:“师父,你蛋疼了吗?”

“你丫的才蛋疼!”王灿哀声叹道,“你们说,这世上干什么赚钱最快!”

“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情吧?”大头道。

“迟早得想,不是么?”

“我觉得吧……”方奎沉吟着道,“只要肯去干,哪一行都能赚钱。”

“屁话!”王灿啐道,“这世上那么多肯干的人,为什么就没见几个赚到钱的呢?”

“垄断!”大头道,“那谁不是说过么,垄断是资本主义罪恶之源!”

“垄断什么?垄断哪一行?你总得有个垄断的呀!”王灿驳斥着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懊恼地道,“看来问你们就是白问了!”

方奎却问:“师父,你是不是缺钱呀?我这里还有点,要不你先用着?”

“你那点够毛线。你师父我现在虽然穷,但随便扯根汗毛下来都比你腰粗。”

“你要有本事就去开个美联储,当债主借钱给全世界。只需要坐着印票子,印得越多利润就越多。从古至今,再没有比这活更好,赚钱更快的了。不然美国佬岂能富成那样?”

王灿心下一亮,暗忖道:“美联储我是没机会了,但把神武科技的那些技术拿去倒卖还是可以有的。明着卖不行,暗着卖肯定有人要。用你家的技术赚老子的钱,迟早有一天老子得搞死你……”

见王灿想得出神了,大头笑道:“你不会真有这想法吧?我告诉你阿灿,这是不可能的!”

“你还真当我的智商跟你一样呀?操!”王灿骂完径直回教室了。

方奎不解地问大头:“师父怎么突然愁上钱了?是医药费的事吗?”

“不是……”大头拖着声音懒洋洋的道,“这小子就这样,神神道道的,没人能摸不透他的想法。我估摸着肯定又是看了什么研究剧情呢。”

“是这样吗?”方奎对大头的分析深表质疑。

大头正准备解释,集合的哨声响了。

【058 想活多久得看你自己】

【058 想活多久得看你自己】

晚自习上到一半,王灿就借口要回家吃药,开溜了。

反正全校都知道他患上了全世界罕见的‘刘氏代谢综合症’,有了这柄上方宝剑,睡觉、早退、逃课什么的都成了家常便饭,也没有谁会来追究他的责任。不过大家暗地里都感慨:这孩子没得救了。

不单是指他的身体,也指他的心理。

有了电脑,有了网络,张小勇的日子不再像以前那么无聊。但他却不是一个懂得玩乐的人,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把记忆中有关超能血清研发的事项和数据尽可能详细记录下来之上。他很累,但累得乐在其中。

见王灿来了,他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支走了老陆,王灿就问:“你老实告诉我,像我这种情况到底有没有可能活下来!”

“理论上……是没有的!”张小勇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直言了,“012是究级超能血清,还处在后期合成阶段,都还没来得及进行**试验,安全性、稳定性和可融合性等等数据未知。不过你已经超越了理论,或许能够平安无事呢?”

“是吗?”王灿怆然而笑。

“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说,”张小勇换了个坐姿,正对着王灿,表情严肃地道,“他说基因进化可能并不是为了适应环境的需要,而是满足意志的需要。”

“意志的需要?”王灿还是第一次听说‘意志’也会有‘需要’。

“对。当时我也不能理解,老师说这是他在经年累月的研究中发现的秘密,将来或许会被印证的。现在想来,老师可能是说基因进化并非是为了适应生存的需求的自我超越,而是由主观意志控制的异变。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你是说,进化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

“对,我是这个意思。但到底是不是,目前还没有得到印证。如果是,那这条理论将会彻底颠覆整个基因工程,使现有的大部分科研成果全部推倒重来。”

“也就是说,这条理论如果成立,我可以凭着自己的意志来控制进化的方向,这样就有可能不会死了?”

“你果然比我想像中还要聪明。确实是这个意思。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什么注射了3倍剂量的012还能活下来。你的意志越超常人,它成功地控制住了012的融合进程,使之不会对你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这可有吗?”

“为什么没有可能?”张小勇的眼睛放射出比太阳还要炽烈的光芒,情绪也亢奋了起来,“牛顿发现万有引力之前,有谁意识到苹果落地这种再常见不过的自然现象后面还藏着如此深奥的秘密?没有!达尔文提出进化论之前,又有几个人相信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没有!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之前……”

“好了,别跟我扯这些!”王灿焦躁地打断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还能活多久!”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张小勇严肃地盯着王灿的眼睛道,“这得看你想不想活下去,想活多久。”

王灿呆坐了良久,犹有些半信半疑,喃喃地说了句:“是这样吗?行了,你忙吧……”就丧魂失魄地走了。

**********

这天下午王灿趴在课桌上睡得正香,电话就响了。

《回梦游仙》的节奏固然优美,可在章泽瑞激情昂扬地讲述着社会制度优越性的关头响起,那简直就像引爆了核弹,毁灭性的灾难随之上演了。

“谁的手机!!”章泽瑞像愤怒的狮子般咆哮了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睡眼惺忪的王灿。

王灿这才记起到忘了关成静音,忙慌慌地从兜里掏了出来。可一见来电之人是柳方斌,他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不太妙的事情,不然堂堂长河集团网络安全中心的主任岂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王灿,手机交上来!”章泽瑞敲着桌子吼道。

王灿非但没交,反而还接了起来。

“喂,柳老师,我是王灿……”好在他还没有狂妄到无视章泽瑞的程度,起身走出了教室外面。

章泽瑞哪能忍受了这般的羞辱,咬牙切齿地点了李云舒的名字道:“去,把他的手机给我缴了!”

李云舒一听王灿叫出‘柳老师’,便猜到长河集团又遭遇到了国际黑客的联合攻击,情况异常不妙,不然断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向王灿求助的。可王灿课堂上公然接打电话,藐视老师权威,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她这个班长不管都不行。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去抢夺王灿的电话,而是待王灿接完之后,才问:“是不是又出事了?”

王灿寒着脸道:“事大了!昨天晚上长河三号又遭到攻击,目前形势不妙得很,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柳老师问我方不方便帮把手,如果不方便,他只好断网断电了!”

“这么严重?”李云舒脸色连变了数变,“那,那你现在……”

“柳老师的忙我帮,但长河集团肯定得支付我报酬。操,我可不是他们的义务安全员!”

李云舒回头瞧了一眼还在等着她去缴手机的章泽瑞,不无担忧地道:“可是现在还没有放学,要不放学以后再说?”

“等到放学黄花菜都凉了!”王灿把手机塞给李云舒,“我先去了,你帮我掩护一下!”

“你,我……”李云舒显得十分纠结,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俩字,“谢谢!”

“你谢个毛呀?操!”王灿骂完,转身就跑了。

同学们见王灿非但不进教室认错检讨,反而还像兔子般溜了,莫不鼓噪了起来。章泽湍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李云舒进来说电话是华西医院打来的,说他们派了医生专门过来跟进王灿的病情,要他现在立即赶回家去一趟。她还说这是因为王灿的病实属罕见,华西医院专门成立了一个项目组进行跟踪研究,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不得不说,李云舒的谎撒得是滴水不漏。章泽瑞听了后火气立马就消了,悲悯地叹道:“真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呀……”又将手机递给李云舒,让她还给王灿。

【059 网络大战终结者(上)】

【059 网络大战终结者(上)】

说实话,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之际,柳方斌绝对不会打电话向王灿求助的。

这一次的攻势来得比上一次还猛,技术层次更高,若不是这段时间长河三号一直保持着最高级别的戒备,怕是要不了半个小时就会被攻破。饶是如此,还是连20个小时也撑不到。

挂掉电话后,柳方斌如释重负,闭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直到手下报告说防火墙还剩7%的防御度,问要不要立即切断电源或者是网络连接,他才睁开眼,黯然地叹道:“先别急,看下情况吧。”

所有人都很悲观,士气降到了最低,但他们还是在岗位上坚守着,不曾言过退让。不管实力差距有多远,不管最终是胜还是败,至少他们都曾奋勇战斗过。

在防御度下降到5%时,大屏幕上显出一行字:龙王,我来了!

柳方斌精神一振,苍白的脸颊像着了火,燃起了两团红晕。他振奋地敲着桌子,高声道:“所有人听好:立即放弃防御,给你们两分钟时间做好反击准备!开始吧!”

有人问:“为什么要放弃?”

话声还没落,就见防火墙防御度以每两秒1%的速度恢复,短短一分钟就由红转黄,站在了35%以上。

哗,神了!

所有人莫不惊声感叹。

随后有人问道:“老大,是不是上次那位大神又出现了?”

柳方斌笑道:“答对了,但是没奖。准备开搞吧!”

王灿的加入从质上改变了长河三号的防御现状。柳方斌和他的团队负责拦截攻击,王灿负责优化系统防御,不到5分钟,防火墙就修复到了100%。

“龙王……”王灿在经过处理的语音频道里说道,“这么耗着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今天将他们击退了,明天又来。怕不是个了局!”

“那你有有什么好办法,我的堕天使阁下!”柳方斌笑着问。之所以称王灿为‘堕天使阁下’,是因为王灿自名‘路西法’。

路西法原是光耀晨星、神之右翼、天国副君,神座之侧最美丽的权势者,与似神者、光之君主米迦勒共掌天使军团。后来因为不甘臣服于亚当,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军团叛下天界,成为堕落天使之王。纵是堕入黑暗地狱,他的光芒依旧永恒闪耀,不可被磨灭。

王灿之所以取‘路西法’为名,便是取其不甘臣服,纵然堕入无边地狱也光耀依旧的坚韧。他相信,他的前路不管有多黑暗,多绝望,他依旧闪耀出照亮世间的光芒。

“修改传输控制协议。”

“怎么修改?”柳方斌没能理解王灿要干什么,满脑子都是问号玄煌。

“当然是从根本上修改!改得更安全,更易用,更符合我们的思维方式!”

“这……”柳方斌惊呆了,“岂不是要从根本上重建互联网基础通讯协议?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既然它能被人发明出来,自然也能被改进,甚至是再发明!”

柳方斌苦笑道:“这件工程怕是不会小吧?”

“当然不会小。但它却是从根本上逆转东西方网络优势之势的绝杀之招,不然我们就只有永远被动防御下去。”

“可远水解不得近渴。眼下的麻烦还得解决了才行呀!”

“放心,我的远水既能解近渴,也能解远忧。这个你收着……”

柳方斌见王灿发来的还是‘分洪堤’,摇头叹道:“你这玩意儿太高级,我用不了。有更简单一些的么?”

“你怎么可能用不了?那是你理解偏差了,我给你讲解一下……”王灿将‘分洪堤’的构建原理和思路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柳方斌何等人物,当即就明白确实陷入了思维的死胡同——它根本不是惯常用的逆向思维,而是极其普通的顺势思维。只有顺势方才能够分化,只有顺势方才能够承受。

整个儿明白后,柳方斌就发现它其实并不高明。可仔细一想:既然不高明,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出来呢?既然不高明,为什么就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作用?王灿虽然年少,但却能够说出‘越是平凡处便越见高明’的话来,足见他的见解和思维深度非常人可比。

但在明白了核心模块运行原理后,柳方斌果断地说:“不可能,运算量太大。就算是长河三号没有遭到攻击也需要5-10分钟才能得出结果,更不要说现在了。”然后他就犯了老大的疑惑,问道,“这么复杂的数学运算,你是怎么控制它的?貌似‘分洪堤’占用的资源极低,好像不需要经过复杂的计算?”

“这还用算吗?”王灿笑道,“用公式套呗。”说着,将一个柳方斌从未见过的数学公式列了出来,示范了如何代数运算,“你看是不是很简单?心算就可以,哪用得着中央处理器?!”

可柳方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公式,愣怔地盯着看了半晌,脑子里转了不下几百圈还是不能明白。他的智商高达168,比围棋世界里的第一人李昌镐都还要高20。事实上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超级智商,绝对没有140以下的。可是面对只有18岁的王灿,不论是他还是别人,都发现自己笨得跟个刚入学的小学生似的,什么也不懂。

王灿可理解不了柳方斌挫败和纳闷,见柳方斌还是不能明白,他满心无奈地说:“那就留着慢慢理解吧。我已经计算出了100个结果,每半个小时你把它们依次填进去就行了。”

这种死搬硬套的方法能应对西方黑客精英们发起的空前猛烈、瞬息万变的网络攻击?柳方斌觉得太过于儿戏了。王灿的的大脑又不是超级计算机中的超级计算机,又岂能算到50个小时之内的情况变化?可事实上王灿从出现到离开,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就从根本上逆转了溃败之势。如今的长河三号安若磐石,任你攻击的浪潮来得再猛烈,也巍然不动。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智商超过300,甚至是400的绝世天才?”

【060 网络大战终结者(下)】

【060 网络大战终结者(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柳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攻击形势的变化,一切果然尽在王灿的预料之中。( 棉花糖)每隔半个小时他调整一次分洪堤的函数,防御和反击模式就会完全改变,根本不给人熟悉和摸透它规则的时间。更奇妙的是,不论何种形式的攻击,全都被约束在了指定的范围和端口上,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破坏。

除了感慨这小子简直就是神仙外,柳方斌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来赞誉王灿。

**********

两天之后,一种名叫‘淘汰’的病毒在互联网上大规模的暴发。不论是pc还是移动端设备,全都中招。一旦感染,设备将会断网,除非重新装载传输通讯协议,不然就无法恢复网络连接。

各大安全软件厂商集合了最精锐的人才对‘淘汰’病毒进行分析,却拿不出有效的防治方案。

其实‘淘汰’根本不算病毒,它只是最大化地利用了传输控制协议的漏洞,使原本隐蔽的、不为人知的安全威胁集中引爆。

就在全世界都对‘淘汰’束手无策之际,路西法在公共媒体上发声了。他说我们有权追求更安全、更高效的网络世界。我们必须坚决地对落后的,已经不能满足时代需求的东西发起革命。我们不是破坏者,我们在追求更新和更好。

随后,他在网络上发布了‘淘汰’的原代码,也公布了治愈‘淘汰’的补丁——一段用纯中文编写的程序。

很多人试图用现有的程序语言工具重新编译它,可一旦译成英文后,即便意思一样,也完全无法发挥作用。

要知道计算机是美国人发明的,程序语言也是他们发明的,所以程序的撰写也必须使用规范的英文,不然系统就无法识别。这就好比拿着《唐诗三百首》让一个连中文都不曾见过的的英国人去读,不但要读,还要明白其中的含义,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事实就特别的诡异,‘传输控制协议’这个从未见过中文的‘美国佬’不但认出了王灿的‘唐诗三百首’,而且还真领会出了其中的精要——有史以来第一个用纯中文编写的程序补丁被成功地识别和兼容,完美地免疫了‘淘汰’病毒。

全世界都傻了眼,无不在问:计算机到底是美国人发明的,还是天朝人?计算机的内核指令集全是英文,且没有内置语言编译程序,怎么可能识别得了中文?太让人不能理解了!

有人说,既然中文可以,那法文、德文、日文、韩文、阿拉伯文……也都应该可以。但经过尝试之后就发现只有中文补丁能够被识别,别的一概行不通。

有人说玄机可能藏在‘淘汰’里,可原代码就区区二三十行,哪有一句是用来进行语言转换的?

越是搞不明白的东西就越意味着威胁。顷息间,互联网上都说‘淘汰’病毒是天朝网军发布的,目的就是在网络世界里建立起由他们支配的规则。

可路西法又发话了。说他不属于谁,他只属于自己,属于为安全的网络世界奉献一切的那个团体。他还说,为什么要抱着意识形态的眼光来看待一场至关重要的网络安全革命呢?如果你觉得它实在不安全,可以不使用。但新技术已经开始诞生,势头不可避免,旧世界必将受到更猛烈的冲击,继续坚守必将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

随着‘淘汰’漫延的加速,西方黑客对天朝发起的网络攻击不得不宣告中止。这场前后历经俩月,共掀起三次**的网络大战,以天朝的全面的胜利而告终。纵观整个过程,天朝一直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动局面,可就是因为路西法的出现,因为‘淘汰’病毒的暴发,不但逆转了本来必败的战局,还尽数抵销了西方黑客的优势和攻势,彻底打破了网络世界的均势。以后的网络世界将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是西方世界继续宰执牛耳,还是天朝取而代之,谁也没法说得清楚。

眼下‘淘汰’的威胁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种病毒,虽然它确实无法产生任何形式的破坏,但集中引爆传输控制协议的漏洞和安全威胁就成了最大的破坏——因为它彻底地扰乱了正常的数据传输——如果你不安装补丁,要么你就得接受时断时连的网络状态,要么就彻底退回原始通讯时代。可如果安装了补丁,又怎么能保证它不会像cia的后门一样,监控着全世界呢?

对于已知的威胁,即便它随时都会危及生命,人们总是不会重视;对于未知的威胁,哪怕它其实微不足道,也会被人视作洪水猛兽。

经过几天的发酵,在媒体连篇累牍的解读之下,‘淘汰’和补丁的破坏性被无限扭曲和放大,说它就像一枚核弹,炸得网络世界陷入了被摧毁的边缘。还有说它阴谋,是天朝政府蓄谋已久毁灭之作。也有人说天朝人没这份能耐,应该是美国人为了摆脱监控丑闻的负面影响玩的一出苦肉计……

各国政府纷纷呼吁路西法放过传输控制协议,让一切还原到最初的状态,稳定的网络比什么都重要。也有人说只要确定补丁是安全的,为什么不进行升级呢?病毒、窃取、监控等等网络犯罪已经越来越泛滥,该是到了净化的时候了。

有人将网络上呼声进行了收集整理,发现反对都是政府或是受其控制的智囊机构,支持的都是个人或者是民间公益团体。

很奇怪的现象。

不过王灿并没有关注这些,他没有料到‘淘汰’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将所有的鬼怪妖魔都释放了出来,搅得天下大乱。原来他只是想利于传输控制协议的漏洞来破坏西方黑客们的攻击基础,达到彻底化解危机的目的。不想亲手制造的‘火箭弹’威力竟堪比‘核弹’,危机是化解了,但也将整个网络世界的秩序彻底摧毁。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下该如何才好呢?

【061 作弊王的能耐】

【061 作弊王的能耐】

上周星期五,王灿在10块的最低价位上吃进了14000手股票——即便是如此大的买单,也没能拉动上涨迹象的出现——持有该股的机构和散户都骚动了起来,纷纷问到底是谁在出的。本以为是庄家在抄底,可经过一个小时的密切关注,再不见有第二笔买单出现,股价依旧躺在跌停板上,没有出现半点的波动的迹象,所有人就认定可能是有傻冒误买了。

本以为新的一周里该股还会继续灾难性的狂跌,可不料就在星期天晚上,to发布了官方澄清公告,声称他们从来没有发布过相关警示。与之同时,饱受诬陷和虚假消息折磨的这家国际供应商也提前发布了本年度财报,显示盈利较去年大涨138%,公司未来发展预期极其良好,未出现任何危机。

受到强大的利好刺激,星期一开盘后该股直接拉到了涨停板。

这么一下子就有了140万的入账,可王灿却高兴不起来。

倒不是因为赚少了,而是因为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淘汰’的新闻和讨论,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看到支持的言论固然兴奋和欣慰,但看到反对的谩骂的言论时,他又会感到愤怒和悲哀。

有时候他恨不得站出来承认他就是路西法,要杀要剐由得他们怎样。可冷静下来一想:“凭什么便宜他们呀?操,我又不欠他们的。有能力自个儿搞定去呀,泼妇似的骂街,都他妈的一群伪精英!”

可是再难受生活还得继续。

下午,眼瞅着挂在黑市上的两项神武科技专利被卖掉,200万美元顺利到账,王灿总算开心地笑了出来。虽说比合法转让至少低了50%,但这是无本的买卖呀,入账的每一分钱都是净赚,没有成本的。

整理出来的技术专利共有38项,按每项最少100万美元的价格来算, 平板电子书万美元的纯收入。

还算不错。

比起那些为了500万天朝元的死亡赔偿金而被神武科技玩死的傻子来说,他可真是赚大发了。

要靠500万赚够20亿实在很难, 平板电子书万,而且还是美元,赚够20亿就很容易了。

国内的股市玩起来太慢,不够刺激,那就国外。纽约、伦敦不都是玩资本的好去处么?只要有钱,多大都能玩的。

想着有了20亿,就可以采购设备、竞拍地皮、招聘人手组建试验室,复制神武科技耗时15年,投资上千亿才搞出来的012,并还能借此彻底搞垮他们,王灿就兴奋得浑身都是劲儿。

当然,报仇是重要,但最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打开重生之门的钥匙——要是连命都保不住,又拿什么去报仇——还有什么比既能好好地活下去,又能大把地赚着钞票更美好的事呢?没有,至少王灿现在还想不出来。

下午放学后,王灿正琢磨着去吃点什么好,李云舒的电话就打到了手机上来。

“回家了吗?”李云舒问。

“没呢,今天不想回家吃饭。有事儿?”

“嗯呐,现在你能来一趟多媒体中心吗?”

“为嘛呀?”王灿不悦地道,“我肚子还饿着呢!”

“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李云舒凶霸霸地哼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操……”王灿对着听筒骂了起来,略一犹豫,还是掉头走向了多媒体中心。

多媒体教学中心前的小广场上,十数人正围着李云舒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王灿懒得上去掺合,就远远地站在一旁。李云舒见他来了,就招手道:“王灿,你过来!”别的同学见了,都纳闷地问道:“作弊王怎么来了?”

“说什么呢?”李云舒的脸绷了起来。

“没,没什么。”一众人连忙陪笑。

“干嘛?”王灿不耐烦地问。

“当然是有事。你们先上二楼一号机房等我,我去一下就来!”李云舒说完,快步走了。

王灿随着大流,听着他们的议论才搞明白原来是为了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noip)的事,在场的都是今年四中提名参赛的成员。

“李云舒搞毛呀?noip干我毛事,还耽误我吃饭!”王灿暗暗腹诽,满脸都是不悦之色。

其中有个叫李翔的认得王灿,因为他们曾在网吧一起打过lol,他笑问道:“王灿,李云舒叫你来干嘛?”

“我哪知道?”王灿耸着肩道。

“该不会是教我们怎么作弊吧?”

王灿循声望去,见是个头发染得金黄,满脸桀骜之色家伙,虽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便道:“作弊也是门本事,懂不?更何况就算我愿意教,就凭你那点智商也未必学得会!”

“说什么呢?”金毛何曾受过这样的话,当即就光火了,指着王灿道,“别以为你是李云舒班上的,别以为靠着运气搞倒了孙伯海,搞走了杨超我就会怕你。操,那是你想错了!”

李翔忙上来打圆场,说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王灿这才知道他就是号称四中电竞之王的苏晋文,难怪丝毫不将他瞧在眼里,便嘻嘻笑道:“我怎么会想错?就你那点狗刨本事也能杵这来,可见四中实在挑不出人来,不得不请你王爷爷来镇场子!”

此言一出,包括李翔在内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了——你跟苏晋文斗脾气可以,但不能将所有人都扫进去不是?

见大家无不对自己怒目而视,王灿就像脑子遭驴踢了,反而挑衅地叫嚣道:“看什么看?搞来搞去连个市冠军都没拿到,有什么好得意的?真有本事就去拿个全国冠军回来呀?操!”

有人忍不住要动手,却被苏晋文拦了下来。这小子是越愤怒越冷静,不然又岂能在电竞场上杀遍四中无敌手?他嘿嘿地笑道:“听你的口气……貌似有两下子,是不?”

“别说得这么谦虚,王爷爷我十下子也不止。是不是想试试?”

“嗬,跟我叫板,你还是头一个!”苏晋文帅气地甩开挡住了前额的金毛,扬着下巴冲王灿道,“说吧,想玩什么?”

“就你这水平我也不好意思跟你玩高深的,就星际2吧,听说是你最擅长的。敢吗?”

苏晋文还没答,有人就说王灿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没趣。

李翔知道王灿的水平实在有限,他输了没关系,万一惹得李云舒生气了,那可就不好了。“行了,联赛又不考电竞,你们再能耐也收起来吧!”

苏晋文摇头道:“不行,今天我非得给他点教训不可!”

“那还啰嗦什么,来吧?”王灿启动了两台电脑,率先坐了下来。

在苏晋文启动游戏时,王灿又笑对他说:“你要是能撑得住五分钟,我不但输你1000大洋,以后见着你都叫爷。”

旁边有人说:“那你要是没撑住5分钟呢?”

王灿摇头说:“那不可能。”

“能不耍嘴皮子吗,你?”

“行,我要是输了,见你们每个都叫爷。这总行了吧?”

有了这话,好几个人都拍掌叫道:“阿文,为了咱们能当回爷,别跟他客气!”

进入了游戏之后,苏晋文双手并用,眼花缭乱的玩起了快捷命令,喀喀的键盘声响回荡在机房里,令旁观者莫不拍掌叫好。

王灿连手都没动,反而还不屑地笑批道:“幼稚!”

一分钟过去了,苏晋文已经开始出第一个兵,王灿还是没有动手。

李翔笑道:“王灿,你搞什么?要玩就好好玩,不玩就认输!”

两分钟过去了,苏晋文派出了第一队兵向王灿进攻。王灿这才不徐不疾将手指搁上了键盘,口中说道:“两分13秒后灭你,多一秒都是我输!”话声既落,便开始键入命令。

第一组命令进去,钱矿提升了10000;第二组命令进去,地图全开;第三组命令进去,科技树全开……旁观者见状,莫不惊叫道:“操,作弊!作弊!”在苏晋文的第一队兵派到时,王灿已经制造出战列巡洋舰。

“作弊?!”王灿冷笑道,“这是星际2,不是星际1,有本事你们也作弊看看?操!”

苏晋文傻子一样瞧着王灿的屏幕,死活也想不明白王灿怎么能像星际1的作弊模式一样玩星际2。要知道网络对战都是从服务器端加载数据,为的就是防止作弊,营造出真正公平的环境,可王灿还是做到了。他死活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人想得明白。

果然,2分13秒后,苏晋文被灭,游戏结束。

王灿扬起胜利者的笑容,冲雕像似的苏晋文道:“不明白为什么会输,是吧?”

苏晋文白痴似地点头。

“凭你这智商,我说了你也明白不了。就这样吧……”刚站起身来,就见李云舒愤怒地逼视着他,忙举起手来道,“班长,你别发飙,我和他就是玩玩!”

“玩玩?”李云舒嘿嘿地道,“什么叫‘凭你这智商,我说了你也明白不了’?你是能耐,但你不能这样侮辱人!”

王灿的脸刷地一下就黑了,正要发作,不想苏晋文站了起来道:“李云舒,这事不怪王灿,怪我不自量力,我自取其辱……”

【062 舌战群渣】

【062 舌战群渣】

李云舒一怔,李翔趁机把情况说了。本以为这下李云舒就该放过王灿了,不想她还是发作了起来,“你们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都那么有能耐,为什么每年联赛我们的成绩都那么差?你们有检讨过吗?真是莫名其妙!”

除了王灿,每个人都耻辱地低下了头。

“还有你!”李云舒再次将目光锁定王灿,“你明知道你的水……我找你来干什么的,你还跟他们闹,真搞不明白你什么心态。很有成就感吗?”

“操,干我毛事呀!”王灿也炸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冲李云舒嚷道,“我可不是熟面团,由得他们拿捏。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就这帮渣子,也配我来指导?你也忒看得起他们了!”

李翔怒道:“王灿,你什么意思?别以为玩赢了游戏就很了不起。真要有本事,咱们来比编程。你行吗?”

“你跟我说编程?”王灿乜斜着眼瞧定李翔,哈哈地道,“笑死人了,真是笑死人了……行,王爷爷今天不露两手还真镇不住你们。”挪过键盘,风也似地舞动起手指,片刻间便在记事本里写下了一段代码,指着问李翔,“知道这是啥吗?”

李翔瞧了半晌,犹豫着道:“这个,不是c语言呀……”

“c语言算个鸟。 [棉花糖]这是王语言!我王灿的语言!懂吗?”

李翔强忍着怒火,冷笑道:“是吗?连程序语言都发明了,真了不起。看来这次noip的冠军非你莫属了!”

“废那么多屁话干啥,只说看不看得懂这段代码吧!”

“垃圾清理程序?我说得没错吧!”

“放屁!”王灿毫不留情地骂道,“看着有‘整理’命令就是垃圾清理程序,你是哪门子的逻辑?你知道‘整理’命令的定义吗,知道它是怎么用、有多少种用法吗?你就知道一个垃圾清理也敢自称懂编程?难怪这么多年来四中在noip上从来没有取得任何的成绩,就因为有你们这群比老子还自以为是的家伙……”

“够了,王灿!”李云舒断然喝道,“你只说这段代码有什么用吧?”

王灿负手环抱,嘿嘿地道:“让他自己执行一遍不就知道了?”

李翔被骂得差点当场吐血,但他还是把怒火给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坐到键盘前执行代码。

居然是自动关机程序!

李翔差点当场昏倒。

“这,怎么会这样?”

王灿似乎还没有骂够,又把‘管窥蠡测’四字送给了李翔。

“会编点自动关机程序有什么了不起?”又一个人跳了出来,指着王灿道,“敢回答我几个问吗?”

“行,我就不吝赐教你几下吧!”

那人气得差点照面踹王灿几脚,但在李云舒的注视下,只得憋着怒火把c语言进阶的一些常识性难题搬了出来。不想王灿一边笑骂他笨,一边给他解答,深入浅出,析理精僻,实在令人惊叹。

“你知道一个合格的程序员最起码要具备哪三项素质吗?”答完之后,王灿趁势反问道。

“这个……应该要具备好学、勤奋和努力这三项素质吧?”那人显然已经被王灿深深地震住了,连最起码的自信都丧失掉。

“放屁!”王灿又干脆利落地骂了回去,“听好了,是数学能力、思维能力和语言能力。你数学都学不好,怎么能够理解和运用函数?没有优秀的思维能力,你就永远只能当一个程序抄写员,而不是开发者;没有合格的语言能力,你又怎么能够熟练使用各种语法?行了,我懒得再赐教了,你靠边站吧!”

那人如遭雷击,神情惨淡,当真站到了一边去,满脸的羞愧难当。

不管是编程还是语言,不管是网络还是硬件,不管是系统还是软件,王灿信手拈来,如数家珍,驳得在场的每一个人瞠目结舌,哑口无言。见所有人都败下阵后,他极其得意地环视了一圈,哼道:“还要我赐教吗?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再发一言。

“敢在王爷爷面前显摆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扔下了这句话,王灿便要走人。不想走进了两个人来,一个是教务主任周其祥,一个是负责多媒体教学的老师盛晴。周其祥惊喜地冲王灿道:“王灿,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能耐,咱们学校苦心培养的精英在你面前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了。我算是服你了!”

盛晴也笑着说:“你藏得够深呀,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我要是表现得太好,你这个老师岂不显得很尴尬?”王灿仿佛不懂得谦虚为何物,直杠杠地冲周其祥说,“周主任,如果你想让我参加noip,就得答案我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别给我派什么指导老师。一个个的连我都不如,指导个什么劲呢?盛老师,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的水平确实该好好地提高一下!”

盛晴尴尬地道:“是,是,我今天算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那第二呢?”周其祥问。

“第二,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noip。这批家伙既是学校的精英,那他们就得无条件听我的,谁要是敢说半个不字,老老实实给我滚蛋!可以吗?”

“那我也有个条件。”

“拿名次,是吧?”

“对,全国名次我觉得太难为人了……”

“别,你尽管难为我!”王灿道,“你要是不难为我就是瞧不起我。不就是个冠军吗?只要没内定,多大点事儿?”

“当真?”不单是周其祥,所有人都激动了。

对于周其祥来说,拿到noip冠军可是无上荣耀呀,也是蓬城四中竞争省重点中学最有力的保证。而对于有志于参加noip的同学来说,拿到冠军就意味着保送,也就是说可以不用高考就能读到心仪的重点大学呀。

苦读十二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考个好点的大学么?如果王灿真的能够带领他们拿到noip的冠军,不管他怎么折腾,他们都能够忍受。

“还当假呢!”王灿嗤声冷笑道,“淡定点,别让人觉得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多大点事呢?”

【 062 我喜欢你!】

周其祥连咳了好几声,才压下心中的激动,“你要是能拿到noip的冠军,我一定帮你向觉得申请最高奖学金。”

“少来,我不缺钱,还是留给有需要的同学吧。”王灿拍着咕咕叫唤的肚皮,撇了撇嘴道,“懒得跟你们扯了,我得去吃饭,少陪”

王灿走后,周其祥就问盛晴:“你看王灿的水平怎么样?能拿……能拿到全国名次吗?”

盛晴苦笑道:“反正比我高多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周其祥心头那个热呀,像点燃了一团火,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不经意间捡了个大宝贝呀!

王灿真要是能在noip上夺得冠军,四中评省重就成了十拿九稳的事。一旦拿到省重牌子,他这个教务主任铁定得升副校长……副校长,虽是副的,但也算真正的领导不是?

还没等到上晚自习,教务处就下发了通知,宣布今年参加noip的人员名单。还说从明天开始,名单上的所有人员晚自习到多媒体中心进行集中培训,不得无故缺习云云。

第二节晚自习刚结束,王灿就开始犹豫是继续上完第三节,还是找借口先溜回家。主意没拿定,李云舒就找过来说:“盛老师让你和我去一趟多媒体中心!”

“我跟你?”王灿有些意外。

“怎么了?”

“你是学生会主席,找你就行了,干嘛捎带上我?”

“那你去问盛老师吧!”

出了教学楼,李云舒就开口道:“王灿,我能问你件事吗?”

“说!”

“你什么时候去学的电脑?”

“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用去学?小瞧我的智商了,班长大人!”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有不正经了?”

“我怎么觉得你以前没这能耐的?”

“你都说了,那是你觉得!”王灿嘿嘿地道,“我很低调的,从来不爱显摆,你怎么会知道?”

李云舒一阵语塞,没好气地白了王灿一眼,“你若是低调,这世上还有高调的人吗?没见把他们骂成那样,还一口一个赐教,我都替你捏把汗!”

“现在还捏吗?”

“现在我只想你老实告诉我,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厉害了?”说到这里,李云舒突然变下了脚下,刚才还喜气洋溢的脸色忽拉拉地就惨白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王灿瞧得有些心里发寒,笑问道,“大晚上的,见鬼了不成?”

“王灿!”

“别只叫名字不说事,行不?”

“老实告诉我,”李云舒像生怕他溜了似的,死死地盯住他的脸,“是不是那次你被杨超打伤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过杨超,他是在9月20号下午放学后打伤你的,而你被送进医院是23号上午。21号和22号这两天你去哪里了?你能解释一下吗?”

王灿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就像涂了一层,白得瘆人,跟个活尸没有区别。

李云舒何等的敏锐,一见这脸色变化便料知背后一定有惊人的变故,浑身一震,摇晃着差点倒了下去,“你,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呀?你想多了……”王灿虽然在笑,但语气颤抖,竟透出了惊恐的意味。

“怎么可能没事?”李云舒的语声突地变得异常尖锐,“住院之后,你就老是莫名其妙地发烧,接着英语成绩突然变好,再接着又会了武功,然后又精通电脑,连全世界的黑客都奈何不得你……你以为我很好骗吗?”

“关你什么事?”王灿凶悍异常地骂道,“操!我跟你有关系吗?我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这是关心你……”

李云舒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灿就粗暴地打断道:“行了,别说这些空套子话,没意思。我这人虽然浑身毛病,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你有什么自知之明,你说?”李云舒怒火已经腾了上来,咄咄地逼问道。一副王灿不说清楚,她就誓不甘休的架式。

“哼……”王灿转过身去,继续朝着多媒体中心走去。

“是不是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你,对不对?”

王灿像被雷劈中了,顷时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喜欢上你?凭什么!”李云舒哭了,颗颗眼泪如晶莹的钻石般滚石,在路灯的映照之下放射出璀璨的光华。

“我……你……”王灿像在不经意间揭开了天地间最可怕的封印,即将释放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神,虽有一丝丝的兴奋,但还多的还是恐惧。

这注定不是一个能让真相大白的晚上,因为李云舒的电话响了——是盛晴的催促。

在李云舒接完电话后,王灿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他还撇着嘴骂道:“不就是多等了几分钟,至于像催命一样吗?操!”

********

在回家的路上,大头见王灿神不守舍的,就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连问了几遍王灿仿佛也没听见,他就吼道:“阿灿,你搞什么呢?”

王灿像是在睡梦中被针扎了,抽搐着回过了神来,诧异的问:“搞什么搞?大晚上的你这么大声吓谁呢?”

“你以为我想?”大头说,“这一路都见你魂不守舍的,搞什么呢?”

王灿指着太阳穴道:“头疼……”大头这才没有多问了。

回到家里忙完诸事,躺到床上已是11点了。王灿刚把灯关了准备睡觉,短信就来了。

是李云舒发的,她说:聊聊吧,有空吗?

王灿说:操,耽误我睡觉么?

李云舒说:你如果不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又怎么能睡得好觉?

王灿说:什么那些事?你写的吧,尽瞎猜。

李云舒说:多一个人分享就多一份支撑,你也就不用扛得那么累。

王灿道:是吗?我是超人,我扛得住!

李云舒说:我知道你是超人,但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超人。知道吗?我很害怕,很担心,我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你……

王灿看着‘我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你’这句话,从来没有过的甜蜜顷时占据了整个心田,暗道:“她这是在说喜欢我吗?不,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丝?”一时辛酸尽起,折磨得他五内皆伤,神魂俱碎,连哭都哭不出来。

李云舒见他不回,又发来了短信:为什么不说话?

王灿还是没回。他紧捂着冰凉的胸口,那颗心似乎已经碎成了千万片,已经感觉不到在跳动了。

“我可以面对一切的艰难险阻,为什么就不能面对她呢?表白有这么难吗?”

就在他孤独而又悲伤地抚慰着那颗因暗恋而饱受伤害的心时,李云舒的电话打了来。第一次他挂了,李云舒又打了第二次,他再挂,李云舒打了第三次,他只得接了起来,故作疲倦地道:“班长,你这是想要谋杀我呀?”

李云舒在哭,啜泣之声清晰可闻。

“谁在哭呀!”王灿还在装若无其事。

“王灿……”

“啊,我在……”王灿突然发现舌头像打结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到底是倾世的幸福呢,还是末世的毁灭?王灿不知道!因为在刹那间他似乎不存在了,没了听觉、没了视觉、没了味觉、没了感觉……什么都没了,思维被剥夺,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

“你不信,是吗?”

王灿又活了过来,他艰难地嚅动喉头,沙着嗓子道:“我,我不知道……”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李云舒的语气很坚决,但抽泣还在继续,“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怕,怕你……怕你有一天突然不来了,怕我没机会对你说出这几个字,怕……总之我很怕。”

“是吗?”这俩字像梦呓般从王灿的嘴里飘了出去,他心里却在想着:“你怕,我更怕。每天,每时每刻我都得面对死亡,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知道睡过去了会不会醒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是啊,连明天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又何必在乎谁喜欢谁呢?幸福是多一个人分享多一份快乐,而悲伤呢?那就独自承受吧。既然死亡已经注定,又何必再给他人添惹烦恼?”

可是,他到底对李云舒狠不下心来,更何况这四个字,这颗心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又岂忍将它摧毁?

“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王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有些梦幻,“有些话现在说还太早了,给我点时间去接受,好吗?”

“你是怕影响到咱们的学习吗?”

“不!”王灿道,“我是真的需要时间……”

“好吧,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说了。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了你,也可以跟你一起承担。好吗?”

“别这么说,我会受宠若惊的。很晚了,睡觉吧。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最是经不得疲累!”

“对不起,我……好了,你休息吧。”

挂断电话后,王灿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一种‘错位’的荒谬之感。

有些东西想它来的时候,它死活不来,不想它来的时候,到底还是来了。

接受?不接受?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063 王大辅导】

第二天下午快要上课时,广播里突然发出通知,要王灿、李云舒、李翔、苏晋文等报名参加noip诸人立即赶到多媒体中心。

王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到了之后才得知培训时间改了,改成了每天四节课+晚自习三节课。

周其祥是这样说的:“只要我们能够获得优异的表现,就能够争取到保送的资格,这一周的功课也就耽误得千值万值。高考是一道门,一道金碧辉煌的大门,这道门虽然小了些,但只要能够挤进去,未来绝不会比高考差。”

在周其祥的鼓动之下,除了王灿和李云舒,其余人都像打了鸡血般振奋。在宣布了接下来几天的培训将由王灿和盛晴共同辅导之后,周其祥便带头鼓掌,请王灿给大家说几句。

王灿走上讲台,挠着后脑腼腆的笑道:“那个,周主任,你真让我和盛老师共同辅导么?”

“那是当然,盛老师说了,你的水平他都未必比得了,辅导大家的重任非你莫属!”

“那总得有个主从之分吧?”

“这个……”周其祥瞥了盛晴一眼,“就以你为主吧!大家都听好了,王灿是代表学校辅导大家,所以你们要像尊重老师一样尊重他。明白吗?”

“明白!”大家都应道。

“好吧,我就说两句。”王灿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未语倒先笑了起来,“那个……别这么瞧着我呀,怪别扭的。头一回站在讲台上说话,真心不习惯。既然周主任都发话了,我可就拿鸡毛当令箭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戏法似地冷了下来,像结了层冰,冷得让人没由来觉得骨子都在冒腾着寒意。

“noip对升学的重要性你们比我清楚,我也懒得多说。我只讲三句!”王灿眼里闪过一道厉芒,竖起食指道,“第一,冠军我是拿定了,至于你们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就看你们的智商和接下来的几天里愿意付出多少努力。第二,我这个人比较霸道,说一不二。我定的辅导方案容不得人质疑,谁质疑谁滚蛋,要么就是我滚蛋。这是丑话,我得说在前头。第三,以上两点你们最好给我记牢了,我绝不再讲第二回。”说完三点,他捏指成拳,重重地擂在了讲台上,如雷般的声响震得大家肉跳、眼跳、心也跳,莫不暗暗惊异。

周其祥见王灿说完,又站上来作总结性发言。

王灿走回李云舒身边坐下,轻声道:“怎么样,我还算有范儿吧?”

“是挺痞的!”李云舒忍着笑意道。

“不痞能镇得住得这帮爷?”王灿哼道,“昨天下午才11个,今天就16个。多出来的那五个肯定是关系户,想塞进来镀金!”

“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嚷嚷去!”

“操,这是要拿老子当神仙的节奏?妈的,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没明白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取得好成绩的道理?”

“他们要拿你当神仙,你安心受香火就是。灵验了,那是你的功德;不灵验,那是他们心不诚。”

“嗬,说得轻巧。万一拿不到好成绩,不把我骂死?”

“只要总体成绩上去了,就没人敢骂你。再说这些也轮不到你操心!”

“说得也是。你年年都给他们当领队、搞后勤,就不嫌烦?”

“事情总得有人来做不是?再烦也没办法!”

王灿竖起了大拇指,“这觉悟,高呀。难怪你能成为学生会主席,还真不是凭成绩挣的!”

李云舒抿嘴而笑。

**********

下午第一节课开上,王灿如大家所料,果然玩起了别出心裁——让所有人先到操场上跑完3000米。

有了那番在前的丑话,又有了周其祥的严辞督促,没人敢发表不同意见,老老实实实地绕着操场跑吧。

王灿自个掏腰包去小卖部买了饮料、零食,然后就坐到草坪上玩起了手机。众人跑完后,他就叫围坐过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气歇够了,体能恢复了,他也没叫回教室,而是胡天胡地的吹起了牛来。

没人知道他的故事打哪来,反正一张口就把在家吸引住了。虽然是故事,虽然他事先就强调了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不可能,但他讲得格外生动,有如亲身经历过,每一个细节莫不描述得极尽详实,让人不禁生出如临其境的真实感来。

这个故事整整讲了一个小时方完。

“好了,今天的课讲完了。”王灿站起身来,一边拍着屁股上的草屑,一边部署起了作业。见一个个的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忍不住骂道:“都别他妈的傻冒似地瞧着我,好不好?”又问,“我说的都记住了吗?”大家才晓得刚才他根本不是在吹牛,而是以吹牛的授完了一堂理论课。

确认每个人都记住了今天的作业后,王灿才满意地点头道:“很好,明天下午上课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作业,第二件事是考试。”

“考试?”李翔叫道,“不会吧,这才上一堂课就开始考试?”

“操,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翔忙吐了下舌头闭嘴。

王灿掏出手机瞧了瞧,见三点已经过了,就说:“行了,今天就放学吧。愿回班里上课的请便,愿意回家宅着的也行,愿意去逛街、玩游戏什么的我也支持。”

苏晋文惊愕地道:“放学?这,这才三点呀。不用问盛老师了吗?”

“问个鸟呀!”王灿骂道,“敢情你丫的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不,不是!”苏晋文是彻底服了王灿,连忙陪着笑道,“我倒是巴不得放学,可,可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毛线!”王灿道,“在老子这里,学习最注重的是效率。是效率,懂不?”见没一个人起身走人的,怒骂道:“操,都想挑战我的权威,是不是?行,随你们便吧,反正老子走人了!”当真去取了自行车,逍逍遥遥地走了。

一众人又经过好一番商议,到底是赖不住自由的诱惑,都说反正王灿发话了,就算要惩罚也有王灿顶着。也都做贼似的溜了。

【 064 处境,真的很不妙!】

出了校门,王灿本想去钟山新开的公司瞧瞧的,不想方仲信竟亲自打来了电话,问他下午放学后有不有空,抽半个小时的空过去一趟。王灿料知有很重要的事,就说他已经放学了,马上过来。

到了医馆,王灿直奔楼上。办公室里没人,里间却传出了热烈的讨论之声,除了方仲信外,另一个竟是安玄贞。

“难怪急吼吼地把我叫来,原来是这位老先生到了。敢情是顺道来瞧下我的病情?”

王灿喊道:“方老,我到了!”

“王灿呀,进来吧!”

王灿进到第二间的药膏配制室,见两人正就药物的成分争论不下,也就没有作声,安静地站在一旁。几句话听下来,他就发现安玄贞于外科的见解和造诣实在不及方仲信,总是被驳进死胡同,可他又固执,说若是不按他的方子配,这药的功效就要大打折扣。

方仲信实在奈何不得,只得说:“行了,行了,今天先不讨论了。你不是要瞧他的病情么,人来了,赶紧去!”安玄贞笑着骂了几句,便和王灿来到最里间的档案室。

王灿还是头一回进来,发现这间连方氏兄妹不得允许都不准踏足的屋子并不像外面看着那样简朴。非但不简朴,反而还很现代化,电脑、打印机、扫描仪、投影仪、播放器、显微镜等等设备一应俱全,地方虽不够大,但摆设却很合理,看着一点也不显拥挤。

安玄贞先仔细瞧了王灿的气色和舌苔,接着又问了他的近况和各方面的感觉,最后才搭手切脉。

王灿见安玄贞双目微闭,久久不语,就像睡着了似的,便笑着问道:“教授,我的情况还好吧?”

安玄贞微启眼睑,瞥了他一眼,丰润的面颊抽筋似地牵了几下,方才不自然地笑着点头道:“还算好……嗯,很平稳!”

王灿明显听出他有些言不由衷,甚至是在刻意掩饰,但又不好追问,便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最近好像没什么异常!”

安玄贞又蹙眉沉思了片刻,方站起来道:“我再给你扎一通针,有助于激发你的潜能!”

这句话像电流般从王灿的脑海里蹿,让他忍不住一凛,暗道:“什么叫‘有助于激发你的潜能’?针灸的主要功效不是疏通经络吗?为什么要激发我的潜能?”眼见安玄贞张罗妥当,他才将胡思乱想收了起来。

不想几针下去,王灿便感到困意汹汹而来,连片刻都没能坚持住,便昏昏睡了过去。

一通针下完,王灿非但没有醒来,反而还呼呼地睡得越发深沉。

“连‘定魂针’都用上了,看样子他的情况很不妙呀?”方仲信不知何时也进来了,纳闷地问。

“岂止是不妙?”安玄贞的眉头都快拧作一处了,“简直就是糟透了!”

“先前你还说他的情况稳定呢,这又怎么会?”

安玄贞摇头,凝思了半晌方才道:“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听你这口气准备放弃了?”

“我又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安玄贞又被挤兑得急了,红着脸道,“你有本事那你来呀?”

“我可没说过我有本事!”

方仲信将王灿的头骨、双臂和双腿拿捏了一番,脸上的惋惜之色越发的浓重,“这筋骨、这资质,简直堪称完美,百年也未必能有一见。若真就这么死了,我,反正我是舍不得!”

“怎么,动了收徒的念头?”

方仲信摇头道:“我发过誓,此生再不收徒,岂能言而无信?从骨相上来看,这孩子目前融合得很好,你怎么就说糟透了呢?”

“人的秉赋好坏有先后天之分,他的先天秉赋并不好,勉强能算个中下。之所以会有这般优异的骨相,便是拜超能基因所赐。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注射的,又注射的是哪一个等阶、哪种品系的超能基因……”

方仲信打断道:“你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束手无策!”

安玄贞连连摇头道:“未必就完全束手无策,至少可以给予他正确的指引。”

“那有什么用?超能血清的融合过程是不可逆的,成功与否全凭运气。说是指引,其实不过是心理安慰而已。没用的!”

“这个你就不懂了。据我这些年来研究,人的意志极有可能是影响血清融合的关键因素。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好的样本,暂时无法取得关键性的数据予以支撑。”

方仲信乍然色变,“血清融合受意志影响?怎么可能?真要是这样,那融合过程岂不就可以取得100%的成功了?”

“说了你是外行还不服。骨相有好坏之分,难道意志就没有高下之别了?”

“听你的意思,这孩子的意志力很高了?”

“不止是高,简直就是奇高。李永宁的孙女你知道吧?”

方仲信点头道:“你说的是那个先天性精神力变异的女娃子吧?我知道她,跟我孙子同一个班。”

“我是她的引导者。她的精神力变异程度极高,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C级,当时整个圈子都震惊了,说她长大了不知有多厉害,怕是为成为继埃尔克森.福劳德之后最伟大的精神系导师。可不久前她对我说,她完全无法看透这孩子的想法!”

方仲信眼睛陡地瞪圆了,骇然地惊叹道:“怎么可能?难道他的精神力天生达到了S级吗?”

“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来华西的时候我就测试过了,F级。”

“F级?”方仲信又笑了起来,“这不跟普通人一样吗?那为什么李家丫头就看不透他呢?”

“当时我也奇怪,后来就想明白!”

“是怎么回事?”

“形同而质不同。就好比水和水银,看上去同样是液体,但水银的密度是水的13.6倍。”

“你是说这孩子的精神力等级虽然低,但质高。”

“对,目前在基因工程界还没有遇过到这种情况,所以也就没有相应的标准规范。F级的精神力胜过了A级,这里面的玄机值得研究呀。更何况他还被注射了超能血清,在没有任何人指引的情况下安然渡过了排异期,融合过程非常的稳定,简直堪称奇迹。在他身上发生的事足够研究一辈子了!”

“难怪你对他这么上心……”方仲信吁声感慨道,“对你来说,如此奇妙的样本也是毕生难求吧?”

“可不?”

说到这里,方仲信脸上又泛起了不解之色,“既然融合稳定,那为什么又糟透了?”

“糟就糟在稳定。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先天的体质又不好,哪有多余的能量供给超能血清的融合?越稳定消耗越大,一旦供给不能满足,也就是他的……他的死期到了!”

“原来是这样……”方仲信的脸色也灰了,“就,就没有办法改变吗?”

“如果不在乎他的生死,不用去管他的未来,倒还是有法子可试的。但……”

“但什么但呀?”方仲信恼火地道,“没有活着又哪来的未来?你糊涂了吧!”

安玄贞失神了良久,方才沉重地道:“我没有糊涂。你难道已经忘了秦岳?”

秦岳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方仲信的胸膛,痛得他脸都变了形。安玄贞仿佛没有看到,还继续说道:“你们都恨他,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可你们又哪里知道他的痛苦?当年我们正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才给他注射了合成激素。他是活下来了,可活得……还不如死了来得解脱。你们骂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可你们又何曾站在他的角度去想过?”

“别张口闭口你们你们的。”方仲信怒道,“合成激素不是你注射的吗?怎么就怨到我们头上来了?”

“是我注射的,可我自始至终都反对,是你们逼我注射的。”

“怎么,现在想撇清责任?可惜晚了!”

“我不是想撇清责任,我只是想说:秦岳的悲剧不能在这个孩子身上重演了!”

方仲信一怔,良久才道:“那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我不知道!”安玄贞沉痛地一叹,开始动手起针。

“真是天意弄人呐……”方信仲语气里透出了十二分的痛惜,怔怔地瞧着王灿,眼里渐渐地泛起了泪花子。倒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已经和王灿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而是看着的苗子即将夭折,他实在于心不忍。

“对了,神武科技那边的情况怎样了?”起完针后,安玄针突地严肃地问道。

“什么都毁了,没办法查!”方仲信愤愤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素来果决霸道,哪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段时间我在想:王灿注射的超能血清会不会就是神武科技违禁研制的究级血清呢?”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方仲信吃惊不小。

“我研究过王灿9月20号之后的失踪记录,21和22号这两天下落不明,很蹊跷。据他自己说这两天他去舅舅家帮忙了,但他舅舅家,也就是黑风垭那边的人说根本就没有见过他。23号被送进医院后,就出现了超能血清排异现象。而神武科技恰好是在23号上午出的事故,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确实可疑。那要不要向HGPC报告?”

“暂时不用。报告了也无益于调查。最重要的还是王灿,如果说他愿意开口指证,神武科技断难逃脱!”

“怕是不容易。”方仲信摇头道,“这孩子很有想法,他不愿说谁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所以我们才要努力取得他的信任!”

方仲信苦笑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在坑蒙拐骗呢?”

安玄贞也失声笑了起来。( )

【065 智商测试】

【065 智商测试】

李翔把王灿昨天布置的作业收起来交了上去,王灿看一份就骂一句,骂一句就扔一份,狗放屁、放狗屁、放屁狗……把这仨字变换组合着骂了16遍。一个个听在耳里,脸色甭提有多难看,却又不敢反驳。

倒是盛晴,将王灿扔下的作业本捡起来瞧了,笑道:“我看他们答得很不错呀,怎么就不入你眼呢?”

王灿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也没作解释,便让开始考试。

试题是他出的,只有十道,除了最后两道和电脑能沾上点边,其余八道题囊括了英语、数学、哲学、物理等等学科,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他要干什么。

大家都拿着央求地目光望着盛晴,希望他能从中斡旋。不想盛晴装作没有看到,反而绷着脸督促大家好好答题。

盛晴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昨天下午周其祥就给他交底了:只要王灿能够拿下noip的冠军,怎么折腾都可以。至于别的人考好考坏都无所谓。

正是有了周其祥的这番话,盛晴才不敢拿出老师的谱来压王灿,因为他太清楚一个具有全国性影响力的竞赛奖项对四中有多么重要了:它不单决定了四中现任领导层的升迁,还决定了四中未来的发展。谁要是在这上面捅了娄子,其下场可想而知。

王灿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是冠军最有力的竞争者。不单盛晴这样看,周其祥的专家朋友们也是这样看的。若不然周其祥又岂会任由一个学生凌驾于老师之上?好在王灿虽然独断狂妄,但并不胡来——至少盛晴是这样看的——只要不逾越底线,随他去吧。

交卷最快的是苏晋文。王灿瞟眼看了他的试卷,就说:“30分!”苏晋文不知道王灿是怎么评分的,但又不好多问,只得闷闷地退回座位。

李翔也交卷了,王灿给了他27的评分。

16个人,分数最高的竟然是最先交卷的苏晋文,最低的是0分。

盛晴笑道:“王灿,你的题也出得忒偏了,我怕是也考不了40分。你给大家公布一下答案吧!”

“没答案!”王灿说。

下面顿时鼓噪了起来,说没答案那又是怎么评分的?

王灿按下游戏的暂停,瞥了一眼众人,摇头叹道:“真受不了,一群被考试折腾得透逗了的家伙。知道什么叫智商测试吗?”

“智商测试?”所有人都傻眼了。

“好一群卡呆萌呀!”王灿拍手笑了起来,“拜托,能有一点创造性思维,别成天死等着标准答案,行吗?”

有个女生像受了莫大的侮辱,脸色腾地一下红了,双手往胸前一抱,望着天花板嘿嘿地冷笑道:“你是很了不起,但我们是来培训的,不是受你羞辱的。更何况你也没资格羞辱我们!”

“吴学姐!”王灿非但不怒,反而还吃吃地笑道,“看样子你认为受到羞辱了,对吗?”

“难道不是吗?张口闭口智商,比我们聪明点就了不起吗?”

“搞笑得很。若是聪明都不能了不起,难道笨还要洋洋得意吗?这是哪家的逻辑?不如人就得承认;不如人就得虚心受教;derstand?我王灿天生就这臭脾气,也不懂什么叫为师之道。跟着我学,东西自然会学到,但脾气你们也得受着点,这就是代价。毕竟我没义务教你们。也不可能低声下气地求你们来学。如果你受不了……门在那边,请便!”

王灿在说,吴梦影就不停地冷笑,仿佛每一个句都极其的荒谬,她都不屑一驳。王灿话声甫落,她腾地站起身来拍着桌子道:“你既然那么聪明,这次月考能别靠作弊靠个好成绩吗?”

盛晴听了这话,便知要糟,怒喝道:“吴梦影,你说什么呢?坐下!”

没想到王灿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地笑道:“也就你拿那玩意当回事。其实你也就能在考试上面显点本事,除此之外,你还能干什么?行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爱留下就留下,不爱留下赶紧滚蛋吧。”

吴梦影犹豫了片刻,抄起书包和笔记本,傲然地道:“我想我还是不要留下碍人眼。预祝你们都能够取得好成绩。再见!”旋风似地走了。

盛晴见情况不对劲,立马追了出去。

王灿这才笑骂道:“操,不就是有个副区长的爹么?杨超那货老子都不怕,她算个鸟呀?”

今天的课上了整个下午。先用了一节课讲析试卷,接着又讲了一些理论,然后花了两节课实践操作。

盛晴是西都科技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专修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水平绝对没得说。可是在他先听了王灿讲析试卷,又听了一节课的理论讲授后,竟生出一种感觉:四年的大学、两年的研究生都他妈的白读了。当年辛辛苦苦搞了三个月才弄出来的硕士论文在王灿的理论面前简直就像狗屁,不值一哂。但让他兴奋的是,在王灿如花的妙语里,他找到了继续前进的方向,甚至笃定在不久的将来,他绝对能够靠着王灿的随手拈来的理论轻松地拿下博士论文。

一个18岁的高中生,其学识和知识竟然远远超越了在这个领域里苦心钻研了多年的大学教授,深奥枯燥的专业术语经过他的大脑运化之后,化作了浅显活泼的通俗俚语,配上一个又一个精彩简短的小故事,于嘻笑怒骂之间让人毫不费力地就理解了他所要传达出的意思。学生们只觉得王灿很好玩,有说不完的故事,可盛晴却是满心的震惊,暗自感慨着这个学生简直太神奇了。就像传说中十几岁就能黑掉cia的天才少年,其智商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理智的极限。

放学时王灿又留了作业,是一段代码,要所有人以它为蓝本自由发挥,不限方式和方向,他还特别强调没有标准答案,“……评分的高低只看你们将我讲授的知识都灵活运用多少。明白了吗?”

【066 兄妹之间】

【066 兄妹之间】

晚饭是方奎请客,就在校外的小饭馆里。方奎打横,王灿上首,李云舒、薛真真、大头分两边坐了,聊着王灿下午上课的情形,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菜刚上来,一个身影抢到方奎身边坐下,还招手叫道:“老板,随便加两个菜,再添副碗筷!”

“你怎么来了?”方奎见是妹妹方玲,满脸都是不自然之色。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方奎显得有些腻味,讪讪地道:“你不是回家吃么?”

王灿瞧着这兄妹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就笑道:“操,方二楞子,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儿呀!”

方奎闷声闷气地道:“她是我姑奶奶!”

薛真真格格地笑道:“玲儿,看这情形,又欺负你哥了,是吧?”

方玲摇头道:“怎么能叫欺负呢?咱们方家可是武学世家,身为未来的家业继承人,连点像样的本事都拿不出来,多教人笑话不是?我也是为他好!”

方奎脸当即就涨红了,眼里闪烁着屈辱的光芒,却没有发作。

王灿越发觉得这里面有文章,本想多问几句,但见李云舒在使眼色,便会意地点了点头,拍着桌子叫老板赶紧上菜。

快要吃完时,方玲冲王灿道:“我哥他师父,饭后得运动运动才健康,要不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练练?”

“没空!”王灿想也不想就答道。

“不是没空,是不敢吧?”

“真让你说着了,我怕又一不小心摸着你这呀那的,多不好意思,是不是?”

方玲脸刷地一下红了,既愤怒又尴尬。见李云舒强忍笑意,薛真真别过脸去捂住了嘴,大头以手掩面浑身抽搐,哪里还忍得住?拍着桌子骂道:“操,就你丫的满肚皮下流心思……”端起面前的汤碗,照着王灿泼了过去。

王灿反应何等迅速,身子一侧就让了开去。可坐在他身后的男生就惨了,被兜头淋了个透。

眼见一场大混战就要爆发,幸得李云舒威望素著,又有手腕,一边训斥,一边安抚,总算平息了下去。没想到方玲像吃饱了枪药,赖定了王灿,硬要较量。看热闹的又起了哄,说王灿不能总当缩头乌龟,既然有本事,怕她个鸟。

王灿才不会上激将法的当,反而笑骂着说:“操,我还真怕她有鸟了。我这人比较怜香惜玉,辣手摧花的事干不出来。你们被她欺负过想报仇,只管并肩子上就是,想拿老子出头,没门!”甩手就走。尽管身后笑骂声如潮水般涌来,他也置若罔闻。

方奎追了上来,见王灿的脸色笑意逐渐消失,越来越冷,冷得让人觉得像是严冬提前到来,唾沫成冰。

“师,师父……”方奎意识到王灿真怒了,想安慰上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方玲真是你亲妹妹?”王灿问。

“是……”方奎咽了口唾沫,显得有些忐忑。

王灿停住脚步,不能置信地问道:“你确定是同一个爹妈生的?”

“这个……嗯,同一个爹……”说着,方奎低下了头,眼眶有些泛红。

“啊?”王灿猛地意识触动到了方奎心中最隐秘的伤疤,忙歉然道:“对不起,我,其实没什么。你回去上晚自习吧!”转身就走。

没过多会儿,方奎又追了上来。

“你干嘛呢?这是!”王灿问,“不上晚自习了?”

“请假了,我请病假!”

“操,你脑子进水了?好好的请什么病假呀!”

方奎无所谓地一耸肩,笑道:“一年到头难得请次假,你就让我放肆一回呗,师父?”

“随你的便吧!”王灿知道方奎已经打定主意,也就懒得再多劝。

“师父,你怎么看出我和方玲的关系不好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她哥,她那样咄咄逼你,实在是说不通呀?虽然平时在学校里她也挺维护你的!”

“是,在学校里她确实挺维护我的,或许因为我们都是方家人吧,她不想丢了方家的脸!”

“是这样?”王灿笑问。

“她是个怎样的人……也轮不到我来说,大家都看得清楚着呢。虽说我们隔了一个妈,但她对我算不错。”

“那你俩间的矛盾看似山高海深,完全无法调和?”

“这也就是我拜你为师的原因!”

“是吗?”王灿笑道,“说来听听!”

方奎说这事说来有些话长,万达广场有家朋友开的水吧,到那里坐下说吧。王灿依了。

**********

饮料送上来了,方奎还让加个果盘,这才道:“我们方家是传统的老世家,承袭的是蜀西青城派嫡传道统。我家老爷子你也瞧着了,看着不咋地,挺普通的一老头儿,其实身上扛着青城派掌门的头衔。他常说,我们方家从明朝中叶就开始在青城派下行走,到了清朝初年正式拜山入门,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艰辛和考验。抗战八年,青城八子相继随川军奔赴战场,除我祖爷爷外尽数战死,为国捐躯……”

听到这里,王灿肃然起敬,忙端正了坐姿,敛去了笑容静听下文。

“我祖爷爷在青城八子中排行第六,原来没有资格承袭掌门之位的,奈何同门师兄弟尽数战死,即便他没了一条腿,还是得接过掌位之位,延续青城派香火。我爷爷就是在祖爷爷的严厉督促下成长起来的。好在老爷子天赋异禀,没有辜负祖爷爷和青城派列祖列宗的厚望,着实将青城派武术发扬得很是光大。我爸和我两位叔叔也都不错,虽不及老爷子,但本派武学上的造诣还算过得去。这一辈我就是老大,按说将来也该我接任掌门之位的。可你别看我块头这么大,但……打小爷爷就说我天资鲁钝,纵然花再多功夫教授,也难成大材。”

“那也未必!”王灿不服气地反驳道。

“是啊,方玲也常这样说,还说是不是我天资不够好,而是努力不够。可是她哪里知道我已经很努力了。上初中那会儿,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一起练到七点,天天这样,坚持了三年,可……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反正进步实在有限得很。”

“就为这个你和方玲闹矛盾了?”

“不是。我练武不行,自然不得家中长辈喜欢。而我两位叔叔家的孩子都有极佳的资挂,虽然比我小好几岁,但已经练就了一身不俗的艺业——至少三五个我加一块也斗不过他们中的一个——每年的清明、中秋和春节团圆的时候,家里都会举行一次较试会,测试各家后辈的进度。每次我都落在最后,引人笑柄。方玲这人荣誉感极强,见不得爸妈和我被人笑话,就老是和他们起冲突。最初她还鼓励我、帮助我,可后来她就怨上我了,总是无缘无故的寻我不是……其实她哪里知道我并不是不争气,也并不是放弃,而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原来是这样!”王灿装作没有看见打从方奎眼眶里涌出的泪水,笑着说,“我还当你拜我为师是好玩呢。可是我又不是青城派的,你就算跟我学了功夫又有什么用?”

方奎听了这话,精神为之大振,“师父,只要你肯教我一招半式,不管是不是青城派的武功,只要能够让他们见识到厉害,那就行了!”

王灿沉思了许久,觉得方奎的话也有些道理,就道:“你瞧着我厉害,其实我真的从来没学过武。武学这东西跟电脑编程一样,最是灵活多变,没有绝对无敌的杀招,只有恰到好处的随机应变。这一点你要记牢了,不然就算你练到老死也别想有所成就。回头我研究一下跆拳道,总结出几招实用的教你,替我好好教训一下方玲。哼,若不是瞧在你面上,我早把她给揍成猪头了。”

方奎兴奋得像大马猴,手舞足蹈,欢呼连连,引来了好多人的侧目。王灿喝斥了好几声,他才意识到有点过头了,忙缩头缩脑地道:“对不起,师父,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高兴毛线。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神仙,不能把你变成绝世高手,一切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师父放心,我绝对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嘻嘻一笑之后,方奎又贼兮兮地说,“师父,其实方玲长得还算不错,对吧?”

“烈焰玫瑰,岂止是不错?”

“身材也还算可以,对不对?”

王灿听着方奎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神情也越发的淫荡,心下一凛,警惕地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你是我师父,我哪能对你干什么?”

“那你说这些搞毛呀?”

“其实吧,师父,你没女朋友,方玲她也没男朋友,你们可以……那啥,你懂的。师父变妹夫,我也算赢了一头不是?”

“操!”王灿差点跳了起来,“你他妈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可是你妹儿呀!”

方奎得意地歪着脖子哼哼道:“换别人我还不让呢!”

“滚蛋!”王灿怒骂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当哥的?操!”

方奎见王灿起身走了,忙扔下100钱追了上来,“师父,你别生气嘛,我也就说说。”

“以后最好别再提,不然别指望我教你一招半式!”

“为什么呀?方玲哪里不好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说了不准再提,闭嘴!”

方奎只得闭嘴。

【 065 冤家路窄】

刚从万达广场出来,就和一熟人撞了个对面。

娄海。

“哟……”娄海见王灿身边只有方奎一人,而他身边有十几个人,而且还有开发区新晋的老大龙哥,真像吃了万艾可,雄赳赳地拦在王灿面前,笑道,“这不是灿哥么?又翘课了?”

王灿可不是个宅心仁厚的主,一直念着要找娄海麻烦,可惜不是这有事,就是那有事,都没机会照面。不想今晚在这地方遇着,真是再好不过了。快活地笑道:“海哥呀,你不也翘了么?”

娄海岂有听不出王灿在骂他‘死’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你他妈说谁翘呢?听说你三天两头就去西都医院一回,该怕是真要翘了吧?!”

方奎抢到王灿身前,推了娄海一掌,“你他妈怎么说话的?想打架是不是?”

娄海身后一名马仔嘬口朝方奎啐来,骂道:“正好,哥手痒着呢!”抡起拳便照着方奎面门招呼过来。

方奎虽是家门弃子,可到底是青城门下,打小饱受上乘武学淫浸,岂是个马仔随便就能打翻的?侧子身子上让,顺势一叼,轻而易举地便将那马仔臂膀给钳住了,死死地往地面一压,那马仔便杀猪式地惨叫了起来。“痒吗,还痒吗?”他厉声喝问道。

手下被搞,龙哥恍若未见,斜吊着眼问娄海:“这俩谁呀?”

“同学!矮个儿的龙哥该听过,就是搞过熊奇的王灿!”

“王灿?!”龙哥一怔,呸的一声将口香糖啐地上,连连点头道,“听过,听过。貌似有几分能耐,还会传说中的轻功?”

“那倒未必,身手有点灵活是真的!”娄海眼含恨意地瞧着王灿说。

“兄弟!”龙哥走到王灿面前,“开发区以后这块归我罩了。咱们交个朋友,有事你报我名号。要是有啥摆不平的,电话招呼一声,300号兄弟随你调遣。怎么样?”说着,龙哥冲王灿伸出了手去。

王灿吃吃地笑问道:“敢问,你哪位?”

龙哥没答。

娄海说:“龙哥!熊奇死了,他就是开发区老大!”

方奎阴着脸说:“龙文强,以前熊奇的手下,十三太保里排行老二。”抬脚将那马仔踹了出去,护在王灿身边,仿佛生怕龙文强对王灿不利似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起大王来了?!”王灿大笑。龙文强的脸立马就黑了,眼里迸溅着凶残的怒火。

“瞧什么?你他妈瞧什么?”王灿毫无征兆地就扬手抽了龙文强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他直挺挺地抽翻在地,两颗大牙没了,半边脸顷时肿了。

十几个马仔见老大被打,疯狗似地围了上来。

王灿一脚踏地龙文强脑袋上,厉声道:“谁他妈敢动手,老子一脚踩扁他。信不信?”

马仔们虽凶,但投鼠忌器,都蔫了。

王灿松开脚,蹲下身去,拎住龙文强的衣领,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将另一脸也打得肿胀了起来,这才满意地笑道:“对嘛,这下看着顺眼多了。知道熊奇是怎么死的吗?真当他拒捕袭警么?那你就太无知了。他就是太想搞死我,还联合杨超那人渣绑架了我同学,最后被我借警察的手乱枪打死的。你他妈算老几?在我面前充开发区老大?!给我听清楚:有我王灿在一天,谁他妈敢在开发区充老大,老子就搞死谁。不信?不信你就试试看!”丢手掷开龙文强,站起身来拍着娄海的肩膀笑道,“海哥,我有件事还没问你呢!”

“什,什么事……”娄海见王灿毫不留情地将龙文强都揍成了猪头,心头那个怕呀,真是恨不得掉头就跑,哪还有胆气继续叫板?

“那天晚上你不是约我钟塔广场见面么?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熊奇?”

“是,是熊奇……”娄海说。其实并不是熊奇的主意,只是他想借熊奇的名号狠搞王灿一下,不想王灿鸟都不鸟他。

“原来是这样!”王灿又是毫无征兆地一巴掌将娄海给扇翻在地,骂道,“熊奇才死几天呐,你他妈的就忙着另换山头了?操!”众马仔被王灿的凶戾的气势和干脆利落的三巴掌吓得没了魂似的,虽然团团围着,却没一个敢动手,若不是王灿的眼神像绳子一样将他们死死地捆在了原地,怕是早掉头跑了。

现在他们总算亲眼见识到搞死熊奇的王灿还真个跟煞神似的,哪像是凭运气的傻冒?再想着从学校里传出的王灿会武功的传言,哪里还有勇气继续叫板。

**********

星期天下午1:30,noip初赛在一中正式拉开帷幕。

四中包括王灿在内16人参赛,由教务主任周其祥亲自带领,乘坐校巴于12点赶到。

察看了考试场地之后,周其祥作了一番鼓动性的发言,就问盛晴还有没有要说的。

盛晴反问王灿:“你有要说的么?”

“说个鸟!没啥好说的!”王灿实在难改出口成脏的本性,扫视了众人一眼,嘻嘻笑问道,“老实说,你们怕不怕?”

“怕个鸟呀!”苏晋文嘿嘿地道。

“是呀,没啥好怕的。不就是考个试么?”李翔也应和道。

这些天他们的心理素质实在是被王灿磨了出来,说不怕还真不是装出来的,那放荡的笑容,狂热的眼神无不彰显着他们内心澎湃的斗志和高昂的士气。

有人还说:“王灿,你可是答应过的,考完了要给我们争取福利。可别说话不算数?”

“操,老子啥时候说话没算过数了?”王灿冲那人竖了起中指,就对周其祥道,“周主任,跟你申个请呗!”

“申个请?申啥请呀?”周其祥问。

“今儿晚上给大家放个假,让我们去high一回。毕竟这一周我可是把他们给折磨得够呛,不给点补偿实在过意不去!”

“嗬……”周其祥笑了起来,“你们每天半下午就放学,晚自习也不上,别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呢,还叫折磨得够呛?”

盛晴忙道:“他们的上课时间虽然少,但王灿可没少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和部署作业。确实是折磨得很惨!”

周其祥还在犹豫,王灿又说:“放心吧,周主任,你只需要批个假就行了,吃饭娱乐的花销我来出。”

周其祥笑指着王灿道:“王灿,你可不能把学校说得这么小气。假我批了,钱嘛,拿发票来报销。这总行了吧?”

“耶!”大家都高喊:“周主任万岁,万万岁!”

【066 勾魂的妖精】

【066 勾魂的妖精】

二中的领队见状走过来笑问道:“老周,乐什么呢?看你们四中的架式,貌似这一次是志在必得了!”

周其祥很矜持地笑道:“什么志在必得呀,不过是鼓舞下大家的志气!”

王灿却说:“周主任谦什么虚呀,这次的第一咱们拿定了。”

“王灿!”周其祥马着脸喝斥道,“胡说什么?”瞧了下时间,就催促赶紧去准备,还有半个小时就得开考了。

二中的领队连考夸灿有朝气,有志气,是棵好苗子。

王灿听着这话空落落的,实在不地道,就问李云舒:“他谁呀?”

李云舒道:“二中的教务主任蒋晓峰。过去的三年,二中一直是noip蓬城赛区的第一名,还代表蓬城参加过全省的复赛,可惜前十都没进了。”

“难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先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吧,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行了,知道你厉害……”李云舒推了王灿一掌,又问他纸笔有没有准备好,就催他赶紧去考试。

初赛是笔试,侧重考察学生的计算机基础知识和编程的基本能力,并对知识面的广度进行测试。100分的题,有60%来自普及类的参考书目,其余内容可能超出该范围。总体上来说,难度相当的高,别说是高中生了,就是全日制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学生也很难考到80分以上。

noip的赛制很灵活,它没有限定要达到多少分才能参加复试,而是按赛区制。各省市市初试成绩在本赛区前百分之十五的学生进入复赛。也就是说,若是你只考了40分,但你的成绩进入了本赛区前15%,也就有资格参加复赛。

初赛考试时间总共两个小时,1:30开始,3:30结束。王灿在2:00准时出了考场。当时周其祥还和蒋晓峰聊着,见状脸色顿时就变了。蒋晓峰呵呵地笑着说:“老周呀,别生气,noip的难度摆着的。别难为这位同学了!”周其祥没搭理,招手叫过王灿问考得怎样。

王灿略微皱了下眉头,以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估摸着吧,他们大多数也就能考个五六十分,就苏晋文可能超得过七十分。这小子看着是挺讨厌的,但底子确实还不错,值得培养。”

周其祥的脸顷时像绽放的鲜花,灿烂了。蒋晓峰却惊笑道:“70分?老周,不是在开玩笑吧!”要知道去年蓬城赛区的第一名也才考52分,王灿的口气未免大得离谱了些。

周其祥虽然也不太相信,但还是很得意地笑道:“老蒋呀,别吃惊,这也只是推测嘛。至于到底考了多少,还得等今晚分数出来了才知道!”

蒋晓峰吃不透周其祥的深浅,笑着说看样子四中今身要大翻身呀,还问王灿能考多少分。

“就那破题也好意思来考我?浪费时间而已。”

蒋晓峰本不想跟王灿一个学生见识的,可这口气实在是刺激了他,就不阴不阳地笑道:“话不能说得太满了,万一没考好,你可就没话说了呀!”

“听你这口气,好像觉得我在说大话是吧?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等成绩公布吧!”

蒋晓峰何曾受过学生的气?面上顿时有些下不来。周其祥瞧在眼里,心下暗乐,假意训斥了王灿几句,便拉上蒋晓峰和另外几所学校的领队聊上了。

*********

在回学校的路上,李云舒突然问王灿:“再过几天就期中考试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灿倦意上来,正背对着李云舒弓成一团假寐,也没心思去答。李云舒知道他没睡着,便用手指捅了他一下,“问你呢!”

王灿嗯嗯了两声,翻身来,慵懒地瞧了瞧李云舒,故作谄媚地笑道:“我正想跟你商量件事儿呢!”

“什么事?”

“给我搞俩答案呗?不然我一准儿得考砸!”

“跟你说正经的。”李云舒横眉冷眼地道。

“我也说正经的!”王灿又将眼睛闭上,鼻翼里传出了轻微的鼾声,仿佛真的睡着了。

李云舒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难道你就想把‘作弊王’的头衔一直背下去?不想给自己平反了?”

“平个屁的反!”王灿骂道,“谁爱叫谁叫去吧,反正老子又不会掉肉。”

“要不这样吧,每天挤点时间出来我给你补习一下。虽说是临时抱佛脚,但也好过啥也不做。你说是不是?”

王灿笑了,笑得很淫荡。

“笑什么呀?行不行就一句话!”

“你就不怕我青出于蓝?”

“你要是真能青出于蓝,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怕?”

王灿又睁开眼,瞧了瞧李云舒温柔如水的眼神,心下猛地一颤,差点就不能自持了。忙别过脸去,瞧着车窗外的街道,突地改换了口气说:“算了,补个什么习呢?漫说我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就我这体能也没法子支撑!”

“不行!”李云舒哼道,“必须补习。除非,除非你想故意避开我!”

王灿的心底霎时就像灌满了蜜和醋,又甜又酸,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李云舒既幽且怨地问。

“不是,我……”王灿真不敢直视李云舒的眼神,只得瞧着她衣领上的花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病你也了解,若真有体能去补习,何不上课认真听讲?”

“我不管,反正你得来补习!”

王灿真有种想跳车的冲动。幸得大家都各忙着自己的,没顾上听他们在说什么,不然真够他尴尬的。“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别人我还不屑于难呢!”

王灿想着《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里的一幕,摇头叹道:“电影看多了吧?真的不用了!”

李云舒一怔,旋就明白王灿说的是什么,哼道:“那又怎样?总之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得抽出一个小时来给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

“你就什么?”王灿眼皮一跳,生怕李云舒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李云舒靠近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轻声道:“我就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宣布喜欢你,让你难堪去吧!”

这可真是一记绝杀之招呀。王灿吓得差点滑到座椅下面去。李云舒兀自得意地格格笑着。旁人问她笑什么,她说:“王灿打瞌睡呢,差点滚椅子下面去!”大家都知道王灿是四中第一号睡神,莫不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灿坐稳了,恶狠狠地冲李云舒竖起了大拇指,“行,你狠,你够狠!”

李云舒轻咬嘴唇,下巴微扬,鼻翼里飘出了得意的哼哼声。

王灿真是神魂俱销,心下直叫唤道:“妖精,真的是妖精。这么下去,老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玩死!”可又实在觉得幸福甜蜜,只盼能永远这样该多好,再不要出现任何变故了。

【067 NOIP初战告捷】

【067 noip初战告捷】

晚上,王灿和他和同伙们不知去哪high了,身为教务主任周其祥却焦躁地蹲在办公室里,等着初赛的成绩出来。

七点,他打电话问,没出来,说还得等一个小时左右。

七点五十五,他又打电话问,还是没出来,还让他等。

八点十分,他再打电话问,依旧没出来,说可能是系统延迟。

往年都是在七点到八点之间出的成绩,今年怎么就延迟了呢?

周其祥感觉自个儿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里里外外都是着急。

又等了十几分钟,在他觉得实在是挨不下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教育局那边打来的。

“周其祥么?”电话那头的人直呼其名,“你们学校今年到底怎么搞的?”

周其祥的心霎时凉了,暗道:“难道全砸了?”念头还没转过来,就听那人说:“这成绩也好得太离谱了吧?”

好得太离谱?

周其祥以为听错了,反问道:“好得太离谱?”

“怎么不是?前几年你们一直垫底,今年可怪事了,不但拿了第一,还把第二给甩了好几条街。那个王灿更让人难以置信,居然考了满分。满分呀!咱们蓬城有史以来第一个noip的满分!!”

那人激动,周其祥更激动,甚至觉得有生以来从没这么幸福过。

把第二名甩了好几条街!王灿满分?!

老天爷呀,四中这回可是真要大翻身了!

“是吗?”周其祥强作镇定地笑道,“我早就觉得王灿很有潜质,这次果然不负重望呀。是满分就好,好呀!”

那人说明天要来学校调研,让他安排一下。还说特别要见一下王灿和这次参加noip联赛的同学。

挂了电话之后,周其祥疯猴似地在办公室里又跳又叫,还唱起了98年世界杯主题曲《生命之歌》,真是兴奋得忘乎所以。

10分钟后,学校广播下发通知,说今年四中noip初战告捷,取得历史性的好成绩。为了庆祝这一宝贵的胜利,学校决定除高三以外,其余各年级提前放学。并且明天早自习也免除,所有同学八点准时到校上课就行。

欢呼声顷时响彻了学校。

对于四中来说,这既是一场梦幻式的完胜,也是空前完美的开局。若是在下个月中旬的复试之下,王灿也能取得满分的成绩,四中不但开创了学校的历史,也将开创蓬城的历史。

为此,学校领导层连夜召开会议,成立了由校长刘伟强牵头的督导小组,声称一定要为王灿等人夺取noip全国名次提供一切条件和便利。

在外high歌的王灿等人得知了考试成绩,原本已够兴奋的他们更像是烈火烹油,彻底玩疯了。

而在学校里,待同学们都走了,纳闷的大头开始向同样纳闷的李云舒、薛真真和方奎讲述起了王灿学习计算机的经过。

“也就是说,拢共不过20来天的时间……”听完大头的讲述之后,方奎率先惊叹道,“师父果然是师父,神人,真是神人也!”

李云舒未曾言语,但眼里却尽是不解和惊异的光芒。

薛真真以手托腮,秀眉微拧,嘟着小嘴道:“是不是你以前没注意到,其实他一直在偷偷地学电脑方面的知识?”

“不可能的!”大头摇头道,“阿灿这人没啥特别的爱好,反而最讨厌学习。以前家里除了往学期的废旧书籍,根本就找不到一本课外书。自打上个月出院以后,家里就渐渐变成了图书馆。不单电脑方面的,现在还有了化学、生物和医学方面的,大多数还不是中文原版的。除了英文,还有日语、德语和法语的。那天我问他能看得懂?他说他是天才,怎么会看不懂?”

“是吗?”薛真真道,“他要真是天才,以前的成绩怎么会差成那样呢?”

方奎却满脸梦幻地说:“我觉得师父就是天才,只不过以前没有觉醒,现在彻底觉醒了。那部电影叫啥,你们没看过么?”

薛真真下死劲地白了他一眼,说:“那是电影,是编的。这可是现实生活!”

方奎道:“艺术源于生活。没有生活,又哪来的艺术?”

薛真真懒得跟他辨下去,反而问李云舒,“舒儿,你怎么不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李云舒极不自然地笑道,“只要王灿好好的,能取得好成绩,我们就该高兴。刨根究底的干什么呢?”

大头道:“舒儿说得也是。只是有时候我总觉得阿灿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我也觉得……”薛真真黯然地叹道。

“有吗?”方奎反问。

李云舒忙道:“人嘛,都是会变的。你们也不见这两年他家发生了多少变故?行了,都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家吧!”

道过别后,李云舒就给王灿打去电话,问他在哪。

王灿说在唱歌,问她有什么事。李云舒问什么地方,王灿说炫舞ktv,她就说去找他。

“怎么都来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王灿不解地问。

“还有谁要来吗?”李云舒诧异的问。

“薛大妹妹呀,刚才她给我打电话了,说来找我。”

“呃……”李云舒心下一凛,就道,“那,那我不来了吧。”王灿再问她是不是有事,她说真没事,就是想看看他们疯成什么样。

挂了电话后,李云舒心下没由来的涌起老大一阵失落,暗忖道:“真真去找王灿干什么?她好像没什么事吧?”想到这几年来薛真真和王灿、大头的关系一直很亲密,不免又怀疑自己想得有些多了。

**********

王灿是不唱歌的,他说别人唱歌是要钱,他唱歌要命。不定他嗓子一开,美国卫星就会发现蓬城出现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给国家和民族惹来麻烦,多不好?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既随和但又坚持原则的人。他要是不想做一件事,就没人奈何得了。大家也不劝他,任由他坐在一旁犯了癫痫似的叫好。

这一次大家都取得了超乎想像的好成绩,追根溯源都得感激他,所以一个个地都端着果汁或是饮料地来敬他,谢他。王灿虽然来者不拒,但杯到嘴边却只是浅尝辙止。

【068 少女情怀】

【068 少女情怀】

快要九点时,薛真真推开包间房门,精灵似地蹿了进来。大家认定了她是王灿的女朋友,都暧昧地笑闹了起来,将她推到了王灿的怀里。

王灿无奈地抱着薛真真,笑指着众人骂道:“都给我滚开,哪有你们这样疯的?”

李翔说:“阿灿,要不要给你们单独开个包间?放心,我们绝不打扰!”

“毛线!”王灿骂道,“老子又不会唱歌,开个屁的包间。”

大家把他俩撵到角落里,说有什么知心话尽管说,他们是绝不会打扰的。

“啥事呢,巴巴地跑过来……”王灿嘻嘻地笑问。

薛真真这才意识到还靠在王灿的怀里,忙起身坐开了,红着脸道:“那个,他们,他们也太坏了吧?你都认识的些什么人呀……”

王灿吃吃地笑道:“不是他们太坏,是你太好欺负。”瞅着薛真真披肩的秀发,心念一动,暗笑道,“李云舒整日都是梳着个马尾,看着是干练清爽,可久了就难免审美疲劳。若是她也能像薛大妹妹这样把头发给披着,看着会不会温柔文静些呢?”

薛真真见王灿瞧着自己出神,心下像蹿进了十只八只小兔子,乱极了。

王灿本没乱想,可见薛真真娇羞无限,情窦萌动,顿时半边身子都酥了。故意靠近了些,搭手搂住她的肩膀。薛真真越发的羞怯,佯作避让,还嗔道:“王灿,你坐那边去。”却也只是微微地挪了挪身子。王灿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神痴意迷地道,“薛大妹妹,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可真好闻!”

“有么?”薛真真抬起衣袖闻了闻,“我又不用香水,哪来的什么味道?”

“不会是冷香丸吧?”

薛真真回身轻捶了王灿一拳,哼道:“我有冷香,那你有什么香?”

“一身汗臭,你闻闻!”王灿牵起衣领道。

“不要,我才不要……”薛真真欲掀王灿,却被王灿牵着手臂一带,又倒在了怀里。她要撑起身来,王灿偏不让。没几下她耗尽了力气,只得靠在王灿的胸膛上,气呼呼地道,“王灿,再不放开我就恼了!”嘴上虽说恼,但语气却透着别样的柔情和喜悦。

王灿还真怕薛真真生气,忙丢开手道:“我也就是逗你一逗,真要生气可就没意思了!”

薛真真捋顺凌乱的发丝,强忍着笑意道:“还敢自夸天不怕地不怕呢,真不经吓!”扑嗤一声笑开了,娇美无限。

王灿瞧着她这番模样,真恨不得当场咬上一口。

苏晋文献宝似地给薛真真端来了一杯果汁,不想包间里灯光晦暗,薛真真没瞧清,挥手便给打翻,当场淋了个透心凉。苏晋文忙道歉,薛真真反而极不好意思,连说是她不好。

王灿素知她体质弱,稍不慎意便会感冒,忙脱下自己的t恤让她赶紧去换上。薛真真见王灿光着膀子,反担忧地道:“给我了你穿什么呀?”王灿将外套往身上一套,笑道,“这不就行了?”薛真真笑道,“要是冷着了,可别怪我!”

换过衣服后,大家都建议王灿早些送薛真真回家,别跟他们瞎耗了。王灿本也困了,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出了ktv,薛真真反劝王灿赶紧回家穿衣服,而王灿又牛了心的要先送她回家。僵持了许久,薛真真到底是拗不过,只得作出退让,“那你就送我到解放路口吧。若是送到我们小区,让邻居瞧见了还会以为,以为……那啥呢!”吐了吐舌头,极是俏皮可爱。

王灿自然知道薛真真说的‘那啥’是啥意思,嘿嘿地笑道:“你怕呀?”

薛真真若有所思地瞧着王灿道,“也不是怕!”

“那是什么?”王灿好奇地问。

“是……我就不告诉你!”薛真真扮了个鬼脸,格格地笑了起来。王灿伸手拈住她鼻子轻轻地捏了捏,哼哼地道,“我知道,是嫌我长得不够高大帅气,配不上你薛大姑娘,对不对?”

薛真真捂着鼻子跳了开去,指着王灿道,“以后不准捏我鼻子,不然小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哼,本来已经长得丑了,再捏就更丑了。”一副委屈得想要哭的样子。

薛真真身量本就娇小,穿上了王灿的t恤,越发显得玲珑可人,让人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疼惜一番才好。王灿瞧在眼里,酥在心里,忘情地感叹道:“你要是丑,这世上就没有漂亮的人了!”

“是吗?”薛真真顿觉羞不可当,连脖子都红了个通透。她低下头去摆弄着衣角,怯生生地问道,“那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还是舒儿……”

王灿本来满心旖旎,正琢磨着要不要找机会一亲薛真真的芳泽,乍一听到李云舒的昵称,浑似被电击了一下,旖旎全都化作了悔恨和惶恐,暗骂道:“王灿呀王灿,你还是个人吗?有了李云舒还不够,还想打薛大妹妹的主意?你可真够无耻的呀……”

“那个……”尴尬地笑了一下,王灿将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了起来,打着哈哈道,“都好看,一样好看!”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薛真真想要的,她冷哼一声,拉着脸道:“敷衍!”

王灿嘿嘿地一笑,就问她今晚找来什么事。薛真真这才笑着把他们在教室议论的告诉了,还说:“其实我一直就觉得你很了不起,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是吗?”王灿表面上虽在笑,心下却是又惊又骇,暗忖道,“照这么下去,迟早有天他们会发现我的秘密。若是告诉他们我被注射了012,他们该是把我当成超人看呢,还是把我当怪兽?”

一想到李云舒可能会因此而嫌弃他,再不理他,王灿的心就痛如刀绞。

他已经在逐渐习惯超能血清带来的改变,也渐渐迷恋上这种无所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死亡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然远去,幸福和快乐渐渐成为生命的主调。

“我该怎么办?是向他们坦白,还是赶紧寻找个借口掩饰过去?”

“可是能掩饰得过去吗?012的副作用迟早会爆发,我可能会变成怪物,也有可能会突然暴毙。如果不趁着现在告诉他们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有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薛真真见王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呼吸急促,眼里隐隐透出恐惧之色,惊疑地问:“王灿,你,你又怎么了?”

王灿无法伪装镇定,只得说可能是病发了,感觉特别难受。薛真真差点乱了方寸,问要不要送他去医院。王灿摇头说不必,回家吃过药就好了。薛真真就说送他回家。

“不用了,我就是有点难受,还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前面就是解放路口了,你自己回去吧。别忘了帮我把衣服洗了明天带来。”说着,王灿骑上自行车,挥手和薛真真道别了。

薛真真追了几步,高喊道:“王灿,你一定小心呐!”

“知道了,你赶紧回家吧……”王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清晰而有力。

薛真真伫在街边,引颈望着王灿消失的方向,眼里竟然流露出满满的眷恋之色。想着先前在ktv和王灿的疯闹,心下荡起了无边的柔情。瞅着左近无人,偷偷地牵起王灿的t恤闻了一闻,那淡淡的汗味冲入鼻翼,竟然让像她偷得了蟠桃的仙女,又是惊惧又是欢喜。

【069 到底是谁劫谁的道呢?】

【069 到底是谁劫谁的道呢?】

王灿发誓今晚滴酒未沾。( 千千)可与薛真真分别之后,他就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胃里还不停地翻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其实这还能忍受,但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出乱七八糟的幻像,仿佛被人追杀,身受重伤,鲜血洒得到处都是……停下来歇上片刻功夫,头不晕了,目不眩了,胃也不翻了,更奇怪的是幻像也消失了。

如是再三,王灿就觉得实在是不对头,可哪里不对头他又说不上来。

到大工业区路口时,他又停下来歇气,这次恢复的时间比前几次都要久上许多。琢磨了许久还是没搞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便拍着脑门暗骂道:“奶奶的,老子莫不是撞客着了?”若真是撞客,怕就不是歇上片会儿就能恢复过来的,想必是今天没能休息好,致使012的融合又出了问题?到底是不是他也拿不准,反正要死逃不过,只能这么熬着,熬着,一直熬下去……算了,想那么多干啥呢?还是赶紧回家吧!

每次经过神武工业园门口时,他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一场改变他命运的悲惨经历,悲伤总是如电流般沿着神经蹿向了全身,令他的呼吸和心跳为之一窒。今晚也概莫能外。那一霎间,脑海中本来零碎的、毫无规律可循的、如走马灯般不停变换的幻像突然清晰了起来:再往前走700米便是蓬城最大的花木供应基地,郁郁苍苍的松柏夹道而立,掩映得路灯昏暗无光,数米之外便目力难及。这段路共有百十余米,素为晚归者所畏。今晚,在其中三棵松树的阴影里,四个手持西瓜刀、石灰粉、烂鱼网的人正耐心地等候着目标的出现。

他,就是那四人正在等候的目标。

顷息之间,王灿心念电转,一个并不能确实的概念在脑海中升腾而出:先前的所有不适和惊怵都是在警示即将到来的危机,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预知——这又是哪一个物种所具备的特殊能力呢?

回想着过去的一个月,这种幻像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只不过今天晚上来得特别的强烈和频繁。[ 超多好]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明白了警示的涵义,一旦闷着头往前骑过去,石灰粉洒来迷住视线,烂鱼网困住手脚,四刀西瓜刀劈头盖脸地砍来,除非他是神仙,不然别想活命。

谁呀,这都是?搞得也忒大了吧!

既然连命都玩上了,那肯定是有要命的仇恨。除了已经死翘翘的熊奇,就只剩杨超和他有切骨的仇恨了。可杨超不是去美国了么?怎么会折返回来雇凶杀他呢?

但如果不是杨超,那……王灿想到了龙文强。[就爱读书]

这家伙既然跟随熊奇多年,又是仅次于熊奇的二号人物,必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那晚在万达广场被他如此羞辱,岂会甘休?想必这就是他精心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趁夜黑搞死他,一泄心头之恨吧?

这一想通了,醉酒似的难受和乱七八糟的幻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脑海一片清明,但疲惫的身体却提示他最好不要逞能,不然未必搞得定这四人。

如果要搞,肯定得注射大力神;如果不搞,那就得绕上两三公里走另一条道回家。绕道不失为安全稳妥之策,可今晚绕得过去,明晚、后晚呢?

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麻烦已经出了那就得想办法解决,拖来拖去可不是好主意。想着神武科技园外的路段就安有天网监控摄像头,王灿便有了主意。阴冷地一笑,蹬起自行车悠哉悠哉地继续往前行去。

快要到那四人藏身之处时,他故意装作没有瞧清,前轮碾进了烂坑里,兜头就栽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身后,扶起车子瞧了几眼就叫道:“完了,轴断了,得找个地方换了才行……”将车往肩上一扛,掉头就往城里走。

戏演到这里,王灿已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四个家伙肯定急眼了,定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他只消带着他们跑到监控摄像头下遛上一圈,再找个阴暗的角落一个个地撂倒,回头再找龙文强算总账。

之所以要在监控摄像头下遛一圈,第一好处就是向公安机关出示自我防卫的确凿证据;第二好处是不会落下打架斗殴的罪名;第三好处就是只要不整出人命,可以随心所欲的下狠手,还不必担心会付出代价。

可没想到的是他刚转过身去,一声低沉的狗吠从暗影里传来。循声望去,只见阿吉如暗夜的魔怪,迈着沉稳的步子,啮着白森森犬牙,幽绿的双眼闪烁着拘魂似的凶光,正一步一步缓缓地逼了上来。

“我勒个去……”王灿顿时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这时候出现,岂不成了搅局么?

那四个家伙本来已经急了,作势欲追,可阿吉令他们暂时犹豫了。这条狼狗看上去忒凶恶了,就像来自洪荒的异兽,不单眼神里,每一根钢针似的毛发里都透出慑人的凶煞之气。各种各样的恶狗他们都见过,但凶得瞧上一眼就让人害怕的狗还是头一回见着。更让他们感到恐慌的是,这条魔怪似的恶狗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怎么办,逃还是不逃?

就在四个家伙的精神被阿吉逼得快要崩溃,准备放弃这次行动逃之夭夭时,王灿突然沉着脸喝斥道:“阿吉,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也不怕被人打了吃肉?回去!”

阿吉明显一愣怔,眼里流露出了纳闷的光芒。

“听不懂我说话么?回去!”王灿的语气越发的严厉,丝毫不留置疑的余地。

阿吉委屈地哼哼两声,果真掉头走了。

暗影里的四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暗暗庆幸精心挑选的机会到底还是没有溜走。

王灿也松了口气,暗说:“老子费尽苦心给你们制造机会,可别让我失望呀!”继续往城里走。

瞅着阿吉不见了踪影,四人里领头的家伙这才下达了‘动手’的指令。可惜呀,一个个的被阿吉一吓,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虽然叫得比杀猪都还要响亮,却无半点气势可言。隔着十几米远就撒起了石灰粉,好不容易搞来的烂鱼网也没个准头的就扔了出去,哪里像截道砍人的黑道凶徒?分明就是九流电视剧里扮演散兵游勇的业余民工。

王灿的演技就专业多了,浑像被吓慌了的鸡,撒起腿来没头没脑的乱蹿。四人挥舞着半米长的西瓜刀,唱醉酒似的嗷嗷怪叫着衔尾疾追。王灿的速度恰到好处,既不至于被他们追上,又不会拉得太远,一直跑到了神武科技园外才停下。他回头瞧了瞧,嘿嘿一笑,抡起自行车便往后抛了出去,当场撞翻了两人。

如今他已能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数十斤的自行车一掷之力虽有好几百斤,但却只将两人的腿骨撞折,没有伤到要害。另两人见同伴倒地,抱腿惨叫,也都呆了。

王灿从绿化带里抄起两块板砖,冲着围逼过来的两人叫骂道:“妈拉巴子的,最好赶紧给老子滚,别逼王爷爷发飙,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两个家伙哪会被轻易恫吓住?瞧了瞧手里明晃晃的西瓜刀,又瞧了瞧王灿手里的半截子火砖,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地喊道:“搞他!搞死他!”疯也似的扑了上来。

王灿边跑边骂,把他知道的、能用的脏话一股脑的全倾泄了出来。兜着绿化带绕了四五个来回,王灿突然停下身来,大吼道:“你们他妈还有完没完了?”这一嗓子有若虎啸狮吼,直震得俩家伙魂飞魄散,筋酥骨软,手里的家伙什掉了都兀自未觉。

王灿骂了声操,照着左边那个长得还算帅气的家伙脸上一板砖拍了过去。砖裂脸开,血光迸溅,那家伙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仰面栽倒,昏死了过去。

“妈的,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呀?操,王爷爷最讨厌靠脸吃饭的家伙!”骂完之后,王灿抬脚撩开地上的两柄西瓜刀,掂着手里的板砖冲吓得三魂没了两魂、七魄只剩一魄的家伙笑道,“大哥,火爆板砖,味道绝对正宗,要不要来一份?!”

那人手里没了家伙什,又见王灿毫不费力地撂倒了仨同伴,哪还有勇气横下去?仓皇地张望着寻找起退路。

“来一份吧,大哥,你瞧这位兄弟吃得多high?”王灿指着昏死在地上,血流满面的那人说。

只瞧了一眼同伴的惨状,那家伙就崩溃了,连连摆手,语带哭腔地道:“别,别,我,这不是我,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不单王灿不明白,怕是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是我要砍你,真的不是我……”哇哇的怪叫两声,掉头就跑。

王灿一板砖掷出去,正中那人屁股,将他砸翻在地,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去。那人刚支起身来,他又一脚给踹翻在地上,那人还要爬,他干脆一脚踏在后背上,笑道:“大哥,你别怕,我吃不了你。只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了,我就放你走!”

“你,你要问什么?”那人见爬不起来,保得趴在地上喘气。

“谁让你来砍我的?”

“……”

“还想让我再问一遍?”王灿的语气冷了下来。那家伙禁不住一哆嗦,联想到王灿搞死熊奇的传说,哪里还撑得住,连连哀声叫道,“我说,我说,是猛哥找我们来的……”

“猛哥?”王灿没听过这号人,就问是打哪冒出来的。那人说是猛哥就是龙哥的手下,龙哥就是开发区新晋老大龙文强。

王灿嘿嘿地笑道:“还真是他呀!好得很,你滚吧!”抬脚将那人踹成了滚地葫芦。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意外,那人滚了两圈后一头撞在圈护绿化带的砖角上,额上当场崩了个血洞,痛哼了两声也昏了过去。

【070 遗传信息库苏醒(上)】

【070 遗传信息库苏醒(上)】

警察来了时候王灿正在打理自行车。经过简单的询问后,警察便认定了他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但还是要他去派出所作笔录。

王灿知道推不脱,就给家里打电话说车子坏了,正在修,得晚点回去。王大伟问要不要来接,他说不用,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刚挂了电话,树荫里就冲出一道黑影,直杠杠地拦在了警车前。

警察吓了一跳,定睛一瞧,见是条青背黄腹的狼狗,轻骂了一句,作势欲撵。不想阿吉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还发出了呜呜的威胁之声,吓得俩警察像见鬼似的连连后退,慌手慌脚地叫道:“别过来呀,别过来,我,我手里有枪,我有枪……”

王灿忍住笑意,招手叫道:“阿吉,别闹。过来!”

阿吉立时收起了攻击姿态,围着王灿欢快地蹿跳起来。

“这是你养的狗?”警察恼火地质问道,“办证了吗?注射了疫苗吗?不知道城里不许养大型犬吗?”

“我家在农村,不在城里。”王灿说。

“那也不能放养呀,万一咬着人了怎么办?”

王灿冷笑道:“假设的事在法律上不成立。你不会连这个不明白吧?”

警察被呛得一窒,想摆谱恐吓王灿一番,可瞧着立在王灿身畔阿吉那阴冷的眼神,哪里还有胆子?只得催王灿赶紧上车,做完笔录早些回家。

王灿知道警车不能载宠物,就拍着阿吉的头道:“我得去趟派出所,跟上!”

车子拐了个弯,副驾驶上的警察没从后视镜里瞧见阿吉,就探头出去张望,也不见踪影,就笑对王灿道:“你家的狗可不会跑丢吧?”王灿笑而不语。车到派出所,俩警察赫然发现阿吉已经先一步到了。

狗认得路不是奇事,奇的是能听懂人话,还能明白‘派出所’仨字是啥意思,在什么地方。聪明成这样的狗他们别说是见过,连听都不曾听过。

**********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半都过了。喝药、洗澡、吃夜宵……到睡觉的时候都快要12点了。

兴许是今天太忙,没时间像往天那样补充足够的睡眠,也有可能先前整治那几个混混消耗了太多体能,躺到床上时王灿觉得整个人软成了一堆烂泥似的,连呼口气都那么吃力。奇怪的是脑子却异常清醒,过去二十多天里看到的、听到的、学到的东西如电影画面般一遍又一遍地重放着,无比的清晰深刻,半点睡意也没有。

以前不管是体能还是脑力消耗过度,都会困意难耐,纵是穷尽意志抵抗也支撑不了多久。可今晚累成这样也感觉不到半分的睡意,没有睡意就无法入眠,无法入眠体能就不能正常恢复,照这么下去,怕是等不到天亮就会因为体能枯竭而死。

一想到死,仿佛已经被抛到天边的恐惧又回来了,笼罩在心中,挥之不去。

以前总认为死亡会在他毫无准备之时降临,所以他每时每刻都觉得正在经历的是生命的最后一秒。神经绷得太久就会松驰,就会麻木,就会觉得那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掉下来。可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你的麻木它就彻底的远去。当它再次来临的时候,冲击将会更猛烈,甚至会在顷息之间崩溃神经。

王灿没有崩溃,尽管他也觉得恐惧,但却分出了更多的心思去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人体就是一个有机系统,基因是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就像计算机基系统的‘0101’代码。基因是可以被编码的,就像计算机程序,可以进行各种组合,激活意想不到的能力。超能血清是已知的唯一基因编码方式,它很暴力,很不稳定,但却能够产想超乎想像的威力。

人类只有一个基因组,有大约30000个基因,共由30亿个碱基对序列构成。它的复杂性远超计算机系统。尽管基因工程概念提出了上百年,学科建设也超过了半个世纪,但对基因的了解和破译依旧停留在相当初级的阶段。超能血清的发明固然开拓了基因工程的领域和视野,但就其本质来说太过于野蛮和粗放,就像以学术的名义搞赌博,看似有技术含量,其实连最起码的规律都没有掌握。

王灿在明白‘超能血清’为何物之后,就常在想:基因的改变和重组不应该采用如此粗暴的方式,美其名曰未来工程,其实却是在毁灭未来。

张小勇说q博士研究发现基因的进化可能受意志支配,如果真是这样,那完全可以通过精神强化的方式来实现基因的重组,何必采用野蛮的赌博方式呢?

可是王灿又无法相信意志可以支配基因的重组,若是那样,每个人岂非都可以变成自己想变的任何目标?比如神魔仙妖!

太荒唐了,怎么可能?

想着想着,王灿就发现被存放在脑子里某个角落,一直被他忽略的一组信息苏醒了。最开始是图像,一幅一幅,如同幻灯片般缓缓切过,王灿认出了它们是基因图谱。经过一番转换后,图像变成了蝌蚪似的具有生命力的代码,一组一组,一团一团,像大阅兵似的排着整齐的队伍从脑海中飞超而过。

这个过程异常的漫长和艰辛。王灿这个检阅者完全没有选择忽视的权力,每一个代码属性和作用如烙铁在脑海中深深地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它被逼着接受,被逼着理解,躲都没处躲去。

如果这时有生命体征监控仪器,就会发现王灿血液中的含氧量在迅速降低,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又得不到及时有效的补充,他将会在非常痛苦中走向死亡。

王灿当然也意识越来越胀痛的大脑预示了什么,坚韧不拔的意志这时再次发挥了逆转乾坤的神奇作用——他强行驱动右手从枕下摸出了一支‘大力神’,举了起来,对准颈部动脉扎了下去,摁下尾部的按钮,将能量药液缓缓注入到了血液之中。

‘大力神’的副作用令人生畏,但它的功效同样神奇。甫一注入血液,便像火焰般燃烧了起来,所过之处犹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失去的力量再次回来了,满脑子的胀痛仿佛得到了宣泄,迅速地退却。

真好呀,又活过来了……

感谢麦加伦公司,感谢大力神!

【071 遗传信息库苏醒(下)】

【071 遗传信息库苏醒(下)】

又从鬼门关前逃了回来,王灿满心都是感动,甚至恨不得爬将起来,朝着西方叩拜一番。[ 超多好]如果不是有麦加伦公司,如果不是有大力神,他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可没想到的是高兴得太早了点。大力神的药效被迅速消耗,待燃烧的感觉从消失后,王灿就发现体能并没有得到恢复,瘫软依旧。更可怕的是脑子里的蝌蚪还没有飞完,还在继续地烙着印。

只要那些该死的蝌蚪还在飞,印还在烙,大脑就会加速消耗血液中的含氧量,绝不会因为这将导致它死亡而中止。要活命就得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补充,别指望再会有奇迹出现。

继续注射大力神吗?

想着产品说明书上用红色文字清晰标注的警示:除非是生命垂危,不然每三天最多只能注射一支!王灿的心就紧了。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犹豫,趁着手脚还能动弹,他又摸出了一支,对准腕部静脉扎了下去。

每次注射大力神后,随着燃烧的感觉在血脉中漫延向全身,疲倦和虚弱的感觉迅速就会消失,力量也会充满每一块肌肉。那种感觉就像如获重生,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妙不可言。

可这一次燃烧的感觉来得非但不够强烈,刚刚充满的力量也在迅速地流失,空前活跃的大脑像是黑洞,疯狂地吞噬着一切能量,也不知还要注射多少支大力神才能够满足它。

灾难呀……

王灿悲哀地暗叹。

他已经没有别的自救办法了,纵然明知大力神是绝命的毒药,他也只能饮鸩止渴。两支注射了不行,那就三支、四支……在第13支注射下去后,一股巨大的悲痛从他的心底涌起:“我将要与这个世界,与爸妈,与李云舒,与薛真真……永别了吗?死神已经决定在今晚收割走我的生命,绝不会容许我再活到明天天亮了!”

真舍不得呀!

虽然混浊,虽然混乱,虽然充满了自私和贪婪,但剥开这些,处处都是美好。

可是美好只针对于活着,对于死亡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

趁着意识还在,他多么想叫醒已经熟睡的爸妈,向他们道个别,想告诉他们:“今生能做他们的儿子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还有来生,我还愿意当他们的儿子!”

他还想告诉李云舒:“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无缘在一起。快些忘了我吧,你的世界依旧会很精彩!”

就在他以为可怕的能量药剂已经将他的身体彻底摧毁时,脑海中的蝌蚪终于飞完了。霎时间,天地俱宁。好似历经无数的劫,混沌的天地终于被一把巨斧给劈了开来,清者上浮于天,浊者下沉于地……秩序终于来临了,渴望了许久的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这一次睡过去还会醒来吗?

王灿没有再抵抗!纵然真的不会醒来,也没必要再坚持了,因为他已经超越了极限,再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更不会出现奇迹。

睡吧,或许在睡梦中死去才是最安然,最没有痛苦的。

睡吧,将一切都抛下,宁静地长眠吧……

*********

死亡,好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天早上,王灿再次安然无恙地醒了过来。

他没有觉得欢喜,也没有觉得后怕。他的心很平静,平静得如同空山寒潭,不起一丝波澜。

人总有一死,又何必去计较何时、以何种方式终结呢?

放得下才能看得开,看得开才能解得脱,解得脱才能获得大安宁、大快乐。

快乐不在于得到的多,而在于计较得少。

这不是佛家境界,这就是平常之心。

尽管活下来了,但身上遍布红色的斑团,大小不一,有点像发风丹。若是在昨天,王灿必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他却知道这是在超能基因融合过程中激起的过敏反应,轻度,再严重些就又会高烧不止。

每一次的高烧都是超能基因在融合。比起步步杀机的排异期,融合期的危险系数相对较低,但同样有性命之忧。超能基因拥有强大的进攻能力,安然渡过了排异期后,宿主的免疫系统对它来说就形同虚设,怎么折腾都由它说了算。

自然界的最基本法则就是‘适者生存’。为了寻求最佳的融合基因,超能基因总是会极尽破坏之能,这样才能在宿主的基因序列里找到最适合它的那一组。免疫系统出于自我保护,总会尽最大的努力构筑防护体系,降低宿主受到的伤害。超能基因的融合过程也就是免疫系统的进化过程,若是最终能够融合成功,免疫系统也必然会进化得异常强大。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融合过程消耗宿主太多体能和潜能,难以为继,最后以失败告终。

失败也分好几种结果,轻则致残或变异,重则丧命。

王灿之所以知道这些了,都是因为昨晚在脑海里飞过的蝌蚪——事实上它全部是与基因工程相关连的学术信息,若是全部编订出版成书册,完全可以将一所普通大学的图书馆填得满满当当的。这些巨量的信息可不是随着神武科技服务器崩溃反向涌入王灿脑中的,而是本来就属于012的一部分。

负责012遗传信息基因培育的专家罗亦农说:之所以会留下如此庞大的信息库,首要原因是担心有一天基因工程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其次是为了省却试验者学习基因工程相关知识的时间;最后才说这项技术目前尚不成熟,不知道承载了如此巨量遗传信息的超能基因能不能被融合,融合之后又能不能被成功运用等等。

也就是说,这些信息还是试验的一部分,而不是意外的收获。

但对现在的王灿来说,即便是不成熟的试验,也成了令人惊喜的收获——因为这确实将会省却他太多学习的时间,为尽快复制出012,破解有史以来最强大超能血清的秘密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尽管他已经看淡了生死,但这些信息对他来说依旧意义重大。

幸得王灿的脑域先前就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开发,若不然又哪能承受得起如此巨量信息的冲击?更巧的是事先还购得了‘大力神’在手,信息库释放过程中会极大的消耗体能和血氧,如果不能及时提供补充,随时都有可能暴毙当场。相比之下,大力神的副作用近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王灿的小命又哪能如此容易被玩完呢?

融合了遗传信息库之后,他终于全面了解了什么叫‘基因工程’,也对自己当下的处境有了更清晰、更深刻的认识——也仅限于认识——只可惜遗传信息库里没有半点关于012的记录,不然照着复制就行了,那又得省下多少事呢?

不过还好有张小勇。这个人全程参加了012的研发,学术功底深厚。现在加上他所掌握的知识,复制出012的难度大大降低,只要试验室搭建起来,料想也费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搞定。

【072 布个大点的局】

【072 布个大点的局】

早自习王灿没去上,打电话给郭志豪说昨天考试累着了,晚上回来又有点发烧,今天没精神,等恢复过来再去上课。

如今的他成了四中的瑰宝,别说是早自习不去上,就算整个上午不去郭志豪也不会说什么——只要能搞定noip,他就稳拿到了重点大学的门票,哪还用起早贪黑的上什么早晚自习?所以郭志豪还叮嘱王灿好好休息,上午能赶得来就来,赶不来吃了午饭再来也行。

王大伟夫妇已然知道他在noip上取得的优异成绩,也没有催逼着他非得去上早自习。但在吃过早饭后就容不得他在家里继续逗留下去,说就算他能够在noip上拿到名次,也不能忽略了文化课的重要性。

王灿说:“谁说我忽略了文化课了?你们瞧着,这次的期中考试我铁定拿第一!”

“拿第一?”罗群英眼睛都笑成了弯豆角,“倒数第一吧?!”

王大伟也哈哈笑着说:“是啊,不拿倒数第一就不错了。你要是真能拿第一,我跟你妈睡着了都能笑醒!”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不敢考第一了。”

“为啥?”罗群英问。

“你和爸都上岁数了,我要是真考了第一,影响了你们的睡眠,岂不成了罪过?还是不要考得好!”

王群英呵呵直笑,王大伟说:“小子,你就使着劲的吹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真考了第一,老子给你摆酒庆祝!怎么样?”

“也行吧。”王灿免为其难地笑道,“不过我这人比较低调,你就摆个十桌八桌,把村里的都请来……不对呀,爸,下个月初一该妈过生了呀?整好满四十,该做酒了不是?”

罗群英一怔,反茫然地问道:“是吗?”

王大伟一盘算,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计道:“可不?这是大事,一定得好好操办操办。( 棉花糖)老婆,你说是不是?”

罗群英不同意,说女人家过生,有什么好操办的?关起门来过了就行了。

王灿说:“那怎么行?咱们家历经三灾八劫,好不容易都遇难成祥,有惊无险地渡过来了,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庆祝庆祝?人一辈子有几个40岁?再说我们又不收人家财礼,只是把大家聚起来,喜庆一下气氛!”

王大伟立即予以赞同:“儿子这话说得对,不收财礼,把气氛搞得喜庆些。就按这个宗旨办!”

“万一人家送来了礼怎么办?”罗群英显然也心动了,筹谋着道,“不收吧,得罪人,收了吧,人家说咱们家贪心。这事不好办呀?”

“有什么不好办的?”王灿一边收拾着自行车,一边笑道,“人家送多少,咱们就添一倍还回去就是。既然要办,就要办得大家都开心。”

“添一倍?”罗群英到底心疼钱,眉头也拧了起来,“是不是太多了?”

王灿笑道:“咱们家现在还用担心钱吗?这事你们不用管,我去安排!”蹬上车子,冒着蒙蒙的细雨,踏上了去学校的路。阿吉从墙根底下蹿出,闪电似地追了上去。

**********

每到放学之时,四中的前后校门总是人头攒动,好似潮涌,没个十来分钟是疏散不开的。混迹在人群中的还有售卖便当、杂货的小贩,有送饭的家长,有找人寻人的社会人士……踩着、碰着、撞着总是避免不了,若是不小心摊上个好勇斗狠之辈,就免不了一场冲突。

王灿刚推着车子走出校门,就感到脊背间涌起一股森然的寒意。

危险的预兆!

可危险来自哪呢?

他驻足而立,猎鹰似的眼瞳在人群中逡巡了开来。不妨背后传来一片惊呼,一道劲风直朝他后腰撞来。仓促间他双手在车把上一撑,倒立而起,只见一道雪亮的寒芒疾闪而过,没入了一名男生的腿股之间。

暗杀?

腰身一扭,一记‘托马斯回旋’甩了出去,正中暗杀者脸颊,鲜血和着白牙狂喷而出。

挨刀的男生这才杀猪似的惨叫起来,还喊道;“杀人了,杀人了呀……”

顷时之间,校门前就像捅爆了的马蜂窝,全乱了。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惊声尖叫着抱头鼠蹿。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多少人被踩踏致伤。

真是灾难呀!

王灿落地站稳,一把抓住正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的刺杀者,带住双臂一拧,干脆利落地卸掉了肩关节。他也来不及去追究是谁派来的,将刺杀者高举过头,暴声大喝道:“安静,都安静,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他的声音如含魔力,一喝之下便教人心静神安,恐惧尽消,再没有人像吓慌了鸡似的没头没脑的乱蹿。

王灿出手奇快,都没人看清楚他就已经将刺杀者制住。可惜的是他今天注定成不了众人瞩目的英雄,因为他的脚边趴着个正撕心裂肺地惨叫,屁股上扎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双腿间已被鲜血染红的同学。

尽管最近一段时间来四中事非迭出,每个人的承压能力都得到了锻炼,但目睹了这一幕,还是有不少人吓坏了。

保安冲了上来,一边协助王灿控制刺杀者,一边将伤者抬了起来。王灿一瞧受伤的人是娄海,顿时就呆了。

怎么是他呢?

会不会巧了点?

霎时间,脑海中真实地还原出刚才刺杀发生的那一瞬:从刺杀者出手的角度和娄海所站的位置来判断,娄海绝非被误伤,而是妄图配合刺杀者夹击他,不料他闪得太快,刺杀者来不及收手,这才一刀扎在了奋力挤兑上来的娄海的屁股上。

真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刺杀者为了掩盖真相,兀自发疯似地叫喊道:“娄海,你逃得了这次逃不了下去,老子一定会搞死你,一定会的……”

蓄意谋杀和打架斗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罪名,刺杀者任务失败,就想到以社会恩怨来掩盖罪行,可见他们是精心谋划已久,连退路都已经想好了。相比之下,熊奇虽然狠,但疏于谋略。龙文强虽不及熊奇强势,但绝非无脑之辈,昨晚截杀失败,今天又安排了一出,当真是不置他王灿于死地就绝不甘休了。

“想搞死我,你还没那本事呢!”王灿狠啐着冷笑道。

吃过午饭后,王灿找到了以前杨超的跟班黄伟豪。

黄伟豪以前仗着杨超的势没少欺负人,如今杨超滚蛋了,他就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欺,日子过得甭提有多凄惨。见王灿找上门来,他吓得差点当场哭了,“灿哥,我,以前是我不好,你,你就放过我吧……”

王灿搂住黄伟豪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啥时候见老子打过落水狗了?”

黄伟豪一愣怔,歪着脖子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认真地点头道:“还真是没有!”

王灿气得笑了起来,“帮我办件事儿,怎么样?”

“成呀!”黄伟豪就打了鸡血似地兴奋了,红着脸道,“只要灿哥你一句话,刀山火海都没问题!”

“找着你在外面认识的人,给我放句话出:谁要是有龙文强的犯罪证据,5万一条,老子买了!”

黄伟豪立马就卡壳了,傻x似地瞧着王灿,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不干?”王灿的眉头拧了起来。

“不是……”黄伟豪急道,“灿哥,这,你,你知道龙……那个他是什么人吧?”

“你怕他,是不是?”

“不,不,不怕……怕,我确实怕!灿哥,这事……”黄伟豪都想哭了。

“你就把话放出去就行,别的啥也不需要你做。明白?”

黄伟豪心里来回掂量了许久,犹豫着问道:“真的只是放话,别的不要我干?”

“就你这副料,别的你能干了?”

“那行……”

“告诉他们,有证据的下午6:30上万达广场荣兴茶楼找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

“行了,去吧!”王灿摸出两百块塞进了黄伟豪兜里,算是跑路费。

黄伟豪一见了钱,劲头陡地高涨,嗷嗷地道:“灿哥你就放心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屁股上像装了推进器似的,几下就蹦跶得不见人影了。

万达广场以前是熊奇的大本营,如今龙文强继承的熊奇的势力,自然不会把移师别处。王灿放出话去在万达广场买龙文强的犯罪证据,姑且先不管能不能买到,只说他这种行为,不亚于窝心一刀,直命要害。跟着熊奇干了这么些年,他龙二哥的屁股又岂会干净?总有那么点把柄抓在人手里,一旦有一条被王灿买到,他岂不就得死翘翘?

所以,龙文强为了自保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和王灿和解,要么以更狠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死王灿。

可王灿若是那么容易搞死,熊奇也就不会送命了。

王灿当然不会真的想着逼龙文强跟自己和解。自打那晚在万达广场和龙文强遭遇后,他就多了个心眼作起了准备,虽然眼下可以收网了,但他觉得时机还不够好,没想到龙文强先就等不得了。

“你龙文强有人,老子有钱;你不要命,老子就收了你的命!你要玩,老子就陪你玩大,玩得个轰轰烈烈,玩得你死无葬身之地。看以后还有谁敢再来招惹王爷爷!”

【073 杀只鸡,儆群猴!(上)】

【073 杀只鸡,儆群猴!(上)】

道上的消息自有它的传播渠道,不到一两个小时,整个蓬城都知道王灿出价5万买龙文强把柄的事,无不惊呼: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看着熊奇栽了,他就真觉得自己无敌了?

不管王灿是不是无敌,但他这番话着实在不过百十万人口的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若是钱能解决所有事,那就不会有黑白两道的分别,只有钱道了。更何况大家都觉得一个高中生能有多少钱?5万一条买龙文强的把柄,不过是在吓唬人罢了。饶是这样,临江区和灵泉区的大佬们都约定下午6:30一定要到荣兴茶楼去瞧瞧王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们想来瞧猴戏,王灿却是打着引来猴子瞧好戏的主意。都说杀鸡儆猴,没猴子来他这鸡杀着又有什么意思?

荣兴茶楼平常生意很一般,来的都是些熟客,很少有老板不认识的。可今天打从下午三点开始,就陆续有生面孔出现,还有打来电话订座的。不到五点,不但雅间客满,就连大厅也快没位置了。

按说生意这么好,老板该高兴才是。可瞧着客人们都是些杀气腾腾的彪形汉子,一个个腰间都鼓囊囊的,明显是带着家伙什,老板死活也高兴不起来,一个劲地在财神爷面前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几趟茶水掺下来,老板总算听出了些眉头:这些爷们全都是蓬城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像是为了什么买卖聚到了一起,都是打着来瞧热闹的主意,不是来闹事的。他这才松了口气,叮嘱服务员一定要小心谨慎招待,尽量不要多说话,得罪了这些大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6点,龙文强出现了,随他同来的还有已经洗手退隐了五六年的蓬城前老大冯宝程。

“哟,那不是冯爷么?”有眼尖的惊呼了起来。

“当真是程哥……”

“冯爷……”

各种叫声响成一片,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迎了上来。

冯宝程似乎已经没了当年的虎威,显得一团和气,只要有人上前来打招呼,都拱手作揖说:“好,好,都好,都好……”一点架子也没有。

大厅中最尊贵的位置腾了出来,冯宝程坐了上首,龙文强立在一侧侍候,有头有脸的大佬们则围坐在两侧,轮着番的向冯宝程敬茶、敬烟、上恭维话。

眼见着6:25都过了,冯宝程搁下茶碗,沉着脸问:“人来了吗?”

众人都知道他问的是王灿,便哄笑了起来说:“那小子怕是知道冯爷今儿要来,早吓回他娘裤裆里去了吧?”

冯宝程面沉如水,不徐不疾地道:“熊奇这娃儿我见过的,比我们那一辈儿的人都粗、都野、都横。当时我还告诫了他,说小伙子,咱们虽是道上讨饭吃的,但行事柔和些总归是没有错的。估摸他仗着自己有靠山,一点也不知收敛,这才落得那样的下场!”言罢,深叹一声,显得很是惋惜。

大家都凑趣地说熊奇没慧根,能得到冯爷的点化是多大的福份?道上混靠山重要,手段更重要。就好比冯爷,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何曾出过半点岔子……反正漂亮话不要本钱,捧得冯宝程都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哟,热闹呀……”

充满惊诧和戏谑意味的清朗语声好像灵山梵呗,穿过喧嚣的嘈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猛然意识到:正主儿到了。

确实,王灿到了。

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气场,也只有他才能够用声音在瞬息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

“这是在开什么会吧?”王灿环视一眼,笑对陪他同来的方奎道,“连个空位子都没有了,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

方奎也是凛然不惧,嘿嘿地道:“可不?在场的都是道上的大佬们,不知怎么都聚齐了?稀罕事儿呀,师父!”

龙文强恭敬地对冯宝程说了句:“干爹,我去应付他!”就走了出来,气度沉稳往厅中一立,冲王灿揖手笑道,“兄弟,听说你出5万块每条向道上的朋友买我的罪证?”

王灿没搭理他,而是指使方奎给他搬了把椅子放到吊灯下。那地方空阔,亮堂,距着主位有四五米的距离,可王灿一坐到椅子上后,所有人都发现他成了整个茶楼的中心,大佬云集的主位反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再也吸引不住目光了。

“不错,正是这样!”王灿翘起了二郎腿,斜吊眼瞧着龙文强道,“你要玩死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呀。你说是不是?”

龙文强深沉地一笑,朗声道:“有哪位朋友手里有兄弟罪证的?只要你拿得出来,王灿兄弟出价5万,我再加5万,一共10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可别错过了哟!”

在众大佬的眼中,龙文强不值一哂,但冯宝程却是蓬城的擎天一柱,即便已经退隐好几年了,虎威犹在,无人敢去招惹。更何况5万块钱虽多,但也只有小混混瞧得上,大佬们岂会放在眼中?为了卖好冯宝程,他们定会力挺龙文强,就算手里真有罪证,也不会拿来换钱。

在道上混,比钱更重要的就是人情。

龙文强的话声甫落,奚落王灿的笑骂声便潮涌般响起。

王灿却哈哈地笑了起来,神情很是有些滑稽。

龙文强才不会理他笑什么,反而冷哼道:“王灿,今儿你既来了,那我正好找你算笔账!”

“哟,你还要算账?行,你先算,我再算!”

“熊哥的命债,你认不认?”

“认,怎么不认?!”王灿笑道,“难道只准熊奇玩死我,老子就不能玩死他?你他妈什么逻辑!”

所有人都没料到王灿认得这么干脆,都愣住了,纷纷在猜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龙文强也显得有些意外,但他却点头笑道:“既然你认就好!熊哥是我老大,为老大报仇,我怎么搞你都不为过的。这就是我的逻辑,所以你别怨!”

这是在挖坑埋王灿的节奏。

王灿岂会如此容易被算计了的?他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笑答道:“我怎么会怨你呢?你们这些家伙也不过苍蝇臭虫一样的玩意儿,也配王爷爷怨?真瞧得起自个儿呀!”

此言一出,群情愤然,纷纷围上来要教训王灿,有人甚至还亮出了家伙。

“闹什么?”王灿又是一声暴喝,缓缓地站起身来,冷眼横扫,顿时令激愤不已的马仔们莫不像见了活阎王似的,哪里还有蹦跶的勇气?

冯宝程只与王灿的目光一触,就感觉像被电击了,筋酥骨软,说不出的难受。心下暗自骇异道:“这小子到底什么人,眼神太可怕了!”

“我知道,5万块是少,你们未必瞧得上眼,但龙文强也就值这个价。”王灿绕着椅子悠闲地踱起了步来,似笑非笑地道,“如果你们不想挣这个钱,那我就只能表示遗憾了。”

坐在主位上的某位大佬实在瞧不下去了,拍着桌子嚷道:“强仔,跟他废什么话?先废了他!”有了他这个开头的,搞死王灿的呼声如雷般响起。

“废了我?”王灿的神情很是滑稽,仿佛听到幼稚园的小朋友表示要拯救世界似的。“你们确定?”

龙文强道:“王灿,你应该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还有枪!!”说到‘枪’上,龙文强的脸上就绽出了既得意又阴狠的笑意,俨然胜券在握了。

“是吗?”王灿嘿嘿地道,“这话熊奇也说过。可他如今在哪?”

龙文强的脸色冷了下来,厉声道:“熊哥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你别想逃得脱!”

“来呀,欢迎,随时都欢迎!”王灿敞开怀抱,纵声狂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搞我!”

有人怒喝道:“龙哥,砍了他,剁碎了喂狗。”

也有人说:“封水泥墩里,沉芝江!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人说:“操,往麻袋里一装垃圾场去,活烧了他……”

龙文强见支持者如此之众,脸上的傲然之色越发的浓,“你都听见了,我的选择多得很。”

尽管这些杀人的手法都很恐怖,但王灿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鄙夷之色反倒是越来越重,“这都啥年头了,还玩暴力?你不觉得很幼稚,很可笑么?”

“只要能搞死你,那就不可笑!”

“是吗?”王灿瞧了瞧时间,就对方奎道,“让老板把电视打开!”

没人明白王灿这会子让开电视有什么目的,但都没有阻止。

“换到新闻频道!”王灿对战战兢兢的老板道。

刚切换过频道,就播放起了公共安全部下午6点才发布的新一批悬赏缉拿的a级通缉犯名单,龙文强赫然在列,罪名是杀人、强奸、贩毒,悬赏金额是20万。

霎时间全场哗然,龙文强更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呆在了当场。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中央新闻频道又不可能在开玩笑,都傻了似地瞧着龙文强,想不透他到底招谁惹谁了,竟然捅到了公共安全部去。

【074 杀只鸡,儆群猴!(下)】

行呀,王爷爷今天就免费给你们上回课。”

王灿颇像极有‘教书育人’心德的教授,表情严肃,语重心长地道:“法律不是国家机关制订的公民行为准则,而是所有合法公民承认的,并将无条件奉行的社会准则。谁要是触犯了它,那就是触犯了全体公民的意志,强大的执法机构自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暴力要是管用,你们怎么会像缩头乌龟似地躲着警察呢?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来教,真他妈的枉你们活了一辈子人!”

有人不服地驳斥道:“你一个高中生,屁股上蛋黄都没干呢,你懂个屁!”

王灿格格地笑道:“我要是懂个屁,能在李安邦的故意栽赃陷害下平安无事?我要是懂个屁,能从熊奇手里活下来?我要是懂个屁,龙文强又怎么会被通缉?”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相信一个高二学生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耐。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承认。

“所以,”王灿指着骂他那人笑道,“别小瞧我,不然会死得很惨。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不料想话声才落,就听龙文强暴声喝道:“我他妈现在就弄死你!”疯虎般扑了上来。方奎惊呼道:“师父小心呀!”王灿背后像长了眼,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龙文强肚腹,踹得他炮弹似地倒飞了出去。

这一脚超有力量感,造成的视觉冲击也非常的强悍,乍然间让人觉得龙文强就是个人肉沙包,玩具似的被王灿一脚踹得飞上了天。[千千]可事实上他体格健壮,重达160多斤,能把他一脚踢飞起来,那得要多强的力量?

更绝的是龙文强才飞出去不到两米,王灿就像幽灵般冲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襟,猛力掼了回来。这一来一去,浑像是电影镜头的瞬间回放,造成的冲击力更大。别说是那些大佬们了,就是方奎也惊得目瞪口呆。

王灿将龙文强拍翻在地,寒声道:“就你这点本事也敢搞我?真他妈活腻烦了!告诉你龙文强:老子随时都可以制造机会搞死你,但我不想为你这号渣滓脏了手。跟我玩,别说你他妈玩不起,蓬城没人玩得起。老子不需要动刀动枪,甚至连手都不必动,就可以搞得你们永世不得超生。你的罪证老子早就有了,根本就不用花钱买。之所以放出话来,就是要把事情搞大,搞得你们都知道。不然怎么杀鸡儆猴?”

龙文强面泥般瘫在地上,纵然腹内痛如刀绞,他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眼里尽是恐惧。王灿再懒得瞧他一眼,朝着主位走了去。大佬们竟如临大敌,吓得纷纷站起身来聚成一团,质问他要干什么。

“怕我干什么?我又吃不了你们!”王灿笑着在冯宝程对面坐了下来,嘻嘻地笑道,“大爷,一看你就是他们头儿。今儿既然你也来了,我就只说一句话!”

冯宝程尽管被王灿的气势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你,你说!”

“以前的事到此划个句号,以后你们的人别来惹我,也不要把手伸到我的地盘上来——也就是四中,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怎么样?”

“我要是不答应呢?”

“是吗?”王灿将手机转得滴溜溜圆,嘿嘿地道,“那我可就威胁你啰?”

“威胁?”冯宝程仰面大笑,“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还怕你个毛头小子威胁?”

“你会怕的!”王灿将手机照着冯宝程面前一亮,“认得出这是什么吧?我只要一摁,你的身价立马也会飙涨,怕是20万不止!”

冯宝程腾地站起,脸膛涨得血红,但眼睛却死死地落在王灿的手机屏幕上,咬牙节齿地道:“你这不过是哄人的玩意,不是真的,我不会上你的当!”

王灿收回了手机,无奈地耸了耸肩,瘪着嘴道:“那可真是遗憾得很呀。我是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怜悯之色一闪即逝,手指也随即摁了下去。“15分钟后警察会来缉拿龙文强,不相干的人赶紧走吧。老大爷,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回家收拾一下,最好能把遗言什么的留下。各位,今天到此为止,我还得回去上晚自习,少赔了!”

没人拦他,因为没人敢。在方奎的翼护下,王灿有如无人之境般离开了荣兴茶楼。

许久之后,有人方问冯宝程:“冯爷,要不要派人搞那小子?”

冯宝程眼里闪过一道凶芒,正要点头,就听密集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来抓捕龙文强的,和他们没关系,但还是慌了,纷纷问各自的老大该怎么办。

冯宝程深知人心已散,短时间内怕是凝聚不起来了,只得痛惜地摆手道:“散了,都散了吧……”

龙文强被警察不费吹灰之力就抓走了。

没过多久,冯宝程就得到了消息,公共安全部的网站上也出现了他的通缉命令……本以为能够平安终老,不想最后还是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结果没等到天亮,就气得脑溢血,在医院里一命呜呼了。

作恶一辈子,风光一辈子,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他也算是幸运的了。

王灿先是搞死了熊奇,接着搞翻了龙文强,然后还吓死了冯宝程,俨然就是‘大哥杀手’,蓬城黑道莫不对他怕到了骨子里。

随后就有消息在蓬城道上流传:王灿的某亲戚在公共安全部任要职,只要是在局子里挂过科,有过记录的,他想搞谁就搞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不然岂会说通缉龙文强就通缉了,说通缉冯宝程就通缉了?

这年头在道上混,谁不是图个舒心畅快?各个片区的大佬吃不透王灿的深浅,但都纷纷叮嘱手下:千万不要招惹王灿,四中也不能碰,最好连开发区也染指,由得王灿在那一片折腾。

【075 戏法揭底】

【075 戏法揭底】

方奎觉得王灿简直就像神仙,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垮了龙文强和冯宝程,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地说:“师父你是不知道冯宝程是谁,这老家伙当年可厉害着呢。造反派起家,被他搞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老一辈的说起他来,谁不怕?没想到在你手里,老魔王成了熟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当时你是没瞧见那些虾兵蟹将们的神情,真个像见了活阎王似的……”

“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王灿冷眼横着方奎,“你还真当老子是神仙了?操!”

方奎一怔,纳闷地道:“刚才的场面谁不瞧得真真的?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瞧着个屁。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公共安全部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想通缉谁就通缉谁?”

“那,那龙文强是怎么回事呢?”

王灿哼了一声,没有解释。

刚走出万达广场,钟山就快步迎了上来,“阿灿,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王灿绷着脸嗯了一声,便让上车了再说。

钟山的车是新买的奥迪a3,启动之后他问王灿去哪,王灿说先送方奎去学校。方奎表示抗议,说王灿去哪他就去哪,大不了逃课就是。王灿没吱声,钟山启动车子开向了绕城大道。

“师父,你还没给我解释龙文强是怎么回事呢!”

听着渐行渐近的密集警笛声,王灿这才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道:“刚才那阵仗还真他妈有那么点怵人。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好几百号人,蓬城道上叫得上名号的怕是都在了吧?”

钟山说:“我中午就蹲在广场上瞧着,确实都来了。这么整齐还是头一回呢!”

王灿哼道:“你还说冯宝程算号人物,我看也就那鸟样。小气量、小见识,还他妈的爱摆谱,好像真觉得自个儿是天王老子似的。其实我都不想搞他,可想到龙文强是他新收的干儿子,如果不把他搞垮,回头他一准儿得搞我。了不得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方奎越听越纳闷,央求着道:“师父,你就给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都见着了么,还问?”王灿没好气地道。

“就因为见着了我才奇怪,龙文强怎么就被公共安全部给通缉了呢,还上了中央新闻频道?师父,你是怎么做的?”

“你觉得呢?”王灿反问道。

“我觉得……如果是我,我就会……对,暗中收集他的犯罪证据,然后拿去公安机关举报!”

“不就结了么?”

“就这么简单呀?”方奎不能置信地叫了起来。

“不然你以为这里面还有多高的技术含量?”王灿白了他一眼,“都是你笨,单线条,偏还他妈特么能瞎想。那天晚上我们和龙文强在万达广场遭遇后,我就让钟叔帮忙收集他的犯罪证据了。这些天钟叔不知跑了多少路,花了多少钱,总算把这事搞定。而我呢,又必那么点电脑技术,能随时跟进案情的进展,知道公共安全部会在今天下午发布新的a级通缉命令,所以才让黄伟豪那张大嘴巴把话放出来,6:30要在荣兴茶楼买龙文强的犯罪证据……”

才说到这里,方奎就急吼吼地打断道:“可是万一真有人来卖呢?”

“如果是你,你敢吗?”

“这个……5万块是个不小的诱惑,可万一让老大知道了,怕是得小命都玩完。所以……不敢!”

“不敢还在其次!”王灿继续解释道,“重要的是我这么干犯了道上的大忌。你想想,若是大家都这么搞,他们还要不要混了?所以,为了自家以后着想,他们必须得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真的有人敢卖,嘿嘿,铁定活不到明天天亮。而我呢,买罪证是假,当着他们的面搞死龙文强才是真。若不把事情搞得大点,搞得神秘点,你说能把他们吓住,以后再不来跟我找麻烦?”

方奎到底不是笨蛋,脑子里兜了两圈便想明白了关键之所在,“其实公共安全部已经计划好了在今天下午发布通缉令,师父你只是借了那个势,对吧?”

“你还没笨到不可救药嘛!”

方奎得了夸奖,越发的振奋,“我明白了,师父你之所以那样做,就是让他们误以为你想通缉谁就能通缉谁,以后他们为了身家性命着想,就绝不会轻易跟你作对了。我没说错吧!”

“兜了这么大圈才明白过来,你还好意思得意?”

“我可不跟师父你比智商。不过师父,后来你对冯宝程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呀?我看他吓得实在不轻呀!”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没法不吓得不轻!”王灿嘿嘿地冷笑道,“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吓他,而是真要搞他!”

“真要搞他?”方奎一凛,问道,“怎么搞?不会是也举报他,让他被通缉吧?”

“用得着举报吗?”王灿道,“像他那种人,犯下的积年旧案不知道有多少,若不是仗着有人给他压着,早就死了不知几百回了。我只不过是顺便把他的老案底给捅上去而已!”

“原来是这样……”神秘感被剥尽,方奎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可仔细一想,若是自己去做,别说做到这样好,怕是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吧?

回想想着王灿面对整个蓬城的黑道宵小非但凛然不惧,反而还完全掌握了主动,数百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智慧又岂是他能够拥有的?更何况当时的王灿鹰视狼顾,浑如纵横江湖多年的巨擘,挥洒间自然流露出霸者的无上威仪,让人全然无法把他同高中学生联想到一起,如此气势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一时敬佩之心再起,只觉得能拜到这样的师父实在是生平之幸,就算学不到武功,能学到些为人处事的智慧和手段也受用终生了。

只不过他又觉得奇怪:以前的王灿怎么看怎么平庸,自打上个月住个医院回来,虽被查出患上了罕见的‘刘氏代谢综合症’,但脱胎换骨,像换了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相信他就是以前那个让人熟悉但却从不会放在心上的同学。

【 076 救美的英雄不想当(上)】

王灿本想把方奎送回学校再去钟山新开的公司瞧瞧,顺便再分配点任务下去的,不想还没到学校,薛真真的电话就打到了方奎的手机上,说方玲去一中踢馆了。

尽管方奎和这个妹妹彼此不待见,但到底是骨肉亲情,听她去一中踢馆,惊叫道:“什么,踢馆?”猛地蹿起身来,差点没将车顶给掀了。一边捂着头顶叫疼,一边细问到底怎么回事。

薛真真说一中的‘大少爷’中午派人送信来,约方玲晚上一起吃饭,方玲非但没答应,还当场把人给揍了。‘大少爷’咽不下这口气,就在一中摆下擂台,邀方玲过去踢馆,说方玲要是赢了,他就不追究信使被打之事,若是输了,方玲就得当他女朋友。

“操他妈的!”方奎破口大骂道,“赵灵益算什么东西,除了我师父,谁也配不上方玲!”

电话那头的薛真真显是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半晌方才嗔道:“方二楞子,你在胡说什么呀?”

方奎恨恨地道:“我才没有胡说呢!”挂断电话就对王灿道,“师父,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

“怎么帮你?”薛真真在电话里讲的事王灿已经都听清了,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帮我把方玲救回来呀!”方奎满脸的理所当然,“她是我妹妹,你是我师父,徒弟的妹妹有难,师父怎么能袖手旁观。是不是?”

钟山都被方奎的话给绕得笑了,“什么徒弟妹妹师父的?我怎么没听明白?”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王灿笑着说,“这小子有个妹妹,特能惹事,又会武功,比我还小就已经是黑带二段了,偏又长得有那么点漂亮。不知怎么的被一中的赵大少爷瞧上,想约她吃个饭什么的,结果她把赵大少爷派来送信的人给揍了。赵大少爷脸上挂不住,就给她送来了战书。这丫头最是争强好胜,已经找上门去了!就这么回事。”

钟山听得连连摇头,说现在高中生的世界还真复杂,还好他家姑娘人老实,不然也会头疼死。还问一中的赵大少爷是不是‘赵半城’赵谦的独生子。

“怎么不是?”王灿道,“也只有他赵半城的儿子才配得上‘大少爷’这个外号。听说一中的新校区就是赵半城名下的公司承建的,没收一分钱,说当是捐建的。这手笔一般人可玩不出来!”

“那是!”钟山笑道,“咱们蓬城至少有半个都是他赵家的,岂会在乎这点?”

方奎见他俩聊到了赵半城头上,越发的急了,“师父,你到底帮不帮我呀?”

“你都说了我是你师父,我不帮你能说得过去吗?”

方奎大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谢谢你,师父!回头我一定让方玲好好谢谢你!”

“别笑得这么**,行不行?”王灿当然知道方奎所说的‘好好谢谢你’暗藏的玄机,不由得大皱着眉头。

不想刚答应了方奎,李云舒和薛真真相继打电话来了,要他赶紧去‘营救’方玲。一个个还都给他下达了死命令,说救不回方玲他也不用回来了。王灿算是明白了,今儿他若是不救方玲,就会成为四中的公敌。

“一个方玲至于重要成这样吗?操!”王灿不甘地骂道,心下很是愤愤不平。

方奎倍儿得意,还说这表明了方玲的人缘好。

**********

到一中时,王灿才发现李云舒、薛真真等人已经先来了,还有体育老师李茂。

薛真真抢先一步拉着王灿道:“你可算来了。快,还有10分钟就开始了!”

“不是……”王灿摆脱了薛真真,“总得告诉我,让我干嘛吧?”

“把玲儿救下来呀?!”薛真真急得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额上全是晶莹的细汗。

“救?”王灿苦笑道,“她又不是真有生命危险,我怎么去救?”

李云舒道:“就是让你阻止玲儿和赵灵益决斗!”

“决斗?”王灿的眼睛都瞪圆了,“一中难道是火星来的?还会允许学生决斗了?你们在说什么呀,我都不明白了!”

“当然不是真正拼命的决斗,是以‘友谊赛’的名义进行的决斗。明白吗?”李云舒显然也急了,语速空前的快,‘明白吗’三字带着强烈的质问和命令意味。

王灿耸着肩道:“不就是个友谊赛么,你们何必怕成这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云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拿王灿没有办法,“赵灵益可是全国青少年散打锦标赛冠军,玲儿的实力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怎么打?不是明摆着欺负她么?”

“那她自己还要来?”

“王灿!”李云舒的怒火腾腾地上来了,“你能不能别意气用事了?不管怎么说玲儿都是我们学校的人,而且这又不是正规的比赛,咱们就绝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王灿在沉默。

“我知道你和她有恩怨!”李云舒压制着怒火,还在尝试最后的努力,“但你能不能先把它抛到一边,把玲儿救下来再说!”

“我有两个问题!”王灿说。

李云舒见王灿开口了,眼里顿时闪现出希冀的光芒,“你说!”微蹙的眉宇也松展了开来。

“第一,不就是个‘友谊赛’么,学校都没阻止,你们着什么急?是不是如果我不去救方玲,她就会有什么好歹?”

“他们定下的赌注你不知道么?”

“那关我什么事?”王灿耸着肩道。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李云舒揍人的心都有了,可她还是强忍着问:“那第二呢?”

“第二,是你要我去救方玲,我就必须得去,对吗?”

“因为只有你才能救她……”李云舒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强横,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那你就不担心我?”

这回轮到李云舒沉默了。

薛真真却凑上来道:“王灿,你那么厉害,赵灵益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是吗?”王灿笑得有些勉强。他有多厉害自己最清楚。如果没有‘大力神’,他就是见光死,哪能风骚得起来?可眼下身体状况益发的不好,总感觉融合的进程会越来越艰难,而体质改善的进度明显落后于身体的需要,照之么下去,小命玩完是必然的。

他不想死,他想好好地活着!

他想复制出012,他想破解究级超能血清的秘密,从中找到打开重生之门的钥匙,他还想堂堂正正地对李云舒说上一句:我也喜欢你——如果生命出现意外,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这些苦衷他无法说出口,他也不想抗逆李云舒的意思,如果李云舒非得要他这样做,他会尽力一拼。

“如果你觉得……”

李云舒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灿就道,“你不要多想,我什么也没觉得。再说我已经答应过方二楞子会救下他妹妹的,只是担心这朵玫瑰不愿意领情!”

李云舒终于再次笑了出来,“她领不领情没关系,只要我领情就行!”

她的笑真的很纯净,很美,就像雨后的蓝天,澄澈,不带丝毫的杂质。能看到这样的笑容,王灿觉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了。

“行吧,那这档子破事我就接下了……”王灿长叹了一声,迈步踏上了一中体育馆的台阶。

赵灵益很会操作,把一场私人间的恩怨以学校间增进‘友谊’的名义合法化了。他在16岁时拿过全国青少年散打冠军,而方玲又是去年省运会跆拳道少年组亚军,他们之间的比斗被认为是合情合理的技能交流,根本不是被严令杜绝的‘打架斗殴’。至于私下里的流言蜚语,学校方面是不会去在意的,只要没有人告发,只要他们没有亲口承认,只要没有被逮着正着……随它去吧。

蓬城市有三所省重点中学,分别为蓬城一中、二中和芝江县中,其中犹以一中最好。一中之所以好,除了因为它有最好的师资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它有钱。

这年头,有钱能买来好设备,有钱能请来好老师,有钱能打通关系……反正有钱了,你又会经营,一切都会有的,更何况一中的底子本来就好。

蓬城共有12所中学,8所完全中学,4所高级中学,以一、二和四这三所中学的配套设施最为齐全。相比之下,一中因为财大气粗,建筑设施竟比新建的四中还要好上许多。就拿眼前这座体育馆来说,把二中和四中的加在一起都抵不了它一半大,最重要的是它配设了符合国际标准的大型武术擂台。

此时,不下四五百人围挤在武术训练馆中,热烈地期待着即将上演的对决。

看着一个个兴奋得双眼冒光,浑像着了魔似的学生,王灿满心都是荒谬。

首先,这是一场滑稽的对决:跆拳道和武术从不曾在正式的比赛中碰撞过,试问拿什么标准来评判胜负?

其次,赵灵益是全国青少年组散打锦标赛冠军,号称未来的‘散打王’;方玲是省运会跆拳道少年组亚军,黑带二段。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怎么保证公平?更何况赵灵益是男的,方玲是女的,虽然年岁相当,但男子天生就较女子强势,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第三……

算了,不去想了,就他妈这两点已经够让王灿恶心的了——虽然他极不待见方玲,甚至是杂着一些厌恶,但本着人类同情弱者的天性,他还是希望方玲能够逆势获胜。( )

【077 救美的英雄不想当呀(下)】

【077 救美的英雄不想当呀(下)】

一中有专门的拉拉队,清一色的美少女,水手制服,花枝招展地喊着武术队口号为赵灵益加油。再看四中这边,除了体育老师李茂外,便只有李云舒、薛真真、方奎和方玲几个要好的朋友,气势上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不过四中‘五朵金花’之名艳冠蓬城,一下子来了仨,着实把一中男生们的眼睛给晃得够惨。

方玲已经换了衣服,正在做准备工作。王灿走到她身边,负抱双手,却没有说话。不过他自有一股气场,纵然是天塌地陷也能将人的注意力抢过来。

“是你?”方玲很是意外,打量着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笑意的王灿,“你也来瞧热闹?”

“不瞧!”

“那你来干什么?”方玲冷哼道,“姑奶奶今儿可没空招呼你。想找揍请另约时候!”

“你哥,我那笨徒弟,非得求我来救你一命。哎,瞧着他眼泪鼻涕哭了一大把,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呀。”

“操!”方玲怒骂道,“干他毛事?!方奎,你给过我来!”

方奎屁颠颠地跑过来,喜滋滋地道:“姑奶奶,有啥吩咐?”

“你妹儿的……”方玲破口骂道,“谁让你喊他来的?你给我怎么弄来的就把他怎么给我弄走,不然……嘿嘿,别怪姑奶奶跟你不客气!”

这骂的还真特别呀……王灿撑不住哈哈笑道:“方二楞子,你有几个妹呢?”

兴许方玲骂习惯了,也没去想过这里面是不是藏着毛病。王灿一说,她脑子一转,顿时气得脸皮紫胀,指着王灿骂道:“你妹儿的,姑奶奶就这样骂了,怎么着嘛?来,来,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先来上一场,等姑奶奶搞翻了你,再去教训赵灵益!”

幸得王灿不够邪恶,不然定会从这番骂里体会出别样的文章。

“行了!”王灿吃吃地笑道,“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别在一中的面前叫嚣,让人瞧笑话。”

方奎也趁机说:“是啊,姑奶奶,内部问题回去再解决,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候!”

方玲说:“那你给我站远点,别来碍眼,小心影响到我发挥!”

王灿仿佛没有听到,还问:“掂量过了吗,有多少胜算?”

“操,当然是十成!”

“十成……”王灿笑道,“是败算吧!”

“你他妈什么意思?”方玲又恼了,一把拎住了王灿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存心来气姑奶奶是吧?”

“放开!”王灿说。

方玲没放,反而拧得更紧。王灿搭住方玲的脉腕,微微用力一按,方玲就感到一股灼热的电流瞬息间传遍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似的,当即就瘫软了下去。幸得方奎见机得快,托着腰身扶住了,这才没倒在地上。

方奎见方玲满脸满眼的惊恐,也骇得不轻,忙问道:“方玲,你怎么了?”又问,“师父,方玲她怎么了?”

其实方玲也没怎么着,只不过王灿捏了一下她的脉门,阻断了运行的气机,这才浑身瘫软,别说是动手,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瞧着方玲的狼狈,王灿突然想到了针灸在基因工程上的应用。

众所周知,针灸是治病疗疾的,可在基因工程上,它却有着令人惊异的神奇妙用——激发潜能——通过对经络的刺激,它能够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生命体的潜能,从而促进超能血清的融合,或是重新激活免疫系统的防御能力。最重要的是它不像激素药物,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只可惜既深谙针灸之术,又对基因工程有着丰富研究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所以这项技术虽然神奇,但一直没能大规模普及开来。

有趣的是王灿才融合完成的遗传信号库里正好记录有这种方法。在犹豫着要不要在方玲身上一试的同时,他陡地想到了那天在方仲信的工作室里,安玄贞给他下针前说的那句话:我再给你扎一通针,有助于激发你的潜能。

当时他就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好好的为什么要激发潜能呢?

如今想来,不免更加疑惑:难道安玄贞已经看出他被注射了超能血清?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王灿也知道现在不是犯疑惑的时候,狠狠地拍了脑门几掌,使了个眼色让方奎走开,托手扶住方玲道:“我有办法让你稳赢赵灵益,想不想试试?”

“当真?”方玲的力量突然又回来了,紧紧地抓住王灿道,“你不是耍我吧?”

王灿轻笑道:“看样子你也知道自己不是赵灵益的对手!”

“知道什么叫亮剑精神吗?”方玲充满挑衅地说。

“越亮越贱吧?操!”王灿不屑地骂了句就说,“要想赢就得听我的!”

“你保证我一定就赢得了?”方玲实在不太敢相信王灿。

此时两人站得很近,几乎是贴面而立。围观者都很好奇:这两人在干嘛呢?有人问王灿是不是方玲的男朋友。还有人觉得王灿亵渎了他们心中的女神,都高声辱骂了起来。

“只要你听话,今晚的胜利就是属于你的!”王灿贴着方玲的耳边说。

方玲再一次感到浑身酸软,与刚才不同的是力量还在,但体内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又酥又麻,满心里都是无法言喻的躁动,像火一样迅速烧身全身滚烫。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反而,反而还很期待,还隐藏着一种不敢去想像和面对的渴望。

“怎么,不愿意?”王灿见方玲愣怔着不语,脸红得像熟透的龙虾,便以为她又被激怒了,正想骂上几句,就见方玲羞涩地低下了头,蚊蝇般轻声道:“好,我,我……听你的!”

哟嗬,这丫头怎么了地?

“那我就开始动手了!”说着,王灿一手握住方玲的腰身,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拇指伸出,在方玲背上的穴位点按了起来。

操呀,这是不是太亲热了些?而且还是在大厅广众之下?!

李茂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就要上来阻止,却被李云舒拦住说:“李老师放心,王灿有办法的!”其实她心里何尝不酸酸的呢?好在最擅控制情绪,这才没有带到脸上来。

可薛真真就不一样了,拉下了脸,嘟起了小嘴,气呼呼地跺着脚嗔道:“王灿搞什么呀,这时候还有心吃玲儿豆腐。太不像话了!”

方奎虽然一直想给王灿和方玲牵线,可瞧着这一幕还是觉得满心不自在,讪讪地道:“那个,嗯,其实应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若搂着方玲的人不是王灿,他早扑上去拼命了:妈的,我方二楞子的妹妹也敢搞?活得不耐烦了吧!

一中的男生们真的怒了,有人甚至将手里的饮料瓶子朝王灿砸了过来,骂出来的话也就更难听了。

方玲乍被王灿搂住,顷时就慌了,本想挣脱的,可哪里使得上半点力气?更奇妙的是心下非但不觉得愤怒,反而还涌起一股子甜蜜。若不是众目睽睽,她真想就此倚在王灿怀里才好。

这时,今晚的男主角赵灵益出场了。

他的身量顶多175cm,结实但不壮实,脸蛋并不帅气,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子勃勃的英武,配上略显黝黑的皮肤,使得他看上去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身为蓬城首富之子,一中的‘大少爷’,在他身上非但看不到半点的奶油气和纨绔气,反而还让人觉得他打小就饱经苦难,有着常人没有的质朴和憨实。

跳上擂台之后,赵灵益淡淡地回应了雷动般的欢呼,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搂住方玲纤腰的王灿身上——轩朗的剑眉微微剔动,森然的怒意从深邃眼眸里激闪而过,旋就恢复了淡然。

王灿自然能感觉到来自赵灵益身上的杀气,他抬头迎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目光的注视,淡淡地一笑,便又继续为方玲点按穴位。

方玲最初并不知道王灿在干什么,但她心里觉得很欢喜,很喜欢这样,不愿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随着点按的穴位越来越多,她发现体内有几好股热气在蹿行,所过这处觉得有些麻胀、有些酸痛,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从未曾有过的力量感。

这是……方玲想不出是什么名堂,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分钟,裁判问方玲有没有准备好。王灿却答道:“马上就好!”说完之后,又在方玲的灵台穴上摁揉了九圈,这才长舒口气道,“行了。去吧!”

方玲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既惊且喜,又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灿略显得有些疲惫,抬手擦掉额上的细汗,笑指着擂台道:“去吧,把这丫的装b男给踹翻给我瞧瞧!”

方玲甩了个漂亮的侧踢,嘿嘿地道:“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攀住绳栏,如白鹤般腾空而起,旋转360度后,稳稳地落在了赵灵益面前。

赵灵益眼里闪过一道异芒,阻止了宣布规则的裁判,笑对方玲道:“方玲,既然你已经踏上这座擂台了,就认可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对吧?”

方玲怒道:“废话少说,来吧!”

【078 友谊赛(上)】

【078 友谊赛(上)】

赵灵益却一点也不着急,摇头道:“慢来,慢来,一定要说清楚才行。不然毫无目的的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不是友谊赛么?不是交流武技么?难道你还想怎样?”

“那些不过是说辞!”赵灵益耸着肩道,“我的目的你最清楚。”

“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直缠着你,缠到你答应为止!”

“是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不待裁判宣布开始,方玲就率先发起了进攻。

一如她的外号,方玲的性子如烈火一般,轰轰烈烈,要么烧毁目标,要么焚尽自己,绝不留余地。她的攻势一旦发动,除非被制住要害,不然绝不会停止。没在她手下吃过苦头是不知道她的厉害,吃过苦头的都绝不敢再招惹。

赵灵益自恃能耐,既不将跆拳道瞧在眼里,更没拿省运会的名次当回事,满以为他这个全国冠军要拿下方玲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可待方玲的攻势一发动,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跆拳道或许是没什么了不起,但融合了中国武术的跆拳道就有点非比寻常了,更何况还是与少林、武当等派齐名的青城派拳术,那就与赵灵益所熟知的跆拳道是两码事了。

十几个回合下来,赵灵益竟然连还手之机都没有,这让从来没有五合之敌的赵大少爷脸皮有些挂不住了。奈何方玲的攻势越来越猛,力量也越来越强,每招架一次,便感到筋骨生疼,照这么挨下去,怕是要不了三五十回合就得趴下。

操,难道要阴沟里翻船?

赵灵益这才知道小瞧了方玲,奈何先机已失,要扳回来怕是不容易了。

李茂瞧着方玲的攻势大异于以往,既惊喜又纳闷。明年省运会就在蓬城举行,若是方玲还能有这样的表现,绝对能拿下少年组的冠军,获得全运会的门票。那样一来,不但他这个指导老师功成名就,学校更能获得难以估量的荣誉收益。眼见方玲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他兴奋得是连连叫好。

方奎虽不如李茂那般忘情,但也很激动,一边比划着方玲的招式,一边低声叫着该这样出手,该那样出手……

薛真真死死地抱住李云舒的臂膀,紧张地问道:“舒儿,玲儿能赢吗?”

李云舒却不无担忧地道:“这个……不好说!”

“不好说?”薛真真不解地道,“为什么呀?”

李云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道:“一会儿你就知道……玲儿,小心呀!”即便她提醒及时,方玲还是被赵灵益突然暴起的一拳给中了肩膀,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好……”沉寂了这许久,欢呼声山崩海啸般响了起来。

方玲翻身跃起,揉了揉痛得钻心的肩膀,猛一咬牙,又发起了狂风暴雨式的攻击。不料赵灵益稳住了阵脚,应付起来便游刃有余,反击也是极为刁钻犀利,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她有着极深厚的武学根底,怕是难以讨到好去。她占不到优势,赵灵益一时间也拿她不下,便成了个相持之局。

这样的打法最没意思,不单打斗者累,围观者也乏味。五分钟后,李茂叫了暂停。他对方玲说,这样不对,那样不对,该怎样怎样才能化解赵灵益的攻势,达到以守为攻的目的。

方玲最不耐烦的就是防守反击,可又不好反驳李茂,就扭头问王灿:“王灿,你看出他的破绽了么?”

王灿捏着下巴,目光阴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似没有听到方玲的问话。直到方玲问了第二遍,他才啊了一声道:“看来我们都小瞧了大少爷,今天你们怕是分不出个胜负来了!”

“哦?”方玲略显得有些失望。

李茂却说:“就算是打平也很不错。至少咱们熟悉了他的打法!”

王灿很想说熟练打法有毛用,赵灵益是散打,方玲是跆拳道,永远不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对彼此的发展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浪费时间。但他又对赵灵益很好奇,先前那一记突然暴发竟让他感觉到了丝丝的威胁,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瞬间就闪现出一组数值:攻击指数e级,综合实力评定二星。

hgpc下属超异能力评估中心(sac)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将变异人的综合实力划分为九个等级,分别是一星到九星。一星为初级,九星为究级。但综合实力并不代表破坏能力,所以sac又制订了《攻击指数参考表》,将攻击能力也划分为十个等级,分别是g、f、e、d、c、b、a、s、ss和sss。

不过攻击能力并不与综合实力对等,有些变异人攻击能力奇高,甚至达到了c级以上,但综合评定连三星都达不到;有些综合评定达到了六星,攻击力指数却只有f级。

比如曾任hgpc主席15年之久的埃尔克森.福劳德,综合评定等级为七星,但攻击力指数只有e级。而曾短暂担任过sac主任一职的,有着‘陨落星辰’之称的织田芳华综合实力评定为四星,但攻击力指数却高达a级。

变异人实力等级的划分王灿没多少兴趣去研究,他只是奇怪这组数值怎么会出现在脑海中。“难道赵灵益是变异人?”可惜刚才那一拳出得实在太快,太让人猝不及防,他也没能分辨清楚赵灵益是不是使用了超异能力。

若要试出赵灵益到底是不是变异人,唯有让方玲继续跟他打下去。可如果他是变异人,那方玲的处境就极其危险。

变异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可控因素,他们的潜在实力极其强大,其威胁甚至超过了核武器。各国政府、各大商业机构之所以不惜成本地投入超能血清研究,便是想人为制造出强大的变异人来。

是打,还是不打呢?

王灿犹豫不下。

“先前你不是说保证能赢吗?现在又说怕是分不出胜负来。嘿嘿,看来你也就那点本事!”说完,方玲就向裁判示意继续下一回合的比赛。

见她重新站上了擂台,一中的男生们都高呼起了‘烈焰玫瑰’,为她助威加油。

【079 友谊赛(下)】

【079 友谊赛(下)】

赵灵益翻上台来,笑对方玲说:“看来我小瞧了你,有青城派武术的底子,你的跆拳道果然非比寻常。[就爱读书]”

“怕了就认输,哪来那么多废话?”

“认输?”赵灵益似冷笑非冷笑地道,“这俩字我还不知道怎么写。来吧,我再让你三回合!”

“姑奶奶才不要你让呢!”方玲娇叱一声,旋风似地攻了上去。

赵灵益果然让了她三回合,第四合回上,他脸色突变,眼里闪过一道让人不易觉得的金黄光芒,稳稳地接住了方玲足以开山裂石的连踢,身子连颤都不曾颤一下。 [棉花糖]

“好!”全场响起了海啸似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方玲颇有些意外,刚要变招,便见赵灵益脸上绽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变拳为掌,朝着她肋下削去。劲风凛凛,竟手持了一把利刃,纵是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也让她感到锋锐的寒意侵体砭肤。

“操,果然是变异人。麻烦大了……”王灿感到霎时间增强了数倍的凌厉气场,便知赵灵益动用了超异能力,方玲是断难接得住的。他也无暇去多想,抓起桌上的饮料瓶朝着赵灵益面门掷去,攀住围绳纵身扑上擂台,探手朝方玲背心抓了去。

赵灵益乍见有有异物袭来,侧头一偏,手上招式略微一顿。也就是这一顷霎的功夫,王灿扣住方玲的背心将她拉了回去。赵灵益反击落空,但嗤的一声轻响,掌锋仍将方玲的袍服划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雪一样的肌肤裸露了出来,旋就泛起了刀切似的红痕。

王灿这一下兔起鹘落,快若闪电,几乎没人看清他是怎么上台的。见他护住了方玲,莫不觉得‘这人怎么像幽灵一样就突然出现了呢?’,满心都是惊怵和纳闷。

赵灵益错愕非常,哪会料到从不曾失手的绝地反击竟然落空了呢?一时间心下涌起老大的挫败之感,沮丧之极。

“**的,你是要玩命吧?对个女生下手都这么狠!”王灿将方玲护在身后,对裁判的质询视若放屁,攀住角柱跳将起来,照着赵灵益的胸前便是一气连踢。幸得赵灵益反应及时,挥臂格挡住了,只得得噼噼叭叭的声音如爆豆般响起,每响一下赵灵益的身子便会颤上一颤,脸色也会白不上几分。王灿一气踢了64脚,竟未能突破赵灵益的防御,可见他确有真本事,绝非仗着家财邀买虚名的纨绔子弟。

“好,果然有点门道,不愧是青少年组的全国散打冠军!”王灿立定站住,先是冲赵灵益竖起大拇指点,然后将手指翻转向下,鄙夷地朝着赵灵益脚下狠啐了一口,骂道,“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生,他妈的什么玩意儿?操!”

“你是谁?”赵灵益双臂肿胀,颤抖不止,已然不听使。神情虽然愤怒,但语气里却透出了惊恐的意味。王灿如鬼影般的64脚不但重创了他的身体,也击垮了他的信心,深知若不是王灿刻意留情,只消脚上力道重上几分,便能将他废了。可他委实不敢,也不愿相信小小的蓬城竟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物存在。

“你他妈管我是谁?”王灿怒骂道,“有能力很了不起吗?去你妈的蛋!”华丽的中指再次甩了出去。不但赏给了赵灵益,还朝着围观的一中全体同学比划了。霎时间全场哗然,纷纷质问这小子是谁,竟敢来踢一中的场子。

赵灵益虽然气得想发狂,但却控制着没有出手,他咬牙切齿地道:“能和我交手的都不是无名之辈,既然来了,还请留下名号!”过度用力之下,脸颊都变了形,浑如索命厉鬼般狰狞。

“你也配知道?”王灿嘿嘿地冷笑了两声,懒得再搭理他,回身问吓得花容失色的方玲有没有事。

方玲捂着肋下,眉头紧皱,半晌才道:“好疼呀……”

王灿点头道:“被气劲伤了皮肉,是要疼上一阵子,不过没什么大碍的!”

“你说什么?”赵灵益听王灿一口道出‘气劲’,真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王灿上前两步,在赵灵益的耳畔轻声道:“变异人很了不起吗?别他妈在王爷爷面前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告诉你,就像这样的货色,老子要搞死你连手也不需要动。信不信?”

赵灵益浑像被雷劈了,彻底地蔫了。

王灿哼哼了两声,这才扶着方玲下了擂台,还不忘高声骂道:“操,一中他妈的也够无耻了,摆下擂台坑一个女生,世上还有比你们更不要脸的吗?”

李茂去和一中老师交涉,反被对方质问他们怎么会有人在比赛过程上冲上台去,这不是故意破坏比赛么?闹得是很不开心。

尽管有人辩解说这是场友谊赛,根本不存在谁欺负谁;尽管有人说擂台有风险,受伤是再所难免的;尽管有人说是方玲不守规则在先,赵灵益不得不予以反击……但还是有不少人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甚至不能叫比赛,纯粹是赵大少爷仗着实力,假借学校之名发泄私愤,实在令人不齿得很。

有人实在偏爱赵大少爷,说就算他做得有点过分也是我们的人,得支持他。更何况四中也没什么能人,他们最能打的‘烈焰玫瑰’还真是朵‘玫瑰’,中看不中用罢了。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怎么就没有能人了?一直保护方玲的那小子不是能人么?大少爷都拿人家没办法!”

“屁!那是大少爷不屑跟他动手……”

“你才是屁呢。没见大少爷挨了他那么多脚,连手都没机会还么?”

“我操,你到底是一中的人还是四中的?想当叛徒,是吧?”

“公道自在人心。不能因为我们是一中的人就助纣为虐。”

一场讨论立马就演变成不止一场的肢体冲突,若不是都被及时劝阻了,一中今晚不知得有多热闹呢。

不管怎么说,轰轰烈烈的友谊赛在疯了似的对骂中划上了句号,但却为未来的冲突埋下了祸根。

【080 治伤】

【080 治伤】

方玲伤得不重,但也不也轻,肋下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连走路的姿势都不能维持。( 棉花糖)没办法,王灿只得抱起她来冲上了校巴。

方奎这回是真吓着了,疯牛似地抢在前面开路,一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架式。

上车之后,王灿将方玲放座椅里,就问有没有冰袋什么的。方奎语带哭腔地道:“师父,你一定要救救方玲,她不能有事……”

方玲强忍着疼痛骂道:“姑奶奶还没死呢,你号哪家子的丧呀!”

王灿也骂道:“哭个屁,快去买瓶冰冻的矿泉水来!”

这都快11月了,哪有冰冻矿泉水卖?好在方奎还算有脑子,买了几十个雪糕,又找老板要了几个食品包装袋,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没冰冻矿泉水,只有这个!”

“有总比没好!”

李云舒见王灿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不免也有些紧张,问道:“怎么,玲儿伤得很重?”

“反正轻不了!”王灿塞过一只雪糕,要方玲敷在肋下。不想方玲肩膀疼痛,完不成动作,薛真真就说她来。

王灿说:“肋下的没什么大不了,顶多疼一下,肩膀上的估计有些麻烦!”说着,揭开方玲的袍服一瞧,果然已经肿了。

方玲忙一扭身,怒道:“你干什么?”

王灿还没解释,李云舒就道:“玲儿,别闹,王灿是在瞧你的伤势!”

方玲不甘地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了一旁。

王灿也哼哼道:“就你这身板,二两肉都没有,送给老子瞧都没兴趣!”

李云舒喝斥道:“王灿,闭嘴。”又让围过来的同学都退后些,毕竟方玲的袍服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穿。

解开袍服,露出了肩膀,已然肿得像熟透的水蜜桃。薛真真惊呼道:“怎么会成这样了?”

王灿嘿嘿地道:“那小子一拳少说也有三五百斤力量,怎么会不伤成这样?”在红肿的区域按揉了两下,就皱着眉头骂道,“操,伤着骨头了!”

“那要去医院吗?”李云舒忐忑地道。

“去个毛的医院。他们方家老爷子是外科圣手,这点伤虽然麻烦,估计在他手里算不得什么!”

不想王灿的话声才落,方奎方玲兄妹便惊呼道:“不能让爷爷知道!”

“啊?”王灿有些诧异,“为嘛呀?”

“要是老爷子知道了,不知得有怎样一番教训好挨呢。”这是方奎的解释。方玲也说,“更得要的是爷爷知道了爸妈也会知道,我,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说着,眼眶就泛起了潮红。

王灿苦笑道:“这他妈不是难为我么?总得给你找个地方治伤呀!”

“要不去我家吧,反正我那地方大,也没大人在家!”

方玲点头,王灿只得说:“行吧,那就去你家!”

校巴启动后,方奎忧忡地问王灿:“师父,方玲她……”见他欲言又止,王灿不耐烦地道,“有屁不放!”他唉地叹了一声,轻声问道,“她那个……不会有什么大碍吧,我是说练武方面?”

“应该不会有影响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方奎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这就好,这就好……”

**********

车到了李家,王灿就打发方奎赶紧回家去拿一套针灸的工具来。方玲惊奇地问:“你会针灸?”

“跟你家老爷子这么些天了,多少学到点!”

薛真真笑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没有王灿不会的?”

“那是,我全能的!”王灿得意地笑道。

到了客厅里坐下,李云舒问方玲要不要换衣服,方玲却看着王灿。王灿奇道:“你看我干什么?”

“你不是医生么,换不换当然要你说了算呀?”方玲气呼呼地道。

“操!”王灿笑骂道,“爱换不换,反正该看的都看了!”

方玲怒道:“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我就他妈欠揍,有本事你来揍呀?”

“王灿!”李云舒寒着脸道,“你要干嘛呢?”

薛真真绷着脸紧盯王灿道:“这个人好像疯了,最近老爱胡说八道。”

王灿只得举手投降,承认自己满嘴柴胡。

说起赵灵益,薛真真满脸的鄙夷,“……亏他还是全国青少年散打锦标赛的冠军呢,本以为有多高的素质,原来跟别的富二代没什么两样。我瞧不起他!”

“你瞧不起他也不会掉块肉!”王灿翻着白眼道。

“王灿,你什么意思?”薛真真气呼呼地道,“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抓地靠枕向王灿扔了去,见没扔着,就起身过去要拧王灿的嘴,却被王灿挠中肋下痒处,滚在沙发上笑作一团。李云舒横了王灿一眼,冷笑道:“玲儿受了伤,你俩在那边高兴,叫什么事?”又质问道,“王灿,你不是说保证玲儿能赢么?弄成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王灿何尝看不出李云舒有些吃味了?想笑,又怕伤到她自尊,僵在那里笑不出。再一想到赵灵益竟然是变异人,惊异之余不免也觉得不解。暗道:“hgpc对变异人有着严格的管理规范,禁止他们对普通人使用超能异力。赵灵益既是变异人,不可能不知道hgpc的禁令,难道他是仗着没人瞧得出来,所以就敢横行无忌吗?”

李云舒见王灿绷着脸不语,便以为语气过重刺着了他,颇觉歉然,柔声道:“其实我也不是怪你……”话没说完,王灿就嘿嘿地冷笑道,“是啊,方玲皮娇肉贵,受不得半点伤害。我他妈就是贱人贱骨头,死了也活该!”虽然脸寒得像结了冰,但心下却甚是悲怆,暗笑道,“说什么喜欢我,其实还是把她的朋友看得远比我重要。哼,哼哼……想来我若是死了,她顶多流几滴泪也就把我给忘到脑后了吧?”越想越是难受,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堪堪就要滚出来,他只得将脸扭到一旁,装作看外面的风景来掩饰。

不想这样正好让李云舒瞧见他满眶的泪水,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浑身一震,暗忖道:“我不过就是随便一说,他怎么就伤心成这样了?啊,是了,他的身体,他也是有心无力。我把话说得这般的重,又置他于何地?”想着王灿有苦难言,一时又悔又气,竟也哭了。

方玲瞧着他俩这般,反倒觉得愧疚难安,笑道:“舒儿,我都是自找的。本来就不如赵灵益,还要任性逞强,受伤了也是活该,你怎么能怨王灿呢?”又说,“王灿,你别生舒儿的气,要怪就怪我吧!”

还是薛真真聪明过人,一眼就瞧出他俩绝非为了几句话而斗气,仔细地将才的情形回想了一遍,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了脑海中,“难道,难道舒儿她……不,这怎么可能呢?”骇得呆住了。

偌大的客厅,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方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明白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烦躁地叫道:“拜托,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呀……”想伸手抱头,不料胳膊一抬就牵动了伤势,痛得哎哟地叫了起来。

李云舒忙问怎么回事,薛真真抢上来怨她不该动作太大,王灿却哈哈大笑,说活该她吃苦头。

**********

一通针扎完,方玲肩膀上的肿胀已经退了下去,但还能见明显的淤青。王灿说不用去管,过几天就散了。还要方玲半个月里不要做剧烈运动,不然会影响恢复,搞不好会留下一辈子的后患。

方奎问用不用上夹板、打石膏,王灿就骂道:“我看你的脑袋才要上夹板、打石膏。亏得方老爷子还是外科权威,却养了你这么一个笨得拉牛屎的孙子。”

方奎理直气壮地道:“我又不学医!”

“自古医武不分家,你不知道呀?”

方奎抓着耳朵,讪讪地道:“这个,这个……”

“滚!”王灿抬脚将方奎踹出了房间,又对李云舒和薛真真道,“行了,你们也别担心了,让她好好地休息上一晚,明天一准儿活蹦乱跳的。只要不跟人打架,啥事也不会有!”

薛真真抚着方玲的脸颊,温柔地安慰了一番,这才走了。李云舒没多余的话,只说要什么、想吃什么就跟她说,也走了。王灿将银针收拾起来,正要离开,方玲就叫住他道:“我有话跟你说!”

“要是道谢就省了,对你哥说去吧。”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承你的情,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王灿转身就走,方玲再叫住道:“我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怕姑奶奶吃了你么?”

“别说,我还真怕。”王灿倚在门边笑道,“咱俩可不止一次亲密接触了,万一你要有啥想法,我可不就得惨了?!”

方玲气往上涌,怒道:“什么叫你惨了?难道姑奶奶我配不上你吗?”

王灿比量着自己的身高笑道:“我这么矮,你那么高,怎么匹配?亲个嘴什么的我都还得搭板凳,多扫脸呀!还有,你那么瘦,除了胸和屁股浑身没二两肉,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要天天搂着你,我还不得难受死?还有……”

“你去死!”方玲抓起枕头朝王灿砸了过来,恨恨地道,“本来姑奶奶想跟你认……和解的,你既然这么不识趣,行呀,等姑奶奶好了,非得跟你来场生死决斗!”

【081 这是我的初吻,你要珍惜!】

【081 这是我的初吻,你要珍惜!】

方玲本是想向王灿认输的,毕竟擂台上的一幕她看得太真切了。赵灵益实力远胜于她,而王灿似乎更胜赵灵益一筹,如此一比较,她岂非连做王灿对手的资格都没有?虽然她蛮横,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更何况王灿还救了她,又为她治伤,表面上虽说是看在方奎的份上,但她不能像榆木疙瘩那样无动于衷,总得说上几句话不是?岂料王灿竟然这般羞辱于她,若不是怕影响到伤势的恢复,恨不得现在就和王灿大打一场。

出了门去,薛真真嗔着王灿道:“你怎么能那样对玲儿说?她是身材高挑了点,可配你绰绰有余了!”

王灿翻着白眼道:“就是太有余,所以我才消受不起。得嘞,不就是开玩笑么?你们还当真了?”瞧了下时间,拍着脑门道,“都快九点了,我还得赶回家吃药,不跟你们多说了!”

薛真真说:“那好,我们一起走吧!”

李云舒忙道:“真真,你别忙,我叫刘叔开车送你吧。我们这一带比较偏僻,万一有个意外呢?”

“不用了,舒儿,有王灿呢!”薛真真笑道。

李云舒轻声哼道,“你可别拿他当神仙,万一犯起病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薛真真犹豫了片刻,就说:“好吧,那谢谢你了。不过王灿怎么办?”

“他么?长得又矮,浑身又没二两肉,你还担心有人劫他色不成?”

王灿骂道:“操,我不过就开句玩笑,还都把我记恨上了?”见李云舒去安排刘畅送薛真真,心下愤愤地道:“事情做了这么多反而还没讨了一句好?!哼,你要小气也由得你,反正我是没错,爱怎样便怎么样吧!”拎起书包,闷闷地走了。

刚到大门外,刘畅载着薛真真也出来了。 [棉花糖]薛真真问要不要带他一段,他说不用,适量运动一下更有益健康。薛真真与他回家的方向正好相反,无法同行,只得叮嘱他路上小心。他却笑着说:“放心吧,这年头没人劫男色的!”薛真真没好色地白了他一眼,趴在后窗上担忧地望着他,在茫茫的夜色中渐行渐远了。

王灿刚走到江边,正想收拾起心情好好地欣赏一下夜色中的芝江时,一辆红色奥迪a8从后面驶了上来,在他前方数米处停了下来。车窗降下,李云舒探出头来喊道:“上车!”副驾驶的门应声弹了开来。

王灿既惊且喜,坐上副驾驶位,系好了安全带,这才笑问道:“你玩什么呢?”

李云舒将车子发动了,俏皮地白了他一眼,“我可舍不得某人走路回家。”

王灿心下一荡,一股火热迅速漫延了开来,“你……可别这么说,我禁受不起。”

“哼,你怎么会禁受不起?天下还有你王超人禁受不起的事?”

“哟,怎么了,这是?”听着李云舒话里的揶揄之味,王灿纳闷地道,“我觉得没惹着你吧?说实话,我对方玲实在没什么好感,那丫头……算了,不说她,免得你一会儿又生气!”

“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小气?”

“以前不是,以后可未必!”

“我知道,先前我说你的那些话你往心里去了。”

“既然你都这么坦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不错,我是往心里去了。也不想想,为了救方玲,我得冒多大的风险,结果呢,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想想都让人心寒!”

“我怎么没领你情了?可你就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为你没有保证玲儿的周全而生你的气。”

“那你是为什么?”王灿满心的纳闷。

李云舒冷哼道:“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个屁呀!”王灿骂道,“我他妈就是啥也不清楚,被你像面团一样揉来捏去!”

“那我就直说了。 [棉花糖]你和真真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了?”

王灿一口气没呼出来,全呛在肺里,咳了老半晌才喘顺。“我说,你,你成天满脑子里想什么呢?你怎么不怀疑我和方二楞子搞基呢?”

“这我不担心,我知道你直的!”李云舒忍俊不禁,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连什么是直的、弯的都知道,看来你也不像表面那么纯洁嘛!”王灿不无讽刺地冷笑道。

“谁告诉你我纯洁了?或者是我装纯洁了?”

“这个,倒没有……”王灿讪讪地道。

“那不就结了。我都18岁零5个月了,难道连什么是直的、弯的都不该知道?你什么逻辑呀!”

“行,行,我错了!”王灿可不想跟李云舒争辩,“那你怎么怀疑到我和薛大妹妹头上来了?”

“……”李云舒幽怨地瞥了王灿一眼,欲言又止。王灿瞧着这眼神有些不对劲,又催道,“说呀,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感觉,行不行?”李云舒道,“女生的感觉总是特别的敏锐和准确。”

“你是感觉我喜欢她了?”

“这倒没有……”

“呃……你感觉到她……她喜欢我??”王灿见李云舒点头了,惊得差点蹦了起来,“你没搞错吧?薛大妹妹喜欢我?”

“别告诉我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李云舒故作愤怒地道。

“我……”王灿其实对薛真真有一点点想法的,但那只是偶尔涌起的、朦胧的、单纯的暧昧之思,与对李云舒清晰的、刻骨铭心的、恒久不灭的爱慕是完全不同的。但这种想法只能藏在心理,不能当着李云舒的面承认,不然天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算了,这事我没法跟你说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李云舒的心情似乎很好,纵然话语间透出淡淡的酸味,但并没有动怒或是伤心,眼里反而还满是笑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存心激我是吧?”王灿被逼到死角,气得笑了起来,“我偏不告诉你,让你去乱想,让你去吃醋……”言罢靠在椅背上哈哈地笑个不停。

“很好笑吗?”李云舒气呼呼地问。

“能不好笑吗?咱们四中的全民女神,‘天山雪莲’李云舒同学竟为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华没才华、要家世没家世的超级大学渣吃醋?告诉我,这不是狗血的偶像剧情节吧?”

“吃醋表示在乎,懂吗?”

在乎?

王灿心下霎时涌起无尽的感动,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李云舒见他神情僵板,眼里虽然含着泪花,但又蕴满了喜悦,嘴唇时启时合,却始终不发一言。最终这一切都化作了满脸的悲苦,在一叹之后便又恢复了素常的淡然。她心下一颤,已然猜到了王灿在想什么,“我知道,”她凄然一笑,幽幽地道,“你又想起了那些事情,它使得你不敢面对我,对不对?”

王灿默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王灿,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王灿还是没有说话。

“这世上再没有比生命更重要、更宝贵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一定是你觉得你的病无法治愈,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你才不肯,也不敢面对我。是不是这样?”

王灿闭上了眼睛,长声叹息,神情说不出的凄苦。

李云舒将车刹在了路边,静静地看着王灿,柔声道:“王灿,你能看着我吗?”

“我不敢……”王灿颤声道,“我,我怕把持不住。”

“你不用把持!”李云舒试着扳过王灿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却没能做到。“你的病不是绝症,它可以治好,明白吗?”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王灿睁开了眼,但眼神冷厉得让李云舒心寒。他推开李云舒的手,淡淡地笑道,“我说过,你要给我时间,这才多久功夫,你都忘了吗?”

李云舒这才意识到,王灿的坚韧根本不是她能够动摇的,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动摇得了。霎时间,她的心底涌起强烈的绝望和悲痛,真想质问王灿:到底是什么让你竟然将我对你的爱也熟视无睹?你为什么要这样?

李云舒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哭了。王灿摸出纸巾递给了她,还笑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一半,我不想今天接受你,只来得及幸福一晚上,明天就……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么多。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会把你一都告诉你的。我保证!”

李云舒当然明白王灿要说什么:怕她早上醒来后就得知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对于她来说,这世上确实再没有比这更可怕、更绝望、更令人痛苦的了。可……可他又知道王灿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动摇,她也不能,所以她收住了眼泪,握住王灿的手道:“那你告诉我还得等多久?”

“最多两个月,行吗?”

“好,我就再等两个月!”李云舒毅然地道,“两个月之后不论情况怎样,你都得把一切告诉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李云舒突地撑起身来,在王灿的脸上轻轻一吻,嫣然一笑,这才发动了车子,继续朝着瓦房村而去。

王灿哭笑不得,捂着发烫的脸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我的初吻,”李云舒浅咬着嘴唇道,“你要珍惜它。好吗?”

“我……”王灿不敢再看李云舒,拼尽全力地道,“我努力,我一定会努力的!”他近乎呐感似地说道。

【082 班长姐姐(上)】

【082 班长姐姐(上)】

10月份的月考安排在最后一天。这天是星期四,考完之后,高一和高二再上一天的课,就会迎来一个月才有一次的双假,也称为月假。这对于假期从来是以小时,而不是天计算的高中学生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期待。

这天中午吃饭时,大头对王灿说:“阿灿,月考之后又是期中考试,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不相信我是吧?”王灿哼道,“信不信我这次逆袭李云舒给你看?”

方奎说:“信,我肯定是信的。师父,你一定能!”

大头嘿嘿地道:“你先逆袭了我再说吧。”

“你?”王灿翻着白眼道,“就你那水平,也好意思让人逆袭?赶紧一边凉快去吧!”

大头也不生气,笑道:“我说阿灿,以前你虽爱说大话但没现在这般不靠谱,自打上个月出院以后,你活像变了个人似的……”说到这里,他像想到了什么诡秘之事似的,怵然动容,然后压低声音道,“阿灿,老实说,你是不是……”

方奎也被大头的情绪给带动了,凑上来低声问:“是什么?”

“是不是被什么穿越附体了?”

王灿一口饭喷了出来,骂道:“操,你俩还能更荒谬点吗?穿越,还附体?尼玛呀,人呐!”

“那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跟超人似的?”大头一边清理着衣服上的饭汤饭水,一边问道,“咱俩打从娘俩里就一起了,18年呐,你肚里有多少货我还不清楚?若说我忽拉拉一下子变得跟你现在这样,你就不怀疑?”

王灿反驳道:“那些两岁就能解微积分,12岁就能黑掉cia的奇葩,你怎么不去怀疑?”

“人家是天才……”

“天你妹,老子就不能是天才?只不过我这个天才觉醒了比较晚了些!”

“有这样的事?”大头惊奇地瞧着王灿,“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去。”王灿搁下了筷子,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一桌的谈话,就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当时在医院醒来之后,我发现脑子里好像打开了一扇门,看到的、想到的东西都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快说呀?”两人见他突然顿住不语,都心急上火地催促了起来。 [棉花糖]

王灿见吊足了他们胃口,方才笑问道:“真想知道?”

“真想!”俩人像足了饿慌了见着肉骨头的野狗,四只眼睛里全都在冒着绿光。

“我要是不说呢?”王灿嘿嘿地道。

大头率先蹿起来按住王灿,恶狠狠地道:“你要是敢不说,可别怪我跟你玩命!”方奎也从另一边钳住了王灿,怒道,“师父,你要是不说,可怪我以下犯上,欺师灭祖了!”

王灿哈哈笑道:“两个没出息的家伙,这么经不起吊胃口!”招手叫来老板结过饭钱,就说回教室,边走边说。可刚走出饭馆,就有电话进来了。

柳方斌打来的?!

王灿便让他们先等等,走到一旁接起来道:“柳老师,我是王灿!”

柳方斌问他现在方不方便。王灿从语气里听出了柳方斌的懊恼和焦急,便问:“柳老师,那些家伙不会还贼心不死,又卷土重来了吧!”

柳方斌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他现在去一趟万达广场的荣兴茶楼,见面的地点是三号雅间。

好不容易打发了俩缠人的好奇鬼,王灿才叫了出租车直奔万达广场。

荣兴茶楼的老师见他又来了,着实吃惊不小。没待王灿开口,他就说要喝什么、吃什么尽管开口,他全包了。王灿能理解老板对黑恶势力的惧怕,苦笑道:“老板,我吃不了你,更不会砸你的茶楼。今天我是来找人的。行吧?”

老板忐忑地点着头。

“能告诉我三号雅间在哪吗?”

老板立马亲自领着王灿找了去。

推开了门,王灿目光立马被站在窗前的那道**倩影给扯住了,死活也移不开——她不是别人,正是李云舒的姐姐,那个优雅美丽得曾令他心碎的女子。

幸得柳方斌及时站了起来,拉着王灿的手笑道:“阿灿,我给你介绍一下……”

“班长姐姐!”王灿笑道,“柳老师,不必麻烦你了,我认识她!”

女子却笑道:“我知道你叫王灿,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呃……”王灿讪讪地道,“还真不知道。不敢请教姐姐芳名?”

“李华珞,中华的华,王各珞。长河集团首席执行官。很高兴认识你,王灿同学!”李华珞伸出了手来,王灿与她轻轻一握,情不自禁地吟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空云卷云舒。如果我没有解错的话,华珞该是‘花落’的协音吧?”

李华珞一怔。柳方斌奇笑道:“是吗?还有这样的内容?”

王灿松开李华珞的手,不请自坐了下来,笑问道:“姐姐是大忙人,丢下那么多事巴巴地跑来找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李华珞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莫不透着让人倾倒的优雅与高贵,纵是柳方斌这号久历沧海的老油条眼里也频现惊艳之色,可王灿似乎视若无睹,眼神平静得如无波的古井,不起丝毫的波澜。

“姐姐?”李华珞道,“你可真会叫人呐!要知道这个称呼可是专属舒儿的哟?”

“多一个人分享,岂不多一份快乐?你是班长的姐姐,年岁也比我长,我总不能直呼名字吧?更何况能叫你一声姐姐,那也是我的荣幸!”

李华珞嫣然笑赞道:“这张嘴可真会说话。被你几声姐姐叫下来,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说事了!”

“别!”王灿料知李华珞此来是为公事,而非私事,不然岂会有柳方斌相随?“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若是有公务上的事,姐姐只管说。我只是纳闷,什么样的事会劳动你亲自来找我!”

李华珞让柳方斌先介绍一下情况。

【083班长姐姐(下)】

【083班长姐姐(下)】

柳方斌轻咳了一声,就把攻防大战之后的情况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总之就是长河集团名声大振,长河三号所赢得的订单空前爆涨,发展前景一片看好。可就在这时,集团最大的风险投资方,也就是集团的三大持股方之一美国通盛公司却爆发了债务危机,亟需现金流渡过难关。长河集团的股份为通盛公司手中最优质的资产之一,自然被列在首批出售的目录上。

“这跟我有什么相关呀?”王灿听到这里便苦笑了起来,“我就一高中生,会玩点电脑,通盛公司的麻烦我也无能为力呀!”

柳方斌说:“是,这确实跟你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没有说完……”他说通盛公司之所以会爆发债务危机,是有人故意设局,目的就是为了他们手中持有的长河集团股份。

“噢,我明白了。”王灿道,“那一方的目的就是通过债务危机逼使通盛公司低价抛售长河集团的股份,好大赚一笔,是这样吧?”

“不完全是!”接话的是李华珞,她说,“若是这样,我也没必要来找你。”不待王灿询问,她就说道,“设局通盛公司的是摩根士丹利,他们最终目的不是控股长河集团,而是为了‘淘汰’原代码的秘密!”

王灿眼里闪过一道异芒,吃吃地笑道:“原来是这样?”

摩根士丹利是全球领先的国际性金融服务公司,站在它背后的是华尔街的金融大鳄们。王灿对金融界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由此便可判断出这起事件绝非是资本运作,而是西方世界不甘先前网络大战的失败,再一次掀起的报复。

“这张支票你拿着!”李华珞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支票递到了王灿面前。

“100万?”王灿惊笑道,“姐姐,什么意思呀?”

“你帮长河集团抵抗西方黑客发起的进攻,成功守住了长河三号,使得我们免于遭受巨大损失,这笔钱是你应得的报酬。”

王灿屈指将支票弹得嘎嘎作响,嘿嘿地笑道:“当时我就说过,我不是义务帮长河集团的,所以这笔钱我收了。”

“另外,我得以我个人的名义和长河集团首席执行官的身份向你郑重地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敢想像现在的长河集团将面临何等可怕的灾难。”

李华珞的神情郑重,语气真挚,更何况她的声音如海妖的歌声般魅惑,实在让人无法不感动。

可王灿非但没感动,反而还觉得好生无趣。从见面到道谢,李华珞的一言一行莫不透着巧妙的手腕,毫无真诚可言,完全就像与商业伙伴例谈公事。王灿最讨厌的就是手腕,纵然李华珞再漂亮,再有魅力,也让他实在提不起再谈下去的兴趣。

“姐姐言重了!”王灿干瘪的回应道。

柳方斌又插上话来,说‘淘汰’秘密至今没能为人所破解,其商业价值难以估量。再者摩根士利丹已经盯上了,不弄到手他们是不会甘休的。长河集团为求自保,必须得先一步将‘淘汰’的技术专利买下来,这样才不至于落入被动。

“李总此番前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将‘淘汰’的秘密出售给长河集团。”

柳方斌的酱油打完,又该轮到李华珞登台了,不过她在等王灿开口。如果王灿有心出售‘淘汰’的秘密,必会先问长河集团出价多少,反之则情况就不太好掌握了。

王灿没有开口,呵呵一笑,反用叉子玩弄起了水杯中的柠檬片。那神情,专注而又痴迷,仿佛世界上再没有比将一粒粒的果肉剥下来更有趣的事了。

李华珞久历商场,瞧着这情形便认定王灿在等他出价,“两亿!”她面带微笑地报出了这个价码,“我们愿出两亿购买‘淘汰’源代码的秘密!”

对于一个高中生,而且还是一个自幼贫困,近年来家庭迭经变故和灾难的高中生来说,两亿是一个难以想像的概念。

如果是买房,按蓬城当下的房价,4000块钱每平米的房子可以买下50000平米,相当于100平方每套的房子可以买下500套。

如果每天花掉10000块钱,总共需要54.79年才能花完。

即便你能考取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每个月能够拿到20000块钱的工资,那么,你需要833年——也就是从公元1180年开始打工——才能赚够两亿。

李华珞相信,王灿既然能够发明‘淘汰’这种强悍的病毒,就拥有超强的数学天赋,该知道两亿是多么丰富的报价。可没想到的是,王灿竟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反而还笑问道:“姐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李华珞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震惊,将大脑运转到极致,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智慧和资源,开始分析王灿的性格和心理,希望能够找到破绽,予以定向击破。

“若是摩根士丹利控股了长河集团,会有什么不利影响?”

李华珞绝没想到王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她素来在冷酷和智慧著称,可在没有任何社会阅历的王灿面前,她的冷酷反而了毫无意义的做作,智慧成了多余的胡思乱想,就连被人称道的谋略和手腕也成了可笑的小丑式伎俩。更让她难以承受的是,王灿竟然将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绝世的姿容——视若无睹。

“他真是个高二学生,真的只有18岁吗?”李华珞无法分析出王灿这一问背后藏着的意图,强大的自信受到了空前的挫败,清澈的眼眸里竟泛起了愤怒的火焰。

“这个就不劳你关心了。”李华珞的神情迅速地冷却了下来,与刚才的优雅高贵,从容自若判若两人。“如果你答应这笔交易,两亿的现金将会在24小时内转存到你的银行账户里。”

“两亿很多吗?”王灿仿佛在自言自语。柳方斌正要解释两亿不止是多,而且多得难以想像时,王灿嘴里蹦出了一个‘操’字,脸上的恭顺谦和之色顷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暴戾和不屑。

李华珞听到‘操’这个字,精致的脸庞立马变得铁青,双眸如同火焰喷射器,挥洒着骇人的怒火。

“我他妈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了。要不是看在李云舒的份上,王爷爷才懒得鸟你。长得漂亮了不起吗?富二代就了不起吗?”

柳方斌被吓呆了,何曾见过有人敢在李华珞面前破口大骂?这一幕对他心理造成的冲击无疑于世界末日,接下来将要发来的只有毁灭。

“就你这鸟态度,别说两亿,20亿老子也不卖。”

骂完之后,王灿像变戏法似地换了副笑颜悦色的脸对柳方斌道:“柳老师,我得回去上晚自习了,没功夫陪你,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你要来蓬城提前说声,我好安排时间聚聚。”

柳方斌脑子已经彻底地卡壳,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见王灿笑着说了声再见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竟连瞧都没再瞧李华珞一眼。

完了,这下麻烦大了!

柳方斌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以为这桩交易铁定能够谈成,差别只在于价码上。结果不知道李华珞哪句话没对上王灿的盘,交易不但没谈成,反而还招来了一通泼天大骂。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

至少呆坐了15分钟,李华珞才端起已经冷透的茶猛饮了一口,结果差点被呛着,喘了半晌才顺过气来。她还从来不曾在下属面前如此失过态,见柳方斌递过来纸巾,她摆手道:“谢谢,不用,我去一趟洗手间!”拎上包就走了。

柳方斌全然慌了神,如坐针毡,短短的几分钟就像熬了好几个世纪似的。

李华珞补完妆出来已经恢复了常态。柳方斌本以为她要叫走了,不想又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道:“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惹来他这么大怒火?”

柳方斌最佩服李华珞的不是智慧和手段,而是胸襟。当绝大多数26岁的女孩子还在父母膝下啃老叫苦之时,她已经支撑起了数千人的庞大企业,凭着卓识远见,她每年为长河集团带来了十几亿美元的利润。不管遭遇多大的屈辱和挫折,她都坦然面对,从不言败。她是长河集团绝对的女神,无可替代。

刹那间,柳方斌的心底涌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李华珞。

任谁遭遇了那样的一通羞辱都无法淡然视之,可李华玫却连一句气话都不曾说过,她把一切都咽下了肚里,独自承受。

他堂堂七尺男儿都无法做到,何况一个娇弱女子?

“李,李总……”柳方斌开口之后才发现嗓子又沙又哑,好像被什么卡着了,“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可能是他不想卖吧?”

“不,不是这样的!”李华珞道,“你没听见他怎么说的吗?他说就我这态度,别说两亿,就是20亿他也不卖!”

“这个……”柳方斌觉得李华珞的态度堪称完美,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只有在王灿身上找问题——谁让王灿又狂又痞呢?“李总,要不这样,我再以私人的名义找王灿谈谈,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李华珞道:“那就麻烦你了,柳老师!”

“李总,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084 姐妹间的争吵】

【084 姐妹间的争吵】

与李华珞分别后,柳方斌给李云舒发去了短信,问她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李云舒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问他有什么事。柳方斌详细地把刚才会面的情况向李云舒介绍了,苦笑着说:“你说,谈得好好的,他怎么就突然发作起来了呢?”

“这么大的事,姐姐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李云舒的语气里透出了强烈的不悦。

“你又不是公司的人,跟你说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李云舒冷笑道,“至少我知道该怎么跟王灿说话。她在商场上那一套无往不利,却不想王灿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自以为能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作派了。”

“行了,云舒,别怨你姐姐了,她还不是为了整个公司!这事得想办法挽回……”

柳方斌话没说完,李云舒就怒道:“要挽回你们去挽回,别来找我。反正我不是公司里的人!”就把电话挂了。

柳方斌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好在这一通电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王灿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性情中人必以性情之法对待,王灿就是真正的性情中人。若得了他的心意,不管多珍贵的东西,他都乐意拱手相赠;如是将他惹恼,哪怕一坨狗屎,他也是万金不卖。

**********

李云舒回到家里时,李华珞已经洗完澡了,正穿着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平板电脑翻看公司的简报。

不用读心,李云舒都能看出李华珞在等她。可是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根本就没有坐下来谈谈的想法。尽管她意识到自己的愤怒非常没有道理,但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

“舒儿……”李华珞见李云舒连招呼也不打径直就上楼去,便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吗?”

李云舒本不想搭理李华珞的,但听了这句话,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停下了脚步,迎着李华珞关切的目光冷冷地道:“你觉得呢?”

“我惹你了?”李华珞的神情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去找王灿?你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李云舒咄咄地逼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李华珞惊奇地反问道,“生意上的事我还用经过你批准吗?舒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王灿找你麻烦了?”

李云舒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发得毫无道理,但想到家里人越过她把手往王灿身上伸,她就实在无法接受——在她的潜意识里,王灿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没经过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触碰——她觉得她有义务保护王灿不受到伤害。

面对李华珞一连质的质问,李云舒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还怒道:“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就是不许去找王灿。”

“你不许?”李华珞何等的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你们,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

李云舒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情绪略微冷静了些,嘿嘿地道:“漫说我们没有,即使是有,那也不关你事。”

李华珞实在没办法了,身为姐姐,她只得先行退让,“好吧,舒儿,你先去洗澡休息。这事我明天再跟你解释,好吗?”

在李华珞温柔的注视下,李云舒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可理喻。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明天再说……”就快步回房去了。

刚洗完澡躺到床上,敲门声就响了,李华珞在门外道:“舒儿,睡了么?”

李云舒故作冰冷地问道:“已经睡了,什么事?”

“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可以进来下吗?”

李云舒本想拒绝的,可想到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必要为王灿的事闹得太僵,不甘地道:“进来吧!”

李华珞推门而进,搬过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舒儿,”相较跟王灿谈判时的有板有眼,高贵优雅,此时的她温柔娴雅,慵懒倦怠,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明天一早我就得赶回公司,上午有个非常重要的客户来拜访,我必须得亲自去接待,可能来不及跟你道别,所以现在来跟你说一声。”

“那么早呀?”李云舒想到姐姐不到五点就得起床赶路,心下便涌起一阵疼惜,先前的怨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说蓬城到西都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公司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得提前点赶回去才行!”

“最近公司的情况好吗?”

李云舒率先问到了公司的运营情况,这让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的李华珞不禁松了口气,她摇头叹道:“也好,也不好!”

“什么叫也好也不好?”

“好就是自打网络攻防大战胜利之后,公司的市场前景一片看好,订单更是源源不断。不好就是这场胜利来得太突然,而我们又还没有作好与欧美金融巨头搏杀的准备,未来的发展道路怕是会充满变数!”

“那‘淘汰’源代码的秘密又是怎么回事?公司非得将它买到手才行吗?”李云舒关切地问。

李华珞将局势的变化简单地说了一遍,李云舒谙熟长河集团的市场概况,又略懂经济,自然能瞧出摩根士丹利妄图通过通盛公司为跳板,绞杀长河集团的阴谋。“也就是说,如果公司掌握了‘淘汰’原代码的秘密,就能在对阵大摩(业界惯称摩根士丹利为‘大摩’,称摩根大通为‘西摩’或‘小摩’)时掌控主动权?”

“正是这样!‘淘汰’被西方世界视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网络危害,可他们又没法子破译其中的秘密。为了不让国防安全和金融安全的优势丧失殆尽,他们只有使用阴谋手段。作为路西法曾经三度帮助过的对象,长河集团自然被他们列为首要目标。”

“可是路西法并不是公司的人呀?”李云舒气愤地道,“为什么不举行新闻发布会予以说明呢?”

“你觉得这有用吗?”李华珞苦笑道,“就算我们予以澄清,可他们会问:为什么路西法唯独对长河集团三次援手?就算它不是长河集团的员工,那也和长河集团有着相当深厚的渊源。与其和他们作口舌之争,还不如想办法尽快将‘淘汰’原代码的秘密弄到手,有了谈判的资本,我们就谁也不怕!”说到这里,李华珞的眼里激射出慑人的寒芒,精致的脸庞上尽是阴冷肃杀之气,“若是他们真要把长河集团置于死地,那我宁愿将源代码的秘密献给天朝政府,也不会让他们得了去!”

【085 暴发户的写照(上)】

晚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转身就走。

“姐姐!”李云舒忙叫住道,“等一下!”

李华珞回身问道:“怎么了?”

“我……”李云舒犹豫了一下,就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李华珞无奈地笑道:“你那脾气我还不清楚?再说我也没有怪过你。不过,你和王灿是不是有点什么?你得老实告诉我。”

李云舒黯然地摇头道:“你想哪去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李华珞会意地一笑,又道了声晚安,便带上门走了。

李云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晚上王灿回到家里,将支票朝父母面前一抖,嘻嘻地笑道:“二位,我生平的第一笔工资,现在正式上缴国库!”

“工资?”罗群英惊诧的笑道,“你一个高中学生,哪来的什么工资?”劈手夺过支票一瞧,骇得差点背过气去。

王大伟瞧着老婆的情形不对,笑问道:“儿子,敢情人家没给你现钱,打了张白条呀?”往罗群英手里一瞧,唬得一哆嗦,失声惊叫道,“这,这是,这是支票?一,一,一百万???”

“我这本事,肯定拿支票呀,月工资什么的领着多没趣?”王灿嘿嘿地道,“怎么样,你们这个儿子还算有那么点小本事吧?”

王大伟不但慌了,也乱了。先是把院门给关了,接着又关上了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惊恐地问道:“儿子,老实说,你,你没去偷,没去抢吧?”

若是别人,王灿肯定已经骂了起来,可在父母面前,必须得管住嘴巴不飙脏话。( )“爸,你不单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你自己。知道吗?”王灿气呼呼地道,“难道你就教了你儿子只会偷、只会抢的本事?什么逻辑呀!”

“你个高中生,也不能一下子挣这么多呀?一百万呐,不是一百块,一千块!”

“为什么不能呀?”王灿得意地笑道,“前阵子我抽空帮一家公司编了个网络安全程序,人家用着好,就花钱从我这把知识专利权给买断了。一百万在你们看来多得吓人,可在人家那里,根本不叫个数?”

“一百万还不叫个数,你就糊弄老娘吧!”罗群英戳着王灿的额头啐道,“你爸在粤省做建筑工那会儿,每个月有五六千块钱的收入,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一年下来不顶多能存三四万,得三四十年功夫才存得够一百万。这不叫个数,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个数?”

“这不一样。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从来就是两码事……算了,我没法跟你们说清楚。总之呀,这钱真是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挣来的第一笔工资,怎么花随你们高兴!”将书包往屋里一扔,便忙着去喝药、吃饭、洗澡了。

*******

王灿能挣钱了,还一挣就100万?!

满村子的人没一个敢相信,都围到了王家来瞧究竟。

王大伟得意地出示了王灿上缴的现金支票,说这就是长河集团购买王灿‘独家发明’专利技术的那笔钱,整整100万。

村民们没见过现金支票,都笑着说这玩意儿能换成钱?莫不是打的白条吧!

其实王大伟心里也没底,可又不能给儿子丢了面子不是?就说怎么不能换成钱了,肯定能。

有久历世故的瞧出王大伟有些色厉内荏,就说:“大伟,真要是能,你干嘛不拿去换成钱呀?这年头,还是现钱拿着安心。这条张纸条子,万一弄丢或是烂了,岂不就可惜了?”大家都起着哄的说是,还说他若是担心不安全,大家伙都愿意陪他一道去。

本想好好显摆一回的,让邻居们眼红他养了一个多好的儿子,不料被挤兑得下不来台,王大伟真恨不得一头跳茅坑里去。

去取吧,又担心这东西真是张白条子,被人笑话一场;不去取吧,笑话可就得闹大。不料他越是纠结,大家的玩笑就开得越过火,甚至有人当场打起赌来,说这白条子真要能换成钱,他愿意输一条中华烟。

最差的中华烟一条都得四五百块,对于月收入不过两三千块钱的村民们来说,这赌打得可不算小。

看样子不把这纸条子的真假验出来,今儿的事就没法了局。王大伟只得壮起胆子说:“行呀,既然你们要送我好烟好酒,我也不能拒着,不然多伤邻里感情不是?那咱们现在就去银行,瞧瞧这纸条子到底是真是假!”

李光孝开来了运菜的货车,十几二十个中年汉子装了满满一车,浩浩荡荡地朝着最近的银行去了。路上遇着人问,都说是王家的灿小子挣大钱了,大家伙去银行帮着搬钱的。有人当玩笑,摇头置之;有人却信以为真,屁颠颠地跟了来。等到了城边的工商银行时,队伍竟然扩大到了五六十号人。

银行的保安见几十号老少爷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来,骇得忙将门关了,还让人立马报警,说出事了。

银行柜员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骇得慌了手脚,赶紧藏钱。

王大伟跟保安解释说是来取钱的,保安死活不信,硬要等警察来了再说。

不到五分钟,派出所的警察就赶到了,瞧着这阵势,也吓得够呛,可一问之后,又哭得不得。所长拿过王大伟手里的支票一瞧,眼睛不免瞪圆了,惊叫道:“哟喂,还真是100万呐!!”冲躲在大门后的银行网点负责人道,“赶紧开门给人备钱,整整100万,够你们折腾老半天的。”又拍着王大伟的肩膀道,“大伟,这回赚了大钱,可得请客。再藏着掖着的,可就小家子气了哟!”

王大伟听了这话,便笃定这纸子真能换到100万,兴奋得差点忘了自个儿是谁,连连应道:“请,都请,今儿中午明月酒楼包场,全算我的!”

为着这一句话,王大伟忙活了一整天。

【086 暴发户的写照(下)】

王大伟把支票给了银行柜员,确认了真实性,可又被告知若要全部提现,得预约,不然只有转存到银行账户。

没钱怎么请客呀?

王大伟的兴奋劲立时去了大半,蔫了。银行的柜员又说,最多能取五万现金。他琢磨着五万请回客也该够了,就说把钱存了,再取五万现金。

白条子真换来了100万巨款,瓦房村的都给轰动了,又听说王大伟在明月楼摆酒请客,一个个的携家带口全来了。

王大伟是既不庆生做寿,又不娶儿嫁女,就为着一时的兴奋忘情,不得不把夸口许下的诺言给兑了。原本订了20桌酒席,不够,又陆续加了20桌,还不够,最后再加了10桌,这才勉强坐下。幸得明月酒楼地方够大,百八十桌都能摆得下,不然今儿的热闹就大了。

席面轰轰烈烈地开了,一直吃到大半下午才算完事,个个的酒饱饭足,晕乎乎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打发了最后一桌人,又忙到前台结账,被告知拢共65000块,他当即就傻眼了,惊叫道:“这么多?”

经理赶紧把账单给他细瞧。席面799一桌,50桌共计39950块;每桌送饮料小吃若干,不计入账内;228每瓶的茅台王子酒共10件120瓶,总计27360块。所有费用加起来,本来该是67310块的,给他打个96折,只收65000块就是了。

现金只有5万,还差着15000,这可怎么办?王大伟又风风火火地跑到银行,被告知他的取款数额已经达到上限,只有明天再来了。回到明月酒楼,问剩下的钱可不可以明天取来给,酒楼方却要他刷卡支付。

结完了账,又把场面给收拾了,忙完时天都快黑了……累死累活的忙了一天,结果连一口好酒好菜都没吃上,真不知道为的是哪般。王大伟只得暗暗发誓:以后就算得了一千万、一亿,也绝不再显摆了。太他妈受罪了!

晚上王灿回来见他老子要死不活地躺在椅子里,一个劲地叫着后悔,就问他妈发生了什么事。得知了王大伟这一整天的精彩经历后,捧着肚子笑了10分钟都没收住。没多会儿,听说了故事的大头也过来了,两人凑在一起又笑。王大伟得了没趣,又累得够呛,早早地就去睡了。

喝完了药,王灿端出一大盆红烧肉,拿了两副碗筷摆上,叫大头一起吃。大头说:“大晚上的吃这么油腻,我可招架不住。”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王灿聊着。

几句话的功夫,王灿就瞧出大头有事,便道:“有屁赶紧放,小心憋出病来!”

大头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你那肠子怎么弯的我还不清楚?赶紧!”

“那个,那个……嗯,哎……”

王灿见大头吞吞吐吐的,顿时就火光了,骂道:“操,讨骂是吧?再不说别怪老子不客气!”

“今天李晓龙又来了……”

李晓龙就是李光孝与前妻所生的儿子,大头名义上的哥哥。

“他?”王灿略有些诧异,“他来搞毛呀?”

“要钱!”

“要钱?”王灿破口骂道,“大学都毕业两年了,还找家里要钱?他妈的还是个人吗?要多少?”

“他说他想做生意,开个网店什么的,要20万!”

“啥?”王灿一口饭差点喷出来,“20万开网店?妹的,他也真敢开口?那你爸给了?”

“没,我妈没同意!”

王灿的心霎时紧了。瞅着大头眼里闪烁着的怒火和痛苦,他搁下筷子叫道:“爸,出来下!”

王大伟没出来,罗群英出来问:“你爸已经睡了,啥事儿?”

“我要钱!”

“多少?”

“不少,30万吧!”

罗群英又给吓着了,老半晌才喘着气问:“你要这么多钱干啥?30万呐……”

王灿说:“你管我呢?反正我能挣就是。”

罗群英拿不定主意,就说得和王大伟商量,转射进屋了。

大头这才道:“你干嘛呀,这是?”

王灿嘿嘿一笑,抓过书包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大头手里道:“密码951753。明天转50万过去,赶紧把那小子给摆平啰。他要是还嫌不够,回头老子用钱砸死他!”

大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脸青面黑,仿佛大半夜的听了一出惊怵的鬼故事,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傻了?”

大头回过神来,惊恐地问:“阿灿,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挣的!”没待大头追问,王灿就作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别他妈的跟我刨根究底,我的钱都干净着呢,没一分是见不得光的,你放心着花吧!”

大头可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人,固执地道:“你不说是怎么赚来的,我一分也不会要!”

“操!”王灿一副‘就知道你小子会这样’的表情,掏出手机搁他面前道,“第二页,有个‘我的钱包’,戳开!”

大头翻到第二页,见果然有个叫‘我的钱包’的软件,戳开一瞧,竟是类似于大智慧、同花顺的炒股软件。

“看余额!”王灿又说。

大头一番操作,点出了余额,瞧着那骇人的八位数,身子一软,当场就滑到了桌子下面去。

王灿踹了一脚,笑骂道:“就猜到你丫的会没出息。起来,我妈出来了!”

大头刚爬到凳子上坐住,罗群英就出来说明天去取钱,但要他说清楚干什么用。王灿说:“大姑姑家的事你们是不清楚还是在等人家上门开口了你们才肯借?”又说,“咱们家现在不缺那点钱,先借给大姑姑把那一家的麻烦给摆平了吧!”

罗群英就自怨着说没想到这上头来。还说她做手术时大头家借了6万块钱,这份人情一辈子也还不清云云。

待罗群英回房后,大头就拽着王灿问:“你不给了我一张卡么,咋还找你爸妈要呀?”

“你懂个屁。我不找他们要,怎么掩护给你这50万?今天那100万已经把我爸折腾得够呛了,我要是把这些钱给捅出去,还不得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

大头连连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又坐了会儿,怅然若失地走了。

【088 疯狂的赌盘】

明天就是月考了,上午课间操后,不知是谁搞出了个赌盘来,迅速风靡了全校:赌王灿明天能够考到多少分。

总分350以下,赔率是1:1.5;总会350-450之间,赔率是1:1;总分450-550,赔率是1:2.8;总分550以上,赔率是1:13.5。另外还设有个特殊盘口,赔王灿会不会作弊,压会的赔率是1:1.1,压不会的赔率是1:4.8。

到第三节下课时,就有好些人涌到了高二五班外的走廊上,问有没有人要下注,1块钱的底,上限200。不论输赢权当娱乐,但不得向学校告发。

王灿当时正在向方奎讲解他从跆拳道里拆化出来的招式,见那么多人火热地围成一团,就问什么事,得知是在赌他的考试成绩后,就对方奎道:“方二楞子,想不想小赚一票?”

方奎气怒非常,正想冲上去揍人,见王灿问起,就道:“我压俩拳头,看他们收不收!”

“别呀!”王灿拦住道,“搅局多没意思?走,去问问怎么回事!”

方奎见王灿浑无半分气恼,纳闷地问道:“师父,你就不生气?”

“生毛的气,人家这是看得起我才设赌局的,懂吗?”分开人群,王灿朝正在收钱的九班的许劲松道,“松哥,说说,怎么回事!”

许劲松见是他,非但没露出怯意,反而还乐得呵呵直笑:“灿哥,你要不要玩一把?”将赔率玩法给王灿介绍了,“1块钱的底,就当娱乐娱乐嘛。”

“敢娱乐老子,你不想活了?”王灿指着总分550的1:13.5的赔率问道,“我若是压200块买这个赢了,你小子就得赔我2700块,是不是这样?”

“对,2700,纯赚2500,买部小米手机还有富余。怎么样,灿哥,要不要来一注?”

王灿从兜里摸出500块钱,数了其中400递了过去。许劲松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嘻嘻地道:“灿哥,最高200块,这是上限。”

“老子知道!”王灿道,“写上,王灿一注,大头——不对,李泽凯一注,都压总分550以上的。清楚了?”

许劲松忙在笔记本上登记下了,又在便签本上写了一份压注的‘回执’给王灿,还说这就是到时候领钱的凭证。王灿笑骂道:“操,搞得挺有模有样的嘛?敢情你家开过赌场?”

“怎么会?”许劲松道,“我也是替人跑腿的!”

王灿又让方奎买,方奎只买了一注,他又让方奎替方玲再买一注,方奎又买了。许劲松一把收了800块的红票子,乐得都找不着北了,连连说着恭喜发财。瞅着李云舒和薛真真上厕所回来了,王灿招手叫道:“李云舒,薛大妹妹,你们过来!”

许劲松脸色一变,扭身就要跑,却被王灿逮住了衣领,哪里称得动半步?

李云舒上来问怎么回事,王灿就让她和薛真真分别掏200块钱来,两人也没问原因,各取了200块钱递给了王灿,王灿又塞到了许劲松兜里,嘿嘿地道:“都给我记上。”

许劲松恐惧地瞟了一眼李云舒,不敢说话。王灿搂着他的肩膀走到一旁道,“钱你收下了,凭证放学的时候给我,明白吗?”

“可李云舒她……”

“她晓得个毛线,赶紧滚吧。”

许劲松千恩万谢地溜了。

李云舒这才问干什么,王灿说:“那小子急钱用,我借他的。回头还给你们!”又将方奎拉到一边,说让他再找上二三十个人,全买1:13.5赔率的‘总分550’以上,都压200块。

“师父,这是为什么呀?”

“哪来那么多问题,让你去就去,钱我来出!”

方奎立马就去办了。

到中午放学的时候,方奎来说都办妥了,一共买了42个。

王灿哈哈笑道:“42+6=48,48*2700=129600,亏他也敢收?妈的,看他拿什么来赔!”

方奎道:“师父,咱们真能赢吗?”

“操,敢怀疑我?你皮痒了是吧!”

方奎将头摇得搏浪鼓似的,忙说:“怎么会?我只是怕那小子到时不认账?!”

“别人的账他认不认我不管,我的账他要是敢不认,嘿嘿……”一笑之后,脸上尽是狠戾的阴冷。

**********

第二次月考在10月31号早上七点正在开启,第一堂依旧是英语。

顾英杰刚把试卷发下来,王灿就举手站了起来:“顾老师,我能提个要求么?”

缘于上个月考试的优异表现,顾英杰对王灿的印象略有改观,但还是算不上好。他保持着礼貌性的笑意问道:“什么要求,你说!”

“让我坐你那位置考试。免得到时我考好了,又会有人说我作弊。”

“啊?”顾英杰指着讲台道,“你说……你坐这里来?”

“要是顾老师觉得那里不好,走廊上也可以。”

教室里已经闹翻了,都说王灿这是何必?尽力考就行了,没必要跟人掷气。

王灿冷笑道:“我用不着跟谁掷气。这样做只是想证明我王灿是最优秀的,不管哪方面!”

好霸气呀?!

岂止是侧漏,简直就是横流!

最优秀也就罢了,还‘不管哪方面’,还真当自己是全能的了?什么都会,什么都精,什么都……得嘞,还是先考试吧。

顾英杰同意了王灿的要求。就这样,王灿只拿了一支笔和一张卷子,搬了椅子坐到了讲台上。

今天的王灿考得非常认真,非常专注,没有搞怪,没有不耐烦,更没有睡觉,老实得让最严苛、最古老的老师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在他的庄严影响下,所有人都考得非常认真。

20分钟的听力考试结束,王灿依旧只用了20分钟的时间来答题,答完之后也不经顾英杰允许,直接交卷走人——谁让他占了地利之便呢?

即便已经有了上个月的先例,还是有好些同学感慨:“要不要这么快?”

顾英杰赶紧抄起王灿的卷检查:每一个答案都是最标准的,挑不出任何的问题。短文书写更是令人惊异,许多高中未曾学到的单词都用上了,精确得就像一份英术论著,让顾英杰这位英语硕士生都为之惊叹。

无可置疑的满分。

【089 聚会(上)】

【089 聚会(上)】

这一刻,顾英杰完全改变了对王灿的看法:这是一个外语能力堪比李云舒的奇才。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能表现出来。现在他患了绝症,怕是不久于人世,不想惊世的天赋和才华被埋没,这才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第二堂数学,王灿提了同样的要求,郭志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他已经听顾英杰说过王灿考英语时的表现了——这一个月来,他坚定地认为王灿是一个好苗子,会在他的栽培下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只是没想到收获会来得这么快。

30分钟,不少一秒,也不多一秒,王灿又准时交卷了。

郭志豪这回没有阻止,而甚至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王灿的试卷审阅起来。从第一道题看下去,每一题的答案都是最标准的,别想找了任何的歧义。最令人惊叹、也最让人震惊的是,王灿把最后一道最难的题用了五种不同的方式作了解答,有四种不属于高中范畴,有两种连他这个教了一辈子数学的老师都看不懂。激动之下,他甚至拍着讲台大叫道:“完美,太完美了……”

所有的同学都愣住了,纷纷在猜测王灿到底在卷子上玩了什么把戏,竟令老倔头兴奋成这样?

李云舒交卷出来时,只看到大头和薛真真对坐在操场的草坪上说着什么,并不见王灿,就走过去问道:“王灿呢,他跑哪去了?”

大头道:“回家吃药了!”

“他考得怎么样,你问过了吗?”李云舒坐下来问。

大头学着王灿的样子道:“他说:我若告诉你考了满分,你肯定不信,对不对?我很愿意相信他,但……还是等明天成绩出来再说吧!”

薛真真咯咯地笑赞大头学得很像,还说:“王灿最令人讨厌的就是这份张狂样了。以前是虚有其表,现在可是表里如一了。”

“你很讨厌吗?”李云舒抿嘴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呢?”

薛真真皱起鼻子哼道:“谁会喜欢了?只不过怕伤他自尊,不好说出来而已!”

“是吗?那我帮你去说!”李云舒的表情可不像在开玩笑,就连大头都以为她真的会去说。

“不准,舒儿,不准你去说!”薛真真尖叫着扑了上来,按住李云舒道,“我不过就是随便一说,开开玩笑而已……”

见她们这么笑闹着,大头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薛真真一直喜欢的人是王灿?仔细一想,觉得好像没这种可能,但又找不到否定的证据。一时间黯然神伤,心痛难言。

**********

语文永远是最耗时的考试,纵然王灿这样的全能天才也一样,不过他还是第一个交卷的,耗时75分钟。

至于文综,简直就跟过家家似的,完全没有难度可言。

中午学校就发布了通告,高一高二的晚自习取消,明天正常上课。所以下午的考试几乎所有人都是激情昂扬,发挥超常。考完之后,也不用再等老师训话,三三俩俩的陆续散了。

王灿、大头、方奎、李云舒、薛真真五人在操场上聚齐后,就开始商量怎么渡过这个难得的晚上。

大头说:“要不去k歌吧?你们觉得呢?”

薛真真看着王灿道:“王灿,你说呢?”

王灿摇头道:“k毛的歌,不去。”

方奎道:“师父,要不我们去打电动吧,很high的哟!”

“不去!”王灿再次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那……”薛真真转着眼珠道,“要不聚餐?可以找一家比较有特色的,最好能diy的餐厅,咱们自己做。这样既有乐趣,又能享受美食,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云舒道:“想必是你最近学了什么拿手菜,想向我们中的某人显摆吧?”

薛真真连说不是,“王灿不会唱歌,又不玩电动,我们总得找个比较适合他乐的呀?对不对?”

李云舒嘿嘿地道:“是吗?王灿,你同意吗?”

王灿瞧了瞧大头和方奎,问:“你们说呢?”

大头哼道:“我们说了不算数,还不是得你拿主意!”

方奎也说:“师父,我听你的!”

“你个应声虫!”王灿骂了声又问李云舒,“你还有好的建议么?反正我是想不出来!”

“这是要我来拍板么?”李云舒不乐意地道,“我是不想同意的,可你已经心动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灿拍掌道:“好,咱们就去搞吃的,地点:李云舒家!”

“为什么是我家呀?”李云舒抗议道。

“第一,你家里没家长;第二,你家里地方大;第三,你能给提供一个更好的去处吗?”

李云舒下死劲地横了王灿一眼方道:“去我家也行,但你们得保证离开前把卫生打扫干净。”

王灿着大头和方奎道:“这有一头牛和一头驴,你尽管使唤。”大头和方奎一个恶狠狠地叫阿灿,一个凶霸霸的叫师父,分左右围了上来,就要对王灿加以制裁。

李云舒道:“你们别闹了,都过来听我分派任务。真真,今晚你主厨,菜单全由你作主,食材采购就交给牛和驴了,怎么使唤他们随你高兴。”

大头率先嚷道:“谁是驴了?阿灿那小子才是驴!”

薛真真掩嘴笑道:“谁说你的驴了?是自己要对号入座的!”

大头顿时语塞,冲笑得前仰后合的方奎道:“笑毛呀?你个蛮牛!”

“就是笑你这头毛驴!”方奎说。

王灿捧腹大笑道:“报应不爽呀,李大头。以前你经常拿这话洗漱老子,今儿算是把自己给绕坑里去了吧?”

李云舒也笑了——她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见她笑一次,乍这么一展颜,把方奎的眼睛都看直了,大头捂着脸叫道:“妖孽,妖孽,赶紧收了你的法术,洒家受不住了……”

大家笑闹够了,李云舒就让薛真真带上大头、方奎去采购,她和王灿回家清理碗碟器具,部署地方。领了任务,大家便分头忙活了起来。

【090 聚会(中)】

【090 聚会(中)】

李家的宅子确实很大,前庭后院,左林右苑,网球场、标准泳池一应俱全。王灿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走马观花似地兜了一圈,就花了将近20分钟。

看完后他就感慨道:“人家的豪宅用几百个平方来衡量大小,你家得用几百亩;书房里的那些个家具少说也有三五百年的历史吧?还全都是成套的!还有那些个青花瓷的盘盘罐罐,乖乖,那天我在中央台的寻宝上瞧着一只类似的,说什么纽约佳士得拍卖了一只同款的,2500万,还是美元……”唠唠叨叨地将看过后在脑子里留下了印象的都数落了一遍,王灿才拉住部署客厅的李云舒问,“老实说,这宅子值多少钱?”

“你是说宅子本身呢,还是宅子里的东西呢?”

“肯定一起呀!”

“我哪知道?”李云舒道,“难不成你还把你家里每件东西值多少钱都盘算过了?”

王灿竖起大拇指,啧啧地赞道:“这才是真土豪。那些个自称土豪的,在你们面前连土鳖都算不上了!”

“你才土豪呢!”李云舒笑翻着白眼道。

“我倒是想,可没那本钱。对了,长河集团是你家的吗?”

“对呀,有问题吗?”

“昨天我瞧了一瞧,长河集团是国内领先的计算平台与it应用解决方案供应商,市值约180亿美元。啧啧,我一直没瞧出来,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千亿姐?真正的白富美呀。”

“切……”李云舒不屑地道,“我要是告诉你长河集团是我姐的,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王灿非但没失望,反而还惊呼道:“原来你家的产业不止长河集团呀?那你给我透个底,你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李云舒没好气地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我哪有不正经了?”

“行了,赶紧去洗盘子,一会儿他们回来见我们这边还没做好,又有得话说了!”

王灿对李家的底细是真好奇,绝非是为了八卦好玩。刚才那一圈逛完,他的心中就有了个粗略的概念:撇开宅子本身的价值不算,单是家具、字画、古玩珍器各项加起来,怕是就得值三五个亿。

试问,得有多豪富的身家才住得起三五亿的宅子?

蓬城首富无疑是赵半城,听说身家超过20亿,被蓬城人视为富可敌国,无人能够超越的传奇。

长河集团的总市值180亿美元,约合1100多亿天朝元。据提交给纽交所的招股说明书上显示,ceo李华珞个人持有长河集团股份8.97%,折算下来就是16亿多美元,近100亿天朝元,是赵半城总身的五倍。更何况听李云舒的口气,李家的资产的远不止这些。如此豪富的家族,怎地在蓬城丝毫不显名声呢?就连网上也搜索不到半点的信息。敢情他们就是传说中有的隐身富豪?

猎奇是少年人的本性,王灿也不能免。以前他对李云舒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家境比较殷实,现在才晓得用‘殷实’来形容实在可笑,便是‘豪富’二字也显得有些寒碜。若不是因为李华珞执意要买‘淘汰’源代码的秘密,还开价两亿,他才没兴趣却关注李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对于普通人来说,资产就是钱;可对王灿来说,资产里面透露出的信息丰富着呢,远远超越了金钱的价值和意义。

**********

薛真真一行回来时后面多了一条尾巴——方玲。她照面就给了李云舒一拳,故作气怒地道:“好呀,聚会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嘛!”

李云舒说:“我只负责提供场地,发起人和主持者是真真,你找她去!”

不知怎么的,方玲见着王灿显得有些尴尬,讪讪地招呼道:“你,你好呀……”

王灿倒是回应得很随便,还问她伤势好得怎么样了。

方玲说:“嗯,还,还好,谢谢……”见薛真真在厨房忙得火热,她就去问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薛真真说:“你的伤还没好,就一边歇着吧。这就算是帮忙了!”她也就只好回客厅去看电视。

王灿洗完了盘子和碗,到厨房里谗了一圈嘴,被薛真真舞着锅铲撵了出来。靠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瞥见方玲一副局促不安,欲言又止之状,便笑问道:“有事么?”

方玲白皙的面颊腾地一下就红了,慌慌张张地道:“没,没事儿……”

王灿嘻嘻地笑道:“你这样子鬼才相信没事……是不是怕我呀?”

“我会怕你?”方玲色厉内荏地道,“要不是姑奶奶受了伤,你算哪棵葱?”

“是吗?”王灿收起了手机,翻转身子,色眯眯地盯着方玲,故意压低了嗓音道,“你老实说,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有亲密接触的男生?”

方玲又羞又急,怒道:“你,你,你最好别乱说,我跟你可,可什么都没有……”

眼见平时凶得跟母老虎似的方玲被自己挤兑成了乖绵羊,王灿觉得倍儿成就,哈哈笑道:“我有没有乱说,你心里清楚。”朝方玲招手道,“你坐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若在以往,方玲非但不会坐过来,不定还会逮着王灿一通暴揍。可今儿她略一犹豫,还真挪动屁股,坐到了距离王灿脑袋尺许的地方。可王灿还嫌远了,让她再坐近点。她又坐近了。王灿让她低下头来,她这才警惕地道:“干什么?有事你说,我听力好着呢!”

王灿这才轻声道:“有件事儿你知道么?”

“什么事?”方玲见王灿煞有介事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方二楞子一直不甘心当我的徒弟,可他又打不过我,想在其他方面找回场子来。”

“他怎么不会不甘心当你徒弟,他把你都夸天上去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他表面上夸我,其实就是夸他自个儿。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他也只有夸着我才能凸显他的高明。明白了吧?”

“那你还说他不甘心?”

“当然不甘心了。你也不想想,我年龄比他小,个头比他小,成绩比他差,家势更不如他,换成是你,你甘心吗?”

“不对!”方玲大摇其头道,“方奎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人实心眼,你只要有真本事,他就会真心诚意地服你,绝不会表面一套,暗里一套。”

“是,是,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方二楞子的优点。不过这小子其实挺贼的,他一直想着从其他方面赚回来。”

“哪方面?”

“他……没跟你说过?”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呀?”

王灿嘿嘿地道:“那他是不是只在你面前夸我,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再没有比我更好的人了?”

方玲略略回想了片刻,就点头道:“还真是这样。”

“那不就结了!”王灿笑得越发的贼,嘻嘻地道,“你想呀,要是有一天——我说的是假如呀,你可别当真,毕竟这只是方二楞子的鬼心思,我可没这想头——要是有一天,师父变成了妹夫,见着面就得叫他大舅哥,他是不是就赢回了一场?”

方玲的脸霎时红得像涂了一层红油彩,双眼喷射着骇人的光火。眼见她就要爆发了,王灿忙翻身坐起,陪笑道:“你别生气,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对吧?再说了,就算他想,咱俩也不可能呀!让那小子干着急去。”

方玲腾地站起身来,暴喝道:“方奎,你给我出来!”

王灿吓了一跳,忙劝阻道:“你干嘛呀,这是?快别嚷嚷了……”

“你管不着!”方玲恶狠狠地瞪了王灿一眼,拎住捧着一把蒜从厨房里出来,兀自满头雾水的方奎便往院里去了。片刻功夫后,便传来了方奎杀猪般的号叫和讨饶之声。

李云舒拿着杯子从楼上下来,惊奇地问道:“又怎么了,这兄妹俩?!”

王灿正为成功地腻味了方玲而得意,见问就笑答道:“谁知道呢?他俩虽是亲兄妹,可从来没真正好过。”

没多会儿,方奎捂着耳朵进来了,苦艾艾地叫道:“师父,你……”

王灿忙打断道:“你什么你?赶紧去帮忙,老子饿出个好歹来你负责呀?”

方奎绝难想到他这通罪是王灿故意扇出来的阴风鬼火,目的就是要给他点苦头吃,免得他成天价的想当大舅哥。本想诉诉苦,求个安慰的,可被王灿凶霸霸的眼神一瞪,只得哀声叹道:“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闷闷地钻回了厨房。

直待菜都摆上桌了,还不见方玲的身影,王灿才意识到玩笑好像开得过头了。李云舒问:“怎么不见玲儿?”他就忙站起身来道,“先前还跟我聊天呢,想必是院子里玩去了吧。我瞧瞧去……”

方玲抱膝坐在屋后的梅林里,将头搁在两腿之间,似乎还在抽泣。瞧着那纤弱的背影,王灿突地涌起一阵心疼和愧疚。

“那个……”王灿讪笑道,“菜都上桌了,吃饭了吧?!”

【091 聚会(下)】

【091 聚会(下)】

方玲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开始抹眼泪。王灿想装作没瞧见,可方玲转身太快,他实在来不及闪避,望着那双红肿得像水蜜桃似的眼睛,他就像见了活鬼似的,吓得惊呼道:“你,你怎么……不是,方玲,方奎欺负你了?”

方玲凄然笑道:“你不用跟我装,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王灿还想装,可脸色灰了,笑容也僵了,浑像是做了坏事被人逮了现行似的。

“难道不是吗?”方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救了我,还为我治伤,我本来已经有点感激你了,可……算了,不说了。就当咱们两不相欠吧!”

“咱们本来就两不相欠的嘛!”瞧着方玲那幽怨的眼神,王灿意识到这回真的是玩大发了。

回到屋子,李云舒见方玲脸上泪痕兀自未干,惊问道:“玲儿,你怎么了?”

方玲笑道:“王灿欺负我了,你帮不帮我?”

“他?”李云舒奇道,“他怎么欺负你了?”不待方玲回答,就朝瑟瑟缩缩尾随在后的王灿喝问道,“王灿,你怎么欺负玲儿了?”

王灿哪会料到方玲会如此直白,连最起码的掩饰都不会,顿时骇得着了慌,吃吃地道:“那个,我,我哪有了?操,干嘛都这么瞧着我?她那么凶的人,我能欺负得了?”

方玲并没有和王灿对质的意思,反对薛真真笑道:“真真,以后你可得小心了,王灿可不是个老实人,肚子里藏着几百样坏心思呢!”

薛真真顿时闹了个大脸红,跺脚嗔道:“怎么又关我事了?真是莫名其妙!”仓皇地躲回了厨房。

李云舒似笑非笑地瞧着王灿,王灿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满屋子的人,却没有个注意到雕像般杵在饭厅里,脸焦面黄,好似丧失了魂魄的大头。

薛真真的手艺堪称大厨级的,经过她的精心烹调,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如获新生,不论色泽、香气还是味道,都焕发出了魔法般的改变。方奎、方玲俩兄妹一个劲地夸她人漂亮、温柔,还这么会做菜,再没有比她更好的贤妻良母了。

大头故作苦恼地叹道:“可惜呀,我这辈子是没福娶到她啰……”

方玲不无讥讽地笑道:“就你那副材料我都瞧不上,更不要说真真了。”

“我这副材料哪里不好了?”大头强作笑颜,用筷着指住方玲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急呀!”

“还要我说呀?”方玲拍着桌子,屈指道,“第一,比身高,你不如方奎;第二,比头脑,你不如王灿;第三,比有钱、有权,你不如被搞走的杨超。你说,你啥优势都没有,怎么招女生喜欢?”

“哎……”大头悲怆地一叹,以筷击杯,长声咳道,“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个?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薛真真白了他一眼道:“行了,你就别卖酸了。岂不知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却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言罢,大头似乎觉得特别心酸,大声喝道,“舒儿,你家有酒么?给我来一瓶!”

“你疯了?”王灿骂道,“就你那副材料,想玩命是吧?”

“你不懂!”大头抹掉眼里的泪花,怅然若失地道,“就让我醉一回吧!”

“操,不准!”王灿指着李云舒道,“你要敢拿酒给他,我把你这宅子都给砸了,信不信?”

李云舒并没有被吓住,反而幽幽地叹道:“偶尔醉一回也未尝不是好事?你要红的还是白的?”

“呃……红的吧,白的实在招架不住!”

薛真真仿佛也被牵动了衷肠,举起手来道:“我也喝,舒儿,也给我一瓶!”

方奎望着王灿道:“师父,要不咱们也来点吧?!”

“滚!”王灿怒骂道,“疯吧,都疯吧,反正喝醉了老子绝对不会管的!”闷下头一个劲地吃肉。

饮料撤了,酒满上了,第一杯就敬月考顺利结束,预祝期中考试大家都取得满意的成绩,然后干了。

王灿仿佛没有瞧见,依旧吃自己的。

第二杯又满上,大头率先站起来,冲薛真真道:“真真,这一杯我敬你。理由我也不说了,心照不宣吧!”将头一仰,咣的一声喝了个干净。

薛真真陪饮了半杯,让方奎再给大头满上,这才道:“大头,这杯我也敬你!谢谢你一直都让我感觉到那么的幸福!”这才将下半杯饮尽了。大头笑着陪饮了。不想薛真真走出座位,从方奎手里拿过酒瓶,又亲自给他添满,捧着酒杯递上道,“你是个好人,更是一个想起就让人觉得温暖的朋友,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吗?”

大头强忍着泪水接过酒杯,笑道:“好,我们当然永远都是好朋友!”又是仰头干了。

薛真真再给他满上。

王灿瞧得目瞪口呆,已然忘了阻止。

“最后一杯,”薛真真在给自己的杯上满上后,这才道,“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待大头回应,仰头一饮而尽。不料喝得太急,反呛着了。

王灿怒道:“喝吧,喝吧,喝不死你们!操!”将筷子一扔,嘴巴一抹,气呼呼地走了。

方奎忙叫道:“师父,你去哪!”便要来追,却被大头叫住道,“他是见咱们喝得痛快,他喝不上,心急上火,所以躲一边图个眼不见心不烦。来,咱俩也干一个……”

方奎见王灿果然客厅去看电视去了,这才安下心来和大头拼酒。

也幸得一个个的没真疯,只喝了五六分醉意就打住了,不然灌趴下几下可就真没意思了。

收拾妥当之后,见还不到九点,薛真真就提议找点娱乐活动。

方玲说:“要不去看场电影吧?”

李云舒说:“一场电影最起码得两个小时,看完都十二点了,不行!”

“要不……”方奎犹豫着道,“要不咱们玩会儿牌吧!”

大头说:“最烦那玩意儿,不搞。要不……来场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好,这个好!”方玲拍手叫道,“这个我同意!舒儿,真真,你们呢?”

薛真真欢叫道:“我同意,我同意……”

王灿叫道:“不干,我不玩。”

方奎却道:“不行,师父都玩,你可不能躲一边儿去……”

王灿再犟也拗不过大家,被方奎和大头强行摁在沙发里,方玲宣布游戏开始了。

一副扑克抽掉大小鬼,每人发两张,花牌算半点,点大者赢,点小者接受惩罚。

没想到第一轮点最大的人居然是王灿,最小的是方玲。

霎时间众人都生出‘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感觉。

王灿问方玲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方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王灿纠结了半晌就说:“要不你给我们跳个舞吧?!”

方玲练了十几年的武,却从来没有跳过一次舞,一听这样的惩罚项目,当真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可是没办法,这就是游戏规则,输了就得认罚。结果一段街舞被她秀成了散打,看着哪有舞蹈的柔美之感?好在王灿不想跟她梁子结得太深,就此放了过去。

第二轮方奎拿到大点,大头拿到小点,大头选择了真心话。方奎纠结了老半晌才问道:“除了薛大妹妹,咱们学校还有让你心动的女生吗?”

大头眼睛都瞪圆了,王灿却大笑道:“这个问题好,太好了。快答,李大头,快答!”

大头摇头叹道:“现在还没有,以后肯定会有!”

“不算,这不能算答案!”方奎道,“必须指名道姓,别想偷奸耍滑!”

“李云舒!行不行?”大头苦笑道。

李云舒莞尔。

第三轮又是方奎的大点子,方玲的小点。这回方玲学乖,选择了真心话。方奎就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没出息?”

“是。除非你哪天能赢了我,我就承认你了不起,不愧为方家继承人!”方玲答得异常干脆。方奎却当场恹了。

第四轮……到第七轮上,王灿头一回拿到了小点,而这次拿到大点的人是大头,他就说:“我大冒险。”

大头阴阴地笑道:“你确定?”

王灿瞧着大头那淫邪的目光,便知要不妙,忙道:“那,那我还是真心话吧。不过不准问得太过刁钻,不然以后有得你苦头吃!”

大头嘿嘿一笑,就问:“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为什么突然间变聪明了?”

霎时间,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了王灿。

王灿明显松了口气,笑指着大头道:“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其实我一直就聪明,只是你们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别废话了,赶紧老老实实招来!”大头不耐烦地道。

“好吧,说了你们可别不信:自打上个月出院以后,我就发现不管看什么我都能够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对呀,不管是什么,只要看一眼我就能记住!”

【092 质疑中诞生的新学霸】

【092 质疑中诞生的新学霸】

大头虽然已经信了,但还是要当场验证。李云舒拿了本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译本来,大头随便翻了一节说:“你只要能把这两页背下来,我们相信你真的能过目不忘!”

王灿不屑地道:“这算个鸟呀?老子oed都背下来了,你敢不敢给找个有难度点的?”

oed是theoxfodenglishdictionay(20volumeset)的简称,最高级别的牛津词典,也被称为英语词典界的圣经,一共有20卷,极少有人能够读完,更不要说记住了。

“真的假的?”薛真真惊呼道,“oed有20卷呐,单是马马虎虎地读一遍都得花好大几个月时间,更不要说是背下来了!”

“那是你们,放我这也顶多也就一两天的功夫。”

李云舒又去拿了几本oed来,大家胡乱翻着提问,还真是问不住他,这才算是彻底信服了。

大头忍不住感慨道:“住一趟医院就获得了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么好的事怎么就你遇着了,我遇不着呢?”

方奎笑道:“人品决定一切,懂不?”

眼见九点半都过了,李云舒就提议散场。

吃饱了,喝足了,玩够了,确实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在回去的路上,大头问王灿:“你那些钱都是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赚来的?”

“也不全是!”王灿摇头道,“反正我现在的思维方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看着数字、数据这一类的东西,脑子里就会出现一组模型——也可以叫公式吧,结果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

“那次买彩票中奖也是这样?”

“你说出院那天?当时我瞧着那些数字觉得很奇怪,蜜蜂似的满脑子乱飞,也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等彩票中奖后才晓得好像我能算出开奖结果。”

“真的假的?”大头骇得差点从车上栽下来,“那你给我算一注!赶紧的!”

王灿翻着白眼道:“老子早不干那事儿了,你要钱就直接拿卡去转,百八十万的也不用跟我说!”

“嗬……”大头惊叹道,“真够财大气粗的呀?!可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操,以前我没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分你的我的?李大头,我劝你赶紧把那些龌龊心思收起来,不然别怪老子跟你不客气!”

大头道:“不是我想分你我,而是我拿了你这么多钱,怎么跟我家里解释去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倒也是呀!”王灿也犯难了。( 棉花糖)

**********

第二次月考的成绩在11月1号这天公布了。

李云舒连续蝉联了一年又一个月的全年级第一名易位了,而且还是以20分的差距。

成功登顶第一名宝座的不是别人,正是头顶‘作弊王’称号的王灿,他的总分是创纪录的743分。除了语文扣了3分,政治扣了4分,其余全部满分。

纵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王灿昨天是坐在讲台上考试的,根本没有作弊的机会,可质疑声还是四起,都说他肯定事先知道了答案,不然怎么可能考得了743的总分?要知道李云舒都才考723分。

这倒也罢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王灿每天上课都在睡觉,早退、旷课更是家常便饭,从来没见他做过作业,而且这半个月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到了noip上面,连课本都没时间翻,别说是743分了,就算是347分怕都不可能。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就说王灿黑进了教务处的题库里,事先偷到了试卷,分别找李云舒、薛真真和李泽凯做好,把答案背了下来,到考试的时候再填上去行了!

这说法太玄乎,实在经不起推敲,质疑者不免会问:既然李云舒、薛真真和李泽凯等人都已经知道了试卷,为什么一个考723分,一个考636分,一个考652分呢?

支持者的回答是:为了掩护王灿考出高分,他们只需要正常发挥就行。

质疑者再问:为什么要掩护王灿考高分?王灿考好了对他们有什么用?

扯来扯去,王灿非但没甩掉‘作弊王’的头衔,反而引来了更多的怀疑。

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过他既不生气,也不着急,反而笑着说:“再过一周不就是期中考试了么?咱们再见分晓吧!”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差等生的印象?这年头,难道一朝是差等生,永远都是差等生?什么破逻辑呀!

下午第一堂课是英语,顾英杰特地拿出了10分钟的时间,让王灿给大家传授一些学习的技巧和经验。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王灿大步走上讲台,张口就道:“theeaeathousandhamletsinathousandpeople'seyes(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i'myoueyesofhamlet(我也是你们眼中的哈姆雷特)。butnomattehoyoulookatme,istillme!(但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始终还是我!)”

接着他就讲英语的学习就是单词的记忆和语法的理解运用,没有巧径可寻。还说他为了丰富单词量,不但背下了牛津词典,还每天坚持读英文时事报刊。经过了长时间的积累,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的讲话全用英语,除了少数几人,大多数同学都只能听懂很少的部分。其中就有个自认为英语不输于李云舒的女生站起来质问道:“你说你把牛津词典都背下了,我想问的是:你知道什么叫牛津词典吗?”

“pleasespeakenglish!”王灿严肃道。

那女生略显尴尬,费了老大一番劲才将原话翻译成英语,可发音实在蹩脚,跟王灿一比,俨然就成了只会鹦鹉学舌,既幼稚又可笑。

王灿用英语流畅地回答道:“我所知道的牛津词典肯定不是你课桌里的那玩意儿,相信你肯定也不会知道什么叫oed,所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不过我要告诉你:能把试卷答好不代表英语成绩就好,你得会说、会用、会跟人沟通。我们的英语考卷原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产物,不论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甚至是专门研究英语的外国学者,都很难考得及格。可我们之中花了10年,甚至是20年来学习英语,考过了国家四级、六级、或是八级的精英人才,遇到了英国人或是美国人,连最起码的问候搞不定。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093 新来的语文老师】

【093 新来的语文老师】

那女生已经目瞪口呆了,她突然意识到:王灿不是天朝人,而是披着天朝人皮的英国人,不然英语岂会说得比老师顾英杰都还要流利生动?

接着王灿又说了一个真实的笑话:去年暑假,华西大学外语系某位男生带着女朋友去峨眉山旅游。在学校里,他是绝对的优等生,专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风光无限。当他们到达雷洞坪时遭遇了一名徒步登山的外国人,男生为了在女朋友面前显摆,就用英语招呼道:hello!那名外国人停下了脚步,用非常标准的中文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他当时就哑了,不但忘了英语,甚至连中文也不会说了。

说到这里,王灿就抛出了一个问题:语言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待大家去思考,他就给出了答案:交流。如果你认为考试好就得到了语言的精髓,那就完全错了,世界上没有一个外交家是靠试卷考出来的。

演讲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时间刚好过去9分30秒。王灿对顾英杰说:“顾老师,我讲完了!”便回到了座位。

过了许久,雷鸣般的掌声才响了起来——尽管绝大多数人都没听懂王灿讲的是什么,但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气势,彻底赢得了大家的认同。

下课后,王灿讲授英语学习方法的现场视频很快就传遍全校,有爱好英剧者立即就指出:他的发音是标准的伦敦腔,简直就像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或许正像王灿自己所说:考得再好不如会说会用。他的英语考了满分又怎样?还是不能化解大家对他作弊的怀疑。可一通不到10分钟的‘学习方法传授’演讲,便让人真正认识到了他的英语功底,彻底打消了作弊的怀疑。

不过不待见王灿的大有人在,纵然服膺了他的英语能力,还是对他其余各科的成绩置疑依旧。说英语好、电脑好,再加上数学好,至少还在一条线上,算不上离谱,可你不能语文、历史、地理和政治也都好吧?完全跨界了呀!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人脑是无法在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建立起完美平衡的,所以由此推断,王灿的成绩还是有问题。

对于已经认可了王灿的人来说,这就成了胡搅蛮缠,固然不值一哂,可听着实在让人气愤。这不,第二节下课方奎就和五班的一个家伙干了起来,幸得被大头及时阻止,不然事情搞大惊动了老师,那就麻烦了。

王灿安慰了一番愤怒的方奎,就笑道:“有件事你怕是忘了吧?”

“啥事儿呀,师父!”方奎兀自怒火难消,气鼓鼓地问。

“收债呀,你个笨蛋!”

“呃……”方奎这才想起前天下的那些注,顿时兴奋得双眼冒光,嗷嗷地叫道,“是啊,师父,你看我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行,我马上就去找许劲松那小子!”

没过多会儿,方奎又怒冲冲地回来了,说许劲松上午就请病假回家了,电话也关机,联系不上。

王灿嘿嘿地笑道:“估计是回家卖房子了吧?”正说着,就听大头在叫,“阿灿、方二楞子,快来,那个就是咱们班的新语文老师!”

都说高二五班新来的语文老师不但是毕业于西都师范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而且还是少见的美女。本来上周就该到任的,也不知道因何延误了,搞得五班的男生们都快望穿了秋水,每每瞧着个有模样点的女的出现在学校里,就会像发春的猫似的躁动难安。

王灿听说美女老师终于出现,也来了劲头,冲将过去问哪呢。大头指着正朝教学楼款款走来,身着浅蓝色制服的年轻女郎道:“瞧着了么,就是她!”

王灿定住眼睛望去,数百米的距离霎时就接到了近前,瞧真了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后,当即就惊呼道:“神仙姐姐……”

没人的眼力劲有王灿好,隔着这许远连嘴角有颗美人痣都能瞧清。他们只看着女郎步履轻盈,体态优雅,虽不见容貌,但也觉得人如春风杨柳,月下清荷,美不胜言,莫不花痴似地嗷嗷道:“哇操,真是美女呀……这体态,这气质,这韵味,比柳萍胜出一万倍也不止!”

有人骂道:“操,你他妈什么审美水平呀,柳萍也能跟她比?给她提鞋也不配!”

王灿皱着眉头道:“你们都他妈的什么心态?柳萍就算再有不是,至少也教了咱们一年零一个月,哪有这么侮辱人的?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待女郎走近了,越来越多的男生惊呼道:“哟喂,真的跟神仙姐姐有点像呀……”

有人摇头道:“只是脸形和眼睛有点像而已,神仙姐姐的气质哪有她清新婉约呢?啧啧,看着真养眼,以后我可得语文上多下些功夫了!”

别班的男生都羡慕得要死,高声嚷着要转到五班去。

女郎显然都听到了楼上的男生们的叫闹,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害羞而是局促,脸上反而绽放出了温柔而俏皮的笑意。

“操啊,这是要迷死人的节奏……”男生们莫不发狂似地疯叫起来。

高一和高三的男生们听说高二五班来了位比神仙姐姐都还要‘仙’的美女老师,潮水似地涌来围观,就连女生们也觉得好奇,尾随而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美女老师刚走上四楼的走廊,上课铃声就敲响了!顷时之间,惋惜的惨叫声响彻了云霄,不但老师们吓了一跳,就连附近的居民、过往的行人也都翘首而望:敢情四中又出了什么大事?

五班的男生们乐坏了,一个个像过年似的,兴奋得脸膛发红,双眼冒光,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教室,规规矩矩地坐好。

女郎施施然地走上讲台,搁下教案,微笑地环视了一眼安静中酝酿着极大兴奋的教室,竟抚膝一躬,嫣然笑道:“大家好,我姓颜,颜回的颜,双名竹盈,丝竹的竹,笑语盈盈的盈。从今天起开始担任你们的语文老师……”她的语速不徐不疾,声朗气清,字字入耳,好似钟馨般悠扬。当真是人美,声也美,挑不出半点的瑕疵。

王灿固然想给初次见面的美女语文老师留下个好印象,可身体实在不争气,在进入到点名自我介绍的环节时,瞌睡又来了。

睡还是不睡呢?

睡吧,怕是初次就得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不利于以后的相处;不睡吧,又实在撑不住,不然就得注射‘大力神’……还没犹豫个结果出来,便已然沉入了梦乡。

奇怪的是全班56个人,颜竹盈只点了55个同学的名,唯独将睡觉的王灿遗忘了。所有人都纳闷了,你望我,我望你,搞不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方奎刚才还将颜竹盈视若第二女神,见她忽略了王灿,怒意大起,腾地站起身来道:“颜老师,你的名还没点完吧?”

颜竹盈似乎对方奎的愤怒视而不见,笑道:“谢谢你的提醒,等下课后我会找他谈的!”

下课后找他谈?方奎这才瞧见王灿早已经睡了过去,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顿时尴尬之极,讪讪地道:“那个,我,对不起,颜老师,是我冒失了!”

这样一来大家就更奇怪了:为嘛初来乍到的颜竹盈不逮王灿的不是呢?

【094 意义非凡的晚餐】

刚放学王灿就接到了柳方斌的电话,说他在校门外了,问王灿有没有空,晚上一起吃个饭。王灿知道他又是为‘淘汰’源代码的秘密而来,本想拒绝的,可想到柳方斌为人实在不错,况且也是奉命而来,拒绝了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道:“行呀,不过我请客!”

柳方斌朗声笑道:“你现在是大户,不吃你吃谁?说好,地方得由我来选!”

“这是当然!”王灿笑道。

虽说是吃大户,但到了金鼎阁,柳方斌还是只点了四个菜,即便是蓬城消费最高的酒楼,加起来也不过500来块钱。

王灿不喝酒,柳方斌就陪着她喝果汁。

“来,”柳方斌率先举杯,“我先干为敬!”咣的一声,仰头就见底。

王灿陪了一口道:“总得有个理由吧?!”

“至于那么矫情么?”柳方斌笑道,“就算是为了我们两度的精诚合作吧!”

“行……”王灿这才干了,夹了口菜吃,便问,“龙王,老实说,如果我不卖‘淘汰’源代码的秘密给长河集团,你在李华珞面前是不是交不了差?”

柳方斌见王灿主动把壶揭开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摇头道:“不瞒你说,李总没给我派任务,是我自己请缨来的。”

“你觉得能说动我?”

“我没把握。”柳方斌道,“你满脑子的天马行空,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我既不是神仙,更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岂敢保证说得动?”

“夸我还是损我呢?”王灿边吃边笑道。

“随你怎么想吧。不过说实话,如果你愿意卖的话,长河肯定是最好的买家。价钱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你真想知道?”

“真想!”

王灿嘿嘿地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喜欢李华珞的作派!”

“不喜欢李总的作派?她……”柳方斌满心的错愕,在他看来李华珞的言行举止堪称完美,没有丝毫的疏失之处,更不曾对王灿有半点冒犯的想法,怎么地就招不待见了呢?“她没对你怎么着吧?”

“她是没对我怎么着!”王灿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会面的情况吧?”

“记得!”

“我发作前说过的那句话你也记得?”

柳方斌略作回忆就道:“当时你问若是摩根士丹利控股了长河集团,会有什么不利影响!”

“那她是怎么回答的?”

“李总说不劳你关心了。”

王灿将手一摊道:“这不就结了?”

“啊?”柳方斌脑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隐约明白王灿发作的原因就是李华珞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王灿哼道:“她都不拿我当朋友,我为什么要拿她当朋友?”

柳方斌总算明白了谈判失败的原因,苦笑道:“这个你实在不能怨李总。即便是云舒过问公司的事,她也是这般回答的。”

“那是她的事,我可没义务将就她!”

柳方斌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王灿的脾气他算是彻底领教了,当真是一点辙都没有。“这么说来,这笔交易彻底没指望了?”

“怎么会没指望?”

“你答应了?”柳方斌实在大喜过望,激动得把果汁杯都打翻了。

“我当然不会答应她。如果她让李云舒来说话,我是没办法不同意的!”

柳方斌喜容骤敛,嚼着王灿话里的意思,惊问道:“你和云舒……”

“我和她啥都没有,你可别瞎猜。只不过我欠了她的情,她要是明着跟我提要求,我实在没法子拒绝!”

柳方斌没想到王灿所说的‘情’就是‘情爱’的情,还只当是‘人情’的情,无奈地摇头道:“尽管云舒是李总的亲妹妹,可毕竟不是公司的人,李总是不会让她来说这事的。不然我又岂会三番五次地跑?”

“那她还不算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奸商!”王灿吁了口气就说,“先不聊这事儿了。看缘份吧,不定哪天我一高兴就白送给你们了呢?对了,你们那个云安全系统搞得怎样了?能说一下构思吗?”

听柳方斌阐述完‘星河’云系统构建初衷、原理和目标后,王灿沉思了片刻就摇头道:“没意义!”

“没意义?”柳方斌惊问道,“为什么?”

“‘云’概念本就是伪的,这点你比我更清楚。数据产生作用的两项最根本属性是传输和处理。你这个云系统让我想到了古代的保甲制度,一户犯错,十户连座——当然你的意思是一家遭到攻击,十家予以支援——可根本性的问题你忽略了:我们这十家之间连通的是乡间小道,运输靠的脚走牛拉;人家用的是高速公路,海运空投,吞吐量极其巨大。假设你一点的防御力量是1,10家总合产生的效应最高能达到20或是30,可人家的基础攻击力就有10,或者是15。乍然一看,你比人家强,可问题是你把所有的防御力量整合起来需要时间,需要调度资源,在你的资源还没有完全整合起来的时候,你的一个点已经被攻破了。这样的云系统有意义吗?”

“你说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意识到了。是啊,技术上我们落后太多,资源上更和人家没得比,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虽然这样不足以从根本上逆转劣势,但至少有一分保障不是?”柳方斌皱着眉头连连叹息,“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不对称理论你该知道吧?”

柳方斌吃惊道:“你的意思是扬长避断……”

“战略改变战术,战术丰富战略。战术随时都有可能被超越,但战略却有可能成为永恒。就像《孙子兵法》。”

王灿的话好似一盏明灯照亮了柳方斌混乱而黑暗的内心,使得他总终看清了前进的方向。这番指引和点悟看似平淡无奇,但它却比任何形式的技术支持都要来得宝贵,而当下的天朝网络世界,缺的不是技术,不是资源,而是能够引领他们冲出西方包围和重压的战略思想。

以前柳方斌只是服膺王灿的技术,此时此刻,他却彻底服膺王灿的智慧和品格。

这就是传说中开创时代的智慧!

这也是传说中光耀天下,大公无私的品格!

在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少年身上出现,到底是奇迹还是诡异呢?

若说是奇迹,是否预示着一个全新的时候将会在王灿的手上开启?

若说是诡异,是否预示着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将会在王灿手上爆发?

柳方斌没有超越时代的智慧,他很茫然,但更振奋。

茫然的是他看不透王灿,完完全全的看不透。

振奋的是能与王灿这样的人结成知交好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了……”柳方斌像犯了癫痫似的,疯狂地敲击着桌面叫道,“不对称理论,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为什么我们就没有想到呢?”

所有的客人都被吓住了,投来了惊奇的目光。服务员不得不过来劝阻,可柳方斌还是按捺不住兴奋,不管王灿在没在听,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蹿得满脑子都是的疯狂想法。

王灿满脸的笑意,似乎听得很认真,可闪烁着梦幻般光芒的眼神却让人意识到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尽管他当时一句也没听进去,可事后却能完完整整地回想起柳方斌说过的每一个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火种一旦在柳方斌这样的智慧之人脑海中播下,它很快就会演变成燎原之势,烧遍整个世界。

作为道破迷津者,王灿固然功不可没,但作为时代的前进的推动者,柳方斌等人更为伟大——没有他们,再伟大的思想永远也只是想像和理论,成就不了现实。

在晚餐即将结束的时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网上:美国总统宣布,为了维护安全稳定的网络秩序,联邦政府将会悬赏2000万美元通缉路西法。同时还会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追查出路西法的真实身份,并将之公诸于众……

柳方斌看着了这条新闻,脸色不免有些发灰,而王灿却笑道:“哟嗬,2000万美元,都赶上nba甜瓜的身价了,真不少!”

柳方斌深知美国力量有多强大,眼里隐隐透出了恐惧之色,“你……”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王灿却无所谓地耸着肩道:“我倒想要瞧瞧,到底谁有运气挣着这笔钱!”

在‘淘汰’病毒引爆了互联网的安全假象后,柳方斌便意识到王灿捅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娄子,怕是难以善了。只是没想到美国政府的动作如此之快!

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在政府面前也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更何况王灿得罪的还不只是美国政府呢?至于他的前途,他的命运将会怎样,得看他如何走下去了。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将充满艰险。

柳方斌想安慰他几句,但也意识到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笑了一笑。

这顿晚饭不论是对柳方斌还是王灿,收获都是满满的。

柳方斌不但获得了想要的答案,更重要的是突破了思想的限制,进入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顿晚饭是柳方斌有生以来最为重要的。

而在王灿这里,虽然未必是最重要的,但他却从柳方斌的‘云’系统里获得了灵感,决定继‘淘汰’病毒之后,再干一票更大的。

“或许,我的20亿并不是在资本市场上赚取到的,而是‘世界警察’的手里!”

【095 寿宴(上)】

【095 寿宴(上)】

接下来的两天假期谁都轻松不了,因为再过一周就得期中考试。对于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们来说,这是除了期末考试之外最可怕的噩梦。若是能够搞定它,就可以再轻松两个月;若是搞不定……来自老师和家长的巨大压力会折磨得你想疯。

王灿当然不用看书,因为他早已经将高中的全部课程都装进了脑子里,但他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最重要的一件就是11月3号母亲罗群英的40岁生日宴。

在承包的名义下,钟山负责了酒席的全部事务。

11月2号上午,王家院子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打扫卫生、收拾地方;下午,厨师团队入驻,锅碗盘碟、肉鱼蛋菜等物资也相继运到;晚上,是明儿酒席的预演,村里老老少少都来了,满满当当地坐了12桌,气氛很是热闹。

11月3号王灿起了个大早,在阿吉的警卫下进了趟城,回来时已经九点都过了。王大伟夫妇俩在院门外迎客;客人的安置由李光孝、王淑贞俩口子负责;大头当起了账房,负责登记礼金;里里外外的杂项事务全由钟山和他的助理负责。气氛欢愉和悦,秩序一派井然,看着很是让人舒心。

王灿在父母身边站了片刻,便去和亲戚们打招呼,又兜着圈子巡视了一圈,就在大头身边坐了下来,抱着茶壶,一口气灌了个见底。

大头将私下整理出来的数据亮给王灿道:“见着了没,黑风垭那边的亲戚还算够意思,最少都送了1000。垭口上那家,就是你喊四舅舅那个,送了5000,手笔不小呀!”

四舅舅家的情况王灿清楚,日子过得很勉强,忽拉拉一下子送来了5000的大礼,怕是有文章。这两年他家迭出事故,人情冷暖是彻底看透了的,若是没有好处可图,这些个亲戚断不会如此大方。

王灿似乎有些困了,打着哈欠道:“管他送多少,添一倍还上就是……”

“对了,你舅舅家怎么不见人来?”

王灿嘿嘿地道:“他们岂会错过这个机会?怕是正在酝酿坏水呢!”

上回王灿在黑风垭的作派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被他这么一羞辱,罗强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远扬,成了众人的笑柄。听说儿子的婚礼操办完后,罗强就住进了医院,将近半个月才回来。他那么争强好胜,小肚鸡肠的人,岂会咽得下这口气?必会在今日报仇雪恨。

10点刚过,来了一拨陌生人,都是代人送礼的,报的名号不但王大伟夫妇没听过,村里没人听过。这些人出手都相当的阔绰,虽没一个送现金的,但礼品价值至少也在万把块钱以上。更奇的是送过礼后,一个个连茶也不喝一口便要走。

李光孝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叫住其中一人,陪着笑脸问道:“小伙子,我能问问,你这是哪一家吗?”

那年轻人恭敬地答道:“大叔,我们都不是王家亲戚。灿哥给母亲做40大寿,按说我们老大该亲自来祝贺的,可又不知道会不会惹灿哥生气,所以就备了礼让送来。这人可以不到,但礼是万万不能缺的,不然以后怎么在蓬城混?”

听着这番话,李光孝的脸色刷刷地变了,暗暗叫道:“天爷嘞,敢情他们都是黑道上的人物呀?王灿也忒胡闹了,怎么结交这些人呢?”招手把王淑贞叫了过来,将这些神秘人的来历说了,悄声道,“你说灿儿成天都在学校里干啥呢?都混黑道上去了,这还了得?!大头还不得被他带坏了?!”

王淑贞也是吓了一跳,犹豫着道:“这,该不会是那些送礼的人说着玩的吧?”

“怎么可能?”李光孝叫道,“他们送来的礼少说也值万儿八千的,交情不到位能这么大手笔?”

王淑贞着慌了,搓着手急道:“那,那你说,这,这该怎么办呀?”瞧着钟山走了出来,忙拉住问道,“老钟呀,这伙送礼的人你都认识么?”

钟山笑道:“他们我不认识,不过他们报的名字我都知道!”

“都谁呀?”李光孝和王淑贞异口同声地惊问道。

钟山颇有些诧异,笑道:“不都是蓬城黑道上的大哥们么?也不知哪里听说阿灿给他妈做40大寿,都跑过凑趣的。不用管他们!”

“能不管吗?”李光孝急道,“灿儿还是个学生呢?怎么就跟黑道上的人扯上关系了?”

钟山无奈地道:“阿灿可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要来巴结,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

“巴结?”李光孝有些傻眼了,想不透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黑道上的人物凭什么来巴结他?正想细问究竟,就见一辆宝马缓缓驰来,停在了院边的空地上。吃不准来的是什么人,忙迎了上去!

车上下来个眼镜男,文质彬彬的,可惜谁也不认识。他先向罗群英拜过寿,然后走到登记台前,报上了‘郑强’的名字,丢下了一个薄薄的信封,就说还有事要忙,匆匆地走了。

信封里只有600块钱,是截止目前收到的最少的一笔礼金。

大头笑问王灿:“这个又郑强是谁呢?看样子跟刚才那帮人不是一伙的!”

王灿笑骂道:“操,你听这口气,嫌人家送少了?”

“我就是个负责登记的,送多送少干我毛事?我只是奇怪,巴巴的开着那么一辆好车跑一趟,就为送600块钱?”

“送张纸来也是人家的心意,还说你不是嫌人家送少了?!”

“随你怎么理解吧!”大头一笑置之,懒得再和王灿争辩。

农村人,小家子见识,就爱在这家多、那家少上计较。听说开着车来的眼镜男只送了600块钱,莫不冷言冷语地讥讽起来,说车都能买得起,一两千块钱的礼还送不起?

钟山这辈子受得最多的就是老婆的窝囊气和娘家的白眼——谁让他在遇着王灿家一直挣不着大钱呢——所以最是听不得嫌贫爱富的冷嘲热讽,故意装作和李光孝聊天,大声说:“刚才你不还担心阿灿跟着黑道上那帮家伙混坏了么?这不,市公安局的局长郑强就打发人送礼来了。阿灿的交游是广阔了些,可他心里有杆枰,绝不会混坏了!”

公安局长?而且还是蓬城市的?

所有人都傻了眼,喧闹的院里院外顷时一片噤然。

真要是市公安局长,那这600块可比别人送的6万块份量来得都要重呀。

想不透的是王灿一个高中生,又没点特殊的家势,怎么就和市公安局的局长攀上交情了呢?

先前黑道上的来送礼,众人虽然嘴上夸赞着,其实心下很不屑。这会子没人敢说一个字,却满心都是敬畏!

这年头有钱不算本事,能搭上黑道更不算本事,唯有打通了官场这条道,那才是真本事。

【096 寿宴(中)】

【096 寿宴(中)】

快要11点时,一辆小货车搭载着罗家三兄弟到了。

老大罗阳打头,老二罗昭、老三罗晟左右相随,热热闹闹地走了上来。

瞧着三个侄子都长大成人了,罗群英颇是感慨,揉着发红的眼睛笑问道:“你们爸妈呢,怎么没见人呐?”

罗阳笑道:“我爸身体不好,坐不了车,我妈得在家照顾,实在来不了,还请姑妈谅解。”

罗群英本就没指望哥嫂能来,但三个侄子一道全来齐了,让她觉得娘家人也不是那么绝情,很是有些惊喜和感动。连说上了岁数,身体最重要,又说等家里的事情忙完了,一定前去探望,然后把王灿叫了来,让他亲自安排三个哥哥去喝茶。

王灿故作热情地迎了上来,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都叫了,却只有罗阳阴魂似地报以一个冷笑,也不去喝茶,而是招手叫人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

王灿心下暗笑道:“想学我?就你们这三副材料,也不怕石头搬起来砸断了自个儿的腿么?”也不道破,反抢在前头道,“妈,你看舅舅和舅妈也太见外了,三位哥哥亲自来了不说,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回头你可一定得好好谢谢舅舅、舅妈!”

王灿把20多万块全换成一毛的硬币和纸币在婚礼当天送到罗家的事早已传遍了中和镇,听了者莫不竖起大拇指赞上一个好。众宾客瞧着罗家三兄弟都来了,小货车上也撂了好几个箱子,莫不在猜想:罗家这是要以牙还牙了?

箱子搬下来了。

罗阳重重地拍了拍摆在最上面的箱子,沉闷的声响说明里面装满了实在货。“姑妈!”他脸上绽着得意的笑容,眼里却尽是阴冷恨毒之色,“我妈说了,你办寿她来不了,觉得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地备下了这份心意,希望你能笑纳!”

罗群英还没瞧出这里面有文章,还感激地说:“你妈真是有心了,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罗晟嘿嘿地笑道:“姑妈这是说哪里话?你办个40大寿实在不容易,有这些钱带在路上,下辈子也不用受那份穷罪了!”说着,将箱盖一掀,满满一箱的冥币露出了它阴暗的面目。

哗……

大多数的宾客脸都吓得灰了。

人家办大寿,你送冥币来,这不是咒人死么?

世上哪有这样的亲兄妹?

罗阳、罗昭相继把另外几口箱子揭开,果然全都是冥币。

王大伟的脸刷地一下就青了,额上炸出了豆大的泠汗,眼里里尽是慌乱。

罗群英也懵了,看着几大箱子红红绿绿的冥币,满心都是做梦的感觉,不敢相信是真的。

罗昭的婚礼被王灿搅和,恨意最深,哈哈地大笑道:“姑爹、姑妈,我们都数过了,再不劳你们亲自动手,每箱一共是两亿,五大箱共是十亿,几辈子都未必花得完呐!”

王灿也笑道:“是啊,外公要是知道你们突然这么有孝心,在九泉之下也该感到很欣慰了!只不过这么大几箱子,烧完可得费上不少功夫哦。”说着牵住罗群英的手走向了不知何时摆在场院边上的长案。

长案上立着两幅巨大的遗像,遗像前的神主上分别书着‘显考罗公讳瑞生之灵位’、‘显妣赵氏讳月娥之灵位’,水果猪头已经好,只等人焚香祭奠。

“妈!”王灿扶着罗群英走到灵位之前,深叹道,“儿女生诞时,当忆父母恩。今天你满40岁,40年前的今天你降生到世上,外公外婆含莘茹苦地将你养育长大,嫁人成家,实在是不容易得很。没有外公外婆就没有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们这个家,也就更没有我!所以在今天,我们都要特别感谢外公外婆,铭记和缅怀两位老人家的恩德……”说着,点燃了三柱香,一柱交到母亲手里,一柱回身给了王大伟,一柱自己拿了,一家子三口在灵位前跪成一排,恭恭敬敬地祭拜了。

罗群英想着父母的生养之恩,想着嫁给王大伟后虽然过得还算幸福,但贫穷多舛,从来就没有顺利过,想着王灿的病体,想着哥嫂的无情,一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喜庆的气氛随着罗家三兄弟的出现而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上门来寻仇的,不免都有些紧张,纷纷猜测起这场精心部署的寿宴将会如何被毁掉。待见到五大箱冥币被搬了出来,震骇之余,不免都暗服罗扒皮的心计果然狠毒:在亲妹妹做40大寿这天让儿子送来冥币,不但摆明了在报复王灿在罗昭婚礼上送来二十几大箱一毛钱币的羞辱,还**裸地咒人早死早超生。

可没想到的是王灿好像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出现,早早地准备好了外公外婆的灵位,冥币一送来,岂不就有了给先人祭奠烧送之物了?

预见之明,心机之巧,当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这戏接下来会怎么演已经没人能够猜得到了,只有瞧着王灿这位‘导演’如何编排,钟山这个执行导演如何操作,才能够化戾气为祥和,不至于毁了寿宴的喜庆气氛。

在王灿一家叩拜之际,钟山让人把五大箱冥币搬到了灵前。叩拜毕,王灿让父亲扶起了痛哭的母亲,便回身冲目瞪口呆的三位表兄道:“难得舅舅舅妈有这份心,知道我们今天要祭奠外公外婆,所以让你们送来了这么多纸钱。外公和外婆去世时,三位表哥都不在身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说起来实在是遗憾。咱们天朝人最重孝道和追思,三位表哥今天既然来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尽点心意吧!”亲自点燃了三柱清香,分别递给了罗氏三兄弟。

罗氏三兄弟万不料精心编排了好几天的砸场大戏反成了为人作嫁,真是又惊又诧、又憋又屈,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才好。

罗晟将香往地上一扔,梗着脖子怒瞧着王灿道:“要祭拜爷爷和奶奶我们自会回家到坟头上祭,凭什么在你这里?”

【097 寿宴(下)】

【097 寿宴(下)】

“凭什么?”王灿眼里激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就凭外公外婆都是在我们家走的,丧葬事宜都是我爸和我妈安排的!”

“谁要你们安排了?”罗晟怒啐道,“多管闲事!”

“是啊,我们多管闲事。”王灿格格地笑了起来,“我姓王,你们姓罗。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我这个外孙还都守在身边送终,你们呢?你们在哪?罗阳,外公去世那天你和老婆吵架,她气回娘家,你追了去。为了哄老婆开心,你也不顾家中有丧事,竟带她去峨眉山,耍了四天,等外公下葬了才回来。我没说错吧?”

罗阳嗫嚅着道:“我,我又不知道爷爷他,他走了……”

“放屁。舅舅和舅妈都来了,你会不知道?你不想姓罗,你不要罗家的祖宗就明说,别他妈的在在大家面前装无辜!”

罗阳大怒,可与王灿杀人似的目光一碰触,不但怒火消了,胆气也没了,就连筋骨都酥了,耷下了脑袋,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

“罗昭!”王灿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慌得手足无措的罗昭身上,“外公去世时我亲自给你打的电话,当时你朋友惹了事,你要去帮他撑场面,非但不回来奔丧,反而还骂说:早不死晚不死,偏在这时候死,老东西就会跟我作对。是不是这样?”

“我,当时我,我以为你,你在跟我开玩笑……”罗昭已经慌得都快要哭了,哪里还能解释利索?

“玩笑?”王灿真个大笑了起来,“外公去世前病了整整两个月,你可有来看过一眼吗?”不待罗昭解释,他就瞧定罗晟,怒声道,“还有你,你比他们还可恨,更不是人。至少你大哥是为了老婆才不要祖宗,你二哥是为了哥们义气不要祖宗,而你呢?你他妈纯粹就是个真正的人渣!舅妈打电话让你回来奔丧,你明明在网吧打游戏,却说学校不放人。舅舅再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你们老师说学校里根本找不着人。结果当天你钱没带够,欠了网吧的账的老板不放你走,电话打过来求救,还是我爸让大姑爹去给你解的围。当天晚上你是守了灵,但你去趁着……”

“**的,老子让你胡说去!”罗晟像疯虎似地挥拳扑了上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式。王灿岂会将他放在眼里?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得匍倒在地,嗷嗷地痛号着爬不起来。

王灿犹不解恨,差点没忍住一脚踏了上去。真要是那样,罗晟的小命一准儿得玩完。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住狂躁的情绪,这才不徐不疾地道:“那天晚上绕完灵后就要盖棺了,你却趁着大家都去吃宵夜了,把掖在外公手里的‘买路钱’给偷了。”说到此处,猛啐了一口,骂道,“你说,你他妈的还算是个人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买路钱’是掖在死人手里或是嘴里,在进‘鬼门关’时打点小鬼的,免得遭遇为难。在传统的丧葬习俗上,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再贪婪的人,再没有良心的人,也不会去偷拿死人的‘买路钱’,按过去的说法,这是要断子绝孙,天打雷劈的。真不敢想像,看着人模人样的罗晟竟然还干下了这等恶事?!

“你他妈胡说,胡说!”罗晟强忍着疼痛嘶吼道,“全是胡说!!”

“王灿没有胡说!”当初主持罗瑞生葬礼的风水先生胡道丰站了出来,“那晚盖棺时,王灿在旁边对大伟说:爸,仔细瞧瞧有没有少了什么。我这一检查,才发现‘买路钱’没了。当时我还奇怪:明明入棺的时候就已经把钱掖手里了,怎么就没了呢……”

胡道丰话没说完,罗晟就嚷道:“我在地上捡的,我就是在地上捡的……”

“不可能!”胡道丰厉声道,“死的人手有多紧我最清楚,掖进去的钱不可能掉下来。罗三娃,当着你爷爷的灵位,你敢发誓说那钱是捡的吗?”

罗晟抬起头来望了望罗瑞生的灵位,像是被雷劈了一记,脸色瞬时就焦了,哪还有发誓的勇气和力量?

瞧着这情形,大家都明白真相是怎么回事了。

罗晟读书那会儿有多坏大家最清楚,为了找钱上网打游戏,亲戚、邻里,能骗的都骗了,能偷的都偷了,三次搞进派出所,三次都是罗强找关系把他弄出来的。这样的人对证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时间,众宾客无不唾骂罗晟背祖忘宗,丧失人性。

王灿虽然成功逆转得胜,可他非但笑不出来,反而还说不出的悲哀。亲戚之间,原本该和和乐乐,互助互帮的,结果闹成不共戴天的仇敌,真是没意思得很呀。

他没有得势不让,更没有剩胜追击,而是黯然地叹道:“三位表哥,今儿你们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多冥币,那就证明你们有追悔之心。既是如此,趁着这个机会都烧给两位老人家吧——如果你们还愿意姓罗,还认罗家的祖宗的话,就老老实实地烧完,别让人戳着罗家的脊梁骨骂你们这群儿孙连猪狗都不如!”

罗氏三兄弟想退缩也没机会了,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别看王灿连手脚都不曾动,甚至连一句恶骂都没有,但却将他们死死地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架之上,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当真是比窝心挨了一刀还要疼,更觉恐怖。

其实王灿何尝想这样?如果他们老老实实来的贺喜,一家子上下都会把他们当成至亲贵客来接待,别说是羞辱了,就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闹成这样真不能怪王灿太狠,太不讲亲情,只怪他们太不识趣,太自不量力。

王灿就是这样的人:害人之心他没有,但防人的手段他有千百样。他就像刺猬,你不招惹他,瞧着不过像粗野的老鼠,可一旦惹着他了,那就得小心他身上的刺了。

他的刺不得尖锐,无物不破,而且还有毒!

【098 炫富】

【098 炫富】

在寿宴进行到一半时,罗群英领着老公和儿子,把添了一倍封还的红包装进填上了各色干果的‘财运袋’按着名姓送到了每一位前来贺喜的宾客手里,都说是讨个吉利,祝大家财运亨通,事事顺心。

当地并没有封还红包的风俗,甚至遍观天朝也没有,也就没人料到王家会有此一着。在他们看来,如今的王家有钱了,用心巴结着总归是没错的,以图将来之便——今儿的礼你收了,将来我要是开口寻你借个三五万的,你总不能拒绝不是?更何况礼尚往来,我送你三千五千,你不能还我三百五百嘛!

虽说农村人小农子气、小见识,但并不笨,都知道为自家的利益谋算的。

酒饱饭足后,有人拆开‘财运袋’一瞧,便发现了红包的秘密,当真是又惊又诧。也不好直接问主人家,就拉着李光孝或是王淑贞问怎么回事,李光孝和王淑贞就说了:王灿给母亲办寿,只图个喜庆,并不为收礼金。大家能来,就是瞧得起王家,他领这个情。之所以礼金加倍封还,不是瞧不起人,而是借机恭祝大家发财纳吉。解释完后还会附上一句私己话:王灿那小子能挣钱,何必跟他计较这几个?收着,收着吧!

送礼的人便想:反正礼我是送了的,你要加倍添还是你的意思,可不是我找你要的。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不到天黑,王家办寿宴的事就传了开去,说不但红包一分没收,人家送多少礼就添一倍封还了回去,这手笔,真是闻所未闻,大气呀!

也有人说如今的王灿不简单得很,蓬城黑道上的大哥们都赶着来送礼,什么人参虫草、珍宝古玩,应有尽有,院子里摆满了都没堆下。

还有人说黑道大哥算什么?人家蓬城市公安局的局长还亲自来送礼了,那得有多大的人情和面子?

传言这东西鬼得很,拐个弯、换张嘴就会走样,越传就越走样。到后来,有人说王灿给母亲报寿宴,不但没有收前往祝贺宾客的礼金,反而还封还给每人一个万元大红包。还有说黑道上的大哥们排着队来祝寿,还当场下跪了,送来的礼品价值少说也有几百万。更离谱的说蓬城市公安局局长亲自领着车队来祝寿,还拉了一整车的现钞……

众所周知,王家就中了个几十万的彩票,尔后王灿又上缴了100万的支票,加起来也超不过两百万。可经过传言那么一折腾,王灿好似活神仙,王家也俨然成了高门大第,豪甲一方,富得是流油。

王灿倒也不介意。哪怕把他说成世界首富又怎样?他一不怕抢,二不怕偷,三不怕人打秋风——毕竟本家亲戚就那么几个,最至亲的关系还处得僵极——何必费神跟人分说自己到底有多少家财呢?

不过晚自习回来后,王灿就遇到了一件烦心事。

李光孝陪着亲儿子李晓龙找上门来了,竟还是为了借钱。

罗群英原本要把王灿拉到屋里细说情况的,可王大伟叫住了,说李光孝不是外人,当着面说就行。

得知李晓龙要借钱20万时,王灿先就笑道:“可以呀!”

李晓龙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简直是喜出望外,忙解释说之所以要借20万,是因为拿着实在是极好的项目,至少要60万才能运作得起来。还把早准备好的项目计划书拿了一份给王灿瞧。

王灿粗粗地翻了一遍,就问道:“晓龙哥,这计划案是你自己做的吗?”

李晓龙说不是他一个人,是和朋友一起做的。王灿就将计划书丢还给他道:“钱我借给你,但劝你别照着这计划书去搞,不然亏死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李晓龙脸上便有些拉不下来了,讪讪地道:“为什么呀?”他原本对自己的计划书非常满意,觉得拿到专搞风投的外企也能获得通过,相好的几个同学更是予以空前的盛赞。没想到王灿只瞟了一眼就否定了,让他这个自认为怀才不遇的重点大学毕业生情何以堪?

王灿接过母亲递来的药一口喝了,这才不徐不疾地将计划书里的一连串数据提了出来,说这些根本就是想当然的,要么就是网上随便搜来的,根本没做过市场调查,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如果照着这些数据去做项目,必死无疑。

李晓龙故作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数据不准确呢?”

王灿瞧出来了,李晓龙是听不进意见的,他也就懒得再费精神,笑道:“感觉吧。你要有信心就去做,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你可别受影响!”便钻到厨房里去吃饭了,懒得再管李晓龙的臭屁事。

王灿开了口,王大伟夫妇也就不好再坚持,答应明天去转账。李晓龙振奋异常,李光孝也很高兴,又聊几句就乐颠颠地走了。

不想王灿刚洗完澡躺到床上,大头又找了过来。他问王灿为什么答应借钱给李晓龙,还当场大骂那小子贪得无厌:“我妈给了他20万,他还嫌不够,又跑到你这里来借?!他妈的,当我们开银行呢,还是当我们都欠他的?”

王灿微眯着眼笑道:“什么你妈的、他妈的,不就是20万,至于气成这样么?”

“操,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么自以为是的张狂样儿。什么‘我的项目是最好的’,‘我的计划书都是经过业界的专家指导制订的’,‘什么一定能赚钱’……”大头模仿李晓龙的神情语态维妙维肖,逗得王灿都忍不住笑了。“我去他妈的。就他那鸟样能赚钱?他能赚钱也不会混成现在的样子了!”

王灿无力地打着哈欠道,“咱们不缺那20万,由着他去折腾吧。”

“话不是你这么说!”大头急道,“万一他亏了,还不上怎么办?”

“怎么办?”王灿冷笑道,“老子可不是开慈善的,他要是还不上,嘿嘿,可就怪不得我啰!”

大头顿时就兴奋了,问他要怎么搞。他却哪有精神头细说?只说:“到时你自然会知道的。老子要睡觉,赶紧滚吧!”

大头拿他没办法,只得气呼呼地走了。

【099 悬赏!路西法!】

【099 悬赏!路西法!】

noip复赛和期中考试的时间都确定下来了,分别是11月10号n和11月11、12号。 [棉花糖]

王灿等人因为人参加noip复试,也就比别的同学更忙碌。

周其祥在会上告诉他们:“……如果有把握在noip上取得绝对优异的成绩,我批准你们放弃期中考试;如果没有把握,那我劝你们还是放弃noip,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到期中考试上来。”

话虽这样说,但却没有人放弃noip。他们都在幻想着,幻想王灿能给他们带来奇迹,能让他们不通过高考就能够获得重点大学的保送资格。尽管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一定会是复赛的炮灰,不可能取得理想的成绩,但还是想拼力一试——试的不是实力,而是运气。

人就是这样,有实力的,拼的是信心;没实力时的,总会幻想着赌运气。殊不知运气这东西从来都是青睐既有实力、又有准备的人,从不偏爱赌徒。

这一周里,王灿的课全部停了,除了早自习,上午、下午和晚上都得花时间为15名进入了复赛的同学辅导。刘伟强颁下了严令:不准提前放学;不准以任何名义浪费上课时间;除了理论辅导,所有的时间都必须得用在练习上;有事请假必须得经过他的批准!

听了这四条严令,王灿就笑道:“刘校长,如果你觉得毫无效率的虚耗时间就能磨出好成绩的话,又何必要我来辅导?”

刘伟强立即作出了严厉的回应:“王灿,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更多的同学能够在复赛中取得好成绩,为了这个目标,有些东西必须得放弃。如果你觉得我的规定造成了效率的浪费,那也只有请你忍着,毕竟只有一周的时间。只要你完成了辅导,只要你不离开多媒体中心,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别人不行。明白吗?”

王灿意识到刘伟有些心急上火,也就懒得再争取。反正校长不是他,别的人考好考坏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又何必跟当权者起冲突呢?

刘伟强走后,盛晴专门把他叫到一旁,说校长有校长的顾虑,请他多谅解。

王灿耸着肩道:“我知道,他就是担心我的方法玩物丧志。他这样搞虽然起不到任何有益的促进作用,但至于不会坏事。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不都这样想么?”

盛晴无奈地笑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天底下的事就没有你不明白的呢?”

“那是!”王灿得意地道,“我全知全能!”

虽说刘伟强的安排让大量的时间都虚耗浪费了,但王灿却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睡觉或是玩游戏。他很忙,忙得连睡觉似乎都顾不上了,忙得让人吃惊。

辅导任务完成以后,他就把练习作业布置下去,然后就专心致志地忙他的事去了。

盛晴很是有些好奇,几番驻足细瞧王灿捣鼓的程序,别说瞧出它的用途了,就连调用的函数都从来没见过,好像是来自火星的,根本不存在地球《数学》的范畴内。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你搞的是啥呀?我看了好几天连头绪都没能弄明白!”

“也没啥!”王灿贼笑道,“赚点医药费呗!”

“啊?”盛晴惊笑道,“敢情你这是利用上课时间赚外快呀?不过你这啥程序呀?我是越看越头大!”

“其实……”王灿嘿嘿地道,“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人瞧不懂源代码的秘密。都瞧懂了,那还有多少价值?你说是不是!”

盛晴苦笑道:“道理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也用不着搞这么复杂吧?”

王灿说了句:“商业机密,恕难奉告!”便将盛晴打发了,继续埋头忙活。

星期五这天,王灿利用路西法的身份发了一条微博:三天之后,一起来见证最强防御的诞生。铁锁横江,让我们守住一个时代……

路西法被美国政府悬赏2000万美元通缉,他的真实身份就成了全球黑客、雇佣兵和杀手们的最为关注的秘密,稍有风吹草动,必会引来惊涛骇浪。微博甫一发到网上,不到半个小时就转遍了全球所有的社交网站,各大新闻媒体也竞相解读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黑客们则疯狂地追踪着微博的来源,结果是一千人追踪到一千个结果,实在没法判断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或者是根本就没一个正确的。

别的国家和机构倒也罢了,或骂、或是发几通牢骚,反正是无可奈何,也就没必要费太多精神去较劲。但美国不一样,他们素来将将网络安全看得与国家安全同等重要,突然间出了这么一个天不管、地不收、降不住的烈货,又岂能坐视?

总统奥巴牛先生就说了:为了美利坚的利益,我们必须让网络的每一寸空间都处于监控之下,绝不容许有利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要么为我们服务,要么就让他去见真正的路西法……他还以最严厉的语气对中央情报局(cia)局长约翰.布伦兰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揪出来,将他曝晒在阳光之下。

约翰.布伦兰拍着胸脯保证:cia拥有世界上强大的黑客部队,谁也别想逃得过他们的追缉。可他在回到位于维吉尼亚州的总部详细地了解了相关的情况后,就再也无法淡定了,咆哮着质问他的下属们:“女士们、先生们,请你们严肃地告诉我,计算机和互联网到底是谁发明的?到底是谁一直在引领着这个虚拟世界的前进方向?”

这个问题根本用不着回答,因为小学生都知道答案。所以约翰.布伦南又怒狮般地吼道:“为什么我们就追踪不到他?为什么我们就破译不了他的技术?为什么我们会像小丑一样被他耍弄?难道他真是万恶的堕天使之王降生吗?不,这不可能!”

负责网络安全事务的主管菲力.方丹鼓足了勇气道:“局长,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亲爱的菲尔?!”布伦南的神情和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温和,但深蓝色的眼瞳里却闪烁着吃人般的寒光。

“呃……是的,局长,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够破译它,这是肯定的!”

“噢,天呐……”布伦南惊叹道,“这句话是我这些天来听过最美妙的了。菲尔,我亲爱的菲尔,请你告诉我,我们怎样才能破译它,需要多久?”

方丹已经慌了,额上渗出了成片豆大的冷汗,他还不知所云地道:“是的,是的,我们能……可能需要,嗯,问题可能出在网络传输协议里,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是吗?你一直这样认为的?”布伦南狞笑道,“那你还能给我们一些更有价值的观点和建议吗?”

方丹都快要哭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彻底激怒了cia的最高统治者,他的前途和命运已经被无无边的黑暗所笼罩了,可嘴上依旧梦呓般地说道:“我们应该坚信,他,他在网络传输协议里作了文章,绑架了所有的追踪指令……我们应该使用新的互联网基本通信协议……他就像瘟疫,最可怕的瘟疫……”

布伦南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他指着办公室的门道:“谢谢你,方丹先生,门在那边,你可以离开了。出门后请你向右走,电梯在哪你知道,对吗?好的,非常好。那么请你去五楼人事部报道吧!”

方丹惊恐地叫道:“不,局长,我……”

“是的,你被解雇了,方丹先生!”布伦南捶击着办公桌,歇斯底里地吼道。

可是解雇了方丹又有什么用?问题依旧摆在那里,无人能够解决。

约翰.布伦南是出了名的温和派,做事从来不徐不疾,最是有条有理。今天之所以大发雷霆,是因为他有预感,预感路西法的那条微博是为回应美国政府发布的2000万美元悬赏通缉的。

三天,还有三天,cia能够像好莱坞电影情节那样,在最后关头拯救这个国家,维护世界和平吗?

“噢,不,我怎么能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呢?”布伦南暗骂自己不该被一个黑客搞得神智都错乱了。他迅速恢复了冷静,先是命人叫回了方丹,又下达了中止所有休假的命令,然后就开始了具体的部署。他告诉他的雇员们:“……我们是守卫自由世界的天使,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就是与邪恶的堕落者战斗,我们必须用生命来守卫身后的天堂!”

身后的是天堂吗?

与会者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布伦南身后墙上的美国国徽和cia标志,很多人都暗自嘲笑道:“那是天堂吗?不,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王灿当然不会知道他的一条微博给世界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又有多少人会不眠不休。当他刚刚完成‘铁锁横江’的最后调试,正咀嚼着成功的喜悦和兴奋,犹豫着是该找个人分享成功的喜悦还是蒙头大睡一觉恢复体能时,凄美的《回梦游仙》响了……

方奎打来的。

【100 天亡我也?】

【100 天亡我也?】

王灿本不想接的,可瞧着才四点不到,正该是上课的时候,方奎巴巴的打来电话绝非为了吃喝玩乐的破事,便接了起来,懒洋洋地道:“方二楞子,你丫的又逃课了?”

“师父……”方奎好像在哭,语气里还充满了惊恐,“出,出事了!”

王灿一凛,惊问道:“什么事?”

“制药厂那边出,出人命了……”

“什么?”王灿的脸刷地一下就青了,颤声问道,“你,你是说,张,张小勇?”

“是,师父……”方奎确实在哭,抽泣得很响亮。[千千]

“怎,怎么会?”王灿感到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一阵天眩地转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张小勇不但是他快速复制出012的秘密武器,更是他实现自我救赎的希望。遗传信息库融全完成,他脑海里存储的基因工程知识比100位毕生从事该领域研究的专家都还要多,所缺的不过是实际运用的经验。

一旦20亿到手,实验室组建起来,有遗传信息库丰富的学术理论支撑,有张小勇实际操作经验佐助,复制出012绝非难事。

可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关头张小勇死了!

是天要亡他吗?

在昏迷之前,王灿没有觉得恐惧,只觉得可笑:努力了这么久,眼看20亿就要到手了,没想到最关键的人却没了。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醒来后王灿连眼睛都没有睁就知道又进医院了——消毒水的气味仿佛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已经无法摆脱了。

“醒了,醒了……”见王灿在动,罗群英惊喜地叫道。

王大伟也关切地问道:“儿子,感觉怎么样?”

感觉……王灿这才发现身子好像被掏空了,又酸又软,全然使不上力气来。

‘吞噬’现象终于出现了。

在基因工程上,‘吞噬’现象是指融合期内体能无法满足超能血清融合所需的能量消耗,出现的假性瘫痪现象。如果任由‘吞噬’现象持续恶化,很快就会形成致命的伤害。

好在假性瘫痪是间歇性的,可能几分钟,也可能几个小时就会消失,之后便会一切如常。不过会反复发作。它的出现预示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亡者之域已经近在眼前了。

“该来的到底会来的……”王灿暗叹了一声,睁开了眼。

经过反复的折腾,王大伟夫妇的神经已经非常的坚韧了,见儿子醒来,他们只当跟往常一样,又会没事了,所以都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了笑意。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罗群英问。

王灿说好,罗群英就赶紧去张罗。王大伟问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所以才会昏倒。王灿以不肯定的语气说:“可能是吧……”见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就问谁送他来医院的。

王大伟说不知道,他也是接学校通知赶来的。

罗群英盛了一碗鱼汤端进来,王灿却说:“妈,你喂我吧,我动不了!”

“动不了?”王大伟夫妇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好,所以才不能动。

王灿见父母又是担忧又是惊骇,就笑道:“没有,就是感觉累得慌,不想动……”

王大伟夫妇到底放心不下,将鱼汤喂下去后就找到医生问怎么回事。医生们也是头一次听说‘刘氏代谢综合症’,哪里说得清是怎么回事?只推说王灿的情况很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若要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建议他们转院华西。

又是华西。

王灿有哭的心没哭的力,可又没法说服父母相信他没事,最后想到了安玄贞,就说:“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安教授吧?”

“安教授?”罗群英问道,“哪个安教授呀?”王大伟说就是华西医院专门给王灿瞧病那个老医生,“好像是国内专门研究刘氏代谢综合症的权威!”王灿说他书包里有安玄贞的名片,他这种情况到底要不要紧,打电话一问便知。

王大伟按王灿的指引翻出了名片,瞧着背面的几句话,不由自主地念道:“‘勇者不惧,知者不惑,仁者不忧。悟之,省之,勉之!’这几个字谁写的来着,真漂亮!”他不知道‘省之’的‘省’该发‘醒’字的音,反读成了省会的省,王灿也懒得纠正。

电话打通后,王大伟刚自报完家门,安玄贞便惊道:“王灿出状况了吗?”

王大伟详细地把王灿的情况说了,就问要不要紧,是否需要现在就转来华西医院治疗。安玄贞便没急着下结论,而是问王灿现在能不能说话。王大伟说除了不能动外,能说能笑,精神头好像也不错。安玄贞就让把电话给王灿。

“安教授,您好!”

对于安玄贞,王灿可不敢有半分的不敬——谁让这老头太深不可测了呢?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安玄贞问。

“感觉么……”王灿笑着道,“刚才我看到教授留在名片上的那番话了,勇者不惧,知者不惑……敢问教授,什么才叫勇者?什么又是智者?”

“无所畏惧之人便是勇者。”

“怎么才能无所畏惧?”尽管王灿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死亡了,但还是做不到‘无惧’,甚至觉得要做到‘无惧’怕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情。

“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内省而无疚者,何忧何惧?”

这话好似闪电划过沉寂的永夜,照亮了王灿被忧惧所笼罩的心田,刹那间,他总算明白了自己镇日里的忧惧源于何处了:牵挂太多,便是忧愁之源;**太多,就成恐惧之宗。

牵挂者,父母、爱人、朋友。

贪念者,生命、名誉、金钱。

怕一旦离去,父母伤心,终此一生再也无法幸福安宁。

怕一旦离去,李云舒伤心欲绝,再也无法快乐。

怕一旦离去,大头、薛真真、方奎等人忧愁永日,难以释怀。

他所奋力拼搏争取者为何?只为能够多活些时日;只为能够化解012的副作用,摆脱死亡的威胁,活个平安终老。即便最终还是要面对死亡,也得给父母、给爱人、给朋友留下足以富足生活的财富……

【101 我是神!】

【101 我是神!】

他没有害过人,也不想害人,所以不论俯仰,都无愧于天地,但内省之际,便意识到自己牵挂太重,贪恋太多,岂能不忧不惧?

“原来是这样……”王灿好似颖悟了的高僧大德,眼里放射着灼灼的璀璨光华,令人心悸神眩。“谢谢教授指点,我已经明白了。无所畏惧之人便是勇者,那智者便是无所疑惑之人了,可对吗?”

“以你当下的知识,能悟到这一层已经很不错了!”安玄贞赞道。

“教授,您放心吧,我的情况我知道,不过是一时情志失控,影响到了身体。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确定你都清楚?”安玄贞有些吃惊。

“教授,当日我来华西诊断,您给我留下这番话,便是想给我以指引吧?”

“指引谈不上,不过是交流一些个人的感受罢了!”

“谢谢您,教授,可惜我到今天才明白您的用意。”

“那也不晚!”安玄贞欣慰地笑道。

“那天您来蓬城为我复诊,针灸前说的那番话当时我觉得不解,现在也想明白了!”

“你也想明白了?”安玄贞的语气里透出了极大的震惊。

“激发潜能,以供身体消耗之所需。可对么,教授?”

安玄贞沉默了。王灿却朗声笑道:“我的情况教授您最清楚,眼下肯定不什么大碍的,劳烦您给我爸妈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可以么?”

安玄贞应答了,王灿说了声谢谢,便示意王大伟将电话拿开。

是啊,该是到了有限度地公开秘密的时候了。

李云舒说得何其之对,快乐多一个人分享就多一份快乐,悲伤多一个人分享就多一份支撑。

当时他还觉得这话不过是李云舒为了套取秘密的借口,现在才知道是是多么深刻而具有内涵的人生感悟呀,可惜他到今天才明白过来。

大约两个小时后,王灿才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体能依旧虚弱。

‘吞噬’既然已经出现了,就会像吸血的鬼魔般一直附着他,要么将他折磨死,要么他成功渡过了融合期将之彻底驱离。

存储在遗传信息库里的超能血清试验样本共有4379例,其中成功渡过排异期的只有225例,另外4154名试验者中2992名死亡,剩下的全是重度畸残,生不如死。而在成功渡过排异期的225人中,死于融合期的就有78人,其中有23人便是死于‘吞噬’的折磨。而在成功融合的27人中,有1人出现过曾‘吞噬’现象。

排异期的致死概率约为63控制在70%以下的无不是极为成功的个案——这也是每一次的超能血清试验,都需要凑足一定的人数才能动手的原因,不然弄一个死一个,如何有效地采集和分析数据?

融合期的死亡概率相对较低,很少超过40%,但各种状况层出不穷,既无规律,也无先例可循,纵是经验再丰富的专家也无法掌控。‘吞噬’绝非融合期致人死命的最大杀手,但却是最可怕的,24人出现便有23人死亡,概率高达95.8%,几乎可以说一旦出现就必然会致死。最奇葩的是,活下来的那人并非依靠药物或者意志,而是因为意外。

那人并不知道‘吞噬’是什么,更不了解它有多可怕。某天外出办事时,突然脱力瘫倒,动不能动,说不能说,真是又苦又怕。当时正值三伏天,烈阳当空,暑热难耐。有好心的路人将他扛到了树荫下,并拨打了急救电话。不想没过多会儿,天气突变,一场雷雨不期而至,救护车没先赶到,雷电先将他劈了个正着。本以为他是必死无疑,不想丝毫无损,反而还奇迹渡过了融合期……

王灿倒是想被雷劈一下,可如今都已经11月了,马上就要立冬,哪去找雷电?

以前对基因工程不了解时,活得虽然恐惧,但至少还有期待;如今把一切都明白了,希望反被尽数毁灭。如此一比较,真不知道是无知好,还是尽知好。

王灿长声暗叹,真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出院了再问制药厂命案的事,不然那个早已经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以你的灵魂起誓吧,从此忠诚于我,为我驱使,我将会保护你,赐予你无限的力量。藐视你就是藐视我,冒犯你就是冒犯我。不管他是人是神,不管他有多强大,都将受到我的制裁。而你,终将凌驾于众生之上……

声音苍凉雄浑,好似来自远古洪荒,透出无上的、教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每一字、每一句好像烙纹,深深地镌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让王灿觉得即便是历经千万次轮回,也不可能再将它忘却。

上一次出现是在白鹤林渡过,它告诉王灿成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进化,然后又说了这么一段话。可惜当时的王灿面对死亡和仇恨双重折磨,只当是一时的幻觉,很快却忘却了。如今它再次出现,而且又是在生命已经不由他掌控的最紧要关头,王灿再也无法忽视了。

“你,你是谁?”王灿强抑着澎湃的心潮问。

“你是谁?”那个声音反问道。虽然语气不带丝毫的感情,但王灿却能感觉到他要表达的讥讽和蔑视。

“我……”王灿差点就照实回答了,可心念一转,就道,“既然你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岂会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那个声音再问。语气较刚才更冷,更森然,至高无上的威严如潮水般压了过来,迫得王灿呼吸一窒,心下霎时生出一种要被碾为齑粉的惊怵。

“我是……我是王灿!”王灿素来自诩坚韧强项,可在这个声音面前,不管多强大的意志,如似纸糊的般,一捅便破。

“你不是!”

“我,我不是?”王灿吓得冷汗遍体,“那,那我是谁?王灿又是谁?”

“你就是你,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王灿。”那个声音好似在宣吟天帝的圣谕,每一字里都透出无上的庄严和神圣,使得王灿意识到他绝非在开玩笑。

换作别人不定会问:刚才你不是说我不是王灿么,现在怎么又成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王灿了?王灿在一愣之后便明白了这里面的区别:先被否定的‘王灿’只是名字,是个符号,后被肯定的‘王灿’是他的本心,是他的灵魂。

“对,我就是我,我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王灿!”复述完这一句后,王灿竟然笑了,“谢谢你呀,到今天我才算明白自己是谁!那你呢,现在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我是神!”

王灿既没有笑,也没有觉得滑稽,表情如雕像般在瞬间被定格了,但眼神却越来越冷,仿佛要凝结成形似的,寒光灼灼。在他的注视之下,亮白的灯管扑的一声便熄了。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

随着灯管像鞭炮般炸裂,王灿猛地回过了神来,想起那个流传在基因工程界,令无数人为之疯狂的传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你真的是神?”他不敢置信地问。

“我是神!”语气清晰而坚定,却无炫耀和君临他人之感。

神是什么?

王灿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但他问出的却是:“你从哪来?”

“你应该知道,是012把我激活了!”

被012激活?

“难道……他一直都附在我身上?只是我从来没有发觉?”

王灿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荒谬到他完全无法接受。

“你说我以灵魂向你起誓,你就能保护我,给我力量,是这样吗?”

“是的!”

“可是我最迫切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活下去,你能给我吗?”

“能!”他的因答肯定而又简洁,不存在任何的歧义。

“那你现在帮我摆脱012的死亡威胁,可以吗?”

“可以!”

王灿激动得无以复加,不但脸膛通红,甚至连呼吸都紊乱了。

他在等着奇迹,不,是神迹的出现。

可半晌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反倒是把护士等来了。

护士见灯管炸了,吓得不轻,先是问王灿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吓着,这才叫人赶紧来打扫更换。

经这么一搅乱,王灿发现‘神’好像不在了。

“这是哪来的神,又是执掌什么的神?”

王灿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甚至觉得世界上所有离奇的事情都落在了他身上,不然怎么会先有012,接着又出现了‘神’呢?

神没有再说话。

就在王灿觉得可能错过了一次祈求神迹的机会时,虚弱感突然消失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在全身的每一处潮涌般激荡着,令他振奋欲狂。

真的是神?

王灿将全部的力量运至手上,紧握成拳,瞑闭双目,感受着在巅峰状态下身体的种种变化,脑海中霎时生出一组数据:攻击指数e级,综合评定三星,天赋能力未知。

这组数据绝非臆想,而是说明他已经进化成为了真正的变异人。

是不是已经渡过了融合期,完成了第二阶段的进化呢?

可惜神没有给出提醒!

除非通过复杂的血清稳定性测试,不然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还处在融合期或是已经进入到了更复杂的‘晋化’期。

又是一次因祸得福吗?

【102 未来,再一次迷茫!】

【102 未来,再一次迷茫!】

王灿细想着这一个多月的历程,数次都踏一只脚进了鬼门关里,却都在最后关头被神奇地拉了回来,幸运得令人瞠目结舌。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不管历经多少波折,不管承受多少磨难,不管面对多少次的死亡,我都会安然无恙,最后会越来越强大,一步一步地登上不敢想像,更不敢仰望的巅峰?”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连自嘲都还没来得及,睡意便悄然袭至,毫无知觉地将他拉进了梦乡……

**********

不管王灿多么希望有奇迹出现,但张小勇确确实实是死了——不是死于他杀,而是失足从顶楼跌下来,脑袋撞在了台阶上,当场死亡。

看着苍白而又冰冷的尸体,王灿的心中没由来的涌起巨大的悲哀来。

不是为张小勇,而是为他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也会变成这样吧?冰冷的,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不会说话,不会答应,没有情感,除了容貌依旧,再无法从他身上找到曾经的熟练。

若是父母、李云舒、薛真真、大头还有方奎他们看着了他的尸体,不知作何感想?

“他们会很伤心吗?”

这个念头只在王灿的脑海中一闪即逝。尸体,不管是人的,还是猪的、猫的、狗的,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堆等着腐烂的肉。又有什么好伤心、好留恋的呢?

但什么又是活着?活着或许不仅仅是延续生命,还在于书写灵魂的历程,寻找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向别人彰显你的价值……

王灿最担心张小勇死于神武科技的杀手之手,那样一来,他和他周围的人的安全也将受到极大的威胁。不料想竟是这样的结局,让他实在没法子不感慨世事的变幻超出了最聪明大脑的想像!

“师父……”方奎瞧得出王灿的悲哀,他难过地道,“对不起,都怪我……”

王灿摇头道:“不,谁也不能怪……”瞧着张小勇形销骨立的脸庞,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吃过晚饭后,张小勇一如往常坐在楼望眺望对面的神武科技,但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教他激动忘情,最终失足从楼顶栽了下来!

会是什么呢?

可惜张小勇的脑电波已经彻底消散,他只能从游离在空气中的电子上读到这些零碎片断。不过单从还凝固在脸上不肯散去的淡淡笑意可以看出,那一定不是坏事,而是他渴望已久的快乐和幸福!

想到张小勇无亲无故,连起码的社会存在感都没有,神武科技就是他的家,q博士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指导老师,更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父亲,王灿的心下又痛了:世上怎么会有人活得如此悲哀?是他抛弃了社会,还是社会抛弃了他?竟然连最起码的生存空间和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或许,死亡对于他来说是解脱,是最好是归宿吧?

尸体很快就被火化。方奎问骨灰要怎么处理,王灿说:“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还能怎么处理呢?

肯定是送张小勇回家,回到他最留恋,但又容不得他的那个地方去——神武科技园。

真是想不到,一座看似普通的工业园区,竟然对一个人有着如此庄严神圣的意义!

王灿曾幻想过与张小勇一起联手复制出012,一起叱咤基因工程界,缔建起属于他们的王朝,再以最轰轰烈烈的方式向神武科技,向q博士复仇……可这一切都随着张小勇的死而化为了泡影。

失去了并肩前行的同伴,未来的路还得他一个人走下去。不管有多艰难,多孤独,他都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他与张小勇从相识到永离还不到一个月,前后见面的次数也不超过十次。但就是这样一个连朋友都还算不上的人,却留给了他一笔无法估计的重要遗产——它不是一笔有形的财富,而是一句话,一句让王灿不敢相信,却又能带给他无限希望的话。

意志可能是影响生命进化的最主要因素。

如果这条理论被验证,不单王灿的命运将会被彻底改变,就连整个基因工程界也会被颠覆。可是王灿翻遍了奠立基因工程的所有基础理论,无不‘天择论’基础上的,也就是环境改变是影响进化的最主要的因素。

每一次的研究,王灿都会想到《侏罗纪公园》里的那句经典台词:lifefindsaay!(生命会自寻出路)。从它的字面意思来理解,生命寻找出路是主动的行为,而非被动的适应环境的改变。但《侏罗纪公园》只是一部电影,是经过深度加工的艺术作品,岂能与严谨的科学研究划上等号?可这句话偏偏与q博士的研究心得暗合,二者有着殊途同归之妙,实在是让他无法不去遐想。

意志是由意识和潜意识组成的整体,它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标志。在宗教的范畴里,意志便是灵魂。尽管科学研究早已经证明意志能够对人体的变化产生影响,但进化完全不同于变化,进化是基因频率的改变,是生命体最深层次的改变,它又怎么可能会受到意志的影响?

有时候王灿不免自嘲道:“或许我也该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论012的副作用有多可怕,我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当这个念头形成了潜意识后,是不是就能调控基因的进化,影响012的融合进程?”

可满脑子的基因工程理论像恶鬼似了扑了上来,拼尽一切地力量要将它否定,似乎还在嘲笑他说:“你有想过吗?如果这条理论成立,世上也就不会有被疾病和伤病折磨致死的人了。”

是啊,如果意志可以影响到基因,世上哪里还会有生老病死?长生不老,无病无痛岂非就是每个人最大的渴望?可千万年来它却没能对人类的进化造成半点的影响,岂不从侧面证明这条理论是不能够成立的?

可是,为什么有些患上了爱滋或是癌症能够不药而愈?

科学研究把它们归结于偶然,归结于积极的心态和生活可能影响到了免疫系统……诸如此类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现象在遗传信息库里记载了上千例,它们全被基因工程科学家们划入了‘偶然现象’的范畴。

只有偶然出现的‘偶然’那才叫偶然,一旦偶然出现的频率太高,成为必然,那就绝非是偶然了。奇妙的是:如果假设这条理论成立,那么这些偶然就有了最合理、最完美的解释依据。

王灿摇摆于信与不信之间,纠结得不知道有多痛苦。

都说‘知者不惑’,王灿掌握了基因工程已经确立的全部理论,难道还不能算是该领域的智者?既然没法子评断出孰是孰非,是不是说明现有的理论太过于粗放和浅薄,不足以支撑起整个体系?

理论的建立源于智慧积累。经过几代基因工程科学家们的不懈努力,初步证实了人类的智慧源于遗传和创新。这里所说的遗传并非记忆的传承,而是基因遗传信息库的传承。创新是指通过学习、思考等方式对已有的知识进行再加工。

埃尔克森.福劳德曾提出这样的理论:人类的思维方式和领域是被预先设置好的,是被锁定了的。也就是说,我们所思考的、发现的问题是基因允许我们思考的、允许我们发现的,那些不该我们思考的、不该我们发现的,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

这就是曾在基因工程界引起过爆炸性轰动的‘基因限制’理论,但它最终没有被hgpc所接受和承认,只作为一种具有参考价值的‘假设’存在于基因工程的学术领域中。

王灿之所以会想到它,是因为他在假设:假设‘基因限制’理论是成立的,那么意志支配进化的理论不必经过科学的论证也能够被确认成立,因为它合理地存在于基因所允许的思考和发现的领域里。

埃尔克森.福劳德无疑是基因工程领域里最伟大的导师,他的智慧、他的成就、他的襟怀和气度无人能及,他为基因工程所做的贡献也空前。目前,基因工程界的十大基础理论有六条是他确立的,另外四条有三条是在他的辅导和指引下确立的。如此的智者,他毕生最重要的学术成果却不被承认,但即便是作为参考的‘假设性’理论,它的影响也是举足轻重的。

经过无数次的假设后,王灿已经下意识地接受了‘基因限制’和‘意志支配’理论——谁让这条理论不单是救命的稻草,还是通向重生之门的最光明指引呢?

人就是这样,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想尽一切办法推翻对自己不利的。王灿当下就陷入了想推而无处借力,甚至连一方立足之地都没有的泥潭之中,其无助和苦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不管有多苦恼,生活还是得继续!

【103 变异人?杀手!】

【103 变异人?杀手!】

雨丝如烟雾般笼罩了整个世界,使得视线所能触及的一切都迷离模糊。

王灿站在天瑞制药厂的顶楼,老陆怯惧地指着塌了一处的护栏说:“他,他就是从这里栽下去的……”

老陆口中的他就是张小勇。

王灿走到护栏前,举目望去,神武工业园的前半部分尽收眼底,特别是广场和行政楼部分,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张小勇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会激动得忘了置身于天瑞制药厂的顶楼?

王灿试着推了一下年久失修的护栏,虽然应声而塌,但却要费上些力气才行。由此可以判断出当时的张小勇是多么的激动,已到了物我皆望的地步。

护栏外一米处才是楼沿。在布满青苔的地板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滑痕。法医出具的死亡证明书上也明确地说明张小勇并非死于他杀或是自杀,而是意外。主因就是连日阴雨,楼板上长满了青苔,太过湿滑,以至立足不稳,跌落了下去……

死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小勇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的激动。

王灿伫立在楼沿,眺望着神武工业园区,试着去想像张小勇当时所看到的,一张可怕的脸却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q博士!

想着张小勇对q博士的孺慕依恋,王灿霎时就明白了张小勇激动的根由!

肯定是q博士又回来了!

王灿像被电击中了似的,猛地一颤,差点跌倒。

老陆吓得失声惊叫,猛地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王灿怒声质问道。

“你,你……你别去那里!”老陆满脸都是恐惧之色,“才死了人,那有煞气。”

王灿这才意识到误会了老陆的好心,摇头道:“放心吧,我的命硬着呢,再凶的鬼也煞不了我。”

“别去了,别去了……”老陆固执地道,“有什么好看的?下去吧!”

王灿心神有些不宁,被老陆连拖带拉的从顶楼拽了下去。

神武科技不是在追杀参与012研发的成员么?难道q博士不在灭口之列?不然他怎么会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像惊慌的野鹿般在王灿的脑海里乱蹿,非但找不到答案,还搅得他心神不灵。

**********

略坐了片刻,又喝了杯温开水,王灿就准备回家。可刚站起身来,浑身便像刀剐般刺痛,脑子里闪回着各种古怪的画面。有了上一次被埋伏的经历,他明白这是危机来临的预感,但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危机源于何处,便有人在大门外叫道:“老陆,老陆在吗?”

老陆应道:“在,在,谁呀,这是?”嘀咕了两句,便丢下手里的活去开门。

王灿痛得眼前金星乱冒,骨子里像着了火,一片滚烫。若不是扶着椅子,怕是已经栽倒在地了。

嘎吱……

锈蚀的小铁门被拉了开来!

一股寒意潮水般涌来,直扑王灿!

霎时间,王灿的脑海一片清明,凌碎混乱的图像终于整合到了一起:一扇铁门被拉开,露出了魔鬼般狰狞的笑脸和一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眼睛!

王灿来不及多想,两步抢到院中,便见一个穿着普通,相貌平庸的中年人笑着走了进来。

危机之源——出现了!

可是王灿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跟大街上的路人没有两样的中年汉子怎么会带给他如此强烈的危机。

不过王灿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发现老陆突然睡着了。

是的,睡觉了。生命体重在顷息间就进入到了睡眠状态,整个人像被石化了,雕像般杵在门边,一动也不动了。

“小兄弟,你好呀!”中年人乐呵呵地冲王灿道,“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尽管他笑得很灿烂,但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暖意,更奇的是他的眼珠竟是深蓝色的,闪烁着妖异的幽光。

王灿感到脑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彻心扉,但意识却越发的清醒。血脉里奔涌着澎湃的力量,寻机爆发。

变异人,又是变异人!

一组数据浮现在脑海:攻击指数d级,综合评定三星,异能天赋:心灵控制。

心灵控制是最难防御的异能天赋,一旦被其控制,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中年汉子笑容在凝结,眼中的幽光也是越来越亮、越来越浓,大白天的,偌大的院子像被泼了一层幽蓝色的染料,极其的诡异。

“小兄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幽光越见深浓,渐渐汇成了两道漩涡,生出了莫大的吸力,似要将王灿的灵魂都摄了去。

王灿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双鬼瞳似的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打鼓似的,耳中尽是雷鸣般的轰隆,心下翻涌,一阵阵的恶心作呕。

中年汉子见王灿还不开口,脸色竟也一点点地蓝了,好似凝结的千年坚冰。眼瞳里放射出的幽蓝慢慢地凝结成束,好像激光般缓缓地与王灿的眼神对接而去。

遗传信息库里记录了好几十种心灵控制的手段,其中最直接、最霸道的便是通过眼神。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脆弱,几乎毫无防御,一旦被人侵入,几乎在顷息间就会被控制神志,彻底丧失掉意识,成为控制者的傀儡。

按说心灵控制防不胜防,几乎是照面之下就会被控制了,像老陆,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给弄得站着睡着了。可王灿除了太阳穴跳得有些厉害,感觉上有些恶心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呀?

尽管先前的危机预示来得空前强烈,但这会子他心下有若泰山之安,毫无半点惊怵和慌乱。

“**的,老子看看你丫的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王灿非但不急着先发制人,反而还上前了一步,主动将双眼送到了两束激光似的幽蓝之下。

刹那间,王灿的眼睛也蓝,蓝得像宝石,晶莹透彻。

中年汉子没料到王灿竟会有此举动,先是一惊,旋就大喜,笑道:“很好啊,小兄弟,`让我来看看你最想要的是什……”才说到这里,就发现舌头居然结住了,接着脸僵了,然后浑身都僵了。

怎么会这样?

【104 变异基因兽】

他试着反制,可王灿的精神力好似珠穆朗玛圣峰,巍巍绝立,与天齐高,令他连仰望都不及,更不要说攀越。

一个没有表现出变异人特征的普通少年,怎地有如此奇高的精神力?

常言说善泳者溺,中年汉子一直以为自己绝不会有此一天,不料想这话终于还是应验了。

当双眼的幽蓝的光束对接的那一刻,王灿感到一股电流从眼珠子直蹿脑海,麻酥酥的,然后就看到了数不尽的贪婪、色情和血腥……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张小勇的死因——竟然不是意外,而是被控制了神志,从顶楼跌落摔死的。而中年汉子之所以要杀张小勇,是有人在国际雇佣兵协会发布了巨额悬赏任务:若是能杀死张小勇,将会获得200万美元的酬金。

200万美元,一条人命!而正是这200万美元,彻底打乱了王灿的规划!

这一刻,王灿恨透了金钱,恨透了所有肮脏的交易。

就在他斟酌着该怎么整死这个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洗清其罪的变异人杀手时,一道黑影闪电似地从门里扑了进去,一口咬住中年汉子的后颈,猛地一撕,硕大的脑袋便得身躯分家了。

心灵的交流被突然掐断,王灿好像兜头挨了一记闷棍,又是眩晕又是恶心,趴在地上哇哇地吐了起来。黑影冲了过来,围着王灿兜圈,喉咙里发出焦躁的呜呜鸣啸之声。

王灿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嗅着浓烈的血腥味,看了看身首异处的中年汉子,便扭头瞧定异变之后壮硕得跟头牛似的,狼不像狼,狮不像狮的阿吉,挥起巴掌就扇了过去,大骂道:“谁让你咬死他的?谁让的!”想着接下来要收拾的烂摊子,差点没得喷出火来。

阿吉连连后退,委屈地望着王灿道:“他要杀你,我就咬他……”

“嗬!”王灿怒笑道,“你还真瞧得起他呀?就他这样的,来10个老子也能搞定!”

真要来了10个,别说搞定,怕是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就爱看书网)反正人已经被阿吉给咬死了,怎么哈大气都由得他。若是今儿找来的不是个变异人杀手,或者天赋不是心灵控制,他王灿哪里还有机会在阿吉面前耍横?

不过阿吉的娄子确实捅得大了。它一口咬下去倒是干脆利落得很,可摆着的尸体和满院子的鲜血怎么处理?公安局查起来了又该怎么交待?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即便他来历不明,但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了过去的。

阿吉说:“我哪里知道?当时我以为你被他……”

“你以为个屁剑动山河最新章节conad();!”王灿破口骂道,“现在把人给搞死了,还弄得这么血腥,该怎么收场?说呀,怎么办!”

阿吉犹豫着道:“要不,要不我把他吃了?”

王灿胃部一阵收缩,抬腿就踹,阿吉灵敏地闪了开去,他就指着骂道:“吃人?亏你也敢想!你格老子的还是条狗吗?”

阿吉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是不是狗!”

王灿怒火越烧越旺,抄起扫帚边追边骂道,“你以为变得大只了就很了不起,是不是?赶紧给老子变回去。已经被你搞死一个了,再有人让你给吓死,你还要不要活?亏你还是融合了超能血清的狗,他妈的竟然比猪都笨……”

别看阿吉个头大,灵敏得超乎王灿的想像,纵是全力追赶,他也够不上一根狗毛。可狗毕竟是狗,就算融合了超能血清,它还是狗,再聪明也敌不过王灿足以逆天的大脑。就在王灿装作失足跌倒骗住了阿吉时,有人却冷笑道:“你不赶紧着收拾场面,却跟一只变异基因兽较劲,就不怕被人发现了你逃不过杀人的指控吗?”

这话真像是一记炸雷,劈得王灿外焦里嫩,懵了,也傻了。

怎么就忘了先把门关上,再好好教训阿吉呢?

这下好了,被人瞧见了,麻烦也大了。

可是天瑞制药厂除了方奎,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来,怎么偏在这时候冒了一个出来,是不是太巧了些?

王灿循声望去,见正缓缓将铁门关上的人竟然是……

安玄贞?!

王灿不敢相信,揉了揉眼再瞧,真个儿是安玄贞!

“教授???”王灿的天空布满了问号。

阿吉虎吼一声,纵向朝安玄贞扑了去。

王灿大骇,惊呼道:“阿吉,回来!”

可阿吉的速度何等之快,他的话声尚未落下便已到了安玄贞近前,人立而起,张开血盆似的大口便朝颈部撕咬了下去。

王灿惊恐万状,似乎已经看到了安玄贞身首异处的惨状。可没想到的是,安玄贞竟抬手朝阿吉的头摸了去,面带微笑,哪有半点的害怕?更奇的是,阿吉被安玄贞的手一摸,不但凶性全泯,还俯下身去,垂首低鸣,一副认错悔过的模样。

“别怕,它伤不着我的!”安玄贞冲王灿微微一笑,轻轻地抚着阿吉的头颈,使得它狂躁的情绪迅速得到了安抚,硕大的身躯像泄气皮球似的渐渐恢复了原样。他蹲下身去,掀起阿吉的眼睑仔细地瞧了良久,又查验了口齿、爪子和毛发,这才点着头惊声赞叹道:“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又问王灿,“这条昆明犬是捡来的还是你养的?”

“我养的,已经养了快三年了!”王灿似乎有些着慌,眼神闪烁,语气里也透出了犹豫。

“你养的?”安玄贞吃惊不小,“那它怎么会……怎么会被注射超能血清?”

听安玄贞一口道出‘超能血清’,王灿心下的惊慌霎时尽去了,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面前,自己没必要隐藏和掩饰什么少年至尊conad();。便笑道:“我说出来怕教授不会相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安玄贞似乎对阿吉很是喜欢,怜爱地抚摸着,还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什么喂给阿吉。

“它可能是喝了我的血,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王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必须得有人分享,而博学多识的安玄贞无疑是最佳对象。

“喝了你的血?”安玄贞惊诧得无以复加,可瞧着王灿的神情无比认真,绝无半分玩笑的意味,他只得选择相信,但还是问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有些话长!”王灿瞟了一眼中年汉子的尸体,苦笑道,“好像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再慢慢聊。你觉得呢,教授?”

“我们?”安玄贞吃吃地笑道,“貌似跟我没半点关系吧?”

“怎么会没有?”王灿道,“见一面,分一半,这事你都撞见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对吧?”

安玄贞指着王灿大笑道:“好小子,会赖人呀!告诉你,幸得今天撞见的是我,不然你的麻烦真的就大了!”

“这里寻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来,不然我岂会如此粗心大意?”王灿既无奈,又好奇地问道,“不过教授您怎么会来这里?没道理呀!”

“我今天是专程来瞧你的情况的。刚才从外面路过,感觉到这里有异常的能量波动,便绕过来一探究竟。”说着,安玄贞从提包里摸出一瓶好似香水的深红液体,照着尸体的血渍喷了两喷。好似驱蚊水的香味扩散开来,吓得阿吉像受惊的兔子,远远地逃了开去。王灿捂着鼻子道:“什么玩意儿?真熏!”安玄贞没解释。只见喷雾落在凝固的血液上后,便腾腾地冒起了气泡,扩散出来的浓烈腥味中人欲呕,尸体像遇热的蜡像,迅速地融化分解。前后不到两分钟,除了一堆衣物,竟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好霸道?!

王灿这回可是真吓着了!脸色刷刷地变得苍白!

安玄贞用扫帚挑起衣物扔进垃圾桶里,颇为得意地笑道:“我这一半是分了,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谢?不是……”王灿惊恐地望着安玄贞,吃吃地道,“教授,你,你什么人的干活?随身都,都还备着化尸水?这,我……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先!”

安玄贞大笑,掂着小瓶深红的液体道:“这东西瞧着神奇,说破了一钱也不值。”

王灿显是对那玩意深为畏惧,慌忙避开道:“求你,先收起来吧,我怕……万一洒了那么一点出来,我还不得化成一滩清水?”

“化不了。食腐菌只对失去了生命力的尸体起作用,**分解的有机酶对它们来说是最可怕的毒液,几乎是瞬间致死。所以你完全不用害怕!”

王灿先是一愣,旋就摇头苦笑。

食腐菌是一种单细胞生物,广泛存在于自然界里。基因工程界的科学家们将它捕捉到后,通过培养繁殖,使其吞噬能力得到极大的增强,实验室常用它来处理解剖后的尸体或是生物材料,安全、便捷、干净、无污染、又低成本,是再好不过的清洁工。sho_e();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104 变异基因兽】)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墨非谢谢您的支持!!

【105 信任不易,且行且珍惜!】

[就爱读书]

“你要觉得好玩,这瓶送你便是!”安玄贞笑着将食腐菌扔了过来,王没像捧着了火炭,忙扔还了回去,连连摆手说:“谢了,谢了,我受之不起,何况留着也没用处……”

安玄贞走到门边,说了句:“去吧,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吧!”老陆就像接到指令的机器人,掉头走回门卫室,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王灿试着评估安玄贞的能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还是看不透这老头。“教授,你,你也会灵心控制?”他惊疑地问道。

“被你瞧出来了!”安玄贞笑道,“不错,我的天赋是‘精神驾驭’,虽有别于心灵控制,但都属于精神控制的范畴。”

王灿不敢相信地道:“你,这么说来,你是,你也是变异人?”

“你不也是么?”

“我……”王灿嚅动着喉头,想到自己的遭遇,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

支走了司机后,安玄贞便对王灿说:“陪我走走吧!”

王灿知道安玄贞有事要问他,而他又何尝不是有太多的疑问要在安玄贞这里求得解答?

经过神武科技园外时,安玄贞停下脚步来,深情地伫望了片刻,幽幽地叹道:“知道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王灿努力想保持平静,奈何心里恨意太过强烈了,以至于眼里迸射出的恨意好似雪亮的刀锋,割刺得安玄贞都感到一阵阵的砭肤疼痛。

“你……”安玄贞何等智慧,立时便猜到一些究竟,“你的超能血清就是在这里注射的?”

王灿没有答,而是大步往前走去。

安玄贞赶了上来,关切地道:“孩子,你得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不然我没法子帮你!”

“帮我?”王灿嘲讽地笑道,“超能血清的融合进程不可逆转、不可控制,你怎么帮我?”

“确实不可逆转,但未必就不可控制!”

“怎么控制?”王灿全然不为所动,反而不屑地质问道,“通过药物还是新技术?或者心理暗示?”不待安玄贞回答,他就一口气列举了不下十桩通过药物和新技术控制融合进程的失败案例。

安玄贞哪里料到王灿竟会对超能血清的试验掌握得如此清楚,不免又惊又骇,老半晌才摇头道:“不,不是药物,也不是新技术……”

“心理暗示更不可行!”王灿又列举出三桩由埃尔克森.福劳德亲自操作的‘心理暗示’失败的案例,哼道,“教授,我绝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真的。虽然你的‘精神驾驭’很了不起,但比起福劳德大师来说你还是差得远。他都尚且不行,更不要说你了!”

“不一样的!”这一回安玄贞自信地笑了起来,“那是10年前,而且对象都没有你这般强大的精神力,自然不可能成功。”

“这又怎么说?”王灿飞快地搜索完遗传信息库,却再也找不到与心理暗示相关的理论和案例,甚至是未经研究证实的假想都没有。

安玄贞正要解释,电话打了进来。

是方仲信。那老头告诉安玄贞,说有变异人出现在了蓬城,是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魔瞳’格桑平措。还说王灿安排在天瑞制药厂的张小勇就是死于此人之手,照此看来,王灿的怕是也很危险,问要不要采取措施。

“不用了,我现在就和王灿在一起!”

“你跟他在一起?”方仲信很是惊诧,“他怎么了?”

安玄贞道了句:“回头我再跟你细说!”便将电话挂了。

王灿脑子何等聪明,已然从他们的对白里悟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方仲信绝非普通中医或者武师。

第二,不论是方仲信还是安玄贞,对变异人的了解非常之深,远在他之上。

第三,方仲信对他的行踪和举动了若指掌。

第四,这俩老头很担心他的安危。

第五,他们应该属于同一组织机构。

这许多秘密凑在一起,实在教王灿无法无动于衷。

“教授,方老说的‘魔瞳’格桑平措就是先前被阿吉咬死的那人?”

“不错,正是他。”

“这个人很厉害?”

“岂止是厉害!”安玄贞嘿嘿地道,“全球杀手排行榜上他坐第十一把交椅,这些年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下百数,奖金总额加起来怕是已经超过了10亿美元。咱们这一行的人提起他来没几个不怕的!”

王灿的脑海中一掠而过格桑平措的血腥生涯,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阿吉的头道:“真没想到,阿吉一口就咬没了10亿美元。可惜呀,太可惜了!”不待安玄贞置评,他便又道,“教授,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你说!”

“你们好像对我的情况特别了解嘛?这又是为什么?”

安玄贞能体会得出王灿这一问后的严厉,更能体会出藏在‘这又是为什么’一问后面的警告意味。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哂然一笑,扭头望着神武科技园,愣怔地出起了神来,表情也渐渐冷却了。

王灿意识到语气有些出格,便笑着解释说自己没别的意思,请安玄贞别往心里去,还说:“今儿要不是教授凑巧赶到了,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桩大麻烦呢!”

安玄贞似乎没听到王灿的解释,指着道旁绿化带里的椅子道:“坐下说吧!”王灿瞧着椅子脏,忙掏出纸巾擦了。安玄贞靠在椅背上,不胜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又让王灿也坐下,这才幽幽地道。“在你第一次来华西检查时,我就从血液样本里瞧出了异常——没办法,谁让我也是搞这方面研究的呢?几十年培养出来的的职业敏感嘛!通过言语的试探,我发现你似乎知道自己注射了超能血清,但又不清楚相关的禁忌和保护措施,更对它的危险性毫不知情。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你在意外情况下得到了超能血清,自己注射了;第二种是在你不知情、也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强制注射了超能血清。”

【106 生命自会寻找出路】

( 棉花糖)“超能血清的危害性有多剧烈你是不清楚的,作为一名医生、一名基因工程研究者,同时也是hgpc最高理事会的成员,我却不得不加以重视。更何况当时还风传神武科技违禁研制究级血清,酿出了极大的事故,而你家距离蓬城神武科技园如此之近,结合种种情况,我就更加无法坐视了!”

王灿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没想到安玄贞早就瞧破了,不免暗嘲自己可笑,忖道:“看来我太过于神经质了,竟会怀疑遭到他们的监视。教授于我没有任何利害冲突,还数次施以援手,就因为今天的遭遇巧了些,我就疑心起他的动机来。王灿呀王灿,你到底怎么了?贪生怕死,胡思乱想也就罢了,现在还毫无道理的疑神疑鬼,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昨天你在电话里告诉说出了‘吞噬’现象,当时我就奇怪,你一个高中生,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吞噬’?难道是有人告诉你的?若是这样,你又怎么会打电话到我这来求助?后来我想到了神武科技曾经大力发展过的代号为‘yc001’项目,也就是遗传信息库工程,就大胆猜测你之所以知道便是成功融合了超能血清内的遗传信息库因子。不过遗传信息库的融合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就你的体质来说,没有外在辅助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实现的。我是越想越纳闷,越想疑问越多,上午的课结束后就再也坐不住,匆匆忙地赶了过来。看你的样子,貌似还不准备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

王灿沉吟了许久方才道:“说实话,教授……这事真不是一两句话功夫能说清楚的。”

“若是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说清楚,我也用不着跑这一趟了。”安玄贞笑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星期天你来一趟西都,我顺便给你作个全面的检查,到时你再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没问题吧?”

“大有问题!”王灿连连摇头道,“星期天是noip的复赛日,说什么我也不能耽搁的。要不……下个星期天吧。就是不知道教授方不方便?”

安玄贞不无担忧地道:“还有十多天,你就不怕这期间出现意外?”

“怕,怎么不怕?可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再出现‘吞噬’现象,你又如何应对?”

“怎么应对……”王灿望天笑道,“还能怎么应对?不过就是看老天爷的脸色罢了!”

“你这样子可不行!”说着,安玄贞提包里拿出一盒东西递过来,“这个拿着!”

“什么东西?”王灿一掂,挺沉的,掀开盖子一瞧,竟然是‘大力神’。

安玄贞似乎没有注意到王灿满脸的惊诧和意外,还说:“这是英国麦加伦公司研发的能量药剂,直接作用于核苷酸,能够加速促成三磷酸腺苷(atp)的合成,从而快速补充代谢所需的能量。不过它的副作用大得很,反复作用会破坏核酸的合成,从而使人体彻底丧失代谢功能。我原本不主张用它的,但眼下没有更好的替代药物。随着融合进程的加深,每一次‘吞噬’现象出现都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还是不妨在必要的时候使用!”

王灿默想了一遍‘大力神’的药理,暗道:“融合过程看似复杂,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免疫系统与超能血清达成全面妥协的过程。免疫系统无法杀灭入侵的超能血清,便只好承认它们是整体的一部分,并将整个基因体系重新编码,实现构筑全新防御体系的目的。而超能血清为了实现与基因的全面融合,既要对落后基因发起征服,也要对自身进行调整以适应全新的环境。这个过程相当于社会体系的重建。免疫系统相当于军队和法律体系,而基因融合则相当于人际关系和市场秩序,atp又是体内组织细胞一切生命活动所需能量的直接来源,它能够储存和传递化学能,其作用相当于货币。如果我能在体内营建一个类似于‘中央银行’的货币制造和发行机构,是不是就能够从根本上化解融合过程的危机?”

安玄贞见王灿想得出神,便以为他在担心‘大力神’的副作用,便叹道:“孩子,其实我又何尝想让你用它?在超能血清融合期间,任何形式的外部介入都有可能破坏进程程,从而危及生命。但‘吞噬’现象的出现却不必遵循这条定理,若不及时加以干预,死亡的机率奇高。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使用!”

王灿体会着安玄贞话里的关心,暗叹自己够幸运,总是遇着好人,他诚挚地说:“教授,谢谢你!不管我能不能活下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记着你的这番恩情!”

“言重了,孩子!”安玄贞按住王灿的肩膀道,“记住,不论何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明白吗?”

王灿点头,先是很轻,然后非常地用力,仿佛要将脑袋从脖子上甩下来似的。

安玄贞看似笑得很满意,但王灿却看到了藏在笑容背后的迷茫与悲哀!

是啊,迷茫!除非是神仙,不然越是对基因工程了解深刻就越是清楚他的生机有多渺茫。对一个必死之人,还要笑着安慰他活下去,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不过王灿却没有感到悲哀,他又想到了‘生命自会寻找出路’那句话,暗想道:“活着不易,死又何尝容易?超能血清的融合确实充满了危险,但只要基因系统不崩溃,就不会危及到生命。基于‘物竞天择’的原理,基因自会为我寻找生路,我又何必太过担忧呢?”

【107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一)】

【107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一)】

张小勇死迫使王灿不得不重新规划未来。

这是一项复杂而沉重的工作,但也是不得不去做的工作。

20亿还是必须得去挣,试验室也得组建。没有了帮手,所有的工作他都得一肩挑上——或许是沉重了些,但为了自己的未来,哪怕就是挟泰山超北海,也必须得去做。

修建试验室的地皮必须得去物色,不然事到临头就太过匆忙了。

还有研发012的设备和材料,最好都提前备购!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哪怕一天24小时不眠不休也未必忙得完,更何况他每天还得投入大量的时间利用睡眠补充体能呢?

不管时间都去哪了,王灿都必须穷尽一切智慧去支配他所能支配的时间。

距离约定的三天还有三个小时,王灿又以路西法的名义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

格林威治时间12点,美国中央情报局主控服务器将会被加载一套全新的安全防护系统——是的,它的名字叫‘铁锁横江’!

毋庸置疑,它将是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安全、效率最高的安全系统,它将会在接下来的8个小时里,抵挡住来自全世界的一切进攻——除非你用核弹摧毁整个维吉尼亚州,不想别想让它停止运转。

来吧,我们一起来见证‘铁锁横江’是如何守住一个时代的!

记住,格林威治时间12点正,可别错过了。

这条微博的威力可比核弹强大多,甫一发布就炸懵了整个世界。

几乎所有人都在质疑:真的是cia吗?是在暗中统治和支配着网络世界的cia?

不,这不可能!

入侵cia主控服务器已经难如登天了,更不要说擅自加载安全防御系统,要知道连美国总统都没有那样的权限。

会不会是路西法在开玩笑?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年头网络上的恶作剧实在太多了。就算不能真的侵入cia主控服务器,让那帮子号称世界最强精英的家伙们紧张一下也需要极大的能耐。

不管可不可能,不管是不是玩笑,一切将在三个小时后见分晓。

三个小时,玩会儿游戏的功夫就过去了,不会太久的。

**********

约翰.布伦南刚起床准备去晨练,便收到了菲力.方丹送来的报告。

他反复地读了很多遍,脸上洋溢的不可思议之色是越来越浓,最后指着路西法发布的原文微博问道:“你确定没有翻译错,他真要在格林威治时间12点侵入我们的主控服务器?”

菲力.方丹吃足了上次的教训,再不敢梦呓似地胡言乱语,他坚定而又清晰地回答道:“我们一共找了10名精通中文的专家,他们的翻译结果完全一致!”

“现在是什么时间?”

“美国东部时间早上5:32分,格林威治时间上午9:32分。”

“这么说还有不到两个半小时它就该发起进攻了?我们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的,我们已经严阵以待了!”

菲力.方丹嗓门虽然够大,但约翰.布伦南却没有从中感觉到必胜的信念,所以他皱着眉头问道,“严阵以待?你们很害怕?”

“不,我们不怕!”菲力.方丹的回答比刚才还要响亮。

约翰.布伦南忙将耳朵掩上,嗷嗷叫道:“行了,菲尔,你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见。虽然这事不大,但我必须得去瞧瞧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菲力.方丹马上就说,如果有局长阁下坐镇,大家必胜的信念将会更加的强烈。

在去往cia总部的路上,约翰.布伦南接到了来自白宫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网上正在热议的事件。( 棉花糖)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从电视新闻上看到了,但并不认为路西法能够办到,“……这是一起恶作剧,他的目的就是要我们紧张,要打乱我们的工作节奏!除此之外,他任何目的也达不到!”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以强烈的语气质疑道:“你是这样认为的?”

“不单是我,我的孩子们都是这样认为的!”约翰.布伦南信心满满地说。

“约翰,我相信你的智慧和见识……”苏珊.赖斯换了一副温柔和气的口吻,语重心长地道,“但我个人认为,我们应该对这起事件予以重视。不管路西法有什么目的,我们必须坚定国家安全面前没有小事的信念。你觉得呢,约翰?”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约翰.布伦南强烈的自信感染了菲力.方丹,使得他的信心得到了明显的提升,“长官,”他笑道,“我刚刚明白一件事情!”

“是吗?说来听听!”

“当一个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哪怕是诅咒上两句,他也会觉得极有成就感——因为除了绝望,他什么也没有了!”

约翰.布伦南大笑道:“亲爱的菲尔,你这个比喻太妙了。是的,是的,我也认为是这样。”

菲力.方丹得到了认可,情绪越发的振奋,滔滔不绝地分析道:“路西法就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猴子,他想利用这条微博转移全世界的目光,为自己赢得片刻喘息之机。可惜呀,他似乎不知道2000万美元是什么概念,更不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为了得到这笔赏金想要将他挖出来。如果他一直安安静静地藏着,短时间内我们未必能够找到他,可一旦跳了出来,他就必死无疑了!”

约翰.布伦南似乎对菲力.方丹的这番分析大是赞赏,连连夸赞他从事情报分析的潜质。可投向车窗外的眼神又阴又冷,愤怒中交织着强烈的忧忡,可见他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实在不报太美好的期望。只不过出于鼓舞手下的士气,这才表现得轻描淡写,毫不在乎。事实上他早已经将戒备等级提升到了最高。

能坐到cia局长的位置上,约翰.布伦南岂是无能之辈?纵观cia的历史,哪一届的局长不是才智卓绝,令世界为之侧目的精英?而且约翰.布伦南深谙‘战略藐视,战术重视’之道,绝不会真的全然不当一回事。不然又岂会取消雷打不动的一小时晨练,急匆匆地赶往总部?

********

不得不说,cia网络安全中心的每一个人都绝对是全球项尖的精英,不论是技术,还是观念。从谈话中约翰.布伦南就可以判断出他们没有一个人轻视路西法。

这很好!

敌人不是最可怕的,对敌人的轻视才是最可怕。

约翰.布伦南经常告诫自己:哪怕是对付一个小地痞,只要出手了,就必须全力以赴。

美国东部时间6:30开始,网络安全中心全员到齐。经过分派,一部分人去检查硬件,剩下的人则全力维护系统——约翰.布伦南说了,不管路西法会不会来,他们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主控服务器的安全性。

7点,各处的报告迅速汇总递到了局长办公室:硬件运行良好;电源系统运行良好;系统运行良好。

都很好,那有什么不好的呢?

瞧着监控画面上安静若死的网络安全中心,约翰.布伦南觉得今天所有人表现得太过严肃了,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活力。要知道他雇的这帮子人全都是些野猴子,没一个安份的。可正是那份不羁的野性,激发了他们的智慧和工作热情,为美国政府筑起了网络中最坚固、最安全的大堤。

“不能这样……”约翰.布伦南呼通了菲力.方丹,他说,“菲尔,你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这样不好,应该像平常一样放松。知道吗?”

尽管局长已经发下话来了,可是没有人能够真正放松。

‘淘汰’的秘密至今仍无人能够破解,这还是网络诞生以来头一次。

一个小小的病毒程序,集合全世界的智慧都搞不定它,那么,这个编写出病毒程序的人岂非真的如神话传说中的堕天使之王那样,已经是仰望都不可迄及的崇高存在?

谁又知道这个如同黑暗魔神般的家伙会以怎样的手段来攻破cia的主控服务器呢?

没人猜得到!

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担心将在美国东部时间9点上演的入侵事件会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在全世界面前爆发。

这一群号称网络世界最精锐的精英,能够搞得定吗?

自菲力.方丹以下,没人有信心。

时间流逝得很慢,慢得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绝大多数人觉得好像熬过了漫长的一生,才看到终点的出现:美国东部时间8:59分,系统提示倒计时60秒!

没有任何入侵的迹象,系统运行良好。

自约翰.布伦南以下,cia所有人都意识到,此时此刻全世界都在关注着他们!

10、9、8……1、0!

当报时器提醒美国东部时间上午9点正时,每一台电脑的画面突然切换了,切换成了统一的蓝色进度条,上面以中文显示:‘铁锁横江’防御系统正在加载,请等待……

与之同时,全世界各国政府、新闻媒体、黑客和有兴趣的网民都在关注着这一刻的,他们无法查看到cia主控服务的运行情况,只有通过官方网站了解情况。只见时间刚才跳到格林威治标准时间12点正,官方网站左上角的标徽就换成了一把锁,旁边用中文写道:铁锁横江,让我们守住一个时代……

【108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二)】

【108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二)】

成功了吗?

没人敢相信cia的主控服务器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可官方网站相当于cia的脸面,没道理随便由得人修改呀?

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加精彩的事情发生,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展现在公众面前。

cia网络安全中心内,菲力.方丹拼力敲砸着键盘,可是没有任何反应,别的人也一样。好多人都痛苦而又绝望地叫道:“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约翰.布伦南就站在网络安全中心内,瞧着这一幕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全世界视为有史以来最安全的主控服务器在毫无知觉就完全沦陷了。

为什么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约翰.布伦南百思不得其解。

美国的科技和军事实力领先全世界,可他们哪怕是攻击再弱小的国家,都得先出去航母,再派出他们的战斗机!

网络世界里没有魔法、没有仙术,所有的攻击手段都必须遵循相应的规则或是利用某些漏洞,绝不会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就被控制——除非网络通讯传输和安全规则已经被彻底修改,只是他们还不知道!

但修通讯传输和安全规则好比登月般的浩大工程,岂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完成?

进度条不到两分钟就加载完成,‘铁锁横江’正式开始运行。

菲力.方丹和他的属下们就像了堕入了炼狱,身心全被恐惧和绝望所占据了。

约翰.布伦南真的没料到这一仗连打都没来得及打就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但他还是不甘心,他觉得还有所作为,叫住菲力.方丹的名字问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菲力.方丹鼓起全部的勇气和力量键入了一组命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摇头说:“没用的,完了,已经全完了……”

“好吧!”约翰.布伦南长吸一口气,便对负责硬件的维护的人下达了切断网络连接的命令。

按说这只需要不到5分钟就可以搞定,但10分钟都快过去了,还没有得到网络连接已经被切断的报告,约翰.布伦南就质问出了什么状况。负责硬件维护的人说安全门被锁住了,他们无法进入中心机房,必须得物理破解,但这需要时间。

菲力.方丹听到这番话,诈尸般跳了起来道:“他控制了我们的内网,快,断电,必须彻底地断电!”

约翰.布伦南也想下达断电的命令,但不论是内部通讯还是外网通讯,甚至是卫星信号,都彻底瘫痪了!他们这群人俨然就成了被投入到地狱最底层的囚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了,约翰.布伦南从来不曾慌乱过,但此时此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就好比美军集中了最先进、最强大的装备,向只靠着木棒和石块为武器的原始部落发起了攻击,别说是正面一战了,可怜的原始人们连他们用的装备都不认识——只不过如今路西法是美军,而他们则成了那群原始人。

在全世界的瞩目下,cia的主控服务器就这样沦陷了。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路西法虽然完全控制了主服务器,但却并没有对存储在服务器内的数据下手。

要知道这些数据包括了cia在世界各地的分支机构、联系人、联系方式等;包括了cia潜伏在世界各国、各机构特工的代号、真实身份、激活暗码等;包括了美军设立于全球各处的秘密军事基地;包括了美国在世界各地建立的秘密试验室;包括了正在执行和即将执行的各项情报任务;包括了美国各类高科技数据……毫不夸张地说,cia的主控服务器是当今世界上最具价值物品,没有之一。但凡有一条信息泄露,必将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

打从诞生那天起,cia主控服务器就建立了‘超级黑客入侵防御机制’,因此设下了七层防御。一旦第四层被突破,主控服务器存储单元就会自动断电,从而保证数据的安全。随着近年来‘网络战’概念被五角大楼炒得越发火热,cia再次加强了主控服务器的防御,将断电保护机制设在了第三层防御入口上。

没想到的是,路西法只突破了第一层防御,再没有向更深一层突破。但他又通过伪造的密钥系统窍取和篡改了服务器的最高权限,从而得以将‘铁锁横江’系统加载在第一层防御系统之上。

从本质上来说,王灿只是劫持了cia主控服务器,并没有攻破。这就像歹徒劫持了人质,不但使用特殊手段为人质建立起了防解救保护层,还使得人质心甘情愿地听命于他。

在普通人看来,这样做的难度貌似远不及直接攻破主控服务器,有点障眼法的味道,华而不实。但在行家看来,劫持并控制的难度胜过直接攻破何止千百倍。至少当今世界没有哪股力量能够办到,更不要说个人了。

cia拥有全世界最精锐的网络精英、最强大的硬件设备、最先进的技术理念,一直以来,他们想搞谁就搞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即便有个人或者组织报复性地对他们发起攻击,别说是突破七层防御,就连形成有效的威胁都做不到。

路西法攻而不破,挟cia主控服务器这个网络世界的‘天子’以威慑全球‘各路诸侯’,所形成的心理冲击力委实超乎想像。

黑客们在想:如果我也能有这样的技术,岂不会成为网络世界里最有权威的人?

各国政府或是组织的头头脑脑们在想:如果我们有这样的人,还何惧cia的入侵和美国的监控?

而美国总统奥巴牛和他的幕僚们却在想:操,怎么搞成这样了?不是说cia主控服务器的防御是全世界最强的么?这下该怎么办?

拿不出有效的对策,也联系不上约翰.布伦南,偌大的白宫完全乱了套。

有人建议派出特战分队,占领cia总部。

有人建议切断cia对外网络连接或是中止电力借给。

还有人建议出动网军,逆向歼灭路西法。

奥巴牛针对第一条建议的反驳是:占领了cia总部就能保证主控服务器的安全吗?

针对第二条建议他的意见是:这应该是最佳的备用方案,但眼下我们不知道约翰.布伦南的应对策略,也不了解主控服务器是遭到威胁最严重的威胁,贸然断网断电,反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所以他认为当下最可行的是第三条建议。

网军隶属五角大楼,早在三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整装待命了。

国防部长哈格尔接到了奥巴牛的命令后,立即对耗费巨资组建,尚未经历过一次大规模战斗的网军部队下达了出动的命令。

这些家伙可不像美军出动那样惊天动地,世界皆知,他们如同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就渗透到了网络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任何可供用于反击的蛛丝马迹。

各国政府得知美国网军规模空前地出动,也紧张了起来,无不紧守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甚至还有人担心所谓的‘路西法’不过是cia捏造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为美国网军制造大规模行动的借口——谁让这十多年来美国政府老是这么搞呢?杯弓蛇影,大家都被玩怕了。

可是,不管网军怎么折腾,就是找不到路西法藏身何处。更让人气愤的是,路西法还抽空发了一条微博,取笑美国网军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奢侈品,除了摆设,没有任何的实际用途。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cia主控服务器还是没有夺回来,兰利方面的通讯也没能恢复。情况似乎远比想像中更糟。

苏珊.赖斯私下里向奥巴牛建议:必须采取果断行动,不然美国的国家安全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奥巴牛绝非犹豫不决的主,他立即命令五角大楼切断兰利方面的电力和网络通讯。

可没想到的是,半个小时后哈格尔亲自通过视频向奥巴牛回复:兰利方面的通讯已经被彻底切断;至于电力,因为cia有独立的供电系统,电力公司的任何行动都是没有意义的。

奥巴牛差点没得跳起来,怒声质问道:“既然通讯已经切断,为什么我们还能访问cia的官网?”

哈格尔的回答是:这可能只是镜像网页。

主控服务器的安全性全球第一,哪会如此容易就被攻破?

奥巴牛的反诘也异常犀利,直接切中要害:为什么我们没有下令切断通讯,但通讯却中断了呢?

没人能够回答。

奥巴牛让哈格尔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兰利方面的通讯,他必须要了解主控服务器现在状况。

“天呐,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恐怖袭击。”奥巴牛愤怒地捶击着办公桌,声色俱厉地道,“诸位,请想想吧:我们所有的机密文件、所有的情报信息都被人控制了,我们的国家还有安全可言吗?不,没有!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一筹莫展,难道真要像那个该死的家伙说的那样,必须得用核子武器摧毁兰利才能中止他的窃取行动吗?”

【109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三)】

【109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三)】

虽然这番话只是奥巴牛的抱怨,并不会真的动用核子武器摧毁兰利,但它却从侧面说明了事态有多么的严重,美国政府是多么的束手无策。 [棉花糖]

三个小时过去了,兰利方面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不是缘于军方的努力,而是cia特工通过短波信号将主控服务器的状况以接力的方式发了出来,然后又通过老式的无线电波发到了最近的美军基地上,再辗转传到了白宫。

奥巴牛傻眼了,彻底傻眼了,老半晌才拉着苏珊.赖斯问:“你相信这是真的吗?你相信会有人打开了宝库的大门一介不取吗?”

“是的,我相信!”苏珊.赖斯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我相信约翰对情况的判断,更相信他的能力。就算我们已经失去了对服务器的控制权,但他们还是有能力保证国家机密和情报信息不被泄露。至于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我想……我们必须得重新评估!”

可是,整个白宫团队没人能够理解路西法洞开了史上最昂贵的信息宝库却不为所动的真是图谋,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落胡乱猜,根本拿不出有价值的判断和建议。 [特战部队已经抵达兰利,10分钟后将对cia总部发起进攻。

苏珊.赖斯郑重地强调道:“不是进攻,是夺取控制权。记住,他们不是罪犯,更不是敌人,总统阁下绝不允许任何人受到伤害。你们的任务就是切断网络连接和备用电源。其他的就交给布伦南局长吧!”

不得不说,cia总部营建所耗费的巨资绝没有一分进入奸商的腰包,所用的材料全是高精尖科技的成果,坚固得超乎想像,即便是军用爆破装备也要费上好大的功夫才能破开一道门禁。

打通大门到网络安全中心的七道门禁,特战队用了将近40分钟的时间。

可是,备用电源建在地下第六层,一共有13道门禁,保守估计也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切断电源。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快5个小时,再耗掉两个小时就是7个小时。他妈的谁敢想像,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中央情报局主控服务器,也是他们存储绝大部分国家机密和所有情报资料的服务器会失去控制7个小时?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得知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彻底切断电源,约翰.布伦南连自杀的冲动都有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此时时间代表什么了。多拖延一秒,他所服务的国家就多一分危险。一旦主控服务器所有的机密泄露出去,绝对会引发一场全球战争!

特战队指挥官问还有没有更快的方法?

他说除非用核弹摧毁整个兰利,不然别想让主控服务器停止运转。

路西法事前就说过,他将会用‘铁锁横江’守住cia主控服务器8个小时,难道他真的能办到?

这个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魔?竟然在几天前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接管了指挥权,布伦南就命令立即展开爆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切断备用电源。同时他也暗暗发誓:待这场灾难结束后,一定要重新设计和营建cia的总部,绝不要再整如此之多的高科技了——当初之所以这样搞,防的就是恐怖袭击——不想反成了牢笼,敌人没防住,倒把自己人给圈禁起来了。

如果不是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要不了10分钟就能切断网络连接和电源,彻底中止主控服务器的运行,哪会酿成如此巨大的灾难呢?

就在约翰.布伦南悔恨交加时,菲力.方丹告诉他:路西法又发微博了。他并没有立即去看,而是皱着眉头问:“兰利的网络连接已经被彻底切断了,为什么他还能遥控我们的服务器?难道他就藏在我们之中吗?”

方丹没有说话。

“说呀!”布伦南的情绪突然失控了,咆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们不是号称是世界上最强的精英吗?面对敌人的进攻,竟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真是太可笑了!”

“我想,长官,或许问题真的出在我们身上……”

“什么意思?”见方丹欲言又止,布伦南便意识到他肯定瞧出了什么重大的破绽,极为振奋地问道,“菲尔,我亲爱的菲尔,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重大的发现?”

“是的,应该是……”方丹显得很痛苦,非常的痛苦,他闭上眼睛,呼吸沉重,良久才道,“问题应在出现中央处理器上……”

“中央处理器?”布伦南失声问道,“怎么可能?要知道它们是英特尔公司最先进的产品,英特尔是美国公司,是我们自己的产品!”

“是的,是的!”方丹显然不想和布伦南争辩,他连连点头道,“英特尔是确实是美国公司,这毋庸置疑。但是,长官,有个问题你知道吗?”

“说!”

“英特尔芯片的漏洞!”

布伦南像被捅了一刀,脸上的血色,眼中的神光霎时全褪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坐在椅子里,怕是已经瘫了下去。

方丹似乎没有看见,继续说道:“我们为了实现控制全世界的野心,让英特尔公司在芯片上设计后门,就是可以通过遥控指令激活所有装配了英特尔芯片的设备,然后将关键信息发送到我们指定的接收设备上。我们私下里常说,只要有英特尔芯片的地方我们就无所不能……我们使用的产品也是英特尔公司生产的,并没有专门设计制造。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除了我们自己,没人能够利用这个漏洞,现在看来,我们都错了!”

是啊,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漏洞什么的对谁都是公平的,你能用,别人也能用,它可不会因为是你发明制造的就只认你。

“……也就是说,他中止了我们的网络连接,但却可以利用英特尔芯片的漏洞遥控我们的主控服务器?”布伦南如同垂死呻吟般问道。他看上去像是在梦呓,眼里却又泛着绝望的泪花,说不出的凄惨。

【110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四)】

【110 铁锁横江,守住一个时代!(四)】

方丹不忍直视,将目光投向窗外道:“是的,肯定是这样的。( 就爱看书网)上百万颗芯片集中发出的信号非常强大,它完全可以通过卫星传送。我们要中止它的话,只有摧毁整个芯片组!”

摧毁芯片组就相当于摧毁整个主控服务器,那还不如直接用核弹轰炸兰利来得干脆利落。

布伦南在笑,但声若鬼哭,瘆人之极。

“还有个问题……”方丹像是浴火得生了,大脑运转空前迅速,意识特别的清醒,以前不明白的问题霎时间都想不明白了,“就算毁掉备用电源也不能立刻中止服务器的运转!”

“这又是为什么?”布伦南诈尸般跳起来质问道。今天他听到的灾难性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一个比一个更可怕,若是现多来两个,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心脏绝对会被摧毁。

“因为……”方丹咬了咬牙,方才鼓足勇气说道,“因为你刚上任时就提出为了保证服务器的电力供给,必须在主板上安装继电器。还说即便是兰利遭到了核轰炸,备用电源被摧毁,服务器至少还有10到20分钟的续电能力。”

布伦南记起这件事了。当初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可怕的灾难。他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形式的打击,哼哼了两声便昏了过去。

方丹淡定地叫来了医生,然后就去准备辞职报告了——他觉得没有在cia留下的必要了。当年之所以加入,便是认定cia是全世界最好的!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再是从前了!

就算他菲力.方丹,网络世界中的‘圣骑士’成不了最强者,至少也要追随最强者。

**********

路西法刚才又抽空发了一篇微博,字数有点多,就不原文引述了。

他说,美国人发明了网络,它造福了世界,拉近了世界的距离,营建出有史以来最方便快捷的交流环境,是一件称颂万世的好事。但为了一己之私,美国人意欲将网络置于自己的监控和管制之下,无所不用其极,这当然是不行的。要别人遵守法律,你自己首先就得遵守,不然哪有公信力可言?他再次强调,他的出现绝非为了破坏,如今cia主控服务器就在他的手里,无数的机密和价值难以估量的数据他予取予求,但他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想借此机会展示实力,同时警告美国政府,别玩火**。这一次他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是不想给美国政府找到发动战争的借口,如果美国政府一意孤行,借反恐的名义继续对网络进行非法监控,他一定会再做出点什么。

在微博的末尾,他特别又鲜红的大字注明:请相信,我一定说到做到!

奥巴牛将经过翻译的微博读了很多遍,最后哂然一笑丢开了,对着一帮子死气沉沉的幕僚说:“他不能永远都得意下去,不是吗?911后的本.拉登比他更得意、更张狂,可如今他在哪里呢?我们要坚信,取得最后胜利的永远是我们,是强大的美利坚!”然后就让苏珊.赖斯立即启动危机公关程序,调用国际国内的舆论资源,将这一次的袭击渲染成网络世界的911,激起国民的同仇敌忾之心,避免政府在舆论上陷入被动。

随着美国政府公开承认cia主控服务器被路西法‘部分控制’,全世界为之哗然,但同情者鲜有,尽是一片叫好和讽刺之声。

在此之前,美国的忠实支持者和信仰者都不相信路西法已经控制了cia的主控服务器,他们一厢情愿地认定美利坚的强大空前绝后,举世无双,如同神一般是不可战胜的,一个小小的黑客,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搞翻全世界最精锐的cia?纷纷引经据典地驳斥这是一起闹剧,是别有用心者为搅乱公众视线炮制出来的阴谋等等。但在看了电视上的奥巴牛‘沉痛’地承认美利坚在继911后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恐怖袭击,存储情报信息和机密文件的服务器被绰号为‘路西法’的恐怖份子部分劫持后,一个个如丧考妣,恍若世界末日来临般恐惧和绝望——他们生平第一次意识到,美利坚原来一点也不坚,甚至脆弱得超乎想像。

路西法继‘淘汰’病毒大规模漫延后,再一次震动了世界。但他此举意欲何为呢?只是单纯的为了展示实力吗?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7个小时过去了,在美国网军和不明白力量——其实他们包括了世界各国网军、黑客和好事的网民——的联合攻击下,‘铁锁横江’安若磐石,别说是撼动了,就连它的运行原理是怎么回事都没人摸得清楚。最教人头疼的是,‘铁锁横江’竟然还具备反追踪功能,一旦锁定攻击者位置,各种各样的攻击潮就会铺天盖地的涌来,短短数秒就会瘫痪攻击者使用的设备。

很多人都不明白,面对全世界的攻击,路西法不但防守得滴水不漏,竟还有余力发起如此凶猛的反攻,他难道真的不是人,是魔神?

后来有人瞧出了其中的端倪,说这些攻击潮并非来自路西法,而是所有向‘铁锁横江’发起攻击的设备。这些攻击潮经过类似于‘斗转星移’的方式卸掉,转移给了别的攻击者。

程序的运行基础是数学函数。为了破解‘铁锁横江’的秘密,五角大楼集中了全美最了不起的数学家和天才程序员,冀图模拟建立出‘铁锁横江’的函数模型。

按说,美国拥有全世界最完备的教育体系,最众多的人才,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搞定这事不难。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多科学家连一条符合逻辑的思路都理不出来。

程序员看不惯数学家们的傲慢和古板,就出言讥讽说:“照我们这般争辩下去,别说是两个小时,两年也不会有结果萌妻!”

数学家们可不会服气,反诘说:“路西法也是程序员,为什么他就能编出如此伟大的防御系统,而你们却办不到呢?”

双方就这么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哈格尔出面予以了制止,并说:“不管是两天还是两年,我们必须得破译‘铁锁横江’的秘密。它简直比科幻电影里的外星战舰都还要科幻,至少在好莱坞编剧们的心中,外星战舰不论多么的先进总还吃核弹的攻击。可这东西不论什么攻击手段都对它无效,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人!”

不止他怀疑,但凡领会过‘铁锁横江’和路西法厉害的人都在怀疑。

其实执著这个问题很可笑。也不想想,路西法是人又怎样,不是人又怎样?如果证明路西法是人,难道由他制造出来的麻烦就不是麻烦了?如果证明路西法是魔了,难道就放弃解决麻烦吗?

思维这东西是很奇怪的,有些人能制造出惊人的效率,有些人则总是在浪费机会。你要觉得这是智商决定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岂不见聪明人未必就能成就大事,笨人未必就注定碌碌无为。智商之外还有情商,甚至还是别的我们还没有发现但事实存在的某些商,它们综合决定了人的智慧成就,而非某一个单项。

不得不说,美国人发起狠来不比世界任何以勤劳智慧著称的民族差,距离第8个小时还有10分钟,他们终于炸开了通往备用电源室的最后一道密码门。原本至少需要5分钟时间才能中止的备用电源也用了不到3分钟就搞定。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如同菲力.方丹所说,主板继电器还在持续为主控服务器提供电源,大约20分钟后才会耗尽。

再过6分30秒就已经是8个小时了,看来路西法最初的估算还有富余呀。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难道早就算到特战队的爆破任务会提前至少半个小时完成?

8个小时到了!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路西法接下来会干什么。

格林威治时间20点正,美国东部时间下午16点正,微博上又跳出了路西法的发言: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混乱而又充满恐惧的一天,但对我来说,却充满了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呢?

不到一分钟,又一条发言跳了出来:用智慧终结了一个时代,又开创了一个时代,庆幸的是,我没有用破坏和毁灭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第三条接着又来了:我谨对今天发生在维吉尼亚州兰利cia总部的一切表示遗憾,因为那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你们肯定都在猜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吗?

没等到两秒,第四条微博弹了出来:其实我用不着证明自己,更用不着你们来承认。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认为有必要为‘铁锁横江’的营销进行造势。是不是很意外?

原来这是一场营销造势?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更不是什么阴谋!

明白了真相后,所有人都惊诧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特别是白宫里那群忙得都快要疯掉的家伙,他们正在全力组织材料宣传今天美国遭受到的恐怖袭击,以实现其政治目的。不想在这时候路西法揭开了戏法的底子,顿时让他们有些下不来台了。

【111 史上最强营销】

【111 史上最强营销】

奥巴牛甚至想骂:你他妈的太不专业了吧,什么狗屁营销造势,恐怖份子玩不下去了又想改行?操,哪有那便宜的事。你要是敢公布卖的产品,老子一准儿就能让它成为下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然后再派航母把你的老窝给端了!跟老子玩?你丫的嫩了点!

苏珊.赖斯也像被逼着吃了一大坨牛屎似的,说不出的恶心,她抱头哀号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营销?!什么样的产品用得着这样的手段?他简直就是在向美国政府宣战。不,是已经向美国政府宣战了。我们必须得采取行动!”

奥巴牛也说这不是一场营销,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恐怖袭击,所以接下来我们作出任何反应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俩难受,整个白宫难受,刚被医生救醒的约翰.布伦南更难受。

他差点就疯了。

营销造势?

你造什么势不可以,为什么偏拿cia下手?搞得这般轰轰烈烈,不但把总部给炸了,整个兰利的通讯和电力中断了,美国最精锐的特战队出动了,从未大规模动用的网军也出动了……连全世界都给搅翻了,你他妈的卖什么**玩意,要把势造这么大?

是呀,网络第一神人路西法要卖什么呀?

水果?电子产品?还是别的什么高科技玩意儿?

不到一分钟,又一条微博弹了出来: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网络安全系统‘铁锁横江’正式出售,5亿欧元——谢谢,美元这年头有点不靠谱,我们还是不选它了——有兴趣的买家请直接私信我。

5亿欧元的网络安全系统,有史以来最昂贵。难道营销造势搞得这般的轰轰烈烈,原来就是为了卖它呀!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它贵,但在过去的8个小时里,它抵抗住了来自全世界的网络攻击,巍然不动,其防御性能绝对称得上是空前。有了它,网络安全有了最强大的保障,再也不用担心遭到任何形式、任何规模的攻击。这么一算来,5亿欧顶值呀。

有人直接在回复上提问了:谁知道你不是在讹钱呢?没人知道你是谁,住哪,万一你收了钱不发货,买家找谁去呢?

路西法回应道:以我的技术,横扫全球所有金融机械不费吹灰之力,对不对?我可以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让当下最富有的人变成赤贫,让最穷困的人成为百亿身家的豪富,而且在法律程序上还无可质疑。但我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罪犯,更不崇尚破坏,虽然我今天的营销造势有点那啥,但却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任害,对不对?我的东西就是好,只要用了,我就可以保证你能防御住任何形式的攻击。在网络安全越发重要的今天,它难道还不值5亿欧?

有人又问:那售后怎么办?

路西法:‘铁锁横江’会自动更新维护,不需要售后。

有人再问:它有后门吗?你会不会利用它?

路西法:谢谢,‘铁锁横江’没有后门。不过它是我开发的,有没有后门都一样,重要的是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别的人或是机构能够突破它的防御——至少一两年内是这样的。

还有人问:怎么交易支付?你能确保交易过程的保密吗?

路西法:如果你是买家,请私信我!

就在聊天的这当口,路西法的私信彻底爆棚了。不管是真想买还是试探的,都发来了私信。

第一条私信的内容很简单,写着:我买!请告诉我你的账号!

路西法将账号发了过去,不到20秒,对方就回复:已经转账成功,请查收。

不用查,5亿欧确实已经到账了。路西法将提取‘铁锁横江’的方法告诉了,又说:我希望的是你买到的不仅仅是网络防御系统,还能通过对它的学习,促使网络生态朝着更文明、更安全的方向进化。

完成了交易,路西法又发布一条微博:谢谢大家的关注,交易已经成功。再见!

敲完这句话后,王灿退出了微博,忙掏出一支‘大力神’照着颈动脉扎了下去。

这是注射了012超能血清以来最忙碌的一天,也是休息最少的一天。

8小时不眠不休的坚持,几度让他差点崩溃,可最终还是靠着‘大力神’挺了过来。

原本只想卖5亿美元的,可事到临头改变了主意,没想到还是有冤大头连价也不讲就买了。

有人或许会好奇这个冤大头是谁,其实何必挑明呢?世界上有哪个国家的政府会毫不担心5亿欧会不会打水漂呢?这么一想,自然就明白买家是谁了!

5亿欧呀,41亿天朝元,超出预期整一倍!

有了这笔钱,干什么事不能成?

整整8小时的路西法生涯,是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方面要防止被人追踪,另一方面要维持植入cia主控服务器的‘铁锁横江’的正常运转,实在太不容易了。

谁敢说他这钱挣得容易,他就敢和谁拼命。

如此超强度的消耗,随时都有可能把命玩命了,但为了凑够建试验室的20亿,再大的风险他也得冒——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从第三个小时开始,他每隔一小时就得注射一支‘大力神’,这玩意儿不单副作用巨大,还会对融合进程进行干扰,就好比吞着砒霜延命,玩不死也得被玩废!但不管是什么,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

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像王灿这样,想要活命,就先得不要命。

好在6支‘大力神’玩没了,他的命还在,5亿欧也到手了。

这会子钱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万恶之源,而是筑生重生希望的基石。

或许是‘大力神’注射得太多,身体已经麻痹了,几乎都感觉不到火焰般炽热的燃烧感,随着药效被迅速消耗,疲惫感再次袭来。

这时候睡觉恢复效果自然是最好的,但王灿还不能睡。

路西法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如果这时候睡下去,醒来怕是就已经身在牢狱里了。

【112 大战余烬】

【112 大战余烬】

先将5亿欧转到安全的账户上,然后得消除一切交易记录……干完这些虽然要了不多少时间,但对已经超负荷坚持了8小时的王灿来说,实在有些吃力。

此时已经是凌晨4点过了,他置身于钟山名下的启扬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办公室里,还在进行着最后的奋战。

昨天下午他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马上要进行noip复赛,学校需要复习得很晚,晚上就不回家了。父母担心他的身体,连问吃不吃得消,他说他只是督促和指导,并不会太累,完全吃得消。还安慰父母说等noip考完就轻松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当时他笑得虽然开心,其实心里充满了恐惧,真担心这是生平最后一次和父母通话了!

回想着过去8个小时的经历,虽然一切都在早先的算计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惊险和意外,可此时没由来的觉得心惊肉跳,后怕之极。安玄贞讲的那些道理全然不能帮助平抑情绪,恐惧的浪潮一波一波地涌来,压得他是神魂颤抖,筋骨乱抽。若不是他生来自制力超乎常人,怕是早已经崩溃了。

当下万事搞定,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睡上一觉,醒来后便可享受丰厚的收获。可先前要命的疲倦不知逃到了哪去,脑子里一片清明,精神奋发,哪有半分的睡意?

真他妈的要命!

5亿欧,多大的一笔财富呀。筹建试验室只需要20亿——其实这只是张小勇的粗略估计,这些天他细算了一下,16亿已经顶天了——还剩下20亿,该怎么花呢?

当然,财富积累的循环机制必须建立起来,不然怎么支撑试验室后续的运作?不可能再建着cia玩上一回吧?

吃了这一次大亏,美国佬断然不会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可能再不会将机密数据存放在cia的主控服务器里,甚至会发明一套全新的数据存储技术,使得网络技术再无用武之地——这也是必然的发展趋势,此次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超高智商网络黑客的可怕威力: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的精英黑客联合起来都奈何不得。网络世界里的资源任他取索,无人能够钳制!

其实他何尝想恣意妄为?谁让美国佬为了一己之便,制订的网络规则太过于原始和野蛮呢?他们只当这一亩三分地上永远都由得他们说了算,即便偶尔跳出来一两个天才也无碍大局,凭着cia的掌控能力,可以轻松搞定。只没想到他这个天才实在太过于逆天了,即便是全世界的精英加到一起,这个横行全球几十年,从来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大哥终于阴沟里翻船,想要翻过身来,怕是不容易啰!

可就算再不容易,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为了报仇,美国佬必然会重新牵头制订互联网规则——这固然是他想要的,但从今以后,怕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想怎样就怎样了——为了长远计,以剩下的20亿为资本,建立一个足以支撑012复制和研发的财富循环机制就越发的迫切了。

五点了,城市被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路灯散发出的茕茕光芒越发显得昏黄黯淡。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了。

王灿站在18楼的窗前,瞭望着黑沉沉的天际,暗想道:“就像我的命运,已经步入到最黑暗阶段。希望如同路灯的光芒,晦暗而渺茫。如果我能挺过去,必将迎来辉煌而又灿烂的明天。是的,明天,一切都将会不一样了!”

长吸了口清冷新鲜的空气,精神为之大振。

生命真的很美好,而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享受着创造更灿烂的美好。

“其实,牵绊太多未必就是坏事!”王灿默想着安玄贞讲过的‘勇者无惧’的道理,暗道,“如果心中没了牵挂,固然无畏无惧,但活着多么的无趣?真像个机器人似的。我爱爸妈,我爱李云舒,我也爱薛真真……如果没有他们,纵然能活上一万年,生命还有何精彩可言?”

想到这里,王灿笑了。

上天好似感受到了他心绪的变化,一阵清冷的晨风吹过,云开雾散,东方的天际竟现出了启明的晨星。天宇澄澈,青空万里。

果然是晴朗的一天呀!

王灿襟怀大畅,真恨不得引颈高歌一曲,以舒其志。

快要七点了,苦等的睡意姗姗来迟。

王灿再没去想这一觉睡过去会不会醒来。都走到这一步了,即便就此长眠也了无遗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付出的努力他都付出了,老天爷会不会留给他一线生机,随它去吧。太过执著了岂非无趣得很?

**********

王灿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直到夕阳西下了才被大头打来的电话炒醒。

第一遍打来他没接,直接摁掉,第二遍打来他瞧了瞧,又摁掉。第三遍马上又打了来,他就意识到可能出了事情,不然大头绝不会一连打上三遍。

“你干嘛去了?”电话接通后,大头就质问道,“一整天都不见人,可别又进医院了呀?”

王灿打着哈欠道:“进你妹。有啥鸟事赶紧说,别耽误老子睡觉!”

“操!”大头骂道,“都啥时候,你还睡觉?不知道方二楞子出事了吗?”

“方二楞子?”王灿吃了一惊,“他能出什么事?”

“跟许劲松打架,把人搞进医院了!这会子人都进派出所了!”

“操!”王灿跳了起来,“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还想问你呢!”大头的语气里这才透出了恼怒和不善,厉声道,“他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你,那许劲松到底怎么惹你了?幸好不是在学校里,也没人告到学生处去,不然方二楞子铁定得被开除!”

王灿可不想听这些,焦躁地打断道:“那方二楞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跟你说了么,进派出所了。”大头哼哼道,“许劲松伤得不轻,这会子还昏在三医院里。他要是告方二楞子一个故意伤人……”

“伤你妹!”王灿越听越光火,大骂道,“那你怎么不拦着,任由他打?”

“操,还怪起我来了?”大头火气更大,“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能24小时把他跟着?我也是才从方玲那里得到消息的。老实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灿没心思再跟他叽歪,挂了电话后,胡乱洗了把脸,匆匆套上衣服就走。

【113 方二楞子闯下的祸】

【113 方二楞子闯下的祸】

不用说,方奎揍许劲松肯定是为了赌盘的事。

许劲松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路,竟然在学校里开起赌盘来,而且还光着想赢没算到输了该怎么办。这下好了,彻底栽在了王灿手里,刨开赢来的,至少还得赔上10来万。试问他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这么大笔钱来?

按王灿的本意是不想跟许劲松认真计较的,只要能拿回本钱,再让那小子意识到自己可不是由得他娱的对象就行。可方奎是一根筋,才不会去想那许多,既然输了,就算是扒房拆屋,卖血卖肾,那也得还上来。

说实话,事情闹成这样,他王灿是罪魁祸首。可这会子追究谁的责任有什么意思?还是想办法把方奎捞出来要紧,不然留下案底,麻烦就大了!

刚坐上出租车,方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起来就听她怒骂道:“王灿,你他妈的在哪?我告诉你,就算你躲到天边,姑奶奶这回绝不会放过你!”

王灿连回应都欠奉,就把电话挂了。可没想到李云舒也打了进来,问他:“你在哪,现在?”

“……车上!”王灿没好气地答道。

“知道方奎的事了吗?”

“知道了,我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王灿真的有些无语。一天没到学校,事情就闹这么大,实在出乎意料。

“到底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李云舒的口气温柔得很,一改寻常总是质问的作派,让王灿都有些不忍拒绝回答。

“等我先把人捞出来再说,行吧?”

李云舒听出王灿的语气里透出了不耐烦,很体贴地道:“行,那你赶紧去吧,有消息了给我电话。”

“操他妈的……”挂掉电话后王灿就开骂,到底骂谁,他也说不上来。

盘算了一圈后,他又让司机改道,先去第三人民医院。

**********

许劲松的头虽打破了,其实伤得并不算重,昏了这许久多半都是给吓的。方奎虽然一根筋,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绝不会疯到把人往死里搞。

医生作了全面检查,说什么大碍,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了,可许劲松死活不干,非得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肯定是伤了内脏,要医生好好检查。医生无可奈何,就说:“ct、b超都照了,血也验了,除了头上破了条口子,没别的问题,你不用害怕!”

许劲松的父母就骂医生没有责任心,还说要是许劲松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医院负全责。双方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王灿到了。

许劲松要好的同学认识王灿,拦住他不让进病房,王灿冷眼一横,一个个的像被雷劈了,脸焦面黄地僵在了门口。

进了急救室,王灿两步抢到房床前问道:“怎么样,没伤着哪吧?”

许劲松一见是他,吓得才恢复的血色刷的一下又褪得干干净净了,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眶里满是泪花子,嘴巴瘪得老长,眼看就要哭了。

“你们也是的,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闹成这样吗?”

许劲松的父母没见过王灿,就问他是谁。

王灿嘿嘿地笑道:“松哥没告诉你们么?”

许劲松猛地醒过神来,抓住王灿的手抢先答道:“这是我们同学,同学……”

王灿知道许劲松怕自己当着父母面抖出他开赌盘的事,心中便越发有底了,笑道:“是啊,叔叔阿姨,我听说松哥受伤了,特地赶来瞧瞧。看他这精神头,好像没什么大碍嘛?”

许劲松连连点头道:“还好,还好,只是蹭破了点皮!”

一寸长的口子,缝了十来针,怎么能叫蹭破了点皮呢?许劲松实在是被王灿给吓糊涂了,打肿脸装起了胖子。

许劲松的母亲可不是省油灯,叉着肥腻腻的腰身就骂了起来,说这么长的口子怎么能叫蹭破了点皮呢?还咒骂方奎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要遭天打五雷轰。还说她儿子伤成这样,一定要让方奎坐牢。

王灿只是憨憨地笑着,一句置评都没有。待许母骂完了,他才冲许劲松道:“松哥,咱们那笔……那个事儿,我还得跟你说说!”

许劲松真个是吓得亡魂尽冒,强作镇定道:“灿哥,那个,你看我现在也不方便,要不……”

不待许劲松把许抖利索,王灿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那天你不就说了么,权当娱乐,大家开心一下。对不对?我也没想过要追究。瞧你今天弄成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得很,要不……咱们就两清了?”

许父听着王灿的话实在怪怪的,就问怎么回事。

许劲松真个怕王灿把话说漏了,忙慌慌地说没啥事,还要他爸妈先出去,说他想安静一会儿。他爸妈不干,他就撒起泼来。没办法,90后的独生子女谁不是当皇帝养大的?他爸妈拗不过,只得先出去了。医生也趁机溜了。

“灿哥……”许劲松哀声道,“求你了,别当着我爸妈说出来,行吗?等我伤好了,我一定给你个交待!真的,我保证!”

“松哥,你别急,我不是来追债的!”王灿挪过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

“咋样?”许劲松紧张地问。

“咱们的账一笔勾销,下注的钱我不要了,权当送你花的,回头我还给你送20000块的医药费和营养费过来。”

许劲松哪能料到会有这么好的事,眼睛都瞪圆了。

“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王灿阴笑着露出了狐狸尾巴,“你得在警察面前说方奎没打你,只是你们闹着玩,你不小心给摔了。行吧?”

“就,就这,就这样?”许劲松不敢置信地问。

“对呀,你斟量斟量吧。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你说是不是?”

许劲松在犹豫。

王灿又道:“我是什么人你清楚得很,你好说话,我也就好说话。其实你不答应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花几个钱上公安局打通关节,方二楞子的事一样能摆平。有你赔我那十几万,怎么都够了!”

许劲松的冷汗下来了,打摆子似地哆嗦了起来。王灿搭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松哥,你这是干什么?你只要答应了,不但十几万的债不用还,还能得两万块花,多好的事?只要你肯卖我这个面子,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兄弟我任你使唤。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

许劲松哪里还用考虑?他可不傻,深知就算把方奎搞进了监狱他也得不了半分好处,得罪了王灿这个魔王,别说是在四中混下去了,怕是蓬城都没他的立足之地。

“灿哥,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我要是不点头,未免就太不识趣了!”

“松哥,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王灿开心地大笑起来,拍着许劲松的肩膀道,“好好养伤,明后天我让方奎亲自把钱给你送来。行嘞,我还得去派出所捞人,不跟你瞎扯了,回见!”

王灿人一走,许劲松的脑子也活泛了,盘算了一圈后,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了起来。

平板电子书0多块,回头再送20000过来,一下子就得了将近30000块,这事好得就像在做梦。虽说挨了方奎一顿饱揍,但那十几万的不用再赔了,权当付的利息,更重要的事还不必得罪王灿。真是越想越美妙,越想越开心。

寸许长的口子,几百cc的血,十几下缝针,虽然足够痛苦,但跟16万(13万的债+2.8万的纯收益)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呀。

许父许母实在搞不明白王灿到底说了什么,竟让儿子霎时间像全好了似的,兴奋得嗷嗷大叫。先前他们还觉得王灿怎么看怎么讨厌,这会子又觉得可亲可爱起来。

出了医院,王灿就给郑强打去了电话。

郑强死活没料到是他,惊诧地笑道:“不用问,你找我肯定有事,对不对?”

“不然我一个高中生,还能找你聊天谈心不成?”

郑强大笑道:“那也没什么不好呀。其实我对你好奇着呢,只是你不给我机会了解!说吧,什么事,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我有个同学跟人打架整进派出所了!”

“哦?”郑强一点也不意外。现在的高中生,简直就像发情的公鸡,忒好斗了,打起架来比社会上的流氓混混还狠,三天两头的搞死人,整进派出所算是轻的。他笑着问道,“是临江派出所吧?我马上就给他们打电话!”

“那就麻烦郑局了。”

“这点麻烦不算事。”郑强道,“告诉你的同学,最好想办法搞定当事人,不然我们也不好做!”

“行,我一定转告!”

挂掉电话后,王灿又打车直奔临江派出所。

派出所显然已经得到了市局的通知,对待王灿客气得很,一句话也没多问,便将霜打蔫似的方奎给领了来,也不让办手续,说随时都可以走人了。

方奎倒没奇怪王灿是怎么把他捞出去的,反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垂首,怯怯地道:“师父,对不起……”

【114 NOIP,复赛,鼓动!】

【114 noip,复赛,鼓动!】

王灿没理他,客气地和派出所长道过别,待出了派出所大门,这才厉声骂道:“你他妈的猪脑子呀?暴力能解决问题还要法律来干什么?这个道理要到哪辈子才能明白?”

方奎将头垂得越发的低,连声也不敢吭了。

“我告诉你多少回了,遇着事能用法律手段解决就不要用暴力。你他妈以为你能耐,结果呢,是把那小子整进医院,可自己却进了派出所。人家爹妈都说了,要告你,告你故意伤人,要让你坐牢!”

“坐就坐!”方奎脖子一梗,红着脸道,“我不怕。该我们的钱那小子一分也不能少,必须得还!”

“操!”王灿差点没忍住抬脚就踹,“你丫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人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师父,那些钱可都是你的……”

“对呀,钱是我的!我都没着急,你着个毛的急?”

“你事情多,照管不过来,我却不能坐视不理呀。”方奎委屈地道,“再说那笔钱不少,总不能拱手送给他吧?”

“现在不送也得送了!”

“啊?”

“啊个屁!”王灿照着方奎的头就是一巴掌。不想手还没收回来,就听方玲娇声叱道,“干嘛打我哥?”一阵劲风袭来,他忙往侧里一闪,躲开了方玲的连踢。

“方玲,你干什么?”方奎怒吼道,拦了上去。

“王灿,有种你别躲,跟姑奶奶好好地较量较量!”方玲掀开方奎,还要和王灿撕打,又被李云舒和大头给拦了下来。“你们让开,姑奶奶今天非得教训一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可!”

方奎听了这话,比自己受了侮辱还难受,狞声道:“事是我惹的,你冲我师父凶什么?要打架冲我来!”

“你算个屁!”方玲鄙夷地道,“被人像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丢我们方家的脸!”

“放屁!”方奎疯虎似地扑向了方玲。 [棉花糖]

兄妹俩浑像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要在派出所然的大街上拼斗了起来。幸得李云舒及时喝止道:“方奎,玲儿的伤还没好呢,你要干什么?”

方奎吓得脸色骤变,连忙收手,不想方玲一脚踹来,正中他腮帮子,当场就跌了个狗吃屎。

方玲得意地劈腿冷笑道:“跟姑奶奶斗,你还差得远呢!”话虽是对方奎说的,眼睛却盯着王灿。

大头忙上前将方奎扶起,见他半边脸都肿了,真是同情万分。瞧着王灿没事人似地站在一旁,就急道:“阿灿,你还好意思看着?赶紧来帮把手呀!”

王灿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大头顿时就傻眼了,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方玲怒喝道:“王灿,你给我站住!”飞奔着追了上去。

李云舒叫道:“玲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方玲道:“不要你管!”照着王灿的衣领就抓了去。

王灿的背上像长了眼睛,往斜里一闪,轻巧地避了开去。方玲落了个空,又气又怒,嘿嘿地道:“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又挥手抓了去。不想王灿脚下越走越快,看着步履从容,可她拼尽全力追赶,也是越拉越远。眼见实在追不上了,她也只得停下来,喘着气道:“王灿,有本事就跟姑奶奶堂堂正正地较量一场,总是躲来躲去的,算什么本事?”

**********

11月10号,noip复赛在西都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学院拉开大幕。

王灿一行于昨晚赶到西都,宿住在校外宾馆。经过一上午的整顿,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尽管周其祥说能走到这一步,他们个个都是四中的荣耀,今天下午的复赛只需要尽力发挥就可,没必要背负心理包袱。但还是有人患得患失,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才好。

电子科大是亚洲一流的工科大学。昨晚甫到,一行人等就迫不待地参观了校园。将近5000亩的占地,耗时两小时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而已。每参观一处,便有人忍不住感慨:将来我要是能在这里就读就好了。

高考这道龙门太难飞跃,而眼下的noip联赛便是通往电子科技大学的一道捷径。据往年的经验,只要能在联赛上拿到全国名次,电子科技大学都会毫不吝啬地伸出橄榄枝,无须经过高考,便能保送就读。

对于每一个高中生,对于每一个渴望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学生来说,保送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所以周其祥的安抚非但没能卸掉某些人心理里的负担,反而还烈火烹油似地越烧越烈。

王灿瞧在眼里,笑道:“周主任,荣耀不荣耀咱们姑且先不说,但要是没考好,我敢肯定他会背负相当长时间的心理负担!”

周其祥不悦地横了王灿一眼,心说:“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嘴上去说:“有什么好背负担的?影响临场发挥的因素很多,不是你想考好就能考好的。考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明年再来就是。”

王灿嗤声冷笑道:“说得简单,信心垮了哪有这么容易就重建的?”

周其祥这下就火了,绷着脸道:“王灿,你什么意思呢?泼大家冷水是吧!”

王灿嘿嘿地道:“说对了,我就是要兜头浇他们个透心凉。”

周其祥便要发作,李云舒却从旁劝道:“周主任,你先听听王灿要说什么吧?”他哼道,“他还能说什么?偏在这时候打击大家士气,考坏了算他的?”

王灿猛地将手中的饮料瓶掼在地上,骂道:“都他妈的给老子竖起耳朵来!”所有人一凛,惊怵地望着他,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听清楚了!”王灿狰狞地扫视了每个人一眼,一字一字地道,“复赛不再是和蓬城的那几只蚂蚱比高论低,而是和全国的精英一争长短。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自我感觉良好。其实就你们这水平,要不是有我的指点,能在蓬城赛区胜出?清醒些吧,别他妈再做梦,别他妈再报侥幸心理了。没有真本事,你们就是拿着学校的钱来西都兜一圈,见识一下电子科大的校园风光而已,还要争取到保送名额?别闹笑话了,好不好?”

这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去,貌似既没有浇灭心怀美好幻想者的热烈,也没有让悲观迷茫者更感绝望,它反而像一剂兴奋的药,让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

你说不能就不能?

老子偏要证明给你看!

周其祥瞧着这一幕,猛然悟过来王灿的做法远胜自己的‘安抚’,不由大感汗颜,心下暗忖道:“王灿不过18岁,但他对人心的透悉和掌握竟然比我这个48岁的人都要强,到底是我白活了,还是他活得太透彻了?”一时间竟是想不明白。

“我还是那句话:好成绩是努力拼来的,不是想来的、等来的,更不是别人给的。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幸福美好的,它的本质就是冷酷无情,要想活得更好,你就得拿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智慧、勇气和汗水去拼。行了,老子就讲这么多,爱怎么样随你们便吧!”

这番话不是良药,但它的效果来得比良药更好、更猛烈。它就像一根根的针,深深地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虽痛,但痛得恰到好处,又能让他们保持清醒,不但对接下来的考试,也对他们今后的人生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固然,在今天的考试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超常发威,但都考出了真实的水平。结束了考试,每个人如同得到了大解脱,都发出了开心的、会心的微笑——不管结果怎样,至少自己把握过、争取过、也证明了自己——没有人垂首丧气,没有人哀哭饮泣,眼睛里无不放射出希望的光芒。

这种精神面貌是教育者最理想的追求,但它却没有被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师们调教出来,反而被王灿一番连辱带骂的话给激了出来。

方法确实很重要,但把握方法的思维更重要。

为什么一个18岁少年就能抓住这种思维,而研究了几十年的教育工作者却不得其要领呢?

周其祥越发的感到羞愧郝然,下意识地有一种要向王灿讨教的冲动。可想到王灿是学生,自己是老师,不但是老师,还是负责学校教务管理的堂堂主任,向一个学生请教,像什么话?

noip胜利结束,有人提议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在西都玩上一玩,不然下次就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来了。但周其祥却说:“……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你们都必须得参加,谁都不能例外。所以别想着玩的事,赶紧回家,好好休息才是正经!”

所有人都埋怨这考期安排得太不合适了,但又没有办法,毕竟期中考试对于学生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既然逃不掉,那就该勇敢面对。

西都游,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 115 李云舒有心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集合队伍时,王灿见李云舒不在了,想问,又觉得不好意思,便装作不知道。李翔没他那么多鬼心思,问周其祥道:“怎么不见李云舒了?”

“她么,被家里人接走了。”周其祥便让要上厕所的赶紧,说10分钟后就出发,谁也不许耽搁。不想话声才落,王灿的电话就响了。

瞧着是来自西都的陌生座机号码,王灿就有些纳闷,暗道:“这谁呢?”接通之后,听出是柳方斌,他便分开围着的同学,走到一旁道,“柳老师,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谁呢?”柳方斌笑问,“有空吗?聚聚,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这个……我们马上就要回蓬城了,带队的是学校教务主任,他不准假,怕是来不了!”

“这样?”柳方斌沉吟道,“要不你找个借口,就说……瞧病?”

“若是明后两天没有期中考试,我还真想找个借口来和你聚聚。下周吧,下周我会来复诊,应该会有空的。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方斌也不好再坚持,不无遗憾地挂上了电话。

***********

期中考试的时间安排不像月考,一天就得考完。早上8点到校,9点准时开考,时间两个半小时,上、下午各考一门,时间充裕得很。每个考场两名老师监考——都不是本班老师——考场纪律比高考还要严格,足以吓趴胆小的,吓懵胆大的,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提前适应高考考场的气氛。

曾经王灿也怕,一怕期中考试,最怕还是期末考试。那感觉简直就像到了森罗殿上接受审判,不老老实实把这辈子犯下的罪行交待清楚,就等着下油锅吧。

如今呢,全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巴不得天天都考试,这样就不用早上五点过起床,晚上十点了才回家,多轻松愝意?刨根究底,还是肚子里有货了,由得你怎么考我都能轻松应付,自然也就用不着怕了。

惯常早到的李云舒八点半了才到学校,看上去殊无往日的光鲜和精神,脸色发黑,眼眶泛黑,仿佛一整晚都没睡觉似的。薛真真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也摇头不语。

王灿不好意思面对面对问,就发短信道:你搞什么呢,咋成这样了?

李云舒没回。

王灿觉得越发的奇怪,心说:“不会是她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想着长河集团因为‘淘汰’源代码秘密被摩根士丹利掐住了脖子,前几天又爆发了‘铁锁横江事件’,西方世界必须催逼得越发紧迫,长河集团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过了。

长河集团不好过,李华珞就不好过,身为李华珞的亲妹妹,李云舒又岂能坐视不理?

考试开始了,第一堂语文。因没什么精彩又而惊险的过程,不过是耗时80分钟搞定一张卷子,也就不必多说了。

奇的是今儿李云舒竟比王灿还先交卷。

不单王灿觉得奇怪,所有人都纳闷呢:冰美人今儿闹的是哪出?跟王灿拼速度么?

瞧着她那张真个冻得跟块冰似的脸,王灿料定事情大发了,抄起试卷递到讲台上便追了出去。

李云舒直奔校外而去,王灿追到操场才赶上,问:“怎么了,这是?”

“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家了!”李云舒显然不想和王灿多说,语气异乎寻常的急促。

“看出来了,昨晚你肯定没睡好。是不是长河集团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是!”

“肯定是!”王灿笑道,“老实说,是不是‘淘汰’源代码秘密的那档子事?”

李云舒突然停下脚步,寒声道:“你烦不烦呀?我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莫名其妙!”马尾一甩,怒冲冲地走了。

王灿愣了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嘀咕道:“操,我又没惹你,发这么大脾气搞毛呀?”到底觉得不放心,又追了上去。

李云舒脚步虽快,却又哪里快得过王灿?不到两分钟就被赶上了。不待王灿开口,她就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好,我原谅你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为了‘淘汰’源代码秘密的事!”

“我如果说不是,你是不是就不会跟着我了?”

“想甩掉我么,嘿嘿,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李云舒停下脚步,愣怔地瞧着王灿,眼神忽忧忽喜,变幻莫测,几番嚅动想说点什么,最后都给咽了回去。

王灿还是头一回在大白天和李云舒站得这么近,不免又紧张,又尴尬,忙以手掩面笑道:“瞧什么呢?我脸上又没开花,让人怪难为情的!”

李云舒低下头去,出了会子神才道:“那你陪我走会儿吧。”

王灿见考完回家的同学对他们投来了古怪的目光,仿佛在说:“奇怪,王灿怎么和李云舒走到一块儿了?”越发的局促,指着前面道,“要不我们去江边的水吧坐会儿吧?”

李云舒嗯了一声,便闷头往前走去。

王灿特意选了个临江的位置,坐下来后他就道:“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比你心理素质还好的人。同学四年了,还没见你像今天这样过。所以我猜呀,事情肯定不小。对不对?”

李云舒搅动着杯里的柠檬片,又陷入了沉默。

王灿实在不习惯跟她对坐发呆,又笑道:“行了,别玩深沉了,到底是不是为了‘淘汰’源代码秘密的事?”

“是,也不是!”李云舒终于开口了,她抬起头来,望着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白鹤林大桥,悠悠地道,“昨晚上我姐姐去参加了一个酒会,被人灌醉了!”

“是吗?”王灿显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还笑道,“我想她醉的样子肯定也很漂亮!”

李云舒的眼里陡地闪出了愤怒的火光,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去,太阳穴却依旧突突地跳着,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她差点……差点被人侵犯了!”

“什么?”王灿脸色陡变,像要吃人般狰狞,“是谁?!”尽管她对李华珞没有好印象,但绝不愿这个仙子般的人物遭到下流之人的玷污。

李云舒惨然笑道:“生意场上的人。”

“有钱了不起吗?”王灿森然道,“操,我他妈搞死他!”

“以前姐姐从不参加这样的酒会,就是嫌它乱,嫌它脏。可现在她,她也身不由己。公司经营陷入了困境,如果得不到生意场上朋友的支持,很难挺过这一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16 成熟的御姐范儿】

【116 成熟的御姐范儿】

王灿心下刀绞似的疼痛。如果不是他的偏激和固执,李华珞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她有什么不测,李云舒便会伤心。这么一算来,岂非他就成了罪魁祸首?

“姐姐从小就不喝酒,几乎没有酒量。可有求于人,又岂能不服软?她是什么都算到了,就没算到……”

说到这里,李云舒就咬唇不语,眼里饱含泪花,泫然欲泣。

王灿不忍相看,别过脸去道,“那,那她没事吧?”

“还好我去得及时……”李云舒掏出纸巾拭掉涌出的泪水,抽泣道,“可恨的是,那个人还公然威胁说要他借钱给长河集团,就,就必须得要姐姐……”

“别说了!”王灿没料到现实中竟有比电视剧里还要肮脏龌龊的人,气得脸都青了,“只要姐姐没事就好。你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替她讨回来。”

“现在长河集团陷入了全面的被动,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还怎么讨回公道?”

“我会有办法的……”王灿眼里闪烁着幽冷的凶光,嘿嘿地道,“敢动我的人,天王老子也不行!”

李云舒没去深究王灿话中的歧义,体会着这一番浓浓的保护之情,她感动得想哭。

“帮我转告姐姐,若她下午有空,请来一趟蓬城。5:30我会准时在荣兴茶楼二号雅间等她。”

李云舒眼里闪烁着无限喜悦的光芒,激动地道:“你,这么说你答应了?”

“单是我答应有什么用?得看姐姐是什么意思,再就是这玩意还能不能帮助长河集团渡过难关!”

李云舒知道王灿是瞧在自己面上才答应这笔交易的,心下又是甜蜜又是感动,好半晌才道:“谢谢,谢谢你!”

“先别谢,我可是存着趁机打劫的主意呢。”

“你顶多就是劫点钱,难道还能把我姐劫了去不成?”李云舒抿嘴笑道。

“嗬,那可不一定。你姐那么漂亮,仙女似的,只要是男的,取向正确的,没有不动心!”

“是吗?”李云舒眼里带出了杀气,“这么说来,你是喜欢成熟御姐范儿的了?”

王灿打了个激灵,忙摆手道:“哪能呢?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

李云舒哼道:“你要是敢打我姐的主意,小心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灿嘿嘿直笑。

**********

王灿到荣兴茶楼时五点刚过,没想到的是李华珞已经先一步到了。

李华珞今天一身家常打扮,素色毛衣,牛仔库,平底鞋,扎着马尾,不着丝毫脂粉,看上去清清爽爽,就像临家的大姐姐,不单让人眼前一亮,还倍感亲切。

王灿浑像将上回的发作全然忘了,惊喜地叫道:“姐姐,不是说好的5:30么,你咋这么早就到了?”

“你不也很早么?”李华珞浅笑道。

王灿呵呵笑道:“我是东道主,总不能让客人等着吧?姐姐今儿这身打扮真不错,跟上次一比就像两个人似的,越看让人心里越舒服!”

“是吗?”李华珞脸上绽开了两团羞红,“谢谢。”

“咱们农村有句俗话,好吃不过茶泡饭,好看不过素打扮。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晓得还真是……哎哟,看我,都被迷得昏了头,差点忘了正事。我也不矫情,直说了。‘淘汰’源代码的秘密可以卖给长河集团,但价码得由我来开!”

李华珞实在无法判断出王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还一个劲地夸你,说被你的风姿迷得昏了头,话头一转,表情都不需要变换一下,就说到了正事上。撇开心性不论,单说他的应变和机智,便教人叹为观止。

“好,你开!只要我能接受,绝不还价。”

“姐姐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坑你了。”说着,王灿竖起两根手指头,“两个方案:第一个,5亿天朝元,现金交易;第二个方案,3亿现金,外加开发区天瑞制药厂那块土归我。”

天瑞制药厂的地皮不是方家的产业,而是租建的厂房。300亩的地,当时长河集团以28万每亩拍下来的,如今已经涨到了80多万,王灿一口气给斩掉了将近三分之一,下手当真是狠。

李华珞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道:“我选第二个方案!”

“痛快!”王灿击掌笑道,“我中意的也是第二个方案,这样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李华珞有些惊讶,她搞不明白王灿要天瑞制药厂那块土来干什么。要知道土地市场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到了物极必反的巅峰。2007年,长河集团以28万每亩的价格入手,不过四年就涨了两倍多,疯狂得令人瞠目结舌。但就实际价值而言,每亩50万已经顶天了,也就是说这块地皮顶多值1.5亿。相比起第一个方案,王灿少赚了5000万都不止,他怎么就中意这个方案呢?

“听你说的意思,好像很想买下这块地皮?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现在有钱了,对不对?有钱了就要住大屋子,好屋子。我家的宅基实在太小,房前屋后加起来连一亩也不到,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修不出个像样的。所以我就琢磨着找一块大点的地,比着你们家的那处宅子,什么游泳池、花园、网球场的,都给整上。没个几百亩肯定搞不定,对不对?”

纵然王灿说得煞有介事,但李华珞知道他在开玩笑,不禁莞尔,说道:“你的宅子要是建成了,可得请我去作客哟?”

不得不说,李华珞笑起来比李云舒更有魅力——魅惑的魅——虽然浅浅的,淡淡的,但流转的眼波却似两团火,能烧到人心里去,撩拨起最隐秘的**。而18岁的**又来得最为狂放和炽烈,王灿心里就像点燃一桶油,熊熊的烈火烧了起来。

没由来的,王灿想到的床,更奇妙的是,眼睛好像具备了透视的功能,穿过薄薄的衣衫,将李华珞近乎完美的**尽收眼底,然后便想到了小电影里的情节——这年头,哪个高中男生没见识过东洋小电影?可王灿平素对着李云舒、对着薛真真,从来没这些歪想头,即便是和他有过两番亲密接触的方玲,也不曾生出过异样的想法。只没想到李华珞的一笑,竟让他的**完全失控了。

李华珞瞧着王灿的目光如同火般炽烈,脸颊通红,呼吸急促,绝没想到他满脑子都是肉搏大战的念头,还当他的病发作了——李云舒和柳方斌都在在她面前提过王灿患有罕见的‘刘氏代谢综合症’——顿时骇了一跳,惊问道:“你没事吧?”

李华珞完美地诠释了‘花容失色’这个成语,所形成的巨大冲击顷时便让王灿清醒了过来。他很想利用行动和言语来掩饰刚才的失态,但突然席卷而来的眩晕和疲倦使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晃悠着滑到了桌子底下。

“王灿,你怎么样?”李华珞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将王灿扶起,任由他软软地靠在温香如玉的怀里,紧张地问道,“你带药了吗?在哪?”勾身在王灿的书包里翻找了起来。她的胸压在王灿的脸上,使得这个被色迷了心窍的家伙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真恨不得啜吸上一口才好。

书包里没药,只有‘大力神’。

“是这个吗?”李华珞将‘大力神’举到王灿面前,忧急之色溢于言表。

“……是!”王灿瞧着‘大力神’,满脑子里遐思散了大半,奋起力气道,“姐姐,我,我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

李华珞可不相信,连声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或者现在就送你回家?”

“不用……”王灿的脸贴着软软的胸膛,纵然隔着两层衣料,也能感觉到李华珞身上散发出来的火热。但同时他又发现,**来得越强烈,体能消耗得也就越快,疲倦感也就越强,不由暗忖道:“难不成yy也要消耗体能不成?操,这叫什么事呢?”为了不至于就这么昏过去,只得闭上眼睛收摄收心神。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李云舒笑着说:“你们还没谈好呀?”走了进来,瞧着姐姐将王灿抱在怀里,满脸的惶急,而王灿紧闭双目,脸色红得像是熟虾,哪里还搞得清楚状况?顿时就呆了!

李华珞不妨这时会有人闯进来,而且还是亲妹妹,顿时有些尴尬。想放开王灿,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解释道:“舒儿,王灿,王灿他好像发病了!”

“是吗?”李云舒忙将门带上,围过来问道,“王灿,你感觉怎样?”从王灿的书包里翻出巧克力,剥了两颗喂了下去。

说来也怪,李云舒一出现,王灿的心田便一片清明,所有的杂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体能也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细嚼着将巧克力咽下去后,他也不好意思再躺在李华珞的怀里,撑身坐起来道:“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怎么会突然发作呢?”李云舒急得脸色都白了,“是不是今天考了两场试,没有休息好?”

王灿哪敢说出真实原因?只得顺水推舟地道:“应该是吧……”

“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家,身体要紧!”说着,李云舒便伸手去扶王灿。

王灿摆手道:“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扭头对李华珞道,“姐姐,晚上我就把数据发给你,没问题吧?”

【117 奇葩的命运(上)】

【117 奇葩的命运(上)】

李华珞像偷东西被人逮着的孩子,神情间尽是惊怯之色,她连连点头道:“不着急,等你恢复过来再说吧!”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刚才与王灿的亲昵场景,脸颊腾腾地就红了。好在李云舒的注意力全在王灿身上,没看到,不然又会想出一篇文章来。

李华珞的效率奇高,第二天就派人来和方家厘清了手续——提前中止租约,租金全额退还——通过市场途径,将天瑞制药厂的地块转让给了启扬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这些事王灿自然不必亲力亲为,不然花钱雇钟山这个打杂的来干什么?

钟山这个人也算是奇葩一朵。

90年以全市高考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放弃了清华和北大,转投松江戏剧学院,读起了导演。不料想当时的电影市场看着蓬勃繁荣,却容不下他这只乡下来的蚂蚱,无奈之下只得回到老家,应聘到蓬城电视台工作。

这一干就是10年。结婚了,生子了,可事业还在原地踏步。当年的大学同学自不待言,便是高中、甚至是初中的同学,大多数都比他混得好。更让他窝火的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有靠山的同事,结果连赖以生存的工作都丢了。 [棉花糖]

按说他有足够的理由郁闷、沉沦,40多岁的人了,该错过的都错过了,这辈子哪里还有机会可言?奈何上有病老待赡,下有幼女得养,中有老婆天天逼骂,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找事情做。堂堂松戏的高材生,竟然干起了‘文化下乡’的活。

‘文化下乡’看着带有‘文化’二字,其实一点也不文化,不过是哪乡哪镇有戏要演,要做什么大型活动,给布置一下场子,提供服装道具和音响灯光上面的支持之类的,纯粹的力气活,跟民工没什么两样。一个月拼死拼活,顶多也就三千来块钱的收入。偶尔运气好,接着一两单大的能多赚一两千块,就跟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似的,能高兴上大半个月。

别人的命运轨迹都是芝麻开花,一节一节地往高里看,可他呢?初中高中是优等生,大学也是高材生,一毕业了,立马就啥也不是了?就像遇着了孙猴子的妖精,几棍子就打回了原形。电视台虽不怎样,好歹也是事业单位,活轻事少工资也不赖,可一朝被踹出门,曾经所有的光环、所有的荣耀、所有的才智全都喂狗了似的,全然无助于改变他的命运。

人到中年难免遭遇危机,大多数人是来自家庭,像钟山这种来自事业上的很少见。不单是他老婆,亲戚好友们谁不认为他这辈子没指望了,一个个的还都拿他当反面教材,说读书好、大学考得好有什么用?40多岁了混成这副模样,还不如不读书得好。

或许,没有遇到王灿,他钟山这辈子的命运真的没改变的指望了。如今短短的一个月里,便从一名连女儿大学学费都愁着不知从何处来的人生失败者,一跃变成了启扬生物科技的老总,月工资增长了10也不止,还买下了三十多万的奥迪a6代步……所以人的命运谁也说不好,一旦风云际会,老泥鳅也能飞升九天,化身成龙。

虽说启扬生物科技目前只有个空壳子,但钟山对它的发展前景丝毫不怀疑,谁让它的幕后老板是王灿呢?对这个比自己女儿都小了两岁的少年人,钟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觉得他一定能够干成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果不其然,公司组建还不到一个月,一笔天大的生意就来了:先是一笔3亿的现金以‘天使投资’的名义转到了公司的账上,接着就是开发区一块300亩的地,折合总价2亿,同样以投资的名义转让到了公司的名下。霎时间,一家注册资金不过500万的空壳子皮包公司一跃成为资产超过5亿的庞大实体。

就在钟山惊叹王灿的手笔惊天之时,又一笔15亿的现金转到了公司账上,转出方是来自欧洲的一家名为‘费迪南.戈麦斯投资管理’的公司,转账名义同样是‘投资’。

这下子钟山再也坐不住了。几百或是几千万的钱他玩得转,可十几二十亿天量资金,绝非他这个学电影导演出身的人能兜得转,甚至就算是哈佛商学院的商材生也未必兜得转。所以他必须立即、马上找到王灿,把事情说清楚:演老板他可以,但资金的运作他绝不接手。

好不容易等到王灿放学,他跟个讨债似的将王灿拉到车上,不等屁股坐稳他就问:“阿灿,费迪南.戈麦斯投资管理公司是怎么回事?”

王灿笑道:“看你这样子,敢情是在怀疑人家的账转错了?”

“转错是不可能的!只是没听你说过,而且又是这么大笔钱,有点,有点不敢相信!”钟山发动了车子,问王灿是回家还是找个地方吃饭。

王灿说今天带了药,不用回家了,随便找家馆子填饱肚子就行。

将车开上了主干道后,钟山就道出了心里的想法,要王灿赶紧物色个合格的经理人来打理公司,这么大笔资金,他这个演员是兜不转的。“你不知道,当看到长河集团的投资协议时,我吓得是差点背过气去。这还没到一天功夫,又来一笔15亿的投资……亏得我这几年乡下城里的跑,身体锻炼出来了,不然铁定得被吓死。”

王灿吃吃地笑道:“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合法投资!”

“可我们公司就一空壳,连个项目都没有,而且金额又这么大,我能不怕?除非我脑子出问题了!”

“当时我就说了,非法的勾当我绝不会做。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这两笔钱来得太大、太突然了!”

“这算什么?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大、更突然的呢!”

钟山脖子一缩,苦艾艾地道:“那你赶紧换老板吧,我真怕我扛不住,给吓出个好歹来呢。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118 奇葩的命运(下)】

【118 奇葩的命运(下)】

“行了,钟叔,以后有这样的事我会提前给你打招呼的。”

“这还差不多……”钟山悻悻地道,“请经理人这事你怎么看?”

“你是老板,你觉得怎么搞合适随便!”

“我觉得我甩手不干更好,你同意吗?”钟山气呼呼地道。

“我是说,你觉得请个经理人帮手更便于你开展工作,那就请。别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能问一下,你拉这么多投资来,到底要搞什么项目吗?”

“药物研发!”

“药?”钟山纳闷了,“什么样的药能一下子拉来十几二十亿的投资?不老仙丹吗?”

“这个建议不错,回头招募个研发组上马试试!”王灿哈哈笑道。

吃完了饭,钟山又从王灿这里领到了任务:营建试验室、招募研发人员。

王灿指着图纸说:“试验室必须照着图纸营建,绝不允许有丝毫的改动。还有,一个月之内必须得完成第一期的建设。不要怕花钱,一定要聘请最优秀的建筑公司来做。”

钟山虽不懂建筑,但照着图纸衡量了一下工程量,惊道:“一个月?这么赶?”

“必须得赶!”王灿没有给出理由,但不容置喙的语气让钟山意识到这事没得半点商量。好在有‘不要怕花钱’的指示,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不好办?

“是,我争取最好能够提前完工。”

王灿嗯了一声,又说:“咱们公司目前没有名气,估计是招募不到知名的专家。但你可以多打听一下,有那些自带项目的研发团队,因为资金缺乏难以为继的,咱们都可以出钱挖过来。”

钟山立马就提出了反对意见,“阿灿,有钱也不能胡乱花呀?有些研发项目根本就没有价值,咱们挖过来也没用!”

“只要能上马的项目肯定经过市场前景评估的,都有价值。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浪费钱。只要我们能支撑它开发完成,只要会经营,肯定赚钱,绝不会亏。”

吃完饭后,钟山又开车把王灿送回学校,这才回家。

**********

钟山老婆吴小翠在信用社上班,活轻松,福利不错,每个月还有三千多块的稳定收入,虽然不比他高多少,但气势就是比他高了不止一头。以前不管有事没事,只要钟山在家,吴小翠停不住地埋怨他不能干,不会挣钱云云,夫妻俩闹得很不愉快。若是遇着娘家有个红白喜事,钟山又拿不出大钱来充场面,闹得就更厉害了。离开电视台后的六七年里,钟山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自打上个月开始帮王灿经管启扬生物,手里有了500万的流动资金,钟山的气势立马就变了,吴小翠只要敢怨,他一准儿明火持仗地顶回去。瞧着阵势不对劲儿,吴小翠细心一打听,才知道她家这个没用的男人时来运转,搭上贵人了,摇身一变成公司老总了。

起初吴小翠还心存怀疑,可直到钟山把新买的奥迪a6开回了家,她的态度彻底转变了,每天像侍候老祖先人似的把钟山给侍候起来,还琢磨着想辞掉信用社的工作,回家当全职太太。不过钟山没答应,两人为着这事又僵持了起来。

今儿钟山还没进家门,就感到气氛热烈得有些过头——即便是关着门户,在楼道里也能听着屋里闹得像菜市场——他本想着提前回来筹谋一下工作的事,不想素来清静的家里闹成这样,哪还有呆的心思?转头就走!

不想刚转过身来,门呀的一声开了,吴小翠拎着一包垃圾出来,见状就惊笑道:“哟,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快,快,我大哥、二哥他们两家凑巧都来了,等着你呢!”

钟山只得说有东西忘车里了,拿了就上来。( )

这两位舅老爷最是瞧不起钟山的,常背地里骂他书呆子,自打他被踢出了蓬城电视台后,就再没踏足过他家门。忽拉拉的一下子都来了,肯定没什么好事。坐下来后,没寒暄到两句,大舅老爷吴国勇就指着他儿子说:“钟山,你现在是老总了,你大侄子的工作可还没着落呢,你看着办吧!”二舅老爷吴国强也说他女儿老在商场里当营业员不是回来,让他这个姑老爷帮着想想法子。

钟山一阵气涌,心说:“我欠你们吴家的不成?老子落难的时候,你们哪个出手拉过一把了?现如今得时了,又一窝蜂地涌来要好处!嘿嘿,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行呀!”钟山笑道,“怎么不行?我们公司正要大规模招聘人手呢,赶紧把简历递过来,我明天就交给人事部,让他们确定面试的时间!”

吴国勇马着脸道:“钟山,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老总,这人要不要你只点个头就行,推到人事部去是什么意思?跟我们玩公事公办?真要是这样,我们还来找你个屁!”

钟山强行按捺住怒火,嘿嘿地道:“大哥你不是教育过我么,有多大力气端多大碗,别成天不切实际地想东想西,天上掉不下来馅饼。这话我一直牢记着呢。公司是我说了算,但我得为投资人的钱负责不是?所以,人事考核这关不能免,必须过。合格就进,不合格我也只好说对不起!”

吴国勇可不是好脾气,也不管这是谁的家,拍着桌子骂道:“你什么意思,你?跟我端架子,也不照照你自个儿是谁。告诉你,钟山,我也就是瞧在小翠的份上才想把大娃和三妹送你公司去帮衬,若换作别人,一个几百万的破皮包公司,我还不想糟蹋了吴家的人才。”

“谢了,我真的谢谢你了。不管是不是皮包公司,总之,要来上班必须得经过人事部面试……”才说到这里,手机就响了,他接了起来,一听对方是中铁某局负责基建的主管,忙起身走到阳台上寒暄起来,“……是啊!蓬城开发区天瑞制药厂那块地一共300亩,昨天我们公司拿下来的,基建工程立即就得上马。一期工程规划已经出来了,必须得一个月内赶完……钱好说,只要能在限期内赶完工程,价钱你开……如果你们有兴趣,最好明天就派人过来勘察,然后尽快把项目规划做出来……对,速度重要,质量同样重要。所以地方性的建筑公司我们已经排除在外,只在具有全国影响力的大型建筑商里考虑。行,行!明天见!”

开发区300亩地?基建工程上马?只要限期完工,价钱随便开?

这是一个只有几百万资产的皮包公司玩得转的?

满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吴小翠问:“老钟,什么基建工程呀?你们公司还搞建筑?”

钟山没来得及答,电话又来了。一口气接了七八个,有的说了几句就挂,有的约定明天前来勘察……最后钟山不耐烦了,只得把手机关掉。不过大家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家注册资金只有几百万的小公司,买下了一块价值2亿5000万的地皮,马上开始营建研发基地,预计投入的资金至少有5个亿!

不是一家皮包公司吗?咋突然玩得这么大了?

吴家的亲眷们都骇得呆住了。

钟山似乎有些疲倦,靠在破旧的沙发上,揉着太阳穴道:“说实话,公司现在缺人得很,后天我就得赶去西都招聘一批。不是我不讲亲情,实在是制度卡在那,就算是钟颖毕业了要进来,同样得去人事部面试,过不了我也没办法。你们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我也没话可说!”

吴国强是个比较有心计的人,就问启扬生物是谁投资的,手笔怎地这般大?

钟山也不怕张扬开来,就说是国外公司投资的,一期注资就是十几个亿。还说国外公司在人事和财务制度上管理严格得很,就算是老板也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要说他这个负责执行的法定代表人了。

钱是人的胆,钱越多,胆越大。可等钱累积到一定数量级后,就会发现它不仅是胆,还是气,越多气场就越足,越是慑人。都说几百上千万身家的人胆大,什么都敢玩,而几十亿、几百亿身家的人势强,不但压人,还能压财。

几天前,钟山是不明白这番话的涵义的,如今他开始有了体会。若是早三天这帮子亲戚找上门来求工作,他顾及着情面,断不会拒绝得如此彻底。毕竟是一家子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了没意思。可现如今不一样了,他的思想境界突然发生了质的改变,亲戚也好,朋友也罢,怎么看他他都不在乎,只要能把手里的事情做好,他就是成功的。

打发走了吴家亲戚,吴小翠非但没急吼吼地拉着钟山问东问西,反而怯生生地坐在一旁,连话也不敢说了。钟山瞧着情况不对劲,就问她怎么了。她嗫嚅着说没什么。钟山哼道:“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的!”她又吞吞吐吐地问:“大娃和三妹的工作真的没法子考虑了?”

“他们都是大学生,就不敢堂堂正正的来面试?莫名其妙!”钟山似乎显得非常闹心,将才点燃的烟掐灭了,气冲冲地道,“以后这事事情你最好少沾惹,我可不想回到家里来还不清静。”便去洗澡了。

若在以前,钟山别说对吴小翠发作,便是稍重的话都不能说,说了就是犯天条,要出大乱子。可如今形式变了,他手里管着几十亿的资产,俨然成了皇帝,不管怎么说都是正确的,在吴小翠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今天落魄者明天就不能冲上云霄呢?所以对人对事留几分是没有错的。古话不是常说么,留得三分面,来日好相见。这都是经过千百年沉淀下来的智慧之语。

【119 狗日的演讲稿】

【119 狗日的演讲稿】

noip复赛的成绩公布了。

蓬城四中王灿满分,荣获全国一等奖。

一等奖只授予复赛满分获得者,全国仅有5人。

李翔、苏晋文荣获全国三等奖。

最重要的是,蓬城四中团体成绩极为优异,在全国排行第三,获得了份量极重的团体赛铜牌!

noip举办以来,西部学生从来没有拿过名次,更不要说团体赛奖牌了。如今王灿不但一举拿下全国一等奖,还协助队友们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各大媒体竞相赞誉,全国知名的重点工科院校也向取得名次的选手伸出了橄榄枝!

正所谓一战功成,王灿算是彻底扬名立万了。

再加上期中考试成绩公布,他以738分的成绩再度登上了四中巅峰,还荣膺全市第一。

新学霸以光芒万丈的方式登上王座,不论是此前的李云舒,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无法和他比肩——因为他们都没有获得过全国性的荣誉。

在蓬城的教育界,王灿成了绝对的明星。他的学习经历被挖了出来,还有他‘睡神’的绰号也传遍了每所学校。崇拜之余,没人能够明白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一,连一次合格成绩都没取得过的王灿怎么在突然间就变得如此神勇,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灾难性的家庭环境和人生遭遇彻底激发了他的潜能,使得他在短短数月里将积压了18年的智慧全部爆发了出来!

环境使人改变。

这句名言绝非夸夸的空谈。

只不过像王灿这样的改变却并不是每个人所希望的——他们宁愿平庸,一辈子的平庸,也不要像他这样历经灾难和病痛的折磨爆发出流星般璀璨的光芒!

是的,流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王灿的智慧是昙花一现,绝难持久。真正的自优是自小培养,经过艰苦的努力锻炼而出的,而非中大奖似的突然涌现。

但不管怎么说,王灿成了蓬城当下最热议的话题,就连他喜欢薛真真的事也被传得是全城皆知。

**********

星期五下午,四中全体停课,举办庆功大会。不单教育系统的领导到了,区、市两级的领导和省教育厅的领导也都到了。另外还有本市各大中学的校长列席,可谓盛况空前。

王灿作为本次庆功大会的头号主角,被要求发表讲话,传达学习经验等等。刘伟强还特别指派颜竹盈为督导,要王灿认认真真地写出一篇漂亮的讲话稿来。( 棉花糖)还说这是政治任务,无论如何都得完成。

可星期五上午刘伟强向颜竹盈要王灿的讲话稿时,竟被告知根本没写,他当场就发作了,质问道:“怎么会没写?我不是说了么,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写!”

颜竹盈既不急,也不躁,款款答道:“我督促过王灿了,他说都在脑子里,不用费那时间写出来。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刘伟强气得差点吐血,拍着桌子道,“你相信有什么用,领导相信吗?若是学校内部的讲话,也用不着这般正式。可这次不但全市各大中小校的校长要来,还有本区本市的主要领导,甚至还有省教育厅的副厅长。半点岔子都不能出,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颜竹盈还是说:“我相信王灿!”

刘伟强实在没辙了,让颜竹盈再去催下王灿,无论如何都要写出来。颜竹盈明知无用,但还是领了任务。瞧着颜竹盈如风摆杨柳般婀娜多姿的背影,刘伟强心下一热,汹汹的怒火顷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还和气地喊道:“小颜呀,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充分意识到讲话稿的重要性,争取在中午前赶出来。知道吗?”

“嗳……”颜竹盈脆生生地应道,还不忘回头冲刘伟强一笑。

本来颜竹盈没什么意思,可刘伟强却魂销魄散,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颜竹盈找到王灿,把刘伟强的原话传达了才问:“能写出来吗?”

“颜老师,我写不出来你是不是交不了差?”王灿不无担忧地问。

颜竹盈掩嘴笑道:“哪有的事?只不过校长担心你在演讲时出岔子,所以一定要事先看到讲话稿。没别的意思!”

王灿能体会到颜竹盈对他的回护,笑道:“其实我是不想太麻烦,要知道写字也是力气活呀。”

“不想写就算了,大不了我让他骂一顿就是!”颜竹盈不无俏皮地说,那模样神情哪像老师,分明就是长上几岁的学姐。

“可别……”王灿忙道,“这样一来我的罪过就大了。要不中午吧,我抽时间磨一磨。不过我怕写出来了下午又没力气演讲!”

“那你就不要写了!”颜竹盈的语气很坚决,“我说了,校长那里我去交待便是。一切都以完成演讲为重!”

写吧,脑子里一个词儿都没有;不写吧,颜竹盈在刘伟强那里交不了差——想着这个新来的语文老师不但人漂亮,还对他关怀备至,正所谓投桃报李,王灿又岂忍让她因为自己挨刘伟强的臭骂?

王灿的脑瓜子灵光,机智,全是些不按章法出牌的歪路、邪路,可要他正正经经地写出一篇适合在庆功大会上用的讲稿,简直比要他生孩子还困难。这不,一节课纠结下来,就写了个开头,接下来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发挥了。

“李泽凯,你到底帮不帮?”第三节刚下课,王灿就把大头叫住,声色俱厉地问。

“no!no!no!”大头扯着喉咙嚷道,“你要我说多少遍?不帮,不帮,就不帮!你自个儿慢慢磨去吧!”

“操,离了你个李屠夫,难道老子还要吃带毛猪?”王灿恨恨地骂道,“求人不如求己,老子不信一个破讲稿还写不出来了?”

薛真真格格地笑道:“王灿,这话你都说七八遍了吧?你要真不想吃带毛的猪,就赶紧写,别老打大头的主意!”

王灿立马换了副笑脸,嘻嘻道:“薛大妹妹,要不……”话没说完,薛真真双手就叉成了十字,“打住!赶紧打住!你不是说求人不如求己么?noip你都能拿到全国一等奖,一篇小小的讲稿算什么呀?大头,你说是不是?”

【120 该死的庆功大会】

方奎瞧着不对劲,推了大头一把道:“师父这是干嘛呢?”

“还能干嘛?借机翘课呗!”

方奎无限同情地叹道:“这种事跟写检讨一样,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折磨,师父这回有得受了……”

薛真真望着王灿的背影,眼里隐隐流露出了痛惜之色,幽幽地道:“我倒是想帮他,可他的学习经验我又不知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神仙也没法子呀……”

方奎笑道:“师娘,你矫情了吧?依我看呐,你不是没法子,是怪师父没诚心求你,对不对?”

薛真真一怔,问道:“他怎么没诚……你,你刚才叫什么来着?”雪白的脸颊像是着了火,腾腾地烧得通红。

方奎哈哈地道:“师娘呀,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你和师父的事了,难道还想否认?”

“死方二楞子,不准胡说!”薛真真抓起桌上的书就朝方奎砸了去。那模样,看似羞急难当,但眼里却荡漾着难以言喻的欣喜。

瞧着这一幕,大头像挨了一记闷棍,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

就在大家以为王灿这次得把事情给弄砸时,没想到他却在庆功大会开幕前一个小时搞定了。

颜竹盈仔细瞧了一遍讲稿,惊喜地笑道:“虽然没什么亮点,但绝对算是合格的官样文章。好在不是参加文学大奖赛,我看行了。”

薛真真急不可待地道:“我瞧瞧,快给我瞧瞧!”才看了两段便格格地笑道,“哎哟,我怎么有种在看《新闻联播》的感觉?”大头连连点头道,“对,对,根本就是中央会议通讯的盗版嘛。满篇都是刘校长指出、刘校长强调,没一句实在的!”说完又加上一句,“全是放屁!”哈哈地大笑起来。

颜竹盈说:“你们还别说,我觉得这样子写在刘校长那里保准通过,连改都不用改!”

王灿得意地拍着胸脯道:“怎么样,我全能吧?都给我老实说,是不是?”

薛真真看完了通篇,笑得都快岔气了,揉着肚子说:“是,是,你就是全能马屁王!”

大头却神情严肃,啧啧地赞叹说:“还别说,这小子真有当天朝记者的潜质。这种文章,普通人可写不出来!老说实,谁教你的?”

“切,我还用教?”王灿翻着白眼道。

颜竹盈抚揉着薛真真的后背,笑道:“好啦,你们就别闹了,行不行还得要刘校长说了算!”

在大家眼中像狗屎一样半钱不值的马屁文章到了刘伟强那里就成了惊世佳作,处处都是闪光的亮点,处处都是值得称道的警句,还说直接送市电视台播发都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修改?然后又夸王灿果然是天才,是学校的骄傲……

王灿嘴上谦着虚,心下却暗骂道:“狗屎,全他妈的狗屎。亏得老子还伤了那么久的脑筋,结果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些玩意儿。要不是柳老师指点,我他妈还真得被你折腾个半死呢,操!”

两点正,轰轰烈烈的noip庆功大会正式拉开了大幕。[ 超多好]

首先,主持人暨蓬城第四中学校长刘伟强致辞,耗时大约5分钟;接着,省教育厅主管学生工作的副厅长致辞,大约15分钟;再接着,市长、区长、市教育局局长轮流致辞,时间分明是10分钟、8分钟和8分钟……好多同学都发现,致辞的同间和行政级别有关系,级别越大,时间越久,所以开幕后的50分钟全是各级领导的致辞!

致辞环节结束,就该轮到主角上台!

不是王灿一个人,而是本次参加noip联赛,获得过名次的学生,包括王灿在内,一共8人——16人参加,8人取得名次,放眼全国仅有5所学校取得如此成绩,而它们无不是把持着帝都、松江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名震全国的‘国家级重点中学’。唯独四中,连省重都还没有评上。唯其如此,才更难能可贵,才更要大张旗鼓地庆祝。

刘伟强逐个介绍了每一位同学,他们的家庭,他们的特长,他们进入蓬城四中后所取得的成绩……轮到王灿时,他一改激情昂扬的腔调,换上一副凝重的神情,以沉痛而悲伤的语气地讲述完王灿的家境和遭遇,这才近乎咆哮的方式介绍了王灿在两次月考、在期中考试和在noip上取得的骄人战绩。

先抑后扬的把戏不算高明,但能玩到刘伟强这种程度的,现场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既然是那些个在官场上混老了的油子们,也绝对玩不到这般煽情,这般精彩!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刘伟强便让王灿代表noip获奖学生发表感言。

王灿走上主席台,不徐不疾地调整了话筒的高度,并没有如刘伟强预想的那样掏出讲稿照本宣科,而是憨憨地朝着台下数千人众一笑,说道:“大家都知道,这次参加noip复赛的一共有16人,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可是现在台上只有8个人。这是为什么呢?那句古话大家都知道:成者王侯败者贼。我们拿到名次的现在就成了王侯,没拿到名次的就是贼,弃若敝屣了。这不应该呀。这就好比上战场,活下来的成了英雄,死了的呢,就是炮灰吗?这不应该呀!”

连着两个‘这不应该呀’不但引发了雷鸣的议论声,也引出了刘伟强雷暴式的怒火。

尽管有人——王灿的死党们——猜到他可能会玩出其不意,却没想到玩得这般的大。

“大家请允许我自作主张,请8名成了贼、成了炮灰的同学一并站到台上来,好吗?因为取得荣誉、开创历史的不止是台上的8个人,还有台下的8个人。好吗?”

两个‘好吗’让雷鸣般的议论变成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不知有多少人激动地欢呼道:“王灿,好样的!王灿,我们支持你……灿哥万岁!”

在王灿的点名中,8个未能取得复赛名次的同学依次走上了主席台。王灿示意大家手牵着手,高举过头,他高声道:“请大家看清楚,现在站在台上的这16个人,就是代表蓬城第四中学取得2013年度noip联赛全国团体三等奖的所有成员。”他再次点出了每个人的名字,声音慷慨激昂,如蕴魔力,将现场的热情推到了第一个**。

直等掌声和欢呼声稍歇,王灿又才道:“如果将来有人问起,是谁为蓬城第四中学取得了noip联赛的团体赛铜牌,是谁为蓬城市取得了第一个noip联赛的全国名次,是谁为西蜀省取得了第一个noip联赛的全国名次,他不是王灿,不是李翔,不是苏晋文,更不是刘伟强或是周其祥,而是‘2013年度蓬城第四中学代表队’!”

此言一出,欢呼声海啸似地涌起。台上的另外15人莫不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泣不成声。

“今天我们不想感谢领导,他们所做的都是份内之事,何谢之有?今天我们必须得感谢老师,是你们的谆谆教诲开启了我们的才智,是你们的辛苦浇灌使我们茁壮成长,是你们的不舍弃、不放弃成就了我们的未来。谢谢你们,老师!”

在王灿的带领下,16个人深深地躬了下去。

全校同学都高声应和道:“谢谢你们,老师!”

所有老师都站了起来,所有领导都站了起来,他们有的笑着,有的哭了,但都拼命地鼓着手掌。

“如果说我们身上有值得大家学习和借鉴的地方,那就是努力和拼搏。在你们看来,我们中的有些人是天才,所取得的成绩不过是老天的恩赐。其实不然。就拿我个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天才。为了学习计算机知识,我耽误了功课,牺牲了所有的课余时间,晚上一两点才睡,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阅读和练习上;为了学习英语,我天天看英文报纸、看英文视频,甚至还将整部《牛津英语词典》背了下来——不错,我是记性好,这是天生的。但记性再好也不能让我不必付出任何努力就取得好成绩。如果你们舍得付出,如果你们可以做到像我这样,说不定取得的成绩更好、更高。”

这一次没有人鼓掌,因为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是的,我们都是优秀的,但我们的优秀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用努力和不懈的拼搏争取来的。这不值得羡慕,因为只要你愿意去做,并为之付出了努力,谁都能做到。这就是今天我代表我们团队要讲的,完了,谢谢!”

直待王灿一行16人下了主席台,掌声和欢呼声才再度响起。

【121 ‘分赃’也有风波】

【121 ‘分赃’也有风波】

大头激动得像打摆子似的,满脸通红,眼含泪花,连骂了好几声脏话,才道:“这小子神了,真的神了。讲得太精彩,太好了!”

薛真真抹着眼泪,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照着稿子念的。他是王灿,他是最最优秀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出人意表……”

大头的心里尽管酸酸的,但还是用力地点着头。

方奎猛地蹿了起来,高呼道:“师父我爱你,师父万岁!”见所有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他拍着胸脯道:“看什么看,我师父就是王灿!”全场顿时爆发出了滚雷似的轰笑声。

刘伟强不得不承认,王灿虽然放弃了他极度认可的官样讲稿,但临场的发挥却更好,更精彩。只是他心底还是很腻味,因为王灿没有当着众多领导的面表扬他的功绩,只是一句‘应该做的’就带了过去。若是领导们也认为他只是他做了‘应该做的’,一番苦心的经营岂不全化作了泡汤?念及于此,心底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恨意,暗道:“这小子太疯,太野,太不按章法出牌了,必须得好好驯驯,不然四中还不得让他翻了天?”

接下来进入了表彰环节。

王灿得了省教育厅、市政府、市教育局、区政府、区教育局和学校共六重大奖,奖金加起来折合5万大洋,羡煞全校同学。但王灿却没有独吞,而是建议平分成16份,他只取其中一份。在他的带领下,李翔和苏晋文等8人也拿出了奖金平分。别人倒罢了,独独他损失最惨重,5万变成了5000,十去其九。

大家都惊异他是不是高兴得糊涂了,这可是5万块,而不是500,好多人努力挣上一年也没这个数呢。他的家庭情况又那样,自己又患着罕见的‘刘氏代谢综合症’,处处都要用钱,何必拿出来同大家共享呢?

所以周其祥就私下里建议,参赛了,但未能获得名次的同学由学校颁发一份慰问奖,这5万的资金还是他留着,不要拿出来共享了。

王灿笑道:“周主任,你就放心吧,我脑子没被驴踢呢,不可能打肿脸来充胖子。不信你问大头——李泽凯,家里才发了一笔横财,再加上瓦房村马上又得拆迁了,不缺这点!”

周其祥见王灿如此慷慨,越发的欣赏,拍着肩膀道:“好小子,你这样的气魄我可还是头回见着呀。真心的,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你今天才瞧出来?早说了,我王灿是最优秀的,谁能跟我比呀?”

“是!确实是!咱们学校,不,整个蓬城市,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我真的服了。不过你今天这么一搞,下次noip怎么办?大家一窝蜂的来报名,能不能拿到名次姑且不论,跟在你屁股后面分享奖金也不错呀。”

“做梦去吧。”王灿嗤声道,“我这可是有门槛的,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周其祥眼睛一亮,击掌赞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小子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了,好不好?”

周其祥竟不以为忤,哈哈地笑了起来。

刘伟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阴着脸问:“老周,笑什么呢?”

周其祥差点呛爆了肺,讪讪地道:“没,王灿讲笑话呢……”瞧出刘伟强有话要跟王灿说,忙走了开去。

“王灿!”刘伟强示意王灿坐下,“你这个先例开得可不好呀!”

“啊?”王灿故作不明地问道,“什么先例?”

“分发奖金!”刘伟强绷着脸道,“下个赛季大家都一窝峰的来报名,你怎么办?”

“不是还有初赛么?初赛都过不了,有什么资格拿奖金?”王灿冷笑道,“再说奖金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

“你……”刘伟强想发作,可今天的场合实在不对,只得忍下。“好,好,你的自由,确实是你的自由!”想到王灿如此藐视校长权威,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恨得是一阵阵的牙痒。

庆功大会散后,王灿拒绝了李翔等人的聚会邀请,说累了一天,得回家吃药了,下次吧。

大头他们以为王灿是借口,待李翔等人走后,就兴奋地问他打算去哪里聚聚。

“聚个毛线,老子真得回去吃药。你以为我在糊弄他们呀?”

方奎无限失望地道:“别呀,师父。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吃药,然后咱们再找地方聚会?”

“没功夫,老子忙着呢!”

“你又忙什么呀?”大头情知他不去,这聚会就没得搞,他就没机会跟薛真真亲近,所以急得不行。

“我忙的多了去,说了你也不懂!”

**********

这一夜的凌晨三点半,王灿被一阵刀剐似的疼痛给弄醒了。不知怎么回事,这一醒过来,疼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炸起了老厚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根根地竖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刺激。

“他妈的,怎么回事?”王灿缩在被窝里,没动。

万籁俱寂,连一丝虫鸣声也听不到。

情况有点反常呀?

王灿忙收摄心神,尚没来得及去感知周围发生了什么事,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幕画面:就在院子外面的场坝里,阿吉正和一个陌生人对峙着。而在屋子的后面,还有两个人朝着自己的房间潜来。

搞什么?暗杀吗?

王灿真是又惊又骇,猜不透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竟整出这般大的阵仗来对付他。

他的感知很特别,像蛇,通过热成像定位,但比蛇不同的是,他还拥有极其敏锐的听觉和视觉,并能将感官收集到的数据进行综合分析处理,判断出来者是普通人还是变异人,实力的强弱等等。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自己不是人,而是一部精密的仪器。但往深里分析就会发现这种情况是人的各项能力得到了极大强化的结果,而蛇探、鹰视、蝠听等特异能力,又是012超能血清赋予的,成功融合之后,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又全新的感知整体!

【122 奇怪的绑架】

与阿吉对峙的那个是变异人,综合评定等级三星,攻击指数d级,变异天赋控火。而屋后那两人虽然身手敏捷,行动迅速,但大脑并未给出评估信息,也未给予危险提示,可见只是普通人。

据遗传信息库记载,基因变异的机率约为千分之一,也就是说,全球72亿人里就有720万变异人。不过hgpc将‘变异人’这个名词予以了重新定义,只有那些基因变异,并拥有超异能力者才能称之为‘变异人’,而这类变异人出现的概率大约为百万分之一,极其稀少。

可王灿感觉这个群体非但不少,而且还很多。不然怎么会在短短一个月里就出现了五个?

先是赵灵益,接着格桑平措,而格桑平措的出现又引出了安玄贞和方仲信!

格桑平措是外来者,也是个意外,而赵灵益和方仲信——尽管他目前还无法判断出方仲信的实力和天赋,但可以肯定这老家伙是变异人无疑——是土著。蓬城市有360多万人口,但市区却只有70多万,按概率学来推,出现变异人的的可能性只有70%,可它偏偏却有两个。这种反常的情况说明了什么?

现在又来一个!变异人如此密集地在小小的蓬城出现,不论从感觉还是逻辑上来推断,都显示事态非比寻常的严重。

可是什么事态呢?

“难道是神武科技也要杀我灭口?”

可是据张小勇所说,他的身份信息根本就不存在神武科技的档案里,甚至连q博士除非亲眼见着了,不然也不知道他是谁。

既是这样,为何会引来一波又一波的变异人杀手呢?

反常的现象都藏着必然的因由。

不过,王灿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去理出头绪了,因为屋后的那两人已经潜到了他房间的墙后。

汪,汪汪……

阿吉反起了攻击。

霎时间,一条火蛇盘旋飞出,缠向了扑往屋后的阿吉。

阿吉东蹿西跳,竟然躲不开火蛇的追袭的,情急下就地一滚,掉头朝着控火那人扑了去。

那人万不料阿吉会有此反应,慌忙走避。阿吉佯攻得手,狂吠一声,猿猴般攀着梧桐树干翻出了院墙,朝着屋后蹿去。那人这才知道上了当,暗骂一声可恨,情知今晚没了机会,惋惜地离去。

王灿可不是猪猡,躺在床上由得人去宰割。刚从窗中翻出,便见控火那人正飞奔着离去。他聚起眼瞳,凝神而视:只见那人身量瘦高,留着一头火红的长发,在夜风中飘舞飞扬。单从背影来判断,年龄不会超过40岁!

那人似乎感觉到背后有异样,回身一望,恰好与王灿的目光相遇,当场打了个寒噤。

王灿未能完全融合012超能血清,虽有灵敏身手,但绝难斗过三星级的控火变异者。所以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并没有打算追击。

那人定下心神,暗暗骇异道:“好强的精神力!”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兔子般落荒而逃。

“好家伙!”王灿心下倒是松了口气。若那人不被阿吉吓走,今晚他一家子怕是凶多吉少,心说,“阿吉呀阿吉,今晚你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呀!”想到屋后还有情况,忙飞身跃出了院墙,朝屋后扑了去。

屋后是一片菜地,此时,阿吉正和手持长短枪械的两人对峙着。

阿吉太凶了,目光幽绿,活像地狱魔犬,气势森然,吓得两个有枪在手的壮汉竟然一个劲地哆嗦。王灿的出现使得他们绷得紧紧的神经当即就崩溃了,也不管瞄没瞄准,扣动板机就是一通乱射。幸得枪口都加装了消声器,不然这大半夜的,砰砰的枪声惊雷似的炸响,不知得吓倒多少人。

都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就身手敏捷性而言,王灿差不多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可还是快不过枪子儿,刚想躲避,一枚子弹便从左腹贯透而过。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感觉内脏和脊椎都被绞得粉碎了似的,痛不堪言。

阿吉扑过来挡护,可到底是晚了一步。瞧着鲜血从伤口泉涌而出,阿吉双眼陡然变得血红,喉咙里发出怒狼似的低沉咆哮,啮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扭身朝着两人扑了去。

王灿捂着伤口,喝斥道:“阿吉,别杀他们!”

阿吉脚步略微一窒,正要调整攻击姿态,又是扑扑的数声闷响,几枚从竹林里射出的子弹击中了阿吉。

“阿吉……”王灿惊恐地叫道,浑忘了自己的伤痛。

阿吉彻底地被激怒了,咆哮着朝竹林扑了去,不料没冲出多远便从空中摔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麻醉枪?

王灿猛然意识到这伙人是有备而来的。可刚才那个控火变异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就知道你们靠不住!”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王灿循声望去,只见赵灵益狞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把特制的枪械,嘿嘿地冲吓得六神无主,手足失措的两人嚷道,“发什么呆,赶紧把这小子给我弄走!”抬枪照着王灿腿枪扣动了扳机。

王灿感到如遭重锤击打,痛得差点叫出声来。冰冷的酥麻迅速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强烈的疲倦感随之涌起,但意识并未模糊。

那两人掏出早准备好的麻袋,将王灿装了进去,扛在肩上就跑。一路奔行到了村子外面的公路上,三人上了一辆面包车,绝尘而去。

王灿虽动不得,但听有人说:“那小子中枪了,怎么办?”

“是啊,我看着好像是肚子上挨了一下。这玩意儿口径虽小,威力也不大,但一头牛都未必顶得住呀?”

赵灵益地道:“放心吧,他可比十头牛都壮!”

王灿一凛,琢磨着这话暗道:“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我被注射过超能血清?不可能呀……”

有人问赵灵益什么意思,却被他喝止了。

车子一直往前开,到了中和镇和拐进了一家废弃的工厂。王灿又被扛了起来,三转两转到了一间地下室,赵灵益说:“丢那吧!”扔下一个沉重的袋子道,“这里在是20万现金,拿上赶紧滚,两年之内最好别在蓬城出现!”

两人清点了了钱款,赞了句:“行,够意思!”便快步离开了。

赵灵益也走了。

王灿觉得实在纳闷,暗骂道:“操,赵灵益这王八蛋要干什么?哼,他要当杨超二世,老子也乐得成全他!”

不到10分钟,赵灵益回来了。

五灿依旧装作昏迷,任由他摆布。

赵灵益将王灿的手脚铐了,又锁上铁链,这才舒了口气道:“锁成这样,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蹦跶!”又用铁丝在王灿身上和四肢缠了好几圈,又才去了。

【123 你也是!】

【123 你也是!】

王灿被绑架了。

早晨五点,罗群英起来叫王灿上早自习,却发现床上没人,厕所一瞧,也没人。车子、书包什么的都在,独独人不见了,她顿时就慌了。叫醒王大伟,说王灿不见了。王大伟迷糊着问了情况,就说:“不定去大姐家了呢……”罗群英赶紧去瞧,哪有人?

王大伟这下慌了,说一个大活人,没理由平白无故的消失吧?

再一找,连阿吉也不见了!

没多会儿,大头在屋后发现了一滩凝固的血迹,这下子大家都吓坏了。

李光孝说肯定是遭贼了,大头却说若是遭贼怎么毫无动静?肯定是蓄谋已久的绑架。还说肯定是有人眼红王家有钱了,所以趁着夜里实施了绑架。

罗群英哪经得起这般惊吓?哼哼了两声便昏过去了!

王大伟一边忙着照顾老婆,一边让赶紧报警。

没多会儿功夫,整个瓦房村都知道了王灿被绑架的事,说肯定是有人眼红王灿有钱,想绑走王灿赚一票大的。

警察来了。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多遍,奈何屋后现场被破坏得太厉害,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折腾到大半上午,也没见有索要赎金的电话,真个儿把人是急得死去活来。

新闻媒体得知才获得noip联赛全国一等奖的王灿在深夜被人绑架,纷纷赶来采访。随后不久市公安局局长郑强也到了,亲自部署调查。

事情是越闹越轰烈,可王灿到底去哪了,没人说得清楚,就连警方也不敢断然作下‘绑架’的结论。

**********

赵灵益再次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上午了。

王灿没有再继续装昏迷,但他正发着高烧,浑浑噩噩的,甭提有多难受。瞧着赵灵益,有气无力地问道:“是你?!你要干什么……”

赵灵益没有吱声,而是掀开王灿被枪击过的左腹仔细地瞧了起来。

“你看什么看?”王灿怒问道。

赵灵益嘿嘿地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也是!”

“我也是?”

“别装了,你能骗别人,却骗不了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也注射了神武科技出售的超能血清,对不对?”

王灿这才吃吃地笑道:“这么说你也是了?”

赵灵益哼道:“不错,我注射的是004!第四代超能血清!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王灿懒懒地问。不是他故意这样,实在是提不起半点的精神。

“这个数!”赵灵益竖起了五根手指头。

“五百万?”王灿确实吓了一跳。第四代都要五百万,那他注射的012得多少钱?

赵灵益嗤声冷笑道:“五百万算个屁。是五千万!”

尽管王灿现在非常有钱了,但还是被这个数字给呛着了。

004都值五千万,那012岂不得值50亿?

“不过我很奇怪……”赵灵益搬了把烂椅子在王灿对面坐了下来,“我调查过你家里的情况,如果不是中了彩票,简直就是穷得响叮当,怎么可能买得起神武科技的越能血清?一代和二代血清都是短效的,最长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天;三代是长效的,那也值200万。你怎么可能买得起?”

“捡来的,可不可以?”

“捡来的?”赵灵益嘴巴张得老大,惊叫道,“怎么可能?”

“9月23号,神武科技发生了爆炸事故,你记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还死了19个人……难不成你就是那时候捡的?”

“答对了。当时我捡了钢笔那么长一支管子,里面是红色的液体,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摆弄了老半天,不小心扎进了手里,把药全推了进去……”

不待王灿说完,赵灵益就啧啧地惊叹道:“难怪呀难怪,原来是这样。那天我就纳闷,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厉害?没道理呀!我派人多方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我就想,你会不会是也注射了超能血清?可一想你那点家底,怎么可能玩得起这东西?现在看来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好多人拿着几百、几千万的钱,想买也买不到,而你却捡着一支……看你这样子,貌似融合得不是很理想?”

“不知道……”王灿发现心下越来越烦恶,焦躁之情实以抑制,吼道,“你他妈到底想怎样?”

赵灵益丝毫不为所动,还笑道:“说说,你捡到的是哪一代超能血清?”

“不知道……”王灿猛力甩着头答道。

“怎么会不知道?瓶身上不是标有代码么?尾号是几你总记得吧?”

王灿破口怒骂:“不知道,老子就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赵灵益嗬的冷笑道:“还跟我横,是吧?”将身边的开关一摁,王灿身上便闪烁起了赤蓝的电光。

原来缠在王灿身上的铁丝被连通了电源。

即便只是220v,电着也不会好受。王灿筛糠似地抖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皮肤就紫了,眼睛白白地往上翻,口里喷吐出了淡黄的泡沫,模样凄惨可怖之极。可赵灵益并没有停手,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直待王灿的皮肤泛起了死黑色,这才摁下了开关。

若是普通人,早被电死十回了,可王灿死自还有呼吸,虽然微弱得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越灵益显然对自己的作为很得意,阴阴地笑道:“听说代数越高的超能血清,自愈能力就越强,哼,嘿嘿……我倒要看看你多久能够恢复过来!”

***********

王灿失踪了。警方已经刑事立案,展开了大规模的侦察。

下午六点,方奎一车载着郭志豪、李云舒和薛真真来探望。王大伟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招呼人的心思都没了;罗群英的情况更糟,连瞧的力气都没有了,别人问她什么,她也只是躺在椅子里抽泣,一声不吭。

方奎就像要爆炸的炮仗,拉着大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头又哪里知道?说一早起来就发现王灿不见人了,谁也不知道去哪,只发现后院有一滩血迹。

“血迹?”薛真真吓得都快哭了,“是王灿的吗?他为什么会流血?到底是谁干的?”

李云舒虽没有说话,但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大头惨然道:“不知道。目前警方还在调查。没有人瞧见,谁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奎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目眦皆裂,嘶声道:“我要是知道谁动了师父,一定生撕了他狗日的!”

“说这些有屁用。”大头骂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阿灿出了什么事……”

薛真真伏在李云舒怀里哭。李云舒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薛真真,还是安慰他自己。

方奎见满院子的人全都垂头丧气,没一个有办法的,怒声道:“不行,再不能等下去了。”就往外走。

大头叫住问道:“你干嘛呀?”

方奎眼里闪烁着古怪的光芒,嘿嘿地道:“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开上他的丰田霸道,怒冲冲地去了。

郭志豪一行刚走,周其祥又代表学校来了……

**********

赵灵益晚上来的时候,王灿还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连动都没动弹过。最吓人的是皮肤依旧紫中透着死黑,没半分自愈的迹象。好在呼吸、心跳虽然微弱,但还有,不然赵灵益就该头疼怎么收拾烂摊子了。

啪啪地拍了王灿几巴掌,叫道:“王灿,王灿,你他妈给我醒醒,醒醒?”这才感到王灿烫得跟火炭似的。

王灿哼哼了两声,既没睁眼,也没动。

赵灵益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当即就紧张了,额上渗出了老大一片冷汗。

四年前他在老子赵谦的工地上就遭过电击,而且还是高压电。大家本以为他都没得活了,结果在医院躺了一晚,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一点儿事都没有。后来问神武科技的人,说他们售出的超能血清具有极强的自我恢复能力,别说是电击了,就算是被火烧焦了,顶多养三五天就会恢复过来。

若不是有这番经历,他又怎么敢把王灿绑电线上用220v的电压折磨呢?

瞧王灿的模样,貌似注射的根本不是超能血清,只是普通的体质强化药剂?

想想吧,神武科技对超能血清有最严格的保护措施,哪是随便就能捡到的?

但王灿肚子上的枪伤又怎么解释?

明明被子弹穿腹而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全好了,连疤都没留下。

实在是没道理呀!

赵灵益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自己融合004超能血清的过程,也是经常发烧、犯困,每天要睡上十五六个小时才有精神。王灿现在的情况与他当初简直相似极了,没道理不是注射了超能血清。

既是超能血清,不可能枪伤能恢复,电击造成的伤害就不能恢复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灵益敢这么搞整王灿,就说明他绝非善类,比之于杨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跟他比起来,杨超就是个自以为聪明的2b货,也就配跟街头的小混混勾结,搅点小事小非出来。他赵灵益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杀。谋定而后动,狠辣老练,哪像是十几岁的学生?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王灿拖哪条山沟里扔了时,地下室的铁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124 人体蓄电池】

【124 人体蓄电池】

赵灵益可吓得不轻,本以为是被警察逮着了线索追来了,不想回头一瞧,竟是王灿家的狗——阿吉。

他听说过这条狗是如何的凶悍,简直比野熊都可怕。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狗始终是狗,再厉害也成不了熊。不过他倒是挺奇怪的,一条六七十斤的狼狗,怎么就能一下子撞开反锁着的铁门呢?没有几百斤的力气可是办不到的!

呜……

阿吉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啮着獠牙、淌着涎水,索命的魔兽般一步步逼了上来。

赵灵益瞧着阿吉的气势有些不对劲,这才提高了警惕,冷笑道:“好畜生,难为你这么远都能追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蹿将起来,凌空一脚踢向了阿吉的头颅。

他快,阿吉更快,腰身一扭,铁帚似的尾巴横扫过来,正中赵灵益脚踝。赵灵益顿觉如遭铁锤重击,踝骨都似碎裂了,痛入骨髓,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阿吉虎跳着扭转身来,张口便朝赵灵益的喉咙咬落。赵灵益就地一滚,不想正好压到了电源开关,霎时间只见嗞嗞的电光闪烁,蛇一般在王灿身上流来蹿去,电得王灿打摆子似的抽搐了起来。

阿吉哪里还顾得上赵灵益,扑过去便要救王灿,不想也被电住,脱身不得。

赵灵益暗叫道:“天助我也!”懒得管会不会整出人命来,转身就跑。就算王灿真死了他也不怕,他有钱,可以制造出100种不在现场的证据——更何况他与王灿没有仇怨,没有仇杀的理由——也可以花钱买人顶包,他老子的关系和门路远比杨超强太多了,随便动根小指头,就能让王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其实王灿的情况并不像赵灵益看着的那么惨,他有力气,能动,但不能、也不敢擅动。要想逃出去,不玩点心计和手段肯定不是行的。没想到关键当口阿吉出现了,真是让他喜出望外。可万万没料到的是赵灵益逃脱之际竟然会撞到电源开关上,又给电着了。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倒霉成这样!

220v的电压是不高,但时间略久便能将人电死。他手脚被铐,身上被铁丝缠了不知多少圈,想摆脱都不能够。而阿吉到底是条狗,哪里晓得什么是电?又哪里晓得怎样才能救他?

瞧这情形,难不成没被012折磨死,要被电死下场?

真个是人算不如天算呐,命运这东西,你永远无法预知到它会在何时、何地急转弯。

王灿不想死,可落到这步田地想死想活又岂由他说了算?此时此刻,唯一能够指望的还是只有阿吉。

阿吉的超能血清融合得近乎完美,虽然排异期出了不少状况,但总的来说还算平稳。整个融合期安静得异乎寻常,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如今进入晋化期,超异能力全面觉醒,已经成为一头真真正正的变异基因兽。可惜的是天赋尚未形成,无法分辨出力量强弱和成长的潜力。

毋庸置疑的是,阿吉的力量现在比王灿强上好几倍,甚至连004培育出来的赵灵益也不是对手,不然那家伙也不会吓得落荒而逃了。不过有力量是一回事,懂得使用力量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王灿,激活了遗传信息库,掌握了基因工程的所有知识,却不代表他就是基因工程界的头号权威——按说220v的电流根本奈何它不得,偏它求王灿心切,死活不肯松开爪子,拼命地用牙齿撕咬铁链。

可惜王灿口不能言,不然就告诉阿吉:咬铁链管毛用,要咬电线。

在怒火的刺激下,阿吉的体形像是吹胀的气球,越来越大。( 棉花糖)先前几次异变时高不过1米,长不过2米,此时却高过1.5米,身长将近3米,恍似传说中的洪荒异兽,狰狞悍厉,气势慑人,不敢逼视。

王灿着实被吓了一跳,可是不曾有丝毫间隙涌来的电流摧残着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刺探着神经系统承受力的最高上限,让他根本无暇去想阿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必须得中止这该死的电流!

王灿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意识!

它那么强烈,强烈如有实质,伸手便可触摸。

要中止电流最快的法子就是摁下电源开关,可开关远在三米之我,他动不得、说不得,拿什么去摁?如果不摁……瞧着皮肤透出的死黑之色越来越重,渗出的血珠也失去了鲜活的红,如同墨汁般黑漆漆的,显然是离死不远了。

这种情况在遗传信息库里不曾有过类似记载,王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凭着求生的本能,但觉得必须将电流疏导出去,不然要不了多久,全身的细胞、神经系统将被彻底摧毁,到时别说是012,120也救不活他。

王灿把所学过的物理知识过了好几遍,又意识到就算疏导通了还是活不成,因为根本性问题是电流会持续对细胞和神经系统造成伤害,除非中止电流的传输,不然所有的法子都白搭。

阿吉,阿吉,关电源……

可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喊着,阿吉也听不见。

神经系统的麻痹感越来越强,末梢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能再等了,必须要解决这个致命的问题,不然命真的就没了。

电,电,电……该死的电……蓄电池?

王灿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玩意,他甚至还疯狂地想:如果能把每一粒细胞当成一个蓄电池,岂非就不用惧怕电流的伤害了?

主意是好,可细胞是有机体,怎么能改造成蓄电池呢?

电鳗,对了,电鳗……王灿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疯狂地在遗传信息库里搜索起了电鳗的基因构造!

遗传信息库是个好东西,它相当于基因工程界的百科全书,收录了地球上已知的99%的生物的基因或是细胞学信息。用不到时,貌似全无价值,用得到时,就会发现它的价值难以估量。

012是否包含了电鳗的基因还不得而知,但拥有控电天赋的变异人不在少数,甚至在变异人群体中占了很大的部分。他们的构造如同电鳗,脚部为正极,头部为负极,双手或躯体为发电器,通过意念控制电流的释放。要构成正负电极,就得先驱动游离在体内的正负电流子分别往着脚和头聚合,达到一定密度会,就会引发质变。

如果没有外力帮助,单靠意念实现正负极的构造几乎不可能实现。如今有220v电流持续传导,正好将正负电离子分别带到了头和脚两处,为形成正负电极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而能不能够实现最后的突破,还要受两个重要条件的约束:第一是体质,第二是意识。

体质就是最起码的基础,好比要建筑一座电站,环境和地基条件都不允许,你有再多的资本也是白搭。

而意识包括了认识和意志,这个概念比较形而上学,不太容易说清楚。用传统的说法来概括,不外乎‘福缘’而已。

这两条王灿都有了,而能不能成则要看他的‘福缘’够不够深厚了。基础条件和‘福缘’是组成机缘最重要的两个部分,而能不能把握住机缘,嘿嘿……就瞧你怎么做了。

这一刻,王灿想到了‘生命自会寻找出路’的名言,想到了张小勇说过的意识是影响进化进关键的因素,想到了……很多很多,但都是一闪而逝,比电光还快。几乎是瞬息间,他的心境就沉入到一片空明之地,没有恐惧,没有欲念,没有牵绊,什么都没有了,只想着为正负电离子创造更好的聚合条件。

这是一个奇妙的化学过程,但又是化学无法完全解释的过程。

王灿的意识足够强大,甚至比已知的最强大的智者都还要强大,就算他无法有效地使用它的百分之一,但有求生的潜意识支配,它就会百分百地运作起来。几乎没费多少功夫,正负电极同时在头和脚部形成,霎时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从王灿心底掠过——不是出绝境的惊喜,也不是劫后余生的惊悸,更不是美好,而是……明白!

是的,明白!

醍醐灌顶的明白!

仿佛困惑了成百上千年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禁不住感慨:啊,原来是这样!

正负电极形成了,持续传输的电流被有效地管控起来,再不能够对细胞和神经系统造成伤害,致命的威胁不存在了……但又出现了特别好玩的一幕:随着电流的持续通过,竟然有越来越多的电离子生成,并聚合到了正负电极上,使得电极的电压不断增长,到后来,输入的电压是220v,输出的电压却一路飙涨,250v、330v、380v……最后电线无法承载负荷,烧了!

电流传输中止!王灿心里顷时涌起一阵无所适从之感,就像突然中止了繁重的学业,再无事可做了。

阿吉已经被电得半熟了,浑身冒烟,但它仍是没有松口,生生将锁住王灿的铁链给咬断了。

【125 狗是不能得罪的】

电流中止了,阿吉艰难地挪动饱受摧残的身体,伸出带着浓重焦臭气息的舌头,舔起了王灿的脸。

“好臭了……”王灿大叫着挺身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能动了,不但能动,而且浑身充满了力量。焦黑的皮肤正慢慢地脱落,皮下的紫黑色迅速地褪却,恢复了鲜艳的、富有生机的红。

搓掉手上的焦皮,看着有如初生婴儿般细嫩的双手,王灿大笑了起来,拍着连呼吸都快没了的阿吉道:“阿吉,看见了没有,老子又活过来了,又活了……”

阿吉哼哼了两声,哪有力气应答?

王灿这才意识到阿吉的情况有些不妙,也顾不上解开身上的电线和锁链,忙翻开阿吉的眼睑瞧了瞧,见眼白的淤紫正快速地退去,眼神也恢复了清亮,就捶了它一拳笑道:“操,我就说嘛,我都死不了,你又岂会死?”

阿吉汪了一声,不服气地抗议道:“我都快被吓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就笑不出来了,我们岂不都好好的吗?”说着,扯面条似地将铐子从手上扯了下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嘿嘿地道,“好像因祸得福,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伸出手去,意念微动,一道电流急蹿而出,击在数米外的铁门外,叭叭作响。

阿吉猛地仰起头来,眼里尽是惊疑之光,问道:“你干什么了?”

王灿又放了一道电流,乐不可支地叫道:“发了,发达了,老子会放电了。狗日的赵灵益,想电死我?嘿嘿,回头老子一定让他好好尝尝被电的滋味……”

阿吉站起身来,筛糠似地一抖,毛发掉了一地,瞧着这一幕,它伤感地道:“我的毛呀,我漂亮的毛呀,以后咱们村的母狗再也不会正眼瞧我了……”

“放心吧,到不了明天就会长出新的来……”王灿扒掉身上的线,可衣服也被撕得稀烂,屁股什么的全露在外面,哪能见人呢?地下室里除了些破铜烂铁,哪有可供遮挡的?

操,总不能光着屁股跑出去吧?那还不得被人当成神经病!

“阿吉……”王灿满脸讨好地笑道,“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阿吉的嗅觉多敏锐,岂有嗅不出阴谋味道的道理?疑惧地连退了几步,问:“什么事?”

“帮我……搞一身衣服来?怎么样,这事儿不难吧?”

“你让我去偷?”

“偷毛线,是借!借,好不好?”

“我能说不吗?”

“那你想我把你毛拔光了去约会村里的母狗们吗?”

阿吉呜呜地哀鸣道:“我怎么遇到你这样的主人呢?”

“我这个主人怎么了?你说!”王灿扯着嗓子道,“我这个主人哪里不好了?给你好吃,好你好住,还让你进化成了变异基因兽。你看看别的狗都是什么样?过着狗不像狗,猪不像猪的日子,还得时时刻刻提防被打去吃肉。你呢,变异基因兽,多横呐!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变异人都得怕你。你说,你该不该谢我?”

“那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哪能活到今天?”

“嗬!敢辩嘴了,是吧?是,我承认,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我确实活不到今天。但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你来救我,怎么能喝到我的血,怎么能进化成变异基因兽?所谓饮水思源,你不感恩还跟我辩嘴,皮痒还是毛痒呢?”

阿吉郁闷地道:“你是人,我是狗,我说不过你。”掉头就走。

“去哪呢?”

“跟你偷衣服呀……”阿吉怒吠了一声,风也似地跑了。

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天快亮了才回来。瞧着它叼在嘴上的那几件衣服,王灿头回意识到狗是不能惹的,不然一准儿被报复。

怎么个报复法呢?

不是不给他偷衣服,让他光屁股回家,而是给他偷来了衣服,但没法穿。

因为是一套女人的衣服。

王灿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想到要穿上这一身女人衣服出去见人,真恨不得一头在墙上撞死。

这年头,人手一部智能机,都有拍照功能,他这么一走出去,要不了大半天功夫,必然红遍网络。一旦被同学们认了出来,他的脸往哪里搁?

阿吉似乎很得意,一个劲的上蹿下跳。王灿郁闷了老大半晌,脑子突然开了窍:我就不能把这堆衣服给改一下么?

脑子好使,干什么事都好使。这不,靠着几截电线,几下功夫就改成了另一番模样——虽然颜色瞧着有些艳,可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衣服。

阿吉有些傻眼,王灿得意地大笑道:“跟我斗,你丫的嫩了呢。瞧着吧,回头有你好受的!”

到了镇子上,好不容易找着一辆早起的摩的,王灿忙拦住问去不去瓦房村。司机说有点远,要给30块钱才行。王灿道:“我给60,赶紧走!”司机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王灿不耐烦地道:“100!走不走?不走我找别人了!”司机哪想到出门就遇着这么一档好生意,虽然王灿的衣服穿得有些怪,而且身边还跟着一条狗,但他还是欢喜地应道:“走,怎么不走?!来,来,上车……”

出了中和镇,司机见阿吉还跟在车后跑,他就笑道:“都说‘不懂科学,狗撵摩托’,你的狗也不怕累死呀!”

王灿哈哈地道,“大叔,你信不信,你这摩托还跑不赢我家的狗呢!”

“那不可能!”

王灿立马喝道:“阿吉,超过去!”

阿吉汪了一声,弓起身子,箭似地射了出去,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司机吓了一跳,一连加大油门,一边笑问道:“这啥狗呀?跑得跟火箭似的!我还不信了,二十几公里它能一直超我前面……”一直到了瓦房村口,司机都没能撵上阿吉的尾巴毛,连连惊叹说头一回见着这么能跑的狗,还问是不是训练有素的军犬。王灿只能随便糊弄。

见着进村的路上停有警车,司机就让王灿下车,说到地头了。王灿说不能下。司机奇道:“为什么不能下?难道这不是瓦房村?”

王灿笑道:“是,不过你得把我送家里去才行!”

“为什么呀?”司机有些恼了。

“因为我身上没钱。你不把我送家里,我怎么取钱给你?”

司机只得把气咽下,继续往村里走。

【126 芭蕉岭的前世今生】

到了院子外面,迎面见李光孝走了出来,王灿就道:“大姑爹,借我100块钱……”

李光孝眼力不好,瞧着这人穿得花里胡哨的,就问:“你谁呀……哟,阿灿!真的是阿灿!”他这一咋呼起来,满院子的人都冲了出来。司机吓得慌了,以为王灿是贼,发动车子就要走,结果被团团围住。不想话还没说清楚,警察也来了……

王灿绝口没提被绑架了,说当晚遭贼了,他和阿吉去追,反被贼绑了,抓到了中和镇一家废旧工厂里关了起来。那俩贼估计怕担事,跑了,他费了一晚上的功夫才逃出来。警察问后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他说当时挨了不知哪个贼一拳,流的鼻血。

幸得警察没认认真真地把菜地周围的竹林也搜上几遍,不然必会发现几枚弹头!可见他们的动作轰轰烈烈,做事却马虎得很,根本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吃过早饭后,洗澡换衣服,然后就带着警方去认领现场。

到了中和镇口,见先前那司机在等客,王灿就跳下车去,抖着200块钱道:“大叔,给你车钱!”司机又惊又疑,愣怔着不敢接钱。王灿一把塞他兜里,笑着走了。

地下室乱得不成样了,哪里还勘察得出什么线索来?好在王灿提供的案情是滴水不漏,由不得警方不信,立马照着王灿描述的模样,绘了图影,交省公共安全厅发布通缉……

轰动蓬城的‘天才学生绑架案’就这么破了。

新闻媒体闻风赶来采访、学校领导和老师也赶来慰问……午后,王灿接到安玄贞打来的电话,才记起今天是星期天,原本约定去西都作全面检查的。

是推到下周去,还是明天请假去呢?

尽管没被电死,还幸运地聚合出了电极,拥有了初级的控电异能。但身体目前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融合进度好不好,潜在的危险有没有消除等等疑问,他都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不然又哪能够安心?

打发走了周其祥等人后,王灿正犹豫要不要请假,就听方奎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师父……”疯牛似地冲了进来,当场给了王灿一个熊抱。王灿好不容易掀开他,才发现方仲信、钟山,还有李云舒都一道来了。

他们四个怎么走到一处了?

王灿隐约觉得事情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钟山上来给了王灿一个拥抱,激动得颤声道:“没,没事就好,就好呀……”眼里竟泛起了泪花。

王灿知道钟山的担忧是发自内心的,并非因利而义,笑道:“我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

方仲信笑着点头道:“确实是福大命大,确实……”

王灿恭恭敬敬地叫了起:“方老,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

方仲信嘿嘿地道:“方奎就你这么一个师父,我要是不惊动了,他还不得把家都给掀了?”

王灿回身瞥了方奎一眼,笑道:“那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很,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那是必须的!”方仲信笑道。

面对李云舒时,王灿本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的,可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只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

李云舒嗯了一声,眼眶瞬时就泛起了潮红。

略坐了片刻,钟山问王灿有没有要特别交待的事,王灿说没有,他就忙慌慌的走了。天瑞制药厂已经开始改建了,工地上一摊子事,他也是昨天中午了才知道王灿被绑架的事,差点没得当场吓死。到王灿家转了一圈,半点消息也没有,又马上向道上的人放出消息,说谁要是知道王灿的下落,重赏200万。不想一天功夫没到,王灿又平安地回来了,他真有种如获重生般的解脱。

说实话,除了王灿的父母,过去的一天里最受煎熬的应该还是钟山。

王灿一死,启扬生物账面上的资产全都归他,一下子就成了坐拥几十亿资产的超级富豪。里都编不出来的事,让他给遇着了。多好呀?

可想着王灿对他的好,对他的信任,想到如果没有王灿,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抬起头来做人,又哪还有心思吞没财产?

可人心这东西最难掌握,总是摇摆不定,一会儿觉得吞了好,一会儿觉得不吞好……折磨得他通宵未眠,差点没得精神崩溃。幸好王灿及时回来了,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瞧着钟山大步而去的背影,王灿眼里竟流露出了赞许之色。

方仲信喝完一泡茶,就站起身来道:“好久没来乡下了,空气要真清鲜。王灿,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

王灿忙应了下来,还邀请方仲信晚上在他用吃了饭再走。

方仲信点头说好,又对李云舒道:“你也一起吧!”出了院子,见方奎屁颠颠地跟来了,他就道,“你跟来做什么?还不回学校去上晚自习!”

方奎叫起了屈,说这不公平。方仲信长眉一剔,显是就要发作。方奎见状,跑得比中箭的兔子都要了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一路出了村子,方仲信就说去芭蕉岭瞧瞧。王灿自然没意见,和李云舒默默地跟在后面。

方仲信背负双手,悠然四顾,闲逸得就像安享晚年的乡村隐士。可王灿却从他紧绷的肩和背紧扣的十指瞧出他的内心正酝酿着非常要紧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

王灿瞧扭过头去,恰好李云舒也投过目光来,二者相遇,李云舒脸上燃起两团微红,忙将脸别了开去。

路过一处水塘边,方仲信停下来看了会儿挖藕,还和人聊了片刻,又才继续朝着芭蕉岭走去。

“知道这处坡梁子以前叫什么名字吗?”方仲信突然开口问道。

王灿情知问的是自己,便笑答道:“不知道。难道它以前不叫芭蕉岭?”

“66前以前一直叫芭蕉岭,那会儿漫山遍野都是芭蕉树,每到芭蕉成熟的时节,十里八乡的都跑来采摘,盛况空前呀!66年7月份开始,这座山头便改名叫‘红旗岭’。红卫兵们把满山的芭蕉全砍了,插上了红旗。国衣节那天,为了争夺这座山头,城北的‘蓬城工人革命造反司令部’和占据‘红旗岭’的‘工人赤卫队蓬城总部’展开了大规模的武斗,参与人数超过5000。一天打下来,死了98人,伤了有多少谁也记不清……”

说到这里,方仲信的绷得像铁板似的,又青又黑,那冷峻的眼神透射出刀子般的寒光,可见心潮澎湃激荡得有多猛烈。

【127输不起,再也输不起了!】

【127输不起,再也输不起了!】

王灿经常听村里的老人们提起这段武斗的历史,说什么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鲜血渗到土下,刨地三尺都是红的……他当然不相信会惨烈到这种程度,但从方仲信简单的述说中,却能体会到另一种恐怖:5000多人,为了将山头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这片土地上舍命地搏杀着,没有正义和邪恶的分际,没有怜悯和仁慈约束,人性里的残忍和冷酷被最大限度地释放了出来,为杀而杀,即便是以凶残著称的狼,和这些人一比未免也相形见绌。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魔怪!

透过浮游在空气中数十年都无法散去的电离子,王灿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一幕有多么的惨烈,惊惧之余,连打了好几个寒噤,略显苍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青了。

“那场武斗是蓬城在10年动乱里规模最大的、也是伤亡人数最多的一场。天黑之后,我和二弟、三弟偷偷来跑来查探情况,顺带救治伤者,不想却发现了比武斗本身更加骇人的东西!”

“是什么?”王灿的情绪似乎被诱控了,禁不住脱口惊问。

“你猜都猜不到!”方仲信嘿嘿地道。

王灿努力聚起精神,想从浮游的电离子里收集到更多的信息,奈何年深时代太久远,电离子里记载的信息已经模糊混乱,除了死亡的恐惧和夺目的鲜红,他什么也收集不到。

“98名死者中,有81名体表无任何伤痕,但内脏器官却像风干的腊货,完全脱水了?”

李云舒惊叫一声,像是见着鬼了,猛地跳到王灿身边,死死地抓住他的的手,不胜恐惧。王灿却脱口惊呼道:“异能……”说出这俩字后,他猛地一颤,总算意识到方仲信说出这事的目的了。

李云舒惊疑难定,问道:“异能?”

王灿深深地瞧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方仲信点头道:“是啊,异能。这81人全都死于异能者之手,可惜他们到死都没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异能者亘古就存在,而hgpc于1990年才在纽约成立。从这时起,一直隐藏在人类背后的最神秘、最强大的力量才受到约束。自那以后,只要发现有一个人死于异能者之手,hgpc都将不遗余力地追究到底,予以严惩。但在那之前的1966年,就如同洪荒时代,除了道德和良心,只有更强大的对手才能令异能者忌惮。

方仲信这所以道出这个故事的目的有二:其一是告诉王灿,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异能者’的群体存在;其二是要王灿认识到异能者的强大和可怕。

“难道那81个人也白死了吗?”

“是啊,白死了。在那个时代,没人会相信世上竟会有‘人体异能’存在!人类基因组计划委员会到1990年才成立,从那时起,异能者有了法律的约束,再不敢为所欲为,也就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异能致人死亡的事件。”

王灿和李云舒相对而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释然之色。

不料方仲信又说:“不过,hgpc的执法机制存在着先天的缺陷和严重的问题,它通过研发更强大的超能血清来培育出天赋和能力更为出众的异能者,然后依赖于他们来执行。一旦hgpc的研发进度落后于某些有野心的机构和势力,那么,它们就无法再制约异能者的行为,维持了24年的和平秩序怕是就得分崩离析了。”

王灿心下一凛,想着神武科技的作为,暗道:“难道神武科技就是想研发出比hgpc掌握的更为强大的超能血清?”

“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是近半个月里,有多名外来异能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蓬城。( 棉花糖)他们的目的无人得知,让人担忧的是他们公然违背《基因计划公约》,连番出手伤害,甚至是杀害普通人。这种情况着实让人担忧!”

王灿知道方仲信说的是格桑平措和前晚见着的那个控火者,只是不清楚那个控火者到底是不是赵灵益请来的,或者如同格桑平措一样,也是为钱而来的异能杀手。

李云舒这时终于开口了,她说:“方老,难道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吗?”

方仲信没吭声,埋头往前走。直到登上了芭蕉岭之巅,深深地环望了一眼岭北的城市后,这才答道:“还能为什么?不过是追名逐利而已!”

王灿有一段时间没上芭蕉岭来了,时值深秋,田野中疏菜青碧油,井然有序,山林间柏树葱茏,郁郁苍苍,一派生机盎然,心下顿时一畅。回想起昨天遭受的那番折磨,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王灿!”方仲信提名点姓地叫道,王灿听着语气有些凝重,便知他有大事要说,忙应道:“是,方老,你说!”

“如果我没搞错,今天本该是你去西都复诊的日子。对不对?”

“是!”

“可是你没去!”

王灿听着这话怪怪的,就笑道:“不是遇着事了么,给耽搁了,下周再去也不迟!”

“你说的那些被蟊贼绑了的鬼话也只能拿来糊弄警察,难道也想对我们这样说吗?”

李云舒也蹙着眉头道:“是啊,王灿,以你的身手,别说两个人,便是10个也未必奈何得了你。”

王灿哈哈笑道:“我就不能当时病情发作,连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啊?”李云舒虽不好骗,但却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质问道,“会这么巧?”方仲信笑指着她道,“你呀你,就听他胡扯吧。不过王灿,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请个假,今晚连夜或是明天一早就去西都,尽快作个全面的复查为好!”

王灿还是没理清方仲信的谈话的脉络,笑道:“何必这么急呢?我倒是感觉挺好的,没什么异样!”

“是吗?”方仲信冷笑,指着李云舒道,“你带镜子了吗?”

李云舒说有,从背包里摸出了一面。

“给他!”方仲信指着王灿说,“让他自己照照!”

李云舒递过镜子,瞧着王灿的脸,虽然透着病态的苍白,但并没什么值得惊异之处。王灿兜着照了一圈,也没看出名堂,笑道:“什么也没……”话还没说完,舌头便结了,笑容也僵了。李云舒也看到了,王灿的眼瞳突然变成了蓝紫色,就像那紫丁香,极为诡异,可不到两秒便就散去,恢复了原样!

“怎么……”李云舒吓着了,失声问道,“怎么会这样?你的眼睛,王灿,你看见了吗?”

王灿没吱声,继续目不转睛地对着镜子。

方仲信示意李云舒不要激动,先等等。

约过了5分钟,眼瞳里的蓝紫色又出现!

王灿还是没说话,依旧盯着镜子。又是五分钟过了,蓝紫色如定好了时间,再一次准时出现了。

王灿既没惊,也没惧,反而吁了口气笑道:“每五分钟一次,看着挺漂亮的嘛……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不知道?”李云舒惊恐地问。

王灿耸着肩道:“知道我也就不用奇怪了!”

“方老,那,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李云舒比王灿还着急,死死地拉着方仲信问。她的眉头紧锁,额上已经见汗,嘴唇苍白地毫无血色,颤微地颤抖着,可见心情激荡,已经失去了控制。

“不知道!”方仲信摇头道,“我估计这种情况才出现不久,你身边的人还没有注意到,不然肯定得被当成怪物。”言至于此,叹息了一声,语调变得深沉而又忧伤,“以前你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看样子是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如果不愿告诉,我也不强求。但你必须得为你自己、你的父母……”略微一顿将眼神往李云舒一瞟,又才说道,“还有关心、爱护你的人负责!”

李云舒浑身一震,低下了头去,神情说不出的忧伤。

王灿想笑,没有笑出来。

方仲信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脸上的忧伤之色越来越浓,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要记住: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未来。没有人会放弃你,你更不要放弃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你来说,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生平最可怕的战争。赢了,你将拥有一切,过去不敢想像的一切;输了……不,你不能输,你也输不起!”

别说是王灿,就连李云舒也明显感觉到这话绝非安慰王灿的,它应该是在曾经某个令方仲信毕生难以忘怀的时刻说过的话,以至于他这些年从来不曾须臾忘却,稍有失神便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可应着景,王灿又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如果输了,就将失去一切,包括生命。所以他输不起,必须得赢。活着,找到希望,赢得未来——这就是他当下他最应该要做的事,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也不能不做,或是延迟去做。

活着,不单是延续生命,开创未来,更重要的是一种责任,一种牵绊,一种寄托。

【128 命里的天魔星】

【128 命里的天魔星】

一老二少三个人呆呆地站着,各怀着心事,许久都不曾言语,直到方仲信的电话响了……

“找着了?”方仲信很是有些振奋,“在哪?”

王灿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城西炼油厂。这个人很谨慎,我们不敢靠得太近。”

“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就到!”方仲信挂了电话就对王灿、李云舒说,“手里有点事得马上去办,晚饭就不吃了。王灿,我觉得你应该听我老人家的劝,赶紧去西都复查,课程耽误了可以补起来,但……有些事情耽误了就麻烦得很。明白吗?”

王灿笑道:“行,方老,我听你的。不过啥事儿你这么急呀?吃顿饭能花你多少时间,还是吃了再去吧!”

“你不懂!”方仲信说完,嘿嘿一笑,快步地下山去了。

王灿懒得去追,挠着脑门嘀咕道:“这老头子,啥事儿急成这样呢?城西炼油厂不都废了好多年了么,什么人能去哪里?”见李云舒怔怔地将他瞧着,便道,“要不……咱们跟去瞧瞧?”

“不去!”李云舒的语气坚决异常,“你答应过方老去复查,是今天晚上出发还是明天去?”

“这个……”王灿苦笑道,“我也就随口一说!”

“你怎么能随口一说呢?”李云舒又急又怒,泪珠子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方老说什么你都听进去不成?你必须得为你自己、为你父母、还有关心……你的人负责!”

“可是我感觉挺好呀!”王灿凌空翻了个筋斗,又甩了一套漂亮的连踢道,“瞧着没,不用吃药都这么好力气!”

“你,你……”李云舒真的气哭了。

王灿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地道:“你别哭呀,行不行?不然人家瞧见了,还以为我,我那啥呢!”

“你满脑子胡思乱想些什么?都这时候了,你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知道让人担心……”

“啥时候呀?”王灿急得满头冒包,“大姐,姐姐,我的班长大人,李云舒,我求你,求你还不行吗?别哭了,拜托!”

“我就哭,我就是要哭。你不答应去复查,我就哭!”

王灿生平头一回见李云舒撒泼,竟呆在了当场。

“我不管!”李云舒突地抹掉泪水,坚决地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掏出电话来打给刘畅,让他立即备车开到瓦房村来接人,说要去一趟西都。

王灿当真是哭笑不得,说道:“你不能这么霸道呀?!再说,我连饭都没吃呢!”

“那你赶紧回家吃,我在村口等你!”

“这怎么能行?你是客人,我把你丢外面自己回家去吃饭,有这样的事吗?”

“我,我……”李云舒脸腾地红了,“你家那么多人,我……你赶紧回家吃饭吧。跟你爸妈说清楚,免得他们担心。明白吗?”

“不行,你不跟我回家,我也不回!”

“你耍无赖,是不是?”

“我还就耍无赖了,你能怎样?”

李云舒气得是咬牙切齿,抬指照着王灿的脑门一戳,怨道:“真真你就是我命里的天魔星……那走吧!”

王灿哈哈笑道:“《红楼梦》里的台词,你也看这种古典名著么?”

“准许你过目不忘,我就不能耳闻则诵?”李云舒翻着白眼道。

“哟,连《晋书》也读?此语出自《晋书.苻融载记》,说‘融聪辩**,下笔成章,至于谈玄论道,虽道安无以出之。耳闻则诵,过目不忘,时人拟之王粲。’。我一直当你只读英文书籍,没想到对古典文学也有涉猎,了不起!”王灿竖起大拇指笑赞道。

“贫嘴!”李云舒笑嗔道,“少跟我显摆。我不吃你这套!”

“那你吃哪套?”王灿凑到李云舒脸庞,笑嘻嘻地问道。

李云舒一把将他推开,远远地站到一旁斥道:“别胡闹,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王灿撇着嘴道:“假正经。”

“我是假正经。但公众场合,不能不多注意些!”

王灿见她柳眉倒竖,确实像是生气了,只得举手投降,“好,好,我也假正经。行了吧?”

“那你一会儿回家怎么跟你爸妈……嗯,跟他们介绍我?”

王灿诡诈地一笑,道:“说你是我——女朋友!”

不想李云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格格地笑道:“是吗?你有这胆量?就不怕他们说你早恋?”轻咬樱唇,满脸娇羞,眼里尽是旖旎幸福的笑意。

王灿活像被雷劈了一下,立马就蔫了,本想冲李云舒比中拇指的,但在杀人似的上目光逼视下,只得改竖大拇指,狞声道:“行,你赢了!”

王大伟得知方仲信走了,很是遗憾,一个劲地怨王灿不懂事,说怎么也请回来吃了饭再走。罗群英跟老公不一样,十二分殷勤地招呼着李云舒,好吃好喝地全摆了出来,一个劲地嘘寒问暖——女人家的心思比较敏感,分明瞧出这姑娘绝非王灿班长那么简单,不然怎么可能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

李云舒尽量表现得大方些,但还是难免紧张,时不时地脸红。

吃饭时,王灿说本来约好今天去西都复查的,但被那俩笨贼给耽搁了,今天晚上必须得赶过去,不然就太对不起安教授了。

“今晚上?”王大伟惊道,“不能明天一早么?”

“当然也可以,不过安教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那边有吃有住,早点过去早检查完早回来。不是么?”王灿说。

“那也不用这么赶呀?”王大伟犯难道,“现在天都黑了,哪里去搭车?”

“搭什么车呀,借一辆就行!”

“借?”王大伟道,“你说你大姑爹家的车么?那能进了西都城?蓬城都进不去!”

“那肯定不是。咱班长家有车,借她的,还附带司机!”

“啊?”王大伟夫妇都有些懵了,各怀心事瞧着李云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云舒颇有些难为情,笑道:“叔叔阿姨,是这样的,我们家有人去西都办事,而王灿也要去西都复查,就顺道一起。省事!”

夫妇俩这才明白过来,连声向李云舒道谢。

【129 异能者的战斗】

【129 异能者的战斗】

吃过饭,王灿随便收拾了下,刘畅的车也开到院门外。

按王灿的意思,他一个人去就行,可王大伟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跟去,他也只得妥协。

刘畅先将李云舒送回了学校,这才取道高速直奔西都。

巧的是从开发去上高速正好要经过城西炼油厂。王灿想着方仲信来这里找什么人,就多留了个心,便叫道:“刘叔,能停下车么?”

刘畅问啥事。他说出来得急,忘解手了,想去方便一下。刘畅将车靠在路边,就说:“快去快回……”

王灿跳下公路,蹿进草丛,纵起身法就朝炼油厂扑了去。还没进厂门,就听有人喝道:“前面的朋友,请停下脚步!”幸得声音是从厂区里传出来的,不然他还要怀疑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王灿刚攀墙进了厂区,那声音又叫道:“前在的朋友,请留步。”

王灿辨清方位,忙赶了过去。

十数秒后,便听方仲信威严的怒喝声传来:“拦下!”数人同时应道:“是!”霎时间,火光乍起,狂风大作,雷声隆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诡异之事。

“我当是谁呢,”方仲信嘿嘿地笑道,“原来是‘火焰神’李奥!阁下大驾光临蓬城,实在是荣幸得很。老朽忝为东道,地主之谊总是该尽的哟!”又喝道,“都退开!”

王灿生平头一回见到异能者之间的战斗,真是感到既兴奋又紧张,暗道:“也不知道这些人像不像《x战警》里那样,火来风往的,打得个天崩地裂!”越是距离得近,他就越是小心,生怕动静搞大了被人发现,那可就糟得很。

“‘熊王’,我也就是随便走走逛逛,没犯哪条王法,你这样兴师动众的,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呢?”

熊王应该就是方仲信了,只不知怎地得了这么个名号。

“阁下有没有犯王没心里自然清楚。”方仲信道,“若是普通的旅游,阁下哪里都可去得,我们没有干涉的权力。不过……前晚阁下好像去了附近的一座村子,不知可是?”

“我头一回来蓬城,不小心迷路了,难道这也有错?”

“迷路没错。不过阁下貌似还动上手了!”

“说起这事,我倒有些纳闷了。一户寻常人家,怎么会养有变异基因兽呢?要知道这东西危险得很,发起狂不知得有多少人的死伤。你们不去管,偏来抓我的不是。熊王,你什么意思?”

王灿听到这里,便知这个‘火焰神’李奥就是那晚在院中和阿吉对峙的控火者。他原觉得这人连阿吉都斗不过,顶多是个小喽啰,可听方仲信的语气,貌似还算一号人物?

“变异基因兽自然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不劳阁下费心。阁下若真是来蓬城旅游,那好得很,酒店套房我已让人备好,随时欢迎入住。何苦呆在这地方受罪呢?”

“我就求一舒坦,不管是什么地方。难道这点选择的自由都没有?”

“有,怎么会没有?若是阁下执意留在这里,那老朽也只好相陪,以免失了东道之礼!”

李奥似乎气得不行,厉声道:“熊王,你这是故意要跟我过意不去呀?”

“阁下切莫误会!”方仲信笑着解释道,“我也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如此!”

李奥越来越怒,而空气似乎也像引燃了,越来越热。他长声笑道:“我是自由身的散人,不归你们hgpc管,所以用不着过境向你们通名报姓。如果你们执意要以势压人,嘿嘿,我也不会怕。我倒要看看,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hgpc到底有多能耐!”

随着四条火龙腾起,王灿陡地发现原本被他评定为综合实力三星、攻击指数d级的‘火焰神’李奥如迷雾般看不透了,如同安玄贞、方仲信等人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再瞧围在四周的三人,竟然全都是综合实力四星、攻击指数d级以上的厉害人物。

由此看来,‘火焰神’李奥在装b呀!

王灿暗道:“幸好那晚老子没追,不然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不过照他这架式,阿吉也斗不过,当时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呢?”琢磨了片刻,恍然悟到:“肯定是发现被方老的人监视了,所以才落荒而逃。他妈的,老子还以为是被阿吉吓走的……”

为了看清楚打斗的情形,王灿手脚并用,攀上了最高的井架。只见四条火龙盘旋飞舞,或缠或绕、或啄或劈,有如活物般轮番对方仲信发起攻击,烈焰熊熊,火星暴溅,酷炫之极呀。方仲信被围在垓心,靠着一双拳头迎击,稳扎稳打,倒也未露出败相。

王灿看得心惊肉跳,骇异非常,暗忖道:“若是老子对上这个‘火焰神’,别说是四条火龙了,就连一条也应付不过来。操,这家伙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竟然厉害成这样!”见方仲信手赤着双手,全然不惧高温,每一拳下去都火星乱溅,俨然就像金刚不坏之身,心下越发的震撼,暗暗感慨道,“好你们方老头,藏得够深呐。在我面前不露真相也就罢了,竟然连你孙子孙女也不晓得你的厉害,嘿,嘿嘿,看我回头怎么洗涮你……”

享受了李奥的攻击模式,方仲信突地大吼一声,探手抓住其中一条火龙,摁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

砰……

一声沉闷的轰响,好像鼓槌落在大鼓之上,雄浑而又悠长,不禁教人心下凛然,隐隐生出一股惧意。更吓人的是轰响之后,大地筛糠似地抖了起来,各处井架、油罐,莫不哗哗作响。

那条火龙竟真个似活的,拼命地挣扎起来,还发出了吱吱的哀鸣。李奥怒骂一声,双方使着另外三条火龙猛攻方仲信要害。方仲信嘿嘿一笑,瞬息间连出了三拳了,将三条火龙给远远地逼退了,又抬起腿来,照着地上挣扎的火龙猛跺了下去。

“不要……”

砰!

比刚才还要猛烈的闷响传来,大地像波涛般起伏。井架就像狂风中的树木,左右摇摆,幸得王灿抱得够紧,不然早被摔了下来。

那条火龙端的够顽强,方仲信跺了三脚才烟消云散。与之同时,李奥左手腕环上的一块红宝石当场炸得粉碎。

啊……

李奥惨叫着连退了好几步,捂着手腕痛苦地叫道:“方老鬼,你别逼我!”另外三条火龙凶焰大敛,退回到了李奥身边。

方仲信搓揉着拳头,嘿嘿地道:“阁下这话老朽就听不明白了。老朽奉劝再三,是阁下执意要动手,怎么成了我要逼你呢?”

“少跟我假惺惺的。我要是听了你的,岂会有好下场?既然你不留余地,老子今晚就跟你拼了!”双手一合,一道赤红色的涟漪从手中扩散开来,将方仲信和他的三名手下罩在了其中。

“小心,这是‘火焰禁锢’,千万别乱动!”尽管方仲信的提醒足够及时,但有一名手下的步子还是迈了出去。霎时间,如同汽油被引燃,熊熊的烈焰将那人完全淹没。

火焰灼烧的痛苦几乎没有人能够忍受,那人当即惨叫着翻倒在地,拼命挣扎。可他动作越大,火焰烧得就越旺。不过数息的功夫,方仲信甚至连救援都来不及,他便被烧成了一堆焦炭。

井架上的王灿吓得腿肚子一阵猛抽。

这他妈的什么玩意?忒厉害了吧!

‘火焰禁锢’?怎么个禁锢法呢,咋地遗传信息库里没有记载?

赤红色的涟漪笼罩了十数丈方圆的范围,但凡有任何动的东西落入其中,立即便会引发熊熊的大火,烧成一堆飞灰。方仲信和另两名手下雕像般呆立着,除了眼珠子和嘴巴子,浑身上下竟没一处敢动。饶是如此,他们也无法保持绝对禁止,随着呼吸的起伏,衣物和毛发也一点点地被烧掉。

王灿瞧明白了个中原理,骇得差点失声惊呼。

好厉害的‘火焰禁锢’呀,不动就不会造成伤害,一动就会引发滔天大火。可人是活物,怎么能够保持绝对的静止呢?这么耗下去,谁败谁败简直难以料定。

气温越来越高,即便是井架上的的王灿也感觉好像回到了炎炎夏日,炽烤得豆大汗珠颗颗滴落了下来。综合各方面信息来判断,赤红色的涟漪攻击力指数高达c+级,释放出来的温度越来越高,照这么下去,即便是保持绝对的禁止,也会被烤成肉干的呀!

王灿想着方仲信对他着实不错,而且还是方奎的爷爷,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可现在的他顶多能放点低压电流,如何能够搞倒全然看不透深浅的‘火焰神’李奥呢?就在他急得不行时,方仲信竟然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大半截小腿都没到了土里。

这情况……难道是混泥土不耐高温,被烤裂了?可那至少得要上千度的温度长期炽烤才行呀!再者三人中只有方仲信陷入去了,另外两人可都好好地站着呢!

哪里出问题了?

【130 ‘火焰禁锢’的威力】

【130 ‘火焰禁锢’的威力】

脚下,方仲信的脚……当王灿把注意力集中到方仲信脚下时,脑海中立时闪出一组数据:攻击力指数c级,每平厘米遭受的压强竟然高达2亿帕斯卡,换算过来就是2000千克每平方厘米。

好霸道呀!

王灿差点惊叫了出来。

每平方厘米便有两吨重的压力,普通的混泥土哪能承受得起?

可是方仲信怎么能够制造出如此强的压力?

变异,这就是基因变异的威力!

这其间的奥秘如同李奥能够释放‘火焰禁锢’,他能够释放电流,都是基因经过特殊方式重组,所获得的超异能力。

难怪世界各国政府、商业机构都竞相投钱研发超能基因,这玩意儿果然霸道得非同寻常!

就在王灿惊叹之际,方仲信整个儿已经陷到了土中,随着老头子一声大吼,一股更强的力量暴发而出,李奥所站的地面像水上的浮木,瞬间平移了出去。

‘火焰禁锢’笼罩的范围必须以释放者为中心,精神力越强,范围越广。方仲信全一推之力也不知有几万斤,将三尺厚的混泥土地面生生推到了数十米之外,立时便将两名手下从死亡的边缘解救了出来。那两人还算聪明,就地一滚,灭掉身上的火焰,远远躲了开去。

方仲信从坑中跳将起来,环首四顾,便朝着右侧的油罐冲了去。

王灿还没能从方仲信倾力一推所制造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见此情状,大感纳闷,心说:“这老头子要干嘛呢?”待见方仲信将手搭在罐柱之上,竟骇得失声惊呼:难道他要将数十吨重的空油罐拔起来?

果然,方仲信只撼了两下,罐柱便松动了,发出嘎吱的危险声响。

李奥回过气来,双手一探,又是两条火龙朝着方仲信急卷而来。站在远处的两人见状,想也不想便冲了上来,与火龙缠斗一处。

方仲信第二次撼动罐柱,鞭炮般的炸响声中,沉重的空油罐以山崩之势倾塌了下来。

王灿实在想不明白这老头要干什么。你有那力气,弄什么不好,非得将那空油罐子给扳下来,脑子短路了不成?

砰的一声巨响,空油罐砸在地上,弥漫起了浓重的烟尘。

王灿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骂道:“这老头子,到底闹哪样呢?”话声尚未落下,便听得方仲信高声喝道:“吃我一记震天雷吧!”破空声中,巨大的空油罐炮矢般飞了起来,砸向远处的李奥。( 千千)

用这么大的家伙来砸人?

王灿别说是见到,连想都不敢想像。

刹那间,他也明白了李奥为什么叫方仲信‘熊王’了——拥有如此骇人的巨力,他不叫熊王,谁配?

可是,这么大的家伙什,能砸中人吗?大活人又不是死物,能呆在那里由得你砸?脚步稍微跑快点就能躲开,费了老大力气扳下来的‘兵器’也就这么浪费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可是方仲信绝非方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这样做怕是必有厉害的后着!

望着好似陨石般从天而降的巨大空油罐,李奥竟然没有躲避,而是绝望地惨叫道:“不……”

砰……

这个王灿生平最见过的最厉害的,具有超强控火天赋的变异人就这样被数十吨重的空油罐砸扁了。可是他却想不明白:李奥明明可以躲,为什么却要坐以待毙?

念头还没转过来,便见方仲信朝他藏身的井架冲了过来,还喊道:“跑啊,快跑……”

王灿的脑子再好使也不禁短路了。

方仲信疯熊似地撞在了井架上,咣的一声巨响,井架塌了。王灿没能抓稳,从几十米高处摔落了下来。好在这点高度他并不怕,压住心下的惊慌,扭动腰身,调整成脚下头上的姿势,寻找着可以消力之处。

眼看着还有数米就在落地了,一根合抱粗的钢管飞了过来,正巧经过脚下,他猛力一蹬,卸尽了下坠之势,凌空一个筋斗,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不想刚刚站稳,一只大手便拧住了臂膀,叫道:“快跑……”

是方仲信!

王灿很想问:“跑什么呢?”奈何方仲信就像发射出镗的子弹,速度快得不得了,嘴巴一张就灌了满肚皮的冷风,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来?

刚跑到炼油厂的大门口,王灿就瞧见天空红了,红光来自身后。他很想回头看个究竟,不想方仲信将扔油罐似地将他将他扔了出去……

轰!!!

爆炸了!

猛烈的冲击波几乎将炼油厂夷为平地,耀亮天际的火光闪过之后,一朵蘑菇云冲霄而起。

方仲信一摔之力恰到好处,王灿一个筋斗便消尽了冲力,稳稳地落在地了上。再回头之时,炼油的大门正被冲击波夷倒,他又骇又悲,厉声喊道:“方老……”可在震天的爆炸声中,便是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余波许久才散,空气中尽是浓烈的油烟味道。

方老,方老……

王灿疯了似地呼喊着,冲到了炼油厂的大门处。

泥尘、砖石、废旧钢材和垃圾堆得老高,哪里看得见方仲信的身影?

王灿凭着记忆扒拉着,不管是死是活,他要都把方仲信给找出来。

方仲信的两名手下也赶了过来,帮着一起寻找。没翻几下,就听有人说:“找什么呢?”

王灿急得昏了头,破口骂道:“你他妈管我找什么!”可又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扭头一瞧,说话之人不正是方仲信么?“方老,你,你怎么在这?”

方仲信哈哈笑道:“以为我被埋了吗?”

“不是,我……”王灿挠着后脑傻傻地道,“我明明见你没有跑出来呀?!”

“也不想想,油罐那么重我都能扛起,这点子东西又岂能压得住我?我身子没你轻巧,来不及翻墙,只能从那边的缺口出来啰……”

王灿苦笑。

方仲信也不及问王灿怎么会来,只说:“快走,一会儿警察就该来了!”

刚上了马路,王灿想到父亲和刘畅,忙道:“不行,我还得去找我爸……”朝着停车的方向飞奔了去。

车子的玻璃被完全震碎了,但车里没人,周围也不见有踪影。

人呢?

王灿霎时慌了。

“爸,爸……”

连喊了好多声,都不见有人回应。他只得循着刚才去炼油厂的路找去。方仲信和俩手下也赶了来,也帮着寻找。不想两人都昏在了马路下面的水沟里。

方仲信看了,说:“震昏的,没什么大碍。”

王灿猜出他爸和刘畅肯定是发现炼油厂的情况不对,去找他,结果爆炸发生了,被冲击波给震得昏了过去。方仲信的手段他是清楚的,既然说没什么大碍,那绝不会是敷衍。更何况他也不是对医学一窍不通,搭着父亲的脉按钮一探,确实无甚要紧之处,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略微按摩了一下,刘畅便醒了过来,还骂:“操他妈的,原子弹爆炸了吗?也太可怕了吧……”满脸的心有余悸。

王大伟的体质不及刘畅,方仲信按揉了片刻才悠悠地醒转,可连面前的人也不及瞧清楚,翻身蹿了起来,大叫着:“王灿,王灿……”王灿一把将他抱住,哽咽道:“爸,我在这,我没事!”王大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眼瞳重新聚起来,认出了王灿之后,他就一巴掌拍了过去,大骂道:“你拉个屎用得着这么久?你跑哪去了,你?!”又一把将王灿抱入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王灿也跟着哭了。

**********

第二天一早,王灿父子乘坐方仲信的车,去往西都复查。

王大伟昨晚没能睡好,上车没多会儿就睡着了。王灿这才有功夫问起‘火焰神’李奥和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么……”方仲信斟字酌句了许久方才道,“他死得有点冤!”

“冤?”王灿不解地问,“这又是怎么说的?”

“他是个散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受任何人或是组织的拘束。不过这次突然出现在蓬城,而且事前还和格桑平措有过接触,然后又去了你家,我们不能不对他有所提防。如果他好好地配合我们的调查,原不用以命相搏的。闹成这样,我们也不想!”

王灿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方老是hgpc的人了?”

“是。至于我的具体身份,恕不方便透露。”

“这个……”王灿犹豫着道,“我能问一下:你们提防这个人的原因是什么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原因,所以才得提防。”

这样的死循环式逻辑让王灿哭笑不得,果断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而是问起了爆炸的原因。

“‘火焰禁锢’这个技能极其可怕,它需要先引爆体内的火焰因子,继而才能布下一个高能粒子构成辐射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火焰禁锢’一旦释放,那个人就成了一颗小型原子弹。当然,这种现象在科学上的研究还相当有限,我也只能给你解释到这个程度。‘火焰禁锢’的可控性极差,一旦释放出来,必须要到能量耗尽才能收手。也就是说,谁要是落入那个辐射圈,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没有第三种下场。”

【131 100%的脑域开发度(上)】

【131 100%的脑域开发度(上)】

王灿这才晓得‘火焰禁锢’远比他想像的更可怕,不由得暗骂自己无知,幸好当时没撞上去,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将他推了出去时,已经破坏了高能粒子的稳定。以他的实力,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重新约束住的。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破坏,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用油罐砸他,也就不会有那一场爆炸了?”

“不,还是会的。高能粒子一旦释放,就不可能收得回去,它必须以毁灭来收场。为了不伤及无辜,我只能这样做!”

王灿觉得嘴巴里有些发苦。虽然方仲信的理由很正当,但……怎么说呢,他觉得李奥死得确实很冤,甚至就像李奥说的那样:hgpc在以势压人。

“hgpc就是变异者的国度,而我们就是变异者中的执法者。有些时候面对的事情就算我们不想,但也不得不按照规范去做。变异者有多可怕你还没有体会,但我们却不得不做最坏的防备!”

想着昨天在芭蕉岭上方仲信讲述的那个故事,王灿心下略感释然。

不管怎么说,hgpc和方仲信的出发点是好的——为了维护更多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必须对潜在的危险采取最坚持的打击。固然,这对被打击的对象有些冤,但对潜在的被危害的对象们来说,这又是公平的。

其实世间哪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呢?

“这么说来,你们一直在监视我了?”

“不是监视!”方仲信摇头道。

“那是什么?”

“是保护!”方仲信的神色陡地严肃了下来,“你是如何被注射超能血清的,注射的是哪类型超能血清,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东西有多危险你是不知道的,一旦失控,你将会对身边的人和物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和破坏……这点你明白吗?”

王灿能明白,但一直没有想过,此时听方仲信说起,不免骇得冷汗涔涔而下。

是啊,怎么没想到失控呢?万一哪天融合进程不小心崩溃了,神智陷入错乱,岂非得见人就杀,见物就毁?

若是那样……还不如提前死了得好!

别的他不怕,就怕一不小心失手伤害了父母或是李云舒!

方仲信不能理解王灿心中的恐惧,他继续道:“好在你的情况一直比较稳定,所以我们才没有介入。但风险是存在的,在没有完成融合之前,你永远都是一颗定时炸弹。这也是我建议你尽快去西都复查的原因。只有全面掌握了融合进程,才能将风险控制到最低。”

“是……”王灿惊怵地应道,“谢谢你,方老,我,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了……”

“操着一片苦心的是那个家伙,而不是我。我只是出于职责!”

“你说安教授?”

“不然还会有谁?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向我了解你的情况,就怕你出事。”

王灿不语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当一片片的传感器贴到身上时,王灿的陡然想到了神武科技的地下试验室,心脏猛抽紧了。

“窦性心律过速,180、195、218……240了,还在往上涨……”站在生命监控仪前的学生慌张地叫了起来,“教授,他会承受不住的,必须得停下来!”

安玄贞瞧着王灿的双眼,温和地道:“不用怕,只是做一个检查!”

王灿点头。可是心律的鼓动好似闷雷般在脑海里回响着,一个接一个,没有间隙,仿佛也不会停止,使得他的情绪异常焦躁,已经处在了失控的边缘。

约两分钟过去了,王灿的心律还是没有降下来,始终维持在300-330的高位。

“要不要中止检查?”学生担忧地问。

安玄贞叹了口气,摇头道:“没必要中止。拿我的银针来!”

随着银针在百会、神庭等穴扎了下去,王灿渐觉心中的焦躁烦热退了下去,虽然还是无法控制不去想发生在神武科技地下试验室的一幕幕,但已经不再觉得害怕了。

“对不起,教授……”王灿歉然地道。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安玄贞笑道,“喜怒悲惧等情绪变化受神志活动的影响,没受过专门的训练,不是什么人都能控制的。好了,我这一针扎下去你就会睡觉,来,先把心思放空,什么都不要去想,好不好?对,对,就是这样……”

全面检查费时、费工、更费神,先是体表观察,接着血液体验、肌肉和骨骼强度监测,再接着是脏器活动监测……最后的环节才是基因观察。

当进行到脑域和神经系统的活动监测时,学生看着传感器反馈回来的数值,吓得眼皮一跳,惊疑地叫道:“传感器出问题了吗?”

安玄贞正在专心地翻看系统已经分析出来的报告,听他这么一说,就皱着眉头问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教授……”学生指着屏幕上的数值道,“你看,这怎么可能呢?”

100%!

这个数值看似简单,但背后隐藏的信息却未免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安玄贞也吓了一跳,调出相关的检测报告,愣怔地瞧了半晌,方笑道:“我知道哪里出错了。行了,今天先到这里。你把报告整理出来,然后忙你的去吧,剩下的事我来!”

学生却对那个100%悬心不下,执著地道:“教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怎么会检测出100%……”话还没说完,安玄贞便打断道,“不是传感器的问题,也不是系统故障,问题就出在他身上。你回去好好想想,就当我布置的作业,看你明天能不能交出满意答案!”还怕学生不够明白,又提醒道,“这个问题前几天我还讲过的,就看你有没有听进去了!”

学生愣了许久,喃喃地道:“难道是磁场影响到了脑电波吗?可是哪来的磁场呢?”一时也想不明白,便埋头做事了。

学生走后,安玄贞再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比如了脑部的相关检查报告,脸上的难以置信之色越来越浓,“怎么可能?”他一遍一遍地念叨道,“脑域开发程度达到了100%?天呐,这,难道真的是受到生物磁场的影响,检测错误了?”越想越不对头,又将各项检测重新做了一遍。

结果出来的那一刹那,安玄贞发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紧张,也害怕,怕结果还跟刚才一样。

【132 100%的脑域开发度(下)】

【132 100%的脑域开发度(下)】

100%!

还是100%!

一个基因工程界不敢想像的数值!

一个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的数值!

一个绝不该出现在王灿身上,甚至不该出现在人类,但偏偏又出现了的数值!

安玄贞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没有生物磁场的干扰,传感器工作也正常,系统没有故障……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却得出了一个最不正常的数值。

普通人的脑域开发度约在10间,极其罕见的聪明者会超过30%,但却从来没见有人超过40%!

爱因斯坦,人类历史上最聪明、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他的脑域开发度也只有35%左右。

大脑就像一座宝库,开发程度越高,所利用的智慧资源就越多。尽管普通人脑域开发程度在10右,但普遍的利用率却仅有3%-5%左右,像爱因斯坦这种开发多少就能利用多少的人,实在是千古罕有。

王灿,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学生,脑域是如何开发到100%的呢?

超能血清吗?

不,这不可能!

在基因工程领域,脑域开发是绝对禁忌的,至少目前是这样。一则是因为人类目前对脑域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了解严重不够;二则是基础科技跟不上来,支撑不了对脑域的研究开发;三则是危险系数太高,此前在灵长类动物身上进行的数百上千例研究无不以致死或致疯告终;当然,最重要的一条还是:大脑就像一只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它被开发到100%后,会放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即便是最疯狂的科学家和最贪婪的商业机构,也不敢去触碰这条红线!

王灿所注射的是神武科技开发的012究级超能血清,安玄贞是神武科技的创建者,并为之工作多年,深知他们没有脑域开发的计划。那么,王灿的情况就是属于个例,是意外——012在排异或是融合过程中,出现了某些未知的意外,从而激活了沉睡的脑域吗?

只有这样去推理,才能解释王灿的脑域怎么会开发到100%!

从社会的角度来看,王灿的遭遇是莫大的悲剧。一个人连生的希望和对命运的掌握都丧失了,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呢?

但从生物或是哲学的角度来看,王灿又是最幸运,甚至是最富有的人。100%开发的脑域使得他拥有尽乎无限挥霍都不会罄尽的智慧财富,他可以利用这笔‘财富’创造出一切想要创造的,甚至是‘生的希望’和扭转命运的轨迹。

当然,这里面还有个关键因素的制约,那就是‘利用率’。

时至于今,大脑的利率率到底受什么制约——比如是智商,还是情商,或者是别的什么商——科学家们还没有搞清楚。据研究,人类的智商上限是2000,目前最聪明的人也没有达到这个数值的十分之一。

爱因斯坦只有165的智商,但正是这看似不高的智商值,却创造出了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智慧结晶。而某些人——比如经常看到新闻报道说某国小孩两岁智商就已经超过200,学完了大学全部课程云云,可他们的智慧成就却不及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所以说,王灿虽富,但能不能利用这笔财富缔造出最强盛、最伟大、最光芒璀璨的智慧帝国,则要看他最终能利用多少。

霎时间,安玄贞想到那个流传在基因工程界的传说,他禁不住自问:“难道,难道解开基因终极密码的第一人将会是王灿??”

如果是这样,王灿将会成为——神!

神?!

宗教信仰里的神吗?

不,那太荒谬了!

基因工程所定义的神是指:超脱生物、物理等法则,不死不灭;拥有洞悉一切的智慧;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是有机的智慧生命体!

基因工程是一门‘创造神’的科学,但数十年下来,别说是创造出神了,就连创造出完美的超人都做不到。或许,还要历经几百、几千年的发展,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吧?!

可完全开发的脑域的出现,让安玄贞意识到:一切或许都将被改变!

为了不让学生发现这个秘密,所以他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为了王灿的安全,甚至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安全和稳定,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他必须独自守护着这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包括hgpc!

贪婪是人类最可怕、最难以驱除的劣根性,在它的支配下,再完美、再伟大的事物都将会被毁灭。

很久很久,安玄贞才平静下来。看着躺在恒温舱中的王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第一,必须守住这个将会颠覆变异人群体、颠覆整个社会的秘密;第二,王灿不能死,穷尽一切办法都要让他活下去,使得他的智慧得以被有效地利用,造福世界,改变世界!

这个职责有多神圣无需用言语去强调,它值得安玄贞用余生,甚至是生命去守护。

**********

这一觉绝对是王灿注射了012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踏实、最满足的一觉,香甜,连梦都不曾做,仿佛只是闭了一下眼。

安玄贞正在看刚出来的血液化验报告,见王灿翻身坐起,忙上来问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王灿见安玄贞紧张如此,不由一怔,狐疑地道:“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

“瞎想些什么呢?”安玄贞哂然笑道,“喏,这是你的血液化验报告,瞧瞧!”

这份报告不同于普通的血常规化验,它所透露出的信息能看到免疫系统当下的情况,通过免疫系统又可以判断出基因融合的情况。

“一如既往的稳定……”王灿抖着报告道,“我就纳闷了,怎么会这么稳定呢?”

“是啊,我也纳闷!”安玄贞道,“这样的例子我从来没见过,按说在超能血清融合的过程中,免疫系统会非常的脆弱,各项指标的起伏会非常巨大。你瞧你的,20个小时前的、15个小前前的、10个小前时的、5个小时、2个小时前的,都一个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我都差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仪器出了问题!”

【133 魔血】

【133 魔血】

王灿沉默了片刻就道:“要不进行次皮下病毒测试?”

“不行!”安玄贞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在没有完全摸清楚情况前,任何贸然的举动都有可能破坏这种稳定,危及你的生命!”

“这样……”王灿一边套着衣服,一边道,“把我的血清抽取出来,注射给小白鼠试试。”

安玄贞眼睛一亮,拍手赞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血清有现成的,我现在就试试!”

2ml剂量的血清注入小白鼠体内不到两分钟就出现了体温显著升高的异常反应,安玄贞立即抽取了血液样本,结果刚抽完血小白鼠就死翘翘了,前后连三分钟都没有。

血样分析很快出来了,小白鼠的死因是免疫系统崩溃!

“我操……”王灿骂道,“这么说来,我的血岂不比氰化物都还要毒了?”

安玄贞没有作声,还在继续观察着血样。

王灿却又抽取了0.5ml剂量的血清混入5ml的生理盐水,又注射到了另一只小白鼠体内。

三分钟后,小白鼠体温明显升高。王灿又将准备好的普通感冒病毒样本立即注射了进去。没想到的是小白鼠的体温非但没有升高,反而迅速降了下来。

安玄贞惊得噫了一声,抢在王灿前头抽取了血液样本以备分析。

约过了两分钟,小白鼠的体温再次升高,王灿又尝试注射了更大剂量的病毒。一如刚才,体温又降了下去。

那边安玄贞的分析结果出来了,他说:“……血清在吞噬病毒,速度非常快。好奇怪,在吞噬病毒的过程中,血清好像与白鼠的免疫系统实现了初步的融合?”然后抬头望着王灿,惊声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灿摇头说不知道。这次等了将近五分钟,小白鼠的体温才再次升上来,而王灿又换了一种传染性更强、更烈的病毒样本注射进了小白鼠体内。体温果然又如期降了下去,他迅速地抽取了血液样本。

瞧着分析出来的结果,安玄贞越来越震骇,失声道:“奇怪,太奇怪了!血清中竟然分解出一种全新的物质,抑制了病毒的自我复制,还破坏了神经氨酸酶。这,这不合常理呀……”

“存在就是合理。我们以前没见过就不能说它不合常理。”王灿说。

这时,第一只白鼠的血液样本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变化得与从王灿体内抽取出来的血液样本一模一样。单从血液化验的角度来分析,完全看不出它是白鼠的血液样本。

这种情况说明王灿的血清具有罕见的‘吞噬’性。

吞噬性与融合期的‘吞噬’现象不是相同的概念。血清的吞噬性是指它与另一种血液相混后,会对相同成分发起吞噬,彻底‘吃掉’对方。

‘吞噬’是一种病毒特征,它的成因至今没能研究清楚。基因工程界将具有‘吞噬’性的血液称为‘魔血’。

王灿抽取了第三份白鼠血液样本后10分钟,白鼠也宣告了死亡,死因还是免疫系统崩溃。

而三份血液样本最终都归结于一个结果。

这是让人迷茫,让人气馁的研究,因为不管你付出多少努力,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魔血’的验证就是不小的收获。

“我觉得可以进下皮下病毒注射试验。‘魔血’的吞噬性可以保证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面不会引发未知的危险。教授,你觉得呢?”

“不行!”安玄贞还是坚决地予以了否定,“不能冒险。这才在白鼠身上做了两次试验你就敢尝试,所以说呐,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什么都不怕,也不去想后果……”

王灿苦笑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目前我们不谈这个。( 棉花糖)检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明天我们再说!”

“其实我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自身的体能无法满足融合的需要,若是不想办法改变,照这么下去,我迟早得被吸成人干而死。”王灿叹道,“与共那样,还不如冒险一试!”

“不,你还没到必须要冒险的时候,至少目前还不需要。”

王灿其实也清楚自己还没到必须要冒险的时候,所以就没再和安玄贞争辩下去。想到这两天再没有出现虚弱疲惫的情况,心下大奇,问道:“教授,如果我的体能能够满足超能血清融合的需要,是不是就能将风险系数降到最低?”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这一问不过是试探安玄贞的态度。

“那是当然!”安玄贞感慨道,“但那可能吗?如果体能能够满足,也就不会出现吞噬现象了。一旦出现,那危险系数就升到了最高……总之,情况怎样还是明天再说吧!”

王灿嗯了一声。在离开试验室前,他突然问道:“教授,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什么话?”安玄贞问。

“基因进化不是为了适应环境的需要,而是满足意志的需要!”

“啊?”安玄贞像被电击了,禁不住一哆嗦,脸色全变了,“你,你,谁告诉你的?”

“张小勇。就是那个从神武科技逃出来,最终死在格桑平措手下的人!”

提起这个人,王灿心下还是难以释怀,一阵阵抽着痛。

“他?”安玄贞眼里暴射出慑人的寒芒,“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是他老师说的。而他的老师正是主持神武科技究级超能血清试验的q博士!”

“q博士?”

王灿似乎不愿多提此人,吸了口气稳定了下心神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这句话或许是有道理的,只可惜没有得到数据支撑,也就无法予以论证了!”

安玄贞嗯了一声,脸色阴沉沉的,很是怵人,也不知道心下在想什么。

**********

从试验室出来,王大伟就迫不及待地问情况。王灿笑道:“爸,你就不甭提心了,我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我当然相信你会没事。但我问的是检查结果,到底怎样了?快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问题,或者说情况很好。”

“情况很好?”

“教授一会儿就出来,不信你问他!”

王大伟确实不信,继续在门口守候。见王灿在包里翻找手机,他就说:“赶紧给人家回个电话吧,都打了四五次了!”

“谁呀?”

“还能有谁?”王大伟诡异的笑道。

“大头还是方二楞子?”

王大伟哼哼道:“装,你就跟我装吧!”

原来既不是大头,也不是方二楞子,而是李云舒。

王灿正想回过去,她的电话又打来了。王大伟哈哈地笑道:“又是她,对吧?”王灿没好气地道,“人家这是关心同学,你懂个啥?”忙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叔叔,王灿他,他出来了吗?”李云舒紧张地问。

“嗳,乖,再叫声叔叔来听听?”王灿忍着笑意道。

“王灿?!”李云舒瞬间就飙了,骂道,“你皮痒了是不是?占我便宜,操,等你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灿呀呀地叫道:“节操啊节操!李云舒,你头一回飙脏话吧?女神,请注意形象,好不好!”

“注意你妹!”李云舒犹没解气,继续骂道,“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一整天了?快说,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嗯……目前来说好像挺好,没什么异常的!”

“那,教授怎么说的?”

“他要等明天基因序列比对结果出来了才会下结论,现在问什么他也不说!”

“你眼睛的变化他有说是怎么回事吗?”

“也没说!”

“这老头儿,怎么啥也不说呀?”李云舒嘀咕着怨了两句,又叮嘱王灿有了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别让她再担心了。王灿连连点头说知道,结果出来一定会首先向领导汇报。不想李云舒又骂道:“操,别跟我贫嘴。告诉你,我憋了一整天,火大着呢。回头有你好受的!”

有一帮朋友关心就是好,真的。李云舒的电话才挂没多久,大头、方奎都打过来问候了,倒是薛真真落在了最后。

安玄贞的试验室建在西都南郊某处,占地数百亩,各项配套设施齐全,王灿和他老子王大伟就住在员工宿舍楼。

刚吃过晚饭,方仲信来了,坐了会儿,给王灿留下副眼镜就走了。

王大伟不解地问:“方老给你副眼镜干什么?”

王灿掩饰得好,还没让他老子发现眼睛的异常,不然又不知得生出多少事故。笑道:“昨天在来的车上,我不是说眼睛有点近视了,看东西不清楚么?估计方老上了心,抽空给我去配了一副!”

“他又不知道你度数,怎么配?”

“反正是低度近视,随便配着先用着就是了!”王灿将眼镜架上,跟量身定制似的,舒服得很,没有半点的不适。

王大伟不晓得配镜的学问,还真当是王灿说的这样,叮嘱王灿要好好感谢方仲信。

【134 你小子被雷劈了?】

【134 你小子被雷劈了?】

第二天上午王灿来到试验室,却发现安玄贞还在跟血清较劲。

“教授,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安玄贞原本红润光洁的脸皱得像起伏的梯田,每一道都在溢冒着问号。

“有,但也没有!”

“这话怎么说的?”王灿不解地问。

“我尝试了一下,你的血清几乎能够吞噬所有的病毒,包括十几种常见的癌症病毒和爱滋病毒!”

王灿听着‘爱滋’这俩字就腿肚子抽筋,不自在地问道:“连‘爱滋’也能搞定?教授,你可别打着拿我去**滋病毒抗体的主意啊,我是不会干的!”

“那不是我研究的领域,我也没兴趣。不过你的血清表现出来的吞噬性太强了,在没有弄清楚它的原理之前,谁也不敢拿它去做抗体。那可是要人命的事!”说着,将今天早上才出来的基因比对报告递给了王灿。

厚厚的几十页,王灿没花了五分钟的功夫就看完了。除了生物电子比对这一项标有一项外,其余完全正常——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各项指标与别的接受了超能血清注射,且处在融合期的人没有明显的区别,都处在正常区间内。 [棉花糖]

仪器评估的正常只能作为参与,到底正不正常,则掌握在研究者手中。毕竟基因比对结果只是综合评估中的一个单项,它无法决定最终的结果。

王灿生平第一次接触具有相当深度的超能血清试验,虽然他脑子里所装的学术知识远比安玄贞丰富,但实际操作经验却有天渊之别,偏这份报告怎么看都觉得扎眼,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下结论——这种情况就好比你个处男,东洋小电影看得再多也绝非风月场上的老鸟,想搞定什么女人都能行,没有百十次的亲自实战,你就永远只能是个‘理论家’。

安玄贞见王灿怔怔地出神,便问:“这么快就看完了?效率果然高得出奇呀!”移开显微镜,站起身来道,“别的都在预料之中,唯独生物电子缺失这一项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星期六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的眼睛,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原以为是融合出现了异常情况,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

王灿笑道:“我不是说了么,被人绑架了!”

“绑架?”安玄贞冷笑一声,按揉着闷胀的眉心道,“你拿我当警察糊弄么?”说着,走到冷藏柜前,拿出一只透明的储藏盒,里面装着一些焦炭似的玩意,“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王灿摇头道。

“焦化了的皮肤。在中和镇上一家废弃厂房的地下室发现的。已经比对了,是你的!”

王灿苦笑道:“现场我都处理过了,你们还能找到?可真是神通广大呀!”

“我说了,你去糊弄警察吧。”安玄贞不悦地哼道,“这些焦化的皮肤里含有大量的活跃电子又怎么说?可别告诉我,大冬天的你被雷劈了吧?”

“这个……”王灿本不想说出赵灵益的,但没想到方仲信神通如此广大,把什么都调查清楚了,由不得他不‘招供’,只得道,“是,我确实被电过,但……”

“是意外?”

“教授,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可以,但不准撒谎!”

“我还没说你就断定我要撒谎,这教我怎么说呢?”

“好,你说!”

王灿只得老老实实地把那天晚上被劫和后来赵灵益对他的折磨详细地说了。安玄贞越听越是气愤,怒捶桌子道:“竟然还有如此无法无天的人?!hgpc天朝区都是怎么管束的?太不像话了!不行,我现在就得让老方他们立即派人调查,然后予以严惩!”

“教授!”王灿忙拦住道,“这是我跟那小子的私人恩怨,何必劳师动众让hgpc介入?你放心,我自己能解决!”

“你能解决?”安玄贞怒道,“你怎么解决?私下里跟他决斗吗?我告诉你,王灿,hgpc有法律,任何变异人违反了它,都必须得受到制裁。漫说你现在根本就打不过三星异能者,就算打得过那也是不允许的。”

“谁说我要跟他打了?”王灿懊恼地嚷道,“hgpc要怎样我不管,反正别干碍我报仇就是!”

“你现在还不能算是变异人,可以不受《变异人公约》的约束。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你现在还在融合期,别胡来!因为任何非理性的举动都有可能给你自己造成伤害,后果难以估量!明白吗?”

王灿无所谓地耸着肩膀道:“教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怎么会不清楚?”

安玄贞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他说:“总之你要相信,hgpc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就像警察说的那样?”王灿嘻嘻笑道。

安玄贞意识到王灿的固执根本不是他所能说动的,只得摇头道:“看来我必须得让老方对你加大监管力度才行。”

王灿虽没言语,心下却嘀咕道:“监管我?嘿嘿,那就来试试吧!”

安玄贞把绑架的事情丢开,就问起王灿这两天的感觉。

王灿说:“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见安玄贞似乎没能理解,又补充道,“就是说:不像以前那样老是觉得特别累、特别想睡,按点吃饭、按时睡觉,感觉很精神,没有什么不好的!”

“真的?”安玄贞吃惊不心,可把王灿这几天的行程情况一盘算,就摇头道,“今天星期三,星期一下午到星期二中午你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唯有星期天早上到星期一上午这一天半的时间与往常一样。作不得准!”

“你是说,这是一种假性振奋现象?”

“对。这种现象应该是细胞受到强烈伤害性刺激后,再生因子空前活跃导致……不对呀,不对,实在不对!”

王灿见安玄贞满脸的惊疑,拿出基因比对报告细看了起来,也明白了他说的‘不对’是指什么了。

【135 失控的安教授】

【135 失控的安教授】

他的融合情况一直很稳定,相当于沿着水平方向作匀速的直线运动,只要没有外力影响,这种运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此前的检查评估都是基于他没有受到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作出的。事实上他非但受到了刺激,而且还极其巨大,以至于再生因子极度活跃后陷入了沉眠,甚至连带其他各项超能基因也都陷入了沉眠。如此一来,融合所需要消耗的能量降到了最低,他的体能完全能够满足,自然就不会感到疲累了!

为了验证这一判断是否正确,王灿抄起了手术用刀在指上一划,殷红的鲜血涌出,一滴接一滴地滴落,伤口却并没见有愈合的迹象。

“原来是这样……”王灿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本以为因祸得福,结成了电极,还未完成第二阶段的融合期就拥有了控电的异能——这种例子并非没有——结果呢,空欢喜一场。

难怪报告看着扎眼呐,原来藏着大问题。

安玄贞死盯着王灿久久不能愈合的手指,惊恐万状,浑似见了活鬼,颤声叫道:“这,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灿知道安玄贞怕的是什么。

超能基因常有能量供给不足陷入休眠的情况,可一旦重启,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将会数倍于之前,若是无法满足,便会暴死无疑。即便能够满足,整个融合进程将被彻底打乱,再也无法料知它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也就是说,休眠绝非好消息,不管最终能不能够满足能量的供给,接下来情况的发展都会极其堪忧。

自打进入融合期后,稳定就成为了绝对的主旋律,偏偏在这个阶段,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状态太过于稳定,但破坏稳定又存在巨大的风险,整得是两头都怕。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地整出一个更可怕的结果来,安玄贞是傻了眼,王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王灿方笑骂道:“这他妈的叫个什么事儿呢?”

安玄贞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走到窗前,愣怔地出起神来。从背影来看,显得那么的绝望和忧伤。

王灿像自己做错了事似的,很是愧疚,讪讪地道:“教授,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担心……”

“没必要?”安玄贞的语气冷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情绪突然失控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道吗?从这一刻起,你活着已经不再是为了你自己了。你知道吗?”

“我……”王灿吓得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你什么都不知道!”安玄贞继续吼道,哪里还有平素的温文儒雅,高深莫测之相?浑像疯子一般,眼泪、鼻涕都一起下来了。

“教授,你,你能冷静点吗?”王灿心性固然坚韧得超乎想像,但还是受到安玄贞情绪波动的影响,不免感到有些烦躁,有些心惊肉跳。

“冷静?!你教我怎么冷静?!”安玄贞魔怪似地朝着王灿一步一步地逼来,“我没法子冷静,我冷静不了……你不知道活着有多重要,你不知道自己一旦出现意外,将会,将会……”说到这里,安玄贞长吐了一口气,以手捂面,终于冷静了下来。“对不起……”他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痛苦,“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

“不,教授,你,你到底要说什么?”王灿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安玄贞话里透露出来的隐藏信息?可他想不明白,安玄贞为什么会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活着很重要,甚至不是为了他自己,更不是为了他的亲人、爱人和朋友,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事。

会是什么呢?

王灿坚信,安玄贞肯定知道了什么内幕!

各项检查报告他看过了,非但能看得明白,而且比安玄贞领悟得更多,绝无惊人的隐藏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安玄贞如此的激动?

在没有完成融合前,就算他注射的是究级血清,也不比注射了三代或者是四代血清的试药者有价值。

“没,没什么!”安玄贞双手用力地从脸上抹上,阴霾尽去,换上了一副看似沧桑而又无奈的笑脸,“我这个人有点神经质,平时总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但遇到事情……其实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生命的意义在于坚持和忍受,你不能放弃,任何时候都不能!”

这话方仲信也说过,王灿在想:这俩老头,难道有什么共同的、难忘的、悲伤的记忆?

见王灿不语,安玄贞又说:“意志可能是影响进化的决定性因素,虽然尚未得到权威性的数据支撑,但从理论的角度来分析,它具有相当的建设性。既然没有别的指望,你为什么不把它奉为定理呢?不管它最终会不会被否定,至少对你都没有损失,你说呢?”

“信仰产生力量。这个道理我懂……”王灿苦笑着指着脑门道,“可是这里面装的东西太多,总是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否定它,搞得我矛盾得要死。”

“你脑子里现在装着的学术知识远比我丰富,完全可以试着以它为目标,缔建出一个全新的理论体系来——我觉得你能够办到,肯定能——而理论是推动实践的原动力,只要理论确立,那……一切都将发生难以想像的改变!”安玄贞激动得语调嘶哑,脸颊潮红,双眼泛着钻石般晶亮的光芒,如同看到了初恋的梦中女神,悸动得已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难以想像的改变?

怕是远不止于此!

“提出这条理论的人真的很了不起!”王灿甚为神往地说,“我很想找机会问问他,问他是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挫折,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这条理论的原始构思的。但……”说着,眼神就变得如刀锋般冷厉,满脸都是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道,“可惜,可惜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为什么?”安玄贞吃吃地笑道,“你觉得他很难见到吗?还是……”瞧着王灿满脸的眼意,他猛地打了个寒噤,惊讶地问,“怎么了?噢,我明白了,你以为这话是那个q博士说出来的吗?”

“难道不是?”王灿拧着眉头问。

安玄贞哈哈大笑道:“不是,怎么会是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敢肯定,绝不是他提出来的!”

“那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王灿眼里瞪得牛铃似的,“教授?!”

“怎么,不相信?或者说,我就没资格、没实力怎么的?”

“不是,不是,都不是!”王灿连连摇头道,“你先让我理理头绪——这句话是张小勇告诉我的,张小勇又是他的老师q博士告诉他的,而张小勇说q博士是在研究中悟出这句话的……”他突然打住,狐疑地盯着地安玄贞,“教授,你认识那个q博士吗?”

“不认识!”安玄贞道,“在我离开后,神武科技的科研工作主持者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机密,就连hgpc也没有备案。”就在他准备向王灿讲述这条理论诞生的过程时,安保室的电话进来了,说有访客。安玄贞问是谁,安保室说:“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李华珞小姐!要告诉她你在吗?”

“好,请她到会客室吧。我马上就来!”

“教授认识这位长河集团的董事长?”

安玄贞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道:“能不认识吗?金主呀!走吧,陪我一起。她今天来主要还是见你!”

“见我?”王灿道,“见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

**********

李华珞逗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美其名曰顺道来了解下试验室运作的情况,其实还是来探望王灿的。而王灿猜不透她是自己要来,还是迫于李云舒所请,毕竟李华珞这人太懂得掩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下午,王灿做了个异能测试,完事后又抽了几管血液,安玄贞就说没事了,他可以随意活动。

王灿瞧了下时间,见四点都还不到,就问可不可以进城去见个朋友。

“可以,但最好在九点前赶回来。”

王灿应了下来,又和父亲打过招呼,便直奔位于高新区的长河集团总部而去。

长河集团总部位于西都高新区的天华大道一号,32层高塔式建筑,装潢华丽,极富未来气息。集团主体业务占据了32层中的三分之一楼层,其余三分之二俱是集团下属或是分支机构,计有工作人员2300余人。

这一幢建筑俨然就是个独立的王国,它只属于长河集团。

王灿没有提前给柳方斌打电话,自然也就享受不到特殊的接见待遇,甚至于前台的接待小姐见他实在不像商务人士,还郑重地问他:“先生,请问你确定是要找柳主任吗?”

王灿脑子再聪明也没猜不透接待小姐们在想着什么,还纳闷地反问道:“难道你们这里还有几个柳主任?”

【136 ‘秦陵’诞生】

【136 ‘秦陵’诞生】

接待小姐颇为无奈,拨通了柳方斌的电话,小心翼翼地报告道:“您好,柳主任,这里有位,嗯,看上去很年轻的王先生要见您……对,就在大厅……奇怪,怎么断线了?”接待小姐又拨了一次,没人接听,就礼貌地对王灿说:“王先生,柳主任大概有事走开了,请稍等一会儿,好吗?”

王灿耸了耸肩,未置可否,走到‘来宾休息区’坐下,玩起了手机。

不到两分钟,柳方斌就气喘吁吁跑到了前台,“人呢?”他敲着桌子质问接待小姐。

接待小姐万不料柳方斌会亲自来接人,惊愕异常,直等柳方斌问第二遍了,他们才指着休息区的王灿道:“那,那里……”都猜不透这个看上去跟高中生没两样的少年人竟然值得集团核心业务负责人如此重视。

“王灿!”柳方斌大笑着喊道,“可算把你盼来了!”张开双臂,飞也似地扑了过去。

王灿忙闪了开去。柳方斌一头撞在了沙发上,兀自哈哈笑道:“好小子,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咱们这座小庙今儿也算蓬荜生辉了!”

“必须的呀!”王灿嘿嘿地道,“那你打算拿什么把我供起来呢?”

“只要你敢开口,我就给你弄得来!”

“都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今儿我要是不咬你一下,就枉来了这回。常看报道说贪官奸商们一顿饭吃几十上百万的,我还没见识过呢,要不你给安排一局?”

“好小子”柳方斌笑指着王灿道,“既然都把自个比贼了,看来今天我这血是非出不可了?”

“非出不可!”

“行啊!不过我也是靠拿工资过活的,几十上百万的拼不起,海鼎阁,九五至尊席面,95555一台,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备上?”

“既然你都把话说死了,我也只好将就了。赶紧吧!”

柳方斌二话不说,立即让接待小姐打电话到海鼎阁订席面,以公司的名义,必须要最好的‘紫微星’包间。

接待小姐们可吓坏了,要知道神武科技的董事前来拜会也不曾订下这么好的席面。这个少年人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学生模样的,咋就比堂堂世界500强排行第11位的投资人都还要受重视呢?

柳方斌见她们发愣,敲着桌子道:“发什么愣,赶紧?!”也懒得再啰嗦,回身冲王灿一招手道,“走,带你去瞧瞧我们最新的成果……”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如此一来,前台都炸了锅,纷纷猜测这个叫王灿的少年人到底是谁。

有人说是柳方斌的亲戚,反对却说:“自家亲戚怎么可能订下海鼎阁的九五至尊席面来招待?而且还是以公司的名义呀!”

有人说王灿应该是哪个大富豪的公子,反对又者说:“咱们公司虽不是世界500强,但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号的,哪家富豪的公子值得柳主任这么巴结?不可能!”

又有人说该不会是哪个大官的公子吧?反对者立马就说:“更不可能了。这年头,反腐的重拳砸得多狠呐,哪个大官还敢纵容自家衙内漫天下的乱跑?不是找死么!”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王灿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说,有人冷声质问道:“围在一起干什么呢?”

董事长李华珞回来了。

往日里她的车一出现,大家就十二万的戒备,精气神无不提升到最佳状态。可今天只顾着讨论,浑忘了她这档子事,竟被逮了个现形。

“董,董事长……”

每个人都面焦色黄,如遭雷劈,惊恐万状。

“公司来客人了吗?”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敢答。

李华珞点着接待领班的名问:“怎么回事,你说!”

接待领班哪里撒谎,把柳方斌亲迎王灿,还吩咐在公司名义在海鼎阁订下九五至尊席面,并特别声明一定要最好的‘紫微星’包间的事说了,说他们正为这事犯难,不知道是上报行政部,还是直接按柳主任的指示办。

“不用报行政部了!”李华珞的话让大家心里一紧,无不暗道:“难道董事长要否决柳主任的安排?”不想李华珞却说,“赶紧订下来,耽误了事小心柳主任找你们麻烦!”便朝电梯走去了。

这下子大家就更觉得这潭水深不可测了——连董事长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过分之处,可见王灿的身份实在不是他们所能想像的。

*********

柳方斌献宝似地把他们这段时间捣鼓的防御系统给搬了出来,要王灿赶紧看,最好能给点意见。

王灿瞧着这个防御系统是按他的思路进行了深度调整的,也就有了兴趣,不用柳方斌催促就细看了起来。

柳方斌兴奋得是手足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喝水,一会儿隔着玻璃窗看看工作现场的情况……活像热锅上的蚂蚁,让人看着都难受。好在王灿的注意力全在程序上,根本就没心思注意他。

15分钟后,王灿看完了整个框架设计,正要出声置评,柳方斌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先问道:“怎么样,都有哪些问题?快说,赶紧说!”他无奈地笑道,“柳老师,看你这猴急样?至于么!”

“能请到你这尊大神来现场指导,那是我们多大的荣耀?快说,在设计思路上有哪些问题?”

“思路很好,没问题。”王灿的肯定让柳方斌兴奋到爆,差点跳了起来。“但在细节处理上问题不少,可以说按你们这么整,几乎无法体现出设计的初衷!”

“问题出在函数上?”

“不单是函数的调用,还有功能模块的设计……”说着,王灿调出最核心部分的防御模块来,将每个功能区拆分开来,道,“这几部分的功能重复了。我知道设计者的思路是为了加固,可人家若能突破第一层,你后面这三层还有难度吗?不过是时间问题!”

“国际上通行的防御系统都是采用的这个法子呀?”

“你们既然立意做到全球第二,怎么能跟国际上通行的去比?”王灿不屑地一哼,立即编写了一小段程序出来,将多余的三层防御模块拆掉,把小程序添加了上去,便对柳方斌道,“你来攻击试试!”

柳方斌对整个系统最是熟悉不过,攻击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不料刚把第一层防御突破,竟遭遇到了极其险恶的近身反制,当场就被逮住了,死活逃不脱。

“这,这是……”

“我叫它‘图穷匕现’。在你以为防御的后面还是防御时,我偏给你来个绝地反击。你看啊,函数这么设置,就能保证每一次的反击模式都不会一样。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不能为防而防,万里长城都有被突破的时候,更不要说你们这个了!”

柳方斌仔细地分析着王灿的程序,发现函数简单,但整个编写思路反其道而行,出人意料,便敲击着桌面道:“这么说来,我们不能建一堵墙,而是要建一座堡垒,不但有防,还得有致人死命的奇诡陷阱才行!”

“对了,就好比秦皇陵,外防坚固自不待言,机关陷阱更让人谈之色变——要不你们这个系统就叫‘秦陵’了,怎样?”

柳方斌一想,立即击掌赞道:“好啊,秦陵,既有天朝特色,又寓意深刻,我看可以!”

王灿又将其它要害处的缺陷予以了指正,最后笑着说:“如果愿意出大价钱,我可以卖个近乎完美的核心函数公式给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柳方斌想都没想就说:“你先开个价,看我能不能拍板。如果能,我就答应你;如果不能,我只好上报李总!”

“友情价,两亿!”

“操!”柳方斌笑骂了起来,“今儿你还真是来打劫的呀?两亿我作不了主,两千万还行!”

“别跟我讲价,一分都不让。”王灿道,“其实就按你们的来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如果有了我的画龙点晴,‘秦陵’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二了。”

“可是你的函数太高深,我们也玩不了呀?”

“放心吧,这次给你们的肯定能玩了,完全是按你们的思路量身定制的,只要大学数学及格了,又肯用心去研究的,绝对能玩转!”

柳方斌还在犹豫,门外却响起了李华珞的声音:“好,我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灿早知道李华珞来了,一点也不意外,倒是柳方斌却惊诧地站起身来道:“李总,你怎么来了?”

李华珞点了点头,坐下来道:“只要能够保证‘秦陵’性能提升至完美,两亿的额外投资是值的!”

王灿竖起拇指赞道:“还是姐姐有气魄,我喜欢。不过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哪能真要你们的钱?今天我来真是有笔生意,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兴趣听听?”

李华珞笑道:“是吗?说说看是什么?”

不待王灿开口,柳方斌自觉地回避了,并带上了房门。

【137 电击试验】

【137 电击试验】

晚上八点半,王灿回到实验室后立即找到安玄贞,兴冲冲地说要进行细胞电击实验。

“为什么?”安玄贞诧异的问玄煌。

“我一直在想:如果‘意志可能是影响进化的决定性因素’这条理论不成立,那我怎么会在体内聚合成电极?”

安玄贞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聚合成电极并不是超能血清的原因,而是……意志?”

王灿回想着当时的情况,郑重地摇头道:“不,不全是。超能血清创造了进化的基础条件,而意志是决定进化方向的决定性因素,二者是缺一不可的。若是单靠超能血清来主导进化,结果怎样只能全凭运气,但有了意志的参与和主导就不一样了,就像行走在黑夜里,有了指路的明灯,就不会再迷失方向!”

“但这也有个前提……”

“对,意志要足够强韧。而决定意志强韧的关键因素并不仅限于精神力,还有智商和情商等等。”

“那你的细胞电击试验是什么意思?目的又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说着,王灿就迫不及待地要安玄贞先帮他完成这个试验。

当电压加到220v后,从王灿身上剥离到培养槽中的活性细胞有了反应,就像被食物的浓郁香味诱惑醒来的野兽,即便还没有感到饥饿,但出于本能反应,也懒懒地吃了起来。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观察,细胞非但没有遭到电流的破坏,反而还渐渐吃得饱胀了起来,精神大长,活蹦乱跳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稀奇,每个会控电的异者能身上剥离出来的细胞在通电情况下都会呈现能量负荷反应。当能量充满之后,正负电子会自动聚合到一处,最终引导全身所有细胞都充满能量,形成一座巨大的人体蓄电池。当能量超过负荷后,便会形成‘溢满’反应,此时每粒细胞呈放电形象,并最终传导至体外。

王灿的细胞在满能负荷后,并未形成‘溢满’反应,反而像吃撑了的孩子,一个劲地瞎折腾。

这种情况遗传信息库里没有记载,安玄贞也不曾见过,两个人你瞧我,我看你,都懵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呀?”王灿挠着后脑久说。

“那你认为本该是怎样的?”安玄贞好奇地问。

“起码得形成溢满反应呀!”王灿嘀咕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来回踱了几个圈子后,他突地拿起正负电极放进了培养槽里,霎时间,‘溢满’反应出现了,每粒细胞都华丽地释放着电流。

安玄贞看得是目瞪口呆,王灿却拍着笑哈哈笑道:“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我没能完全融合012超能血清,基因还没有进化出完整的‘导电’功能,所以需要通过外力辅助才能实现放电。”

“你的意思是……想以通电的方式来激活休眠的超能基因?”安玄贞脸上的惊讶足以装满一大箩筐。对于他来说,王灿的想法不但离经叛道,甚至有点诡异。但从理论上来分析,貌似具有相当的可行性。“这,万一出现意外呢?”

“是啊,可能会出现意外,而且风险还相当的巨大!”王灿心有余悸地叹道,“不过据我的直觉来判断,这个法子是眼下唯一可行。”

“直觉?”安玄贞坚决地摇头道,“你是不是太拿生命当儿戏了?我告诉你,没有试验数据支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

王灿陪笑道:“教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王灿近乎谄媚地笑道,“是想麻烦教授你帮帮忙!”

“帮忙?”安玄贞问,“怎么帮?”

“你看我不是没时间和条件整天泡在试验室里么?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仔细地观察在通电情况下细胞和基因序列的变化情况,数据越翔实越好。不知道行不行?”

安玄贞这才松了口气,笑骂道:“你小子,就没点尊老恤弱之心?我都80多岁了,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惊来吓去的?就不能直接说事么,偏要拐这么大个弯!”

王灿一个劲地傻笑,还说他绝不是故意的,就是怕安玄贞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安玄贞冷笑道:“我安玄贞再不济事也是hgpc技术仲裁委员会的理事,虽然岁数是大了些,但还没糊涂呢!”

针灸是个好东西,它可以通过刺激穴位,打通经络,激活人体的潜能,达到治病去疾的目的。

安玄贞自幼蒙国医泰斗陆显教诲,其针灸手法深得清初神医叶天士之真传,又融合各家之所长,历数十年终自成一派。此老行事低调,虽门人弟子个个皆是望重海内,声闻天下的‘国医大师’,但他本人却鲜为人知,更不要说见诸于媒体了,但知其名者莫不呼之为‘六脉神针’——说他擅于利用手之六脉治病疗疾——有起死回生之能。

事实上安玄贞‘神针’之能岂双止于手之六脉?

一通针尚未走完,王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安玄贞一共为王灿走了四遍针,将气机彻底锁死,营造出‘虚弱’的假象,使得陷入休眠的超能基因在短时间内不会苏醒。

只要超能基因不会苏醒,王灿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气机被锁,他一身的能耐也被锁去了大半,再也不能玩出‘绝世轻功’那类的风骚把戏。好在如今学霸地位奠立,女神到手在望,也用不着经常搞得那么轰轰烈烈了。

从试验室出来,安玄贞先把王灿的情况告诉了王大伟,说总体上是好的,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药而愈的可能性极大。

王大伟是喜极而泣,当场就要跪谢安玄贞的救子之恩,安玄贞忙架住说:“别谢我,我当不起,要谢就谢王灿去!”

王大伟听不明白这话,傻愣愣地问啥意思。

“这个病的好与坏,运气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心态。心态能从根本上影响到免疫系统的自我修复。也就是说,是王灿自己救了他自己,而不是我!”

大道理王大伟不懂,他说:“如果没有教授的回春妙手,王灿他哪会有良好的心态?总之,王灿这病能好,都是拜教授所赐!”

安玄贞也不想再和王大伟争下去,就笑道:“是我所赐也罢,不是我所赐也罢,等王灿痊愈后咱们再来讨论,好不好?12点都过了,你赶紧去休息,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138 大头家的麻烦事儿】

【138 大头家的麻烦事儿】

王大伟抹掉眼泪,痴立在窗前看着睡在恒温舱中的王灿许久,心下暗暗感慨道:“到底是老天有眼呐,灿儿他没事了,没事了……”想着自打妻子检查出癌症以来的诸般心理折磨,不由得又悲从中来,掩面恸哭。

安玄贞情知劝说不住,对保安交待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

这次的三天西都之行是王灿平生离家最久的一次,风尘归来,看着院内院外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竟感觉从未有过的亲切。

这就是家的感觉么?

罗群英看到他们父子平安归来,悲屈地哭了起来。

王大伟连骂带慰,好不容易才让她住了声,问起家里这几天的情况,罗群英却嗫嚅不语。他料知有事情发生,忙将院门带上问怎么回事。

罗群英摇头叹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大伟不耐烦地嚷道:“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赶紧说呀!”

罗群英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说是李晓龙花钱买了堆假货,还被工商局给查封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王淑贞得知消息后找上门去问怎么回事,他就说是故意要逼死他,成天不是闹着跳河就是上吊。李光孝心疼儿子,也说王淑贞不应该,两口子已经大吵了几场,还说要离婚。离婚就要分割财产,李光孝倒没怎么理论,可李晓龙却说房子的拆迁款他爸该分一半。

王大伟听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破道:“放他妈的屁,漫不说房子还没拆迁呢,就算拆迁了关他一毛钱的事?打小我就看着这小子不地道,跟罗家那几个崽儿一样,都是坏坯子,果不其然!”

罗群英怒道:“你骂就骂,带上我们罗家人干嘛?”

王大伟顶上来道:“难道我说错了?”

王灿卡中间拦住道:“别人家的事,你们生什么气?闲得慌么?闲得慌赶紧弄晚饭去,我饿了!”

罗群英这才记起王灿的病是不能挨饿的,一边骂自己糊涂了,一边忙慌慌地去张罗。

王大伟又说去王淑贞家看看,王灿拦住道:“爸,你还是去帮妈的忙吧,我去!”

“你去?”

“你不觉得这会子我去比你去更好?”

王大伟也是深通人情世故的人,想了想就道:“也是,现在你去比我去更合适……要不这样,你去了就说晚上在咱们家吃饭,就当,就当庆祝你的病情有好转?!”

王灿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然是我老子,聪明!”王大伟笑拍了他一掌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懂么?我先去买几个凉菜回来,你看着办吧!”去厨房跟罗群英计较了一番,便骑上自行车走了。

王灿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六点,倒也不急,和阿吉疯狂了一会儿,才哼哼叽叽地出了院门,朝大头家走去。

“大姑姑……”王灿扯着嗓子叫道。

若在往常,王淑贞必定倍儿热情地应着,可今天一点声息也没有。王灿再叫了一声,这才听到王淑贞有气无力地道,“灿儿呀,回来了?进屋来坐吧!”

王灿一屁股在王淑贞递来的凳子上坐下,瞅着李光孝不在家,也懒得回答王淑贞对他病情的关心,就道:“大姑姑,晓龙哥的事我听妈说了……”

王淑贞一愣,眼泪断线珠子似地掉了下来,也不说话,一个劲地抽泣。

“多大点儿事,有啥好哭的?”王灿笑道,“做生意嘛,不亏上三五回,哪里就学得会?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王淑贞仿佛听不进安慰,越哭越大声。

王灿无奈地道:“大姑姑,你先别哭,听我说,好不好?”

王淑贞忍住哭声,哽咽道:“还,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要离就离,反正钱我是一分也不会给的!这家,这宅子,是大头他爸留下来的,凭什么分他一半?闹到玉皇大帝那也没这理!”

“是,是,确实没这理!”王灿顺着她的话头道,“别人家的事咱们不说,只说咱们家的,好不好?”

“你,你说……”

“大姑爹人还是不错的。这些年来你俩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处得很不错。对不对?晓龙哥这人……老子心疼儿子,大姑爹他没错。说到底,根子还是在钱上,只要把钱的问题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对不对?”

“哪那么容易解决?一共借了你们家40万,40万呐,这教我们咋还得起?”

“还什么?不还了!”

王淑贞摇头说:“天底下哪有借了钱不还的道理?你这孩子还不晓得柴米贵呀。40万,又不是400块,4000块!还何况他李晓龙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儿,自己做生意亏了,那就得认赔。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还是名牌大学生,难道连点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不然今天借40万,明天又来借400万,谁家该他的么?”

王灿这才晓得矛盾的症结所在:王淑贞坚持要李晓龙还钱,李晓龙还不上,就怂恿父亲来闹,还打起了拆迁的主意。

“妈的,这家伙还真够卑鄙下流的!”王灿暗骂了声,就问李光孝是什么态度。

王淑贞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还能什么态度?不过是被儿子牵着鼻子走呗!”

王灿琢磨着道:“要不这样,你就告诉大姑爹,你们这借出去的20不用还了,就当是……支持晓龙哥创业的。”

王淑贞天生一副炮仗性子,当场就炸了开来,“支持他?凭什么!我家大头还没支持呢,他算哪门子的人?”

瞧着这阵势,王灿就有些傻眼了。

人呐,啥都能小,唯独心眼不能小,不然啥事都看不开。王淑贞是个好人,可偏是个心眼小,性子又烈的好人。摊上这档子事,真个儿像钻进了牛角尖似的,退步、转弯她不会,非得把牛角给崩穿不可。即便王灿有2000智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个疙瘩解开。

正狠着难,大头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妈,我回来了……”也像霜打蔫了的秋茄子,没精没神、没气没力的。进门一见王灿,他满脸的喜气活像放烟花似的,当场炸了出来。“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声!”冲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王灿掀开大头,破口就骂道:“你这脑子里装的是屎么?这点子破事还要大姑姑操心,还好意思跟我笑?滚!滚开!”

王淑贞忙说不怪大头。

大头冲王灿招手道:“来,你来!”走到了院外,他说,“你摸着心坎说,摊上这档子事我怎么管?”

“怎么管?”王灿满脸鄙夷地道,“李大头,我算是把你看透了,彻底看透了。你丫的撑齐天也就那点出息!”

“我又怎么了?”大头委屈地叫道。

王灿先没搭理他,而是转回院子对王淑贞说了晚上在他家吃饭,还说一定要叫上大姑爹,这才出来冲大头道:“你怎么了?你觉得这事儿你处理不下来?”

“我……”大头顿时语塞。

“你什么你?你说呀!”

“我……”大头叹道,“我不甘心。”

“理由呢?”

“他李晓龙算个鸟呀?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凭什么他做生意赔钱了得我来兜底?想我开口免了他的债,没门!”

王灿抬脚将大头踹翻在地,又恨又急地指着脑门骂道:“你,你……你他妈啥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李晓龙不招你待见,私下里怎么整他都可以,可你不能为着这点私心让你妈难受!他是你妈,不是李晓龙的妈。明白吗?”

大头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忧郁地道:“我知道他是我妈。可,可我家又不是他李晓龙的私人银行,凭什么一次、两次、三次的给他钱?你说,凭什么?我这次把他打发了,他就当我家的钱就像捡来的,要多少有多少,下次还会来。你说,这样子我家还有安宁吗?”

王灿没有再急吼吼地发作,也坐了下来,嗤声笑道:“还是那句话,你丫的就这点出息。是,我承认,摊上这么个兄弟是够恶心的,你想长痛不如短痛,彻底闹翻了把问题解决。可是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妈和大姑爹一起生活多少年了?他们都愿意离婚,都愿意这样闹吗?”

大头怔住了。

“你们这种家庭是最复杂的,两方都有自己的孩子……那你有想过没有,如果你妈和大姑爹离了,她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你总不能一生一世守着她,她也需要人照顾,也需要个伴!”

大头眼眶一红,泪珠涌了下来。

“我有个法子,想不想听?”

“你说!”大头哽咽道。

“把李晓龙叫来,我们两家坐到一起,再加上律师,白纸黑字地约定把50万(王灿家借出20万,大头家借出30万)的债务给他免了,另外再给他50万……”

王灿才说到这,大头就急道:“凭什么还要给他钱?不行!”

“你他妈的能不能听我说完?”王灿骂道。

大头不甘地点头。

“这50万不是白给,当是投资,亏了我们认栽,赚了他得还。但他必须得保证再不来找你家要钱,如果还敢来要,前面这100万的债务他就必须得承担起来,一分都不能减免。他要是敢不认,直接上法院告他,让他龟儿子的坐牢去!怎么样,我这招还行吧?”

大头当即就笑了,“行,岂止是行呀,简直就是毒!阿灿,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表面嘻嘻哈哈的,其实腹黑着呢!”

“黑你妹!”王灿捶了大头一拳便回家去了。

【139 换座位风波】

【139 换座位风波】

大头盘算了一番,回家就按王灿的建议向他妈说了。可以想像得到,王淑贞当场就跳了起来,死活不同意,还说:“……别说咱们家没这50万,就算有,那也不行!”

大头说钱他有。

王淑贞吓了一跳,问他哪来的。

大头说和王灿一起挣的。上次王灿设计的软件是他构思的,所以也得了100万的报酬,不过怕李晓龙得了消息来骚扰,所以一直没敢声张。然后他又苦口婆心地说这样做如何如何的好,既能避免家庭矛盾进一步激化,还能促使李晓龙走上自食其力的路云云。

到底是亲儿子,几句话的功夫就令王淑贞松口了。

**********

几天不到学校,王灿心底骤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很激动,但又很畏惧。

走进教室的那刹那,王灿心慌了,脸红了,眼神闪烁得不知道该往何处投放——他的心系在李云舒身上,偏又没有胆量正眼一瞧。

相熟的同学都知道他的情况,不熟的都围过来问候。他拘谨地寒暄着,像是头天到校的新生,那份腼腆和害羞令人惊异。

王灿坐到阔别了五天的座位里,满心都是感慨。 [棉花糖]掀开课桌,见凌乱的柜子被码得整整齐齐,颇有些诧异,捅了杜金宏一下道:“你帮我收拾的?”

杜金宏道:“我自己的都顾不上呢。问薛大妹妹!”

王灿抬起头来,见薛真真轻咬樱唇,饶有意趣地望着他笑,便问:“不认识了?瞧什么呢!”

薛真真笑意嫣然,却不作声。

“你聋了还是哑了?”王灿习惯性地抬手就戳。

薛真真这才格格格地笑道:“我怎么发现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必须的呀!”王灿嘿嘿地道,“我是谁,百变学霸?!每天不换副脸,都不好意思出门!”

薛真真不以为然地道:“我还以为你把说爱说大话、胡话的习惯给改了呢,没想到还这样……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王灿将身子前倾,薛真真凑上来道:“知道吗,有人追舒儿了!”

李云舒是四中的女神,仰幕她的男生排起来能绕操场一圈,可还从来没哪个敢公开追求过。一则是她太优秀、太漂亮、太光芒万丈,没哪个男生有自信去追求;二则是她素来冷言冷语,好似冰山之上的雪莲,没人有勇气去采摘。

“是吗?”王灿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半晌没能回过神来,脸色极其不自在。

薛真真瞟了一眼李云舒,轻声笑问:“是不是很意外?”

“意外吗?”王灿机械性地反问了过去。

“吃醋了?”薛真真笑得越发的诡诈。

“……”王灿像被抽了一鞭子,那张棱角分明的瘦削脸颊痛得瞬间变了形。瞧着薛真真眼里流露出的怜悯之色,他猛地定住心神,骂道,“操!吃你!信不信?”

“你敢吗?”薛真真语气里流露出罕见的挑衅,甚至还杂着几分幽怨。

王灿嘘声道:“满世界都知道咱俩是一对,我怎么会不敢?”

薛真真哼了一眼,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那舒儿呢?你……”后面的话她咽着没说,了然地瞧着拙劣地掩饰情绪变化的王灿,到底还是忍不住黯然一叹。

她没有李云舒的读心之能,但凭着少女特有的细腻心思,岂有看不出王灿和李云舒的微妙关系?想到最好的闺蜜竟成了情敌,她的心便痛如刀绞,脸上的血色顷时褪得干干净净。

王灿强作笑颜道:“谁这么有本事敢追她了?快说说!”

“李翔!”

王灿差点没呛得背过气去,失声惊呼道:“怎么会他?”

薛真真还没来得及作答,郭志豪就走进教室了。

一句多余的开场白都没有,老倔头就下达了换座位的旨令。

打从高一开始,每半学期变换一次座位就成了五班雷打不动的规矩,所以大家一点也不意外,唯一期待的就是新同桌又会是谁!

第一个被点到名的就是大头,郭志豪指着第一排讲台面前的位置说:“你坐这里来!”

大头惊恐地叫道:“为什么呀?”

郭志豪绷着脸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大头绝望得都想哭了。可是郭志豪的旨令是从来不容置疑的,也没人敢质疑。这样一来,他和薛真真一年半的同桌之缘便告终结了。

恋情告白被否,同桌之缘又被拆,真个儿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全班同学谁不知道大头对薛真真的爱慕?莫不发出了惋惜的感慨!

第二个被调到位置的是王灿!

不管往哪调都不奇,偏偏是去填大头留下的空?!这下子,全班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王灿可不怕郭志豪,不满地抗议道:“为什么呀?我坐这挺好的!”

郭志豪没理他,继续调换位置。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一轮换座位的亮点在‘李仆王继’上时,一个更大的亮点在最后一刻爆发了——李云舒的位置调整到了王灿的右边!

如此一来,王灿左边薛真真,右边李云舒……天爷嘞,要不要这么幸福?四中‘五朵金花’中的两朵都绕在他身边了,简直能让人羡慕到死!

王灿却是真想死!

一个薛真真已经够得受了,再加上李云舒……郭志豪这是在换座位,还是想要玩死他的节奏?

座位换完,早自习也结束了,郭志豪二话没说,转身就撤。

他人是走了,可教室里依旧安静若死,没一个吭声的。

王灿的‘幸福’刺激得他们想死,没一个想得通郭志豪为什么要这样安排,都觉得这一回的座位换得太诡异了。

王灿真是幸福得想死。夹在了薛真真和李云舒中间,不论他倾向哪边,都将引发战争,让他还要不要活了?

而对于薛真真和李云舒来说,这样的安排无异也是灾难,可她们都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憋在心里。

就连方奎也瞧出了气氛不对劲,上来问道:“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呀?”

王灿咬牙切齿地骂道:“谁他妈知道这老倔头玩什么?操!他嘴巴一张倒是轻松,老子却得被玩死呀!”

方奎酸溜溜地道:“我倒是想替你去死,可老倔头那关过不了呀!”

“滚!”王灿怒骂道。

【140 别这么迷人,好吗?】

王灿看着那个像刀山火海似的新位置,哪里有心思去坐?

别的班听说王灿坐拥双美,成就了无上‘艳福’,纷纷跑来围观。除了啧啧的感叹之外,一个个的还说:“要是老子能在这个位置坐上哪怕一节课,死了也心甘!”

王灿却想说:“哪怕把老子流放到火星一万年,也不想在这个位置坐上一节课!妈的,真个上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这里坐坐看呐?”

可这样的话又哪能说得出口?说出来了非但没人信,反还被人笑话虚伪!

眼看上课了,王灿像下地狱似地,千挨万磨,掐着铃声敲响了才坐到了新位置。

左边薛真真,右边李云舒!

一个是水,一个是冰。

那处在冰和水中间的是什么?

是王灿!

第一节是政治课,王灿没听的心思,趴在桌上装睡。他想安生,可左右两边的人不知道讨论什么,一个劲地传纸条。你们传就传吧,偏还要让他作为中间人,要是装作不理,笔杆子一准儿朝肋下捅来,气得他是跳脚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王灿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质问道:“你俩干嘛呢?当我邮递员是吧?”结果两人正眼都没瞧他,手挽着手,走了!

这……怎么回事?

大头瞧着不对劲,过来问:“怎么了?”

“谁他妈知道呢?”王灿掀了桌子就往外冲。

他可真是受够了,再不想多忍一节课,怒冲冲地来到办公室找到郭志豪,问:“郭老师,你为什么……那个调我座位呀?”

“有问题吗?”郭志豪头也不抬地问。

“当然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

“我,我不习惯坐两个女生中间!”

“这不是理由!”

“她,她俩上课爱说小话,爱传字条,影响我了!”

“是吗?回头我会找她们谈话的!”

“那你能不能给我重新换个座位呀?”王灿央求道。

“可以!”郭志豪回答得异常干脆。王灿当真是喜出望外,心下满满地都是感激,可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郭志豪又说:“下学期开学我就给你调!”

“下学期开学?”王灿气得差点骂娘,圆瞪着眼道,“别呀,郭老师,就今天吧,我求你了,行不?”

郭志豪支起身来,正视着王灿道:“除非你有特别正当的理由,不然……免谈!”

特别正当的理由?

王灿心说:“我这不是作贼心虚,怕卡在她俩中间吗?哪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而且还要‘特别’。好你个老倔头,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呀?”

郭志豪见他愣着不语,就问:“还有事?”

王灿情知说不动了,恶声恶气地说了声:“没有!”扭身就走了。

目前着王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郭志豪冷冽的眼神渐渐融化了,脸上也绽出了几分得意的笑意,嘿嘿地道:“小子,这下你该知道身在鲜花丛中的滋味不好受吧?想当小蜜蜂、小蝴蝶?哼,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

整个上午,王灿恁是没跟李云舒和薛真真说上一句话。两人似乎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也不搭理他。

最后一节课上,薛真真递过一张纸条到王灿桌上,王灿看也不看就给李云舒推去,不想李云舒竟给他推了回来。他别过头去,恼怒地瞅着李云舒,李云舒用笔记敲着纸条,示意他细看。

王灿,放学后一起去乡村基吃饭?

王灿想也不想就写上‘不去’俩字,推还给了薛真真。

薛真真微哼一声,又写道:必须去,舒儿和我有话跟你说!推了过来。

王灿又霸气地批上四字:老子没空!

这次薛真真没回,反倒是李云舒递过来一张纸条,上写:莫名其妙,你自己心头有鬼,拿我们撒什么气?

王灿一愣,暗道:“是啊,我拿她们撒什么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夹在她俩中间实在是憋得慌,越想,心中的怒火就越按捺不住。但为了不落下‘莫名其妙’的骂名,就认认真真在字条上写道:我真的有事,没空。对不起!

李云舒啥也没说,默默地将纸条收了。

**********

放学后,王灿都不用找理由开溜,因为有人找到学校来了。

当听到保安郑重其事地来通知他有人找时,王灿特纳闷,暗说:“谁会找到学校来呢?”到了门卫室一瞧,不就是方仲信的手下么?hgpc的执法者!

那人先通报了姓名,说他姓周,奉方老之命专门来接他的。

王灿也不问什么事、要去哪,就跟着上了车。

那人是个闷罐子,只顾着开车,啥也不说。王灿憋屈了一天,也没心思跟他瞎扯,只闷闷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跟李云舒和薛真真相处。直到瞧着这条道不是去方氏诊所的,他才问:“咱们这是去哪呀?”那人说:“到了你就知道!”一会儿就把他给载到了玉峰山。

泊下车后,那人几绕几带,就将王灿领到了一处庄子前,说:“请吧,方老就在里面等你!”

从外面看来,这处庄子除了规模上大了点,占地约有两三亩外,装潢和格局与一路过来看见的茶庄、俱乐部什么的也没什么区别。门脸前也没块标识、铭牌什么的,瞧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门里立着一块大理石屏上,将庄内的风光尽数挡住,欲要瞧着真切,非得再进一步不可。不想门内左右两侧皆有暗室,值守有人,见王灿进来,略瞧了瞧,便又埋头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了。

绕过屏风,前院的风光尽览眼底——竟然是空空如也的场坝,毫无可看之处。

王灿暗感失望,心说:“敢情这里是hgpc设在蓬城的秘密据点么?”却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进正楼,便见两座珠穆朗玛似的傲人双峰打从后面转出,接着便是一具裹在黑色皮质紧身衣里的曼妙身躯。双腿套着过膝的黑色长靴,裸露在外的大腿和腰身浑圆紧致,雪白得晃眼。随着步履的起伏,汹涌的乳波好似要从皮衣里荡漾而出,扯得人是眼疼、心疼、蛋更疼。

王灿敢打赌,他活了18岁,绝对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双峰,这么诱人的身段,这么雪白肌肤,这么诱惑人的走姿……简直就是要销人魂、夺魂、吸尽人的精气神的架式,让他恨不得连命都不要,只求能跟她……可待瞧清女郎的脸蓝如青靛,密密麻麻地覆着鱼鳞似的甲片,还泛着钻石般的光泽后,浑像活见了鬼,腿肚子猛地一抽,差点当场摔倒。**、夺魂、吸精的念头全他妈不知被吓到哪个旮旯里藏了起来,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

“哟,小弟弟,我有那么迷人吗?看着我你连路都走不动了!”女郎嗲声笑着说。

王灿捂着胸口道:“迷人,差点迷得我魂都快没了。我说大姐,大白天的,你能照顾一下别人的心脏,戴个面纱什么的也好呀。万一迷死人了你赔吗?”

女郎仿佛听不出王灿话里的挖苦意味,反还喜滋滋地道:“是吗?我就说我倾国倾城,古往今来再没比我更漂亮的嘛。可他们偏说我丑,还说我吓得死千军万马。这话听着多让人伤心呀?还是小弟弟你会说话,我喜欢!”

王灿满心恶汗,双眼马桶刷子似地在女郎傲人的身段上趟来趟去,暗暗感慨道:“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你身材就不会给你脸蛋,不然多少男人得被你迷死呀……”正想搪塞几句话,便见女郎脸上的青靛之色迅速褪却,一张精致得无可挑衅,成熟中透着十二分妩媚的脸变魔术似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妖精呀!

王灿吓得差点转身就逃了。

大白天的,变来变去要干什么?吓死人,还是要迷死人?!

“小弟弟,姐姐漂亮吗?”女郎像逗玩三岁孩童似的,竟然捏揉起了王灿的脸颊,满脸的爱不释手之色。

漂亮?

若是没看着刚才那张鬼脸,她绝对算是王灿见过的除了李氏姐妹外的第三国色。现在看着固然美艳绝伦,风姿绰约,但也无法冲淡已经深深烙在王灿脑海中的奇丑。

“大姐……”王灿掀开女郎的手,嘻嘻笑道,“你……唱川剧的么?我怎么知道你哪张脸是真,哪张脸是假呀?”

女郎的笑容顷时僵住了。

王灿似嫌刺得她不够深,又说:“其实丑不可怕,可怕的是连面对丑的勇气都没有。你说是不是,大姐?!”

女郎的脸色刷地变回了青靛,大厅里的气温陡然降到了零下,哈气成霜。

王灿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烈货,见女郎发作,他也作好了针锋相对的准备。

不料女郎真像玩变脸似的,满脸的青靛突然又消失了,荡漾起了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风情,扑嗤一声笑道:“你以为我生气了,对吗?我偏不,我让你着急去!”狠狠地冲王灿抛了一个极具某种意味的媚眼,扔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风也似地走了。

【141 没有最麻烦,只有更麻烦(上)】

【141 没有最麻烦,只有更麻烦(上)】

王灿按捺住心下翻涌的火热,啧啧地暗叹道:“想勾引你王爷爷?那可打错了主意。( 棉花糖)你是骚得够味,可惜呀,不是老子的菜……”

上到三楼,在最里间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方仲信。

“坐!”方仲信正在通过网络与人文字聊天,神情很是凝重,眼里隐隐透出愤怒之色。

王灿虽瞧不见屏幕,但从方仲信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的方位便能读出他在说:‘照你这么说来,他在蓬城就是无法无天,无人能够钳制了?’心下格登一跳,暗道:“方老说的‘他’是谁呢?”约过了片刻,方仲信又敲打道:‘谁都可以袖手旁观,唯独我不能。’他便料到有大事发生,越发的留意。

这一次方仲信隔了许久才回复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出了意外呢?

这个‘他’与刚才的那个‘他’分明就不是同一个人,可见这场聊天已经持续了相当长时间,他错过了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关键时机。

在方仲信回复了‘我先和他谈谈吧!’后,王灿就明白了后一个‘他’就是他自己了。只是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竟与他牵扯上了。本以为方仲信结束了聊天就会立即和他谈话,不想这老头子却忙着泡茶去了。尽管他的表情、动作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王灿还是通过差点把冷水当成开水这个细节判断出他的心情很乱,由此可见,他要说的事怕是非比寻常。

茶泡上后,方仲信又打了一通无关紧要的电话,这才轻咳一声道:“那个……我,嗯,算了,我还是不绕弯子了。星期六发生的那桩针对你的绑架案我们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王灿心下骤然收紧,暗道,“听方老这口气,不会生出什么意外了吧?”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不过……”方仲信像做了贼似的,目光游移不定,都不敢正眼瞧着王灿,“不过我们不能介入!”

王灿本以为方仲信会说出什么坏消息了,不想竟是‘不能介入’,顿时喜从心中,长舒了口气,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人恩怨,哪能劳你们介入?”

“私人恩怨?”方仲信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你以为这事跟你们同学间的打架斗殴一样简单吗?我告诉你王灿,你想错了,大错特错!”

“啊?”王灿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联想着刚才方仲信的聊天,暗道,“难道方老说的那个在蓬城无法无天,无人能够钳制的人是赵灵益?不可能吧!就凭那小子,怎么可能连hgpc都奈何他不得?”

“我这么跟你说吧!”方仲信强行按捺住怒火,站起身来,焦躁地在房内踱起步来,“全球范围内发生的但凡牵涉到变异者的案件,各国执法机构能够处理的就由他们自己处理,若他们不能处理,hgpc才会出面。而一旦我们插了手,必须得把案件的详细情况报务给总部。这样一来,你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明白吗?”

王灿心下陡地凉了。

‘瞒不住’仨字说起来轻巧,但里面暗藏着的信息却极其的丰富。

hgpc对于变异者有着严格的管理规范,包括那些被注射了超能血清的对象。如果这起绑架案由hgpc介入了,赵灵益固然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他作为‘遗弃的试验对象’,被加以编管。

编管!

这两个字所透露出来的沉重束缚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它预示在完成融合之前,他将永远失去自由,甚至连父母都不能相见。

之所以会如此严厉,是因为hgpc太清楚变异者的危害性了——简直就是不知何时会引爆的核弹,杀伤力骇人之极。

方仲信见王灿脸色青暗,眼里流露出了惊恐之色,略觉过意不去,放缓了语气道:“虽然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关注着你的情况,但应老家伙所请,还没有把你的信息录入监视系统——没办法,谁让他整个西南区的负责人呢?我也是奉命行事。那天晚上李奥潜来你家窥探,我所派去的监护人员追他而去,这才让赵灵益得了手。按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就该按程序办理,但老家伙却不让。他的担心是赵灵益必然会在审判时说出你的情况,那样一来,你的命运……就堪忧了!”

王灿心中绞成了一团——一边是对安玄贞的感激,一边是对hgpc体制的厌恶,还有就是对未来的担忧——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方仲信似乎比王灿还要纠结,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却轻飘飘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王灿显得有些茫然,“那天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向教授讲了,当时我说这是跟赵灵益的个人恩怨,自己处理就行,没想到他却把我狠狠地训了一顿,还说hgpc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给我一个公道……现在又说怕赵灵益把我的情况说出去,要我自己解决。”说到这里,他愤怒地笑了起来,“我的解决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搞死他,但你们准许吗?准吗?”

方仲信不有作声,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下,仿佛听到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瞧着那张好似大理石般生硬的脸和毫无一丝波澜的眼神,王灿突然明白了方仲信所说的‘打算’是什么——就是要他搞死赵灵益。

霎时间,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脊柱间升腾而起,瞬息间漫延向了全身。

他有一千、一万种法子对付赵灵益,但却从来没想过杀人害命。可是仔细一想,唯有杀了赵灵益,才能从根子上消除隐患,才能避免沦为hgpc编管的试验对象。况且赵灵益对付他下手狠极,哪曾留有半点余地?为了报仇,他怎么搞都是不为过的。

但杀人的理由再多、再充分,也违背了他一贯遵守的用法律来解决事端的原则,不免心生抵触,难以下定决定。

【142 第一次收到了情书】

曾经他就不止一次地想过:枉顾人命,杀伐果决固然痛快,但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又岂能保证永远不遭遇更强大的对手,这个世界永远由得你横行?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活着,就得对家人、爱人、朋友负责。所以,注定不能痛快,也痛快不了。

谨守法律,不逾越社会规则的底线确实有些憋屈,但却活得够干净,够纯粹,够坦然,既不必担心,也不用害怕,堂堂正正,俯仰无愧。人是社会性动物,而今既非洪荒时代,也非强者为尊之世,为什么要追求为所欲为呢?

方仲信似乎对王灿满脸的厌恶之色视而不见,反而还笑了起来,说道:“当时他之所以阻止你,是因为没考虑到这些后果。人嘛,上了岁数,难得有疏漏的时候。赵灵益虽是注册在籍的异能者,但如果死于意外或是不在hgpc介入条款规定之内的原因,那都是警察们的事,我们都不会介入。人活在世上确实很难,有些事情不想做,但不得不做;有些事情想做,却死活不能做。你说是不是?”语气虽然轻松,但眉宇紧蹙,像是被锁住了,怎么也伸展不开。

王灿没有答。方仲信也中止了毫无意义的踱步,坐回到椅子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乍然记起了什么,猛地支起身子道:“对了,还有件事你必须得引起重视:网上有不少关于你的传说,最好想办法让它们彻底消失——听说你在电脑方面的才能不错,还拿过noip全国联赛的冠军,最好尽快搞定这事,别引起了总部那边的关注,不然也是一桩麻烦!”

王灿没想到麻烦如此之多,危机如此之重,一时间感觉心上像压了座大山般沉重,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方仲信仔细地审视着王灿的神情变化,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却没能办到。王灿感知到这股注视力量的强大,强颜一笑,点头道:“谢谢方老提醒,我知道了!”

方仲信嗯了一声,强忍着说话的冲动,抬腕看了下时间,就道:“今天叫你来就为说这事。别的……我也不好多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王灿情知方仲信能把话说到这地步,已经违反了hgpc的章程,若是被总部那边知道,定会遭到最为严厉的审查,所以他感激地道过谢,兜着满腹的心事告辞了。

**********

这一趟走得虽远,但却没花多少功夫,赶回学校时还差十多分钟才上晚自习。

屁股刚在座位里落下,薛真真就递过一封信来。

王灿努力地压下心中腾腾翻涌的各种负面情绪,嘻嘻地笑问道:“情书么?”

“你早就知道了?”薛真真既惊且喜地道,“说说看,是她跟你打过电话了,还是发过短信了?”

“什么东西?”王灿本以为信是薛真真写过他的,听这口气才晓得不是。

信是八班一个叫周文绮的女生写的,虽没一个字明说喜欢他了,但字里行间却透着强烈的仰慕之意,说什么那天的庆功大会上,他的风采如何如何的好,又如何令她折服云云,最后才说希望能跟他交个朋友,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向他多多请教……

王灿曾经天天必读‘四中第一才子’李泽凯同学的情书,自然也被熏陶出了那么一点审美水平。这封信虽然感情诚挚、热烈,但字句毫无可取之处,处处透着夸张,处处都是讨好,拐弯磨角的‘交友’和‘请教’之说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真让他有种跳楼的冲动。

虽然是生平第一次收到女生的情书,可心下哪有半会欢喜之情?反而尽是见了活阎王似的惊怵,浑身的鸡皮疙瘩炸起了一层又一层!

“看完了?”薛真真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笑着将手机递了过来,指上照片道,“这就是周文绮,怎么样,漂亮吧?”

说实话,漂亮算不上,但娇俏可爱、清新可人却是满满的,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神似当年出演《还珠格格》的赵薇阿姨,颇给人一种鬼马顽皮的感觉。

“怎么不吱声呀?说说你心里的想法呗!人家可还等着你回信呀!”

“回毛啊!”王灿将信扔到薛真真面前,怒道,“怎么接的你怎么给我送回去!”

“你怎么这样呀?”薛真真怨道。

“我怎么了,我?”王灿恶声恶气地道。

“人家女孩子都主动表白了,你就这么个态度?你还算是男生吗?”

“多谢你老抬举,其实我是魏忠贤、东方不败一流,妖人一个!”

“你……”薛真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半晌才平息了翻涌的情绪,和气地道,“说真的,王灿,你不能这样伤人家。虽然我跟周文绮不熟,但也晓得她真是个好女生,而且你还是她的初恋……”

“那大头呢?”王灿仿佛疯了似的,逮着哪壶不开就提起了哪壶,“你也是他的初恋,而且他还追了你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你答应人家?”

“我……”薛真真脸膛顷时胀得通红,眼眶里蕴满了泪水。

坐在前排的大头听了这话,像被刀扎了屁股似地蹦起来,指着王灿骂道:“操,王灿,你格老子说什么?找死是吧!”

王灿正眼都懒得瞧他,骂道:“滚回去,别在老子面前丢人现眼。”

薛真真哇的一声哭了,掩面跑出了教室。

大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恨恨地看了王灿一眼,闷头回到了座位。

“王灿!”右手边的李云舒叫道。

“干嘛,你也有情书么?那就拿来呗!”

李云舒气得脸色煞白,咬牙节齿地道:“你太过分了!”寒着脸追薛真真去了。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李云舒回来了,薛真真不见人。

“她呢?”王灿用手肘碰了一下李云舒。

李云舒没理他。

王灿火气腾腾地往上涌,又问:“我问你她人哪去了?”

李云舒也怒火相向地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替你看人的!”

王灿骂了声,丢下课本就走。顾英杰问:“王灿,干嘛去?”

“回家睡觉!”王灿像吃了枪药,脾气炸得不行,谁碰谁倒霉。

顾英杰拿他没奈何,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要考试能出好成绩,天天在家睡大觉他也懒得管。更何况王灿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又身患绝疾,谁惹着谁倒霉。

王灿在操场上兜了一圈,没找着人,打手机也提示关机,顿时满脑子都是包,暗骂道:“这丫头,太不懂事了吧?我不过就是说她两句,还气得连课也不上了,闹哪样呢?”

到了门卫室一问,薛真真果然在15分钟前请病假回家了。

王灿又取了自行车,沿路追了去。

快到解放路口时,终于见着了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的薛真真,他真是大喜过望,猛蹬两下,冲到前面去拦了下来。

薛真真本来吓了一跳,见是他,已经收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哭道:“你干什么呀,让开!”

王灿嘻嘻地笑道:“我还能干什么?跟你认错,赔礼,道歉来了。薛大妹妹,你素来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回吧!”

“不原谅,这次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让开!”

“不原谅我就不让开!”

薛真真懒得多说,便要从旁绕过去,王灿继续拦。不想一名指挥交通的警察见了,就过来问怎么回事。王灿还没开口,薛真真就抢在前头说:“警官,没事,对不起,我们闹着玩的……”警察就说马路上怎么能闹着玩?教训了他们一顿,这才放走。

过了解放路口,薛真真见王灿还跟着,就说:“我要回家了,你去上晚自习吧!”

“我送你!”

“不用!”

王灿没吱声,继续跟着。

薛真真怒了,停下来质问道:“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

王灿还是不吱声,心下却暗骂自己贱。一整天都莫名其妙地冲她和李云舒发脾气,她们都当没事一样包容着自己。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送上门去挨骂,还一点脾气都没有。真个儿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活该呀!

薛真真到底是个有着似水般柔情的女孩子,见王灿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心下顿生不忍,轻声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走走。你回去吧,好吗?”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把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王灿埋着头说。

“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薛真真强忍着泪水,凄然地笑道,“不过我不会怪你,我能,我能理解你……”

王灿的心霎时痛了,痛得连气都回不过来。

多好的女孩呀,温柔似水,知心可人,这么多年来竟对她视而不见。到底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

回想着那天在操场上遭到全校同学的唾骂和排斥,是她第一个迎上了,给了他最温暖的拥抱,愧疚顿时如烈火般在心内灼烧着,恨悔交加,暗暗骂道:“我他妈疯了么?伤谁都可以,怎么能伤她呢?”

【143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一)】

眼看薛真真渐渐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昏黄灯光里,王灿想追,可又鼓不起去追的勇气。

追上去说什么?

告诉她:上午之所以乱发脾气是因为心虚,先前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或者是告诉她:他的世界太过复杂,需要面对的压力和挑战太多太多,请她谅解吗?

不,都行不通!

就算没有经历过恋爱,王灿也明白薛真真到底要的是什么,又如何才能挽回她的心思。追上去容易,可要抚平她心中的创作却无比艰难,除非将一切合盘托出,与她共同分享,从此让她成为生命中不可离弃的一部分,不然玩弄再多的心思、再巧的手段都是白搭。

薛真真虽然单纯,但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般的心,聪慧过人,只有真心才能换得她的真心,别的……难道就要这样失去她?

王灿不甘心,可当追逐的步子迈出去后,又猛地想到了李云舒。

已经有了一个,何苦再眷恋着另一个呢?

从根本上来说,他之所以对这回的换座位异常的抵触,并不是怕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为邻,而是怕需要在她们之中二选其一。

李云舒固然是他最坚定的目标,但打从内心深处来说,却又不想放弃薛真真!

当这个念头清晰得如同烙印般呈现脑海里时,王灿害怕了,双手抱头,拼命地要把它赶出来,可又哪里能够?

**********

第二天上午课间操刚结束,学生处就来人通知王灿去一趟,说是校长找,要他赶紧去。

王灿想不出刘伟强又有什么破事,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老老实实地去点卯。

校长办公室里有五个人,除了刘伟强,另外四个穿黑西装的家伙都不认识。王灿还没来得及开口,刘伟强就指着他说:“来了,他就是王灿,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就是王灿?”领头的秃顶西装男表情凝重地问。

“对呀,我就是!”王灿摸不清深浅,但从这四人的气势判断,绝非好事。

果然,一张证件亮了出来:国家安全局!

秃顶男说因为怀疑某些事情和他有关,所以需要他配合调查一下。

王灿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

除了“配合调查是我的义务,当然没问题!”这句,貌似他只有沉默这个选项了。

刘伟强被也下达了封口令,说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不得声张。这个在四中横得像国王似的家伙也噤若寒蝉,将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哪敢有半句异议?

离开校长办公室前,秃顶男要王灿交出了手机和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王灿问:“可以不交吗?”得到的回答是:“不可以!”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除了部手机,他身上也没别的电子设备,交了之后,四个家伙保镖似地簇拥着他经由学校的侧门离开了。

王灿就这么消失了学校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干什么去了。

刘伟强的解释口径是:教育局的领导有事找,派人把他叫去了。

这个谎撒得不够高明,但却能够打消绝大多数人的质疑,至少那一小部分,也掀不起大浪来。

**********

国家安全局可不是公安局,但凡由他们出面调查的案件无不牵涉到了国家安全,绝非普通的民事或是刑事案件可比,相关的当律条款效力也被最大程度地限制,难以发挥出威力。

上车后王灿也懒得问去哪,靠在后座上就呼呼地睡了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担心也好,害怕也罢,这会子都没有意义了。

车开出了东郊,在芝江畔一处普通的厂房前停了下来。

进去之后,王灿才发现这座外面看起来毫无出奇之处的厂区竟是别有洞天:围墙内绕布着高压电网,每隔三步便有一处监控,各个死角都有持枪值守的警卫,每一个出口都设了三道门禁,除了智能安检系统,还辅以人工。可谓是防得滴水不漏。

看来这回真是闹大了,搞到这里头来,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出得去。

进了左侧的三层小楼,王灿被领到三楼一间看上去就不普通的房间里安置了下来——之所以说它不普通,是因为房间内的装潢和陈设都作了特殊处理,全是传说中被‘双规’的官员们才能享受的那种软垫、包边包间式的处理。

看样子这是要准备要隔离审查他的架式了!

王灿心里有数,国安局的调查肯定是为了蓬城公安局审讯室‘直播事件’。尽管他的手段足够高明,手脚也绝对干净,但基于‘谁受益,谁嫌疑’的基本准则,肯定会调查到他头上来。心理准备他早就有,只没想到说来就来,突然得都让他来不及跟家里打声招呼。

不一会儿,秃顶男又来问他是喝茶还是喝咖啡,他说:“白开水,谢谢!”

半个小时后,第一场询问在秃顶男的主持下开始了。

撇开公式化的开头,进入正题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请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不过你们肯定会说的!”

“那你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如今是法治社会,而你们又是执法机构的工作人员,我怕你们就没道理了!”

秃顶男晦莫如深地一笑,又问:“你的电脑知识是完全自学的吗?”

“对!”

“你一个高中生,哪来的时间和精力?”说着,秃顶男拿起一张清单递给王灿道,“这是你们的课程表,麻烦你详细地告诉我是如何安排课余学习的,好吗?”

王灿笑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很有必要!”

王灿情知不答不行,就说:“其实也没怎么刻意安排,就是平时晚上睡觉前看看节假日有空到网吧玩玩,没别的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指什么?”

“专门学习电脑知识!”

“初中学样就有安排……”

“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有目的、积极主动地学习除了学校课程范围以外的电脑知识的。请你明确地回答,谢谢!”

【144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二)】

【144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二)】

“不客气。”王灿笑答道,“今年和9月底,10初开始的。”

“今年?”秃顶男的眼里掠过强烈的惊诧之色,“你确定?”

“确定+肯定!”

“也就是说,你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并精通了别人数年,甚至是十年都未必学得会的电脑知识?”

“这要看你说的‘别人’是哪种人了。如果是智商低于90的,我看100年都未必行,如果是智商高于150的,也可能只需要几个月或是一年!”

秃顶男的眼瞳猛地收缩,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惊讶,失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拥有了夺取noip全国冠军的实力,是因为智商远高于150?”

王灿也还以满脸的诧异,反问道:“对呀,难道有问题吗?”

秃顶男和他的两名助手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王灿似乎还嫌震撼的效果不够猛烈,又说:“我的智商高,别人花几年才能学完的东西我只需要花几天。难道这也危害到了国家安全?”

仨人活像兜头挨了一记闷棍,当场就给砸懵了。问话也因此中止了将近半个小时。

秃顶男再来的时候,又多了一名助手,从那老鼠似的贼亮目光就可以看出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这一次没有多余的绕弯,秃顶男直接问王灿知不知道蓬城公安局审讯室的直播事件。王灿说知道。他就问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王灿的回答很干脆。

秃顶男原话又问了一遍,并表情森然地强调道:“请如实回答!”

“不知道!”王灿连语调都没有半点的变化。

问话到此结束,临走前,秃顶男留下一从10页的试卷,要王灿如实回答。

智商测试。

王灿哂然笑道:“你们搞这玩意儿不是浪费功夫么?我要是测出智商200,你们是不是就得把我送试验室检测?”

秃顶男没吱声,老鼠男却笑道:“真要是那样,我们就得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了!”

王灿喜道:“是吗?那要是超过300了呢?”

这下子老鼠男也笑不出来了,而是哼道:“你还是先做了再说吧!”

10页的试卷,一共100道题,囊括了国内外最权威的智商测试问答,王灿没要了10分钟就答完了。

老鼠男不可思议地审查完卷子,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给王灿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行,你小子真行!”

王灿呵呵笑道:“我要是不行,能半个月学完别人10年都学不完的课程?大哥,给你个友情提醒:先给下巴绑个绷带再去测评卷子!”

“为什么?”

“我怕结果出来把你下巴都骇掉了,那我岂不多了一项故意伤人的罪名?”

老鼠男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摇了摇头走了。

门掩上后,王灿啐骂道:“操,跟我玩?看不吓死你们这群狗日的魔狱!”也懒得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往床上一倒,不到一分钟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

王灿作答的试卷传真到国家安全部智能检测中心进行的测评,第一次结果是395,没人敢相信它的真实性,又进行第二遍、第三遍测评,结果还是395。

如此一来,整个智能测评中心的人都不能淡定了,说这是有史以来检测到的最高智商,之前超过150的都没能见过,纷纷问是哪来送检的。得知是制造了轰动一时的蓬城公安局审讯室现场直播事件的少年后,大家就不意外了,纷纷感慨说非得有这样的智商和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动静来。

当结果反馈到负责调查此次事件的专案组组长手中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可思议,也不可信。要智能检测中心再复测。得知已经复测了三遍后,他就抖着评估结果叫道:“怎么可能这么高?爱因斯坦在他面前岂不都成弱智了?”说这样的结果不足为信,让下面的人调整方式方法,一定要尽快搞清楚此案与王灿有没有关系。

就算是国家安全部,对合法公共的羁押审查时限也不能超过48小时,不然哪还有法治可言?

下午,秃顶男又问讯了三次,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就决定使用测谎仪,可测评结果还是显示王灿句句属实,绝无撒谎欺瞒的成分。

案情汇总传上传,专案组组长看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起案件是国家安全部和公共安全部联合调查的大案子,一个多月来毫无进展。好不容易接到举报,说此案与当事人,也就是蓬城第四中学学生王灿有紧密关联,专案组顿时喜出望外,立即布置人手赶到蓬城开展工作。本以为就算王灿不是主谋,至少也能从他身上挖到点线索,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报有极大期望的专案组情何以堪?

眼瞅着再过两天就到了两部部长聆听案情汇报的时候,要是再没有点突破,又该拿什么来向上面交差呢?

下面的人问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放人。

专案组这边经过短暂的会商,就说先不要放人,羁押48小时再说。然后又命人调查举报者,力争搞清楚这是一起有真凭实据的举报,还是恶意的诬陷。

晚上九点,派去调查举报者的分队有了意外的收获。那人不愿公开露面,但他说王灿精神力异于常人,测谎仪之类仪器没有效果,最好另寻法子甄别讯问结果。那人还说王灿的同学李云舒、老师郭志豪对案情也有了解,因为王灿被抓进蓬城公安局后,他们在外活动,设法营救。还说真凭实据他手里没有,但很多人都亲口听王灿说黑进公共安全部的服务器,并劫持了各大门户网站,导演了那场轰动一时的‘审讯室现场直播’事件。最后他提供一条具有价值的线索:王灿在被抓去公安局前,曾在一家名家‘圣殿’的健身会所呆过。据圣殿健身会所的服务员证,王灿在离开前曾使用过他们的电脑!

经过一番讨论,专案组决定连夜采取行动,命令蓬城那边兵分三路:一路查封圣殿健身会所的电脑;另两路分别对李云舒和郭志豪采取强制措施萌妻!

**********

封存圣殿健身会所的电脑等设备是由公安局负责执行的,理由是有人举报圣殿健身会所的电脑存储涉恐、涉黄等音视频,需要带回局里进行严格的审查。

消息很快传到了方仲信耳里,他忙打电话到主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那里了解情况,被告知这次行动是总部那边下达的指令,具体怎么回事蓬城这边也不清楚,他就意识到问题非比寻常。又听方奎回来说王灿今天从学校失踪了,好像是被教育局的领导叫了去,可电话又打不通,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方奎说上午人就走了,中午到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看来出事了!

方仲信立马就和安玄贞取得了联系。安玄贞说刚才接到李华珞的电话,说她的妹妹李云舒被国安局的人带走了,想来王灿的情况也是如此。

“国安局?”方仲信吃了一惊,“这么说来,王灿也是……被他们请了去?”

安玄贞说可能性极大,他目前正在通过有关途径了解情况。方仲信说有消息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免得他睡不好觉,就挂了电话。

*******

晚上十一点半时,一个小时前出去的两辆车同时回来了。

王灿正躺在床上琢磨着该怎么对付赵灵益才能干净利落,突然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冷汗顷时湿透了里衫。忙坐起身来,按住蹦跶得像打鼓似的胸口,暗忖道:“他妈的,怎么回事呢?”聚起精神,隐约看到李云舒正在朝他走来,身旁另还有一人,却辨不清楚面目。

难道,他们把李云舒也抓来了?

王灿猎豹般从床上踹起,趴在窗沿上,眼瞳猛地收缩聚拢,笼罩在黑暗中的院落顷时变得有如阳光普照般通明,别说是人来人往,便是随着气滚滚动的沙粒都能辨得真真的。

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郭志豪。老倔头强悍异常,甩开上前来搀扶的秃头男,怒骂道:“滚开,我自己会走!”

眼前的情形让王灿顷时想到了革命电影中被捕的党员,强颈不屈、凛然不惧、气贯长虹。这让他倍觉震动:老倔头看似卑微而又无能,但他的人格、他的内心世界却顶天立地,刚毅强大,绝非常人可以比及。

秃顶男兀自笑着解释道:“老先生,你别误会,我们请你来只是配合调查,并不是要拿你怎样!”

“是吗?”郭志豪轻蔑地笑道,“若真是要我配合调查,在学校里不行吗?偏要带到这里来,还敢说不是要拿我怎样?”秃顶男没心思和他争辩,便让人把带到二楼安置。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人不是李云舒又是谁?

见她从车上跳下来,往夜风里一站,别有一股慑人的英气,教人不敢逼视,王灿差点忍不住叫起好来。

“李云舒?”郭志豪吃惊不小,骇然问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李云舒点头叫了声郭老师,方问:“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145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三)】

【145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三)】

郭志豪哼道:“这已不是旧社会、法西斯统治的时代了,他们要是敢拿我怎样,嘿嘿,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我也给他们闹到帝都去。你呢,你也是来配合他们调查的?”他将‘配合’二字咬得特别重,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李云舒方嗯了一声,没待开口,便有人提醒说不能随便交谈,这可是违反审查规定的,她寒声反问:“请问:规定大还是法律大?难道宪法赋予我的言论自由都没有了吗?”

秃顶男连忙打圆场,分别让人带他们去安置。

王灿心中的怒火早腾腾地烧到了顶门,差点就没忍住砸开窗户跳了出去。可他又意识到此时此刻千万不能冲动,不然自己一身洗不干净,还得连带着让李云舒和郭志豪遭受冤屈,只得将满腔怒火尽数咽回肚里,暗道:“想搞我?嘿嘿,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硬的爪子!”脑子飞速地转动了起来,筹谋起了对策。

人陷囹圄,任你有百般巧计也难施行。王灿虽注射了012,脑域发达,智谋充足,一时间也拿不出可行的对策。可若什么也不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怕是难以善了。

当目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上时,他心中有了对策!

10分钟后,厂外的高压电线爆闪出一阵火花后,砰的一声炸断了,顿时,厂区陷入了一片黑暗。好多人都涌了出来,连声询问:“怎么回事……”王灿趁着浑乱,启开窗户,壁虎似地贴着外墙滑向了李云舒所在的房间。

李云舒正站在窗前查看外面的情况,乍见有人落在窗台上,狸猫般闪了进来,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王灿闪电般探出手去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作声,是我!”

“你,你……”李云舒哪里还顾得那许多,死死地将他抱住,仿佛怕他从此消失,再也见不着似的。

“听我说,”王灿轻抚着李云舒的后背,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阵阵清香,强忍着心中的遐思,说道,“他们抓我来是为了调查‘直播事件’的事。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不然你就难得洗脱嫌疑,明白吗?”

“那你呢?”李云舒紧张地问,“你怎么样了?”

王灿嘿嘿地道:“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凭他们也奈何得了?”

“那你,那次的事你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放心,我脑子这么聪明,岂会留下把柄让人去抓?圣殿健身会所里电脑的硬盘数据我是清了的,他们什么也别想查到。 [棉花糖]那部手机也早扔洗芝湖了,更不要指望能查到什么。至于别的,除了栽赃陷害,他们拿我没辙!”

李云舒叹道:“这样就好。那,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瞧着吧,我会有办法的!”瞧着院里的内断电带来的混乱渐息,便说,“我得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千万别担心我!”

李云舒叮嘱了句小心,便见王灿鬼魅似地从窗户里闪了出去,待她探出头去张望时,哪里还有身影?

**********

柳方斌从李华珞口中得知王灿和李云舒因为‘直播事件’的被国安局隔离审查了,骇得差点昏了过去,老半晌才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华珞环抱双手,面沉如水,冷幽幽地道:“我也觉得奇怪!”

“王灿的本事我最清楚,他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让人去抓。国安局固然有几个高手,可也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查得到是他干的?”

“会不会是有人检举?”

柳方斌一震,思忖了良久,方喃喃地道:“有可能,应该有可能……可会是谁呢?谁又会有证据呢?”

李华珞哼道:“这事没证据难道就不能举报?国安局追查了这么久都不得要领,只要有人放出风声说是王灿干的,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查不实,也没什么损失;查实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柳方斌愣住了。

李华珞又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还不清楚情况,没法采取对策!”

“那好,我们现在就赶回蓬城,千万不能让他们栽在了国安局手里,不然……”

‘不然’后面的话李华珞没有说出来,但柳方斌却能体会到它有多可怕。

23:40,距离蓬城还有20分钟左右的车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到了柳方斌的手机上。

柳方斌接了起来,“喂,哪位?!”他问。

“柳老师,我是王灿!”

“王灿……”柳方斌骇得失声惊叫,手上一哆嗦,方向盘也差点失控。好不容易稳住了,他就问:“你怎么样了?你出来了吗?他们没难为你吧?”后座的李华珞也在竖起耳朵静听。

“出来个鸟,还被关着呢。这会儿他们都忙着修电线去了,我就偷了一部手机给你打电话……”王灿匆匆地将大致的情况说了,要柳方斌赶紧布局,制造声势,不然他们肯定得被关上48小时。

柳方斌振奋地道:“好,我知道怎么办了。你要小心,千万别跟他们硬着来。没意义,知道吗?”

“我要是跟他们硬着来会被关在这里?还有,一会儿别忘了把打给你的通讯记录给删了,我闪……”电话就挂断了。

李华珞听完柳方斌的汇报,就问他有什么办法。

“这个……不能硬碰硬的来,要智取。到了蓬城,我会立即调动资源炒热‘直播事件’,再通过伪造权威数据将矛头指向境外黑客。只要能给王灿他们洗脱嫌疑,也管不得合不合乎逻辑了!”

李华珞冷哼道:“逻辑的问题也不该我们考虑。先把王灿弄出来要紧。”

“对,就是这样。到时让王灿把水彻底搅混,除非国安局里有神仙,不然再别想找他们的麻烦!”柳方斌不无得意地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既然王灿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还是被调查了,那肯定有别的原因。”

柳方斌极是佩服李华珞的洞见,忍不住问:“李总,那依你看来,会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

【146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四)】

【146 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审查(四)】

供电所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重新接上高压线,恢复供电。秃顶男立即布置人手讯问郭志豪和李云舒,而他又亲自去侍候已经睡了一觉的王灿。一个小时后,三班人马碰头,依旧毫无所获。

其中就有人说话了:“头儿,这不正常呀。你看,那小子不过18岁,就算他有本事获得noip的冠军,也不可能搞得定咱们的服务器。还有那女学生和老头子,说什么是他同伙,其实都不知情!”

旁边有人揶揄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知情?我看你是对那个女学生动心了吧?”

“去你的。咱们这是讨论工作呢。那女学生是我和老王还有小武一起问的,不只我相信她不知情,老王也说她肯定跟这事无关。难道老王的经验你们还怀疑?”

老王点头说:“我发表下个人的看法:这事实在蹊跷得很。咱们是不是被人耍了?那女娃子虽然强装镇定,但其实害怕得很。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思维最为混乱,若她在撒谎,同样的问题重复问多遍总会出现破绽,可她却没有,一点都没有。除了‘毫不知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种情况!”

秃顶男显然很肯定老王的权威,也说:“你也说了,这是你的个人看法,我们只把具体情况汇总了报上去,该怎么着由上面下结论就是。老沈,那个郭志豪呢,情况如何?”

“别说了,简直是油盐不进,跟过去那老革命似的,一身的凛然正气,我们问一句,他训十句,真拿他没办法。”

旁边有人说:“讯问的规定没告诉他吗?”

“告诉了,可没用。他说了,他没犯法,我们要是敢对他怎样,拼了老命也得闹上帝都去。这号老头子,文革的阵仗都经历过了,会怕我们?好在该回答的都回答了,只是没什么收获!头儿,那你呢,还是没有突破吗?”

秃顶男摇头,叹道:“我觉得这事真他妈的奇怪,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线索,怎么突然就有人举报了呢?”

老王说:“确实怪得很,我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故布疑云,让我们走歪路?”

秃顶男啐道:“谁他妈知道呢?那边已经去追查举报人了。只有逮着那家伙才知道咱们到底干了什么!”

讯问李云舒那人叹道:“真要是冤枉了他们……算了,这也不是咱们该去想的事!”

见大家的士气空前低迷,信心严重受挫,秃顶男振奋起精神道:“还有种可能就是咱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只是还没有找到突破口。不见那小子的智商评估高达395么?爱因斯坦的两倍多呀,咱们这点脑子能玩过他?”大家都轰笑了起来,纷纷各抒己见。

**********

蓬城市公安局。

国家安全部空降来的电脑专家们正在分析打从圣殿健身会所封存回来的硬盘,有人意外地发现恢复出来的数据好像大了那么一点,就问同伴是怎么回事。

同伴说:“几百k的差别,你是不是眼花了?”

“花你妹!”那人骂道,“老子对数字最敏,肯定不会眼花。”

同伴嘟囔道:“没道理呀,已经备份好的数据,不可能突然增长呀?你瞧瞧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那人哼哼道:“幸好我多做了个备份,一比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做了两个备份?”

那人扬着手中的移动硬盘道:“前年在深圳栽的那个跟斗你忘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强迫自己每次无论如何都得将数据备份两份。不然出了问题就只有我们背黑锅。操!”

同伴竖起大拇指道:“行,佩服……”

“噫……你快看,还在增长!他妈的,搞什么鬼?”

刚才明明只比备份初增长了400多k的容量,这会子却已经多出了将近1m了。

同伴一凛,拍着桌子大叫道:“断网,快!”

那人也猛地明白过来了:有人入侵了蓬城公安局的电脑系统,正通过网络连接在备份里写出新的数据。

断掉网络后,三人立即对多出来的部分进行分析比对,赫然发现是一组操作痕迹:通过入侵通讯卫星,控制公共安全部服务器的铁证。

三人立时傻了眼。

谁他妈干的?

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之中有人细心,多留存了一份备份,绝不可能发现这份伪造的‘证据’。

秃顶男接到报告后,活像挨了一记闷雷,当场就懵了。好半晌他才问道:“这个……你们确定是有人写进去了?”

“是,确定。因为断网及时,所以将他入侵的痕迹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这些伪造的痕迹都还没有写完呢。”

秃顶男虽已经意识到有人在故意栽赃王灿,但还是不敢乱言,让他们立即备份数据,以加密的形式上传专案组分析。

挂掉电话后,秃顶男就在想:“如果真是一起蓄意的栽赃,专案组的笑话就闹大了。可为什么要栽赃呢?又为什么要栽赃给一个18岁的高二学生头上呢?”这些问题他想不通,好在他只负责调查,想通这些问题的责任在上面,他也就懒得管了。

专案组那边得到蓬城传回的数据后经过仔细而又缜密的分析,确认事前硬盘里并没有这些数据,都是入侵者写进去的。

专案组组长怒不可遏,下令立即抓捕举报者。

与之同时,有人在网上发现了一篇名为《蓬城审讯室‘直播事件’的分析》的文章,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文章通过专业角度,从数据流向分析证明了各大门户网站被劫持的ip均来自国外,也就是说,这起事件怕是东西方网络攻防大战的余韵。

专案组组长指着‘太白金星’的署名道:“查查这个人是谁!”

“不用查了,这个人我们都认识!”

“都认识?是谁?”专案组组长纳闷地问。

“国家信息安全中心的曹主任。”

“曹主任?”专案组组长吃惊不小,“为什么当时我们没有注意到这篇文章?”

“因为是在公共媒体上发表的,估计被当作事件的余波,所以忽略了!”

“不该呀,不该忽略呀,不然也不会兜这么大弯子。”专案组组长既懊恼又痛恨地叹道,“这回被人耍大了!”

“组长,那,那蓬城那边……”

“立即通知他们,天亮后就放人,绝不能再羁押审查下去了!”

“是,组长!”

【147 解聘风波(上)】

【147 解聘风波(上)】

王灿非常庆幸有柳方斌这个朋友,不然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出来,甚至有可能出不来。

出了国安局的秘密羁押所,王灿与前来迎接的柳方斌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谢谢你,柳老师……”千言万语,尽在这一谢之中。

柳方斌却心有余悸地叫道:“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边,李华珞和李云舒姐妹也抱作了一处。

略作感慨之后,刘畅就开车送郭志豪回学校了。

柳方斌启动了车子,先瞧着王灿,又通过后视镜瞥了眼李云舒,就笑道:“你俩这回也算是共患难了。感觉怎么样?”

李云舒笑而不语。

王灿道:“也不看这啥年头了,他们敢乱来?不过还好我手脚够干净,没留下什么尾巴,要是被他们逮着了什么,哪里会这么好过?”

柳方斌说:“说实在的,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当时你在审讯室里,就算预先植入木马程序,也不可能将时间卡得那么恰到好处呀?”

王灿哈哈笑道:“柳老师,谁想不明白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

“为什么呀?”柳方斌不服气地道,“我是真想不明白!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反向引爆’木马是很新鲜的东西吗,你难道一直没听过?”

“这我知道。但你是怎么引爆的我想不明白。”

王灿掂着手机笑道:“智能机这么好的东西不利用岂不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你是说……设置断电为启动条件?”

“然也!”王灿哈哈笑道。

柳方斌摇头苦笑道:“看来我真是跟不上你的节奏了,落伍啰!”

“怎么会?如果你都落伍了,那这个世界还有伍可言吗?”

“行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老实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华珞也说:“教授那边有消息了,说是有人举报了你,只是不知道举报者是谁!”

“你说安教授?”王灿先问了才说,“不管他是谁,反正我会把他揪出来的。想搞我?嘿嘿,看我不废了他的爪子!”

李云舒道:“你怎么对付他我不管,但总归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柳方斌取笑道:“哟,云舒,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那意思呀?”

李云舒哼道:“柳老师,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他要是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又会连带着我们受拖累。难道你还想再来救他一次?”

“你还别说,我巴不得天天都当这英雄呢。”柳方斌嘿嘿地笑道。

李云舒白了他一眼说:“不可理喻!”

*******

王灿刚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把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向父母说清楚,方奎就打来电话说事情麻烦了,刘伟校要解聘郭志豪。

王灿当场就跳了起来,叫道:“解聘?他妈的,伟哥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个屁的玩笑,告示都发了!”

“理由呢?理由是什么?”王灿气得牙缝里咝咝地啸着冷气,眼里尽是骇人的凶光。

“说是违反国家法律,不遵守职业道德……好多条!我们同学都闹着要去请愿,你要是能来赶紧来一趟吧,天下大乱了!”

方奎的电话刚挂,大头、薛真真、张涵语……纷纷打来电话,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赶到学校声援郭志豪。

刚爬上自行车,李云舒的电话也打来了,说刘畅的车马上就到瓦房村,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

王灿深知李云舒在四中的人脉深广,不论大事小情,几乎没有她不知道,就问:“伟哥为什么要搞郭老师?那边都放人了,他怎么还说违反了国家法律呢?”

李云舒没有解释,而是冷沉着说:“你先到学校再说吧!”

王大伟夫妇见他急成这样,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呀?”罗群英急得脸都青了。

王灿听着母亲的语气有异样,才意识到这关子卖不得,忙笑道:“逗你们呢,至于着急成这样么?就是昨天叫我去的那个教育局领导来了,说还有事情要找我,让我赶紧去!”

王大伟不信,质问道:“那你急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说我能不急吗?昨天就耗了我一天,连晚上都没回来。今天又追来学校……你们说,这些当领导的怎么都是猪脑袋,连我这么个高中生都比不了?他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别说上课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头疼,实在是头疼!”

王大伟这才相信了,哈哈笑道:“你有能力人家才找你,你没能力求上门去人家都不会正眼瞧你呢。赶紧去吧,别耽误了。还有,别拿架子,人家可是领导,搞好关系对你没有坏处!”

王灿不耐烦地道:“我明白!”正说着,院子外就响起了汽车鸣笛。

**********

行政楼前,高二五班的学生全体聚齐,正在听周其祥训话,说有问题应该通过正规渠道反应,罢课闹事是要不得的,让他们赶紧回去上课。

李云舒义正辞严地质问道:“周主任,郭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他现在要被学校解聘,我们有一百个理由知道原因。因为更换班主任将会影响到教学秩序和质量,我们谁都不想因此而耽误学业,所以才来请命。”

王灿听着这文绉绉的说辞,怒声道:“跟他废个**的话呀,操,周老七,今儿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信不信老子把四中砸了?!”

王灿一到,五班的气势立时大涨,完全迥异方才,一个个的凶性被激发,俨然都成了狰狞的恶狼。

周其祥实在恼恨王灿当众叫他的绰号,怒喝道:“王灿,你说什么呢?你的事情都还没说清楚,在这里胡搅蛮缠做什么?去,学生处去报道!”

“报你妹!”王灿冲周其祥面前一站,吓得他连退了好几步,“老子有什么事需要去学生处呀?”

周其祥身边的一名孝务处工作人员冷哼道:“你有什么事?你的事多了些。昨天上午你是被什么人带走的,还要我们当众说出来吗?是国家安全局!你已经触犯了国家法律,以为人回来了事情就完了吗?告诉你,没那么轻巧的事……”

王灿一口唾沫啐到他脚下,格格地笑道:“听你这口气,敢情知道我犯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子曰来,明天法院的传票就会到你手里。”

“我又不是吓大的,会怕你?你王灿仗着会点黑客手段,泄露了国家机密,敢做了还怕人说吗?哼,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奉陪到底!”

“行嘞!”王灿摸出手机,拨通了钟山的电话,“立即把蓬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律师都给我请来,对,组个团,就在我们学校。教务处有个家伙说我泄露了国家机密,还要跟我没完,你让他们瞧着办!”挂了电话,无奈地冲那个脸都青了的家伙耸着肩道,“在场的都是证人,你的话他们可都听得真真的呢,我没有捏造半句,是吧?”

周其祥强行按捺着怒火道:“王灿,你闹够了没有?”

“到底是我在闹还是你们在闹呀?我告诉你,周老七,郭老师的事你们最好赶紧给个明确的说法,不然咱们还是法院见。”

“你这是在威胁学校?”

“哟,给我扣帽子是吧?对不起,我这脑袋好像大了点,你那帽子戴不上。既然你们解聘郭老师有理,又何必怕对簿公堂?”

“这是学样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有说要管吗?我也就是帮郭老师请了那么几个律师,敢问这也有错?”

周其祥气得吃人的心都有了,狞声笑道:“王灿,看来你是执意要胡闹下去,对吧?”

王灿没搭理他,而是转身对全班同学道:“同学们,咱们这样子跟他们闹没意思。这样,我提个建议,大家先回教室,不管上不上课,总不能都聚在这里,不然他们可要说咱们是在威胁学校了。一会儿律师就来了,学校要是给不出个合理合法的解释,咱们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对不对?”

方奎带着高声应道:“对,就是这样。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学生,知法守礼,不能这样子闹。多没意思呀!”

李云舒也趁机说:“王灿说得在理。郭老师的事就由我和王灿作代表跟学校交涉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在她的精神暗示之下,没人提出异议,陆陆续续地回教室去了。

王灿先对李云舒说道:“你先回去安抚下大家的情绪,我跟周老七谈谈!”李云舒应道,“掌握好分寸,别蛮干胡来就行!”王灿嘿嘿地指着脑门道,“放心吧,共和国几十部法律都装脑子里呢,出不了事!”

周其祥见王灿和李云舒主动劝回了所有的学生,顿时长松了口气,心下的怨怒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见王灿走来,他挤出几分笑脸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局的……”话没说完,王灿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揽住他的肩膀道,“走,咱们那边说话!”

【148 解聘风波(下)】

【148 解聘风波(下)】

周其祥倒也不在意跟一个学生勾肩搭背,反还笑问道:“请律师的事……你在说气话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果然厉害,难怪能当上教务主任。”

周其祥吃吃地笑道:“说实话,你那架式确实挺吓人的,真的,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但仔细一想,你一个高中生,哪来的能量请这么多律师?就算请得来,你花得起那钱吗?”

“行了,这个不劳你操心。你只老实告诉我,伟哥为什么要搞郭老师?”

周其祥笑容一僵,没答。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这个,你好好读你的书就是,管那么多做啥?我听说郭志豪很不招你们班同学待见,都嫌他啰嗦,现在换一个岂不正好?”

“那是我们班的事,不劳你们领导操心。只说为什么要搞他吧!”

“告示不都出了么,违反国家家法律,不遵守职业道德。难道这还不够?”

“违反了哪条国家法律了?”

“这……”周其祥顿时语塞,“我也不清楚,是校长亲自出的告示,说郭老师昨晚连夜被国家局的人带走了,事情肯定不小,要赶紧处理,不然影响咱们学校的声誉!”

王灿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笑问道:“那若是郭老师没违反国家法律呢?你们又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周其祥道,“校长都以学校的名义出告示了,就算郭老师是清白的,怕也呆不下去了。毕竟他已经过了退休年龄……”

“放屁!”王灿骂道,“你以为好老师是芝江里的王八——更何况这年月芝江里的王八都成了稀罕玩意儿了,更不要说郭老师这样的好老师了。老周,我看你还算地道,虽然官僚作派有点重,但还有那么点人性。这事你最好跟伟哥仔细谈谈,晓以利害,把那道告示收回去,不然事情怎么收场,那就由不得他说了算!”

周其祥满脸不悦地道:“听你这意思,学校不收回处理郭老师的决定,你们还要继续闹?”

“那肯定不会!”

“这不就结了么?”

“听你的意思是不去劝伟哥收回成命了?”

“我劝过了,没用。”

“好吧,我知道了!”王灿拍着周其祥的肩膀,望着三楼的校长办公室笑道,“你说,如果搞走了伟哥,你会不会顺利升任校长?”

周其祥先是一怔,旋即心下就一片火热,可仔细一想:自己不论靠山还是资历都不够,咋可能升成四中的校长?就算是升,还有主任教务的副校长这道坎呢!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你胡扯什么?这是没边没影的事,不可能,怎么可能?”

王灿瞅了眼刚才跟自己较的那人,努着嘴道:“那家伙是你手下?”

“教务处聘来的职工,负责考绩工作的!”

“告诉他,一个小时内来咱们班向我公开道歉,不然……”

不然怎么样他也没说,而是哼着歌走了。

周其祥显然没当一回事,摇头暗叹道:“这小子,真野呀,好在还算识大体,不然事情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毕竟王灿现在算是蓬城的名人,事情真要闹了起来,媒体肯定来采访,这样的公众关注还是越少越好。

不到一个小时,十几辆车在四中校门外聚齐,下来的人都是闻名蓬城的律法律界俊杰。最后,在钟山的召集下,15人组成一个庞大的律师团,声称要见四中的负责人。

此时正值下课,一传二、二传十……没几分钟时间,全校都知道了这伙子身着正装,神情森然严峻的人全是律师,应王灿之请来跟学校打官司的。

15人的庞大律师团,这样的事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实中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听过。

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大军走过操场,走向行政楼,那足以碾碎一切的气势给几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生造成了强烈的震撼,一个个的莫不噤若寒蝉,仿佛觉得世界末日来了一般,满心都是惊恐。

刘伟强意识到情况严重不妙,就让人说他不在,拒见。

钟山说:“校长不在没关系,只要能见到学校的负责人就行!”

负责接待的人说:“负责人都去教育局开会了,不在!”

钟山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只好视为谈判破裂,直接向法院起诉了!”

这话立时将接待者吓坏了,他惊慌失措地道:“这个,你们,要不先等等?我打电话问问……”

刘伟强得了报告,情知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就让人立即去把王灿找来。

王灿磨蹭了十几分钟才来。

甫一进校长办公室,刘伟强就指着他质问道:“王灿,你到底要干什么?去,赶紧把你招来的那些律师打发走!”

王灿仿佛啥也没听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你聋了,没听到?”刘伟强再质问道。

王灿真像聋了。

“王灿,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刘伟强疯了似地捶着办公桌吼道。

王灿故作惊讶地抬起头来道:“校长,你说啥?”

“赶紧把你招来的律师打发走,不然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王灿一声不作,抬起屁股就走。

刘伟强又叫住问他去哪,他说:“你不是让我把律师打发走么?我奉命行事呀!”

刘伟强听着语气不对,就和气地道:“你要知道,这毕竟是学校的内部事务,哪就闹到需要法律解决的地步了?”

王灿道:“刚才我们去看了郭老师,原来他一直有心脏病。校长,这事你知道不?”

刘伟强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嗯,这个,我好像听谁说过?你赶紧去办事吧,郭老师该怎么处理我们回头再商量!”

“咱们学校老师每年都会体检,体检报告都会送交到你这里指示,对吧?”

“你问这些干什么?”刘伟强的语气又透出了强烈的不悦。

“既然你明知郭老师有心脏病,还在没有与他沟通的情况下了具告示要将他解聘,而且还没有正当的理由。校长,你这样做是不是既违反了法律,也违反了人道呢?”

“我是校长,怎么处置不听话的老师难道还要向你请求?”刘伟强再也忍不住了,咆哮道,“王灿,最好搞清楚你的身份,不要以为自己成绩优秀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打错了主意!”

“要不你也将我开除?”

王灿这话像是枪子一样命中刘伟强胸膛,当场将他击得懵了。

“你的话我听明白了的,你是说在咱们四中,除了你刘校长,别人都不能无法无天。你看谁不顺眼,想整谁就得整谁,谁提出异议就是违反了校纪,违反了法律。我没说错吧?”

“你到底去不去?”刘伟强咬牙切齿地嘶声道。

“去,当然去。我去告诉他们,你不谈判。郭老师那边我已经取得了法律代理权,不管他还能不能继续在咱们四中当老师,这个公道必须得争!”

“你吓我?”刘伟强一步步逼上来道,“我告诉你,王灿,我可不是孙伯海,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

“原话奉还。”王灿轻蔑地笑道,“你要是真有那自信,我随时恭候。不过我是好人,所以我会先提醒你:我这人一旦出手了就会斩尽杀绝,绝不会给你留后路。最好想清楚再出手,不然我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刘伟强果然不是孙伯海,很有绅士风度,即便气得理智都快丧失了,但还是没有动手。

*******

刚从行政楼出来,就被告知郭志豪的心脏病再次发作,已经送医院抢救了。

王灿和李云舒立即往医院赶。

两个小时的抢救下来,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郭志豪的家人们哭成一团,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王灿想了不想就打通了安玄贞的电话,要他立即安排人送支一代强心剂过来,最好能在一个小时内赶到。

安玄贞也没问情况,说他马上去安排。

西都到蓬城有两百多公里路程,按直升飞机的时速,40分钟完全能够赶到。

50分钟后,打着华西医院旗号的医疗直升机才在蓬城第一医院降落,送来了当下世界上最好的救心药。

医院没料到家属如此有能量,无不侧目以视。而家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懵懵地看着。王灿所说的一代强心剂属于基因药物,也是能在市面上公开出售的最好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价格在20-30万之间,而且还有价无市,非富贵者不能使用。

一时间医院里都传遍了,纷纷怀疑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家世,不但能请华西医院最好的心内科医生,而且还能搞到最好的药。

从诊断报告来看,如果没有一号强心剂,郭志豪必死无疑。再晚送来半个小时,也必死无疑。幸得王灿脑子里装着丰富的医疗知识,不然郭志豪今儿就得一命呜呼了。

人救活了,郭家人固然欢喜涕零,王灿和李云舒也是高兴得掉下了泪来。

【149 治病救人(上)】

【149 治病救人(上)】

没想到好消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小时,医生再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原因是郭志豪患有尘肺病,引发呼吸系统严重感染,另外还伴有急性脑梗塞症状,情况非常危急。

别说是郭家人了,就连精神力先天变异的李云舒都吓坏了。她捂着嘴,眼睛圆瞪着,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王灿的第一直觉也是不相信,但仔细一想郭志豪这些年来的工作经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问医生是如何安排治疗方案的,医生摇头叹道:“没法安排,我们这的医疗条件远不如西都,很多手术都没法做,建议你们还是赶紧转院吧,若是迟了……”又摇了摇头便进去了。

李云舒死死地抓住王灿的胳膊,颤声问道:“王灿,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王灿想也不想就道:“转院吧,就搭这趟飞机过去,倒也省了不少事!”

郭志豪的大儿子郭兴迟疑了片刻,就对老婆说:“我陪爸去西都。你赶紧回家凑钱,若是不够,就把房产证拿去抵押了……”他老婆也不是个叽歪的人,听了吩咐,想也不想就走。王灿忙叫住道:“叔叔、阿姨,钱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这事是伟哥整出来的,他要是敢不兜底,我他妈的告死他!”

郭兴面现难色,道:“这个……他会吗?”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他准会。”

李云舒也说:“叔叔,你就相信王灿吧,他从不说大话!”

郭兴想着王灿一个电话就能招来华西医院的直升机,怕是市长都没这能耐,便应了下来。

转院的手续刚办妥,人还没从病房出来,周其祥也来了,说是代表学校来了解情况的。

王灿说:“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两遍,在蓬城这边是没法子救了。”

“那,那怎么办呀?”周其祥也急眼了。

“能怎么办,往华西转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人过去就立马手术!”

“好,好……”周其祥略为镇定了些,又安慰了家属,便急匆匆地去了。

直升机起飞后,王灿要过郭志豪的检查报告看了,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情况远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照眼下的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三五个小时,整个内脏器官都会被感染,甚至于出现功能性衰竭,若不及早筹谋,后果难以想像。

医生只当他无聊随便看看,就说:“当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你们呀也不用担心!”

郭兴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连声说谢谢。

王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言未发。

飞机降落后,郭志豪立即就被送进了手术室。王灿借口上厕所,给安玄贞打去了电话,要他立即安排一到两支神武科技研发的一代体质强化剂到医院来,以备不时之需。

安玄贞十分相信王灿的判断,连情况都没有问就说马上安排。

果如王灿所料,郭志豪全身器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情况万分危急。

纵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一次、二次、三次病危通知书的恐吓,郭兴捂着脸,蹲在墙角哭了。

王灿瞧着难受,就安慰道:“叔叔,你放心吧,郭老师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怎么能没事呢?连华西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王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说:“病危通知书只能说明郭老师当下的情况不太好,等用过药后不定就能好转呢?”

郭兴知道王灿在安慰他,抹了眼泪,一个劲地说他没事,不用担心他。

晚上九点,在安玄贞的主持下,华西医院召开了专家组会议,讨论如何抢救郭志豪。王灿和郭兴作为家属列席在旁。

讨论开始前,主治医生要求大家仔细看完刚刚出来的体检报告。

除了心脏病外,郭志豪一共患有尘肺病、脑梗塞、胃溃疡、腰椎间盘突出、风湿等各种疾病。

“……还有,该患者左腿髌骨缺失,是靠着钢板支撑才能勉强走路。我们无法想像患者这一生都经历了什么,但从他当下的情况下来,积极的治疗方案怕是……怕是不太适合他。所以我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王灿看着大屏幕上的ct图像,眼瞳为之收缩。不单他震撼,会议室里谁不震撼——连髌骨(膝盖骨)都没有了,仅靠着钢板支撑,还能在讲台上坚持几十年?

他到底是靠着什么坚持下来的?

王灿的眼眶猛地一酸,泪水再也禁不住滚落下来。

有医生惊疑地问怎么会没了膝盖骨。

郭兴嗫嚅道:“那,那是在战场上没了的……”

这下子连安玄贞都吃了一惊,“患者还上过战场?越战?”

郭兴沉痛地点头道:“是。当时他是侦察连连长,为掩护战友撤退被,被俘。左腿的膝盖骨就是,就是被越军剜掉的……后来杀了看守逃了回来,可惜,可惜再也上不了战场。退役后就,就当了老师。我们劝他,说他的身体不适合当老师,不能久站,可他,可他……”说到这里,郭兴再也忍不住哭了。

经过好一番安慰,他才止住了哭声。

英雄,真正的英雄呀!

这一刻,王灿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肃然敬意。

教书几十年来,没人知道郭志豪曾经的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瘸腿,不少老师和学生私下里都叫他‘郭瘸子’,还将他走路的姿势当作笑柄。

是啊,郭志豪的腿是瘸了,但心智不瘸,精神更不瘸。相比之下,无数体格健壮者反而更应该被叫‘瘸子’,更应该成为耻笑的对象。

有理想,有信仰,意志坚强者永远都值得尊敬!

可尊敬还是无法改变医生们对治疗方案的坚持,除了安玄贞外,所有人都坚持保守治疗——也就是先以药物续命,能活多久就是多久。

王灿实在听不下去了,怒然起身道:“保守,保守,你们就知道保守吗?如果要保守,我们还不如就留在蓬城,转来你们这里做什么?”

有医生驳斥道:“你知道什么?患者的身体条件都这样了,若采取积极治疗方案,他哪能承受得住?”

【150 治病救人(下)】

【150 治病救人(下)】

“那保守就能活了?”

“至少能多些时日!”

郭兴也站起来道:“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为什么不采取积极的方案?”

王灿走到安玄贞身边,拿起郭志豪的体检报告,逐条逐项地分析在积极治疗方案下有可能造成的影响。( 棉花糖)他不但讲得详细,甚至还将数值变化都断言了出来,同时也提出了应对方案。

医生们都是权威专家,从医几十年,哪里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先是觉得纳闷,后来就目瞪口呆了——有些经验和数据非得经历过千百次手术才能总结出来,王灿怎么就能随口拈来?

最后,王灿将总体的风险评估完,就说:“……各位都是权威专家,该知道我说得对还是错。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都是倾向于积极治疗的,只不过怕出了事故担责任。可你们想过没有,保守治疗貌似撇干净了责任,可患者如果因此亡故,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吗?你们尽到全力救治的义务吗?”

很多人郝然地低下了头。

郭兴虽不明白王灿说的是什么,但见大家都被王灿驳得无言以对,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站过来说道:“对,对。明明可以救治,你们却不救治,这难道不是失职?只要你们尽力抢救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追究医院的责任!”

郭兴是家属,他的话具有法律效力,既然他执意要采取积极的治疗,那专家组也只好采纳。不过在讨论治疗方案前,有医生问王灿:“你是学医的吗?”

“目前不是!”王灿说。

安玄贞笑道:“不用猜了,他是我学生。”

众人恍然,莫不叹道:“难怪,原来是院长的高足!”

方案讨论完后,医生们相继散去。王灿留了下来,他忧忡对安玄贞说:“教授,照这个治疗方案来的话,郭老师以后就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安玄贞黯然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得必有失嘛。”

王灿眼里闪烁着灼灼精芒,只见他毅然道:“不行,我不但要治好郭老师,还要让他站起来。”

“你?”安玄贞吓了一跳,“你又想干什么?”

“基因修复法!”

安玄贞断然摇头道:“你这是瞎折腾,也不看他都六十多岁了,能经得起?”

王灿拿起郭志豪的体验报告道:“你也看到了,郭老师的病虽多,但体质还算好,未必就经不起折腾。 [棉花糖]我的方案是:第一步,先将30%标准剂量的体质强化药剂和10%标准剂量的再生药剂混合注射;第二步,注射50%标准剂量的免疫系统强化药剂;第三步,再次混合注射50准剂量的体质强化和再生药剂;如果前三步完成得好,那就可以启动第四步,注射标准剂量的第二代基因修复药剂。只要能够唤醒遗传信息库,那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将20%标准剂量的体质强化药剂和70%标准剂量的再生药剂混合注射。只要不出意外,郭老师不但能够痊愈,还能够重新站起来。”

安玄贞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摇头道:“风险太大。”

“我知道,你是担心郭老师的体质无法承受体质强化和再生两种药剂的刺激。对不对?”

“不错。如果他只有20来岁,我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但他已经60多岁,细胞功能已经老化,贸然使用基因激素药剂,怕会适得其反。”

“教授,你就忘了你的那条理论了吗?意志是影响进化的最关键因素。郭老师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如果换成普通人,别说是在讲台上站几十年,怕是维持正常的生活都不能够。他的意志足够坚韧,足够强大,我们只要告诉他:这样治疗不但能恢复健康,还能重新站起来,这就是最好的进化促进剂——即便没有它的辅助,这个方案的成功率也是极大的。”

安玄贞犹豫不决。

“教授,你如果不放心,可以采集郭老师的dna进行培养观察,顶多两三天就会有结果。”

安玄贞这次没有再迟疑,果断地道:“好,那我就观察一下。”

**********

第二天上午,刘伟强果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这下子他总算意识到王灿不是在开玩笑了,一时急怒攻心,差点没当场昏倒。好不容易平定了情绪,召集来学校领导层询问对策,一个个的都你望我、我望你,就是不说话。

刘伟强捶着桌子吼道:“难道还要我这个校长向他道歉不成?”

周其祥嗫嚅着道:“校长,我,我觉得吧……其实可以跟他好好谈谈,王灿还是很好说话的!”

“谈?怎么谈!”刘伟强恶狼似地瞪着周其祥,“那我就授权你去跟他谈。告诉他,要么撤诉,要么被开除。看他选哪一条!”说完,将椅子一甩,怒腾腾地站了起来。

周其祥暗怒道:“这到底是谈还是威胁呢?明明是你理亏,还要人家撤诉,你以为王灿是普通学生,由得你搓捏吗?那你可打错了主意!”也不表露出为难,干脆地应道,“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打电话?”刘伟强奇道,“打电话干什么,直接让人去教室把他叫来就是!”

“这个,王灿现在不在学校!”

“好啊,他又逃课么?记,给我记下来,旷一次课扣10分操行,扣完直接开除。”

“也不是逃课。他去西都了。”

“去西都?又是检查?”

“不是,是郭老师作手术,他陪着去了。”

“干他什么事,难道郭家没人吗?”

“听说他和华西医院的院长很熟,所以得他去疏通关节。不然手术就不知安排到哪年哪月去了。”

“他还有这层关系?”刘伟强顿时愣了。

华西医院可不简单呀,直属卫生部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天朝西南地区的医疗中心。院长的行政级别可是副部长级,哪是他这个芝麻大的中学校长能够望及颈背的?王灿真要是能搭上这层关系……脑子几番转悠下来,他就觉得不对劲:兴许是王灿几次去西都治病,混了个脸熟呢?真要是能搭上华西医院的院长这条线,他又岂是今天这番气象?不过他到底有点吃不准,又怕踩了地雷,所以就道:“那你就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郭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掺合什么?”

【151 基因疗法】

【151 基因疗法】

周其祥没打,刘伟强要是问起,就说王灿不回来。他算是看出来了,王灿这个学生就是一条猛龙,不但成绩好,脑子聪明,靠山还硬着呢,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碰得过的。上次栽了孙伯海,这次怕刘伟强也难得讨到好去。

其实他看得出来,刘伟强想借着挤走郭志豪,降伏王灿——谁让他这个校长之位当初是郭志豪让下来的呢?不找由头挤走郭志豪,他可是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的。而降伏王灿这个刺头又是树立权威的最佳途径,所以即便是法院的传票已经递到他手里了,依旧还不低头认输。

他承认,刘伟强这人确实有能力,但太刚愎自用,太自以为是,又没点容人的气量,哪能干成大事呢?别的不说,跟一个学生,你较什么劲?还有,再怎么说郭志豪既是前辈领导,又对他有提携之恩,虽然早不在其位了,也没必要这么整人吧?学校里几大百号老师,说起这事谁不心寒?

缘于郭志豪的事,高二五班学生的情绪很不稳定,学生处已经把班干部召集起来开了几次会,都没什么效果。照这么下去,教学秩序怕是都不能正常维持了。身为教务主任,周其祥不得不多费点心思。

到了高二五班外面,见顾英杰演戏似地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满教室的吵嚷,你说你的,我玩我的,哪还有课堂秩序可言?当即就怒上心头,往教室门口一站,厉声喝斥道:“这还是教室吗?是教室吗?”

顾英杰一见是他,满脸郁闷地无奈摇头叹气。

方奎敲着课桌答道:“这是学校吗?是学校吗?我还以为是集中营呢!”

周其祥指着方奎道:“你,站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奎冷笑着懒懒地站起身来道,“咱们郭老师犯了哪条,校长说开就开,这不是法西斯统治是什么?”

说实话,大家平时都不待见郭志豪,嫌他啰嗦,嫌他爱说教,嫌他管得太宽,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都是为了他们好,只不过出于少年的叛逆心性,实在不招他们喜欢。但不喜欢并不代表不晓得好歹,不然郭志豪出事了,他们的反应岂会如此激烈?

周其祥环视了一眼,见几乎所有学生都怒气腾腾地将他望着,便知道不能硬碰硬的对着来,便轻咳了一声,和气地道:“我不是说了么,郭老师的事学校自有说法。你们成天闹来闹去的有意义吗?耽误了自己的功课,最终害了的还是你们自己!”

方奎哼道:“你们就知道拿功课说事。考不上大学又怎么地?每年几百万的大学毕业生,有几个能找着工作的?找着了工作又能挣几个钱?难道咱们起早贪黑,拼死拼活地读十几年书,就是为了奔找不着工作去的?”

大头也站起来道:“这话说到我们心里去了。升学率是你们的事,我们读书是为学东西,是为提升自己来的。那么多考不上大学的,难道这辈子都毁了不成?满眼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考上大学的撑起来的,还是考不上大学撑起来的?”

周其祥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可还是忍不住吼道:“这是什么歪理?你们有见哪个国家领导人是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了?”

有人讥笑道:“国家领导人几十年前就内定了,咱们这号连公务员都不够资格呢!干咱们鸟事,大家说是不是?”

李云舒站了起来,冷声斥道:“胡闹什么?都闭嘴!”她的话远比教务主任还具有威慑力,顷时间教室安静得落针可闻。“周主任,他们不过是在说风凉话,你别理。现在大家关心的是郭老师的身体状况和工作的情况,所以情绪有些浮躁,请你理解。”

迎着李云舒月华般清澈的目光,周其祥顿时心虚了,吃吃地道:“这个,嗯,刚才我打电话问了,郭老师的病情还算稳定,估计很快就会好转。还有,至于他工作的情况嘛,肯定得等他病好了再说。郭老师正在做手术,手术完了还得恢复,再者他也上岁数了,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哪能重返工作岗位?难不成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就不要学习了?好了,同学们,都冷静下来吧,别再意气用事了,好不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对事情都有了自己的判断,你们要相信,公理总是存在的,郭老师的事情一定能够得到圆满解决!”

每个人都品出了周其祥话中藏着的弦外之意,但又不敢相信,你看我,我看你,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渐渐地,掌声也响了起来。

耽误了一整天的教学秩序总算勉强恢复了正常。

**********

安玄贞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证实了王灿的推断——郭志豪虽然60岁了,但体魄非但健康,细胞极富活力,甚至于胜过大多数40多岁的中年人。由此看来,王灿制订的治疗方案完全具有可行性,风险系数绝不会太高。

这个发现让安玄贞很兴奋:王灿没有经过试验,没有经过检测,怎么就能通过一纸报告制订出如此绝佳的治疗方案?难道这就是百分百开发的脑域的威力?

经过一天的积极治疗,郭志豪的情况没有明显的好转,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感染被控制住了。

听完主治医生的汇报后,安玄贞道出了心中的担忧:“如果感染出现恶化,我们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案了吗?”

“没有!”主治医生沉重地说,“从患者的身体状况来说,我们完全是在从阎王爷手里抢人,能抢得过来那就是奇迹,抢不过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啊,阎王爷手里抢人……”安玄贞叹了口气,略思忖了片刻,就问,“如果使用新药呢?直接作用于基因的新药?”

“这个……”主治医生犹豫了良久方道,“理论上是可行的,但风险系数很高,怕……”

“没那么好怕的。我是专门搞基因工程研究的,已经给患者作过评估了,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风险系数低于15%!”

“这么低?”主治医生都瞪大了眼,“这,他可都60多数了呀,能承受得住基因药物?”

“当年的侦察兵就相当于现在的特种兵,他不但上过战场,而且在被敌人剥掉膝盖后还能逃回了,这样的身体素质有几个人能比?再者这几十年他都没有瘫坐在轮椅里,而是坚持在讲台上授课。所以他的体能没有退休,细胞极具活力。如果积极治疗方案失败,我建议可以考虑基因药物!”

主治医生点头道:“好,我们马上组织人手进行评估!但,但费用怎么办?基因药物太昂贵了,完全治愈怕是得花一两百万呀!”

安玄贞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担心了,他们出得起钱的!”

主治医生这才放心地去了。

基因药物还是新概念、新事物,目前只在区域性的医疗中心才有投放,价格昂贵得超乎想像,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达官贵人也未必承担得起,大规模的普及更是遥遥无期。

就拿体质强化药剂来说,标准剂量就是10ml,售价是30万;再生药剂贵得更离谱,每一标准剂量的售价是120万。黄金也好,钻石也罢,在有如仙丹般的基因药物面前,简直就是粪土渣似的,不值一哂。

所以说,在救治普通病人时,哪怕病情再重,医生也不会考虑使用基因药物的,一旦收不到药钱,成本就得由医院承担,谁能扛得起呀。

更何况基因药物风险系数相当大,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搞不好救不了命,反而还会夺命呢。

有些时候,变数层出不穷,多得让人不知该如何选择,实在无奈;有些时候,期待的变数总是不出现,让人无从选择,也实在无奈。

包括大部分的医生在内,很多人都不希望郭志豪的病情再生变数,就这样渐渐好起来就是最佳的结果。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往往不按预期,这也是一种无奈。

发医生们所担心的那样,仅稳定了一天,郭志豪的病情又开始恶化,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抢救依旧不见好转,医院不得不再次向家属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说实话,郭兴已经不再觉得恐惧了,签完字后,他就对王灿说:“你说,这字要签了啥时候才是个了局呀?真够折腾人的……”

王灿道:“没办法,他们也是走程序嘛。正所谓不经历一番风雨,又怎么能见到彩虹?我相信接下来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下午,郭兴又被叫去开会,王灿照旧陪同。

这一次会议由安玄贞亲自主持,他先详细地向郭兴介绍了郭志豪现在的病情,然后才说医院决定采取一种国际上才兴起的‘基因疗法’,治疗效果是有保障的,但风险也相当的大。就目前郭志豪的病情来看,采取‘基因疗法’无疑是最佳选择。

郭兴说:“都这时候还说什么风险?有比死人更大的风险吗?如果没有,那就只管用!”

有医生说:“‘基因疗法’是新兴技术,效果确实很好,不过费用也很高昂……”不待他说完,王灿就道,“放心吧,我们是公费医疗,钱的事不用担心!”郭兴也点头。医生们交换了意见,确认没有了分歧,就又让郭兴签字……

【152 夜访李华珞(上)】

王灿瞧着大家垂头丧气,眼含忧惧之色,便笑道:“干嘛呀,大家这是?都给我把心放肚子里吧,郭老师肯定会没事。不但会没事,而且还比以前更好!”

大家都只当这话是敷衍性的安慰,心中越发的没底了。

大头将王灿拉到一边,先是沉重地叹了一声,然后才犹豫着问:“你老实告诉我,郭老师的情况到底怎样!”

“我不是说了么,很好呀!”

“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会放出什么屁来。真要是很好,会这么多天都出不了院,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这个……”王灿神秘地笑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我没法跟你说。总之你得相信我,郭老师真的很好,回头还有大大的惊喜等着你们呢!”

“惊喜?”大头没好气地道,“只要不惊哭就行。”

打发走了一众前来探视的同学,郭兴也吃完饭回来了。这几天他他老婆分工合作,一个守白天,一个守晚上,累得实在是够呛,幸得有王灿从旁帮衬着,不然还真兜不转。 [棉花糖]按说王灿没必要留下来的,但安玄贞需要借重他的遗传信息库,最重要的是在出现意外时,他超强的大脑可以为控制风险提供最佳的方案。可旁人不了解他的重要性,只当他是潜心回报师恩的好学生、好孩子,其行虽然可嘉,但却把大好的学习时光浪费了,实在是不足取。

交接完相关情况后,王灿就准备回酒店。郭兴叫住他道:“小王,你看我们两个人也轮上手了,不好意思再耽误你的时间,要不你回去吧。老爷子的情况都这样了,不过是听天由命……”虽然早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每每想起,郭兴还是觉得难受。

王灿没再像前两天那样推拒,而是干脆地答应了下,说他明天上午就回去。

郭兴自然高兴,说等老爷子的病好了,一定会登门拜谢。

“叔叔,你这就见外了吧。郭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我尽点心意难道不应该?行了,你就别再说谢了,不然让人觉得矫情!”

郭兴只得作罢。

**********

刚出医院,王灿就接到李华珞打来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说有生意上的事要跟他谈谈。

王灿瞧了下时间,就说:“行,我现在去吃饭,半个小时后在酒店三楼的咖啡厅见,可以吗?”

李华珞犹豫了一下才说:“要不这样,你来我们公司谈吧,我派车来酒店接你?”

虽只是一顷霎的犹豫,但王灿却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异样,但也没有深究,而是爽快地应道:“没问题!”

吃完饭后又回酒店洗澡、换衣服,赶到长河集团时,已经快10点。乘电梯直抵16楼董事长办公室,受到了美女秘书的执勤接待。

李华珞还在开会,秘书说这个会议没在行程安排之内,但很重要,大约还有20分钟左右才能结束,请他稍等。

王灿有美女在眼前晃悠,也就不介意久等,笑道:“没事,两个小时都可以……”热热络络地聊了起来。不想刚把姓名问到手,李华珞就回来了。

秘书被吓了一跳,忙慌慌地站了起来,像做坏事被逮着,素净的脸蛋吓得是煞白煞白的。偏生她的皮肤素净光鲜,这一白下来,让王灿想到了剥壳的鸡蛋,心下骤地生出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李华珞对王灿微微颔首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走吧,我们里面谈!”

王灿头一回来李华珞的办公室,打量着这间布置得古色古香,庄重典雅的屋子,取笑道:“这地方不错,让人有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姐姐,你们一家子对中国古代文化都情有独钟吧?”

李华珞浅浅一笑,未置可否,反问道:“喝茶还是咖啡?”

“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酒。”

“谢谢,来杯白开水吧!”

这就是开场的对白。

李华珞翻出厚厚的一撂资料搁王灿面前,重重地拍了封皮三下,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先看看这个!”便回到位置里坐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这是一份对包括美国在内的全国债券市场的评估报告,专门雇请高盛公司做的,花了多少钱王灿不知道,但非常的专业,只可惜有那么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不够客观。

报告共有200多页,前面的五页是概要,后面部分是分节的论述。李云舒本以为王灿看完了概要就会提问,没想到竟一页一页地翻了下去,虽然眉头紧蹙着,但却一言不发。

200多页,全部看完得花多少时候?

她可没那功夫等下去,就问:“有什么感想?”

“乱!”

“乱?”

王灿嗯了一声,继续往后翻去,完全没有要发表议论的意思。

“我觉得……”李华珞从来没有在没能搞明白对方意图前就发表看法的先例,但今晚她情不自禁地就说,“……你提的方案貌似不可行。第一,美国的债券市场就是一根被绷了极致的弦,任何意外都有可能令它崩溃;第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资本跟老牌的金融巨头们玩,就算有,也玩不起!”

王灿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说,专注地翻看着。

“从这份报告来看,美国的资本市场已经无药可救了——尽管高盛公司在极力的美化,但却无法瞒过我的眼睛。他们给出的债券市场投资评级也是b+,据我所知,这是近5年来的最差评级。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华尔街曾有句名言:美国市场和公司的评级永远不会跌至a-,因为支撑我们的是整个世界的资本。如今作为华尔街核心中的核心的高盛公司却给美国的债券市场给出了b+的评级,这已经是在警告我们不要涉足美债市场,不然后果难以想像。可你却告诉我那里面大有作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看法,是经过了专门的分析,还是想当然的一说?”

【153 夜访李华珞(下)】

【153 夜访李华珞(下)】

王灿终于开口了,他说:“姐姐,再给我5分钟,行吗?”

李华珞只得把嘴闭上。

按说5分钟不会太久,沉浸于工作中时,只觉得半天功夫一下子就过去了。可闲坐无事之下,才晓得1分钟都是那么的难挨。心中被空虚和焦躁填得满满当当的,像犯了癫痫,双手不受控制地乱舞起来,仿佛想抓住点什么,眼神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逡巡,希望能发现值得思考的问题——当目光落在王灿脸上时,就像被定住了魂似的,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心中被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愫填得满满当当的,感觉……特别的美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华珞慌了,可又无法抵抗对那种美好感觉的渴求,痴痴地盯着王灿那张瘦俏的、洋溢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粉白的脸颊像洞房的灯烛,红得那么羞涩,那么通透。

终于看完了……王灿长吁了口气,正要发表意见,见李华珞傻子似地望着自己,纳闷地道:“姐姐,怎么了?”

李华珞像是被逮住的小偷,吓得惊慌失措,眼里竟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噫?

王灿暗忖道:“难不成我身后有只鬼?”猛地扭过头去,却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东西?再回过头来时,李华珞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就笑问:“姐姐,刚才不会站了只鬼吧?”

“你胡说什么呢?”李华珞淡淡地嗔了一句,就问,“都看完了?”

“是啊,看完了。这份评估报告虽然经过美化了,但它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完全符合我的判断。乱,很好,乱世才能出英雄嘛!”

“怎么个出英雄法?”

“这个想法缘于一条新闻。有次我在《泰晤士报》上看到一篇评论,说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候伦敦金交所的服务器都会出故障,是不是有人故意操作的?这个问题非专业人士回答不了,知情的专业人士又不敢回答。为了解开这个谜底,我就潜入伦敦金所交的服务器逛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对,这是公开的秘密,但从来没人抓住过证据。不是吗?”

“确实。那这和美国债市有什么关系吗?”

“姐姐一定知道股市的‘高频交易’了?”

“知道!”李华珞点头道。

“我的想法就是做美债的‘高频交易’。”

跟聪明人谈话不需要说太多,他就能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李华珞无疑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王灿此言一出,她就明白了这桩生意该如何操作,盈利点又在哪里了,盈利的规模有多大了。

上次王灿来长河集团,说起这笔生意时,她凭着直觉和经验就判断出可操作性不高,也就是说看不到盈利点。但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紧急委托高盛公司作这份投资可行性评估的目的就是想用数据来说服王灿:这样做的行不通的。

没想到的是,王灿所谓的投资并不是美债本身,而是美债的规则。

从伦敦金交所大行其道的猫腻,再到利用毫秒之差赚取差价的‘高频交易’,李华珞完全可以联想到利用伦敦金交所的潜规则,以高频交易的方式玩转美债,其中的利润将是难以估量的。

美债的规模是美股的几倍,全部采用传统的交易方式运作,也就是由21家一级做市商经营,没有报价制度,没有透明交易机制,一切都是在‘你懂的’中进行的。如果能够开发出一款系统,实时抓捕美债价格波动,分析行情走向,低买高卖,或是做多做空,便能抢在市场波动之前完成交易,轻松地实现巨额盈利。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或是机构提出这个方案,李华珞想都懒得去想就会拒绝,因为那实在太不可理喻,太荒谬了。

可王灿不一样,他是全世界唯一有能力编写出债市‘高频交易’系统的人,也是唯一能够在债市上实现高频交易的人。别的,不论是美国总统,还是美联储主席,也是仅能想上一想,而无法让它成为现实。

这是个神一样的方案。

它出现在任何人的脑了里,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注定是科幻式情节设计,但它偏偏出现在了王灿的脑子里,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奇迹般的巧合。李华珞完全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世界的债券市场,甚至是金融体系,都会因为王灿的这个想法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河集团现如今市值180多亿美元,年盈利额保持在10%左右的增长,净利润约为10-12亿美元,算是行业中的优秀者。但在每年产生数千亿美元利润的美债市场面前,这点利润又算得了什么呢?债市高频交易系统一旦开始运行,即便是每年只能攫取到百分之一的份额,那也是无比巨大的收益。

霎时间,李华珞兴奋得差点昏了过去。浑身像着火似的滚烫。情绪正面临着生平第一次失控的风险。

王灿虽然看出了李华珞的表情有些异常,但却并未引起重视,而是兴奋地站了起来,连比带划地说道:“债市不比股市,实效性的影响并不大。各家做市商自成体系,交易信息没能实现互联互通。我们需要做的是建设一台大型的、独立的服务器,将债市信息通过关键字捕捉起来,进行汇总分析,然后决定采取何种策略。如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风险,我们可以效仿伦敦金交所的做法……所以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也是一桩只有我才能做的生意。多了我不想要,每年有这个数的收益就足够!”他比出了一根手指头。

“10亿美元?”

“100亿美元!”

王灿像饥饿的野狼,眼里放射出贪婪的光芒,但它却像火焰一样,引燃了李华珞的血液,使得她的情绪彻底失控。

“100亿美元?每年?”她像是听到了最美妙、最梦幻的童话,连声音颤抖得都失去了本来的音色,“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美债的市场有多大?起码60万亿。高盛说每年的利润是5000多亿,这也保守了。据我的判断,整个规模至少是200万亿,每年产生的利润在2-3万亿之间。我们只拿走其中0.5%的份额,多吗?不多!”

100亿美元!

李华珞差点想将长河集团给卖了,腾挪出资产跟王灿做债市得了。她相信,债市和股市一样,投入的多,赚得也就越多。目前长河集团所能支配的流动资金只有10个亿左右,而且还是天朝元,即便美债的杠杆足够惊人,但这么点钱又能撬回多大的利润?

真是个令人疯狂的数字呀。

长河集团做了20年才有今天的规模,而跟着王灿搞债市高频交易,只消两三年时间便成做成世界级的巨头。难怪华尔街都说做实业的都是傻子,只有金融才是一夜暴富的最佳方式。

这一刻,李华珞彻底被王灿迷住了。

这个只有18岁的少年,却如征战商场多年的精英,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散发着无穷的诱惑,令她如痴如醉。

“其实这笔生意我完全可以单做。”

王灿此言一出,李华珞如兜头淋了一桶冰水,顷时冷静了。暗忖道:“是啊,他完全可以单做,为什么要找我呢?这里面……他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是啊,你完全可以单做的,你有这个能力。那为什么要找我?”李华珞恢复了女王般的威严,凛然端坐着问。但她的脸颊依旧娇艳如火,美不胜收。

“钱这玩意儿……怎么说呢,你总得给他一个名分才好花不是?你说我一个高中生,祖上八辈子都是穷光蛋,就算中了两回彩票,也就百来十万的家财。乍然间搞出了几十亿、几百亿来,你说我敢光明正大地拿出去花吗?就算我敢,还有国家政府,还有法律法规不是?一个巨额资产来源不明,便能没收了我所有的劳动成果。”

“所以,你需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合作伙伴,把你辛苦赚来的钱洗白!”

“然也。可这么好的事,我怎么能便宜了别人,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来,你是看在……云舒的份上才跟我合作的了?”

王灿愣怔了一下,就摇头笑道:“她么?她跟你不一样,就算我把全世界的钱都摆在她脚下,也不会正眼一瞧的。之所以选择跟你合作,是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佳的人选。”

李华珞品嚼着这番话里透出的意味,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情知多说无益,便果断地拍板道:“好,我同意了。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我会尽一切努力办好!”

王灿打了个响指,掏出手指道:“现在就给你!”

在李华珞看来,王灿就是一件绝世奇宝,且不论他本身的珍贵,单是他发散出来的光辉都能创造出难以估量的价值。这种人在社会上是奇葩,总会遭遇这样或者那样的目光审视,也会遭遇这样或者那样的流言蜚语,仿佛连处容身之地都没有。可一旦他们的光芒爆发出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目眩。

王灿显然就是这样的奇葩。

【154 赤裸裸的诱惑(上)】

【154 **裸的诱惑(上)】

时至于今,不但他自己没弄明白,安玄贞同样也没明白100%的脑域开发度是怎么来的——有可能是012造就的,也有可能不是——而这正是王灿成为惊世奇葩的最原始动力。智慧的光芒拥有最强大的穿越能力,它不但能照亮世界,还能照亮人心。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讨论里,李华珞最终确定了执行方案,但她也被这个有着8岁年龄差距的少年征服了。精神上的臣服!

午夜12点过了,李云舒的电话打了过来,报说她已经平安回到了蓬城,王灿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了。

怎么谈得连时间都忘了呢?

王灿拍着发烫的脑门,待李华珞挂断电话后就提出了告别。

“呀,都这么晚了?”李华珞显然也很意外,满脸歉然地道,“不好意思呀,耽误你休息了。这样吧,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你送了我再回家,那都什么时候了?”

李华珞笑道:“我们这号人可没有早睡晚起的命,哪天不是三四点了才上床,六七点就得起来的?再说这时候也不好搭车,我要是不送你,你怕是就得走着回酒店了!”

“那也不错呀,我还没机会好好地欣赏西都的夜景呢。”

“天下城市都一样,有什么好欣赏的?你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走!”

乘电梯直达地下三层的停车场。不知哪个没公德的家伙扔了只香蕉皮在地上,正巧被李华珞踩着了,当场就给崴倒。幸得王灿见机得快,抢上去揽住了腰身,这才没有绊倒在地上。

穿高跟鞋的脚是最脆弱的,哪经得起这么一崴?

王灿将她扶到车里,借着灯光一瞧,肿了。

对着穴位按揉了几下,李华珞虽没叫疼,但额上尽是冷汗,紧咬嘴辰,脸色煞白,看着很让人心疼。

要是有针灸就好办了。

王灿暗叹了一声,似乎没心思欣赏握在手里,细腻柔滑的美足,惋惜地笑道:“姐姐,看样子得我送你回去了。你家在哪,远吗?”

李华珞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很是懊恼,她说:“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你会开车吗?”

“说实话,不会。不过你放心,这玩意儿难不住我。”

李华珞吃了一惊,“你没考驾照么?”

“成天上学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考它呀?怎么,不相信我能开好车?”

出于理智来说,李华珞不该相信王灿,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路,她竟鬼使神差地摸出车钥匙递给了王灿。

王灿没急着启动,而是翻出手机,找到了该款车型的机动原理、电路图等瞧了起来。

李华珞见状,便意识到不妙,说:“还是我来吧!”

“你这脚能行?”

“再不行也好过你这只菜鸟!”

“小瞧我,是不是?”

“我也不想,可你……”

王灿哼哼了两声,发动了机子。

李华珞惊呼道:“停下,别乱搞,停下!”

王灿哪里肯听?还笑着说:“赶紧系上安全带吧!”方向盘一甩,车身流畅地从从车位里退了出来,平稳地朝着出口驰了去。

李华珞16岁就会开车,10年的驾驶经验让她意识到这种平稳的感觉绝非从来没有开过车的菜鸟能够操作的出来的。直待出了地下车库,驰上了主干道,她才哼道:“好啊,敢骗我,你是觉得我很笨么?”

“天地良心,绝对是头一回摸方向盘。其实这玩意不难……”滔滔不绝地将制动原理解析了一遍,听得李华珞是一愣一愣的,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学过汽车制造了。不过在过了几个路口后,李华珞就相信王灿确实头一回开车了:因为他除了红绿灯,别的交通标识全不认识。

李华珞的家在城南三环外的某处别墅小区,独幢,两层,自带车库。更**的是,四五百平的屋子,就她一个人住。王灿将她扶进屋坐下,就问有没有冰,得知没有,又问有没有针,也没有,再问有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药,还是没有。

“那你家都有什么呀?”王灿哀声叫道。

“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王灿只得举手投降。可瞅着那肿得红亮亮的脚踝,他又满心不忍,说:“要不,你忍着点疼,我给你按按,几分钟就消肿了。”

“有这么厉害?”虽然行坐不便,李华珞却像没事人似的,精神得很。还问他为什么要针,难道是用来放血?

王灿实在忍不住了,破口骂道:“放你……放个鸟呀。”幸好没骂‘放你妹’,不然蓬城那边的李云舒睡着了也该被吓醒。“别告诉我你个中国人连针灸是什么也不知道?”

“哟,你加这个也会?”

王灿哼道:“早知道我就自己回酒店,不然哪会摊上你这个大麻烦?”一把将李华珞的脚抢过来,结果动作幅度太大,让人家露底了。他那双招子多贼,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啥也没瞧见?心下立时涌起了各种歪邪念头,但嘴上却若无其事地埋怨道,“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这么晚都没上床呢。不知道我有病么?不知道我不能熬夜么?出了问题你赔?”

李华珞静静地瞧着他,一个字也没说,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王灿的手法确实很神妙,不到5分钟,红肿就明显消了。又按揉了片刻,柔嫩的脚踝已看不出有半点的异样,他让就李华珞站起来走走。不想李华珞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穿着鞋,高度落差之下,身子立时失去了重心,朝他扑了过来——简直就是偶像剧狗血情节的完美再现。

好在王灿的身手够灵活,没让李华珞扑着,更没上演嘴对嘴那种超不靠谱的场面。可狗血情节已经上演了,那可能平平淡淡地收场呢?他抢先一步站起来,伸手扶去,结果稳稳当当地把……那啥抓在了手里。他像触了电似的,惊叫着松开手,但李华珞却再度失去重心,到底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摔不疼,可她的脚却二次扭伤了。

见她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王灿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连说都怪他,不然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李华珞偏还强笑着说是她自己不小心。

这一次的按摩所花的时间更久,王灿像做了亏心事,都不敢再正眼去瞧李华珞。

李华珞到底年长,又有胸襟气量,反笑问道:“怎么了,你?”

“啊?”王灿像受了惊吓的猫,手上的力道失控,捏得李华珞痛呼了出来。

“你想谋杀呀?”她嗔道。

“对不起,对不起……”王灿迥得额上都见汗了,使劲地埋下头去,越发认真的按揉。

不想李华珞扑嗤一声笑了开来,又问他:“说话呀,你到底怎么了?”

王灿多能耐的人?怕过谁呀!可这会子却被羞愧和恐惧折磨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李华珞才好。

“行啦!”李华珞忍住笑声道,“别不好意思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意外嘛。我又没怪我!”

“我,那个……”王灿本想打两句圆场,把尴尬化解过去,可舌头像打结了似的,一个多余的字都蹦不出来,反弄得是越来越尴尬。

“还没谈过恋爱,是吧?”李华珞双眸如水,紧盯着王灿问。

“没,没有……”

“难怪傻成这样!”李华珞格格地笑道,“这都啥年月了,你还古板成这样?我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呢。行了,你再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王灿嗯了一声,未作言语。

红肿再次消退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半。

夜,深得不能再深了。

王灿觉得自己应该告辞了,不想李华珞却说:“要不你抱我上去吧,我怕再摔一跤麻烦就大了!”

王灿真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似的,吓得差点转身就逃。

李华珞见他不动,抿嘴笑道:“哟,你还有想法了,是不是?”

是,确实是有想法了,而且还特别的复杂。

按说此情此景之下,面对李华珞这样的女子,有那么点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没想法才问题大发了。可王灿就是觉得罪恶,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

按他的本意,跟李华珞这样的女子相处,该心地纯洁,不生杂念才对,可……可他实在没法子控制住。

李华珞见他还是不语,便强撑着要站起来。王灿忙托住腰身将她扶住,不悦地怨道:“你干嘛呢?刚才的教训就忘了?”

李华珞顺势环手搂住他的脖子,似嗔还怨地道:“谁让你不抱我了?”

这话、这语气神态,简直就是一枚核弹,直接将王灿的心给烧成了灰。

“呃,呃……”王灿想走,却发现连迈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华珞似也情动了,眼神渐显迷离。原来坚毅冷傲的神情逐渐融化,显露出了本来的柔美和温婉。

按说这样的变化更该让人迷醉,可王灿却像堪破了迷境,重新找回了灵魂,霎时间清醒了。

【155 赤裸裸的诱惑(下)】

[棉花糖]

“不是我不抱,而不怕再不小心碰不该碰的位置了!”王灿嘻嘻一笑,抱起李华珞往楼上走去。

“只要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怪你……”李华珞的话音轻柔飘逸,好似梦呓,仿佛海妖的歌声,散发着无穷的诱惑。

王灿嘿嘿地道:“你可别这么说,万一我趁机占你便宜呢?”

李华珞听着语气不对,望着王灿的脸,才发现那双因充血而通红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亮,哪有半分的杂念遐思?

“他,他怎么……”她不相信王灿能抵受得住她的诱惑,她坚信自己的魅力,只要放下冰冷的伪装,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为了验证王灿在是故作清高,还是真的已经摆脱她的诱惑,她故意将眼睛闭上,幽怨地叹道:“真要是那样,我也没法子……”

确实,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

可王灿不是男人,他还是只未经人事的处鸡。 [棉花糖]这种鸡虽然激情昂扬,胡乱喷发,不好控制,但并不如成熟老练的男人那么好诱惑……因为左右他们的是本能,是激情。一旦激情消退,那就冷得跟坨冰似的,再大的火都别想把他们给烤热——因为坚信在他们心中的还有纯真的信仰,而不是对**无尽的渴求。

不管是什么信仰,它总能产生超乎想像的力量。

“姐姐,你可别对我这么信任,不然我真做出点什么,可就没法子面对李云舒了!”

李云舒的名字好似清心的符咒,顷时让李华珞清醒了过来。

霎时间,她的脸上布满了羞愧的红,呼吸急促,不敢直视王灿。

王灿将她放到了床上,又给她倒了杯水摆到床头的柜子上,这才道:“看来今天晚上我是走不成啰……”

李华珞吃了一惊,心下充满了惊异。

“隔壁的房间有床铺吧?”

“嗯……”

“那我先去睡了,有什么需要你叫我?!”

“呃……好!进门的右手边是鞋柜,里面有拖鞋。睡衣和被子都放在衣柜里。我爸的个子比你高大,你只有将就着点了。”

“有地方睡觉就行了,我没那么多讲究!”

这一晚上,李华珞都没有睡好。好一直担心王灿会在某个时间潜进她的房间……可直到天亮,王灿都不有任何动静。这让她既失望,又感动。

快九点了,李华珞才打电话到公司,说上午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预定的会议改在下午三点准时召开。

洗过脸,又换了身衣服,还没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她就等不下去了。敲门叫道:“王灿,醒了吗?”

没人应。

她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回声,暗笑道:“这家伙,睡得还真死!”说了句:“王灿,我进来了!”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空空如也,哪有王灿的影子?

再一瞧,床罩都好好地套有,全无移开的迹象,分明就没人睡过。

“好你个王灿……”李华珞想到这家伙连夜就溜了,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暗暗怨道,“害我白担心了一个晚上,睡也没睡好,原来人早就走了魔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下又涌起老大的失落。

“难道我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难道他的心里只有舒儿?”

一想到妹妹李云舒,李华珞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收缩成团,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李华珞呀李华珞,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才是个高二的学生,刚满18岁,比你小了整整8岁呀。他跟你妹妹才是一对,你怎么能对他有想法呢?”

越想越是难过,就在泪水快要滚落的时候,瞥见床罩上摆着一张本不该有的纸。抄起来一瞧,原来是王灿留下的字条,写着:姐姐,我这人有梦游的毛病,万一吓着你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李华珞体会出了无穷的滋味,良久方喃喃地叹道:“你怎么会梦游呢?你是怕……哎,你个傻子,我又怎么会怕被吓着呢?你这一走,只怕,只怕以后再,再没有机会了……”心下一酸,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

**********

王灿回来了!

王灿又回来了!

他当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偌大的四中像烧开的锅般沸腾了起来。

有人像迎接凯旋的英雄般为他欢呼!

也有人像鄙夷仇敌般对他发出了不屑地嗤笑!

王灿都没放在心上!

早两天前在班级的讨论群里,他就看到了同学们说学校对他组团状告校长的方式分成了极端的两派:支持者认为他是英雄,利用法律的手段帮助老师维权,于情于理,都令人赞叹;反对者认为他是捣乱者,不过是借组建律师团的方式在同学们彰显自己的豪富,非但不足取,还该严加批判才对。

不管英雄的赞誉也好,还是捣乱者的批判也罢,都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真要去计较了,那就两者都不是,而是傻b了!

谁要是认为他王灿是傻b,那他就真是傻b!

还没进教室,王灿就被学生处的人劫下了,要他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

王灿笑着问:“这么着急?要不等我放下书包?”

学生处那人不耐烦地道:“不就一个书包嘛,来,我帮你拿!”

王灿真扔给了他。

“校长,您找我?”

进了校长办公室,王灿规规矩矩地在门边站住,微躬着上身,满脸谦卑谨慎的笑意,还用了敬意。搞得刘伟强下意识地认为这人根本就不是王灿。

“啊……王灿啊?呃,你,你来啦!”刘伟强一边调整着情绪,一边笑着问起了郭志豪的病情。王灿如实地回答了,他又装模作样的连声哀叹,说什么‘解聘只是学校的韶钢,还没有得到教育局的批准,就作不得数’云云。又说闹成现在这样他也有责任,没能事先好好与郭志豪沟通。

【156 尔虞我诈(上)】

【156 尔虞我诈(上)】

王灿听到这里,差点就没忍住当场开骂,心说:“你他妈的可真会挑责任承担呀?人差点被你弄死了,就给担个‘缺乏沟通’的责任?真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由你!”嘿嘿笑道:“校长说得何尝不是?如果事先好好沟通,哪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呀!”

刘伟强见王灿丝毫没有唱反调的意思,越发的欢喜,一边招呼他坐下说,一边亲自倒了水递上,还笑着说:“可不正是这样吗?老郭带你们班也一年多了,他的脾气你们岂有不了解的?一个字,烈!跟那油罐子似的,一点就着,谁沾着谁就得被烧个尸骨无存。[千千]所以我也冤呐!”又说,“我这人最是公平公正的,从来不循私。虽然老郭跟我共事20多年了,但在公事上该怎样就怎样,从来不会因为我跟他私交很好就大开方便之门。这次的事你们班有一小部分人觉得我处置得过分了些,是不是这样?”

王灿岂有听不出刘伟强在挖坑埋他的道理?心下暗笑道:“你想埋我?那行呀,我就把这坑刨大点,看谁埋了谁!”也就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啊,我们班有不少人认为处置得过分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怨气呢!”

“有怨气好啊,有怨气就说明你们都是爱戴老师、心疼老师的好学生嘛。不过我也有怨气呐!你想想,学校的老师连夜被国家局的人带走了,背后牵着多大的事,你说我能不担心?身为一校之长,我能不为学校的声誉着想,适当地采取些行动?万一郭老师……我是说万一,真有那么点事,学校再采取措施,是不是晚了?这得对咱们四中的声誉造成多大的伤害呀!你说我容易吗?你们有怨气可以冲我撒,那我有怨气又冲谁撒?还不是得自己咽下去。”

瞧着刘伟强既悲且屈又满是惋惜之色的脸,王灿真想竖起大拇指点个大大的赞:这老小子,不去当演员简直太可惜了。钟山的戏演得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学那个的,可刘伟强靠的却是先天禀赋,真要是入了演艺这行,不定奥斯卡的小金人都被他捧回来了呢。

“我的通告是发了,可还留着后手不是?还没有上报教育局不是?这些程序你们不知道,只当通告一发,郭老师就已经被解聘了。哪有的事?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血气方刚,做事不经大脑,容易伤害人呐。”

“原来是这样?”王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满脸都是羞愧,一副不敢面对刘伟强的样子。心下却笑道,“扯,你继续扯,我看你能扯出什么蛋来。真要是你说的这样,郭老师会差点连命都没了吗?”

“可不是么?你以为我这个校长当得容易?既得为学生负责,又得为老师负责,还得向上面的教育局负责,三座大山呐,哪一座出了问题都是要命的事。我承认,我先前对你们的态度是强硬了些,有些官僚作派,可为了维护学校的权威,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希望你能理解!”

“是,理解,理解!”

王灿心下对刘伟强可是越来越佩服。一番话集说教、检讨和循循善诱于一体,明着光鲜,暗里既得布雷,又得挖坑,复杂得令人惊叹,胸中若是没有大学问,哪能说得出来?可惜呀,这番堪称经典的剖白表错了对象,注定不比一个屁放得更有价值。

“这个星期天我会亲自去西都探望郭老师,到时可得麻烦你给我带路,不知道方不方便?到时我就会把一切向郭老师解释清楚——其实不解释郭老师也清楚——只要他理解了,所有的问题不都解决了?说来说去,都是点学校内部的矛盾,哪就至于闹到法院上去了。你说是不是?”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王灿虽不会演戏,也没学过,但却能够自如地控制表情,再好的演员、再深厚的演技都没法和他相提并论,更不要说刘伟强这个业余的了。

“是,是啊……”王灿故作惶恐之状,吃吃地道,“我,那个,看来还是我太,嗯,太冲动了。校长,实在是对不住啊!”

刘伟强心里那个得意、那个兴奋啊,都没法用言语去形容了,偏还得故作淡定地道:“这有什么?你们的想法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更能理解。但也希望你们能理解学校。毕竟我们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造成冲突也就再所难免。只要沟通了,达成了共识,一切的矛盾就都迎刃而解了,你说是不是?”

王灿连连说是。

刘伟强见王灿还不主动提出撤诉的事,不免有些着了急。准备了好几天的说辞都用完了,再瞎扯下去可就只有讨论天气和吃什么的问题了。偏他又是个急性子,最是耐不住久熬,就道:“法院那边的事我看你也抽个时间去解决了,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既影响你的学习,也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你觉得呢?”

坑,终于露出来了。

只要王灿答应了,那就算是掉坑里了。想要再爬出来,嘿嘿,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刘伟强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在挖坑,王灿却在他的坑周围挖了个更大的坑。他不用力倒还罢了,一旦用力把王灿往坑里推,首先塌下去的只会是他自己。还能不能爬出来,就看王灿愿不愿意拉他一把了。

“好,我马上就给他们打电话,就说已经达成和解了,要他们撤诉。校长,你看这样行不行?”

刘伟强笑了,开心地笑了。

王灿这小子太懂事了。

谁说他桀骜不驯的?谁说他是头犟驴的?谁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刘伟强觉得那些全是放屁。王灿非但不桀骜,反而很乖,很温顺;非但不犟,反而很听话,很懂道理;非但不臭、不硬,反而还很灵醒,很有悟性!

这一刻,刘伟强比接到校长的任命时还有成就感!

太好了,这个天大的麻烦终于解决了。

“是啊,我们已经达成和解了。自家的问题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嘛,何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不开心呢?”

“校长不说我还真不明白。当时我就想着:国家都没公布郭老师的罪行,校长倒把郭老师先审判了,凭什么?一时冲动,就打电话让人组了个律师团。怪我,都怪我!”

“年轻人嘛,谁没有一时冲动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校长这话说得太对了。我相信郭老师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能这样和和气气地解决了最好!”

“是啊,最啊。老郭这人我了解,最爱息事宁人的。我看这样,老郭这次可以报个工伤,医药费嘛……就由学校来出。这样你看行不行?”

王灿暗笑道:“我还担心你也蠢得跟驴似的,需要人才赶肯跳,没想到你倒不劳我操心,主动跳了进来。这人呐,看着聪明,可最终还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还自己扒土往上盖……也不亏我跟你周旋了这么久,值了!”一边点着头,一边摸出电话给钟山打了,要他抽个时间去把诉给撤了,理由是已经达到了和解。

王灿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诚意,刘伟强又岂能延宕不办?立即给校务办打去电话,说郭志豪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次的病算作工伤,所有费用由学校报销云云。安排得很是仔细周到,还特别点名校务办主任一定要买些礼品去郭家慰问。

王灿实在想笑,可还得忍着,他在想:如果刘伟强看到郭志豪的医疗费用清单,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

刚从行政楼出来,李云舒和方奎俩人就迎了上来。

“找你干嘛呢?”李云舒关切地问。

“当然是好事了!”王灿笑着说。

“好事?”方奎好奇地问道,“伟哥能有什么好事?”

“你们猜!”

“猜不到!”方奎才是个不爱动脑筋的货,直接就把问题抛了回来。

王灿拍了他一巴掌,才笑道:“他让我撤诉!”

“撤诉?”李云舒瞪大了眼睛,“你,你不会同意了吧?”

“对呀,我同意了!”

“理由呢?”方奎怒道,“师父,你为什么要答应呢?这样一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李云舒将手往胸前一环,气鼓鼓地道:“是啊,理由!你为什么连我们的意见也不问问就答应他了?”

“都和解了,为什么不答应他?这么耗着有意思吗?”

“和解了?”李云舒不解地道,“怎么和解的?方案呢?”

“你认为什么样的方案才合适!”

方奎抢在前头道:“最起码得留下郭老师继续任教,呃,还有,医药费,毕竟郭老师的家境不富裕,医药费必须得由学校支付!我认为就这两条!”

李云舒补充道:“聘任合同不得变更;薪资待遇必须保持不变;工作岗位和工作内容维持现状。这三条非常重要,校长有同意吗?”

【157 尔虞我诈(下)】

【157 尔虞我诈(下)】

方奎连连点头道:“对,对,班长说得太对了。万一伟哥到时候变卦,让郭老师去干后勤,打扫卫生什么的,那不就惨了?”

“我一条都没说!”王灿想着刘伟强的自作聪明,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李云舒气得不行,斥道:“那你都提了什么?你还有心思笑?”

“我一条都没提……都说伟哥在说。”

“他说什么你就同意?”

“他说得对,我为什么不同意?”

方奎急得满头冒火,抓耳挠腮地道:“师父,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路?伟哥的话都能信,太阳不得打西边出来了?”

李云舒哼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了不少,真不少……”王灿又大笑了起来,想着刘伟强的表演功力,他就没法子控制住活跃的笑神经。

“还笑?”李云舒恨不得踹他一脚,怒声道,“快说,他都跟你怎么说的!”

“他说啊……”王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稳住情绪,把刘伟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云舒越听越皱眉头,狐疑地问道:“这不都相当于啥也没说么?”

“是啊,一条保证性的条款都没有,跟放……嗯,那啥有什么两样?”方奎附和道。( )

李云舒又问:“你就这样同意撤诉了?”

“是,我同意了!”

“你今天没发烧吧?”李云舒探手往王灿额上摸去,却被掀开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们不懂?”王灿鄙夷地审视着他们,嘿嘿地道,“就因为我同意了,所以他最后也答应下了一条!”

“哪条?”

“医药费由学校承担!”

方奎气得跳了起来,大叫道:“师父,这有什么用呀?这本来就该由学校承担嘛!”

李云舒相信王灿不会笨到被刘伟强玩弄到股掌的地步,所以一言不语,审贼似地将他盯着。

“你懂个屁!”王灿指着方奎骂道,“别拿你的智商来衡量我,好不好?”

“那,那你得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这次郭老师的医药费共花了多少吗?”

“不知道。”方奎道,“就算华西是西都最好的医院,也不过几万块,至多超不过十万!”

王灿冷笑。

李云舒立即意识到这里面大有猫腻,问道:“难道很多?”

王灿得意地竖起两个指头道:“这个数!”

方奎的眼睛顷时瞪得牛铃似的,差点掉了下来,“二,二十万?”

李云舒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不料王灿啐道:“连个零头也不够!昨天我回来前去查过了,已经产生了228.75万的费用。怎么样,这个坑够深,够坑死他刘伟哥吧?”

方奎呛得一口气没吐气来,差点给憋昏了过去。就连李云舒也傻了眼,惊叫道:“怎么可能产生两百多万的医药费?这才几天时间呀。肯定是医院的计费系统出问题了!”

“放心吧,一点问题都没有。之所以费用这么高,是因为郭老师用的药与普通的药不一样!”

李云舒是内行人,立即明白了‘不一样’的所指,方奎却一边咳着一边问道:“难不成是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所以才这么贵?”

“差不多吧!”王灿道。

**********

王灿以为刘伟强很快就会跳脚,就会闹翻天,没想到一直很安静。

以刘伟强的个性,这样的安静实在有些诡异。

两百多万的医药费,四中固然家底殷实,可一下子要支出这许多,他刘伟强的校长也别想再当了。

难不成刘伟强打算把这个哑巴亏给咽了?

可就以他的肚皮,就算咽得下去,铁定得给撑死下场。

王灿越想越不对劲,下午放学后就让方奎去行政楼逛一圈。

“干嘛上那儿去逛呀?”

“瞧瞧伟哥在不在。如果在,他什么表情!”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头呢!”方奎兴奋地道,“我倒要看看这孙子被你坑了一道,成啥模样了!”风也似地朝行政楼冲了去。

王灿忙喊道:“我在校门口等你。快去快回!”

不到五分钟,方奎回来了。从他苦恼的表情王灿就看出情况果然不对劲得很。

结果方奎还没开口,王灿就瞧见刘伟强陪着一人,笑得满面春风地走了来。路过校门口时,竟当他空气一般,瞧也没瞧一眼。

王灿瞧着刘伟强的背影,眼瞳猛地聚拢,霎时间,脑海中浮现出一组组清晰的画面:暴跳如雷的刘伟强、绝望的发泄、神秘的电话、最尊贵的客人、一张500万的现金支票、还有……最后一幅画面是一个人——赵灵益。

原来是他!

难怪刘伟强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难怪被坑了两百多万也不当一回事,难怪呀……有蓬城大少爷在背后撑腰,两百多万算什么?

赵灵益绝非慈善者,这样做肯定是冲着他来的。

钱与权相勾结,将产生难以想像的威力。王灿几乎可以预见到,若是及早绸缪,接下来他和他朋友们的处境将会及其被动。

“钱,我有。权,我没有,但我有智谋……咱们就来斗斗,到底是钱权勾结能赢,还是金钱与智慧的组合更高一筹!”

“师父,你说什么?”方奎听王灿嘀咕着,便好奇地问。

“没什么。”王灿摇头笑道,“走吧,去吃饭!”

**********

王灿突然变乖了,变得遵守纪律了。上课不睡觉,不玩手机,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还不骂脏话,逢谁都一副喜庆的笑脸。

可不知为什么,每个人看着他非但没觉得顺眼,没觉得舒服,反而打心眼里觉得毛骨怵然,满脑子都是‘笑面虎’、‘笑里藏刀’,这些词儿。

老师们私下里都议论:王灿该不会是哪根筋搭错了路吧,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平时总觉得他那副嘴脸可憎,若是能规矩点,礼貌点,成绩继续保持这般优异,那就是无可挑剔的极品优等生了。可真变得如他们期待的那样,才发现混像地狱里蹿出来的魔怪,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158 反击(一)】

【158 反击(一)】

相比起老师,同学们更敏感。莫不觉得汹汹的危机正在王灿的心中酝酿,不但没人敢跟他说话、玩笑,就连靠近一些都没那胆量。平素像影子似地粘在他屁股后面的方奎也躲得远远地了,有同学问他:“王灿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就满脸惊悸地说:“不知道,不知道,劝你们最好不要去问。正所谓反常则妖,师父这样子肯定预示着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别人不敢问,大头可没那么多顾忌,但没想到王灿却嘻嘻地笑着问道:“你看我像不像优秀学生?”

大头奇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奇怪地问:“优秀学生还有像不像的?”

“快说,我到底像不像!”

“不像!”大头果断地摇头道,“你丫的就算装得再像,也改变不了是王灿的事实!”

“我知道,我知道!”王灿连连点头道,“你说,我现在的样子……那个伟哥要是想逮我尾巴,能行吗?”

大头恍若,指着王灿笑道:“我还在想咋回事呢,原来是怕被伟哥逮了小尾巴呀。操,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王灿眼里闪过一抹幽冷的寒光,望着行政楼,嘿嘿地道:“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你不懂吗?”

大头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又要干什么?”

“不是我要干什么,而是伟哥找着大靠山了,要搞我!”

“大靠山?他不是有亲戚在教育厅当什么处长么,难道还有比处长还大的?”

“处长算个鸟!行了,别瞎猜,要不了一两天就会有结果。[千千]我现在也是有不好的预感!”

大头深知王灿的嘴有多牢,他要是不想说,你就是用上开山钻也挖不出一个字来。骂了两句,又提醒他千万要小心,别弄出什么事来才好。

“放心吧,出不了事!”

**********

刘伟强这几天生平从未有过的志得意满,有了赵谦这座蓬城最大的靠山,他还用怕谁?

得知他被郭志豪的天价医药费给坑了,赵大少爷第一时间派人送来了500万的现金支票,还说不够再打电话,不论多少,随时满足。

有了这番话,别说是他王灿,李灿、张灿也别想搞倒他。

他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只等郭志豪一回来,就立即启动解聘程序。至于王灿嘛,真听话就留着,要是敢不听话,嘿嘿,随便寻个由头开除就是。反正noip联赛的冠军已经到手,留着他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不过,学生处那边上报来说,这两天王灿规矩的很,一点问题也逮不着,他也就犯了纳闷,暗说:“难道这小子真的转性了?”倒也没有过多的追究,只让继续盯着就行,不怕他不出问题。

危机到来之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征兆,如果你能够把握住,及时作出针对性的调查,或许能够避免。但如果你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于不屑一顾的话,当危机降临时,那么它也会对你不屑一顾,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你碾为齑粉。

赵谦的生意做得很稳定,靠倒卖建材起家,有了些家底后,就开始做地皮倒卖生意,没几年功夫就赚足了上亿的家底。有了雄厚的资本,他就开始涉足于商业地产,又恰好赶上天朝地产业最蓬勃发展的快车,短短的五年功夫,就坐拥数十亿资产,一跃成为蓬城首富。

地产这个行业,只要你玩得转黑幕,那就有赚不尽的票子等着你去捞。赵谦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有手段的聪明人,别说是蓬城官场了,就连省府那边,和他称兄道弟的官员能凑好几台麻将。按他这几年来的心得:只要能把上面的人打点好,生意场上就没有难题。

所以,三天前当公司的财务部监再次提醒他,有一笔融资债券将在本周六到期时,他全然没当回事,反而还说:“这不是问题。咱们手里的那几支股票势头正旺,多等两天吧,星期五下午再出盘套现,偿付那笔融资绰绰有余了!”

财务总监似乎不知道‘股市有风险’这句话,反而还夸赞赵总算得精妙。

赵谦笑答道:“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干咱们这行,不这里抠点,那里省点,怎么积攒得起家底?我要是现在把那几支股票清盘,至少要少赚这个数!”他竖起了两根肥胖的指头说。

两千万。

三天,两千万,绝对诱人的收益。

赵谦有的是内幕消息,只要国家不突然间出台对资本市场极其不利的政策,这笔收益他就稳赚到手。

地产行业有几个是老老实实地靠着卖房子赚的那几个钱发家的?

一个都没有。

无不是抵押、融资、再抵押、再融资……一个项目,反复被抵押上四五次正常得很。抵押得来的钱都干什么?要么再买地,要么杀入资本市场。买了地,可以继续抵押、融资,玩的是长线,虽然稳当,但账面上的短期收益不见得好看;杀入资本市场玩的是短线,必须得有可靠的内幕支撑,一赚就是一大笔,盆满钵满,不但账面上好看,股东那里也好交待。

好多地产商都喜欢玩短线,大约是缘于天朝人都爱投机。可短线固然令人爱,但市场一旦出现风险,一个个的必将被打回原形,裸奔裸泳,毫无羞耻可言。若是恰好碰上偿付到期,嘿嘿,资金链断裂,又找不着借贷之处,管你是几十亿还是几百亿的身家,都得瞬间崩塌。

所以别瞧着富豪们风光,他们身后的风险你是理解不了的。哪个晚上睡觉前,他们不得盘算一番抵押、债务和现金流的那档子事?要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觉别说睡安稳,简直就是没法睡。

两天,过得很快,好像只眨了一下眼似的。

星期五上午,股市行情一切看着还好,一条条的红线直杠杠地往上扬着,行业消息全是看好的,没一条负面。

赵谦特地在开完早会后看了一下手里那几支股票的走势,眼见一片飘红,喜得是满脸放光,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看这情形,滚滚的宏运还要走上好些年呀?!

【159 反击(二)】

【159 反击(二)】

回到办公室,给几个老朋友打电话,约上星期六去西都打高尔夫。电话刚挂了,财务总监就破门而入,活像屁股后面有鬼在追似地,脸都吓青了。

“赵总……”他哭丧着叫道,“出事了!”

赵谦神情一凛,失声问:“出啥事了?”其实他已经隐约料到了:财务总监来报告的事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钱出问题了!

财务总监也顾不得礼貌什么的,抢过赵谦的电脑,打开股市,指着一片惨绿道:“有人抢在咱们前头抛盘了,抛盘了……”

好几个几万手砸下来,再坚挺的盘都红不住了。

前三个两万手砸下来,还有有硬接下来了,后面又接着砸下来几个更大的,哗啦,所有的散户都跟着抛了……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盘面就崩了9.5%!

9.5%,不但将他这半个月的收益尽数吞了,还吃掉了4%!

赵谦觉得世界末日快要来了。

如果这笔钱不能顺昨套现,那明天到期的融资就没法准时偿付,一旦违约……他简直不敢去想违约的事,疯了似地冲财务总监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没提前接到通知!”

财务总监惊恐地说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抛盘砸了下来,尽管有人大力吃进,可哪里止得住狂泻之势?截止早市收盘,赵谦买的这几支股无不躺在地跌停板上。

整整一个小时,赵谦和他的财务总监都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说赵谦30多亿的身家,亏个几千万不过是小意思,以他的手段,随便哪里一折腾就能找补回来。对不对?

按普通人的想法,有人钱就是走在现金上、住在现金上、睡在现金上,所有的资产都是现金,或是随时都能变成现金,对不对?

若你也这么理解,那就不知道什么是有钱人了。

事实上有钱人的身家是由现金、固定资产、债券、股票、权益等组成,绝不可能是单一的某项。特别是地产商,他们的资产更多的是债券、股票和权益,而非现金和良性的固定资产。他们名下的资产、项目楼盘什么的都抵押出去融资了,而融来的资则要用于偿还贷款本金和利息、回购已经到期的债券、再投资等等,几经叠加,资产总量固然庞大,但可用的优质性、变现性良好的资产却极少。

为了维持这个庞大的系统正掌运转,也就是为了维持资产效益,必须要有足够的现金来周围。

打个比喻:你有一项目拿去抵押了10亿贷款,你用这10亿再买了块地皮,现在手里没有足够的现金,就拿地皮再去抵押了12亿。你有可能没有拿这笔钱去赎回楼盘抵押,而是用于购买各种债券,再把债券拿到债市上抵押变现,同时还可以赚取利差……几个大圈子一兜下来,10亿的楼盘是你的资产、地皮是你的资产、债券也是你的资产,叠加起来是不是好几十个亿了?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现金在到期时赎回债券,你就会违约,违约了人家就会找你强制讨回,这样一来,不论在法律上,还是会计规则上,那笔钱就不是你的了。不是你的,你抵押出去的地皮怎么办?还有楼盘怎么办?所以,必须要维持一定数量的现金流以周围,不然再大的富翁立马就会穷得比街边卖烧烤的都不如。

别以为这是笑话,事实上所有的富豪都这样。如果不这样,那就不叫富豪。

真正的有钱人不是搞房地产,不是搞金融,也不是搞贸易,而是做实业的。只有实业才能创造价值,只有实业才是最优良的资产。但实业的积累太慢,太慢,往往需要几代人才能成就亿万富豪。而做地产、金融或是贸易,短不过几年,长不过十年来就啥都有了。( 棉花糖)

这也就是为什么身家30亿的赵谦亏了几千万就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彻底地傻眼了,没辙了。

因为没了这笔现金流,他明天就不能偿还到期的债还,这样一来,他的整个资产链都得断裂,就得被强制破产!

你说,他能不急吗?

他不急就有问题了。

好在赵谦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回过神来后立马就想起了主意:下午开盘后看情况,如果还是不妙就抛,不够的部分就去拆借,哪怕是20%的利息也得借。

财务总监正盘算着这样做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办公室的门咣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全公司上下没人敢像土匪一样撞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敢这样做的只有——不错,正是赵谦的独生子,赵灵益大少爷。

“爸,我要钱!”赵灵益跟所有电视、电影里描写的堕落富二代一样,见了父母的面啥也不会说,只会要钱。

以往赵谦总会和气地问长问短,然后大笔一划拉,多少钱都给。可今天他一听见‘钱’字,就像被激怒的狮子,拍着桌子咆哮道:“钱,钱,钱,你除了会要钱还会干什么?”

赵灵益吓了一跳,愣怔地望着他老子,半晌才笑问道:“爸,你这是怎么了?说,谁惹你了,我教训他一顿给你出气!”

赵谦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发得有些没道理,就按着性子问:“你又要钱干什么?”

“那个,我想买部车。”

“车?你家里不是已经有六部了,还买?”

“你不知道,兰博基尼新款限量发售了,我得买一台呀。”

赵谦的脸再次黑了下来,强行压着怒火,寒声道:“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商量,你走吧!”

赵灵益绝对是个狠货,猛地把自己往沙发时一扔,冷笑道:“行啊,你商量你的,我听着!”他也不哭不闹,就这么冷冷地瞧着,赵谦实在没办法无视。

父子俩僵持了一会儿,赵谦只得先退一步,温和地道:“行,我答应你。不过公司今天要盘账,提不出现金,等……下周一吧,下周一我让他们给你打到卡上。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赵灵益琢磨了下,虽然晚了几天,但也不至于误了大事,就笑道:“那好,就下周一。你们继续,我走了!”临到门边,又回过头来说,“爸,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给你叫份外卖?”

赵谦一怔,心下顿时暖了,眼眶又酸又胀,差点就滚下了泪来。

这一刻,他感觉儿子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

老半晌他才笑道:“我一会儿就去吃,你赶紧回学校去上课吧!”

赵灵益虽不是人精,但也颇有心计,装模作样地摇头叹道:“人上岁数了,可得注意身体呀!”这才走了。

良久,赵谦方才沉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欣慰地道:“这小子……也学会关心人了?”

财务总监也凑趣地道:“大少爷到底还是长大了!”

********

天还没黑,蓬城就有消息在传:赵半城垮了!

说他在股市上亏了,一下子亏了十几二十亿,已经没资格再叫‘赵半城’了。

不管这条消息是真是假,它产生的破坏力超乎了普通人的想像。一时间,债权人、银行、股东都疯也似地找上门去,讨债!

最可怕的崩溃效应出现了。

赵谦避而不见,指使手下人说什么去外地谈项目去了,手机也关机。可又避得了多久?

明天就有一笔债券回购到期,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执行,就会被破产清算。他又哪能撑得住?

平时的好朋友们一听说借钱,都像瘟疫似地避之不及。到后来随着消息的扩散,竟没人接他电话了。

这就是世道炎凉啊!

赵谦虽已不是头回体会,但还是觉得不胜其悲。

折腾到了深夜,那笔钱还是没有着落。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财务总监跟来给他提了个建议:说新近在蓬城落脚的启扬生物科技实力很雄厚,目前执有大量的现金没处花销,为什么不找他们拆借点?

赵谦听说过启扬生物科技,头一号财大气粗的主,背后是欧洲传统的金融豪门,不过主事的是本地人。只可惜一直没能蒙面,没有建议起关系,也不知道贸贸然找上门去人家肯不肯借。

可不管肯不肯,赵谦都觉得必须一试。

不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电话打过去,钟山一听是他赵半城,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说明天银行一上班,就马上转账。

赵谦真个感到自己的宏运还在继续,没有走到头,一种如获重生的幸福感笼罩在他心头,真恨不得当场跪下来叩谢钟山这个素未谋面的大恩人。

第二天9点02分,一笔2亿的16%利息的短期拆借款到账了。

就在他高调出手回购,以示自己有足够我的现金流支撑时,所有的债权人像疯了似地涌上来,都要求他回购债券,甚至有人宁愿倒贴利息,亏本也要让他回购。

市场的信心一旦崩塌,后果就不堪设想。

如果他要重建信心,就必须得应约回购所有债券,可这是将近10亿的巨款啊,他哪能拿得出来?如果回购不了,信心就无法维持,他在这一行里就再无信誉可言,持有的资产就会持续掉价,直至最终被破产清算。

灾难,终究还是逃不过去。

【160 反击(三)】

【160 反击(三)】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根稻草都会被赵谦当成救命的浮木,死死地抱住。( 就爱看书网)

启扬生物不是有大量的现金闲置么?我再借!不管能不能还上,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了再说!

这一次钟山可就没有上回干脆了,而是狐疑地问:“赵老板,你不会真像说的那样,出了大问题吧?”

赵谦故作笃定地道:“咱们这一行钟老板又岂会不知道的?芝麻点大的事都会夸得比西瓜还大。看谁不顺眼,就落井下石。我在蓬城的信誉没十年也有八年了,真要有问题,那也维持不到今天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钟山思索了片刻,笑道:“是这个理。不过赵老板,八亿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赵谦非常懂事地笑道:“当然,这是当然。”手一伸,财务总监就递上来一份文件,他转呈到钟山面前,一字一字地道,“这是我在解放路远东百货后面的那块地,市价12个亿。我先抵在你这,最我一个月,我就连本带息赎回去。如何?”

钟山瞧也不瞧那文件,哈哈笑道:“赵老板,你这啥意思?瞧不起兄弟我么?”将文件推回到了赵谦面前。

赵谦愣了,搞不明白钟山到底什么态度,心说:“难道连抵押也不要了?不怕我还不起?或者,或者不借?”一想到钟山可能会拒绝,满心都是惶恐,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钟山点上了一支烟,美滋滋地抽了两口,这才不徐不疾地道:“其实兄弟一直仰慕赵老板的名声和为人,只是以前——咳,以前也不去说了——早听说赵老板为人仗义,手面广,巴蜀地面上遍地是朋友,只要跟着你干,没有不发财的。”

赵谦吃不准钟山的深浅,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瞧得起赵某人,谬赞了!”

“我这屯着大把的现金没个地方花,也着急啊。存银行吧,既不划算,我也不想便宜了那些孙子;投股市吧,那玩意儿风险太大,我也玩不转;搞别的吧,又没个门路。[千千]人家说天朝房地产已经走到了绝路,再没有好日子,我可不这么看。你想啊,天朝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房?政府正在大力推进城镇化建设,房子的需求肯定会越来越大,对不对?”

正所谓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赵谦已经明白了钟山是眼红地产业的暴利,偏又没个门路,所以想借这机会上他的船,赚上几个。他心里那个喜啊,差点没得当场叫了出来。暗道:“难怪这么大方,连次面都没见过,我一开口,两个亿就借来了。现如今我还借八亿,连抵押也不要。敢情有这份心思啊。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开口大些了。”心下一笃定,脑子也就活跃了,胡天胡地的和钟山扯起了地产经。

钟山频频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还说:“赵老板你可无论如何也要带兄弟一程啊?这钱你尽管拿去用,别说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没问题。利息咱们就不说了,好不好?不然岂不太见外了?成不成?爽快点,就一句话!”

赵谦岂有不答应的?心下骂着钟山是个有钱的土傻b,嘴上却夸得天上少有,地下绝无。( )

就这样,启扬生物以投资的名次,将8亿现金注到了赵谦公司的账上。

有钱了,赵谦的‘半城’气势又回来了,一番感谢后,像斗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人一走,王灿也从隔间的秘书办公室里冒了出来,竖着大拇指冲钟山道:“钟叔,好,这戏演得太好了。什么奥斯卡影响,我看在你面前都是狗屎!”

钟山苦笑道:“行了,你就别夸我了。我只想搞明白,你一次又一次地借钱给赵谦图的是什么?难不成咱们真要冲进房地产这种烂透了的行业里去送死?”又摇头叹道,“10亿呐,阿灿,连抵押都没有,换谁敢借?也亏得赵胖子敢接手,就不怕烫得他尸骨无存么?”

“钟叔,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是以什么名义借钱给赵谦的?”

“拆借啊!”

“对了,拆借。如果他还不上来该怎么办?”

“那就……”钟山对法律不是太了解,只得抠起了脑门。

“那就得以资产折抵。这个资产不是债券、不是股票、不是应收权益,而是良性的固定资产。懂吗?”

钟山这回真是‘恍然大悟’了,拍手叫道:“赵半城哪还有什么良性固定资产?名下的楼盘和地皮都不知道抵押了多少回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呢。咱们只要提出清算,他的赵氏企业可就得更名换姓了。”

王灿笑道:“可不是?抵押、融资、再抵押这一套玩起来确实能让账本看上去漂亮得令人眼谗,可事实上就是骗人的障眼法。玩得保守点的,也是五个瓶子一个盖,有些疯狂的甚至是十个瓶子一个盖。咱们将赵半城的瓶盖一收,他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玩不出来啰!债券这一关他能过去,下周鑫荣公司那边问题一出来,他这些瓶子就得通通显形。”

“显形了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呀?”

“放心吧,他是不会让瓶子显形的。最迟不过下周二,他又会来找你。到时你只需要……”

**********

晚上,赵灵益回到家里,直咄咄地问他爸:“爸,咱们公司是不是出问题了?”

赵谦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差点跳了起来,“有吗?谁说的?咱们公司怎么会出问题!”

“大家都在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别去搭理,有人恶意中伤。你爸我这些年风风雨雨的,啥时候出过问题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这话真像刀子,而且还是正捅到了赵谦的心上,痛得脸都变了形,差点就冲赵灵益发作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买的四支股票前几天走势大好,却会在同一时间出问题?是不是有人故意搞整他。让人去查,得出的结果是前几天有人大量吃进这支股票,将股价拉升了上去,然后又有人在同一时间大量抛盘,直接砸到了停板。至于同不是故意的,一时半会查不清楚。不过从常理上来推断,应该不会,因为谁也不可能拿着一两亿的钱来打水漂,砸盘玩呀?!世界首富也玩不起!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他好运走到头,该在这时候翻船了。

赵灵益瞧着他老子的神情像厉鬼般狰狞,吓得不轻,忙问道:“爸,你怎么了?”

赵谦假意捂着胸口道:“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赵灵益还算有良心,劝他好好休息,还抽个时间去检查一下云云。

赵谦没心思去体会儿子的关心,暗忖道:“等老子翻过身来,嘿嘿,有你们好瞧的……”

********

新的一周来了,蓬城再一次见识到了赵半城的能量有多强大:所有上门讨债的见票即兑,绝不推诿拖欠。

短短一个上午,风传赵半城要垮的流言就消失了。

原本避而不见的朋友也打电话给赵谦询问情况,说什么‘我这有的是闲钱,怎么不早说声?’。赵谦懒得计较,不冷不热地敷衍了过去。

银行和信托机构见赵谦的信誉良好,也就把即定的动作给取消了,但还是将他加入到了‘观察’的行列中去。

下午两点,财务总监来报告:所有到期债券已经完成回购,正着手进行新一轮的抵押。不过他又说:“……最近的针对咱们的风声不好,建议等几天再看!”仔细地给赵谦算了笔账,说现在抵押出去,不但赚不到钱,还会巨亏一笔。

赵谦暗暗庆幸有启扬生物帮忙,不然这次铁定死得很难看,嘴上无奈地道:“那就……等两天看吧!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财务总监何尝不知道眼下正在走钢丝?稍有差池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只得打起精神应下来,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嘴说说知道,心里呢?心里一片茫然。

会计手段再高明也只能让账面上好看,却下不出蛋来。没有蛋,就是在玩戏法。一旦被人拆穿,那就是欺诈,第一个倒霉的不是赵谦,而是他这个财务总监。

当会计的表面看着风光,收入也很可观,可跟干的事一比,那就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一个字,苦啊!

四点,赵谦正准备离开,秘书报告说金荣公司的朱总来了。尽管意识到了可能有不好的事情,但他还是没法子拒见。

坐下来后,还没来得及寒喧,鑫荣公司就要求折价变现赵谦抵押的一个项目,说他们也遇到了麻烦,如果没有现金流维持,等不到明天天亮就得死。

赵谦也拿不出钱了,启扬生物的8亿全用来回购了,现在账面上连一百万都没剩下。尽管抵押给鑫荣公司的项目只有8000万,可他又不是神仙,哪里再变得出来现金?

【161 反击(四)】

【161 反击(四)】

鑫荣公司提的要求不论在法理还是情理上,他都不能拒绝,不能拒绝就只有拿钱出来,拿不出钱来鑫荣公司立马就可以向法院请求强制执行……问题一旦被引爆,才会压下去的风声就会以更凶恶之势涨上来。到那时,就算启扬生物肯再帮忙,也维持不住崩溃的局面了。

压死骆驼的果然不是沉重的麻袋,而是最后一根稻草啊!

赵谦绝望了,只得把实情向鑫荣公司说出,请求宽限。可鑫荣公司说给赵谦宽限,他们就得死,所以没法宽限。

赵谦还能怎么办?

现在把债券拿出去抵押,依旧是个巨亏。东墙拆了,西墙还是补不上来。

看来他是必死无疑了。

没办法,只好没羞没耻的再次给钟山打电话了。

10亿都肯借, 平板电子书0万想必也不在话下吧?更何况启扬生物已经被他拖上了船, 平板电子书0万,他死了,启扬生物也得跟着巨亏。

果然,钟山没像前两次那么干脆——这也是人之常情,赵谦并没有想那许多——约他去公司面谈。

匆匆赶到启扬生物,赵谦却被钟山告知不忙谈事,要先等一个人。赵谦心头油煎火烤似的,可有求于人又有什么办法?只得干等着!

眼看着快六点半了,赵谦实在没法等下去,正想问钟山等的什么人,这么重要,就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本以为久候的正主到了,不想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想必是钟山的子侄,赵谦顿时好生失望。

“钟叔……”来人正是王灿,他满脸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这几天有人想逮我尾巴,不敢逃课。让你久等了!”

钟山嗯了一声,就笑对赵谦道:“赵老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你。我也就不闲话了, 平板电子书0万,没问题!”

赵谦差点欢喜得哭了,心说:“好人呐,真的是好人呐,简直就像活菩萨在世!”红着眼眶哽咽道,“钟兄弟,你,你教我说什么好呢?真是,真是的……”

钟山笑着打断道:“赵老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吧?”

赵谦心下格登一跳,暗道:“难道他要开条件了?”就算开条件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试问这天下有谁借了十几亿的钱出来,连个附加条件也不开的?没这道理,是不是?忙笑道:“不好意思,你看我这性子急得……钟兄弟只管说!”

“ 平板电子书0万,我给,另外我再给你加2000万,凑成整一亿……”

赵谦心里那个喜呀,简直没法用言语去形容了,更没去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人,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得泪水颗颗滚落,泣声道:“钟兄弟,你这,你这教我何以为报呀?!我赵谦哪辈子修来的福缘,竟然遇着你这样的好人……”

钟山又不得不打断道:“赵老板,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激动,好吧?”

赵谦连连说是。

“我的意思呢这一亿你收着,收进你自己的包里。当然,你得签一份协议!”

“协议?”赵谦多精明的人呐,立即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泪水像变戏法似地收住了,笑问道,“借款协议吧?签,肯定得签。不签怎么能行?”

钟山没作解释,将早准备在办公桌上的协议递到了赵谦手里。

这是一份以权益抵偿债务的协议。虽然有厚厚的十几页,但附在最前面的概要明确地标注了哪些条款是要害性的,具有怎样的影响,又该怎么理解。一旦赵谦签下了,他将彻底丧失辛苦创建的赵氏企业的一切权益,同时他与将所有的债务转让给了启扬生物,从此以后,赵氏企业与赵谦再没有半点干系。

赵谦只将协议看了个大概,眼前一黑,差点就昏了过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哪有什么好人,哪有活菩萨,一切都是个陷阱。

区区10来亿的现金,就将他价值30多亿的赵氏企业给算计去了。

高啊,真是高!

赵谦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并没有被吓趴下,而是哈哈地笑了起来,指着钟山道:“钟老板,没看出来呀!”

钟山道:“要是让你赵老板看出来了,我这个松戏毕业的高材生那也白读了不是?”

“你学表演的?”

“不用这么奇怪,赵老板。你也混迹商场多年,岂有不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个道理?”

赵谦惨笑道:“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你是不了解我的处境,也没法体会,到了那地步,就算阎王老爷案头上的钱也得去抢,更不要说你这的了。是啊,我疏忽了,我大意了,没想到你钟老板的图谋这么深,手段这么狠……”说到这里,他将身子前倾,刻毒地盯着钟山,咬牙切齿地问,“钟老板,你能见赐因由吗?就算是死,我也希望死得明明白白!”

钟山回头看着王灿。

赵谦头上立时冒起了一串问号,暗说:“他看那小子做什么?难不成他不敢或是不好意思说,要那小子代为陈述?”

王灿腼腆地一笑,非常礼貌地叫道:“赵大叔,你好,我是王灿!”

王灿?

赵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隔离,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四中的那个王灿,也就是不久前才代表四中获得了noip全国联赛冠军的王灿。”

赵谦记起来了,前段时间蓬城的媒体天天都在报道,说这个少年如何如何的了不起云云。只不过这些消息不是他关注的重点,瞟了一眼便略了过去。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钟山为什么又要他来说话。嗤声笑道:“全国冠军?很了不起嘛!”

王灿点头道:“确实了不起,像我这样了不起的冠军绝对只有一个。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赵谦没料到王灿如此自夸,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可在听了王灿说:“如果不了不起,怎么搞得垮你赵老板。你说是不是?”霎时间,所有笑声全被呛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王灿忙端了杯水递上来,嘻嘻笑道:“赵大叔,你老上岁数了,悠着点。先心平气和地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162 反击(五)】

【162 反击(五)】

赵谦没法子心平气和,眼睛圆瞪,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架式。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钟叔安排的?不对,完全不对。其实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知道为什么你买的那几支股票几天里会大涨12%吗?都是我花了五个多亿在吃,你说能不涨?它要是不涨得漂亮点,能把你给钓住吗?”

赵谦一口气终于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叫道:“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王灿没解释,继续说道:“人呐,不能太贪心,懂吗?你要是早点退场,我又怎么把你砸得死?砸不死你,后面的这一连串计划也就不好上演了。你说是不是?”

赵谦承认王灿的话是至理名言,可,可在那个时候,谁不想贪多呢?不想贪多,那还叫人吗?至少不能叫商人!

“我不明白,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你竟惜布这么大的局来搞我?”

王灿笑道:“我跟你当然没仇怨,但跟你儿子,跟赵灵益有。”

“灵益?”赵谦吃惊不小,“他,他怎么了?”

“他肯定没告诉你,就在半个多月前,他差点把我弄死!”见赵谦还是满脸迷茫,王灿再一步提醒道,“当时盛传我被绑架了,整个蓬城都闹翻了天呢,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赵谦恍然,指着王灿道:“你,你说,你说是灵益绑架了你?这,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灵益是个好孩子,他绝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王灿连连摇头,“看来你这个当父亲的对儿子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呀。古话常说,不要当着父母的面说他儿子的坏话,所以我还是不要说得好,你自己回去慢慢问吧。”

赵谦思忖了片刻,突地寒着脸冲钟山道:“钟老板,你没必要跟我再演戏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直说就是!我绝不相信娃娃家的恩怨会让你下如此狠手!”

钟山苦笑道:“赵老板,你还没瞧出来么?真正的老板是阿灿,我只不过是个演戏的。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赵谦的目光在王灿和钟山之间转换着,良久,总算被王灿的淡然和笃定所征服,惊骇地问道:“你,启扬生物是你的?”

王灿耸着肩道:“但是在法律上,它是属于钟叔的。”瞧了下时间,一屁股在赵谦身边坐了下来,指着文件道,“赵老板,签吧。签了,你有一亿可以养老——我虽然讨厌地产商,可这些年你在蓬城没什么劣迹,而且还做了不少好事。就冲这一点,你儿子虽想搞死我,但我给你留一亿养老。如果你不签……我可以保证,这周五之前,你会被乱麻似的债务给逼死。”

赵谦猛地站起身来,仰面大笑道:“就算被逼死,我也绝不会便宜了你们!”显得十分的豪气干云。

“你搞清楚,我们是债主。你所有的资产我们拥有优先受偿权。其实撇开所有的抵押和转抵押,你的资产顶多不过10亿,但债务至少有12亿之多。如果不是你请了一位了不起的会计总监,哪能撑到今天?”

赵谦沉默了。

王灿说得对,如果不是会计总监得力,账本做得漂亮,公司哪能维持到今天?想想这些年来为了壮大资产,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赵氏是一天天的壮大了,可债务负担也越来越庞大。每每想起到期要偿还的利息,就睡不着、吃不下,人家都说他这个蓬城首富多风光,多富贵荣华,其实又哪晓得他的苦?真心的没过一天舒坦日子。

放弃吧,就能获得大解脱。有着一亿的现金,到哪不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

可实在是不甘心呐。

赵氏是他白手起家打造出来的,就像他的孩子,尽管沉疴缠身,可他又怎么忍心放弃?

不放弃呢,定如王灿所说,怕是等不到周五就会被循环了不知多少次的抵押债务给逼死。

赵谦是个有魄力,更有决断的人,斟酌了片刻后,就拿定了主意,毅然道:“好,我签。不过我有条件!”

“请讲!”

“不得为难我儿子。你答应我就签,不答应,嘿嘿,大不了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如果你赵灵益执意要跟我过不去呢?我总不能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吧?”

赵谦道:“你放心,我会管教他的。”

王灿暗暗摇头,心说:“这个当老爹的,太不了解儿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要是真管得住赵灵益,他又岂会像现在这样?”只得无奈地笑道,“希望你能管教得住。我唯一可以给你的保证是:以前的事我们扯平了;以后他不来犯我,我也不会犯他。”

赵谦嘿嘿地道:“好,我相信你!”拿起笔来,刷刷地签了下去。

这份干脆让钟山不免心生怀疑,但也不好当面揭穿,直待送走了赵谦后,他才问:“阿灿,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赵谦多能耐的人呀,能量之大,手面之广,绝非我们所能想像的。文件他虽然签了,但我担心……”

“他要是就这么放手了,他就不是地产商赵半城,而是高僧半城大师。别瞧他文件签得干脆,这一回去立即就得使坏。赵氏企业到底是拥有30多亿资产的庞大企业,关系错综复杂,岂是凭一纸文件就能彻底收服的?咱们要是兜不转,回头一准儿得去求他,到时他又不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这就是他的想法。不过呢,我要是连这些都算不到,岂敢去打赵氏企业的主意?”

“别的我倒不怕,就怕他玩官商勾结那一套。我们又没什么靠山,没法跟他斗啊。三天两头的公检法上门来查,咱们别说做生意,就连正常经营都不能。”

“所以你明天立即拿上文件去赵氏企业,接手管理权。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新闻发布会,清理债务。接着就是进行法务审查。哼,我搞他的赵氏可不是为了赚钱,他要是这么认为,就等着瞧好的吧!”

钟山兴奋得直搓手,连声道:“好,好,明天一早我就去!”

【163 交个朋友吧】

郭志豪是星期二晚上回到蓬城的。高二五班的同学本来约着去探望的,但李云舒说郭老师才从医院回来,病体初愈,精神肯定不会好,还是等明天中午再去探望吧。

学校里也有不少的风言风语,都说郭志豪这次肯定得被解雇,不见闹得那么凶的王灿都撤诉了么?王灿那么有能耐,都斗不过刘伟强,更不要说集老弱病残于一身的郭志豪了。

也有人说郭志豪可不是一般的老师,曾经当过七年主管教务的副校长,如果不是他无心管理,将校长之位让给了刘伟强,现在坐在校长位置长的肯定是他。刘伟强要解雇他,哪有那么容易?就算学校这关过得了,还有教育局呢?

不管议论声是怎样的,第一个前去郭家探望的不是别人,正是刘伟强。

刘伟强的强势全校谁没领教过?都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校务办的人却说:校长和郭老师有几十年的同事之谊,绝不会干出落井下石的事!之前说要解雇,那是不了解情况,本着维护学校声誉所做的预防性措施。就这一点,校长已经向郭老师解释清楚了,也取得了谅解。

说实话,这样的解释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确实是合情合理,滴水不漏,纷纷夸赞校长正直公允,虑事周到。

在王灿看来,刘伟强确实会做人,不会做人也就当不了校长。即便是搭上了赵灵益这条线,尾巴也没有翘上天去,既没有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更没有非得要置郭志豪于死地,短短的几天里,仿佛把什么都想通了,事情办得既光鲜又圆滑,让他是不想称赞都不行。

其实呢,他也没有非要扳倒刘伟强的意思,只要不揪着郭志豪不放,刘伟强爱干什么都行。既然双方能够和解,他也是乐见的。不过据他对刘伟强的了解,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绝不会把此事轻易搁下的,将来有了机会,定会以更狠的手段打击报复。

不过呢,那也是将来的事了,将来再说吧。

第二天下午,他刚要和同学们一起去探望郭志豪,许劲松慢慌慌地跑来说:“灿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王灿啐骂道:“你妈被强盗抓去了,懂成这鸟样?”

“不是……”许劲松喘着气道,“你不知道,刚才我在校门外看到谁了!”

“有屁赶紧放,不见老子有事么?”

“大少爷又来了!”

“赵灵益?”

“可不是?开着他的限量版兰博基尼,骚包得很,肯定是来找方二楞子他妹儿的!”

方奎大怒道:“找你妹儿!”

“可惜呀我没妹儿,不然我倒是想当这个大舅子!”许劲松嘿嘿地笑道。

正说着,保安就找来了,叫道:“王灿,校门外有人找。赶紧!”

王灿一愣怔。方奎惊得噫道:“大少爷不会是来找师父的吧?”

许劲松顿时哑然,半晌才道:“这个……难道大少爷的取向变了?”

王灿没动手,方奎就一巴掌将他拍翻了。

赵灵益果然是来找王灿的。

尽管赵氏因债务而崩溃的事已经是蓬城人尽皆知,尽管他爹赵半城因为诸多法律问题闹得是官司缠身,可赵灵益还像往常那样,摆着大少爷的谱,走哪都开着他的限量版兰博超跑,目光向天,一副谁也瞧不上的架式。

虽说是仇人见面,但王灿的眼睛并没有红,反而笑道:“大少爷,有事你召唤一声,我一定前去听吩咐,干嘛亲自来一趟呢?我可当不起!”

赵灵益轻哼了一声,冷眼将他一打量,淡淡地道:“上车!”

王灿也不惧,坐上了副驾驶。

赵灵益启动了车子,轰隆隆地朝着城外开了去。

王灿也不问去哪,而是啧啧地赞道:“难道你喜欢这玩意儿,果然拉风啊。”

赵灵益不冷不热地问道:“真的?”

“当然真的了!”

赵灵益冷笑。

王灿骂道:“笑毛啊,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

“那你不买一打来玩儿?”

“我这人行事比较低调,还是算了。”

“嘿嘿……”

“什么意思,你?”

“你自己清楚!”

车开到距离白鹤林渡时停了下来。

王灿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两个多月前在这里差点被杨超搞得连命都玩没了。再次旧地重游,非但没觉得感慨,反而忍不住了阵阵的心惊肉跳。

赵灵益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指着身旁道:“坐!”

王灿却走到江边玩起了水漂。

“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赵灵益的话始终不带半点的火气,着实让王灿摸不着头脑他要干什么。

“可以呀,你说!”

“把赵氏还给我爸,我这条命给你!”

“啊?”

“把赵氏还给我爸,我这条命由你处置。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搞赵氏的么?我承认斗不过你,我认输!”

王灿回过头瞧着赵灵益,见他表情严肃,眼里闪烁着悲愤的泪光,殊无半点玩笑的成分,不由吃吃地笑道:“大少爷,这不像你呀?这么轻易就认输了,我不信!”

赵灵益怆然道:“一对一的斗,一百个你我也不怕。但你搞我爸……赵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是他毕生的心血,我……”说到此处,实在难抑心情的激荡,将嘴唇死死地咬住,再不言语了。

王灿拍掉手上的泥,坐回到赵灵益的身边,好奇地将他看着道:“不对呀,赵大少爷,你的手段那么多。先是绑架,接着又是告密,然后又是玩钱权交易,跟刘伟强勾搭上了,这才没安生几天呢,你就突然认输?我不信,我不信你赵大少爷就这点能耐,简直连杨超都不如嘛!”

“这么说,你是不接受了?”

王灿未语,神情凝重,眼神渐冷。

“你真的不接受?”赵灵益眼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我接受!”

当这仨字从王灿嘴里蹦出来时,别说是赵灵益,就连王灿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一心想要搞死他么?怎么就答应了他呢?

王灿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路,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而出尔反尔又不是他的个性,一时感到好生憋屈。

“谢谢,谢谢你!”赵灵益竟然翻身跪倒了王灿面前,一个头深深地叩了下去,再抬起头来时,泪水已经横流满面。

“你……”王灿被惊呆了,良久方问,“你,是为了你爸?”

“怎么?”赵灵益厉声笑道,“在你看来,所有的富二代都是没有良心的坑爹货吗?”

王灿未作置评。

“我相信你是个遵守诺言的人!要怎么处置我你只管说,车祸,跳江,还是别的法子,我赵灵益要是皱半下眉头,那就不是我爸生的!”

王灿冷笑道:“是吗?芝江就在你面前,跳,你现在就跳!”

赵灵益连一丝犹豫都不曾,站起身来,虎冲出去,一个猛子就扎向了江心。

真跳呀?

王灿至少愣了两分钟,还不见赵灵益冒头,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暗骂道:“想施手段暗自你王爷爷?嘿嘿,哪有那么容易?”集中精神,聚起眼力,视线所及之处,浑浊的江水像澄滤过了,变得透明般清澈。赵灵益死死地抱着一块江心石不肯松手,心跳、脉息却是越来越弱。

“他真是要寻死?”

王灿不相信,继续等。

五分钟过去了,赵灵益的脉息几无,但因他是变异人,体质异于常人,心跳还在维持。

“好家伙,真是舍得拼呀!”

王灿不免有些佩服了。

10分钟过去了,赵灵益的心电出现了紊乱的迹象,可抱着江心石的手还是没有松。王灿这才意识到他绝非在玩把戏,而是真的以死明志。这下子他就再也等不下去了,顾不得江水的寒冷,纵身跳了下去。

虽说赵灵益死了最好,他也不必负担法律责任,但良心却要承受一辈子的折磨。他是宁愿跟恶人斗上一生一世,也不愿被愧疚折磨一天。

没想到赵灵益的十指扣进了石头里,如今身体僵硬,王灿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松出他的手来。此时的赵灵益身体沉重的像石头,王灿将他扛在背上,足足花了三分钟,才踩着江底,一步一步地走到岸上。

好在他的遗传信息库里有千百样急救的手法,更妙的是初谙控电异能,先是通过电击心脏使其复苏,再压出腹中之水,然后通过穴位按摩恢复身体的机能。赵灵益毕竟是变异人,几分钟之后便缓了过来。

赵灵益呛出了气管里的水,非但没有感觉王灿,反而怒骂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想反悔,是不是?”

王灿在笑。

赵灵益恶狠狠地逼视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明白了,是嫌我这样死得太痛快,不能解你的恨,是不是?行,你只管划下道来,你划呀!”

王灿把手伸了出去。

赵灵益狐疑地问:“什么意思?”

“交个朋友吧!”

这回轮到赵灵益搞不明白状况了。半晌他才怒声质问道:“你玩我,是不是?”

【164 不一样的富二代】

【164 不一样的富二代】

王灿还是说:“交个朋友吧!”神情严肃,眼神真诚,哪有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跟我,交朋友?”

“相逢一笑泯恩仇,不行吗?”

赵灵益愣怔了片刻后,突然大笑道:“好,果然够气魄,生死的仇怨都放得下,我赵灵益又岂会怕跟你交朋友!”

啪的一声,两只手紧紧地握到了一处,接着就响起了开心的、解脱的、爽朗的、震彻天际的大笑之声。

*******

不论是王灿,还是赵灵益,都绝没想到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人这种生灵真的很奇妙,那一念的执著一旦放下,你就会发现仇恨也好,情爱也罢,都如烟云一般飘渺,全无留恋的意义和价值。昨天不共戴天的仇敌可以成为生死以托的至交,曾经山盟海誓的情人也会成为仇敌……总之,谁说得清呢?

晚自习王灿翘了。

结交到了赵灵益这样的朋友,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翘。

白鹤林镇西边临江大码头旁的七哥大排档迎来了两个奇葩客人:两个年龄只有十**岁,却开着价值五六百万的兰博基尼限量版超跑,到了店里就喊包场,好酒好菜只管上。酒菜上去了,一个猛吃,一个猛灌,还不时发出神经病似的大笑……附近的店家都跑来围观,看完车又看人,看完人又看车,都在嘀咕这两个娃是打哪跑来的,吃喝起来跟报仇似的,忒凶悍了些。( 棉花糖)

赵灵益的酒量好得惊人,三瓶67度的衡水老白干下肚,脸都不红一下,吓得店老板和服务员一个颈地咋舌。

“行啊,小伙子,这酒量咋练出来的?”王灿打趣道。

“你要是愿意喝,跟我一个样!”

“算了,不敢。我这身板自己清楚,伤不起!”

赵灵益大笑道:“我以前也没这么喝过,但今天高兴。来,再干一瓶!”也不管王灿象征性地浅抿着果汁,仰气头来,果真又是一瓶下肚了,然后拍着桌子叫老板上酒。

老板吓坏了,忙上来劝说:“哥俩,要不……咱们换点其它的?咱们店面小,就这么几瓶,全让你喝光了。”

赵灵益骂道:“废什么**话,赶紧去买。5分钟之内买回来了,小费1000,迟一分钟扣200。滚吧!”

老板还是不敢挣这钱。万一喝出个好歹来?别说1000的小费了,怕是几十上百万他都得赔出去。

“不是这意思!”老板急得额上见汗了,“哥俩,你说这酒度数高成这样,万一你们……那个啥,你瞧我就这么点家当,这,这……”

赵灵益指着老板大笑道:“怕老子喝死是吧?告诉你,这世上能喝死老子的酒还没造出来呢!”

王灿见老板笃定不拿酒了,只得劝道:“行了吧,只要高兴,喝马尿都行,为嘛非得要这玩意?老板,别理他!”说着,倒了杯果汁剁到了赵灵益面前。

“好,我就当喝马尿!”赵灵益就是仰头干了。

吃得七七八八了,王灿又发神经似地笑了起来,赵灵益像被传染了,也跟着笑。一直笑得肚子抽筋,眼泛泪花了,两人才停了下来。一个靠在椅背上,一个趴在桌子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说……”赵灵益梦呓似地道,“咱俩是不是犯神经了?”

“是,肯定是!”王灿道,“不然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是啊。我差点把你给弄死,你也差点把我爸搞得倾家荡产。你说,咱们这对不共戴天的仇敌,怎么就突然间成了朋友呢?说实话,我现在都觉得在做梦!”

“我又何尝不是?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把你救起来了呢?你死了岂不更趁我的愿?从今以后的蓬城,再没个人敢搞我了!”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可越是想不通,俩人就越觉得看对方顺眼,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这顿饭直吃到快九点才罢。结账的时候,赵灵益发现兜里除了手机和车钥匙,连一毛钱都没有带。幸好王灿不像他这么大咧咧的,随身总是带着存有几十上百万的银行卡,这才不至于落下尴尬。

在回城的路上,赵灵益对王灿说:“要不你转校吧,来我们一中,我罩你!”

“毛!”王灿不屑地道,“为什么不是你转来四中,我罩你?”

赵灵益伸出手去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王灿惊叫道:“掌好你的方向盘吧!”

赵灵益哈哈笑道:“怕毛线,有自动驾驶!”说着,真个把双手给丢了。

“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呀!”王灿啧啧地叹道。

“明天我就去办转校手续。你要是罩不住我,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老大!”

“你爸那里你咋交待?”

“告诉他,我卖身给你了!”

王灿满脸恶心地骂道:“滚,老子取向正常着呢。再说,就你这身贱肉,一毛钱都不值,买来喂我家阿吉还嫌臭呢!”

“大家都是变异人,你又好得到哪去?”

王灿笑容微敛,颇有些感慨地叹道:“不过说实在的,你让我对富二代的看法有了些改变——也不全都是脓包坑爹的货嘛!”

赵灵益嗤声骂道:“你晓得个屁。告诉你吧,我10岁以前都是在农村渡过的。那会子我爸还是一小包工头,成天都为在老板那讨不着工钱苦恼。有这么一件事我这辈子都记得。有个工友,他儿子被烫伤了,急需钱救治,我爸呢手里又没钱,连夜去老板那里讨,结果钱没讨着,还被保安打断了肋骨。可他硬是忍着痛,连夜赶了西都,用我老家那块破房契从朋友那里借当来了两万块钱给那位工友送去……以前我总觉得我爸不如人家的爸有能耐,但从那以后,任何时候我都以我爸为荣,因为他是个好人!”

这个小故事给王灿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他木着脸,久久不语。

赵灵益却笑问道:“是不是感动了?这些年来,每想起一回,我就感动一回。真的!我知道我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坏事、恶事、烂事没少干,但我爸这些年好事虽干得少,但坏事绝没干过一件。”说着将手压在胸口上道,“摸着良心向你发誓,绝不是在胡扯!”

“我知道。在法务审查上,你爸的问题虽多,但确实没干过一件坑人、害人的事。若不然我又岂会留给他一个亿养老?”

“我知道我是个烂人,这辈子成不了我爸所期望的那种大器。但他是个好人,至少曾经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所以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搞死他,不然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哟,听上去挺高尚的嘛?”

“高尚?”赵灵益不以为然地道,“随你怎么想吧。就是不知道在你派出庞大律师团跟刘伟强较劲时,有没有觉得高尚?”

王灿哈哈笑道:“我那是骚包!”

【165 老屈头,华丽的回归】

【165 老屈头,华丽的回归】

王灿这一晚上去得意念沓无,手机也打不通,他的一众同伙着急得不行。特别是方奎,一个劲地说赵大少爷肯定是为了上回打擂的事找王灿麻烦来了,还说王灿势单力薄,不定有麻烦,他得去帮忙。

大头说:“你知道他们去哪了?”

“找呗,蓬城就这么点大!”

“蓬城是只有这么点大,可要找遍没个两三天功夫也不行!”

方奎叫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了!”

“就因为电话打不通,所以只有等!”

“要不咱们报警吧?”这是薛真真的建议。

“没用的!”大头摇头道,“就算失踪,那也要得24小时后才能报警!”

“那怎么办啊?”薛真真急得都快哭了。

方奎坐不住了,就说他非得去找王灿不可。

李云舒拦住他道:“不急在这一刻,等下了晚自习再说吧。”

大头也说:“是啊,先不急。毕竟阿灿的身手不输赵大少爷,就算遇着事了也能够自保的!”

可等到下晚自习了,王灿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几个人就聚在校门口商量该怎么办,不想还没拿出个可行的方案,就见赵大少爷的限量版黄牛牛载着王灿回来了,两人还友好地挥手道别,搞得大家都纳了闷:难不成这俩家伙还交上朋友了?没道理呀!

王灿瞧着一众像见了怪物似地将他盯着的同伙,惊诧地笑道:“怎么了,这是?干嘛都不回家呀!”

方奎第一个冲上来,急吼吼地问:“师父,赵大少爷找你什么事?是不是上次打擂台的事?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王灿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毛骨怵然,猛地将他推开,骂道:“操,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我要是有事,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方奎长长地舒了口气,连说还好,那就好。

大头笑道:“你不知道,这个晚上方二楞子都快担心死了,他就怕你落在赵大少爷的手里,整出个好歹来——对了,他没为难你吧?”

“怎么会?”王灿笑道,“我跟赵大爷少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了!”

这话别人听人也不觉着怎样,李云舒云却吓得不轻,死活想不透这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就握手言和了。想问,又不方便,不想问,又实在忍不住。冷声哼道:“很能耐是吧?那为什么不打电话跟我们说一声?害得大家白担心了一晚上!”

王灿往兜里一摸,手机哪里还在?肯定是救赵灵益的时候掉江里了!便笑道:“不知道丢哪了,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明天中午我请,地方随便你们挑,算是给大家赔罪。”

李云舒似乎很不领情,嘿嘿地道:“谁稀罕?”踩上车子走了。

薛真真也怨了王灿一通,但她说明天中午非得要狠狠地宰王灿一顿不可,不然可对不起这一晚上的担心,这才回家去了。

方奎似乎并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师父,赵灵益真的没找你麻烦?”

王灿不耐烦地道:“他要真找我麻烦了,会开车送我回来?赶紧滚吧,别在这叽歪了!”

方奎嘀咕道:“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这两个人怎么能够和好呢?”赶紧取了电瓶车,飞也似地赶回家去了。

王灿觉得方奎的话有些怪,但也没有去深究。在回去的路上,他问大头今天晚上探视郭志豪的情况,不料大头耸着肩说:“不凑巧得很,郭老师去医院复查了,咱们扑了个空!”

“是吗?”王灿倒是没问太多,心下想道:“瞧着吧,郭老师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一定会的!”

**********

第二天对于蓬城来说,无疑是饱受巨大冲击的一天。

先是已经认定被债务拖垮的赵氏企业突然复活了,赵谦意气风发地回到他的办公室里,开始全面主导赵氏企业的改革!

在上午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赵谦说:“……从今以后,赵氏将注意高品质的房产开发,将更加注重配套和持续发展。”还说赵氏将会尽快甩掉所有的债务包袱,完成转型,力争在未来成为新型房企的主力军。

谁也不明白已经被判定为‘死掉’的赵半城怎么又活了,而且活的力度如此之大,如此之猛,竟号称要利用3-5年的时间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房产巨无霸。

看了新闻后,很多人都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试问,10年之前谁知道‘赵谦’这个名字?10年之后,谁又不知道‘赵谦’这个名字?赵氏企业成立不过8年,以火箭腾空般的速度迅猛地展,一跃成为蓬城市的龙头企业,而赵谦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首富,号称‘坐拥半城’。

如果的他拥有30亿的资产,虽然要有3-5年内发展成为千亿级的巨无霸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却不是没有可能。0-30亿的跨越是最为艰难的,30-1000亿的跨越却未必有想像中那么的难!

总之,突然满血复活的赵谦着实让蓬城吓得不轻。

这不是诈尸,但却比诈尸更具有冲击性。

这一天对四中来说,无疑也是饱受冲击的一天。

上午,学生处传出消息:一中的赵大少爷将会在下周转校到四中,就读于高二五班。据掌握了内幕的人说:赵大少爷之所以转校来四中,而且还要就读于高二五班,冲的就是王灿的名头。还说为了转校的事,赵半城给四中捐了至少两千万。

王灿虽然名声已经足够大了,可他长得不算帅,家里又没什么钱,买不起动辙几百上千万的限量版超跑,自然就成不了男生的偶像,女生的男神。可赵大少爷不一样,高大、英俊、帅气,文武全才,家世殷豪,男生们当像祖宗一样崇拜,女生恨不得都成为他的情人……以前在一中,还想方设法地去勾搭,如今来了四中,岂不成了近水楼台?不过高二五班有两条金花,就算要得月,怕也是她们先得手吧?

但有人说:赵大少爷心仪的是方玲,至于别人嘛,还是洗洗睡了。

这事经过中午休息时间的酝酿发酵,竟演变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总之闹得是越发的轰轰烈烈。

下午第一节课即将开始前,一名看上去不过四五年岁,衣着整齐,腰背挺得笔直,迈着军人般方正步伐的中年人从行政楼走了出来,像势不可挡的装甲洪流般涌向了教学楼。

这是一个看上去恍惚有些熟悉,但却从来没在学校里出现过的新面孔。

大家都在猜测,他会是哪个班的老师。

经过优等生们的推断,很快有了结果:高二五班班主任郭志豪因病住院,无法履职。班主任暂时由语文老师颜竹盈代理,而数学课则有四班的数学老师兼任。这个新来的肯定是高二五班的数学老师。

果然,中年人上到了三楼,便朝左拐去,走进了高二五班的教室。

高二五班的同学们更是纳闷,几乎都在嘀咕:没接到通知呀,怎么新老师就来了?

还有人说:学校不是说不换郭老师么,怎么又换个新的来?

方奎说:“叽歪个屁呀,先看他怎么说呗。不定人家是代课老师!”

上课铃响时,高二五班的所有同学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了。一直在翻看教案的中年老师终于抬起头来,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教室——这一幕让大家心底涌起古怪的熟悉:郭志豪不就最爱这样么?

“上课!”中年老师喊道。

这声音……

天呐,太熟悉了呀!

李云舒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喊道:“起立!”可除了王灿以外,没有人跟着站起来喊:“老师好!”

中年老师眼色瞬时绷紧了,示意李云舒和王灿坐下,又沉声喊道:“上课!!”

“起立!”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霎时间,教室里议论声潮水般涌起。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中年老师开心地笑道:“不错,我就是郭志豪,我就是你最最嫌弃、最讨厌的郭石头、老倔头、老混蛋。我又回来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又新重新过上苦日子了!”

“噢耶……”高二五班传出了震天式的欢呼。

经过新兴‘基因疗法’治疗,郭志豪的病不但痊愈,而且修复了瘸了三十多年的腿,在花甲之年再一次堂堂正正地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奇迹,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高二五班和四中师生们的面前。站直了腰身的郭志豪再不像茅坑里的石头,给人的感觉是又臭又硬,而是一柄宝剑,一柄埋藏了千年万年,终于出土,重新得见天日的绝世宝剑。

老成那样,瘸成那样,糟成那样的郭‘石头’都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呢?

**********

放学后,方仲信的人又来找王灿了。

王灿以为又得去玉峰山,不想钻进车后,才发现方仲信就在车上。

“方老?”王灿很是有些意外,在猜想老头子是专程,还是顺道来找他的。

方仲信照面就问:“你怎么回事?”

【166 不小心就犯了贱】



方仲信差点跳了起来。王灿却笑道:“方老,你先别急,听我说,好吗?”

“你说!”

“咱们都是变异人——虽然我还没有渡过融合期,还不能算是变异人,但我已经具备了某些变异人的才有的特殊能力。( 棉花糖)我的感知能力很特别,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只要集中精力,隐约能够预见到未来将要发生的零碎片断。通过这些片断,还是能够判读出不少的信息。首先,我跟赵灵益交朋友,是因为他虽然坏,但却是个孝子。就像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父母的那份爱……我没法动手搞死他。还有,我能预见到他不会再害我,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方仲信显得很吃惊,眼瞳肯显收缩了。王灿从后视镜里瞧着这一幕,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暗道:“预见未来不算什么特殊的能力,方老为什么会吃惊呢?或者是他不能理解我会和赵灵益成为同一类人?”

“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又叮嘱了一番之后,方仲信便将王灿撵下了车,走了。

吃完饭回到教室,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就见走廊上来了一群女生,隔着窗户看着他笑得跟花痴似的,围在中间的那个岂不正是周文绮。

王灿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没想到班上的男生女生们一起起哄,要他出去跟周文绮打个招呼。

这时候不论是发脾气或是逃脾,都是极没有风度的,王灿虽在李云舒和薛真真两女面前表现和凶悍,但在大家面前却出奇的绅士。也不用大家推架,大大方方地出了教室,走到周文绮面前道:“你好,我是王灿!”伸出了手去。

同周文绮来的女生们都惊呼了起来,都催促道:“文文,握手,握手呀……”

周文绮虽羞,但不怯,伸出手来与王灿轻轻地一握,吃吃地道:“你,你好,我……”

王灿笑道:“我又不是猴子,你们都围着做什么?”众女生听了这话,轰笑着散了。

周文绮脸红得通透,慌忙解释道:“是她们,是她们推着我,我来的……”

“你不好意思?”王灿嘻嘻地笑问。

“不,那个……是,是有点难为情!”

“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那个,我,我怕你不理我……”

王灿仔细打量着这个剪着学生头的女生,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浑似会说话,骨碌碌地转着,既俏皮又可爱。肤色微黑,但紧致细腻。笑起来出露出两排白瓷似的牙齿,显得非常的明快爽朗。单看照片,只觉得这女生不过尔尔,可见了真人,他的心下骤然生出一股子‘灵秀’的感慨来。

“怎么会?”王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笑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事多,是个大忙人,抽不出时间来回你的信。你不要介意啊?”

周文绮连连摇头说不会。

没聊一会儿,预备晚自习的铃声敲响了,周文绮满脸遗憾地道:“也不知你哪天有时间,我真想找你好好聊聊!”

“这个……我自己都说不准。”瞅着李云舒和薛真真携手而来,他不知哪根筋不对,故意大声道,“要不,星期天下午吧?我想去买几本书,你帮我参谋参谋?”

周文绮喜得拍手叫好,像欢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去了。

瞧着她的背影,王灿暗叹道:“怀春的少女呀……真的很美丽可人!可惜你不是我的菜!”

回到座位坐下后,薛真真立即就问道:“你们发展得这么快,约会的时间都定下来了?”

“可不是?”王灿笑道,“多亏了你牵线搭桥,回头我们成了,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那你说,怎么谢我?吃饭可不行!”薛真真笑得虽然灿烂,但眼里却隐隐透出了痛楚之色。

李云舒却哼道:“还是把人家搞到手再说吧。现在?言之过早!”

薛真真喃道:“舒儿,你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扔下这句话,李云舒便忙着做试题去了,再不搭理他们。

她这人虽会掩藏内心的情绪变化,但却是个直爽女子,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分得非常清明。不像薛真真,明明爱了,却不敢说出来,扭扭妮妮,吞吞吐吐,真个要急死先人。

王灿似乎嫌气得她不够,故意凑到她耳边说道:“还别说,她那双眼睛真的很吸引人呢。还有那黝黑的肤色,透露出青春活力之美,啧啧……”

“你这样有意思吗?”李云舒按住怒火,冷眼瞧着他问道。

王灿情知不能再激怒她,耸了耸肩,便和薛真真嘀咕去了。

**********

星期天似乎一眨眼就到了。

这天下午,王灿先去方仲信的诊所老老实实地学了一个小时的太极拳,然后才骑车赶往与周文绮约好的解放路口。

周文绮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紧身的毛衣、铅笔的牛仔裤,裹衬出了发育得良好的身材,简洁清新中透着活泼的野性,是个男生都忍不住有挑战一下的冲动。

“你今天很漂亮呀!”尽管王灿的眼光被李云舒姐妹养得极高了,但还是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周文绮赞美。

那天约周文绮购书不过是为了气气李云舒和薛真真,并没有别的目的。此时见周文绮羞涩中透着幸福的惊喜,他才意识到玩笑开得过头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结局怕是会……会让人不愿乐见。

好吧,得想办法摆脱。

买几本书要得了多久?以他的智商,哪里需要人帮忙参谋?可如今人家如约而来,总不能说:我开玩笑的,你回去吧。这话说出来容易,一旦传了出去,他王灿以后可就别想在四中立足了。

【167 校长的心意(上)】

刚到远东百货外,便瞥见俩熟悉的身影走了进去。王灿尚未开口,周文绮就叫道:“啊,你看,那不是你们语文老师颜竹盈么?那男的……好像是刘校长?”

我操……

王灿心头像吃了苍蝇般腻味,暗骂道:“这他妈的什么节奏?”眼见周文绮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就道,“走,咱们跟上去瞧瞧!”这话正合了周文绮的心意,喜得拍手道,“好啊,好啊……”抢先一步尾随了上去。

在二楼一家名牌女装店里,刘伟强正热心地帮着颜竹盈挑选衣服,颜竹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周文绮啧啧地道:“看着了没,都买上衣服了!据我所知,这里的衣服一套最少也要两三千,校长可真舍得呀!”嘿嘿直笑。

王灿有种自己受了侮辱的屈辱感,一时火气大作,冷哼道:“我看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周文绮的心思可不够细腻,没能感觉到王灿的情绪有些不对,兀自还哼道:“不见这么贵的衣服都买上了么?我看**不离十!”

王灿心下像被扎了一下,痛得气都快回不过来了,不停地对自己说:“颜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样的人……”又祈祷颜竹盈千万不要接受刘伟强的衣服,不然她留在五班同学们心中的完美形象可就要彻底地毁了。

刘伟强一连挑了五套衣服,颜竹盈始终没有表态,神情淡淡的,殊无半点笑意,仿佛很不乐意。只可惜王灿隔得太远,商场的杂音又太大,纵然聚起全部听力,也听不到他们的对白。

周文绮见状,纳闷地道:“你们颜老师好怪呀,难道在嫌这些衣服不好看么?”

王灿没吱声。

刘伟强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不知说了些什么,竟将五套衣服全买了下来。

嗬,好家伙,有钱呐!

“看吧,校长这么舍得花钱,肯定是了!”

王灿很想骂脏话,但忍住了,不阴不阳地说:“万一伟哥是给他老婆买的呢?”

周文绮回过神来,好奇地审视着王灿,良久方笑道:“噢,我明白了,颜老师是你们的女神,你们见不得她的形象被玷污,是吗?”

王灿终于忍不住骂道:“操,别想像力那么丰富,好不?”

“呀,你生气了?”周文绮得了个老大的没趣,悻悻地道,“对不起嘛,都怪现在的环境太乱,把我给污染了。兴许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王灿顿觉好受了许多,哼道:“我今天非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不可。不然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颜老师的名声可就毁了!”

“那……”周文绮委屈地问,“那你不去买书了?”

王灿心念一动,笑道:“要不这样,你帮我去买书,我去跟踪他们,两头都不误。好不好?”

周文绮满脸的不情愿,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帮帮忙嘛,好不好?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的许诺顿时打动了周文绮,她笑着伸出小拇指道:“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赖账!”

王灿情知这个麻烦摊上了,一边暗骂自己猪头,一边将书名告诉了周文绮,还说:“……你帮我瞧瞧哪个出版社的书做得好,买下来就是!”说着就掏钱。周文绮嘻嘻地道:“钱我带了,回头你再补我吧。他们走了,赶紧去追,可别跟丢了。记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出了远东百货,王灿刚好瞧见刘伟强座驾的屁股。光凭两条腿肯定是追不上的,得找辆车才行。

“方二楞子,赶紧把你的车给我开到解放路口来。15分钟,只给你15分钟时间……”

王灿可低估了方奎的车技,挂掉电话后的10分钟,方奎的丰田霸道便出现在了解放路口。王灿将他拉了下来,自己爬上去坐定,扔下自行车钥匙道:“明天记得把车给我骑到学校去。”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便发动车子走了。

方奎气得差点蹦到路灯杆上去,可又拿王灿没得奈何,只得怏怏地去给王灿找自行车。

*********

王灿是在去往西都的高速公路上追到刘伟强的车的。

从车窗里望过去,这家伙笑得满面春风,眉宇间透出的神色甭提有多得意了。可坐在副驾驶上的颜竹盈却板着个脸,浑像戴了张冰雕的面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王灿就搞不懂了,心说:“颜老师啊颜老师,你要是不乐意,干嘛跟他一起呢?现如今可是法制社会,他刘伟哥再能耐也逼不了你呀!”实在想不透个中缘由,就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喂,颜老师,你现在有空吗?”

颜竹盈啊了一声,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有事?”

“是啊!”王灿道,“我们几个同学在临江路这边运动会的事,你要是不忙,来帮我们参谋参谋?”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在蓬城!”

“啊?”王灿无限惋惜地叹道,“那,那就改天吧!”

“要不后天下午吧。我明天得去西都出差,回不来!”

她出差关刘伟强什么事呢?

王灿是越来越搞不懂这里面的情况了!

今天虽是星期天,但路况极好,按说顶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开到西都,可刘伟强这货磨磨蹭蹭的,恁是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到。恨得王灿差点撞了上去。

进入市区后,刘伟强就直奔酒店。

王灿若不是觉得刘伟强的举动颇有些不同寻常,早就打道回府,哪会浪费时间继续跟下去?

入住酒店后不久,刘伟强就独自出去了。王灿很想登门去问颜竹盈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住了,只把她隔壁的房间给订了下来,便去了安玄贞的试验室。

回到酒店里已经晚上十点过了,正好瞧见刘伟强在敲颜竹盈的门。

王灿在拐角处立定,聚起精神盯着刘伟强的后脑,从快速跳动的心脏和急剧升高的荷尔蒙就可以判断出此时此刻这家伙在想着什么事了。

如果颜竹盈真和刘伟强之间有什么,必然会开门。

没想到刘伟强敲了整两分钟的门,非但没敲开,反而还将服务员给引来了,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他仓皇地说了句没有,不需要,便溜回自己的房里了。

“看来这一趟没白跑,果然有文章!”

回房后,王灿登上了微信,见颜竹盈在线,就发去消息道:“颜老师,还没睡呀?”

颜竹盈回道:嗯。你这么快就回到家里了?

王灿:我翘课了呗。

颜竹盈:是不是又发病了?

王灿:不是。是有点事……

颜竹盈先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才问:你的病情现在怎样了?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你上课几乎都不睡觉了,精神很好嘛!

王灿:有好转,但还没全好。对了,颜老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高兴呢?

颜竹盈:我不高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王灿回了一个鬼脸,说道:感觉嘛,谁说的清呢?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颜竹盈沉默了片刻,说:早点休息吧,明天的早自习可不许翘了。

王灿可不甘心就这么收手,继续道:是不是和伟哥有关?

颜竹盈:你?????

王灿瞧着一大串的问号,呵呵地笑了,回道:颜老师,我可是神仙,很多事情别人不知道,我都知道呢。要是他真为难你了,跟我说,我保管给你出气。

颜竹盈:谢谢你的关心了。哪有什么事?

话说到这一步了,王灿也不好直接挑破,又胡扯了几句,将窃呼程序植入到颜竹盈的手机里后,这才下线了。

没等到五分钟,颜竹盈的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是刘伟强打的。

王灿忙启动了免得音。

颜竹盈在手机响了30多秒后才接,故作朦胧地问道:“喂,谁呀!”

“小颜啊,都睡下了?”刘伟强和气地问。

“哦,校长啊。是,今天坐了车,感觉有点晕,八点过就睡了……”

“早点休息好,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嘛。对了,下午我走得匆忙,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向你交待,你能开下门吗?几分钟就说完!”

颜竹盈迟疑了片刻,方说:“你稍等……”就将电话挂了。

王灿暗怒道:“这个颜老师,连不都不会说么?”

酒店的隔音效果虽好,但颜竹盈房间后窗是开着的,王灿只消站在窗前,聚起耳边,便能将他们的谈话听得真真的。

一番收拾后,颜竹盈开了门,刘伟强走了进来。颜竹盈倒水。刘伟强闲扯了几句就说起明天参会要注意的事项等等。从颜竹盈应答的语气里可以分辨出每一条确实都很重要。

王灿暗骂道:“刘伟强啊刘伟强,你个老小子精明下,这些重要的注意事项肯定是下午故意不说,留到现在来敲门的。嘿嘿,颜老师的门一开,你就有机会了……我呸,敢动颜老师一根头毛,老子弄死你!”

正事说完了,刘伟强从包里摸出一只小匣子,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他下午出去顺手买的小玩意儿,送给颜竹盈随便赏玩的。说着,揭开了盖子推到了颜竹盈面前。

【168 校长的心意(下)】

【168 校长的心意(下)】

这哪是什么小玩意呀,分明就是一条钻石项链,水滴形的钻石足有小拇指大小,在灯光下放射着璀璨的火彩。( 就爱看书网)

都说没有女人能够抵抗珠宝的诱惑,更何况还是做工如此精致,价值如此昂贵的珠宝?

没想到颜竹盈只瞟了一眼,虽吃惊不小,却淡定地笑道:“校长,谢谢啊……”不料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刘伟强便抢断道,“有什么好谢的,来,我给你戴上!”

真懂得卡断话头,制造时机呀。

如果颜竹盈对他没有恶感,必然不好拒绝。一旦给了他戴的机会,那在戴好之后会发生什么,便只有刘伟强自己知道了。

隔壁的王灿都忍不住感叹:“手法熟练成这样,可见不知用了多少回才练出来的。哼,果然呀,你这主意打错了对象!”

果然,颜竹盈吓得惊声叫了起来。

王灿也立即打电话到前台,说听到隔壁有尖叫声,请他们派人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颜竹盈的尖叫倒让刘伟强吃惊不小,半晌才笑着问道:“怎么,不喜欢呀?”

颜竹盈又急又怒,冷声道:“校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夜深了,我还要休息,你请回房吧!”

话说到这地步,刘伟强若再不顺势下台阶,未免就太不识趣了。可这家伙还真不甘心。好不容易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还是在酒店里,只要事一成,被称为四中‘第六金花’的颜竹盈还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吗?肯定不能了!出于维系人际关系考虑,刘伟强很想下台阶,但此刻的他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就不想下台阶,而是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生米做成熟饭……

颜竹盈见刘伟强眼里阴光闪烁,便知大事要不妙,忙退到窗边,惊声道:“校长,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请回吧。大家都是同事,没……没必要这样,还是给以后留点见面的余地吧!”

刘伟强羞耻之心非但没被激起,反而被激得恼羞成怒,拍着桌子道:“你要搞清楚我是谁。我告诉你,颜竹盈,还要在四中,在蓬城教书,你最好……”狠话还没有撂完,门就被敲响了。

领班、服务员、保安都到了。

问发生了什么事,刘伟强装懵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酒店工作人员说接到客人举报说房间里传出尖叫声,所以他们才来查看情况。

刘伟强‘恍然大悟’地笑道:“刚才不小心打翻了开水杯子,烫着手了,没事,没事了……”情知再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假意安慰了颜竹盈几句,也就回房去了。

王灿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想没过了几分钟,颜竹盈竟收拾起东西走了。

这是闹哪样呢?

王灿也没法呆下去,跟了出来。

出了酒店,颜竹盈也不打车,闷着头往前走。从背影来看,还在哭。

王灿可不想再玩神妙,几步追上去,笑道:“哟,巧啊……”

颜竹盈回身一见是他,呆了。

“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呢。颜老师,这大夜的,你是要去哪啊?”

颜竹盈像历尽磨难,终于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把抱住王灿,哇的一声就哭了。

王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都没事了,还哭什么?瞧着没,过路的都以为我欺负了你!”

颜竹盈越哭越伤心,仿佛收不住了。王灿无法,也只得由着她。

大约过了五分钟,哭声才止住,转为了抽泣。

王灿掏出纸巾递给她,笑道:“颜老师,你稀里哗啦地哭成这样,以后在我面前还怎么维持师道尊严呀?”

“连老师还能不能当都不知道呢,维持什么师道尊严?再说,谁说的维持师道尊严就不能哭了?”

“你想啊,我以后一想着你曾经趴在我肩膀上哭得泪人儿似的,还有法子拿你当老师看么?”

“不当我老师,当我姐看就不行么?”

姐?

王灿心下一暖,暗道:“或许她上辈子真是我姐也说不一定?打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就觉得亲切和亲近。看到别的漂亮女人,我总会忍不住想占有她,可看到颜老师,我心中生不出半点的歪念想,只想保护她、照顾她……这是为什么呢?”

“怎么,嫌弃我吗?”颜竹盈一边抹泪,一边嗔道。

“能有你这样的姐姐,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王灿发自肺腑地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今天来西都检查病情吗?”

王灿摇头笑道:“你肯定猜不着!”

“我当然猜不着了,猜得着我还会问你么?”

“我是跟踪你来的。”

“跟踪?”颜竹盈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王灿也不想多作解释,就让她稍等,他去开车。

坐到车上后,他就把一路的经过说了,“其实我就是想搞清楚,你是不是跟伟哥……咳,那啥了。”

“成了他的情人!有什么不能明说的?”颜竹盈冷笑道,“他是不止一次的暗示我了,都被我装懵蒙混了过去。没想到今晚……这个人我算是看清楚了,以后可得小心着他!”

“以后?”王灿嘿嘿地道,“他还有以后么?郭老师的事我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现在敢对你打主意,我岂还容得下他?”

颜竹盈吓了一跳,“你,你又要干什么?”

“放心吧,律师团那种骚包事玩一次还可以,玩两次就没新鲜感了。我这么聪明,要玩死他有一千种法子,你就等着瞧吧!”

颜竹盈显然并不认为这种事情能够善了,反劝王灿说只要刘伟强以后不再来找她麻烦,就没必要为难他,不然闹得大家都不好看。王灿显然不这么认为,含糊应了下来,就问她是回蓬城,还是换个酒店。

颜竹盈思忖了片刻,毅然道:“回蓬城吧。虽然这个培训机会很难得,但……我不想接受他别有用心的安排!”

王灿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才像我姐!”

颜竹盈体质本来就不好,又受了一番惊吓,刚出西都就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王灿怕她着凉,调高了空调,又把外套给披她身上。这般极尽细致周到,还是生平头一回。

【169 四贱客】

【169 四贱客】

又一轮月考结束了。王灿再度以毫无争议的三个满分和739的总分,蝉联全校第一。

尽管质疑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失,但绝大部分人还是承认了王灿的学霸地位。而高二五班这个并不显眼的班级因为接连诞生了两位学霸,全年级24个班,1200多人,排名前十的他们班又占了三个,一时风头无俩,被奉为‘四中最牛的班级’。

可初登王座的新学霸王灿看来,这个‘最牛’有点名不符实,全年级的前10名至少要有8个出自他们班,那才勉强称得上‘最牛’,若10个全是,那才是真正的最牛。

随着12月份的来临,大家都忙着筹备将于4号举行的校运会,而王灿则筹谋起如何才能将高二五班打造成他的‘御林军’,不单是四中,还要成为整个蓬城最牛的班级。

听上去貌似很疯狂,可在王灿看来,虽然有挑战,但未必就不难办到。

李云舒和大头显然不用他去操心,一个是奇女,一个是奇才,能量完全激发出来,爆掉他都是有可能的。薛真真么,略用点心思,冲进全校前10那是轻松得很。

方奎,被称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其实成绩也算不错,至少比以前的他好太多,只要悉心培训,也不是没有可能进全校前十——没办法,谁让这货是他的徒弟呢?不在他身上用心又在谁身上用?

赵灵益那烈货马上就要转校过来了,变异人的脑子从来就比普通人聪明,要他进前十,比薛真真还要容易。

这就有6个了。

另外再物色四个,按他的方法培养俩月,期末考试一定能够大放异彩!

反正现在精神头好了,不必每天花至少十四五个小时睡觉来补充体能,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呢?

既然已经被视为超级学生了,那就在超级上再加个‘全能’,岂非更骚包,更耀眼,更能诠释‘超级学生’的涵义?

**********

12月4号,一年一度的蓬城第四中学学生运动会将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大幕。

高二五班的体育实力可谓差强人意。去年校运会上,除了方奎在铅球和标枪两个项目上分别取得第二和第三名的好成绩,所有赞赛选手没有一个获得名次的,总成绩在年级排名倒数第五,全校……没有排名。

一周前,学校发下了校运会的筹备通知后,方奎这个体委就成了年级同行们的笑柄。为此他气得不行,好几次都差点跟人干了起来。

王灿就骂他:“你现在生气有个毛用?赶紧想法子提升成绩才是真的!”

方奎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怨道:“师父,你这不是在说废话么?怎么提升呀?我们又不像专业的运动员,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来锻炼。大家伙全靠着先天的体质在那天拼一下,成绩好坏早就注定了的,怎么折腾都是白搭!”

王灿立马赏了方奎俩字:放屁,他说:“有你这样的体委,难怪咱们班成绩只能倒数!”

方奎不服气地道:“别骂我,有本事你来试试看?”

“我要是这次拿了全校第一,你怎么说?”

方奎将脸望天,哼哼道:“拿不到第一我才替你丢脸呢。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本事,别人什么本事……”

“我说的是咱们班,不是我。你耳朵里长毛了,听不明白人话?”

“咱们班?”方奎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师父,你脑子没进水吧?你以为这是noip呀,有你撒威显能的地方。后天校动会就开了,除非你是神仙,不然你拿什么来让大家提高?兴奋剂?”

王灿飞起一脚照着方奎的脸上踹了去,方奎闪身躲开,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才说两句就恼羞成怒了?”

“动你妹!”王灿破口骂道,“老子是你师父,不是君子!别跑……”

“你想动他妹?”王灿追逐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听有人冷笑道,“那你来动看试试!”

方玲来了!

王灿打量着像是上门寻仇的‘烈焰玫瑰’,哟嗬了一声,叫道:“赵大少爷,你的梦中情人来啰……”

“哪里?哪里?”赵灵益人随声到,一阵风似地从教室里冲了出来。瞅着似白色标枪般傲然立在走廊上的方玲,眼睛立时笑成了弯豆角,搓着手嘻嘻地道,“其实你不必这么着急来看我的。真的,我说真的。不过既然来了……那个,中午有空吗?我请吃饭!”

方玲怒骂道:“滚开!瞧着都让人恶心,还吃饭?!吃屎吧,你!方二楞子,给姑奶奶滚过来!”

赵灵益幽怨地道:“方玲,别这样嘛,我是真心诚意的……”

方奎一把将赵灵益掀了个趔趄,指着他道:“赵二傻子,别怪我别提醒你:敢打方玲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赵灵益除了王灿,谁的面子也不给,当即挑衅地回应道:“成啊,放学后咱们就找个地方热热身?敢吗!”

方奎啐道:“方大爷会怕你?行啊,地方你挑!怕的就是孙子!”

大头见这两人真杠上了,就劝道:“干啥呢,你俩?玩笑归玩笑,一个班的同学,不准打架啊!”推了一把王灿,示意他说话。

王灿却说:“要不就圣殿会所吧?”

大头像被针扎了屁股,当场跳了起来,叫道:“王灿,你搞什么搞?我是让你劝架,不是让你煽风点火!”

王灿理都没理。

方奎和赵灵益碰过拳头,便去听姑奶奶的吩咐了。

赵灵益瞧着方玲的背影,眼神越发的热烈。他搂住王灿的肩膀,啧啧地道:“真他妈的养眼呐。我听人说,你好像跟她……有那么点暧昧?”

“暧昧?”王灿满心的腻味,骂道,“你丫的这双招子白长的?我跟她……像是有暧昧的?”

“不是……”赵灵益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跟她有过非一般的亲密接触?”

王灿得意地笑道:“羡慕还是忌妒了?”

“以前咱俩不认识,发生的事也就不去理论了。哪怕你上了她,老子也认了。但以后你可不能动她,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王灿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在地上,骂道:“你他妈的是在侮辱我的审美观,是吧?行啊,咱们今晚要不要也打上一场?!”

“想玩车轮战?谁怕谁呀!”

大头有一种想要发疯的冲动:一个王灿已经够让人折腾的了,现在又多了个赵大少爷,高二五班以后还不得翻了四中的天?

【170 王灿,你又神了!】

【170 王灿,你又神了!】

下午体育课上,王灿把班团干部们召集到了一起,说出了他已经酝酿成熟的想法:成立一个由他牵头的‘校动会指导小组’,每个同学参与哪些项目,怎么比赛,由他说了算。

大头是学委,当即就提出了抗议:“为什么呀,这是?如果人家喜欢乒乓球,你却让人家报铅球,那怎么搞?”

王灿劈头骂道:“老子现在就想搞你,信不信?”

方奎也斥道:“大头,你给我闭嘴,先!听师父怎么说吧!”

王灿继续道:“我的宗旨是:咱们班这次不但要成为年级第一,还要拿下全校第一。咱们班的体育成绩就他妈的一坨屎,就算你们不相信我的眼光和能力,难不成我还能把它搞得更糟吗——李泽凯,想放屁滚一边去——我已经仔细观察过每个同学,确认了他们的运动天赋,敲定了他们报名的项目。所以李云舒、方二楞子,你们的工作就是说服大家按我的计划来,别他妈的玩自由主义,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真要是那样,你们就继续跟一坨屎搅和吧,老子不管了!”

方奎看着李云舒。

李云舒还没开口,张涵语就道:“王灿,你是怎么观察出每个同学的运动天赋的?难道你的眼睛还会透视不成?”

王灿色兮兮地盯着张涵语饱满的前胸,舔着舌头道:“对呀,对呀,你现在才知道么?”

张涵语挥手就打,笑骂道:“别胡闹了!你说得这样不清不楚的,教我们怎么相信你呀?”

王灿挠着脑门犯难道:“这个……咱们之间的智商差距太大,教我怎么跟你解释清楚呢——其实就是在对人体解剖学、运动学有深入了解的基础上,仔细地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难发现他在哪项运动上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就拿杜金宏来说吧,瘦得跟山猴子似的,动作灵活敏捷,你们肯定认为他在短跑上会有出色的表现,是不是?可去年他为什么在短跑上连名次都没有拿到呢?那就是因为选错了项目。”

薛真真好奇地道:“那你认为他在哪一项上表现会出色呢?”

“中长跑!”

“中长跑?”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大头讥道:“你怎么不让他去掷铅球、投标枪?”

王灿没理他,招手叫过杜金宏道:“宏哥,刚才咱们打了个赌:要是你不能在3分20秒以内跑完1000米,我就输给他们每人100块钱;要是你跑完了,他们每个人输给你100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杜金宏的眼睛霎时亮了,喜滋滋地道:“真的?不过我从来没跑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方奎说:“你跑,我给你计时。真要是3分20秒以内能跑完1000米,我再输给你200,敢不敢?”

杜金宏没料到有这么好的事,差点乐疯了。一番热身后,在方奎的号令之下,落荒的兔子似的开始了绕操场两周半的奔跑。

第一圈400米跑下来,用时1分10秒,方奎倒没说什么,大头却连连遥头叹道:“400米起码要在1分钟以内呀!这速度,还想争名次?争笑话吧!”不想话声才落,杜金宏就加速了,一阵风似地往前飘了去,第二圈竟只用了40秒就跑完。剩下的200米他速度丝毫不减,18秒搞定。

1000米,3分18秒。

当方奎惊愕地报出成绩时,杜金宏欢喜得翻起了跟斗。

好多人1000米跑下来连气都没法喘了,他还能翻跟斗?除了王灿,所有人都傻眼了。

“怎么样,各位!”王灿得意地道,“这下该相信我的判断了吧!”

方奎竖起了大拇指。大头惊声赞道:“阿灿,你还真神了……”

“神你妹!”王灿立即就骂了回去,“你才神!”

**********

王灿花了一整节课的时候,把哪些人都有什么特长,建议在哪些项目上报名给整出了个清单,交到了李云舒手里。

李云舒一直在看着王灿弄。整个过程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打印机似地写划着,仿佛所有的资料数据都已经存储在脑子里,只不过是花点时间和力气搬到纸上。对于那一项项的数据分析,她不知道王灿是怎么得出来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校运会,五班怕是要大放异彩了。

王灿呀王灿,到底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李云舒怔怔地瞧着王灿,一时竟疾了。

不想王灿没瞧见,隔着山的薛真真倒瞧见了,语带酸味地道:“舒儿,这可是教室呢!”

李云舒一抖,脸色刷地就红了。

薛真真掩嘴直笑。

王灿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嘀咕道:“搞什么搞?”

薛真真努着嘴道:“问她呗!”

王灿没问,而是嘿嘿地笑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李云舒瞧着我太帅、太有型、太迷人了,一时间看得走了神。你就取笑她,是不是?”

薛真真咯咯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李云舒似羞还怒,嗔道:“你哪里帅了?你哪里有型了?你又哪里迷人了?你说呀!”

王灿嘻嘻道:“我不帅,你会看得走神?我没有型,你会看得走神?我不迷人,你会看得走神?我不好,你会……那啥?!”

“‘那啥’是什么意思?”薛真真问道。

王灿说:“你问她啰!”

李云舒哼道:“别听他胡扯!”

哪知薛真真脸色一黯,眼里竟流露出凄然之色,悠悠地道:“你们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吗?”便再不说话,埋头玩起了手里的笔。

李云舒深感惊异。

王灿哈哈笑了两声,也玩起了手机。

上课没多久,薛真真就递了一张纸条给王灿,上面写着:你们已经……?

王灿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偏还故意问道:啥意思?

薛真真:你们是不是已经好上了?她将‘好上了’三字划了个圈。

王灿: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有名节的,要是传了出去,还有女生敢追我吗?

虽是一句玩笑话,但薛真真却品读出了别样的意味,嗤地一声笑了。

放学后,李云舒召集班团干部和王灿开了个会,确定本次校运会按王灿制订的方案执行——还是那句话:高二五班的体育成绩够烂了,再折腾也不至于更烂。

完事后已经快六点半了,李云舒叫住跟大头、方奎等人一起去吃饭的王灿,说有事商量。大头道:“要不一起吧,边吃边说?”李云舒说:“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大头他们只得先去了。

李云舒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仿佛要讨论什么大事似的,让王灿感觉有那么点沉重。

“啥事儿呢,不能吃了饭再说么?饿了着我你负责?”

“承认跟我‘好上了’很没面子么?”

李云舒的话活像一记冲拳,直咄咄地揍在王灿的鼻梁上,将他当场给砸懵了。

“我知道,你对真真也是有想法的,我不怪你。毕竟她确实很好,很优秀,别说是你一个男生,就连我这个女生有时候也忍不住对她生出……”

话没说完,王灿就惊叫着跳了开去,“你,你对她有意思?”

李云舒柳眉倒竖,怒斥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王灿捂着胸口,满脸后怕地道:“吓我一跳,我以为你……那啥,双向的呢!”

李云舒没和他胡搅蛮缠,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个花心的人,可别给人留下花蝴蝶的印象,那不好!”

“只要你不那么想就行!”

“可是我也是人,我也会吃醋。看着你跟别的女生这呀那的,我心里也难受!”

王灿瞧着李云舒眼里闪动的泪花,心下顿时被愧疚填得满满当当的,想说两句,喉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别看我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那是装的。”李云舒揉了下眼睑,将泪花子压了回去,继续平静地道,“我们之间没有承诺,我也没权力要求你给我什么,更不能无理取闹地要你不跟谁好……”说到这里,她似乎也无法控制情绪了,忙以手掩住了脸。

“对不起……”说出这仨字后,王灿才发出嗓子哑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跟你说下心里的感受……好了,你去吃饭吧,没事了。对了,记得喝药!”说完,李云舒就快步地去了。

王灿瞧着她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段时间来似乎摆脱了死亡的阴影,可实际上问题依旧没能解决。如果不是超能基因陷入了休眠,如果不是安玄贞用针灸锁住了气机,他还得得天天难受,天天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何尝不想对李云舒许下承诺,可……他到底是个理智的人,想着距离解决012的副作用只还剩最后几步,何必急于一时呢?等摆脱了一切的威胁,再来享受这段完美的初恋,岂不更好?

【171 校运会】

今天之所以会提前,是因为有了意外而又令人惊异的发现。

在持续的电击试验下,王灿的细胞内分解出了一种全新的物质,它就像是高压线路,使得电流的传异更具效率,同时还给细胞提供了层全新的保护。从初步的化学分析结果来看,它不是单一物质,而是化合物,至于是由哪些成分组成,又是怎么来的,真正的作用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

这样的结果几乎在王灿的意料之中。

这就是进化。

012存在太多太多未知的因素,它到底会朝着哪个方向进化,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的风险极其巨大,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夺走王灿的小命。

它不会按着既定的脚步向前发展,任何时候、任何变化都有可能对它造成变轨式的巨大影响,就算是再强大的超级计算机,也无法模拟出它的进化轨迹。

既然已经被注射了,那么,首先就必须要保持坦然的心态,其次就是得采取积极的措施应对。

不管到了何时、何地,都不能放弃积极的心态。

这段时间王灿想明白了: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真不是012决定的,而是取决于他愿不愿意。

只有愿意,才有动力去寻求活下去的方法!

试验室第一期工程很快就要完工了,各种设备和材料也都基本到位,到时他就可以不必麻烦安玄贞代为进行试验观察,而是自己动手了。他相信,凭着他的大脑,再有遗传信息库的支撑,一定可以彻底破解012的秘密,取得开机重生之门的钥匙。

q博士能做到,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

12月3号的晚自习,除了高三年级,四中每个班都在召开动员大会。

高二五班今年发表主旨讲话的不是班主任郭志豪,也不是班长李云舒,更不是体委方奎,而是啥名分都没有的王灿。可当郭志豪点名王灿去作动员演讲时,所有人都没觉得意外,反而下意识地认为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王灿当仁不让地走上讲台,竖起了三根指头:“我只讲三点。第一,与比赛所有相关的事项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不容许任何人挑战。第二,除了班上和学校该有的奖励,赵大少爷还帮我们拉了一笔赞助。每个项目夺得第一名的,额外再奖励5000块,第二名3000,第三名2000,踊跃报名参考与每人给予1000元鼓励……”

此项奖励甫一公布,整个教室就像炸开的油锅,扑腾了。

5000现大洋呀,够一年的学费了,而且还是赵大少爷赞助的额外奖励!

霎时间,不管是有能力还是没能力争取名次的,眼睛全他妈的绿了。

古语有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在今天一样管用。

“安静!”王灿冷眼一扫,所有的嘈杂声都被逼回到了肚子里,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都他妈就这点出息么?第三点,后勤事务李云舒负责。好了,我说完了,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回到座位后,后排的赵灵益用笔头捅着他道:“我操,我哪里说要给赞助了?”

“我不替你说了么?你一个月的零花都十几二十万,在乎这点?”

“操,那你怎么……行,这次老子认了,下不为例!”

为了备战明天的校动会,绝大部分的班级都宣布提前结束晚自习。

其实自国庆以后,校运会就是寒假前唯一的放松机会了,至少有两天一晚不必再受繁重的课程折磨,而由此激发的活力却至少能够延续到元旦。

其实比不比赛,或者比赛的结果怎样,没几个同学关心。只要是能暂时摆脱学习的由头,他们都喜欢,都趋之若骛。

像王灿这般费尽费力投入,还花了大价钱搞额外奖励的,全校没有第二个——倒不是他们拿不出多余的钱,而是压根就不重视。

为什么不重视?

因为体育成绩搞得再好,也升不了大学!

不过,高二五班的奖励机制传遍全校后,所有班级都不能淡定了,纷纷要求自己班级也推出‘合适的额外奖励’。不想要求提上去后,几乎都遭到了班主任的痛骂,说就高二五班那样的体育成绩,别说奖励5000了,5万、50万也白搭。

话虽这样说,可大家不心甘呢,甚至有人私下里嘀咕说:要是不给额外的奖励,明天老子就故意输给五班的。

不管王灿颁布额外奖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在比赛还没开始的头天晚上,他就在士气上先赢了一筹。

**********

12月4号上午九点正,在区教育局、体育局领导们的见证下,蓬城第四中学学生运动会正式拉开了大幕……

入场仪式每个班都费了不少心思,什么复古的、未来的、搞怪的……各种元素如魔怪般,突然间就出现了。搞得坐在台上看的领导们连连摇头,直呼受不了现在学生们的想像力。

高二五班服饰估计是所有班级中最为正常的——男生们穿的是白色修身款中山服搭白色的皮靴;女身则是藏青色小西装搭红色短款百褶裙,配上白色长桶袿和黑色靴子。颜色靓丽,对比突出,阵容整齐。饱受乌七糟八的古怪创意折磨后,乍然看到这一幕,莫不生出眼前一亮的畅快感。别说是主席台上的领导了,就是台下的老师们也都忍不住鼓起了掌来。

如今的高二五班气象果然不同于以往了!

这是大家发自内心的感慨。

在这个感慨发出的同时,他们脑子里想到的绝不是郭志豪,更不是李云舒,而是魔王似的王灿。

入场仪式结束,10点正,比赛正式拉开大幕。

很快,高二组的50米短跑冠军诞生了——五班的沈名扬。他的成绩甚至比高三组的冠军还快了1.2秒。

这个家伙像是超人联合体了,接下来又夺取了200米和400米的冠军,成绩均打破了学校纪录。

可奇怪的是没人去关心沈名扬的成绩是多少,一见他又夺了个冠军,围观者莫不惊声叫道:“哇操,又一个5000呀……”在拿下了第三个冠军后,有人甚至疯了似的喊道,“天呐,15000呀,15000!三年高中的学费全挣回来了!”

是啊,沈名扬不但一战成名,扬威四中,还挣回了三年的高中学费,着实让别的班既眼红,又忌妒,纷纷说:为什么赵大少爷不转到我们班来?

有人冷言讥讽道:“转到你们班?你们班有王灿吗?如果没有王灿,五班还不瘟得跟死猪一样!”

“去年不也有王灿么,咋就瘟得跟死猪一样呢?”

“中国这头狮子还沉睡了几百年呢,更不要说王灿了!”

截止11:30,五班可谓是遍地开花,一共夺下了6个项目的冠军,进入前三名的共有14人。也就是说,全班56个人,就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获得了名次。这样的成绩足以笑傲四中了。

可王灿还不知足!

当有人对他说:“瞧你们五班服了兴奋剂的架式,怕是要拿下10个冠军吧?”

“10个?”王灿不屑地道,“也不怕给你透个底,我预定的是14个,至少20人次进入获得前三的名次。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冠军怕是还要添俩!”

“16个?”惊叹起响在一片,“一共才32个项目,你们五班就要拿一半?不会真的是服用了兴奋剂吧!”

“就你们这样的对手也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这下子骂声又响起了一片。

有人不甘心,问王灿:“王总教头,你致胜的秘诀在哪些?不介意透露给我们一点吧!”

“完全不介意!”王灿听得方奎来报,说杜金宏拿下了3000米长跑的冠军,大叫了两声好,才故作神秘地道,“不过我先给你们一个机会,猜猜我的秘诀是什么!”

没有人猜,全都齐刷刷地摇头,整齐得跟经过训练似的。

王灿骂了一句,才道:“一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和一只狮子带领一群绵羊的区别你们懂吗?看你们傻b样就知道不懂。我也没功夫跟你们解释。总之,人这东西,物质的激励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把他们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这就好比你不能让大象去短跑,豹子拼力气吧?我是有目的、有准备地参加比赛,你们非但没目的、没准备,还他妈的一气瞎搞胡搞。我不赢那还有天理吗?”

道理虽然讲得比较浅显,但很多人还是悟不透其中的关窍。特别是把每个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这个问题,什么位置才算是正确的,又该怎么放才算正确,搞得人是满头雾水。

你说不想去管它吧,可五班的成绩实在太耀眼了——死透了的咸鱼突然间不但翻了身,而且还活蹦乱的,这事搁谁那里都不可能熟视无睹,不可能不好奇,不可能不想弄清楚为什么。一旦你想弄清楚,就会发现好像掉坑里了,而且还特别的深,怎么爬都爬不出来。

【172 校长,是我,王灿!】

【172 校长,是我,王灿!】

下午的大战序幕在一点钟准时拉开。[千千]上午已经夺得了6个冠军的高二五班真像疯了一样,在一个小时里又拿下了4个冠军和8个前三名,将‘**丝的逆袭’推到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彻底震翻了整个四中。

校报的小记者们满世界地寻找着王灿,希望他这个冠军‘总教头’透露一点半点夺冠的秘诀。可六七千人围挤在操场上,别说是找到王灿,就是找到一个高二五班的都是百里挑一,实在不容易得很。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发现了李云舒,一问,才发现王灿真的不见了!

这人哪去了呢?没了他接下来还怎么比赛呢?

李云舒倒还好,五班的好些班团干部们就有些慌神了,纷纷打发人去找,说什么就算掘地三尺,也要赶在下场比赛开始前找到王灿。

打从比赛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志豪终于发声了,喝斥道:“慌什么慌?王灿不是早就布置好了么,按既定计划进行就是!”

病愈归来后的郭石头比以前平和了许多,宽容了许多,可一旦发起脾气来,刀子似的寒芒从那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珠子里一个劲地往外迸射,让人依旧打从心底直冒凉意——老倔头还是老倔头,威风丝毫不曾衰减或者褪去呀。他这一嗓子吼开了,大家立时意识到:王灿虽是定海神针,但五班真正的‘天皇老子’还是班主任郭志豪。

就在大家都以为王灿肯定是因为中午吃得太好、太腻,蹲厕所里去‘战斗’了时,他却正飞奔进了门可罗雀的行政楼。

若是有人瞧见,定会奇怪:这时候他来行政楼干什么?

是啊,身为高二五班的总教头,本届校运会最瞩目的明星,不好好地坐镇指挥,东跑西跑的干什么?

其实倒不能怪他不坚守岗位,实在是因为刚才看到颜竹盈独自一人走进了行政楼,而三楼校长办公室里恰好闪过了刘伟强的身影!

狗东西!

王灿顿时大怒。( 就爱看书网)心知刘伟强在西都没得了手,趁着这时候全校师生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比赛上,又不知寻了什么由头打起了颜竹盈的主意。

真他妈的是贼心不死呀!

刚上三楼,就听见颜竹盈愤怒地尖声斥骂道:“滚开,再敢过来我就叫了!”刘伟强冷声道:“叫,你叫啊!这时候我看有谁能听得见!”语气里透着强烈的挫败感和愤怒。

颜竹盈道:“告诉你,刘伟强,别逼我,不然我就从窗户里跳下去!”

刘伟强这才怵了,良久没有作声。

喀嚓一声,反锁的门被打开了,颜竹盈飞奔而出。乍见王灿站在过道里,她先是一愣,旋即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滚落了下来。王灿按捺住胸中翻涌的怒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交给我吧!”颜竹盈抹掉眼泪,拉住他的臂膀道,“不,没事了,我们走吧!”

刘伟强听见声音,像被鬼抓了屁股似的,惊声质问道:“谁,谁在外面……”

王灿冷哼一声,脸上霎时布满了浓烈的杀意,推开颜竹盈,踏进校长办公室,顺手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王灿?!”刘伟强认出了来人,真是说不出的错愕。

“是我!”王灿冷冰冰地答道。

“你……”刘伟强的怒火腾地一下爆发了出来,指着王灿骂道道,“你他妈的来干什么?这时候你不在操场上参加比赛,跑来行政楼……你是想趁着没人偷东西?”

“编,继续编!”王灿丝毫不如为刘伟强强加的罪名所动。

“好啊……”刘伟强狞声道,“我正奇怪搁在抽屉里的10000块钱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好,我报警,我现在就报警!”

王灿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雕像般瞧着自编自导的刘伟强。

刘伟强果真拿起电话拨通了110,还声色俱厉地质道:“喂,110吗?”可眼角的余光却全在王灿身上,见这个几番和他作对的学生全无害怕的意思,反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下立时就怯了。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上,指着王灿道,“怎么,真当我不敢报警抓你?我告诉你,王灿,我是念你年轻,不懂事,不想就这样毁了你的前程,别以为我不敢!”

王灿瞧着那副被愤怒和恐惧折磨得变了形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执掌着四中最高权柄的家伙已经疯了,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的威慑,已经无法阻止他**的漫延。要想颜竹盈不毁于他手,只有将他干掉,彻彻底底地干掉才行。

已经搞翻了一个校长,难道还要再搞翻一个?

王灿有些犯难,心说:“这样一来,我岂不成了‘校长杀手’?”犹豫一闪而过,对颜竹盈的保护**使得他意识到必须采取最干脆利落的强力手段,不然稍有疏忽,颜竹盈就将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校长,别吓我,我胆儿小!”王灿嘻嘻笑道,“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你这么着急干啥呢?”

刘伟强一怔,眼里的惊恐顿时散了大半。“那你来行政楼干什么?”他色厉内荏地问。

“找颜老师呀,今天她可是我们班的首席通讯员。所有的新闻稿不经过她的审核就没法交广播站播发。”

尽管刘伟强对王灿这番说辞半信半疑,但还是松了口气,不耐烦地摆手道:“去,去,去!没你的事了……”

出了行政楼,王灿对迎上来的颜竹盈道:“不能再忍下去了,必须搞死他!”

颜竹盈虽然聪慧过人,但缺少魄力和决断。想到事情一旦闹翻,流言蜚语必然会满天飞,她还哪里有脸留在四中工作?没了有着稳定收入的工作,她的生活哪还有希望继续下去?想到这些,一时万念皆灰,哪还有跟刘伟强计较的勇气和信心?

“哎,这又是何必呢?”她黯然长叹道。

王灿瞧着她神情灰败,眼里尽是凄惶之色,便站住脚步道:“颜老师,可不能这么辜息养奸。你原谅他一次、二次、三次,有用吗?他会悔改吗?不,他只会变本加厉。稍有疏忽,就会造成……这些道理你该比我更明白,对吗?”

颜竹盈紧咬嘴唇,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肯掉下来,包裹着的尽是悲屈和凄凉。脸颊被满腕的愤怒点燃,如火焰般燃烧着。呼吸急促,好似鼓动的风箱。清瘦的肩膀瑟缩地颤抖着,仿佛寒风中的枯叶,无依无靠,无着无落。

霎时间,王灿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痛,仿佛山洪般迅速地将他整个儿淹没了。许久,他方才鼓起勇气,哽咽地道:“颜老师,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真的!”

颜竹盈低下头去,一边抹揉着眼睛,一边笑道:“哪有什么事?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在哪都少不了,闹大了也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王灿连连摇头道,“你不了解刘伟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中的东西,绝不会放手……”本想借这个机会将利弊向颜竹盈陈析清楚,不想李云舒快步跑了过来,叫道,“颜老师,广播站那边让你赶紧去一趟,咱们班好多稿子都积着了,发不了!”

颜竹盈应了声:“知道了!”风风火火地去了广播站。

瞧着颜竹盈的背影,李云舒蹙着眉头问道:“你俩干嘛呢?”

“什么叫我俩干嘛呀?”王灿抗议道,“我不也是来找颜老师的么!”

“刚才我好像瞧着颜老师在哭呀,为什么?”

王灿反问道:“有吗?我怎么没看到?”诡异的一笑,也跑回属于他的岗位去了。

*********

对于高二五班来说,12月4号是历史性的一天,是被胜利和荣誉占领的一天,是收获满满的一天。截止下午五点运动会结束时,他们一共夺得了16个冠军,共计36人次在各项比赛中进入前三名,以空前优异的成绩拿下了年级第一、全校第一两个金灿灿的头衔。

尽管王灿一个项目都没有参加,但在他的坐镇指挥下,高二五班取得了梦幻似的大捷,以至于所有冠军加到一起,都无法与他争辉。他的智慧和神奇已深深地烙进了全校七千多人的脑子里,他们叫不出高二五班16个冠军中的任何一个名字,他们只知道这一切的辉煌都是缘于他:王灿!

如果没有他,高二五班依旧是一坨狗屎!

他如流星般闪耀崛起,用实力夺取了学霸之位,光芒万丈地登上了四中的王座。如今,他又以魔术般的手段为‘学霸’这个名词添加了全新的注脚,让大家意识到:考试成绩好已经不足以被冠以‘学霸’的头衔了,你还得拥有各项全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灿重新定义了‘学霸’这个怪兽似的名词,并给它赋予了更深刻、更丰富的内涵。

考试成绩好的,哪个学校不能抓出一大把来?即便成绩好得跟怪兽似的,每科都能拿满分,那又怎样?在你的地盘上找不出第二个,天朝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出200个来?

【173 仙女背后的故事(上)】

【173 仙女背后的故事(上)】

可像王灿这样,崛起之速、成绩之好、知识之博、技能之全者,怕是天朝之么大也未必找得出第二个来。

其实他何尝想这般的骚包?

智慧到了他这程度,不想脱颖而出都难。正所谓鹤立于鸡群,想伪装成真鸡,你也得有那个头才行呀!

按团委张涵语安排的行程,当晚的庆功仪式结束后,全班同学和老师都去ktv疯high,不到11点不得回家。可当他们准备抬着‘第一功臣’王灿去ktv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去哪了呢?

厕所找了,没人!

打电话,关机!

回家了吗?

可自行车还在车棚里!

问门卫室的保安,才知道他刚才已经走了!

尽管这让人很扫兴,但大家还是按即定的行程赶往ktv去了。

不过在这个胜利的夜晚,扫兴的人不止王灿。

颜竹盈尽管才来不久,但她生得漂亮,有才识,又特别的亲和温柔,班里不论男生女生都非常喜欢她。她头一次参加集体活动,男生们都卖力地在她面前表现,女生们都想借这个机会跟她交好谈心,以期能建立起超越师生的友谊,可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的。不到八点,接了一通电话后,就以家里有事为由,提前离开了。

少了王灿只令少数人扫兴,少了颜竹盈可就让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晚上没意思得很。

颜竹盈不是蓬城人,她是西都人,至于为什么会放弃西都来蓬城工作,几乎没人知道原因。学校的宿舍还没有分配下来,她就自己在外面租住,租金由学校补贴。

出了ktv,她搭乘公交车,经过七站在石马村下了车。石马村与瓦房村一河之隔,只不过前者是城乡结合部,后者是农村。颜竹盈租住的屋子就在石马村罗家巷21号。

罗家巷21号是以前的西南地质堪测院驻地,所有的建筑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兴建的,红砖墙,预制板盖顶,房间小、布局差、厕所厨房全公用,冬冷夏热,白天安静,晚上吵闹……各种数不尽的毛病。

按说颜竹盈身为高中老师,每个月有着三千多块钱的收入,再省钱也不至于住这里呀。

可她真的住在这里!

一大一小两间屋子,每个月租金250块,包括水电费。

当她搬来的时候,租住在这里的民工、拾荒者莫不以为走错了门——仙女似的美人岂有住在贫民窟里的道理?可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所有人莫不慨然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挫磨吧。[千千]

路过蔬菜店,颜竹盈见肉架上还有几块龙骨没有卖掉,就以3块的价格买了下来,又挑选了两节藕,准备拿回家炖点汤。

她的经济很拮据,这样的奢侈在一个月里顶多不会超过三回。

踏进21号院门时,抬头望见家里的灯亮着,心下又是温暖、又是伤心。

虽说这里租住的都是素质最低下的贫民,但大家待她都很和气友好,见她回来了,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嘘寒问暖。

颜竹盈一点架子都不有,既耐心又热情地回应着。上到三楼时,花了差不多10分钟。

家里来人了,隐约传出了谈笑之声。

颜竹盈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变得铁青,疯了似地冲进了门去。

外面的小房间算是客厅和饭厅,摆着一张小桌子和不常用的塑料板凳,墙角有一只隔壁邻居送的破旧小柜子,可以存放米、油等生活用品,除此之外,便再无长物。里间是卧室,除了一张床和一个便携式衣柜,再无别的家具。

她心中悬念的那个人正躺在床上说笑着,笑声爽朗愉悦,也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开心过了。客人正勾着身子为床上那人按摩着腿脚,动作轻柔熟练,显是个中老手。

若来的是任何别的人,颜竹盈都不会奇怪,偏偏是王灿。

“盈盈,你回来了?!”床上那人份外惊喜,挺身坐了起来。

颜竹盈想笑,笑不出来,只是啊了一声。

王灿头也不回地笑道:“颜老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不到十一点不许走么?”

颜竹盈放下东西,强笑着问道:“你,你怎么来了?”她很想问王灿怎么会知道她住这里的,可话到嘴边却给咽了回去。

床上那人奇道:“不是你让王灿来的么?”

王灿在朝颜竹盈眨眼。

颜竹盈会意,连连点头道:“啊,是,是!我只是没想到他今天晚上就来了。班上正在搞庆功会呢,他这个主角倒溜了!”

“听说你们今天的校动会搞得很热闹?可惜呀,我这腿废了,站不起来,不然真想去看看!”言下很感可惜。

那人看上去约莫30岁左右,容长脸颊,阔额高鼻,剑眉轩朗,双目炯炯有神,谈笑之间透出勃勃的英武之气,让人不禁联想到他的腿还没瘫痪之时是何等的壮怀激烈。

“有什么好看的,所有的校运会不都一个样么?”颜竹盈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是不是饿坏了?我现在就给你煮面去!”

“不用!”床上的男子道,“我已经吃过了。王灿来的时候带了便当。好久没吃了,感觉味道真不赖!”

颜竹盈苦涩地一笑,冲王灿道:“谢谢啊,王灿!”

“一盒便当也值得谢?回头还有你谢我的呢!”王灿嘿嘿地笑道。

颜竹盈没听明白王灿这才,狐疑着问道:“什么?”

王灿没答,而是冲床上男子道:“胡大哥,来,试试!”

胡姓男子眼里顿时放射出强烈的希冀光芒,挺了挺腰身道:“别说,这感觉好像真的越来越明显了……”将双腿挪到床边,就要下来。

颜竹盈惊道:“尚林,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想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胡尚林笑道。

站起来?

瘫痪了哪有那么容易站起来?

医生都说了,他这辈子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希望了。可她不信,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就此失去了永远站起来的机会呢?

她听说蓬城有家制药公司,叫神武科技,所生产的药剂能够修复坏损的基因,使瘫痪者重新站起来。但这种药剂很贵,听说要几十万。她没那么多钱,家里又不帮衬,只得一边打工,一边找朋友筹借,希望能早日存够买药的钱,帮助这个为了她而瘫痪的男人重新站起来。

王灿确实很聪明,很有能力,听说还会武术,是她生平仅见的天才。可天才不是神仙,怎么能几下子按摩就让人站起来呢?

但颜竹盈又不想打击胡尚林的信心,更不想破坏他的心情,忙上前扶着他道:“小心摔了,可不是玩笑的!”

胡尚林推开她道:“不用,我自己来!”

穿上拖鞋后,胡尚林细细地感受着腿部的变化,啧啧地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东西在腿里流动似的?不是幻觉吧!”

“信则为真,不信者真亦为假。”王灿像是在打机锋,话里透出深刻的禅理。

颜竹盈在旁凑趣道:“兴许这就是所谓的气血流动吧?”

胡尚林点了点头,用手臂支撑着上半身,挺起腰板,一点一点地将力量往腿上转移。

这个过程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瞬息间就能完成的,再容易不过了,可对瘫痪在床两年的胡尚林而言,简直就像攀登珠穆朗玛,无比的艰难。屁股像是无法抗拒地心的引力,抬起的速度无比缓慢,每一厘米的移动都将耗费无比巨大的毅力和体力。床板似乎也无法承受如此可怕的压力,发出了嘎吱的悲鸣。

颜竹盈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可心情却不受控制地紧张了,额上鼻尖全是汗珠,她嘴上虽轻松地说:“不着急,慢慢来……”可心下却在呐喊着:“加油,加油!站起来,一定要站起来!”

奇迹总是发生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胡尚林真的站起来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五秒就摔回到了床上,但确确实实是站起来了。

这一刻,房间里充满了男人开怀的大笑和女人惊喜的大哭,虽然表达方式各异,但他们的心里都激荡着希望的喜悦。

笑罢之余,胡尚林又和颜竹盈抱头痛哭。

这一幕,感动了王灿,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胡尚林确实是性情中人,没哭片刻便又哈哈笑了起来,拍着颜竹盈的肩膀道:“盈盈,哭什么呀,咱们该笑,该笑才是!两年了,终于找着了站起来的希望,不但要笑,而且还要大笑!哈哈哈……”

颜竹盈一边抹泪,一边笑道:“是啊,该笑,该笑……”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汩汩下涌。

胡尚林道:“王灿,这手法是你家祖传的么?真是太高明了!”

“太高明也不能让你真的站起来!”

这话好似一记霹雳,当场将胡、颜二人给炸懵了。

王灿却又笑道:“哟,我这话是不是把你们给吓着了?按摩手法是不能,但药可以呀!”

“药?什么药?”颜竹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胡尚林到底比较理智,问道:“你说的是基因药剂么?”

【174 仙女背后的故事(下)】

【174 仙女背后的故事(下)】

王灿点头道:“原来你们也知道基因药剂!”

颜竹盈黯然地叹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惜……可惜那种药太贵了,又岂是我们能能买得起的?”

“所以我才说回头你还有得谢我的呢!”

胡颜二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颜竹盈问:“你是说,你可以帮我们……帮到我们吗?”她不敢确定王灿的意思,但却可以肯定王灿有意相助。

王灿哂然笑道:“颜老师,亏我们班同学都认为你是少有的聪慧才女,怎么也变得笨了?”

颜竹盈苦笑道:“我哪有聪慧了?都是你们抬爱!”

“郭老师的事你忘了?他的腿可是瘸了几十年呢!”

“我怎么会忘?我问过郭老师了,他的手术在华西做的,所有药费加起来总共花了248万,全是学校报销的。248万……我们连个零头都没有!”颜竹盈黯然地摇头叹道。

王灿摇头感叹道:“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要不这样吧:颜老师,明天你们就搬到我家去住——我家就在隔壁瓦房村,虽是平房瓦屋,但宽敞、干净,空屋子也还有两间——只要你们不嫌弃。你要上班,胡大哥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吃喝拉撒的没个人照顾,艰难呐。反正我爸妈也闲着,权当给他们找点事做!怎么样?”

颜竹盈果决地摇头道:“不能,这万万不能!”

王灿条件反射性地冷笑道:“还亿亿不能呢。你只不想麻烦别人,就不想胡大哥一个人多艰难?”

颜竹盈凄然瞧着胡尚林。胡尚林却坦然笑道:“也没什么嘛,我都习惯了!”

颜竹盈道:“王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麻烦你们一家!”

“我看你们还得非麻烦不可。行了,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胡大哥说了,你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早日挣够购买基因药剂的钱。可你们却不知道,这种药剂不是你们想买就能买的。它的产量非常有限,而且对使用对象非常挑剔。比如,神武科技研发的药剂是a型配方,那它就只适合a型基因序列的患者,而不是所有人。如果胡大哥的基因序列是b型,那就只有寻找b型的药剂。明白了吗?”

胡颜二人的脸色刷地灰了,眼中闪烁的希望之火正在一点点地熄灭。

“要想让胡大哥站起来,就先得对他的基因序列进行分析,从而确定采用哪个型号的药剂才合适。目前整个西南地区只有两家机构才有资格作基因序列的比对。一家是神武科技基础试验室,另一家是直属hgpc的基因研究协会试验室。不过这两家都不对外。你们要买药,先得拿到基因序列比对结果,不然钱再多人家也未必肯卖。而我呢,恰好认识基因研究协会试验室的主持者,所以可以特事特办。但这需要不少时间,快则20天,慢则两三个月。”

“那,基因序列比对分析要,要多少钱?”颜竹盈紧张地问。毕竟对她来说,治疗方法重要,钱更重要。就算最好的治疗方法摆在眼前,可没有足够的钱,那一切都是泡影。

“钱的事你们不担心,我来负责,好吧?”

“不行,怎么能让你来负责?没这个道理!”胡尚林的语气坚决得很。

王灿情知这对坚贞的情侣是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施舍的,也就不矫情了,笑道:“我若说捐,你们肯定不会同意。那就当是借吧。等胡大哥好了,重新站起来了,有多少钱还不清的?你们说是不是?”

这个建议让两人完全无法拒绝。 [棉花糖]

颜竹盈看到胡尚林眼里满是振奋和喜悦的光芒,便知道他心动了,就点头道:“好,只要能让尚林站起来……”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胡尚林打断道,“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还要你来还么?以我的能力,只要站起来了,到哪不能找份待遇优厚的工作?10年还不清,20年、30年总能还清的!”

王灿哈哈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人来帮胡大哥搬家。颜老师,你要是再拒绝可就是在寒我的心了!”

颜竹盈叹道:“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真不想拒绝。可我们住到你家去,以什么名义呢?”

“哪需要什么名义!我们家是有名的暴发户,别的没有,就钱多。招待朋友住上三五个月的还需要向谁解释不成?”

其实他有的是钱,把胡尚林随便安排在哪都行,还可以请来最专业的护理团体照料。但这样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了,没必要,而且胡尚林还没瘫到那地步。之所以选择了安排在并不比这里好多少的自己家里,便是希望制造出颜竹盈亲近的机会——不是与李云舒的那种亲近,而是成为一家人的那种亲近。

特别是这一刻,这个愿望越发的强烈。

美丽、聪慧、灵秀、坚毅、执著、勤劳、善解人意……颜竹盈就是他理想中最完美的‘姐姐’。他没有占有她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但他想亲近她、守护她,不使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永远都会记得颜竹盈第一天到学校的情况。

当时他犯困睡了过去,颜竹盈初来乍到,非但没有为难他,借发作他立威,反而还在他醒来后把单独做好的讲义给他,说以后若是误了听课,随时都可以去找她要。

正是这点滴的关怀使得王灿对颜竹盈感激于心,一直谋思回报。

颜竹盈在学校里光鲜、靓丽、快活、无忧无虑,就像谪落人间的仙女。可真实生活中的她命运多舛,充满苦难,能一步一步挺过来实在不容易得很。

她和胡尚林是对苦命鸳鸯,打从学校里就相恋,毕业后又在西都城郊某所中学找到了工作,准备起了谈婚论嫁。不想某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颜竹盈险被蓄谋已久的流氓地痞的非礼,幸得及时赶到的胡尚林为了保护她,以一敌五,虽然勇退了霄小,但却被人偷袭,砸断了腰椎,从此瘫痪在床,不能动弹。

胡尚林是孤儿,家里无亲无故,无处借贷医治。颜竹盈家境殷实,但她父母却坚决反对他们相恋,更不愿借出一分钱给胡尚林治病。为了救治爱人,颜竹盈拼命地工作,但挣来的工资还是杯水车薪,仅够维持两人的生计所需。颜家为了拆散这对苦命鸳鸯,可谓费尽了心思。颜竹盈一怒之下,带着胡尚林出走西都,躲到了蓬城,欲求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不想……不想命运还是不肯对他们放手,继续以小人手段折磨着。

王灿坐到十点了才走。

颜竹盈送他到院门口,方才道:“王灿,谢谢你,谢谢……”晶莹的泪水再次汩汩涌出,若非捂着嘴,怕是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灿又是心酸又是心痛,感慨地道:“颜老师,你……算了,啥也不说了,行吗?瞧你这么梨花带雨的,搞得我都想哭了。总之你要坚信,只要心存希望,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就算没有遇到我,也会有别的人被你们的经历所感动,施以援手!”

颜竹盈只是点头。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明天对你们来说,将会彻底不一样了!”

颜竹盈回望着楼上的灯光,怔怔的出了片刻的神,脸上突然绽放出了温暖幸福的笑容。但她却捂着嘴,生怕弄出了什么声响,吓跑了突然降临的幸福和美好的未来。

王灿似乎看到了颜竹盈在想什么,呵呵地笑道:“颜老师,我能提个要求么?”

颜竹盈点头。

“将来你和胡大哥结婚时,我来当伴郎,行吗?”

“行,行!”颜竹盈破涕笑道,“你是我们的再生恩人,你不行,还有谁行?”

王灿笑了笑,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挥手作别,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小巷子……

**********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颜竹盈和胡尚林将彻底诀别苦难的过去,天亮之后,迎接他们的将是新生、充满希望的明天。

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希望!

“可是我的希望在哪呢?”

在回家的路上,王灿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暗想道。

“没有人能够对我施以援手,我也指望不上谁,包括安教授!我只有靠自己,去争取、去追逐,甚至是去创造希望!”

希望……

王灿闭上眼睛,试着憧憬美好的未来,可是……未来如冬夜的天空般黑暗,什么也没有!

没有希望就绝望吗?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如今的王灿已经被绝望折磨得麻木了,心中再也掀不起任何惊恐的波澜。

哪怕明知下一秒就魂归西天,他也不会再绝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努力了,争取了,拼搏了,即便最终不能成功,那也没有遗憾。

绝望是希望破灭的产物,而只要希望不灭,绝望就不存在。

人,宁愿死在希望里,也不要活在绝望中。

【175 多重奏,命运交响曲!】

【175 多重奏,命运交响曲!】

这天晚上王灿回到家里,颜竹盈正在院中搓洗衣服。天虽冷得一塌糊涂,但她的心却是一片火热,还快乐地哼着歌曲。王灿跺着脚说:“不行,明天得让爸去买台洗衣机回来。咱们家这么大的爆发户,连台洗衣机都没有,太不像放在了!”

颜竹盈嗤的一声就笑开了,“你家没有的多着呢,难不成都得买回来?”

王灿道:“必须呀。不然哪能体现出爆发户的气质。你说是不是?”

颜竹盈白了他一眼,招手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王灿一屁股在井台上坐下,笑问道:“是不是伟强的事?”

颜竹盈呀的一声惊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那家伙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是啊,他说给我一笔钱,要我……我当场就给骂回去了!”话虽如此说,可颜竹盈殊无半点振奋之色,眉宇间反而尽是后怕。

王灿知道,如果刘伟强早十天半个月提出来,她未必就能拒绝得如此干脆。那样一来,她的命运,胡尚林的命运,又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王灿满脸惋惜地道:“我要是你就拿着了。”

“我不,我绝不!”颜竹盈愤愤地道,“我知道你打的主意,就是拿了钱不理他,他也不能拿我怎样。可真要这样做了,我自己都会恶心自己!”

王灿无奈地道:“行,我知道你高尚……”拍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道,“我先吃饭去。这事回头咱们再理论!”

刚端到碗,安玄贞的电话就打来了。告诉他说:胡尚林的情况不止是腰椎损坏,还患有多发性骨髓瘤,而且情况相当严重,已经是晚期了。

王灿手一哆嗦,碗打翻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

命运对于颜竹盈和胡尚林这对苦命鸳鸯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癌症不论是在普通医学范畴还是在基因工程领域,都是一个大难题,至今未能破解。特别是到了晚期,除了靠化疗或是注射激素有限的延续生命,几乎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尽管王灿的脑子里存储着所有的基因工程知识和数十百万件医学案例,可顷时之间还是找不到针对多发性骨髓瘤的治疗方案。

“如果不进行有效的干预,他的生命最多还有半年!”

安玄贞的话像刀子般扎进了王灿的心里。

好不容易给了颜竹盈和胡尚林生的希望,难道又要将它掐灭吗?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灿深吸了口气,脑子急速地运转起来。

罗群英从里屋走出来,见碗翻在桌上,汤水流了一地,而他却像见鬼似的拿着电话杵在桌旁,也吓得惊声叫了出来。

“灿儿,你,你咋了?”

王灿猛地回过神来,忙笑道:“妈,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呢?”

罗群英拉着他一通细看,既忧且惧地问道:“你,你刚才怎么了?我看你脸青面黑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颜竹盈闻声也走了进来,关切地道:“干妈,王灿,出什么事了吗?”

在王灿的怂恿下,王大伟和罗群英已经认了这个干女儿。昨天中午还特地在明月酒楼摆了8酒席,把村里人都请去作了见证。有了这个名分,颜竹盈和胡尚林也就能够名正言顺地住在王家了!

王灿哂然笑道:“哪有什么事?刚才我接电话时不小心把碗打翻了……”一这收拾,一边埋怨罗群英爱胡思乱想。

罗群英瞧着儿子嘻笑如常,浑无半分异状,也觉得是看错了。可女人特有的细腻心思和敏感直觉又让她放心不下,待王灿去厨房盛饭,她就拉着颜竹盈问王灿是不是在学校里惹什么事了。

颜竹盈说王灿在学校里是表现最好的优等生,怎么会惹事呢?

可罗群英还是放心不下,又回房和王大伟嘀咕去了,结果反遭了一通骂。

洗漱之后,王灿刚躺到床上,敲门声就响了。

“王灿,睡下了吗?”

“没呢,姐!进来吧!”王灿翻身坐起,将台灯开了。

颜竹盈虽不是头一回进王灿的房间,但却是头一回打量得如此之细,见屋里满满堆得都是书,便啧啧地叹道:“都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现在我算是相信了。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

“桌上这些是正准备看的,墙根儿下的那些是已经看过的。”

颜竹盈从桌上拿起一本波斯坦的《剑桥欧洲经济史》,惊奇地问道:“你为什么看这个?”

“能不看吗?不看就不懂得以最小的资本赚最多的钱了。姐,你是不是有事呀?”

颜竹盈脸上的笑容微敛,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坐了下来,柔声道:“告诉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灿吃吃地笑道:“先前你是不是听着什么了?”

“没听真!”颜竹盈说,“但从你的语气里判断出不是什么好事!”

王灿嗯了一声,笑道:“这事儿是瞒不住你的,而且也必须得告诉你才行。”

颜竹盈顿时紧张得脸色煞白,颤声道:“是,是不是尚林……”

“对,是关于胡大哥的。刚才安教授打电话来告诉了血液体验的初步结果,说胡大哥患有多发性骨髓瘤,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骨髓瘤,晚期?!”颜竹盈像是兜头挨了一记闷棍,差点栽倒在地。

“姐,你先别怕,别担心,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颜竹盈能不怕、能不担心吗?纵然她再坚强,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掩住脸面,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看吧,你又哭……”王灿无奈地道,“在普通医学上,这病确实没得治了,但在基因工程上只是有点小麻烦而已。真要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了!”

“真的?”

“还煮的呢!”王灿取笑了颜竹盈一通,神情渐转严肃,说,“姐,你愿意相信我吗?”

颜竹盈略作思考之后,慎重地点头道:“我相信你!”

“好。那我就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胡大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会让他重新站起来,健健康康地和你相守完这一辈子。”

颜竹盈苍白的脸颊霎时腾起了两团朝霞般的晕,眼里放射着启明晨星般的光芒。

【176 校长,您多保重!(上)】

【176 校长,您多保重!(上)】

刘伟强是个聪明人,又极其谨慎,他的电脑、手机里没有存储任何违法、违纪和有伤德行的东西萌妻。在学校里他虽然强横霸道,但做事公正,几乎挑不出毛病。王灿要在顾全颜竹盈名声的情况下搞倒他实在不容易,至少比弄翻孙伯海难上百倍、千倍。

但再难也得下手,而且还不能再拖。

这天下午的语文课结束后,王灿见颜竹盈接了通电话,脸上满是恶心之色,便料知又是刘伟强打来的,便说:“交给我来吧!”

颜竹盈紧张地拦住他道:“你要干什么?”

“相信我,这事只有我能解决。”

王灿的眼神坚定,气势慑人,让颜竹盈没全然生不出抗拒的念头,只得艰难地点下了头去。

王灿脸上掠过一抹森然而残忍的笑意,转身走向了行政楼。

刘伟强本以为进来的会是颜竹盈,可见推开门的人是王灿,满脸春风得意的笑容顷时便消失了,怒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王灿不答,走到刘伟强的办公桌前坐下,扔过一张两百万的现金支票,单刀直入地道:“放过颜老师,这钱就是你的了!”

刘伟强像是兜心挨了一记重拳,暗黄的脸瞬间就变了形。

“有问题?”王灿皱着眉头,眼里射出两道闪电似的寒芒。

“你……”刘伟强毫不犹豫地将支票推了回来,指着门口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门在那边,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

王灿嘿嘿地道:“伟哥,敢情你是认为王爷爷我你没辙了,是不是?”

刘伟强猛拍桌面,腾地站了起来,怒骂道:“他妈的给脸不要,你给我滚不滚?”伸手向电话抓了去。

王灿冷眼将他瞧着,全无起身的意思。

这是一双魔眼——至少对刘伟强来说是这样的——它拥有摄魂夺魄的力量,顷时瓦解了刘伟强的意志,熊熊的怒火也被恐惧所淹没了。

刘伟强将脸移开,避免与王灿正对,可身子像被冻住了,竟眨一下眼睛都不能够。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伟哥:拿钱,放手!以后老老实实的当你的校长,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成,还是不成?”

王灿的话声甫落,刘伟强就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转过身去,呼呼地喘着粗气,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总算重新鼓起了勇气,狞声道:“你以为我是孙伯海?我告诉你王灿,你打错了主意!我是蓬城第四中学的校长,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得从这里滚蛋,并且没有哪所学校会再收你。明白吗?”

王灿收回了支票,大笑道:“是吗?伟哥,看来你很迷信校长的权力呀!行,今天不算,三天之内咱们走着瞧。好不?”

“不用等三天,我他妈现在就将你开除,信不信?”

“我不信!”王灿扬着手里的支票嘘声道,“我知道在教育局的那帮家伙你是个很听话的乖儿子,但在我这个东西面前,他们就是地地道道的孙子。”说完,哈哈大笑着走了。

刘伟强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

王灿的话就像剐皮的刀子,生生地将他的高贵、强势的伪装给撕了下来。

是啊,这年头一个小小的中学校长算什么?教育局的那帮爹们一旦不乐意了,想搞翻他就跟玩似的。

不过他刘伟强不是普通人,不是随便什么爹都可以拿捏的,他的靠山……硬着呢!

**********

人有好坏善恶之分,也有贤愚智拙之别。

好人、善人,有聪明的,也有愚笨的;坏人、恶人,也有聪明的,愚笨的。

刘伟强首先是个聪明人,一个非常有能力的聪明人。这种人一旦干起坏事来,那可就比十个愚笨的恶人还难对付。他为人谨慎小心,做事周到细致,几乎没留下明显的把柄,别人要搞他还真不容易,至少在十天半个月里不可能办得到。

正是基于这份自信,刘伟强才认定王灿拿他没辙,至少在他找到理由将王灿开除以前,王灿奈何他不得。只要王灿被开革出了四中,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攻讦他,他都有充足的自辩之地。

刘伟强的想法很好。但他却忽略了:他在逮王灿辫子的同时,王灿岂会坐在待毙?

就在第二天上午,刘伟强最重要的心腹——学生处处长——被教育局纪检组带走了,原因不明。

想着这几年与学生处长联手干过的坏事,刘伟强心虚了,但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下午,一个更坏的消息从西都传来了:他的大靠山,省教育厅某处处长也被调查了。

霎时间,刘伟强意识到暴风雨来了,而且还空前的猛烈。

还不到天黑,蓬城教育局又一名副处长被调查了。

到这时,以强势著称的刘校长总算意识到王灿的能量超乎他想像,兴风作浪的能力已经不是他所能抵挡的。之前孙伯海翻船,他还只当孙伯海太笨,满以为有了靠山就万事无忧,做事全不留余地和退路,活该倒霉。现在轮到他了,才晓得王灿下手之快、之重、之狠,完全超乎了对手的承受和想像,就像狮子搏兔,毕尽全力。

他想反击,他不甘心,也不能束手待毙。可王灿区区一名高中学生,除了因病旷点课,早个退什么的,哪有供他做文章的把柄?

好吧,文章是做出来的,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出来的文章——偷盗,对,就说王灿偷了他的钱。不管最终能不能查实,能恶心他一把也算不错呀!

想到这里,刘伟强拿起电话拨通了110。

**********

学生处长被带走调查的事在四中闹得轰轰烈烈,学生们都在议论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不想还没等到下午放学,派出所又来人把王灿给带走了,理由是:怀疑他潜入校长办公室偷走了10000块钱的公款。

如今全校谁不知道王灿是最骚包的暴发户?中过几十万的彩票,通过编程赚过上百万的酬劳,请得起律师团,虽然不高也不帅,但小富还是算得上,岂会看得上区区10000块钱?

可如果他没有干这事,又怎么会被派出所的人抓走?

相比起学生处长被纪检组带走,王灿被抓的新闻差点被得差整个四中给炸翻。更离谱的是,还不到六点半,电视台、报社的记者们疯了似地围堵在校门口,逢人就问知不知道王灿偷钱的事,那架式浑像警方已经调查清楚,坐实了王灿的罪行似的。

最气愤的人不是李云舒,不是方奎,也不是大头和薛真真,而是赵灵益。因为他太清楚王灿的家底了,他老子30亿的资产都扛不住王灿的折腾,又岂会去偷10000块钱?就算是10000个10000块堆那,王灿也未必会正眼一顾。

可他赵灵益相信王灿有什么用?得警察相信才行!

方奎说要把王灿保释出来。赵灵益就骂道:“保释个鸟,保释能解决问题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谁在诬陷王灿,为的又是什么!”

“这还用问?”方奎气冲冲地道,“除了伟哥还有谁?!”

“理由呢?”赵灵益质问道,“伟哥为什么要诬陷王灿,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啊,这个难题解不开,又怎么才能证明王灿是被诬陷的呢?

大头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只有阿灿才能够回答。我们在这里操再多的心也是白费精神,依我看,赶紧去派出所问出原委才是正经。”

王灿不在,大头有谋少断,方奎无谋无断,赵灵益理所当然地成了拍板者。他先给律师打了电话,就让方奎和大头立即去保卫科守着,说在警察没来提取监控录像之前,谁也不得动硬盘里的数据。

方奎愤慨地道:“你就放心吧,谁要是敢动,老子跟他拼命!”

赵灵益很满意方奎的表态,又对李云舒说:“你和郭老师去派出所见王灿,我的律师在那等你们。能保释出来最好,保释不出来也不必要强求。”

“那你干什么去?”大头问道。

“我?”赵灵益望着行政楼道,“我自然是去跟伟哥谈谈!”

这样的分派可谓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让人很是满意。可薛真真却急道:“我呢,我干什么呀?”

赵灵益笑道:“你么,乖乖地等消息就是……”

**********

刘伟强绝没料到赵灵益会来找他,惊诧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去了。

赵灵益和王灿虽是同类,但行事的风格却迥异。王灿总爱谋定而后动,要么雷霆万均,要么阴风细雨,只要他出手了,你就没法子招架。赵灵益爱冒险,但做起事来却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旦让他逮着要害,定会一击必杀。与他的武术风格如出一辙。

王灿不干没把握的事,而赵灵益是不管有把握还是没握把的事,他都干。

面对刘伟强的惊讶,他先是礼貌地问过好,这才说来学校一周多了,都没能亲自登门向在他转校一事上帮助良多的校长表示感谢云云。毕竟是富家公子,久经环境的熏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烦躁了一整天的刘伟强甚感快慰。

【177 校长,您多保重!(下)】

【177 校长,您多保重!(下)】

赵灵益只字不提王灿的事,只说来了四中之后的感受,比如硬件设施、比如师资设置、比如校风校纪等等,侃侃而谈,非常有见地。( 棉花糖)刘伟强起初听得很用心,还频频作出回应,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焦躁就按捺不住了,几次想打断,都掐不准好时机。赵灵益可不是王灿或是别的什么学生,惹不得,也惹不起,不然他早捶桌子掀板凳了。

赵灵益本来就是在拖时间,见刘伟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下暗乐,好不容易让刘伟强逮着空子说还有事情要去办,他又拍着脑门说:“看我,说着说着就忘了正事……”掏出一张50万的现金支票递上来道,“这笔钱你收着!”

刘伟强见着钱眼皮子就一阵乱跳,强笑道:“这个……什么意思呀?”

“校长,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瞧咱们学校老师的办公设备实在不怎么样,那电脑还用的17寸显示展,寒碜呐,比一中可差多了。回家后我就跟我爸商量了一下,他答应给咱们学校捐上50万,专门用于改善办公环境。所以你可不能拒绝,拒绝就是寒了我爸的一片心意呀!”

刘伟强实在没拒绝的理由。赵灵益的话不但说得漂亮,理由更是充足,他若是拒绝,不但太过矫情,也太得罪人了。

这年头,谁都可以得罪,唯独钱大爷和官老爷这两位万万不能得罪,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那我就代咱们全校老师接收了你们父子的这份心意!”

说实话,如果没有王灿的这档子事,刘伟强已经不知高兴成什么样了。可这会儿他心下油煎火燎的,哪还有思心去享受突出其来的喜悦?一天之内出了这么多事,他在校长这个位置上还能不能坐到明天都未可知呢,这笔钱接下来也不过是过下手,连点油气都沾不到,倒还不如不接呢。

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平素来人都会先敲门,得到准许之后才能进来。可这批人来得委实突然,像索命的勾魂鬼差,气势凶恶得令人吃惊。

领头的人刘伟强认识,正是市教育局纪检组副组长!

完了,终于还是来了!

手上的支票枯叶似地飘落在了地上。

副组长的目光落在支票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哟,这是怎么回事!”

赵灵益阴阴地一笑,站起身来道:“校长,既然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刘伟强诈尸似地蹦了起来,拉住赵灵益道:“别,别,你不能走!快,你快说,这张支票是你给我的!是你给的!”又犯了疯癫似地冲纪检组副组长道,“真的,这张支票不是我的,是他的!”

赵灵益只是笑,不说话。

纪检组副组长小心翼翼地将支票捡了起来,嘿嘿地道:“50万!不小的数目呀!它到底是谁的?”

“他的!他的!就是他的!”刘伟强见鬼似地嘶吼道。

赵灵益满脸的无奈。

纪检组副组长意识到这里面有隐情,也就没急着向刘伟强下达隔离审查的通知,而是慎重地问赵灵益:“这位同学,我再问你一遍,这张支票是谁的?”

刘伟强绝望地看着赵灵益,眼里满是祈求之色。

赵灵益轻咳一声,嘻嘻笑道:“这个……对了,校长,刚才你说其实王灿没有潜进你办公室偷钱,是你搞错了,对不对?”

刘伟强眼睛瞪大了,瞳孔缩小了,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赵灵益的来意——根本不是为了感谢,更不是为了捐款,而是为了救王灿。霎时间,他在心下至少骂了自己一万遍:赵灵益之所以转校来四中,冲的不是四中的教学质量比一中更好,而是因为王灿在四中。

怎么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把这一点给忘了呢?

如果他继续诬陷王灿偷了他的钱,那么,赵灵益就会在这张支票上编出足以将他毁灭的故事;如果他承认是搞错了,赵灵益必然也会投挑报李,放他一马。只要把这张支票的嫌疑先撇清了,剩下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兴许运气好,能蒙混过去呢?

“是啊,确实是我搞错了,真的是搞错了!”

“当时是你叫王灿来行政楼的吧,好像是为了校运会的事?”

“对,对。”刘伟强将头点得鸡啄米似的,“是我叫他来的。后来我发现钱丢了,一时急糊涂了,才打电话报警说是他偷的。”

纪检组一行来人正纳闷这两人说什么事呢,听到这里才明白已经轰动蓬城的‘天才学生盗窃案’原来是乌龙,根本没影儿的事。不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有人甚至忍不住讥讽道:“我看你不止是糊涂呀。这种事也是能随便指个人诬赖的?万一查不清楚,人家这辈子还不得毁了?”

刘伟强没敢分辨,讨好似地看着赵灵益直笑。

赵灵益将支票从纪检组副组长手里抽了回来。刘伟强见此情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暗说:“这一注我还是压对了!”伸手去拭额上的冷汗。

赵灵益意味深长地叹道:“这张支票确实是我的。”

“那怎么会在刘校长手里?”纪检组副组长满脸狐疑地问。

赵灵益还没开口,刘伟强就抢先一步说:“他说是捐给咱们学校改善教师办公环境的!”

“捐的?”一行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5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岂能说捐就捐?

“是,是,捐的!”刘伟强生怕有人误会他跟这钱有半点关系,迫不及待地道,“他叫赵灵益,他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半城赵老板!”

众人莫不恍然。

难怪出手这么大方,原来是赵半城的手笔。

赵灵益也点头道:“不错,是刘校长要我以改善学校老师办公环境的名义捐的这50万。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暗示我说在我转校一事上他帮了不少忙,我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

这话真像明晃晃的钢刀,直咄咄地捅进了刘伟强的心窝子里。他脸色煞白,眼里尽是惊恐,即便张着嘴,但舌头也被吓得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万没想到澄清了王灿,他还是没能从赵灵益手下逃脱。早知道这样,又何必……

【178 周其祥的请求】

【178 周其祥的请求】

赵灵益痛心疾首地叹道,“虽然我爸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可校长都主动开口了,我家也不是拿不出来,而且我还得在四中继续念书,不跟他搞好关系怎么能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你们说是不是?”

没人吱理,都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可现在我明白了,这钱如果给了就成了行贿,对不对?所以我把它收回来,我不捐了。不然我也跟着犯罪了!”

纪检组副组长这才点头赞道:“小伙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幸好你及时回了头,不然有得你麻烦的。”这才才亮出身份,说是刘伟强涉嫌伪造、倒卖学籍,需要对他进行隔离审查。

刘伟强这才知道,前面倒下的人什么都招了,不然也审查不到他头上来。就算没有赵灵益落下的这块石头,他也完了!刚才他恨不得吃了赵灵益,可这会子他却将一腔恨意尽数转到了王灿身上。

如果不是王灿捅爆了这件事——他相信这件事一定是王灿捅爆的,只有王灿有这个能耐——他又岂会落到这步田地?

辛苦奋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终毁在一个学生手上。

刘伟强不甘心呐!

**********

第二天上午课间操刚结束,王灿在三贱客的扈拥之下昂然走进了学校大门。

那排场,那气势……好多老师都想到了曾经风靡他们那个时代万千少男的《古惑仔》,学生们则想到了韩国偶像男团,莫不被震慑在了当场。

已经好久没在全校师生面前骚包的王灿似乎有些憋得慌了,往操场上一站,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神如同科幻电影里的激光炮般兜着教学楼和行政楼一扫,嘿嘿地冷笑道:“他妈的都给老子听好了!”浑如传说中愤怒的龙,顿时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自腰脊处升起,顷息间骨子里尽被恐惧所充满,中了魔法般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棉花糖]

“今天老子就把狠话给撂下:以后谁要是再敢搞我、搞我王灿的人,杨超、孙伯海和刘伟强就是下场!当老子是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这想法最好赶紧扔了,有多远扔多元,不然怎么死可就由不得你们说了算!”

这话恍若晴天霹雳,炸懵了绝大多数,炸得少数人是心胆皆裂,亡魂俱冒。

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一正一副,两个校长就这样栽在了王灿手里,连带着倒下的各级官员更不知有多少。而他王灿呢?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平安渡过。非但毫发无损,反而还越来越犀利,越来越嚣张。

他到底是个学生,还是霸王呢?

如果是学生,怎么会遇商杀商,逢官弑官呢?

如果是霸王……不,不会,学校里怎么会有霸王?

如果非得给他下个准确的定义,那就……超级学生吧!

一头在学校里没有天敌,可以为心所欲的怪兽!

短暂的沉默后,整个四中如同喷发的火山般沸腾了!

每个人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向身边的人讲述刚才看到的一幕,讲述王灿是何等的潇洒霸气,制造的心理冲击力何等的巨大,非但是他们生平所未见,甚至连想都想像不出来的。

他们像梦呓似地抒发着内心的感受。他们说王灿虽然粗野、蛮横、冷酷,好似雷霆霹雳,但善良、纯粹、光风霁月,最重要的是拥有广博的智慧和强大的力量,简直就像传说中神明的化身,是他们的偶像。

偶像?!

“随便吧!”王灿说,“只要不是呕吐的对象就行!”

男生们视他为偶像,女生们则把他当作了新生代男神。还不到放学,约会的书信、短信就不知收到了多少,到后来他不但懒得回,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了。

薛真真就取笑说:“怎么,挑得花眼了,不知道选谁才好?”

王灿先白了她一眼,嗤声冷笑道:“我选……那个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岂会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动的?”他本想开玩笑地说‘我选你,我答应吗?’,但想到李云舒对他的那番剖白,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是啊!”薛真真揶揄道,“咱们四中只有一个舒儿,你说是吗?”

李云舒隔山回应道:“也只有一个真真,你说是吗?”

薛真真俏脸一红,嗔道:“怎么又扯上我了?”

“那你做什么扯上我?”

“我说的是事实!”薛真真悻悻地嘟着嘴道。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问他去!”

薛真真眼里掠过一抹诧异,她瞧了瞧王灿,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孙伯海、刘伟强这一副一正两位校长的相继倒台让蓬城四中的领导层面临彻底洗牌的局面。趁着教育局还没有发布新的人事任命,老师们都烧起了现任主管教务的副校长贺军的冷灶——毕竟他已经57岁了,之前谁也不看好了,认为他将在副校长这个位置上熬到退休——不管是评能力,还是资历,现在的四中都没人能跟他相提并论了。

也有人说,教务主任周其祥可能上位,当初刘伟强就是从这个位置上一步登顶的。

反驳者说,周其祥没有靠山,所以注定不可能一步登顶。

还有人说不论是贺军还是周其祥,都上不了位,教育局肯定要搞空降。谁让四中的正副校长都接连出事,整个领导层还值不值得信任都成问题。

好在这些事情与学生们不相干,所以也就没人关心。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老师和校领导都认为学生就能在谁出任新任校长的问题上置身事外。

这天,周其祥就找到了王灿,他问:“你觉得贺副校长能转正?”

王灿惊诧地打量着他,良久才笑问道:“我说,周主任,敢情你认为我能够左右校长的任免?你脑子没进水吧?”

“你当然不能!”周其祥笑道。

“那你这话啥意思?莫不成是以为我能把你给推上去?”

周其祥大笑了起来,指着王灿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

王灿不屑地道:“对你我没法不这样想!”

周其祥苦笑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官迷?”

“虽不全是,但也差不离!”

周其祥无奈地摇头,叹道:“说正事儿吧。老贺是我的老上级,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没有他的提携和指点,我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上来。”

王灿吃不准周其祥要说什么,嗯嗯地不发表意见。

“他这人实诚,善良,有责任心,是个真正的好老师。但他有个缺点,而且还很要命,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人反复在他面前念叨同一件事。你看吧,这么多人突然间都说他要当校长了,他也就以为自个儿真的要当校长。这样子不好呀!”

“有什么不好的?”王灿笑道,“依我看贺校长转正的机会大得很嘛。让他先习惯一下气氛也不错!”

不想周其祥坚决地摇头道:“不可能。第一,老贺的年龄已经卡那里,暂代校长之职是有可能的,转正是绝对没有希望;第二,教育局那边已经有风声放出来,我们四中的领导层接连出问题,要调一个有能力,更有魄力的人来好好整顿。老贺的能力和经验不用说,绝对能胜任,但魄力嘛……缺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跟我说这些搞毛呀?我就一学生,难不成还能影响到教育局的人事任命?”

“你当然不能影响到教育局,但你却可以影响到老贺,影响到咱们学生的老师!”

王灿总算是转过弯来了,笑骂道:“操,跟我绕这么大弯子,原来是要我放出风去,说贺校长没机会转正,熄了他的念想,稳住老师们的心。对吧?”

周其祥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一点就透!”

“我说你这为的是什么呀?”

“老贺有冠心病,情绪起落大了对身体不好。再说了,老师们心里成天悬着这个问题,工作干不好,教学还不得出问题?你说我这个教务主任能不担心,该不该管?”

王灿像是头一回认识周其祥似的,狐疑地将他审视了良久,方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有那么点高尚了呢?”

“是吗?”周其祥笑道,“那就太好了,我也就不担心你把我也搞倒了!”

王灿冲他甩了一个华丽丽的中指,扬长而去。

**********

星期天早上,李云舒刚吃完早饭就收到王灿发来的短信:起床了没?她便回道:早饭都吃过了。有事吗?随即就收到王灿用qq发来的地图坐标,要她一个人开车赶到那里去。

很多女生都不会辨识地图,号曰‘路痴’。李云舒是个例外。兴许是缘于她的变异能力,对于方向她特别的敏锐,只瞧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大工业区第152号地块,曾经属于长河集团,如今以投资的名下转到了属于王灿的启扬生物科技公司。

李云舒不知道王灿约自己到那里做什么,但这还是王灿头一回主动给她,所以她特别的高兴。忙打电话推掉上午与方玲的约会,又和刘畅打了声招呼,就开车直奔大工业区。

【179 亮家底】

【179 亮家底】

曾经的天瑞制药厂正在翻修改建,一派热火朝天。李云舒的车刚到大门外,王灿就从工棚里跑了出来,引领着她将车泊到临时停车场。

接过了王灿递来的安全帽,李云舒俏皮地笑着问:“干嘛呢,你这是?第一回舍得约我了,见面的地点就是工地么?亏你想得出来!”

王灿笑道:“我倒是想去洗芝湖、玉峰山,寻个静谧之所,卿卿我我,但事情实在是太多,没那功夫呀!”

李云舒听到‘卿卿我我’这个词,玉颜为之一红,啐道:“谁要跟你卿卿我我了?找你的周文绮,找真真去!”

王灿忍着骂人的冲动,指着她道:“你可别激我,不定我真干得出来!”

“你敢!”李云舒哼道。

“行了,不开玩笑!”王灿神情一肃,指着工地道,“今天没别的目的,就是叫你来瞧瞧我的家底!”

“显摆么?那你可找错了对象!”

“我哪敢在你面前显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李大小姐的身家?别看咱们天朝十几亿人口,敢在你家面前显摆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我说的没错吧!”

李云舒笑而不语。

绕着工地一圈兜下来,王灿详细地讲解了厂区的功能划分。李云舒虽不通建筑规划,但毕竟是商业世家出身,眼光犀利着呢,瞧出这些都不过是陪衬,真正的核心王灿还没亮出来,就笑问道:“若你今天叫我看的是这些,我就只好赏你四个字:江郎才尽!”

王灿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道:“高,果然是高人!”又领着李云舒朝地下车库走了去,“真正的秘密在地下呢!”

地下车库还没有最后完工,到处都堆得乱糟糟的。王灿走到电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钮。进入电梯,待门闭合上后,他在面板上一气按下了8位数字,一块密码面板弹了出来。

“目前安全措施很简陋,只能防住小蝥贼,以后会持续完善的!”王灿说。

验证过指纹后,电梯这才向下沉了去。

下到b5层后,叮咚一声,门开了。

不过出现在面前的不是通道,而是一扇玻璃门。

王灿启动了门上的安全系统,验证了指纹和虹膜,玻璃门自动弹开。他敲着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的透明门板道:“聚碳酸酯结构,超高强度,美国中情局总部各处安全门禁使用的就是这玩意儿。除非把整个地下试验室给炸了,不然别想用暴力破开它!”

“门禁都这么昂贵,里面的东西肯定更值钱了?”李云舒笑着问。

王灿神秘地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地板上安装了重力感应装置,人走在上面,附近的照明系统就会自动启动,营造出最佳的视觉环境。科幻感十足。

李云舒不是没见识之辈,但却是头一回光临这样的环境,不禁惊笑道:“你这是在搞什么呀,弄得跟电影里似的?”

王灿依旧没有解释。

走廊两侧一共分布着12个房间,暂时按地支秩序排列。最大的有超过两千平方,小的也有接近两百,陈列着各种设备。

这些设备李云舒在安玄贞的试验室见过,全是用于基因工程试验的。她还记得姐姐李华珞专门问过安玄贞:组建一个标准的基因工程试验室需要多少经费。

安玄贞的回答是:场地费用忽略不计,单是设备采购便要20个亿左右,后续维持的费用更是难以估量。没有数千亿的资本不可能玩得转。

李云舒现在都还记得姐姐得知了这个数字的惊讶表情——就像穷人得知富人花了一个天文数字营建别墅似的,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却。她知道王灿有钱,单是‘淘汰’源代码的秘密就卖了长河集团5亿。但她没想的是王灿有钱到了这地步,竟连价值几十亿的基因工程试验室都建起来了。

重新回到甲字号房间,王灿指着椅子示意李云舒随便坐,又倒了杯水递上,这才得意地道:“怎么样,我这点家底还算凑合吧?”

李云舒却笑不出来,她搁下水杯子,安静而略带忧伤地盯着王灿,似叹非叹地道:“王灿,你告诉我,你建这个试验室是不是为了……为了你自己?”

王灿的笑容顷时僵住了。

“当初你答应过我,两个月后把一切都告诉我,如果已经两个月了,难道你还不打算说?”

“其实该知道的你基本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我不知道!”李云舒情绪突然激动了,死死地抓住王灿的手,“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李云舒恼火地道,“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么?”

王灿叹道:“‘不知道’的意思就是谁也不知道我的情况到底怎样。安教授不知道,方老不知道,我自己更不知道。我也想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或是能活多久,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

李云舒看着王灿眼里的悲愤和忧伤,泪水先就滚了下来,“你,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王灿这才笑道:“肯定会有的。不然我怎么会花钱建这么大个试验室呢?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找到自救的法子!”

“你能的,你一定能的!”李云舒泣道。

王灿哂然一笑,这才把跟杨超结怨,阴差阳错成了小白鼠等等经历详细地讲给了李云舒。两个多月的经历,直说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完。

“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承受了这么人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

“是啊,想着确实很不可思议,可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没什么。真的!”

“那,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让我跟你一起分担?”

“现在告诉你了又能怎样?”王灿满脸无所谓地笑道,“你还不是帮我分担不了。我之所以不想再对你隐瞒,一则是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二则是我答应过你两个月后坦白从宽,三是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自救的办法。我不会再绝望了!”

【180 方二楞子的麻烦】

【180 方二楞子的麻烦】

李云舒猛地站起身来,死死地将王灿抱住,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从眼前消失似的。

王灿大叫道:“你搞什么搞呀,抱这么紧,勒死我你赔?”

“我不管,我就要抱着你!”李云舒泣道。

“你抱,我也抱,反正我不能让你捡了便宜!”说着,王灿环手抱住了李云舒的腰。李云舒像触电了似的,浑身一颤,将头软软地靠在了王灿的肩膀上。

王灿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兰麝般的幽香,脑子里的想法便有些不受控制了,嘻嘻地笑道:“我说,这里可就咱俩,再没别人了。你就不怕我……那啥,咳,那个啥么?”说着,双手故意在李云舒后背上不规矩地游走起来。

不想李云舒在他耳边似挑似逗地轻声道:“你敢吗?”火热的吹息掠过王灿的耳垂,差点没得将他当场融化了。

“我,我,我……”王灿的某个器官起了强烈的变化,一股强烈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念头像魔鬼般在脑海里滋生壮大,似要将他整个儿吞没,然后再将李云舒吞没。在理智即将被淹没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推开了李云舒,远远地跳了开去,破口骂道,“操,你玩我是吧?我告诉你,王爷爷才不上你的当呢。”

李云舒的心里涌起一阵失落,但随即又被敬佩和感激所占据,她笑道:“我知道,你就是不敢!你个胆小鬼!”

王灿哼道:“除了激将法,你还有别的更高明的招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那你说,我打的什么主意?”

“那个……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王灿似乎很怕和李云舒再纠缠下去,不耐烦地道,“行了,该参观的参观了,该说的也说了,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得忙呢。”

“我不走!”李云舒一屁股坐了下来,“以后这里也是我家了,我想来就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你不能拦着我。( 棉花糖)还有,安全系统里你必须得把我的信息录进去,不然……”

李云舒那阴冷邪戾的笑容让王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哆嗦着问:“你,你想怎样?”

“不然我就告诉真真,你和我……那啥了!”

“那啥了?”王灿活像被蛇咬了,惊叫道,“你,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可是连你手都没碰过呢!”

“我说有就有。难道人家还会认为我一个女生诬陷你么?”

王灿哭了,号淘大叫道:“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冤呢?早知道,早知道就真干点什么了……哪怕亲一口也好呀!”

李云舒撅起小嘴道:“来,亲这里。绝对是初吻!而且是专门留给你的!”

王灿活像挨了一记闷锤,彻底蔫了。

不想李云舒脸色一沉,怒嗔道:“你就这么怕真真知道么?那你跟她好去!”

“滚!”王灿怒骂道,转身就走。

***********

星期一早上,王灿刚进教室,就被慌慌张张地方奎拉住。

“大清早的,你丫的撞客着了?”王灿颇为不悦地骂道。

方奎满脸的苦水都快滴下来了,他说:“师父,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再不帮我,我就真的死定了!求你了,师父!”一副真要哭的样子。

王灿骂道:“堂堂大老爷们,你能不能给我正常点?丢人现眼!说,什么鸟事!”

“老爷子发话了:今年农历腊月二十八在祖屋的祠堂举行大比,所有方家后人都得参加!”

王灿嗤的一声冷笑道:“就为这个?”

“是啊,师父。 [棉花糖]只有一个多月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赢下一两场,我,我是真不想被淘汰呀。求你了,师父!”

王灿一巴掌拍在方奎的脑门上,指着鼻子眼地骂道:“我求你了,方二楞子,你啥时候能有点出息?不就个大比么,至于急成这样?”

“师父,你不懂……”

方奎的话还没说完,早自习的铃声就响了。他还要拉住王灿说,王灿推开他道:“下了早自习再说!”

今天的早自习是颜竹盈的,不排讲,只朗读,背诵几篇古文。王灿懒得装样子,自顾自的玩起了手机。颜竹盈见状,便点了他名上讲台背诵。他也不含糊,一口气将五篇古文尽数背了下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似乎深得文章精髓。背完后他就说要去上厕所,颜竹盈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摆手道:“去吧,快去快回!”他像得了恩赦的囚犯,风也似地冲出了教室。

片刻后,方奎收到了厕所见的短信,也扯谎说肚子痛,要去上厕所。颜竹盈虽没有为难,但哼道:“大清早的,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肚子倒先坏了?快去快回!”方奎像偷着苞米的野熊,呼的一声蹿出了教室。

不想方奎还没进厕所,就见王灿在操场上向他招手了。两人出了校门,在小饭馆里坐下,点了稀饭包子,王灿才问:“你们方家的‘大比’到底怎么回事?”相处这么久了,方奎这人他深有了解,绝非听风是雨,芝麻点大的事都会当成西瓜,吓成那模样,肯定是‘大比’里面别有文章。

“哎……”方奎搁下刚凑到嘴边的包子,苦兮兮地叹道,“说得通俗点就是考试,家族内部的考试。”

“考拳脚武功?”

“这是其中之一。咱们方家的大比每隔五年定期举行一次,逢有后辈成年也会举行一次。今年农历腊月二十四方玲满18岁,为庆祝她的成年,老爷子昨儿通知全家人将举行大比!大比包括三项内容:第一德行,第二文学,第三才是武艺。”

“德行?”王灿吃吃地笑了起来,“难怪你急成这样,就你这德行,怕是真合不了格!”

方奎也没搭理王灿的讥讽,神情越发的黯然,摇头道:“你是不知道大比不合格有多可怕。若是有子弟被判‘德行’有亏,不管你在文学和武艺上多么出色,都将被逐出家门,也就是从家谱上除名,任其自生自灭。”

王灿大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这个我倒不担心,毕竟我好事虽没干过一件,但绝没做过坏事。但文学和武艺不合格也很恼火。就比如我,武艺是短板,如果在大比上不能合格,就没有资格进入内堂学习更高深的武艺。这样一来,我就会比他们落后至少五年。如果到下一个大比年还是不能合格,就永远失去进入内堂的资格,同时也失去参加家族核心事务的权力。”

王灿忍不住骂道:“我操,这些鸟规矩谁立的,他妈的忒恶心了吧。什么内堂外堂,什么核心非核心的,至于么?”

“我也不知道。听我爸说这是家族传了好几百年的规矩,除非家族所有的长辈一致同意修改,不然就算老爷子这个当家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王灿哼道:“就算规矩麻烦了些,你也没必要急成这样呀!”

“我能不急吗?”方奎的脸陡然红了,嚷道,“上个大比我就没合格,如果这一次还不合格,你说我,我……”真个哭了出来。

“你已经参加过一次大比了?”王灿惊诧的问。

“嗯!”方奎抹掉眼泪道,“两年前,我满18岁的时候!”

“我操,你他妈怎么不早说?!”王灿也急眼了。

“我,我都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行,方二楞子,我真的……我是彻底服你了。操,还剩一个多月,你他妈真当我是神仙呀?”

“师父,我也知道……算了!”方奎黯然一叹,便埋头吃起了东西。

王灿却没了吃的心思,琢磨了片刻就问道:“你总得告诉我,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平才能过了这次大比吧。”

方奎一怔,眼里流露出了希望的欣喜。他三两口将包子咽了下去,说道:“我估摸着有方玲那样的水平也就够了。因为老爷子不止一次说过,方玲的天赋很好,以她的武艺修为,通过大比是没有问题的!”

王灿嗤声冷笑道:“听你这口气,你跟她差着十万八千里了?”

“反正,反正我一直不如她……”方奎羞愧地道。

“哈……”王灿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差点照面一脚将方奎给踹出饭馆去,“男人做到你这份上……极品,真的很极品。连最起码的信心都没有,你说,你怎么不去买块豆腐撞死呢?我他妈真替你害臊!”

“我……”方奎愕然道,“师父,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嘛,我在方玲手下从来过不了十招。我这样的实力,就算跟她没差着十万八千里,百八十里总是有的!”

“上回我教你的那些套路都练了?”

“练了!”

“跟她对过手了?”

“没有!”方奎道,“她不是被赵二傻子给打伤了么?我已经快三个月没跟她对手了!”

“今天中午放学后,圣殿健身会所,场地你自己安排。我倒要瞧瞧,你跟她到底差着多远!”

方奎听王灿这口气,便知他不会置身事外了,顿时大喜,拍着桌子道:“好嘞,师父,我这就去安排!”

【181 武学的境界】

方奎的体质绝对是上佳,先天充足,后天培养得当,几乎挑不出毛病。唯一的毛病就是脑子的开发度很低,按王灿的初步评估,大约只有百分之七八,低于平均值约1-2个百分点。或许就是这一两点的差距,使得他对武术的认识欠缺深度和广度,运用上更基本流于形式和套路,全无灵活可言。

试问,这个世上哪有武林高手是照着套路练出来的?

试问,这个世上哪有照着套路使用就能克敌制胜的?

那些个得了一本武学秘籍,练上三五个月就能无敌于天下的人只存在于荒谬的武侠里,现实中根本就没有。

武术套路这东西就好比数学的函数公式,你不能到哪都照着用,得灵活变通才行,才能解决问题。

在去圣殿健身会所的路上,王灿把这些道理讲给方奎了,他是频频点头,还说:“是,师父,我知道了……”可王灿却从他迷茫的眼神里看出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明白。尽管很气愤,但也不好现在就发作,只冷笑道,“你能明白就最好!”

方玲已经早一步到了。见着王灿走了进来,她的眼里就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嘿嘿地道:“很好,你终于舍得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场了!”

王灿嘿嘿不语。

方奎道:“不是师父,是我。”

“你?”方玲不无鄙夷地道,“你又想找揍了么?”

方奎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怒道:“是不是找揍比过就知道!”

“嗬,脾气倒是长了呀?但愿你跟这家伙混了两个月,本事也长了!来吧!”

敬过礼,不握手,拳来脚往,两人便斗作了一处。

使了几招熟悉的套路后,方奎见打不开局面,便将王灿教授的套路丝毫不差地搬了出来。王灿对方玲的路数是再熟悉不过的,这一套招数便是专门为克制她而创的,乍一使出来,当即就反守为攻,不消三招,便逼得方玲弃攻转守。方奎见招式凑效,精神顿时大振,虎吼一声,攻得越发的卖力。好在方玲底子深厚,守得密不透风,一时间也不至于让方奎找到破绽。

王灿越看越是摇头,忍不住骂道:“我怎么就收了个比驴都还要笨的学生呢?变招,你不会变招么?你就只会按我教你的套路使么?踢她左肩,取小腹,跳踢,扫堂腿……”才说到这里,方玲已经左支右绌,难以抵挡,趁着方奎变招之际,远远地跳了开去。

“王灿,你什么意思?”方玲怒声质问道。

“教徒弟,还能有什么意思?”

方奎似像傻了一样,回想着王灿刚才指点的路数,半晌才道:“师父,刚才那几招不是你教我的套路呀?呃……是你新创的?不对呀,扫堂腿怎么都用上了?”

王灿有一种要跳楼的冲动。

方玲骂道:“变通,变通,这就是变通!灵活变通你怎么始终就明白不了呢?”

“变通?”方奎呆卡萌了。那傻b似的模式,就仿佛对一头猪说:宇宙里还有外星人——它连自己是个什么玩意都闹不清楚,还知道个屁的外星人呐?

方玲也差点要吐血了,又是气怒,又是凄然,连连摇头,瞧着王灿苦笑道:“这就是你教的学生?”

“对呀,这就是我教的学生,怎么着嘛?”

“我劝你还是另外找头牛,甚至是一头猪当徒弟吧,至少比他强百倍,千倍!”

王灿冷笑道:“你懂个鸟。我王灿就喜欢找笨的,越笨越好,越笨才能越是体现我的智慧和手段。你很了不起吗?为什么我指点他四招你就挡不住了?”

“是,你很能耐!可是,下个月我们方家就要大比了,到时没有外人在场,他还能靠谁指点?他只有靠自己!”

“嗬,是吗?我要是说到时不用我指点,方二楞子也能把你们碾压了呢?”

方玲负手望天而笑,“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就算是真神仙,也没得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你瞧不起我可以,但不能瞧不起我们方家!”

“我还真没瞧不起你们方家。”

“如果你做不到呢?”

“我做不到,听凭你方玲的处置!”

“好,一言为定。反悔者猪狗不如!”

“那我要是做到了呢?”

“我方玲也听凭你王灿的处置!”

王灿趴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方二楞子,你不是想当我大舅子么?我给你这个机会!”

方奎没有反应过来,方玲的脸却红透了,怒道:“王灿,你无耻!”

“你难道今天才知道我无耻?”

“你,你……”

“想反悔?对不起,晚了!”

王灿大笑着离开了圣殿健身会所,留下呆在那里使着劲地思考‘为什么赢了就能当大舅哥’的方奎。

********

你说,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这个么……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武侠里的基本论调是‘无招胜有招’是为最高境界。

可什么又叫‘无招胜有招’呢?

几乎都是人云亦云,语焉不详。

在王灿看来,不管你是无招胜有招,还是有招胜无招,总之,能克敌制胜的就是好招。境界没有高下之分,只有适合与不适合之别。

就好比说,在某位高僧那里,‘见山是山’是为智慧之最高境界,可在另一位大师那里,‘见山不是山’的参悟又让他证得了至高大道。

所以说,最高境界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体现,不能像数学公式那样硬套。不然你奉行的最高境界在别人那里不定就成了最低境界,闹笑话了。

佛家有句话说得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什么是最高境界,是不是最高境界,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能全听别人去说。

王灿这里的最高境界放到方奎那里还是吗?

不是,肯定不是!

两个人的成长经历、阅历和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又怎么能够生搬硬套呢?

方奎的体质好,力量强,韧性足,唯一欠缺的就是思维太过僵板,只会照抄照做,不会变通。要让他懂得变通之道,首先就得在境界上予以提升——因为只有智慧得到了升华,认识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其次才是在有招和无招上面苦下功夫。

【182 野蛮女制造的混乱(上)】

( )

苦恼之余,他就忍不住在想:“看来这回在方玲面前的口夸得实在太大了,到时难免被笑话!”可一想到方奎要是通不过大比,就会被排挤出方家的核心圈子,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满心的不是滋味,心说,“不管怎么说,方二楞子都是我的徒弟,叩过头敬过茶的。他要是过不了大比,我这个师父还有什么脸面?方老那里也没法子交待呀!他妈的,头疼,实在是让人头疼呀!”

恰在这时,方奎兴奋地跑了过来,喜滋滋地道:“师父,告诉你一件事儿!”

王灿没好气地问道:“哪偷了蜜蜂屎吃呀?乐呵成这样!”

方奎嘿嘿一笑,满脸的神秘兮兮,压低了嗓音道:“打从今天晚上起,方玲下了晚自习都会去圣殿练一个小时,至少十一点半才会回家。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后门不许锁,你可以偷偷溜进去……”

王灿顿时被方奎猥琐的淫笑给打败了,惊恐地叫道:“你啥意思?给我说清楚!”

方奎忙不迭示意王灿不能嚷嚷,悄声道:“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么?到时你就说是我请你去的,她就没理由赶你走。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师父,可别跟我说你是东方不败!不管你是来软的,还是硬的,只要能逮着机会把就她给‘办’了!放心,我绝对支持你……”

话没说完,王灿抬脚照着他胸口踹了去,惨叫声中,熊一样的方奎就飞了出去。

不料这一幕正巧被方玲看见了,她怒火滔天地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指着王灿骂道:“你他妈的算老几,敢欺负我们方家的人!”纵身跃起,照着王灿的胸口就是一记连踢。 [棉花糖]

王灿虽然自认为很骚包,可在学校里却不愿和任何人动手。这倒不是他怕犯纪律,而是打从心眼里认为没这个必要。毕竟动动脑瓜子和嘴皮子就能把问题解决了,又何必张牙舞爪地动手?既显得没风度涵养,又没技术含量,多没意思不是?更何况方玲还是个女生,而且还是许多男生的梦中女神。跟她打,赢了,胜之不武不说,还不知得招来多少男生的恨;输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假设一下——那就得成为永世的笑柄,更加没意思了!

面对方玲足以开砖裂石的连踢,王灿没有招架,而是扭身闪了开去,大叫道:“慢来!”

不想方玲疯了似地骂道:“慢你妈,是男人就别躲!”又是两记旋风似的跳踢。

王灿还是躲,躲得比幽灵都快,方玲连片衣角都都别想碰到。

这样的好戏码平时想看都看不着的,霎时间,整个教学楼都轰动了香草佳人conad();。叫的、跑的、喊的……就像激活的‘鳗鱼效应’,整个学校像疯了似的发起了狂来。

行政楼那边的领导们见此,都骇得目瞪口呆——那些个校园踩踏事故是怎么酿成的?都是学生异常骚动下酿成的——蓬城第四完全中学将近八千号学生,高中部有2800多人,分布成五层教学楼的50个教室里。一旦出现异常状况,恐慌效应下,学生们必会沿着两条楼梯往下跑,其中若有一个倒下……后果将难以想像!

代理校长贺军骇得差点没背过气了,良久方诈尸似地大吼道:“快,快,快……”一口气没缓过来,昏了。

这下子场面更乱,救人的赶紧打120,想维持秩序的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眼见着学生们还在潮水似地涌动,欢呼声、鼓掌声响成一片,领导们谁不吓得亡魂尽冒,老师们谁不肝胆皆裂?可又拿不出任何办法。

方奎是求爹爹、告奶奶,好话说尽,方玲恁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真个像发疯了似的,非逮着王灿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王灿瞅着局面越来越糟,也是心急上火,怒声道:“方玲,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方玲也不知是瞧着了故意忽略掉,还是真没瞧见涌动的混乱,怒骂道:“你他妈的少废话,是爷们就跟姑奶奶堂堂正正地过两招!”

王灿真恨不得一脚将她踹死了事。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楼道里有人惊叫着摔倒。霎时间,就像推翻了多诺米骨牌,一大片的仆倒。上面的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又怕耽误了看热闹,还一个劲地推搡催促。瞧着这一幕,他吓得是毛骨怵然,汗毛尽竖,大叫道:“停下来,都给我停下来!”不想这一分神,方玲终于逮着了机会,一脚正中背心,狠狠地将他踢翻在地。

王灿顾不上疼痛,翻身爬起,将所有力量蓄在胸间,暴声吼道:“他妈的都给我停下来!”这一嗓子真个炸雷似的,震得地颤墙抖,附近教室的玻璃应声崩裂,哐当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给懵了、傻了、呆了!

王灿混乱暂停的当口,闪电似地冲进楼道里,将倒在地上的同学尽数扶了起来,便让大家赶紧到操场上集合。方奎也赶紧上来帮着疏散。

方玲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瞧着王灿背上的脚印,嘿嘿地冷笑道:“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这一脚就没能躲开!”

王灿猛地扭过头来,择人欲噬的恶魔般将方玲盯着。

王灿的愤怒让方玲越发的得意,她道:“王灿,这么多同学都瞧着的,你输了。你输了!”

“**的!”王灿终于暴走了,幽灵般突然欺到方玲身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既清脆又干脆的爆响!

方玲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就兜头栽倒在地了阴阳代理人conad();。

王灿又拎住她的衣领提将起来,狞声道:“想找死是吧?老子成全你!”抬手照着身旁的告示栏就是一拳。

哐!

不锈钢的告示栏支柱当场折成了两段。

方玲半边脸肿了,满嘴是血,眼里尽是恐惧。

王灿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将差点淹没了理智的怒火压了下去。“我告诉你,方玲:今天没人出事倒罢了,如果出了半点事,我他妈就拿你抵命!”破沙袋似的将方玲扔了出去。这一番用力,牵动了内脏的伤势,眉头一皱,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方奎骇得脸色刷地就灰了,失声惊叫道:“师父……”

王灿抹掉血渍,嘿嘿地道:“没事……”仍旧是满脸的悍厉之色。

三楼的李云舒见此情状,又不能直接跳下来,当真是心急如焚,喊王灿,王灿装作没听到,便叫住方奎道:“你让王灿先坐下,别乱动了……”方奎苦劝,王灿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旁人看来,他就像铁打的,都吐血了还跟没事人似的淡定指挥疏散。可事实上他一点也不轻松。方玲可不是花瓶,那双脚上的力量足以开砖裂石,普通人绝对吃不消。王灿虽被注射了012,但因为电击超能式因都陷入了休眠,而安玄贞又用针灸锁住了他的气机,身手虽然灵活如故,但身板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方玲那一脚下来,猛烈的力道从后背灌入,当场就震伤了心肺,接着又不要命地吼了那么一嗓子,更是伤不加伤。若不是先前的融合进程使得他的体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强化,这一脚绝对能让他躺到医院里去。

没有任何校领导和老师的帮忙,王灿将高中部所有同学集合到了操场上。然后让各班检查有无人员受伤。得知只有一人崴了脚后,就让赶紧送校医务室,然后深深地躬了下去,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跟方玲在操场上打闹。这起事件的后果我会全部承担,不管学校怎么处理,哪怕是将我开除,我也绝无怨言!”说完,又是深深的一躬。

绝大多数同学都不明白王灿在说什么,嘤嘤嗡嗡地议论了起来。明白的同学都高声说道:“王灿,这事不怪你,是方玲故意找事的。就算有责任都是她承担!”

王灿肃然摇头道:“不,不是我矫情,真的是我的责任。我本来有能力制止方玲,但没有及时制止,这才酿出了混乱,所以责任还是在我。方玲她是不知道在学校打闹引发骚乱的危害,不能怪她!”

此时,远远站在操场一角的方玲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如果不是王灿拼着挨了她一脚及时予在制止,真怕是已经闹出人命来了。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里尽是闯下弥天大祸的惊恐。

在王灿趁要科普完该如何正确应对学校混乱后,周其祥这才走上了旗台,代表学校亮明了态度。

不到放学,处罚结果也出来了。

介于王灿及时控制了混乱,扼杀了灾难的发生,并且认错态度良好,处罚从轻。校内警告,不记过,不存档,下周一升旗仪式上当全校师生面作深刻检讨;取消本学期优秀学生评选资格;取消本学期各项奖学金评选资格!

方玲的处罚既不轻,也不重,本着客观事实出发,给予她留校察看的处分,下周一也得当着全校师生面作深刻检讨。sho_e();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182 野蛮女制造的混乱(上)】)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墨非谢谢您的支持!!

【183 野蛮女制造的混乱(下)】

【183 野蛮女制造的混乱(下)】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想到放学时,教育局和区、市两级的领导们都闻讯赶了来,还有电视台的……真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窝蜂的都来了。

很快,教育局的处分下来了:代理校长贺军责令提前退休;负责学生安全的副校长停职检查;学生处副处长免职;保卫科科长免职、解聘;所有领导都通报批评!

开发区的主要领导现场办公,当着市级领导的面,免了区教育局主管学生安全的副局长的职务,通报批评了局长。

市主要领导肯定了开发区领导的作法,但认为力度不够,不足以起到警示作用,当场拍板:区教育局局长停职检查,主管教育工作的副区长免职;市教育局主管学生安全的副局长被免职;一大串人被通报批评!

真个是闹得轰轰烈烈,让人瞠目结舌。

不知道为什么,王灿这个事故的制造者之一竟成了‘英雄’,每个领导都对他好一番感谢,说如果不是他及时挺身而出,后果将不堪设想云云。

他成了英雄,方玲自然就成了‘千古罪人’。每一个挨了处分的领导们无不对她怀恨在心,深怨‘如果不是她的莽撞,又何至于生出这许多事端’来?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再不是被男生们簇拥的‘烈焰玫瑰’,除了赵灵益,别人都像瘟疫一样远着她,鄙夷她、唾弃她。

赵灵益默默地跟着方玲走了好几个街口,一个字也不说。方玲失神闯了红灯,他将她拉回来,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又何必纠结着不放?”

方玲甩开赵灵益的手,冷冰冰地道:“滚!”

“其实你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只是当时被气昏了头,没想那么多。对不对?”

“滚!”方玲的语气越来越暴躁。

赵灵益不想再刺激她,只得耸了耸肩道:“好吧,你要冷静些,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

整个下午,王灿的胸膛里像火烧一样,刀剐似的疼痛直入骨髓,若不是他意志素来强韧,再大的痛苦都能忍受,又哪能支撑到放学?出了校门后,他越发觉得步履沉重,神识飘忽,怕是没有力气到家了。

说来也怪,他一点也不恨方玲。

虽说跟方奎相比,方玲要聪明很多,但还是一根筋的蛋白质女,说话做事很少经过大脑。她一直对他深有成见,却又找不到机会报复,当时见他踹翻方奎,新仇旧恨相激之下,真个是理智全失,这才不顾一切地要跟他拼个死活。

不管怎么说,她没错。

万事总归有因,这个‘因’就是他不该在那次李云舒家的聚会上恶整方玲。佛家常说因果必有报,还真不是用来糊弄无知善男信女的,这不,天理循环,报应真就来了。

想着这些,王灿只得暗骂自己活该。

刚想招手叫车,一双手从旁伸了过来扶住臂膀,哽咽着道:“别逞能了,我送你吧!”

是李云舒。

她紧咬着颤抖的嘴唇,眼里蕴满了晶莹的泪花,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你背我么?”王灿嘻嘻地笑道。

“你以为我背不起,是不是?”李云舒破涕笑道,“跟个瘦猴子似的,我能一口气把你背回家去!”

“瘦猴子?”王灿立马就不乐意了,亮出了肱二头肌道,“瞧着没,瘦是瘦,有肌肉!扎实……”话还没抖利索,便感到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李云舒瞧着王灿嘴角沁出的血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掩嘴惊呼。

王灿忙将鲜血咽了回去,竖起手指嘘声道:“别嚷嚷,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云舒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此时也不禁有些慌神了。幸得刘畅开着车赶到了,她不由分说将王灿推上了车,就让去西都。

王灿道:“去西都干嘛?不去!”

“你都伤成这样了,能不去找安教授?”李云舒也恼了。

王灿摆着手道:“行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刘叔,去大工业区启扬生物研发基地吧!”又对李云舒道,“你回去上晚自习吧,有刘叔送我过去就行!”

“不行,我得陪着你一起去!”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又何必浪费时间?再说了,不就是点外伤么,值得你紧张成这样?”

“可是你……”

“没什么可是的!”王灿不耐烦地打断道,“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好吧?还有,方玲你也别怪她。她跟方奎一个样都一根筋,遇事从来不经大脑。今天搞成这样,她也未必乐意。这分责怪她就没意思了。”

“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功夫关心别人?”李云舒瞧着王灿精神头确实还算好,这才略略放心了些,又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

王灿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变异人来说,再生基因的作用绝对是仅次于超能基因的第二位,一旦它的功能被破坏或是陷入了休眠,你就将变得不堪一击。

在去试验室的路上,他一边平静如常地跟刘畅瞎聊着,一边在想:是不是该试着研究加强或是改善再生基因的能力呢?使得它不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就能发挥作用!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方向,一旦获得突破,很多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可惜呀,伤势牵动下,从肺叶扩散开来的疼痛是越来越剧烈,使得他根本就没法子静下心来思考,只得先将它搁下角落里,等伤势恢复了再行着手也不迟的。

从马路边到试验室入口不足500米,但这段路程却是王灿这辈子走过的最艰难、最痛苦的。浑身的骨头都像被碾碎了,也不知得经历一番怎样的意志挣扎,才能挤压出那么一点支撑身体勉强站立的力量。每一次迈动步子,就像一场与大地引力的战斗,不竭尽全力地拼杀就不可能走得出去。眼前不停地冒闪着金星,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像要飞起来似的飘忽忽的。没有多余的力量维持呼吸,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大脑像是超过压力上限的皮球,随时都会爆炸。

【184 艰难的自救之路(上)】

【184 艰难的自救之路(上)】

终于走到了电梯口,王灿心下猛地涌起一阵逃出生天的解脱之感。他这才摸出‘大力神’,照着颈动脉处扎了下去,却只注入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剂量。随着火焰般燃烧的感觉随着血液向全身漫延了去,渐趋衰竭的身体功能瞬息间恢复了正常,脑海中一片清明。

进入电梯,激活密码板,下沉,走出去,开启安全门,进入丙字号房间,打开冷藏柜,找到2号合成再生素,取了约三分之一的剂量,添进了雾化器里。也顾不上对全身进行无菌清洗和更换衣物,就这么躺进了培养舱,戴上了呼吸器,启动了雾化程序。

雾化后的药液通在呼吸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地向肺部渗透,冰冰凉凉的,剧烈的疼痛虽然得到了缓解,但依旧盘踞在肺部肆虐,不肯离去。但他清楚,只要到了这里,是死、是活,都由他说了算,再不是听天由命。

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自己的英明决定,如果没有这个试验室,他今天绝对会被方玲的一脚给要了小命。

随着疼痛一点一点的消失,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浓浓的困意随之袭来,他也懒得抗拒,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肺部已经不有任何的不适之感,敏锐的神识像x光机,动念之间便将全身的情况汇总至脑海,纤毫无翳。

好了,已经全好了!

但王灿并没有感到欣喜,反而还像被兜闲淋了一桶冰水,骨子里都是寒意。

超能基因不能都休眠了么,咋地睡了一觉就全苏醒了?

麻烦大了!

虽说身体当前状况良好,精神也极佳,但他深知这只是暂时的,最致命的危机将会在未来不知哪个时候爆发,再别想挡得住。

他所遭遇的情况前人都未曾遇到过,所以没有先例可考参考,所有的谜题都得靠他自己摸索着去破解。

抽血、细胞观察、进行基因序列分析和比对……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

试验室的设备虽然都是最先进的,数据运算也有‘天河三号’的全力支撑,但速度还是不能让王灿满意。特别是基因比对分析,动辙就要几天时间,他哪能耗得起?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可选,只得干瞪眼瞧着。

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像一只只忙碌的蜜蜂,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含规律可循。经过约15分钟的专注观察,王灿发现比对分析之所以效率低下,整个过程快则两三天,慢则十天半个月,是因为算法太过粗笨原始。每一个碱基对被抽取出来,都需要从头到尾的进行比较,所消耗的资源和时间自然也就居高不下。

这就好比蜂王为了从本蜂群查出谁是奸细,把所有的蜜蜂召集起来一只只的辨认。认完第一只,放回巢里;认完第二只,又把第一只从巢里叫出来和第一只比;认守第三只,又把剿里的第一和第二只再叫出来比较……假如蜂群有10000只蜜蜂,认完最后一只时,又会把前面的已经认过的9999只叫出来重新认一遍。

在这个辨认过程里,99%的时间和资源都是白白浪费掉的,效率又岂会高得起来?

这个时间,王灿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岂容得这般浪费?当即就忍不住破口骂道:“他妈的,这个系统他妈谁开发的,太扯蛋了吧?”中止了比对进程,启动控制程序,开始对hgpc下属信息研究院开发的基因比对系统进行修改。

别的他都能容忍,就是比对算法太傻b,必须得修改。当他暴力破开系统外壳,看到核心运算公式时,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hgpc最重要的工作系统,竟然采用的是高中生都难不住的数学算法,太简陋、太原始、太粗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打个比喻,就像紫禁城里太和殿的顶梁柱随便找了一根个头相当的泡桐树充任的,看上去倒是老大老粗,可内里却是空的,哪堪大任?

难怪一个碱基对比较分析要耗时十天半个月,难怪完整的基因序列分析要两三个月,难怪基因工程各方面的研究进展如此缓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这一刻,王灿有种想砸了电脑的冲动。

真不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是谁招标、谁审核,又是谁评估的,烂成这样都能被采用,这背后到底藏了多少文章?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这会子他也没心思去追究,毕竟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浪费一分一秒都相当于自杀。

半小时后,经过他全面修改的核心系统重新开始了工作。

再看屏幕上滚动的数据,顿时觉得舒心多了。据他的估计,最多两个小时,结果就会出来。这跟以前的效率相比,至少节省了90%的时间!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也不是就这么盯着屏幕发呆,而是做了几个细胞培养小试验。接着又潜入hpgc主服务器,将最新科研成果窃取了出来,大略地看了一遍,对他们的研发动向有了一个完整而清晰的概念。然后又到神武科技的服务器上逛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新的发现,至少没有关于蓬城工业园区爆炸案的调查进展。

这会儿已经凌晨四点过了,按说人体在这时该最为疲劳,可他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是劲,哪有半点睡意?

在收了几封李华珞发来的邮件后,比对分析的结果出来了。

在时间就是生命的当口,效率越是高,自我救赎的机会就越大。

比对结果是只看差异,不看相同的,毕竟决定变异的不是相同,而是差异。可就是差异那部分数据,整理出来后也有十几兆大小,打印成纸,怕是能堆满一间屋子。若是别的谁要搞定这些数据,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5-10人的团队协助,怕是至少也要两三个月。

可王灿不是别的谁,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他虽然不有团队,但他有完全开发的大脑,效率高得常人无法想像。别人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才能学会的东西,他十天半个月就搞定;别人要一年半载才能吃透的数据,他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完了。

【185 艰难的自救之路(下)】

有些差异本来就是正常的,有些差异又不是关键之所在。要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惯常用的方法就是逐条地分析——这就是通常所说的研究——可王灿没那么多时间,玩不起这种奢侈的研究,但他却有最伟大基因工程科学家都无法比拟的优势:完全开发的大脑!

王灿没有专门比较过,但从直觉上来判断,他的大脑运算能力比眼下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还要高。他的优势在于智能,而超级计算机的优势在于计算量和多任务处理。如果有一台足够强悍的超级计算机完全供他支配,爆发出的能量将是难以想像的。

在浏览完所有的差异后,他就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免疫系统上。

凭着深厚的学术知识和丰富的经验,王灿认定问题关键一定在免疫系统上。

免疫系统是是机体执行免疫应答及免疫功能的重要系统,是防卫病原体入侵最有效的武器。不过,它的功能过于亢进会对自身器官或组织产生伤害。它就像是守卫国家的军队,没有它国家毫无防御可言,如果它太强,又会损耗国力,影响国家稳定。

超能血清这个‘外星入侵者’要在它免疫系统守卫的国家立足,就必须得先搞定它,然后逐步向纵深发展,最终实现全面融合。

王灿先天足完,后天却发育得并不算好,所注射的超能血清又太过强悍,一时半会哪能全部融合?免疫系统近水楼台,进化得太过强悍,以至于身体根本就没法承受,这才状况百出。中医所谓‘过犹不及’,‘末重则伤本’,就是这个道理。

几天前安玄贞在发给他的试验报告中也提出了猜想,说他的问题可能是出在免疫系统上,还更举了好几桩免疫系统亢进的例子。虽然症状与王灿迥异,但那几桩例子中的症装都无一雷同。至于到底是不是,则要将血清中的免疫蛋白分离出来后进行几次融合试验才能得知。

通过关键字检索,将所有涉及到免疫系统的项目整理出来,王灿又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边看还边将差异巨大的项提取出来。这项工作虽然耗时,但却耗得很值。提取完成后,再回过头来细看,一个空前亢进的免疫系统如史前怪兽般呈现在了王灿面前。

霎时间,王灿的心底生出了一种错觉:自行车上加装火箭助推器,还得跑出火箭一样的速度。就那轮轴,就那链条,就那车架子……没给玩崩溃简直就是神话传说式的奇迹。

以前是靠着惯性维持着速度,如今休眠的超能基因正在苏醒,免疫系统一旦恢复正常工作,可怕的加速绝对会让他的身板散架。从他的身体强度和超能基因融合的进度来判断,最多半个月超能基因就能全面苏醒,到那时,免疫系统这个火箭助推器就会再次启动!

想想吧,内有超能基因的吞噬,外有免疫系统的消耗,除非他王灿是神仙,不然别想活得了。

半个月!

15天!

在注射了012的三个月,王灿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未来!

生命还只剩下15天,换谁都没法子淡定。可饱受精神和**折磨的王灿非但没觉得惊慌和恐惧,反而还笑了出来。他甚至还打着响指说:“15天,应该够了!”瞧了一下时间,见已经是早上七点半过了,就拿起手机拨通了安玄贞的电话。

不待王灿开口,安玄贞就不胜沉重地说:“那个,你先作好心理准备,我有个事得告诉你!”

王灿哈哈笑道:“是不是试验结果出来了,证实了问题出在免疫系统上?”

“你,你已经知道了?”安玄贞很是吃惊。

“其实不用通过免疫蛋白分离的试验,单从基因序列的数值差异就可以看出问题出在哪里,因为这头怪兽实在是太过狰狞毕露,太过触目惊心了!”说着,王灿便将一项项关键数值尽数道出,详细地分析其成因和危害。那神情、那语气,俨然就你权威学者在指导懵懂入行的学生,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式,哪像是在跟天朝基因工程领域的三大权威之一通话呢?

安玄贞不佩服,也不惊讶王灿是如何知道这许多,又是如何看得这般深的,他只关心的是解决方案,因为他折腾了一整晚都没能理出头绪。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不论是压制亢进的免疫系统,还是强行促进超能血清的融合,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因为最根本,也是最致命的问题不在免疫系统的亢进,而在超能基因一旦全面醒,就会将王灿活活压榨而死。

电击试验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头绪。以安玄贞的专业直觉来判断,那绝不是一条走得通的路!可除此之外,王灿还有什么路可走?

安玄贞的眼前一片迷茫,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发现免疫系统亢进固然很重要,但它却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安玄贞这样想,王灿却有另一番见解,他说:“……免疫系统亢进的问题几乎无解,就算能解决,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善‘吞噬’现象,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改善。”

“是啊!”安玄贞不管王灿说得多振奋,无力地感叹道,“这本来就是两个问题,但又是一个问题。解决了免疫系统亢进是无法改善‘吞噬’现象,但改善了‘吞噬’却有可能解决免疫系统的亢进。每一个异能者的进化过程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你又是独一无二中的独一无二。你身上出现的问题几乎都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没有成例可循,没有现成的解决方案可以选择,真是……难呐!”

王灿笑道:“难虽难,但却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玄贞大吃一惊,“你有办法?”他简直不敢相信。

“现在的办法肯定没有,但可以尝试着创新。”

“怎么创新?”安玄贞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历史是一面镜子,总能给我们深刻的启迪。古罗马的经济是建立在掠夺基础上的,自我再生能力非常的弱,而且还要供养规模庞大的常备军,几乎一直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这……”安玄贞听得是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明白古罗马的历史与创新‘吞噬’现象的化解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绕弯子,直入主题。我上岁数了,心脏不好,经不起你折腾!”

“教授,你别急!我这不是在绕弯子,而是已经切入了主题。打个比喻:现在我就是那个古罗马帝国,空前亢进的免疫系统就是那60万的常备军……”

不等王灿说完,安玄贞就急不可待地打断道:“你都说了,古罗马的经济自生性很弱,是建立在掠夺的基础上的,可能你掠夺吗?你不能!”

“是啊,我不能!”王灿笑道,“古罗马在中止了开疆拓土的进程后,强大的国力依旧维持了一百多年,靠的可不是惯性的力量,而是策略。”

“什么策略?”

“打土豪!”王灿嘿嘿地笑道,“古罗马皇帝们在认识到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之后,便把向国内的豪强大户们举起了屠刀,压榨他们的财富来维持军队的运转,再利用军队维持对他豪强大户的威慑。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们都说正是这种恶性循环从根本同摧毁了古罗马的统治基础,使之最终崩溃。不过我觉得这种方法不失为非常之时下的‘财富再分配’权宜之策,非常具有参考价值!”

“你的意思是……”安玄贞一边思索着,一边试探着问道,“想利用暴力的方式,迫使超能基因改变融合的方向?”

“然也!”王灿大笑着赞道,“教授果然是真正的权威,这份灼见一般人是绝对没有的!”

安玄贞顷时就悟透了其中的关键,又是震骇,又是惊喜,猛地蹦起身来,拍着桌案叫道:“这法子……真是太绝了。将免疫系统的矛头调整向超能基因,迫使超能基因中止融合……不,不是中止,而是第二次融合,对不对?这样做只需要让免疫系统判定超能基因为病毒就可以。简单,省事,而且风险最小!天呐,真不敢想像,在我看来不可能破解的难题竟然被你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王灿呀王灿,你这个百分百开发的脑域果然好用,果然神奇呀……”

百分百开发的脑域?

王灿的脑子反应迅速,当即就把这个数值牢牢地捕捉住了,疑惑地问:“教授,你说我的脑域开发度达到了百分百吗?”

“呃……”安玄贞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上次我来检查时,你对我做过脑域检测了?”王灿又问。

“……”

“教授,你用不着瞒我。在我能靠着心算算出彩票开奖结果时,就知道自己的大脑非比寻常,绝非过目不忘那么简单。你说是不是?”

【186 玫瑰的刺儿,撸了!】

“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安玄贞感慨道,“亏我费尽心机想把这个秘密掩盖住,不想还是被自己说漏嘴了。不错,你上次来西都的时候,我就对你做过脑域检测了,得出的结果非常令人震惊,竟然是百分百。要知道爱因斯坦都才40%不到。智慧是创造一切的源泉,而大脑又是智慧的源泉,开发度越高的大脑,就拥有越是深广的智慧,创造力也就越发的强大。你想想,如果让人知道你的脑域开发度达到了百分百,这个世界将会怎样?所有的人、所有的组织、所有的势力,都将不惜一切代价地争取你,甚至是发动战争。只要得到了你,几乎就可以改变一切,创造一切。所以,这个秘密我必须严守,绝不能够泄露!明白吗?”

王灿苦笑道:“什么跟什么嘛?真要是有这样强大,我怎么会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

“不,你能掌握,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能掌握你自己的生死。你之所以迷茫,是因为你的智慧还没有觉醒,一旦觉醒,它将爆发出难以估量的力量,彻底改变你自己,改变这个世界。”

“教授,你让我受宠若惊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深广莫测的智慧,你怎么会在古罗马的历史中找到化解致命危机的灵感?你知道吗,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变得简单了,让人不敢想像的简单。不管是抵制免疫系统的亢进,还是‘吞噬’现象,在基因工程界都是无解的难题,在你身上两种情况同时出现,简直就是必死的局。虽然我一直在努力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但……没想到呀,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必死的局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点,竟然活了?!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

安玄贞的感慨让王灿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着后脑笑道:“教授,求你别夸了。这只是个设想,到底行不行得通还未可知呢!”

“行不通你岂会提出来?别说你的智慧了,就连我凭着几十年的经验也笃定这法子可行。非但可行,而且还是最佳、最有效的法子。”

确实,王灿已经断定这个法子可以解决他遭遇到的危机,所需要消耗的也不过是时间罢了。只不过自基因工程诞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二度融合的案例,这样子一整,会不会又制造出新的隐患,他实在有些拿不准。当然,这些担心有些多余,毕竟现在身处必死之境地,逃出生天才是第一要务。以后的境况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安玄贞又问。

“最迟不过一周!”

“这么仓促?”

“没办法,超能基因已经开始苏醒了,我要是再不赶紧点,怕就只有半个月好活的了!”

“怎么会苏醒呢?”安玄贞这一惊非同小可,“它已经陷入了休眠,而且我还将气机锁死,断不可能这么快就苏醒——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一点小意外,算不得什么事。不过如果不是这点意外,我怕是还没这么快发现问题的关键。”

“有一颗宽容之心是好的,但太过宽容就成了放纵。”

“是,多谢教授教诲!”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不管是设备,还是材料,我出面弄远比你更方便!”

“放心吧,教授,有需要你的地方我是绝不会客气的。”

挂断电话后,李云舒也打进来了,问他情况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有。他就笑道:“要是不好,还能接你电话么?”

“你现在还在试验室么?”

“嗯,在!”

“那我来找你!”

“不用,我一会儿就得去学校上课了。到时再说吧!”

李云舒听他这般说,便知伤势确实已无大碍,这才彻底放了心。

**********

不想到了学校后,方奎就带来了方仲信的口信,要他放学后去诊所一趟。

王灿问什么事。

方奎说:“不知道。昨晚老爷子把方玲叫去狠训了一顿,今天早上出门时我看方玲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好像哭了一整夜……”似乎想说几句好话,引动王灿的恻隐之心,但瞟了一眼,见王灿殊无同情之色,只得把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故作恨恨地道,“我看她也是活该,谁让她做事老是不经大脑的?也该受点教训了!”

王灿冷哼道:“哭一夜总好过哭一辈子。昨天若是我反应慢点,天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你最好别指望我原谅她。”

方奎被王灿一语道破了心事,黝黑的脸膛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通透,讪讪地道:“那个,其实,师父……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我拿了点药酒,专门对付跌打损伤的,要不要给你擦点?”

王灿摇头。

刚坐到座位上,赵灵益就扔过一只盒子来。“啥玩意儿?”王灿问。

“伟哥!”赵灵益诡异的笑道。

王灿撕开包装一瞧,立即就认出是体质强化药剂,也是治疗外伤的灵药,只不过太过昂贵了些,小小的一瓶,10毫升的量,公开售价在20万左右,黑市上就更贵了。

“谢了,自个儿留着吧!”王灿将药剂扔了回去。

“操!啥意思,你?”赵灵益顿时不乐意了。

“不见我好好的么?用不着了!”

“老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过,你用不着拿去喂你家狗!”说着,赵灵益又给扔了过来。

“那我就替阿吉谢谢了!”

“滚!”赵灵益骂道。

薛真真走了过来,打量着他俩道:“我说,你二位到底是基友呢,还是仇人?”

“这得要问他!”王灿和赵灵益异口同声地说。

薛真真掩嘴笑道:“你俩可真有意思。”

没想到两人又同时嘿嘿地冷笑。

坐下来后,薛真真用手肘撞了王灿一下,问:“背上还疼吗?”

“老子金刚不坏之身,就她那点花拳绣腿能伤得了?忒小看了吧,你!”

“都吐血了,还逞什么能?”薛真真撇着嘴,怏怏不乐地道,“不过看样子你也没什么大碍,倒让我白担心了一晚上!”从课桌里拿出一只口袋道,“拿去吧,爱要不要随你便!”

王灿拉开口袋一瞧,见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本不想收的,可见薛真真眼含凄楚之色,满脸委屈,心下顿时生出十二分不忍,嘻嘻笑道:“哟,我正想着放学去买点呢,没想到你就送来了。谢谢啊!”

薛真真这才绽出点笑意,“不用。我算什么人呐,想献点殷勤也轮不上!”

若在以往,王灿定会开出一大堆的玩笑,可今儿他却再没说一个字。

薛真真似乎体会出他的心意,越发的难受,竟趴在桌上哭了。

李云舒来了,见此情状就问怎么回事。王灿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她就质问道:“是不是你又气她了?”

王灿还没答,薛真真就抬起头来道:“你别怪他,是我自己难受,想哭。不行么?”

李云舒瞧着这情形,什么都明白了。

到中午放学时,王灿收了老大一口的药酒、膏药什么的,都可以开个药店了。不要不行,留着又没用,只得交给方奎去处理。

**********

见面之后,方仲信就满脸愧疚地道:“方玲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们方家疏于管教,才使得她蛮横成这样!对不起!”

王灿非但没表现出接受的意思,反而还冷笑道:“道歉有用?昨天要不是我拼死挨了她一脚控制住了场面,当时怕就得踩死好几个。人命呐,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若是因为她的无知就被无辜地葬送掉,你以为说个对不起就完事了吗?”

方仲信的神情沉重得让人揪心,“你训的对,我会对她严加管教的。”

“若你的管教仅限于打骂一类的,我看还是省省吧。教了她一身武功,却没能让她明白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才能用,你不觉得汗颜吗?亏你们方家还口口声迅捷武德至上,这就叫有武德?”

骂完之后,王灿扔下一声冷哼,怒牛似地走了。

方仲信气得脸色铁青,却也只能干受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玲从里间转了出来,便要去追王灿。刚到门边,却被方仲信喝住:“站住!你干什么去?”

方玲红着眼睛道:“是我做错了事,他凭什么骂你?”

“凭什么?”方仲信嘿嘿地冷笑道,“凭我姓方,凭我是方家的当家人,凭我是你爷爷!这难道还不够?”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伤的他,他有不满,有怨气,只管冲我来,杀也好,剐也罢,我都接着!”

“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对吗?”

“我知道,我不该伤他!”方玲泪水涟涟地道,“他王灿金娇玉贵,所有人都得捧着他,宠着他。我呢,我算哪个牌名上的人?路边的野草一样卑贱!哪有资格跟他动手!如今伤着他了,就成千古罪人,就该千刀万剐!”

方仲信哈的一声怆然仰天而笑,“王灿骂得对,骂得对呀!我不单该觉得汗颜,还该觉得羞愧才对。亏我对你父亲那么信任,却教出你这样蛮不讲理的人!行了,今天下午你也不必去学校了,到祠堂的祖宗牌位前跪着吧,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说完,一掌拍在紫檀木的办公桌上,厉声暴喝道,“还不快滚!”

哗的一声。

紫檀木的办公桌顷时碎成了粉沫,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长这么大,方玲还从未见爷爷如此愤怒过,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187 新校长上任(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像普通农民的小老头。驼背秃顶。干瘦蜡黄的小脸上架着一副黑边框的,镜片约有一指厚的近视眼镜,老鼠似的小眼睛贼亮贼亮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心里去,什么歪邪念头都甭想瞒住他。说话前总会先笑,笑得还很腼腆,很和气,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劳动者的质扑气息不禁扑面而来。他走起路来又快又稳,虽然精瘦如柴,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但却偏给人山岳般的安稳之感。

没人敢相信他就是蓬城第四中学的新任校长。即便是和猥琐著称的孙伯海相比,他的气质也远有不及,怎么看都跟‘校长’这个身份沾不上半点关系。不过,当他腼腆地笑着说:“……我姓吴,叫吴敬宣,尊敬的敬,宣传的宣……”时,台下数千学生顿时哗然。

吴敬宣呐,蓬城市的中学生谁没听过他的大名?

六年前,他接手射江县实险中学,只用了三年时间,便让烂得不可一世、烂得臭名熏透整个蓬城市的学校评上了省级重点。前年,也就是他接手射江实险中学的第四个年头,射江实验中学的升学率陡然飙升,在蓬城市排行第三,仅次于蓬城一中和六中。去年更不得了,不但将六中踩在了脚下,直逼一中。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不像校长的小老头吴敬宣的功劳。

吴敬宣还有个外号,叫‘俾斯麦’,也有学生叫他‘麦爷’的,意指吴敬宣就像带领德意志崛起的俾斯麦一样铁血。

射江实验中学的校规严得让人心惊胆战,绝对是学生的噩梦。

可没想到这个噩梦竟然降临到了四中头上。

就在所有人都会以为吴敬宣会把射江实验中学的铁血政策移植到四中时,他却只勉励性地发表完就职演说,就宣布解散了。

尽管他一个字也没说,但四中的师生们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交谈中莫不充斥着一种‘好日子从此结束’的感慨。就连赵灵益这种视权贵如粪土的大少爷也忍不住叹道:“操啊,早知道这货会来四中,打死老子也不会转校过来!”

方奎道:“校门在那边,你赶紧请便吧。咱们绝不会留你!”

赵灵益没理他,而是问王灿:“灿哥,你是怎么想的?”

“我?”王灿颇为无奈地道,“我在想麦爷会不会拿我这个刺头开刀?!”

方奎眼睛一亮,“不定还真会呢!我听说麦爷刚主政射江实验中学时,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县长家的少爷!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他逮着尾巴了,不然麻烦肯定不会小!”

赵灵益却不以为然地道:“难不成他还能将灿哥给开除了?”

“开除肯定不至于的……”王灿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见,话说了一半,又摇了摇头道,“算了,到时候再看吧!”

不得不说,学生的心理很奇怪。刘伟强主政时,四中的校规校纪一点也不松弛,校风也以严厉著称,每年高考的成绩也算不错。一旦倒台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成了狗屎,没有为四中取得过任何成绩。如今新来了一个有着严厉之名的校长,便觉得天都要塌了似的,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哪一个又曾记得,刘伟强也曾是以强悍闻名蓬城教育界的?

与其说了们是对吴敬宣‘铁血’之名的恐惧,倒不如说是人性对‘陌生’的怯惧,一旦习惯了,就又会觉得不过尔尔。当然,很多人都堪不透,也想不到那么远,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们不得不承受‘陌生’带来的折磨,并为之付出巨大的心理代价。

王灿堪透了吗?

他用不着去堪,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之所以担忧吴敬宣会不会拿他开刀,是因为他深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会经常翘课、早退,如果吴敬宣想尽快树立起威严,发生冲突就再所难免!

一个要命,一个要威,矛盾势必难以调和。

尽管他很珍视现在的学生身份,但为了保命,校规校纪什么的,他也就顾不得了。

果然,下午刚放学,郭志豪找到了他,简短了谈了几句后,就让他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去那干啥?”王灿狐疑地问。

“不清楚!”郭志豪摇头道,“吴校长点名要跟你谈谈,赶紧去吧!”

王灿心下格登一跳,暗道:“麦爷这是要下战书了?”嘿嘿地怪笑道:“这是要降伏地头蛇的架式么?行,我就去会会这位铁血宰相!”

郭志豪忙叫住道:“别使性子。吴校长这人……去吧,好好谈!”扭头就走了。王灿看出他有话想说,临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想问,又觉得没这必要,毕竟跟吴敬宣一谈就什么都清楚了。

到了校长办公室外,敲了门。

“进来!”吴敬宣的声音在这里听来与旗台上有判若两人,那时的他坚定但不失温和,但这会儿听着透着别样的严肃。

王灿推门而进。

校长办公室重新布置了一番,一改以前的庄重大气,显得朴素、从容、平和,更重要的是透着一股子自信——王灿从很多刘伟强时代的印记都被保留了下来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待王灿开口问好,吴敬宣就先笑着招呼道:“坐,坐下说话!”又起身亲自给王灿倒了杯开水。

这般殷勤让王灿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站起身来道:“校长,你,你有什么指示只管说就是,我一定照办!”

“指示?”吴敬宣惊笑道,“谁说我有指示了?先听我说,好吧!”

王灿重新坐了下来。

吴敬宣也在王灿对面坐了下来,像拉家长似地问道:“今天我的演讲你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么?”

“肯定呀!”吴敬宣大笑道,“如果我不想听实话,就不会点名叫你来了!”

“还行!”

“还行?”

“其实校长,你的名声咱们早几年就有耳闻的,都以为你会雷霆霹雳式地一通发作,没想到这么的和风细雨,让我们都有点不敢相信是你,都在怀疑……嘿嘿,那啥!”

【188 新校长上任(下)】

【188 新校长上任(下)】

“怀疑我是不是在玩什么手段?”

“确实!”王灿憨憨地笑道,“就像我,突然有一天变成乖学生了——我的意思是我这个很野,但不是不遵守校规校纪——熟悉我的人肯定也会怀疑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水!”

“好小子!”吴敬宣指着王灿大笑道,“骂我在憋坏水是吧?这回你可真猜错了!”

王灿没料到吴敬宣如此的平易近人,说起话来也从不拐弯磨角,心下顿时大起好感。

“我哪敢骂你呐,我是只说我自己!”

“今天我叫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跟你商量一件事!”

王灿‘吓’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惶恐地道:“校长,你……你这话怎么说的?有事你只管吩咐,我一定遵办!”

“坐下,坐下!”吴敬宣抬手虚按道,“别拿我当官僚糊弄,好吧?我是校长,但我首先是个老师!瞧着那日程表没?下午才做出来的、我每周给自己安排了三堂课,教政治——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门课,但以我的身份和经历,上这堂课是最合适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个老师。”

这番话说得虽然啰嗦,但很真挚,王灿没法子不受触动。

“我跟你商量的事是这样的: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很特殊——不但病特殊,人也特殊。特殊的人自然要特殊照顾。所以以后你的早晚自习可以免上,如果实在赶不来上课,一定要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然后由班主任报学生处知道。如果在上课时因病发作不能坚持,请向当堂任课老师请假,别像以前那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人。好吧?”

王灿连连点头道:“行,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我的名声你们早听过了,什么铁血宰相,什么俾斯麦,什么麦爷……都是学生们混叫的,是好是坏咱们也不去论它,但你不能触犯我的原则。我的原则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得听,我的原则是校规校纪你必须得遵守,一旦触犯了,对不起,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谁也不能讲人情。咱们天朝人都爱讲人情嘛,你不讲人情一下子就成了异类,就被人认为铁血,甚至是冷血。总之,为了学生好,为了学校好,别说是铁血了,没血都没关系。你的名声我也听过,甚至还仔细研究过。这学期忽拉拉地一下子就崛起了,成绩优异得令人侧目。作为老师,能教到你这样的学生,真的是生平最大的幸事。但作为学校的领导,有你这样的学生,既是幸事,也是头疼事。你成绩好,名声大,影响广,性子又野,虽然从没跟校规校纪对着干,但却没人认为你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当然,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学校不是工厂,我们不能要求所有学生都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乖娃娃,我们必须允许个性和差异存在,因为这是事实。”

说到这里,吴敬宣似乎有些口舌知燥了,咕嘟着喝了几口水又才道:“我这个校长人家看着是新官上任,都直勾勾地盯着要怎么烧三把火出来。我不烧,一把也不烧。四中的情况我知道,总体上是好的。刘伟强是个有能力的人,他制订的规章制度能不变更我都不会变更。好的风气我会继续发扬,有问题的地方我会进行深入的研究,并适当地予以纠正。你是个刺头,好多人认为我来了,肯定会先拿你开刀,拿下了你,也就拿下了四中。嘿嘿,这想法有点幼稚,又不是90年代的香港电影,师生关系至于搞得那么紧张么?有问题为什么就不能通过沟通来解决呢?真是好笑得很!我尊重你的个性,但作为老师和领导,我也有必要为你的行为划出一道红线,范围之内,你随便怎样都可以,总之不能逾越。这样一来,我们之间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吗?我还用得着拿你开刀来立威吗?你说是不是!”

王灿没法子说不是。通过这一番长篇大论,他总算领导了吴敬宣的手段,比刘伟强高明了不止一筹,简直是两筹、三筹。这席话入情、在理,本着尊重事实的原则,既不强迫,也不放纵,再刁钻的人怕是也无话可说。

“是,确实是这样!”

王灿真不想成为‘校长杀手’,他只想老老实实地当个好学生,踏踏实实地读书上课,陪着他这帮子朋友们一起到毕业。不管是孙伯海还是刘伟强,他都不想主动挑事,都是被动应战。他的基因里没有注入反动的因子,更不是天生就仇官之人。这一点吴敬宣看得很清楚,所用的手段也非常的正确,赢得了他的衷心赞服。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没有了。”

吴敬宣站起身来道:“他们都说像个蛮不讲理的学生,仗着有钱、有点才气,就在学校里任性胡来。还说你专门跟校长作对,什么先是孙伯海,接着刘伟强,然后又是贺军,说是你校长杀手。听听,这不是把你说成个妖魔了么?”

“幸好校长你没把我当妖魔,不然咱们可真有一场仗好打了!”

“在我眼里,进得学校来就是学生,没有妖魔。学生出了问题,那责任就在学校,在老师。如果学校和老师不深刻检讨,还一味妖魔化学生,那他们的心就已经被妖魔所侵蚀了!”

这番话带给王灿极大的震动,霎时间,他的心里对这个农民样的小老头生出了强烈的佩服之情。

为什么刘伟强没有这样的见识呢?

为什么贺军没有这样的见识呢?

为什么绝大多数的老师和领导就没有这样的见识呢?

铁血宰相、俾斯麦……也只有吴敬宣这样的头脑、这样的见识、这样的胸襟,才配得上这样的外号,别人么,不够资格!

下得楼来,王灿正巧碰见从教务处出来的郭志豪。

郭志豪问:“谈得怎么样?”

“收获不错!”

“我知道你会收获不错的!”

“你知道?”王灿瞧着郭志豪满脸神秘的笑意,很是有些诧异。

郭志豪没有多作解释,一阵风似地走了。

【189 再会佳人】

【189 再会佳人】

吴敬宣‘不烧火’的策略确实很高明,四中的秩序人心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随着期末一天天临近,王灿的身边开始充斥着各种焦虑。

李云舒的焦虑是王灿的健康。

薛真真的焦虑是王灿的心。

大头的焦虑依旧在薛真真身上。

方奎的焦虑是年底的家族大比。

赵灵益的焦虑是方玲。

颜竹盈的焦虑则是胡尚林的健康

……

各种焦虑交织在一起,绞得蛋疼,心更疼!

方奎是他的徒弟,他断不能弃之不顾。

颜竹盈是他发誓要保护的对象,如果不尽心治好胡尚林,又如何对得起她?

大家都焦虑,唯独王灿不能,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然解决不了问题不说,甚至有可能把他自个儿小命都玩没了。

这天他拿出一张刻好的光盘给方奎,不待开口吩咐,方奎就惊喜地道:“我的珍藏好久没补充新货了,师父,你太了解我了。泷泽萝拉么?”

王灿照头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大骂道:“拉,拉,你他妈迟早得拉死。下个月就得大比了,你不想想怎么才能战胜你的对象,成天尽在小电影上下功夫。当初老子就不该收你当徒弟,不然哪用得着成天为你操心!”

方奎苦着脸道:“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是我成天想着这个,是……大家不都这样么?你可别告诉说这里面是学习资料?”

王灿火气略消,板着脸地道:“这是一款经我修改后的游戏,给你一周的时间通关。如果顺利达成,我会教你一套真正的绝世武功,保证让你在大比上毫不费力地战胜所有对手。”

“真的?”方奎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嘴巴大张着,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直淌。

王灿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师父我啥时候骗过你了?”哈哈笑着走了。

这可不是一款简单的游戏,而是开发智力和应变能力的程序,花了他三个晚上的功夫才搞出来。可玩性虽然很高,但没有任何现成的攻略,要想通关只得靠自己去摸索,去研究,去学习如何把现成的东西融会贯通。

如果方奎能成一周之内达成通关,至少还有药可救。

如果不能……他虽不会就此抛弃这个二货笨徒弟,但也不敢再对他寄予厚望了。

人是高等智慧动物,人与动物最根本的区别不在于外表,而在于使用和改造工具。现成的武学套路就是一种工具,你打从小练起,十几年下来都不能活学活用,都没有半点体会,就算改变不了你是人的事实,但至少证明你的智慧实在是达不到人的标准。

智慧不合格的人有不合格的培养之法,但那肯定会比合格者艰苦很多很多。在没有确定方奎是不愿意动脑还是没脑可动之前,王灿不会把他当成智慧不合格者来对待的。

下午放学后,王灿先把郭志豪批过的请假条递到了学生处,就准备去试验室。刚出校门,就见李华珞坐在车里向他招手。

“姐姐,你这是来找我的么?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呀!”

“我这不是刚到么?上车吧!有事找你呢!”

王灿坐上了副驾驶,李华珞就问:“吃饭了吗?”

“这不刚放学么,没呢!”

“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聊?”

“要不去你家吧。”王灿嘻嘻地笑道,“我想尝尝你的厨艺!”

“今天你怕是没这个荣幸的。”李华珞嘿嘿地道,“有算我有这心,也没这时间!”

“要不……咱们另约个时间?”王灿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李华咯嗤声笑道:“我说你啥意思呢?就不怕……不怕你女朋友吃醋?”本想说‘就不怕舒儿吃醋么?’,话到嘴边,想到李云舒是自己的亲妹妹,忙改了口。

王灿打着哈哈道:“行,随你安排去吧。”

李华珞知道王灿不爱吃西餐,便选了个颇有档次的中餐厅,点了三菜一汤,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道:“万事俱备,只欠你这的东风。可别告诉我你还没搞定?”

王灿略略翻看了一下,确实走完了所有的法律程序,也就懒得细看,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早搞定了。”

李华珞倒是吃了一惊,“这么快?”王灿笑指着她道,“怀疑起我的效率了,是不是?”她摇头道,“不是怀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段时间我也在琢磨你说的这个‘金融搜索引擎’,实在吃不透它通过什么技术来获取实时国债价格波动。”

“现成的技术肯定没有,也没人敢做,因为这是违反美国法律的。”

“既然是违法的你还做?”

“那也要人发现得了呀。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段时间我花了不少心思研究美国的债市,将这款名为‘真实之眼’的金融信息收集系统重新优化了一下,不论是效率,还是安全性和隐蔽性,都绝对没有问题。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华珞笑道,“你是大老板,我是跟着你打工赚钱的喽啰,你都不怕担风险,我还怕什么?”

“得了吧,少奚落我。数据我就不发给你了,等伦敦那边的服务器架构完毕,我会亲自上传过去的!”

李华珞翻着白眼道:“怎么,怕我偷窥你的机密?”

王灿大笑道:“摆你面前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我会怕你偷窥?”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自己看着办,我也少操一份心。”

待菜上齐后,王灿又说他想搞个大型服务器,希望长河集团能够帮忙。

“帮忙肯定是可以的,但你以什么名目送审?要知道国内可不比国外,审批手续麻烦得很,两三年都未必批得下来!”

“这个我知道!”王灿说,“我的意思是搭建隐形服务器!”

“啊?”李华珞这一惊非同小可,“你是说……在长河三号的基础上扩建?”

“对。这里面的程序我摸了一下,不麻烦,就是看你愿不愿意帮忙了!”

李华珞怔怔地盯着王灿良久,最终诡异的笑道:“我要是答应了,你怎么谢我?”

王灿头也不抬地道:“还能怎么谢?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我要!”

李华珞的话可把王灿吓得不轻,使得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在西都的那个晚上,心下骤然一热,脸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扑嗤……李华珞掩嘴而笑,“我要啊,我要你给我当苦力。只要有了你,以后我就可以坐着数钱,再也不用担心亏本没法向股东们交待了!”

王灿心下暗骂道:“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想勾引我?亏得你还没发疯,不然我怕是真得交待在你手里呢!”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李华珞,见她面若桃花,眼神如水,娇艳不可方物,已是未饮先醉,心酥骨软,越发的难以自恃。好在一顿饭下来,李华珞虽然笑语未断,但再未一字挑逗,不然王灿今儿怕是真得栽在她手里。

在回试验室的路上,王灿的脑子里尽是李华珞的一频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李华珞已经是不止一次地主动挑逗他,可他就不觉得她轻佻,她开放,反而认为她非常的明快爽朗,想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矫揉造作,隐隐觉得如果没有李云舒,她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每每想及于此,心中便有一股热浪向周身漫延,**之火不受控制地燃烧了起来。

“追求**的满足是人的本性。既然她也对我有意思,我为什么又要拒绝呢?”

越是想得多,王灿就觉得自己太傻。

拒绝是因为李华珞不够漂亮吗?

不!她不但漂亮,而且绝对不负‘美若天仙’这个词!

是她的身材不够好吗?

也不!她的身材不但好,就连魔鬼也会心生羡慕!

那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当他寻找答案时,李云舒的倩影如烙印般在脑海里清晰起来,触手可及。霎时间,他的心中便会被柔情和甜蜜充满,忍不住暗道:“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不管多美丽的女人,我都会拒绝!”然后,所有的欲念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相比之下,李华珞就像魔鬼,而李云舒则是降伏魔鬼的天神,只要她一出现,魔鬼便再也无逞威使能。

夜空晴朗,繁星点点,空气又干又冷。

当李云舒的圣洁光辉再一次照进王灿迷茫的心田,尽驱肉欲之念时,他心地突然涌动出一股激情,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尽管在上晚自习,李云舒还是接通了。

“我……”

‘我喜欢你!’四个字已经溜到了嘴边,最终还是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报告班长:你姐今天晚上来找我了。我们一起吃了饭!现在她回西都了,我也正赶去实验室。完毕!”

挂掉电话后,王灿才发现心脏蹦跶得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脸颊滚烫。

过了片刻,李云舒的短信发来了:这些我都知道。你要说的不是这事吧?

王灿回道:真没事,别瞎猜。我得做事了,你先上课!

李云舒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尔后又道:别忙太晚,早点休息。

【190 准备工作】

【190 准备工作】

回到试验室,王灿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试验小白鼠的情况。

昨天晚上,他把分离了免疫蛋白的血清注射进了小白鼠体内。

经过五分钟的观察,小白鼠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反应。

问题果然出现在免疫系统上。

不过半小时后,小白鼠的体温开始显著升高,精神也开始变得萎靡,但并没有死去。两个小时过去了,小白鼠依旧昏昏欲睡,还是看不出有要立即死掉的迹象。

今天早上,王灿再来瞧时,昨晚那只小白鼠已经死了。通过解剖发现,小白鼠是死于感染,病毒感染。

病毒是潜伏在小白鼠体内最寻常的病毒,它的机能本来该对这些病毒免疫的,但因为王灿给它注射了含有超能基因的血清,发生了排异反应,免疫系统的功能丧失,以至病毒趁虚而入,夺去了它的生命。

在去上课前,王灿再次把无免疫蛋白血清注射到了另一只小白鼠体内,随后又接注射了几种常见疫苗的抗体。如果不出所料,这只小白鼠肯定也活不下来,而且死因必然是器官衰竭。

无菌试验箱中的小白鼠果然已经死透了,至于死因……王灿立即调出了监控仪收集到的数据仔细查看!

一切全在预料之中!

果然是死于器官衰竭。

而器官之所以会衰竭,原因就在于超能基因的排异。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已经融合了超能血清的碱基对伪装成病毒,强悍的免疫系统立即就会发起无情地打击,从而中止超能基因融合的过程,重新构筑免疫系统和基因之间的平衡。

为了能够精准地实现这一目标,王灿有两件事必须得做:第一,对免疫系统有个全面而透彻的了解;第二,选择并伪装已经变异的碱基对!

如果对免疫系统的了解不够全面,仓促下手,很有可能引发预料之外的意外。而意外的结果就是死亡。

伪装变异碱基对是个超高难度的技术活,其难度不在于掌握异异碱基对的数量,而在于控制其变异的数值一定要在免疫系统识别的范围之内。因为一旦超出,它被必免疫系统定义为‘新的入侵者’,从而开始新一轮的排异,风险系数也将无限增大。

第一项工作依赖于超级计算机的运算力,运算力越强,得出数据也就越快,越全面。第二项工作则依赖于学术理论和动手经验,只要有全面而翔实的数据,很多基因工程方面的专家都能够做到,差别只在于耗时的长短。

所以王灿在确定了问题出在哪后,唯一担心的是时间够不够用。

长河三号的运算能力越来越不能满足他的需要,如果按他的要求来设计,很多东西在两三天之内就能解决,何必动辙就要耗上十天半个月的?

时间呐,时间无限紧迫,每流逝一秒,就表示他死亡又逼近了他一步。可他又不能着急,因为每一项工作都需要耗去时间来完成,而耗用的时间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只能等,再等!

好在从目前的进度来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还没有出现意外的迹象。

只要在掌握中就好!

忙完了各项工作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随着超能基因的苏醒,他又开始频繁出现体能不支的状况。好在坚持了几个月的五禽戏和太极拳都带给了他良久的助益,体质获得了极大的改善,不然每天花在体能恢复上的时间将会更多,严重影响到正常的学习和工作。

打了几趟太极拳,顿时感到全身暖烘烘的,恹恹的精神也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

太极这玩意真的很好,发明它的人简直就是宇宙奇才!

它的奇处不在于哲学理念,而在于再简单平缓不过的动作,却能调动全身机能的活跃。

曾经有人耗时数年研究太极练习者的生命体征变化,但却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只因它会对每一个练习者造成完全不同的影响,最后只得放弃。

好奇之下,王灿也将传感器连在身上,打了一趟太极。从生命监控仪收集到的数据来看,果然有微弱的生物电波循着某种规律在游动——我们都知道那是被称为‘内力’的东西,但在医学和基因工程学范畴上,它却被笼统地叫作‘生物电波’。

生物电波与普通的电流都是能量的不同形式,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它是如何产生的,作用是什么,又是如何被存储的,至今仍旧是个秘。

电流通过细胞会引发巨大的改变,但生物电波却不会!

可惜王灿目前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对它作更仔细,更深入的研究,只得暂止搁置,等从012手里夺回了生命的控制之权后再说。

在离开试验室的路上,王灿忍不住想:内力这玩意是个绝对的好东西,有了它哪里还有‘大力神’的用武之地?可惜呀,内力都需要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才能积累下来,完全没有速成之法,不然我哪里还用得着为无法满足超能基因融合所需要消耗的能量而提心掉胆,成天都在冒着随时都会暴死的风险呢?

古罗马当年将军队的矛头指向国内,宰割富人,使得国家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古罗马的军队之所以规模庞大,是因为他们常年遭受异族入侵的威胁,没有足够数量和超高质量的军队是无法保证国家安全的。可他们的社会基础和经济模式又无法支撑,以至于矛盾愈演愈烈。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古罗马只需要大力发展民生,提振经济,便能最终走出困境。可说来容易,做起来又何其之难?以五贤帝之能,之明,最终还是没能拯救古罗马,恶性循环不断轮回,最终将强大的罗马帝国彻底摧毁。

王灿有个直觉,即便通过挺过这一关,超能基因融合的问题依旧会像梦魇般无法摆脱。

完成第一阶段的进化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但要完成第二阶段,他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而最终拯救他的关键极有可能就是生物电波——内力。

因为安玄贞已经通过持续数周的试验证明电流可以改变细胞的结构,但却不能对超能基因的融合带来任何有利的影响。

这不是个好消息,但也不是坏消息。

【191 治病救人】

【191 治病救人】

回到家时,颜竹盈还在院中晾衣服,她叫住王灿,悄声问基因序列的完整结果出来了没有。( 棉花糖)

王灿说最迟后天,或许明天就会有结果。还说只要结果出来了,就能找出导致多发性骨髓瘤的原因,从而进行针对性地治疗。

“王灿……”颜竹盈不胜惊恐地地道,“你老实告诉我,尚林这个病真的,真的有救?”

“姐,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呀?”王灿恼火地叫道。

“我,我……”颜竹盈悄悄地拭着泪水道,“这几天我查了很多资料……都说晚期,晚期没救了!”

“那郭老师呢?为什么他不但恢复了健康,而且连瘸了几十年的腿也好了?”

“这,我,我不知道!”颜竹盈摇头道。

“你呀,是当局者迷了。要不这样,后天我要去西都复查,明天晚上我们就带上胡大哥出发,咱得到时你又忙慌慌地跑。我的话你当成是安慰,咱们就找权威专家来说,好不好?”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没法子往好处去想,是不是?”王灿笑道,“平时在学校里看你无忧无虑的,以为你真的拿得起也放得下呢。姐,这样是不行的,你知道吗?你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万一哪天倒下了,你让胡大哥怎么办?你是你们俩的希望!漫说情况还没坏到必须得绝望的地步,就算真到了那地步,你也不能这样!意志这东西很奇怪,你相信它,它就能赐予你无限的力量,创造出一切不敢想像的奇迹;如果你不相信它,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道坎,对你来说都有可能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这些我都知道……”

“但就是做不到!”王灿黯然叹道,“姐,你不会不知道病人的心思最是敏感,你如果不能坚定,胡大哥肯定会感觉到的。别看他成天跟没事人似的,估计你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你这样把自己弄得很累,更给他造成难以想像的心理负担,严重影响到健康。你忍心吗?”

颜竹盈掩嘴而泣。

“两年多来,你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你都坚信一切会好起来的,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反而动摇了呢?”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颜竹盈哀声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努力做好的,一定会的!”

**********

绝望中的人对权威有着偏执的迷信,哪怕权威者只是随口一说,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当颜竹盈听到安玄贞亲口对胡尚林说:“……报告我仔细看过了,情况很好,你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的!”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全然没去思量安玄贞话里藏着的玄机:情况好成什么样、该如何治疗、需要多久时间等等,安玄贞根本就没有说明,只含糊地说了句‘你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的’,她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胡尚林揉掉眼中的泪花,振奋地问道:“教授,整个治疗过程需要多久,花费是多少?”

安玄贞笑道:“这就要看你的精神状况了。如果你能一直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至于费用嘛,王灿已经说了,由他全部承担,所以你们也就不必操心了!”

“不行呀!”胡尚林急道,“我们跟王灿早就约好的,这笔费用算是打他那借的,以后无论如何都得还。所以请你明确告知一下,好吗?”

安玄贞回头瞧着王灿,见他点头了,才笑道:“好吧,希望你们不会骂我心太黑。初步估算,所有的治疗费用加到一起共是350万左右。还不包括后期的康复理疗的各项费用!”

350万!

胡尚林倒还好,颜竹盈有一种要晕倒的冲动。

她每个月的工资总共才三千多块,不吃不喝,一年能存3.6万,要整整100年才能存够350万。如果不是王灿肯施以援手,她这辈子都别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胡尚林站起来。

胡尚林喃喃地念着这个数字,冲王灿苦笑道:“这么大笔钱,我俩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

王灿却笑道:“没事,还有下辈子嘛。反正这笔账我会一直记着的!”

安玄贞前脚刚离开,颜竹盈就借口有事情忘了问,快步追了出去。不到五分钟,她又春风满面地回来了,眼里满满的都是欢欣和幸福。

“作什么呢,你?”胡尚林问。

“呃……刚才只顾着高兴,都忘了问风险大不大!”

“那,那教授怎么说?”胡尚林显然也很关心这个问题,颇有些紧张。

“教授说你年轻,体质原本又好,几乎没什么风险!”说着,颜竹盈朝王灿抿嘴一笑,红润的双颊甜得能溢出蜜来。王灿却知道她问的肯定不是风险,而是多发性骨髓瘤的问题,这块心病除不去,她就不可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安玄贞告诉颜竹盈的话都是他授意的,事实上胡尚林的问题相当严重,绝非轻易就能够解决。

“是吗?”胡尚林笑道,“看来我床上躺了两年多,机能还没有完全退化呀!”

坐了片刻,助手来通知王灿去‘检查’,王灿笑着说:“希望我也有好消息!”便匆匆去了。

王灿走后,颜竹盈笑容骤敛,哀声叹了起来。

“怎么了?”胡尚林颇为骇异的问。

“刚才我问了教授,王灿的情况貌似很不好?”

“什么?”胡尚林真个比听到自己的坏消息还要受惊吓,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他,干爹干妈不是说他的病情已经根本上好转了么?”

“是从根本上好转了,但能不能痊愈还未可知。教授说,如果痊愈不了,他这辈子每天至少有五分之三的时间花在睡眠上。你想,他多聪明的人呐,如果,如果不是得了这种怪病,真不知得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胡尚林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他已经是奇迹了。其实人这一辈子除死无大事,只要能活着,别的都无所谓。”

颜竹盈似乎对这番话深有感触,愣怔了片刻,眼眶一红,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胡尚林奇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哭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高兴!”

“高兴?是啊,是该高兴!”胡尚林脸上殊无满点高兴之色,反而凄然地看着颜竹盈,“盈盈,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过去的两年多里你有多苦、多累、多绝望,你……”余下的话尚不及吐出口来,就被颜竹盈打断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不都过去了么!”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胡尚林摇头道,“如果这两年不是有你,我……嘿嘿,我又岂能坚持到今天?盈盈,你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的!”

胡尚林说得动情,颜竹盈听着更加难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道:“说得这么肉麻,做不做得到还要看以后呢!”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死生契阔,与子成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呸呸呸……”颜竹盈啐道,“什么‘死生契阔’,多不吉利?”

胡尚林瞧着娇羞无限的颜竹盈,哈哈大笑了起来。

**********

王灿看完了胡尚林的细胞学化验报告,并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比对着基因序列分析结果仔细地看了起来。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正在侵蚀骨髓,照这个进度下去,他怕是连半年都活不了!”

安玄贞沉重地叹道。

王灿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发表意见。

安玄贞见王灿的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就问:“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王灿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这组数据是上次血清送检时的化验结果,这些是昨晚化验的结果,再看癌细胞的扩散进度,快得超乎寻常呀!”

“这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安玄贞笑叹道,“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心情会影响免疫系统,绝望之下的免疫系统是最为脆弱的,癌细胞岂会扩散得不快?”

王灿吃了一惊,“胡大哥已经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这就要问你们的隐瞒工作是怎么做的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有使用非常手段了!”

“非常手段?你是指……”

王灿道:“先用三代体质强化药剂,然后……然后每天注射一个标准剂量的铜元素!”

“铜元素虽能遏制癌细胞的成长,但对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呀?你可要想清楚!”

“所以我让先用三代体质强化药剂了,况且铜元素又不是要一直用下去。回头待我的麻烦解决了,再合成一种类铜剂,先把他的病情控制住,然后再徐图根治之法!”

“类铜剂?”安玄贞头一回听说这种东西,惊诧地问,“敢情这是你的发明吧?我还从来没听过呢!”

“如果这都算发明,我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呢。一旦提出申请,hgpc的专利委员会可有得忙了!”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心下确实犯着难。

【 192 新仇旧恨那点事(上)】

癌症跟感冒一样,从人类诞生那天起它就一直伴随着,不断进化,不断壮大,不断变异。它与其说是一种病,还不如说是基因中恶的那一部分。

就像人性,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不能单纯地说善就是正常,恶就是不正常。大多数时候,善的一面支配着人性,但在受到悲伤、愤怒或是诱惑的情况下,恶的一面又会占据上风。善根治不了恶,恶也消灭不了善。

站在基因工程学的角度来看,癌症就像基因进化链条上的两个分支,一旦遭遇到恶的环境的影响,基因也会出现恶的异变,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癌变。癌变的原因不论在医学还是基因工程学上,都是一个秘,目前还无法探究原因,无数人都想攻克人,但无数人都败在了它的面前。

当王灿得知胡尚林的多发性骨髓瘤已经是晚期时,整个天空都灰了。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个病没法治了,不管怎么折腾,都是拖延时间而已,而且拖得越久,病人死得也就越痛苦。可是他不忍心饱受折磨的颜竹盈陷入绝望的深渊,而且单从直觉来说,他相信他有能力攻克这道难关,从死神手里夺回胡尚林的生命。

是的,直觉,仅仅是直觉。截止目前,他还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案。

**********

胡尚林的治疗方案很快就出来了。如王灿所建议的那样,先用三代体质强化药剂,然后每天通过血液注射一个标准剂量的铜元素。待体质强化药剂完全融合后,再执行第二步治疗方案。

午饭后,胡尚林说想出去转转,旧地重游。王灿没功夫陪,就让司机载着他们,想去哪都行。还提醒说晚上八点前一定要赶回来,还有很多项检查要做。

不想这一趟出去不到两个小时,王灿刚将类铜剂配制出来,颜竹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他去一趟某派出所。

“派出所?”王灿有些傻眼,“干嘛呢,出啥事了吗?”

颜竹盈沉着声音道:“是有点小事,你来了就知道!”

闹到派出所去了,而且还要他亲自去一趟,哪里会是小事?

王灿暂时停了手里的工作,借了安玄贞的座车,便直奔派出所。

刚到派出所,颜竹盈就跑了出来,拉着他问道:“你带钱了吗?”

“有卡,行吗?”

“保释金要20000块,够不够?”

“保释金?”王灿眼睛瞪大了,惊问道,“什么玩意儿,到底出啥事了!”

“你先去取钱吧,一会儿再说!”

保释的人是司机。虽然交纳了20000块的保释金,但警察还是要他每天都到派出所报道一次,没有特批,不得离开西都。

出了派出所,颜竹盈才把事情向王灿说明:原来他们旧地重游到以前任教过的学校,不想遭遇了戏剧性的一幕,与打伤胡尚林的那伙子混混偶遇了。那几个家伙一眼就认出了颜竹盈,便围上来出言调戏。胡尚林气得要发狂,奈何下半身瘫痪,帮不上手,便要打电话报警。混混们围上来又要教训他,司机抢上来保护,失手打伤了其中一人。不想巡逻路过的警察撞见了,说司机是故意伤人……

如今的王灿早不像当初那般的激动了,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问:“都没伤着吧?”

司机抬起手肘道:“蹭破了点皮,好在没什么大碍!”

“好样的!”王灿竖起大拇指道,“今天要不是你,我姐和胡大哥可就麻烦了!”

司机憨憨地笑道:“你说的什么话呀?你反他们交给我,我要是让他们伤着了,哪还有脸回来见你,见钟总?”

“行,冲你这份心,回头我让钟叔给你涨工资。”

司机连连摆手道:“别,可别。都整进派出所了,还不知得赔人家多少医药费,我哪好意思涨工资?”

“你是帮我办事,整出了事也是我来负责。行了,啥也不说了,先回去吧!”

坐上车后,王灿见胡尚林神情郁郁,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便道:“胡大哥,你相信我不?”

“相信!”胡尚林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就好,你这仇交给我了,保证报得让你十二分满意!”

“你?”胡尚林瞪大了眼睛。

“怎么,我姐没告诉你我有多风骚?”

“她只是常夸你聪明,成天上课睡觉还能考上全校最好的成绩。别的一个字也没说!”

颜竹盈怕王灿又捅出什么大事来,就道:“算了,王灿,都过去的事了,何必计较?”

胡尚林可不是个心地仁厚的货,当即就爆炸了起来,“不行,必须得计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得计较!”苍白的脸膛像抹了一层胭脂,红透了。“因为他们,我在床上瘫了两年多,啥也干不了,吃喝拉撒全得要人照顾。你呢,先丢了工作,然后又和家里人闹翻了,为了让我站起来,这两年多里你受了多少罪,你都忘了?遇不着他们也就罢了,既然遇着了,这仇我就必须得报,无论如何都得报!”

颜竹盈怒道:“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你拿什么去报?他们那么多人,你有几条命去拼?”

“我不管!”胡尚林疯虎似地吼道,“如果不是王灿,我可能会在床上瘫一辈子!一辈子呀,盈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俩都得毁了!你说,我能甘心吗?”

“可你不甘心又能怎样?你把他们杀了?那你不还是得把自己给毁了吗?”

不想王灿拍掌赞道:“胡大哥,好样的,你这性格我喜欢。”

颜竹盈嚷道:“王灿,你别添乱,好不好?”

王灿耸了耸肩道:“我有吗?我都说了,这事交给我,你们只管等消息就是!”

胡尚林狐疑地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么?”王灿呵呵地笑道,“我就是个暴发户,别的没有,就钱多……懂吧!”

颜竹盈没懂,胡尚林的眼睛却亮了。

王灿问清了那几个混混的姓名、年龄等资料,就不再说话了。

颜竹盈只当他是安慰性地随口一说,见胡尚林的怒火消了,也将话题岔了开去。

【193 新仇旧恨那点事(下)】

【193 新仇旧恨那点事(下)】

因为这事,王灿建议治疗方案推迟,理由……没理由!

吃过晚饭后,大家聚坐在一起聊了会儿,王灿接了个电话,就站起来说:“姐,胡大哥,走吧,咱们去看场热闹!”

“看热闹?”颜竹盈奇道,“这大晚上的,有啥热闹好瞧的?”

王灿没多作解释,便让司机去备车。

颜竹盈不想去,可王灿的神情坚毅,双目中隐隐透出杀伐之气,丝毫容不得人拒绝和质疑,便笑道:“好吧,反正现在还早,就去瞧瞧你安排的什么热闹吧!”

上车后,王灿便让司机去静安街鼎豪夜总会。

不论是静安街还是鼎豪夜总会,胡尚林和颜竹盈都非常熟悉,因为它就在曾经任教过的学校附近。在西都,鼎豪既不算有名,也不算有档次,但在那一个片区,却绝对算是最大的。很多高中女生,甚至是十四五岁的初中女生,背着家人、老师和同学,偷偷地去那里干起了援交的勾当。身为老师,他们对这种地方可谓是深恶痛绝。

颜竹盈皱起了眉头,很想问王灿却那里做什么,但见胡尚林在使眼色,只得把话生生地咽了回去。隐隐约约中,颜竹盈猜到鼎豪之行肯定与下午王灿说过的报仇一事有关。

关于王灿的传说,颜竹盈听到了不少。什么智斗富二代杨超,什么飞身摘下三丈高树巅的风筝,什么勇撼堕落校长孙伯海,什么力敌蓬城黑道……等等之类,简直就跟一部,玄奇诡异,实在令人无法尽信。站在理智的角度去分析,她觉得这些传说中顶多有两三成是真,大部分都是以讹传讹的夸张。今儿晚上要亲眼见证王灿的手段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紧张,握着胡尚林的手都被汗湿了。

胡尚林几乎没听过关于王灿的传说,他对王灿的了解仅限于颜竹盈和王大伟夫妇的口述。在他的脑子里,王灿已经留下了绝顶聪明、略为顽劣、丝毫不懂得谦虚为何物、待人真诚友善等印象,非常的积极正面。下午王灿说要帮他报仇时,他就认定王灿会花钱解决问题——如王灿自己所说,王家就是一暴发户,别的没有,就钱多。至于到底有多少钱,却没人说得清楚——这年月,钱能通神,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可瞧现在这情形,王灿似乎还想亲自动手,若是这样,岂不得整出大麻烦来?

瞧着颜竹盈因为紧张而脸颊发红,鼻翼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胡尚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表安慰。颜竹盈浅浅一笑,示意她很好,没事。

车到了鼎豪夜总会外面,王灿示意在路边停下,却没有叫下车。

颜竹盈耐不住好奇,问道:“你不是说瞧热闹么,热闹在哪呀?”

王灿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答道:“等着吧,最多不过五分钟!”

胡尚林笑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有热闹呢?”

“我是王半仙嘛!天上知道一半,地上全知,岂会不晓得这里有热闹可瞧?”

话声才落,就听司机指着前方道:“来了,来了,就是下午遇见的那帮混蛋!”

举目望去,只见四个青年各自搂着个妖艳的女子,吆五喝六地朝着鼎豪夜总会而来,其中一个头上还裹着纱布。司机说那就是被他揍得脑袋开花的家伙。

王灿连头也懒得抬,只是轻哼了一声。

眼看就要到鼎豪夜总会的门口了,一辆金杯面包车从大街的另一头疾驰而来,嘎吱一声在大门口前急刹了下来,一群黑衣人呼啸着冲了下来,将混混们围定。

混混们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见眼前的黑衣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衣着整齐,大晚上的,即便戴着墨镜也透出腾腾的杀气,顿时都有些慌神。领头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赔着笑脸道:“那个,各位大哥,这,这是啥情况呀?”

其中一名黑衣人抖开手里的画报,指着上面的人道:“他,你们认识吗?”

那是胡尚林。

这一幕正好发生在王灿他们的车前,所以看得真真的。

当年的胡尚林确实俊朗阳光,英气逼人,不然颜竹盈这样的美人也不会瞧上眼了。

王灿忍不住笑道:“胡大哥,当年你还挺帅的嘛,有明星相!”

司机也啧啧地说:“可不是?跟韩国偶像明星似的!对吧!”

胡尚林却纳闷地道:“他们这是干啥呢?”

王灿说:“继续看吧!”

混混连说认识胡尚林,还说他原本就是附近一所中学的老师,但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任教了。

“为什么?”黑衣人问。

混混们面面相觑,实在吃不透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黑衣人再问,语气越发的不善。但奇怪的是他手里却多了一撂现金,冷笑着说,“谁要是能告诉我原因,这钱就是他的!”

这撂钱没五千也有三千,混混们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其中一个抢着答道:“他瘫了,没法子再教书了。今儿下午我们还遇着他了,坐在轮椅上呢!”

“是吗?”黑衣人果真把钱给了那混混,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会瘫呢?”

“那个,那个……”

又是一撂钱掏了出来,看那厚度,少说也有一万。霎时间,三双眼睛全绿了,几乎同时指着刚才答话那人道:“是他,是他打的!”

这时,王灿也问胡尚林:“是他打的你吗?”

胡尚咬牙切齿地道:“是他砸断我的腰的,但动手他们四个都有份!”

王灿嘿嘿地道:“那就冤枉不了人!”

黑衣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又问道:“那你们就没动手?”

被指着的那混混破口骂道:“你们他妈可得讲良心,是我一个人动的手吗?是我一个人吗?”

“是,我们是动了手,可我们没动家伙呀。如果不是你一板砖砸断了他的腰,他能瘫了?”

“对呀,对呀,就是他一板砖下去,那个老师才瘫了的!”

那个混混真急了,直骂他的兄弟们见利忘义,还说这话要是让警察知道了,不单他得玩完,他们一样得完蛋。

黑衣人们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幕,却并没有预以制止。

几个妖艳女子瞧着气氛不对,纷纷跑了。

直待四个混混对骂够了,黑衣人才笑着对四个混混道:“不错,干得很好!”

四个家伙听着这话,愣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个家伙是我们老大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们打残了他,就等于帮我们老大报了仇,我们老大对你们非常感激!”

四混混听着这话,意识到又有好处可捞,眼睛纷纷亮了。

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有人从车上拿下了一只沉甸甸的口袋递了上来。黑衣人将口袋塞到其中一个混混手里,笑眯眯地道:“这点小意思算是我们老大奖赏,拿着吧,别客气!”不待四个混混反应过来,一行人便上了面包车,绝尘而去。

“这啥情况呀?”司机看得是满头雾水,忍不住叫了起来。

颜竹盈瞧着面色铁青的胡尚林,迟疑着问:“尚林,你,你还跟谁结仇了吗?”

胡尚林没有说话。

四个混混掂着封得严严实实的皮包,纷纷猜测着里面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就在这时,好几辆警车呼啸着从街的两头围了过来,四个混混连啥情况都没搞明白,就被车上冲下来的荷枪实弹的特警给摁在了地上。

司机这下可真傻了眼,叫道:“哟,这热闹……到底咋回事呀,我怎么越看越不明白了?”

胡尚林隐约猜到了什么,激动了脸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颜竹盈的心也蹦到了嗓子眼里,引长了脖子张望着。

口袋拆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暴露了出来,竟是毒品海洛因,重达3.5公斤!

到这时,王灿才笑着对激动得眼泪都流下来的胡尚林道:“胡大哥,这出热闹瞧着还满意?”

胡尚林说不出话来,使劲地捂着嘴,呜呜地抽泣着。

司机拍着脑门叫道:“我的天爷嘞,3.5公斤的海洛因,够这四个家伙死十回了。不是……刚才那帮人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要弄这么多海洛因给他们呢?”

王灿道:“行了,别瞎猜了。总之这起事情就此打住,以后谁也不许提起!”

颜竹盈喃喃地念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是的,她明白了,她明白这出热闹是王灿精心编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死这四个混混,为胡尚林报仇。这份手段,令她是既惊骇又佩服;这份用心,让她是既感动又心酸。

惊骇的是他的手段之狠、之毒,有如狮子搏兔,毕尽全力,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手留任何生机。

佩服的是心智之工巧、缜密,如此一来,既干脆、痛快地为胡尚林报了仇,又能不给自己惹来半点麻烦。就算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但也未必有这般的痛快。

感动的是王灿与她无亲无故,却愿意为她不惜一切代价做任务事,这世上除了胡尚林,还有谁能为之?这一辈子纵然多舛多难,多悲多苦,但能遇到这两个真心待她的男人,那也值了。

心酸的是王灿待她如此之好,而她却无以为报,甚至连他想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枉他叫了一声‘姐’呀!

胡尚林的心结解除,整个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安详状态,安玄贞见后,建议立即注射三代体质强化剂……

【194 每一个笨蛋都是潜力股】

【194 每一个笨蛋都是潜力股】

从西都回来的第二天,王灿刚到学校,就被方奎拉着说:“师父,我通了,我通了!”

“你通了?”王灿没反应过来。

“是啊,是啊!”方奎得意地亮出手机,向王灿展示着他的游戏通关证明,“你给的游戏我通关了!”

“通了?”王灿的眼睛瞪得牛铃般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说实话,这年头能惊吓着他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可没想到方奎竟然干出了一件。

若说赵灵益或是大头三天时间通关了,他倒是不怎么意外,可这人是方奎呀,出了名的二楞子,脑筋最不会转变,最不懂变通了,原以为一周能通关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没想到他竟只用了三天!

额滴个天爷!

王灿真不愿相信,可又不能不信,因为通关的画面和数据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伪造得出来。

愣怔了许久,王灿拉着方奎问道:“老实说,是你自己玩的,还是打人帮忙了?”

“天地良心呐!”方奎号淘大叫道,“你派的任务,我敢弄虚作假?这还不成了欺师灭祖?”详细地把游戏怎么玩,遭遇了哪些难关,都是怎么闯过去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王灿越听越奇,最后忍不住叫道:“操,这样也行?!”

方奎的通关玩法不是变通,非但不思变通,反而还把野蛮和暴力玩到了极致。

遇到过不去的关,不是去思考变通之法,而是疯狂地累积实力。他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枯燥无聊,只要能增强实力,最鸡肋的任务他可以重复一百遍。就这样,他一路以碾压之势,提前三天完成了王灿布置的任务。

说实话,暴力碾压的玩法完全超出了王灿的预料。但也正是这种玩法,让王灿脑海中豁然一亮:像方奎这种蛮熊,脑子里少根筋,悟得变通之道比登天都难的货似乎不应该强求他弃长就短,而是应该下大力气加强他的优势,一旦突破临界点,必能量变引发质变,获得前所未有的升华!

对了,就是这样干!

而这样做的前提就是要使方奎获得更强的力量!

力量,更强的力量!

霎时间,王灿想到了多种方案:第一,推穴;第二,易筋洗髓;第三,基因药物!

第一种方法是临时性的,就是通过对特定穴位的刺激,使目标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这种法子的好处是见效外,没有副作用,不会留下后遗症!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超过时限,就会被打回原形。

第二种是最传统的方法,就是通过对经脉的洗炼和强化,使目标的力量和能力逐步提升。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想要获得短期收益的人肯定不会选择的。但如此有耐心坚持下去,这个方法所获得的收益将会难以想像。

第三种是最现代方法,它通过基因药剂改变体质,既能获得短期的高收益,又能兼顾长期的利润,可谓一举两得。但这种法子非常具有局限性:一是它对目标的要求很高,二是风险性相当的大。

这三种方法中王灿最中意的就是第三种,但方奎适不适合,还需要对基因序列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后才会知道。还有就是,这样做会不会被方家判定为作弊呢?还得问清楚才行!

他先不吝溢美之辞地将方奎狠狠地夸了一顿,直夸得方奎都快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才陡地问道:“你说,如果我将一轮甲子的功力现在传给你,你又在家族大比上取得了完胜,这算不算作弊?”

“一轮甲子的功力……”方奎的哈喇子顺着嘴角直淌,可一听到‘作弊’俩字,浑像被雷劈了,脸色刷地就焦了,吃吃地道,“这,这,师父,我,我也不知道呀!”

一边是一甲子功力的诱惑,一边是作弊的惩罚,真个是冰火两重天,煎熬得方奎都想哭了。

王灿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总之我一定能帮你赢就是。这样,哪天我得空了问问你家老爷子,如果不算作弊,你就等着将他们碾压了吧!”

方奎一个劲地说:“谢谢师父,你可真是我的再生恩人呐……”

本说改天抽时间去拜访方仲信的,不想中午刚放学,老头子就打电话来约饭局,还亲自派了车来接。这样的安排王灿可没法子拒绝,屁颠颠地跑了去。

酒店门前,方仲信领着票人一定排开,恭恭敬敬地迎候着他的大驾光临。

瞧着这阵仗,王灿真是吓得不轻,连闪带避地叫道:“方老,你,你这是唱的哪出呀?”

方仲信叫住他道:“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不懂么?走吧,进去说!”

进了雅间,方仲信先坐了,王灿不敢坐,直挺挺地站着。方仲信说:“你要是认我是你半个师父,那就给我坐下!”

王灿立马坐了,坐得十二分的规矩。

“今儿摆这桌酒是专程向你谢罪的。”道明的缘由,方仲信这才将一行人等向王灿介绍了,他们分别是方奎的父亲方友廷、母亲赵晴,方奎的二叔方友第、二婶刘明霞,三叔方友国、三婶张慧茹,大姑方思怡、大姑父叶进,带上方奎兄妹俩,刚好十人一桌。

方友廷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架着副眼睛,斯文极了,看上去倒个个大学教授,绝非练武之人。待方仲信介绍完后,便一个劲地说自己教女无方,罪孽深重云云。王灿几次想站起来客气几句,都被方仲信按了下去。

长辈们挨个落座后,方仲信断声喝道:“方玲,你过来!”

方玲像临刑的女囚,哀怨地走到方仲信的身侧。

方友廷倒了杯茶递到方玲手里,王灿便知是要敬茶认错了,忙摆手说不必。不想方仲信又沉着脸道:“你只管听我安排就是!”断声喝道,“跪下!”

方玲真个跪了下去。

王灿像被抽去了脊椎骨似的,泥鳅似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大叫道:“方老,你,你这是嫌得活腻烦了么?何必玩得这么大!”

“这是传统的规矩,容不得半点马虎!”方仲信说,“你起来安然坐下吧!”

【195 谢罪】

“我安然不了!”王灿在方玲对面跪下道,“姑奶奶,赶紧起来吧,我受不起你这大礼。就算你有天大的错,我也原谅了。还有,你也得原谅我。我这人天生贱脾性,还满嘴喷粪……要不,咱们就算扯平了?”

方玲只是哭,不说话。

方仲信拍着桌子道:“王灿,你给我坐起来!”

王灿瞧着方仲信眼见迸溅的怒火,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来?上刑场似的,费了老半晌功夫才站起来,然后挨着小半边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地受了方玲的‘跪地敬茶谢罪大礼’!

说实话,长这么大,头一回整得这么难堪,心里真个像是钻了一窝蚂蚁似的,甭提有多难受。瞧着委屈得跟逼良为娼似的方玲,又瞧了瞧缩得像乌龟似的方奎,暗叹道:“方玲这丫头心眼忒小,挨不过家长的淫威谢了罪,表面上的恩怨是揭过去了,可心里的仇怕是会越结越深呐。方老,你这可是好心办坏事啰!”

开箸之后,方思怡忍不住笑道:“你们瞧着们,王灿和玲儿刚才跪着对拜的情形像什么?”不待人接嘴,她就呵呵笑道,“真像电视里演的拜天地!”她是方家正儿八经的姑奶奶,随便怎么说都可以,身为人父的方友廷也只得苦笑着说,“大妹呀,你还是这般口不择言!”

方思怡笑瞧着王灿道:“我看着王灿挺不错的,想做这个媒人,就是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意思!”

方玲再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木着脸道:“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一趟洗手间!”转身跑出了雅间。

赵晴心疼女儿,要去追,却被方友廷叫住了。

好在没了方玲,王灿就像没了枷锁,大感轻松自在,随意地和方家的长辈们畅聊了起来。在方奎使了不知多少回眼色后,他才问道:“方老,方奎是我徒弟,他在我这里学的本事用到你们家族的大比上不算作弊吧?”

方仲信惊笑道:“这怎么能算作弊?不见方玲就学了跆拳道么!”

方奎喜得一蹦而起,大叫道:“噢耶,太好了……”乍见满桌子的长辈都瞧着他,又乌龟似地缩了回去。

方思怡问王灿有什么神妙高招相授,王灿漫不在乎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传他一两个甲子的功力罢了!”

此言一出,引得满桌子喷饭似地大笑,纷纷说王灿真能逗。

********

在回学校的路上,方奎死缠着王灿问什么时候传他绝世内功,还问:“师父,内功的传输是不是像里写的那样,双掌抵在后背上,气运丹田,瞑目内视呀?”

“嗯呐!”

方奎欢喜地像马猴似地上下蹦蹿,又问:“师父,那是不是你把功力传授给了我,我也能像你那样,一夜成为绝世高手?”

“嗯呐!”

方奎兴奋得满脸冒油,拉着王灿的臂膀问:“师父,那咱们这一派叫什么呀?咱们这心法又叫什么名字?祖上都出过哪些了不起的人物?”

王灿负手望天,一副悠然神往之色,严肃地道:“咱们这派叫傻b派,所练的心法叫傻b神功,祖上没出过了不起的人物,但将来肯定会出一个极品傻b,那就是你,方二楞子!”

方奎像是天降一坨屎,无巧不巧地落进了嘴巴里一样恶心,老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你不高兴,你不浑身发热,虎躯一振,王八之气充溢于天地之间?”

“师父?”方奎哭丧着脸道,“你,你这是干嘛呀?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可你,可你说的都是什么呀?世上哪有叫傻b门的,哪有什么傻b神功?”

“世上原本没有傻b门,也没有傻b心法,但因为有了你方二楞子,所以就有了傻b门和傻b神功。你就是开天劈地以来最最傻b的那个牛人!”

“师父,你别奚落我了,好不好?”

王灿哼道:“想我不奚落你,那你的脑筋能正常点吗?”

“不是你说的要传我一两个甲子的功力么?”

“我开玩笑你也信呐?那我说一脚能将太平洋踹个窟窿,你信不信?”

“这个我不信!”方奎嘿嘿地道,“你又不是神仙。再说,太平洋穿窟窿了,地球岂不也穿了?这又不是,哪有凡人能骚包成这样呐!”

“既然不是,你怎么就相信了我能传你一两个甲子的功力呢?”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传授功力这事你一定能办到!”

王灿顷时就傻了眼,惊问道:“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是直觉!”

“直觉?”王灿忍不住骂道,“我直觉你还是头猪呢,你怎么不到猪圈里呆着去?”

方奎一个劲地傻笑。

王灿只得竖起大拇指道:“方二楞子,我算是服你了。行,你厉害,你丫的真的很厉害!”说着,掏出一支针管,让方奎把手伸出来。

方奎迟疑地问道:“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传授你一两个甲子的功力么?总得先让我搞清楚你适合哪一种功力吧!”

方奎大喜道:“我一定适应最厉害的那一种!”赶紧把手伸到了王灿的面前。

王灿启开密闭式针管的盖子,狠狠地扎在了方奎的手臂静脉上,这才阴阴地笑道:“知道我这里最厉害的神功是什么吗?《葵花宝典》!”

“呀?!”方奎惊呼了一声,仿佛发现新大陆似地打量着王灿,良久才道,“我明白了,师父,我明白了,难怪方玲那么漂亮,身材那么棒你都没兴趣,原来你是东方不败二世呀!不过没关系,你是东方不败二世,那我就是三世……”

“三你妹!”王灿一巴掌扇了过去。

**********

下午放学后,王灿正要赶回试验室,就被方玲劫了下来,“有空吗?”她问。

王灿觉着来者不善,试探着道:“那个,啥么事呀?我也挺忙的!”

“想跟你聊聊!”

“跟我?”王灿心下骤然生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妙之感,嘿嘿笑道,“我俩的恩怨中午不都撕掳清楚了么,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你说是不是?”

方玲眉头一拧,眼里射出两道恼怒的寒光,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只说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吧!”她在家里是公主,学校里也是公主,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一句重话。就因为护兄心切,一时失了手,不但伤了王灿,还差点酿成人命之祸来,各种麻烦和责难就接踵而至,压得她不知哭了多少回,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放下自尊,决心要跟他摊牌和解,不想反受了这么一通奚落,教她如何能不恼怒?

方玲只想到她自己如何的不容易,却不料王灿是个典型软硬不吃的货,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做什么事都什么手法,全作声心情和好恶,不然纵是遇着天皇老子他也不会就范。她这般说话,别说王灿不乐意听,换谁都觉得火大,哪还有心情跟她聊呢?

按说王灿断不会屈从于素来没有好感的方玲的,可不知今天他哪根筋没对,竟笑着说:“好吧,我大人大量,就免为其难给你一次机会吧!”

方玲也没计较王灿言辞中的刻薄,冷声道:“那跟我来吧!”踩上车子就走。

没想到这一路竟又到了白鹤林渡口。

这个地方给王灿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先差点被杨超给整死,之后赵灵益为保其父也差点死在这里,如今方玲又来了,王灿心下霎时生出了‘你死我活’的不妙感想。

为了不让自己感觉太过惊怵,王灿强笑着打趣道:“咱们这算约会么?”见方玲不答,又笑道,“你看这地方荒得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方玲虎的一声转过身来,刀子般的目光死盯着王灿笑得稀烂的脸,寒声逼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堂堂正正地跟我一较高下?”

王灿的笑容渐渐敛却,但没吱声。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王灿笑容完全冻结,透着病态苍白的脸冷得像块冰。

“说话!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灿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渐渐荡漾出的不屑之意也越来越浓。

“别告诉我你不屑于跟女生动手!”方玲以讽刺的语气抢先一步说道。

“怎么会?”王灿终于开口了,声音既轻且柔,但却透着十足的戏谑之味,“我只是从来不跟不配为对手的人动手。就像一只苍蝇,它嘤嘤嗡嗡地绕着你闹个不休,你会摆开阵势跟它单挑吗?”

“你!”方玲气得脸色血红,呼吸既粗且重,水汪汪的眼睛里迸射着骇人的凶光,“你想激我?我偏不上你的当!”

王灿大笑道:“激你?我为什么要激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激的?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莫名其妙!”

“除了逞口舌之利,你还有什么本事?”

王灿微哼一声,用脚挑起一块柚子般大的鹅卵石,掂了掂,大约有二三十斤重,“来,一巴掌拍碎了它!”他说。

【196 和解】

【196 和解】

鹅卵石硬度极高,非得借用专业机械才能碎开,人力几乎不可能办到——当然,这里说的‘人力’是指普通人。

方玲瞪大了眼睛,嗤声冷笑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鹅卵石,不是石膏豆腐。你既然那么能耐,拍碎了给我瞧?”

王灿一掌拍了下去,扑的一声闷响,偌大的一块鹅卵石当场碎成了粉沫。

“还要瞧吗?”不待方玲答应,王灿又挑起一块,如法炮制。

方玲骇得目瞪口呆。

王灿又道:“知道什么速度吗?”话声甫落,身形便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在15米之外,又一眨眼的功夫,但又回到了原地。然后又兜着方玲绕了一圈,竟然在她的周围落下了好几个残影。

方玲活像见鬼了,脸色又青又黑。

“知道什么叫轻功吗?”王灿森然地一笑,环手挟住方玲的腰身,纵身跃起,出镗的炮矢般朝着江面掠去。方玲见他脚踏波面,如浮萍般向前飘了去,轻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王灿攀树摘筝,身法灵活而迅捷,虽然她是做不到的,但也算不得有多高妙。但此时王灿露的这一手却是传说中的‘登萍渡水’,真正的绝顶轻功,更何况腋下还挟了个一百多斤的她?能不借力在水面上踏个三五步已经是骇人听闻了,而王灿还一口奔出了十几步,跨过二十多米的江面,稳稳地落在了江中的沙洲之上。

王灿放下方玲,脸不红,气不喘,望着雾茫茫的江面,笑着问道:“你说,我要是全力施为,你能接得下来一招吗?”

良久,方玲好嚅动干哑的嗓子道:“不,不能……”

这一刻,她的信心、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彻底崩溃了。

她原以为王灿就算比她强,那也不过略胜一筹,而这一筹在实战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变招得当,取胜的希望极大的。 [棉花糖]如今她才知道,无法用道里来估计,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真正动起手来别说获胜,简直连架住王灿一招都不可能。回想起来,几番逼斗王灿俨然就成了无理取闹,难怪王灿连正眼也不瞧她了。

方玲啊方玲,枉你自以为除了家中长辈,再不输任何人,却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跟同龄的王灿比起来,你简直啥也不是!

委屈、愧疚、愁闷、凄苦……各种情绪一并涌上心头,方玲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哇的一声抱头痛苦起来。

王灿也没劝慰,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也懒得捅破你的优势感。事实上不单你啥也不是,我又何尝啥也不是?比起你来,我有足够骄傲的资本,可跟你家老爷子,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异能人士比起来,可比你跟我之间的差距大多了。我尚且夹着尾巴做人,你又有什么理由蛮横得像个女霸王呢?”

方玲继续哭。

王灿突然有些不忍了。方玲毕竟是个女生,而且还很漂亮,身材也特别的好,更重要的是,还是他生平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女生。不忍之心乍一涌起,他就觉得待她确实有些过分了。

“那个……”王灿组织了一下词句,柔声道,“其实呢我也不是讨厌你,就是不太喜欢你这种个性。我这人呐,真的是天生贱脾性,还嘴臭,做什么、说什么,全凭喜好,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要是有什么伤着你的地方,那个,我向你道歉。真的,我绝不是有意的。就像那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我知道你是气不过我对方奎动手动脚,想给我一顿教训,其实你本来不想惹出那么大的祸乱。你说是不是?”

方玲止住了哭声,泪声婆娑地看着王灿,仿佛不敢相信王灿竟能理解她当时的动机。

王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别这么瞧着我,好不好?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整得我心里满是愧疚。我不知道你今天约我来要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向你表个态:我真不想跟你发生冲突——这可不是看在你家老爷子和你哥的面上——又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怨来怨去的,有意思吗?没有!所以呢,你要是愿意,咱俩就此和解了,行不行?”

方玲抹掉泪水道:“你,你真有这意思?”

“我一老爷们,还逗你不成?”

“我今天约你出来,也是这意思。我看得出来,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家里的长辈们都很喜欢你,我要是继续跟你斗下去,他们肯定不高兴。”

“哟嗬,敢情你是为了他们才跟我和解的呀?”

“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

“我觉得没意思!”

“啥叫没意思?”

方玲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掏出纸巾拭掉脸上的泪渍,这才道:“没意思就是跟你斗一回气,大家都在背后说我的不是。我知道任性,有点野蛮不讲道理,但不是不通道理……我就是不服输才不断地跟你找事的,可你老不接招,自然没意思了!”

“好吧,这下你也该明白我不是你能斗得过的,该心平气顺了吧?”

“放心吧,以后只要你不气我,我是不会再找你麻烦的了!”

“哟,那我可就得烧高香了!”

“少贫了。赶紧把我弄岸上去,我还得回去上晚自习呢!”

“这都把你难住了?”王灿笑道。

方玲怒道:“你以为姑奶奶是你么?”

王灿指着她道:“看吧,又发脾气了,一点都不淑女!”

“操,姑奶奶这辈子就跟‘淑女’俩字沾不上边。你想怎么着嘛!”

“我又不当你老公,干我毛事呀!”

此言一出,方玲的脸腾地就红了,啐骂道:“你,你能不能改掉爱胡说的毛病?”

王灿吃吃地笑道:“情急了,口不择言,原谅,原谅!”又说,“其实吧,这登萍渡水的法门挺简单,要诀在于速度和平衡的把握……”说着,详细地将要义讲了一遍。方玲的悟性跟方奎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王灿讲完,她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再问了几点疑惑,就已经完全明白了,顿时惊喜地拍掌道:“原来这么简单呀?!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做到了?”

王灿摇头笑道:“还不行。你这身板忒差了些,爆发不出登萍渡水所需要的力量!”

“那你还说简单?”方玲嗔道。她使起女生性子来,其实也挺有味道的,瞧得王灿一阵眼直。

“看什么看?”见王灿的目光又往胸上落了去,方玲怒斥道,“我告诉你,王灿,心思最好放干净点,不然姑奶奶绝不跟你客气!”

王灿干咳了两声,回骂道:“许你长就不许我看么?操!哪来的道理!”

“找打是吧?”方玲又拉开了架子。

王灿不耐烦地摆手骂道:“滚,滚,滚,滚一边去。驴才想跟你动手呢。有本事自己游回岸上,老子不管了!”

方玲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喜道:“你,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做到你那样吗?”

“嗬,又笑了!”王灿鄙夷地道,“你这脸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呐!”

方玲全然不跟他计较,拉着他道:“快,快教我,我一定要学会……”

王灿说:“我都已经教你了呀!”

“可,可你不是说我现在还做不到么?”

“对呀。但若是我帮你按揉几个穴位,刺激潜能爆发,那又另当别论了!”

方玲立时想到了一中的那场擂台赛,如果不是王灿赛前帮她按揉了穴位,哪能跟赵灵益斗个旗鼓相当?眼睛里顿时放射出灼灼的光华,兴奋地道:“快,快帮我按,快点!”

王灿瞧着她身上的羽绒服道:“这么厚,你教我怎么按?”

方玲倒下干净,立时就脱了,露出了裹在紧身保暖衣里的傲身人材。

王灿的目光又直了。

方玲又大骂道:“操,你他妈的就这么出息么?敢情你和真真俩啥也没做?”

“真真?”王灿顿时苦笑,摇头道,“老子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对,你小子根本就不是人。”

王灿懒得再跟她斗嘴,让她背过身去,在腰、背上点按了片刻,就道:“腿上还有几个穴位,我按了!”

“按就按呗,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说我怕你说我非礼!”

“你妹!”方玲骂道,“姑奶奶早被你摸过好几回了,还怕多一两次?”

王灿不乐意地道:“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实事求是,行不行?我又不是存心摸你的,是不小心碰着的!”

“你敢存心一下试试?”

王灿逮着方玲套在紧身牛仔裤里的浑圆大腿使劲地摸揉了两下道:“我存心了,你怎么着嘛?”

方玲却破口骂道:“我打不赢你,还不能去跟真真告状么?”

王灿真的无语了。

穴位还没有按揉完毕,方玲就感到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在涌动,兴奋地跟打了鸡血似地,一个劲地催王灿赶紧。

【197 意外,又是意外!】

【197 意外,又是意外!】

收手之后,王灿又叮嘱了方玲一遍要领,还说:“记住了,不能出丝毫的差子,不然掉江里你就自己游上岸吧,我可不管!”

“放心吧,掉不了!”说着,方玲纵身一跃,身子前倾,箭矢一样冲了出去。

第一步,稳稳地踏在水面上,借着反弹的浮力,跨出了第二步……沙洲上的王灿瞧着这一幕,极是赞服:方玲果然不愧是方家的天之娇女,只教一遍便会了,简直就是天才。

在跨到第七步时,江水已经漫过了鞋面。瞧着离江岸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方玲的心下不免有些着慌了。第八步落下时,她感到江水软得像绵花,已经不再有浮力,而体内的爆发力已经耗尽,这第九步怕是跨不出去了。就在半截子小腿已经入水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搭在了她的后腰上,托着她如风一般飞掠上了江岸。

瞧着湿透的裤管和鞋子,方玲懊恼地叹道:“失败了,还是失败了!”

王灿赞道:“第一次你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别不知足!”

方玲哼道:“你懂什么?如果老是用这种借口来安慰自己,那你一辈子也别想做好一件事。”

“这……”王灿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笑道,“听上去挺有道理的嘛?那‘欲速则不达’这句话你听过吗?”

“你这就是教条主义了!”方玲一边脱下鞋子倾出冰冷的江水来,一边有板有眼地教训着王灿道,“什么事情都得用辩证思维去看待,所谓‘彼一时,此一时也’。懂吗?”

王灿没想到外表骄傲、蛮横的方玲眼力如此开阔,思维极其活跃,心下深感纳罕,暗道:“难怪方奎对她既畏且服,难怪方家上下如此看重她,果然不是徒有天赋的暴力女呀!”嘻嘻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受教,受教了!”

方玲得意地道:“既然受教,那为什么还不叫师父?”

“师父?”王灿掏挖着耳朵道,“我没听错吧?瞧你这架式,貌似想和你家老爷子平起平坐了?”

方玲狠啐了一口,骂道:“我告诉你,王灿:不管什么时候在姑奶奶面前说话最好规矩点,不然别怪姑奶奶跟你不客气。哼,你要以为教了姑奶奶一点小伎俩,姑奶奶就该对你感恩戴德,那你可打错了主意!”

这脾气,真个跟烈火似的,一点就着呀!

王灿满心无趣地道:“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真没劲儿!”

方玲正色道:“哪有你这样拿人家长辈开玩笑的?”旋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瞧你吓得这样儿,看来也是个蜡做的枪头,虚有其表!”

王灿倒也不气,只是呵呵直笑。

**********

每一回骚包王灿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今天也一样。

在回试验室的路上,他感到整个人像掉进了火炉里,骨子里都是滚烫了起来,轻轻飘飘的,丝毫着不上力。幸得如今体质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然别说骑着车子回去,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说几个月的折磨下来,王灿已经习惯了这种虚弱的感觉,但还是满心的讨厌。前阵子过回了一段时间正常人的生活,真觉得跟进了天堂似的,心想着不要狗屁超异能力了,就这样顶着个聪明脑袋做一辈子的普通人也挺好。可天不遂人愿呀,借着方玲的一脚又给他踢回了原形。

“这他妈的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呢?”强忍着昏睡的冲动,王灿暗骂道,“人家的超能血清融合虽有意外,但哪像我这样苦b?折腾来、折腾去,满指望着赶紧平平安安地渡过融合期,结果这才融合了个开头!老天爷,你要玩我也不能这样呀!这下更好了,为了活命,还得重头再来一次!我他妈容易吗?”

越骂越觉得闹心,越闹心就觉得喉咙里堵得慌,正想停下来喘口气,就见一辆轿车打从前方的弯道拐过来,引擎轰鸣,脱缰野马似的乡间公路上横冲直撞。若在平时,王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躲开,可这会儿他浑身脱力,骑在自行车上也是靠压榨着潜能勉力维持着平衡,又哪有余力来躲闪?更可怕的是,那辆轿车明明见着路上有人,非但不减速慢行,反而还饿虎扑羊似地冲了上来,哐的一声,王灿连人带车被撞得飞了起来,摔进了道旁的水沟里。

开出了二十好几米,轿车才刹了下来。一对年轻男女慌慌张张地从车上下来,女的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边慌张地说:“刚才好像撞着人了?”男人扯着裤子拉链道:“不可能吧?我都没看见!”女的啐骂道:“你看见个屁。让你好好开车,等到了宾馆有你好的,你偏不听……呀,你看,快看,那,那有滩血……”

顺着血渍瞧过去,道旁的护柱上挂着一辆严重变形的自行车。

男的彻底慌了神,脸色刷地一下苍白了。女的死死地抱着他的臂膀,哭着问道:“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男的左右一瞧,见也没个人影,猛地一咬牙道:“走,赶紧走……”拉的车的坐到车上,绝尘而去。

王灿的膝盖虽然被挂开花了,但伤得并不算重,而且水沟里尽是淤泥,像个软垫子,也被摔着。可失血之后,虚弱感越来越强烈,神经系统一个劲地发出睡眠的请求,可他哪能批准?真要是这么睡过去了,就算这点伤不算什么,怕是也得被冻死下场。

不能睡,无论如何都不能睡!

水沟有一米多深,虚弱之下他根本不可能爬得出来,书包里倒是带着救急用的‘大力神’,可这会连抬下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能摸得出来?

真他妈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霉透了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时候,再好用的脑子都成了摆设,没有力气去执行,再好的法子都白搭。

老天爷,你就这么干瞪眼瞧着,不搭手救一把呀?

【198 活着,改变一切的不可能!】

【198 活着,改变一切的不可能!】

仰望着雾气弥漫的夜空,王灿真是欲哭无泪,暗道:“多少劫难都闯过来了,不会要交待在这里吧?操,那对狗男女也真是的,哪不偷懒,偏要在车里,而且还是开着的车里……说来说去,今天还是不该跟方玲来,她就是个灾星呀,最近这段时间我见她一回就倒霉一回。看来我跟她的八字实在不对盘,这辈子注定合不到一块儿去……”

正怨着,就听有人打了个喷嚏!

王灿的感知何等敏锐,立马就听出是方玲。可他又奇怪,方玲不是回家去了么,咋地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是听岔了?上面打喷嚏那人根本不是方玲?

脚步声近了!

真是方玲!

王灿想喊,可喊不出来!

方玲也发现了血渍,惊的呀的一声叫了,然后又看到了撞成一堆废铁似的自行车,骇得失声喊道:“王灿?!”

王灿这会子哪里还记得刚才对方玲的怨怼?心下早念起了佛来,还暗暗催道:“快呀,快把我找到呀,再不赶紧着点,老子可就得被冻死下场了!”

方玲没辜负王灿的期望。她从公路上跳了下来,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沟里发现了王灿,一把捞了起来。她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骂道:“你他妈怎么搞成这样了?操,你有没有事呀,说话!”

王灿本就是靠意志强撑着,如果得救了,心下一松,再也抵挡不住汹汹的困意,脖子一软,便昏睡了过去。方玲只当他没得救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使着劲地搓揉着他的胸口道:“王灿,你醒醒,你醒醒呀,你可不能有事……”

*********

王灿被送到医院时,烧得跟火炭一样,没法子沾手。医生也说不清楚他的状况到底怎么回事,只答应赶紧抢救。

结果将近俩小时折腾下来,王灿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可是从检查的报告上来看,王灿不论是颅脑还是内脏,都没有受到损伤,怎么会危重到如此地步呢?

医生们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明白。把该做的做了,就向家属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王大伟夫妇这辈子收到医院最多的就是病危通知书了,所以他们异常的淡定,对望着苦笑叹气。

颜竹盈却是被吓坏了,一个劲地问医生该怎么办,还催促他们赶紧抢救,还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王灿。 [棉花糖]

王大伟道:“竹盈呐,别为难他们了,他们也没办法!”

颜竹盈何曾见过孩子都快没命了,父母却淡定得跟没事人似的?焦距地道:“不为难他们?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王灿吗?不,不能!”

王大伟苦笑道:“王灿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放弃他?你是不知道的,这几个月来,王灿也不知道进了多少回医院,我们收到的病危通知书都老厚一叠了……”罗群英推了他一把道,“啰嗦什么,赶紧给安教授打电话吧!”他这才收住了声,拨通了安玄贞的手机。

安玄贞万没料到王灿在这当口竟又出了车祸,真个是吓得不轻,了解清楚情况后,就问赶紧给王灿注射‘大力神’。王大伟不知道什么是大力神,就问这种药普通医院有没有。安玄贞说没有。王大伟吓得不轻,腔调立时就变了,沙着嗓子问哪里可以买得到。

“王灿随身应该带得有。你们赶紧找找,比如书包或者衣兜里!”

颜竹盈很快从王灿的书包里翻出了大力神,拍下照片发给了安玄贞,问是不是这个。安玄贞说就是它,让立即给王灿注射,还说他会立即派飞机将王灿接到西都治疗。

尽管有安玄贞这样的权威作保,医生们还是不敢给王灿用药,说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王大伟又气又怒,大骂道:“不用的话,我儿子有个好歹你们负责吗?你们负得起责吗?”

医生们真个是无可奈何,一边让安玄贞传真亲笔的授权书,一边让家属签下免职声明等等,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拿了‘大力神’去给王灿注射。

此时王灿的身体就像饥饿到快死的乞丐,大力神就是活命的粮食,一剂注射下去,顷时就被饿疯了的超能基因给吃得点滴不剩。好在它虽涌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危机,不至于暴死当场。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机缘。如果说超能基因不是正在苏醒过程中,而是全面融合之际,一支大力神又岂能拯救他于危难?就像遗传信息库的激活,整整耗去了他10支‘大力神’,这才勉强喂饱了饿疯的超能基因。

佛家常说:数由前定,一饮一啄,必有机缘。颇具哲理呀!

半个小时后,王灿被安玄贞亲自接走。

以前王灿每次都是被人救命,这一次却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送胡尚林来西都那天,他就和安玄贞就治疗方案进行了讨论,决定如无意外,将在一周之后着手进行治疗,并邀请安玄贞负责方案的执行。

真是天幸早有这样的安排,不然他这条小命铁定得玩完。

饶是方案早已经议定,安玄贞还是费了一番极大的功夫和心血才有惊无险地将它完美执行了下来。

这一次,王灿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圣诞节过了才苏醒过来。

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疯癫了似地大笑。

当时安玄贞正在关注着他的生命体征变化,听见笑声,先是一愣,然后就欢喜得一蹦三尺之高,豹子般冲到培养舱前,看着笑得浑身乱颤的王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那动作,那神情,还有那笑声,哪像是耄耋之年的老者?分明就像十**岁的少年!

王灿直笑了将近五分钟,笑得眼花迷离了双眼,笑得腮帮子都酸痛了,笑得嗓子都哑了,他才住了声,瞧着安玄贞道:“教授,你笑什么?”

安玄贞抹掉口水道:“你又笑什么?”

“我么……我在笑从此以后我命由我不由天了,活多久,怎么活,都由我自己说了算。难道这不该笑?”

【199 挖HGPC的墙角】

【199 挖hgpc的墙角】

“我也正是为这个而笑。我还为基因工程界、为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的剧烈改变而笑!”

“哦?”

“你活下来了,一切不可能都将成为可能!”

“我也觉得!”王灿又笑了起来。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喝了一碗母亲亲手熬制的菜粥,王灿顿觉精神大涨,心情好得没法说。

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三月,被死亡的恐惧煎熬了三个月,被死亡的痛苦折磨了三个月,好几次都进了鬼门关,都是靠着一股子不想死、不甘心死的勇气和毅力挺了过来。

曾几何时,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一点未来也看不到,整个世界里除了死亡的黑暗,再也没别的任何东西在闪光。

曾几何时,只以为人生就这样完了,梦想也将烟消云散。

曾几何时……

是啊,一切都是‘曾几何时’,都是过去的事了。

命运的轨迹已经被扭转,未来,已经重新启航!它将去往哪里,以哪种方式,都将由他说了算!

这种感觉,真好呀!

虽然今后依旧还要面临重重的险阻,可他已经不再害怕。世界已经不再迷茫,路已经显现,未来就在前方,坚定信念,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勇敢往前闯,总会开创光辉灿烂的明天!

艰难险阻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它们的同时,还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王大伟夫妇听安玄贞说王灿已经渡过了最大的难关,再不会面临生命的威胁,痊愈也是迟早的事,一个跑到窗前,扑到一声跪了下来,望东叩谢祖宗庇佑;一个掩面号哭,还念叨着:菩萨啊,菩萨……

王灿笑道:“祖宗也好,菩萨也罢,还不如好好谢谢安教授。如果没有他,我便是再有十条命也没了!”

王大伟连连说是,拉起罗群英,齐刷刷地跪在了安玄贞面前。安玄贞要扶,王大伟却说:“教授,咱们家这一拜你无论如何也得受——王灿,你也过来给我跪下!”王灿虽嘻嘻地笑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过来。王大伟又说,“咱们家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是你救了王灿,是你救了咱们这个家,你一定要受我们三拜!”说着,兜头倒叩了下去,额头落在地板上,咚咚作响。罗群英、王灿,都跟着叩拜了下去。

瞧着这一幕,安玄贞的眼眶也湿润了。

虽说这一次能够有惊无险地渡过,王灿的功劳最大,但如果没有安玄贞的佐助,王灿是绝对走不到今天的。所以这三拜他受之坦然。

难关是渡过了,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最重要、最紧迫的一桩就是构建出完整的基因模型——在醒来的时候王灿就已经想好了,要像管理程序代码那样管理基因序列,通过编码的方式激活它们的功能,发挥比超能血清更强加强的力量。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将三万多个基因序列和三十多亿个碱基对的变化烂熟于胸,而构筑虚拟模型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这个想法还从来没有人提出来过,毕竟同时能在计算机和基因工程达到大师级境界的牛人在这之前还没有出现,王灿绝对是第一个。它新颖、奇诡、宏大、匪夷所思,一旦得以实时,将彻底改写基因工程,开创出一个全新的未来。

当王灿向安玄贞道出后,什么样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安玄贞竟骇得差点一屁股瘫到地上去。

“我,我的天……”安玄贞颤声叫道,“这,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王灿扶着安玄贞坐好,这才耸着肩道:“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程序代码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实现各种功能的基础工具,而基因序列与程序代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你,你觉得这能行得通?”

“直觉告诉我可以。但实际上到底行不行,在理论和操作上还存在着哪些制约,只有尝试过了才知道!”

安玄贞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恐,红润的脸色竟然苍白如雪,瞳孔涣散,嘴唇一个劲地哆嗦,仿佛癫痫发作了似的,若不是王灿察知他的心脑功能正常,非得吓一大跳不可。

“教授……”王灿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震惊?怀疑?还是以为我疯了?其实这只是个想法——当然,所有的创新都源于最初不切实际的想像——能不能让它成为基因工程新的发展方向,光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来坐镇指导!”

“请我?”安玄贞摇头道,“你已经成功激活了遗传信息库,理论知识远比我丰富,哪里还需要我来坐镇?”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的!如果遗传信息库能够创造一切,那我们还研究,还学习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经历、你的学识、你的感悟……我跟你讲这些大道理做什么?”王灿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的领悟远比我深刻,岂会不知道每个人的智慧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道理?我已经想好了,而我负责方向的发掘和具体的执行,你来负责理论体系的构建,只要我们精诚合作,绝对能够开创基因工程的新天地。你觉得呢?”

“我?”安玄贞脸上的血色又回来了,红艳如晚霞,“我……你这是在引诱我呀!”

“必须呀!”王灿嘿嘿地道,“只有你才值得我花这份心思!”

安玄贞到底是老成持成之人,并没有立即就答应,而是笑道:“你总得容我先考虑一下吧?毕竟我身处的位置容不得我撒手就走的!”

“当然没问题。我相信你一定会作出最正确的选择的!”

安玄贞笑指着王灿道:“别把话说得这么满。要知道基因工程可不是普通的科研,它不但需要丰富的跨界知识来支撑,还需要钱,非常多非常多的钱!”

“钱,钱……”王灿念着这个字眼,苦笑道,“这东西确实不太好办!”

“如果你没有钱,那就只有找投资。如果投资方认可你的研究方向,也愿意提供充足的资金,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不认可,那想像就永远只能是想像。我听说你赚了些钱,但那远远不够。你知道我这个试验室每年维持正常运转需要多少钱吗?”

“设备折旧、人员工资等不包括在内,各项使费加在一起,一个标准的基因工程试验室每年的支出大约在15-20亿左右,可对么?”

“嗬……”安玄贞笑道,“我又忘了你已经激活了遗传信息库。不错,是要20亿左右。这还仅仅是一年的支出!若是你打算找人投资,那我还是不要掺合得好,因为我并不看好急功近利的商业模式;如果你想自己搞,那先把钱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多了我不强求,三年,你至少得准备足够三年的开支,也就是这个数,70亿!”

王灿指着太阳穴道:“教授,你就这么小看我的脑袋?”

安玄贞一怔。

“多了我不说,一年我能给你这个数!”王灿竖起食指说。

“20亿?”安玄贞甚是动容。要知道王灿还是个高中生,既无祖业,也无恒产,一年能够赚到20个亿,着实有些骇人。

“不!”王灿摇头道,“200亿!而且这笔钱不需要报备,不需要审批,不需要核销,更不需要审计,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怎么样,这个条件还算优厚吧?”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能把人诱惑到死。

200亿,而且还是每年!随便怎么花都可以,没有任何的制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要知道hgpc总部试验中心每年维持的费用顶多也就是这个数,但那毕竟是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基因工程试验基地,远比标准试验室所有比的。先且不管王灿打哪弄这许多钱来,单是要把200亿花完,也够让人费上一番脑筋的。

“200亿?!”安玄贞眼神出奇的清亮,丝毫没有受到诱惑,嘿嘿地道,“你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吗?你能保证它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

“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而且它绝对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比起华尔街大佬们的财富,我这些钱就像冰川雪水一样干净。”

安玄贞笑道:“你这个比喻倒有些意思。好吧,我会仔细考虑的,但你不能催我!”

“总得有个时限吧?你不能无限期地考虑下去呀!”

“一个月吧,如何?”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王灿之所以极力拉拢安玄贞,是因为这个老头有学识、有认识、有影响、有地位、更有德操,得他一人,就相当于得了一个标准试验室,价值岂是几百亿能够估量得清的?

***********

胡尚林的情况非常好,即便体质强化药剂还还没有完全融合,他已经能够靠着拐杖的支撑行走一小段距离了。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新生的开始,其意义不亚于王灿靠着将超能基因伪装成病毒,开启了二次融合。

【200 恃才方能傲物】

【200 恃才方能傲物】

他显然与王灿一样,已经开始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期待和向往,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生命正在遭受着最可怕的威胁。如果王灿找不到克制癌细胞扩散的法子,他顶多只能活四五个月。

体质强化药剂固然神奇,但它强化的仅仅是体质,而无法对免疫系统起作用,不然岂非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药?

免疫系统的改善和强化是一门大学问,虽然它的禁忌不如脑域那么多,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触碰的。一个不慎,那就会出现两种要命的情况,一是崩溃,二是亢进。

崩溃的后果就是直接要了你的命,而亢进的后果就如同王灿,差点也被折腾死。

更让人闹心的是,就算强化到恰到好处,也未必就能对病情起到积极的改善作用。

所以说,别指望通过打免疫系统的主意来达到治疗癌症的目的,那不现实,也没意义。

在免疫系统上作文章不现实,直接在癌细胞上作文章更不现实。

因为到目前为止,科学家们连癌细胞是如何形成的都没闹清楚,贸然用药,非但起不到治疗作用,反而还会促使病毒变异,越发的难以治疗。

安玄贞身为权威医学家和基因工程学家,磨破了头皮也找不出好的对策。类铜剂的注射虽然遏制了癌细胞的扩散,但同时也遏制了免疫细胞的增长,相当于是各家五十大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类铜剂虽然没有金属的特性,就算长期使用也不会铜中毒,但在基因适应它的效力后,便会发生异变,而癌细胞也会随之异变。一旦出现二度异变的情况,那就再也找不到控制的办法,胡尚林也是必死无疑。

正是立足于这个基础上,安玄贞催促王灿一定要尽快想出治疗方案来,不然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王灿却道:“还用想吗?用现成的就是!”

“现成的?”安玄贞问,“什么现成的?哪有现成的?”

“免疫欺骗法。难道不能活学活用在癌症的治疗上?”

安玄贞何等样人,当即就明白了王灿的意思:在胡尚林完成了体质的强化后,着手进行免疫系统的强化,成功之后,便将癌症病毒伪装成免疫系统最易识别的病毒,只要维持住免疫系统的功能,癌症病毒迟早会被耗尽。

这个法子有难度有两处:第一在于免疫系统的强化,不能太强,但也不能不强;第二在于癌症病毒的伪装,它可不像超能基因序列那么简单,如果不能完全破译,免疫系统就无法识别,其后果就是胡尚林被亢进的免疫系统给耗死。

这两种法子都不在传统医学的范畴,即便是在基因工程领域里,也都属于全新的应用,风险系统有多高,安玄贞也说不上来。

“免疫系统的调节有两个要点,一是基因的强化,二是意志的强化。基因的强化好做,就由教授你来负责;意志的强化嘛……只好交给我姐了。癌症病毒的基因序列分析我可以来做,凭我的直觉,完全破译它不存在技术上的问题,只在于方法。”

“你就这么自信?”

“自信源于实力吧!”王灿笑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每一种癌症在不同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的体现,也就是说,它们的基因序列是完全不一样的。而基因的进化又会促进它们的进化,所以站在专业角度来说,癌症是永远无法根治的。但某个人所患的癌症却是可以治愈的。只不过以目前的医疗和基因工程技术基础,要实现这一点很难,而且代价实在是太高了些!”

“是啊,照你这种做法,耗费至少在四五千万以上,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达官贵人也承受不起!”

“教授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哦?哪一点呢?”

“目前还没有设备能够分析出癌症病毒的基因序列,或者说是完整地测算出恶变的基因序列,所以这个活只有我能做,别的任何人都不行。哪怕你是身家千亿钜富,我不乐意相助,也只有乖乖地等死!”

安玄贞苦笑道:“你呀你,你这是恃才傲物,要不得的!”

王灿不无得意地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谁能奈何得了我?”

**********

在回蓬城之城,王灿再去找了次李华珞。本想敲定隐形服务器搭建的日程,却被告知经过慎重的考虑,她决定拒绝这次的合作,理由是不想承担不必要的法律风险。

王灿当然能理解李华珞的担心,所以他也没生气,而是问:“那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国内不行,但我们可以在香江或是新加坡做。这两个地方我们都有牌照,只是项目还没有启动,你要的话,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转让。当然,如果你对传输速度有着苛刻要求的话,那就只好另想办法了!”

王灿琢磨片刻,就道:“可以,这两处的牌照都转给我,没问题吧?”

“你都要?”

“难不成你还想留一个?”

“对,只能转让一个给你!”李华珞没有解释原因,毕竟这是长河集团的内部机密。

“那就香江吧!”王灿道,“服务器的组建和维护由你们负责,系统我自己来做。至于合同么……回头我让钟叔来跟你详谈。没问题吧?”

“不过话我得先说清楚,工程款至少得预付30%,余款在项目完工之后半年内付清。这是我们长河集团的规定,如果客户不能答应,利润再大的单我们都不接!”

“放心,我预付全款!”

正事谈完,王灿又嘿嘿地笑道:“今儿晚上有空么?”

李华珞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拿翦水似的眸子剐了他一眼,笑道:“想约我么?对不起,请提前半个月!”

王灿嘻嘻地道:“行啊,半个月后去你家尝尝你的手艺?”

李华珞搁下笔,翻了下日程表,哎呀一声惊呼道:“对不起呀,半个月后我正好要去纽约参加全球互联网大会,没空耶!”

王灿差点竖起了中指,哼道:“行啊,以后别有事求我,不然有得你好看的!”

李华珞笑着摆手道:“去吧,去吧,赶紧回家去吧。舒儿可担心着你呢……”言罢,忍不住咯咯直笑。

【201 方二楞子改造计划(上)】

【201 方二楞子改造计划(上)】

在回蓬城的路上,王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所剩的现金已经不多了。 [棉花糖]

筹建启扬生物、拿地、组建试验室、狙击赵氏企业、投资美国国债……早就将出售‘铁锁横江’的40亿折腾一空了,现在手里剩下的全是在黑市上倒卖神武科技专利所得,拢共七千万出头。这点钱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王灿来说,却是啥事也办不成。

基因工程就是个比战争都还要可怕的销金窟,没有几千亿的身家,谁都玩不转。王灿手里才多少钱?震动全球,差点把cia都搅翻了,整出这么大的效应,才巴巴地赚了40亿,结果呢,三俩下就被折腾一空,如今又得想辙找米下锅。

钱呐,钱呐……

搞cia那种法子不能常用,常用就不灵光了,而且投入与产出实在不成正比,还得冒巨大的风险——为了cia发布的5000万美元的悬赏,全世界不知道多少杀手、雇佣兵想得到他的人头——实在是没必要了。

老老实实地做实业无疑是风险最小,收益最稳的方法,可这股活水太远,投入太大,解决不了他的当务之急,暂时还是不要考虑得好。

之所以做美国国债,图的就是投机的钱来得快,但再快也得有个过程不是?要见红利,至少还得等上两三个月才行!

如今摊子铺大了,要钱的地方多得很。就拿试验室来说,要维持它的正常运转,每个月至少得投入两到三亿——谁让他没在hgpc正式注册,所有的设备和材料都是通过黑市采购的呢?要维持现在的规模,就必须赶紧想办法找钱,找更多的钱。

想着想着,王灿就觉得困意难耐,往椅子上一靠,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二度融合是顺利开启,原来面临的生命威胁暂时消除了,但体能消耗的问题依旧存在,必须得想办法赶紧解决,不然随着融合的推进,又会形成新的威胁。到那时,就不止是头疼那么简单了!

**********

随着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在12月30号顺利结束,也意味着期末冲刺季正式开启。不过在这期间还有个缓冲,也就是元旦假期。

元旦假期有两天,也是这学期除了国庆之假之后最长的一个假期。

即便要明天下午才开始放假,但好些同学已经提前开启了假期模式,不但精气神完全松弛了下来,还商量着要去哪里哪里疯狂!

赵灵益就说:“哥几个,马尔代夫,来回机票、吃喝拉撒我全包了,走不走?”

方奎的回应道:“少在老子面前炫富,爷不吃你这一套!”

大头唉声叹道:“谢了,我天生怕热,没福气去这种热带地方享受!”

王灿只有一个字,“滚!”

赵灵益叫道:“别呀,全校都叫咱们‘四贱客’了,不一起行动多对不起这么拉风的称号,你们说是不是?”

“是你妹!”方奎骂道,“你丫的才贱,你是贱中之贱,名曰:贱尊!”

赵灵益敲着脑门道:“对,对,还有你妹。大舅哥,一定得叫上你妹……”话没说完,方奎就跳脚骂道,“操,告诉你多少回了,别他妈这么叫我,不然老子跟你拼命,你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作势就要打。

王灿骂道:“想找死寻个安静的地方去,别他妈在这里丢人现眼!”

方奎只得退了回来,恨恨地指着赵灵益道:“瞧在师父的面上,老子今天放过你。别再有下次啊,听见没有?!”他俩每天都得为这事闹上好几回,别说赵灵益不当一回事,谁也没拿它当事。也正是这样,两人闹得虽凶,但却从未发生真正的冲突,一直都紧密地团结在王灿的周围,发扬和壮大着‘四贱客’的名声和荣光。

大头瞧出王灿有心事,就道:“阿灿,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呀?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谁他妈要是敢借口不来,就不是‘四贱客’的一员!”

赵灵益叫道:“李大头,你丫的这是在说我吧?”

“对了,哥就是说你呢。要炫富找谁不行,偏拿咱们几个,你脑子里有屎呀?操!”

“炫富?炫毛还差不多!”赵灵益扳着手指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李大头,家里有田有产,货真价值的地主;方二楞子,青城派方家嫡子孙,正儿八经的武林名门;还有灿哥……算了,灿哥就不说了。我是真心想找地方乐呵乐呵,要是有拿你们炫富的想法,我天打雷劈,行了吧?”

没人搭理他。

“行,马尔代夫我不去了,听你们的。你们怎么安排我绝对服从,没有二话!”

王灿终于发话了:“你想去就去,没人把你拴着。大头和真真有约,你就别跟他搅和了……”话没说完,大头就叫骂道,“操,阿灿,不当众说出来能把你憋死呀?!”

“切……”赵灵益和方奎满脸的鄙夷,都说,“不是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吗?操!”方奎还说,“敢跟我师父抢师娘,你小子也皮痒了,是不是?”

大头怒骂了声:“滚!”转身就走了。

王灿笑着叹道:“他就那点自尊,你还捅?小心下次跟你翻脸!”

赵灵益却狐疑着道:“我说灿哥,你和薛大妹妹到底……到底啥关系呀?大家都说你俩在那啥,可我看着一点也不像。倒是咱们班长有时候瞧你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王灿没着急,方奎先急了,他骂道:“放屁,哪怪了?哪怪了?班长可是朵冰做的莲花,我还没见哪个男生能把她融化了呢。”

赵灵益惊笑道:“哟,你着哪门子的急呀?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对班长有意思?”

“滚!滚!”方奎的脸膛陡地涨红了,大骂道,“你丫的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胡说,别怪老子跟你不客气!”这回绝不像在开玩笑,因此眼里已经暴射出了凶光。

王灿不耐烦地道:“有完没完了?好不容易放个假,该干嘛干嘛呗,绑在一起有毛意思。”又说,“方二楞子,明天跟你家里人打声招呼,晚上就别回去了!”

方奎奇道:“啥事呀,师父?”

“你丫的不是马上要大比了么,我不借着这个机会给你特训一下,你比个毛线呀!”

方奎欢喜得一蹦老高,嗷嗷叫道:“好耶,有神功可学了。赵二傻子,去你的马尔代夫吧……”疯牛似的转眼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神功?”赵灵益先是满脸的诧异,然后就哈哈大笑道,“神功?《葵花宝典》还是《辟邪剑谱》呀?”

王灿道:“别笑得这么贱,行不行?你这个全国冠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就他方二楞子?你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道三不着俩的人?”

赵灵益一愣之下,就惊声问道:“你,你是要给他用……那种东西???”

王灿未置可否,转身要走,却被赵灵益死死地拉住,严肃地问道:“你确定要用那种东西?”

“看样子你对基因药剂很忌惮?”

赵灵益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一抽,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为什么?”王灿问,“因为排异期的折磨吗?”

“难道那不可怕?”

王灿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地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不经过排异期的非人折磨,又岂能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

“可是……”

“行了,你别担心,我又不是要给方二楞子超能血清!”

“那……那你怎么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变得比我还强?”

“力量!”王灿边走边说道,“难道你没瞧出来,方二楞子虽然有点呆卡萌,但力量天赋极其出色,简直就是人中之熊。我要做的就是将他的天赋完全激活,嘿嘿,这样一来,别说是他家里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就是你我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那你清楚这里面的风险吗?”

王灿站住脚道:“你觉得我会拿方二楞子的命来开玩笑?”

赵灵益对基因工程几乎没多少了解,却对超能血清和基因药剂的副作用印象极为深刻,简直是畏如厉鬼。由此可以想像,当初他在融合超能血清时,承受了何等可怕的折磨,以至于一听到王灿要在方奎身上使用力量强化药剂,就吓得连方寸都乱了。

其实不单是赵灵益,只要是接受过超能血清注射的人,都会视排异期如索命无常般恐惧,即便是死亡,都未必比它更可怕。也正是这一番折磨,才炼就异能者非凡的意志,使得他们再无所惧。

不过,超能血清与普通的强化药剂有着本质的区别。第一,超能血清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它不但要对注射者进行全面的强化,还要赋予注射者原来所没有的超异能力。而强化药剂只是用于永久性增强某方面能力;第二,超能血清相当于是再造,过程痛苦、漫长、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一旦成功,威力莫测。普通强化药剂快速、安全、几乎没有风险系数,它不但被广泛用于军队和战争,还被用于某些疾病的治疗,即便疗效如神,但与超能血清相比,也有云泥之别。

【202 生日快乐(美妙的插曲)】

【202 生日快乐(美妙的插曲)】

赵灵益显然没搞清楚什么叫超能血清,什么又叫强化药剂,他把二者混为一潭了。

整个晚自习,赵灵益都魂不守舍的,撞客了似的,风度全无。别人问他问题,也答非所问,要么就愣怔着出神。下了晚自习后,他终于忍不住将王灿叫到一旁说:“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做。真的,这太……太可怕了……”

王灿哈哈笑道:“我说大少爷,你不是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么?咋也吓成这样了!”

赵灵益叹气。

“你放心,我有分寸。”王灿安慰性地拍了拍赵灵益的肩膀,便走了。

第二天上午,赵灵益又劝了王灿一次,还说:“如果失败了你怎么办?”

“失败?”王灿诧异的道,“怎么?”

“怎么会不失败?”赵灵益见鬼似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异乎寻常。

“呃……”王灿瞧着他眼里的惊恐,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你……你是把强化药剂当成超能血清了吧?”

“难道它们不是一个种类的?”

“完全不是!”王灿摇头道,“超能血清是超能血清,而强化药剂只是基因科因衍生出来的副产品,它是真正的药,而不是血清。它能够改善和强化人的体质,但却无法赋予人超异的能力。明白?”

“这……”赵灵益显然不明白,纳闷地道,“是这样吗?”

“操,敢怀疑我?你活腻了吧!”王灿骂道。

“我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不是个东西,但方二楞子……这小子不错,除了脑子里少根筋,真的是个好人。我倒是宁愿他家族大比落败,也不愿他冒你我所经历过的风险!”

“他么,这辈子注定没这福气的!”

**********

还不到放学,王灿就受到三份约会:第一份来自周文绮,约他晚上去吃饭;第二份来自薛真真,也是约他晚上去吃饭;第三份是李云舒,还是约他晚上去吃饭!

三个不同的人,约会的内容却相同,整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更何况今天晚上得给方奎注射强化药剂,哪有功夫约会呢?

给周文绮的回复是:家里来客人了,实在是抽不开身。

给薛真真的回复是:今晚搞基,以后再约。

给李云舒的回复是:改天吧,今天晚上得先把方二楞子的事解决了,不能再拖。

三个女生,三种不同的措辞和态度,谁轻谁重,已然分得清楚明了。

放学后,王灿叫了一声方奎,躲债似的跑了。

到了启扬生物的工地上,王灿将自行车停在了工棚里,就朝着地下停车场走了去。

方奎奇道:“师父,咱们还要开车吗?”

“开毛线!跟着走就是!”

进入电梯后,方奎的眼睛瞪得跟牛卵子似的,等进了地下试验室,牛卵子都差点掉了下来。直到王灿扔了套宽松的棉布内衣让他去把自个洗刷干净,他才叫道:“师父,这,这里哪呀?”

“屁话那么多,让你去就赶紧去!”

方奎瞧着王灿神情凶恶,只得赶紧去洗澡。

所有的准备工作事前已经做好,要做的就是注射三代体质和力量强化药剂。

对方奎这种脑子里少根筋的人,解释什么的都没用,只会把问题搅得越来越复杂,还不如直接下命令让他执行,简单又省事。等结果出来了,不用给他解释,他也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奎这人优点跟缺点一样多,王灿最欣赏的优点就是忠诚、服从性好。

这不,洗完了澡,方奎还问什么时候开始传功,王灿懒得多说,直接让他往培养舱里躺下。

方奎瞧了瞧试验室的环境,嘀咕道:“师父,你该不会是拿我当小白鼠吧?”王灿理都懒得理。他还是乖乖地躺进去了,又说,“师父,躺着怎么传功呀?要不要趴着呀!”

王灿道:“废话那么多干啥?闭上眼睛,放松,想点开心的事!”

“师父,啥是开心的事呀?”方奎打个哈欠问。

“你觉得呢?”王灿哼了一声,就合上了培养舱的密封盖。

在麻醉药剂的作用下,方奎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

午夜刚过,李云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王灿接起来就听她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王灿猛然记起已经是2014年1月1日了。

18年前的今天,他呱呱坠地。18年后的今天,他已经长成了大人!

是的,18岁,成年了!

李云舒唱完了生日歌,就叹道:“本来想晚上请你吃饭,就当给你庆祝生日的,结果你还没空!”

“这个……”王灿嘿嘿地笑道,“我都忘了这事儿。生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年年都过,你说是不是?”

“哼,那不一样。18岁,成年了。难道不该好好地庆祝一下?”

“无所谓了。”王灿道,“有你的祝福就比什么都强。谢谢啊!”

“你就不想许个愿什么的?”

“既没蛋糕,又没蜡烛的,许什么愿呢?省省吧!”

“不行,必须得许一个!”李云舒嗔道。

“行,我许愿,我现在就许……”

“不能这样马虎。你得先闭上眼睛,仔细地想想什么愿意对你来说最重要!”

王灿本想敷衍了事,可李云舒却一再要求他必须这样做。王灿暗道:“真生的心思真的很莫名其妙呀。好吧,闭就闭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在确认他将眼睛闭上后,李云舒又唱起了歌来。

平素在学校谁也没听过李云舒唱歌,也从不接受任何k歌的邀请,先前那首生日快乐歌倒还平常,这首歌却像魔音一样,随着单调一起,王灿的神经便不受控制地松弛了下来,渐渐地沉入到一种无思无欲,宁静祥和的境界中……

什么愿意最重要呢?

活下去吗?

不,现在生命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了,那不是最重要的!

父母的平安健康吗?

不,也不是!只要他们甘于平淡生活,那就能永保平安;而他们的健康也在他的保证当中,不用祈愿!

那还有什么呢?

金钱?事业?爱情?

李云舒的影像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巧笑如倩,美目流盼,美得令人心碎。

苍天可鉴,如果能让李云舒永葆青春美丽,终此一生不再老去,那该有多好?

好吧,这就是最重要的愿望!

就在这时,两片温暖的嘴唇抵在了他的脸颊上,随之就闻到一阵似兰似麝的幽香。

王灿大吃一惊,睁开眼一瞧:站在面前,手捧蛋糕的人不是李云舒又是谁?

这一刻,他既惊讶又喜悦,心中被霎时被浓浓的柔情填得满满当当的,喉咙却被像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生日快乐!”李云舒嫣然笑道。

王灿连连点头,只觉得一股暖流直冲眼眶,泪水差点被挤得涌了出来。

惊喜,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愿许了,吹蜡烛吧!”

王灿呼的一口气将蜡烛全吹灭了,这才道:“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出现了?跟个妖精似的!”

李云舒嘻嘻笑道:“是不是很惊喜呀?”

“说不就违心了。谢谢啊!”

“那你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

“有没有嘛!”李云舒竟然撒起了娇。

王灿虽然身子都酥了半边,却还是无奈地笑道:“你就不能矜持点么?这与你在学校的形象判若两人耶!”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李云舒哼道,“我讨厌他们,我不喜欢他们,自然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了。”

“嗬,那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呢?”王灿拿起餐刀开始分切蛋糕。

“不用。你只要答应当我男朋友就行!”

王灿停下手来,打量着李云舒道:“我说,这世道……你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还是觉得我太好了,怕被别人抢走呢?”

“当然是怕被人抢走了。特别是真真,她可是我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王灿摇头苦笑。

就在这时,王灿的电话响了,薛真真打来的。

李云舒抿嘴笑道:“赶紧接吧,肯定是打来祝你生日快乐的!”

王灿拿起手机,但并没有接听,而是果断地关成静音,然后就丢下了。

李云舒奇道:“你为什么不接呀?是不是怕我听到你们的……你们的那些话呀?”

王灿还是没说话,切好蛋糕分了一块给李云舒,这才问道:“你这么晚跑出来,怎么跟家里人说的?”

“你猜?”

“猜个毛线!”王灿笑道,“就你那天生的异能,你想干什么他们还能反对?连我都被你给麻痹了!”

李云舒含着勺子呵呵直乐。

王灿说:“吃完了赶紧回去吧,我还有得忙呢!”

李云舒瞧了眼培养舱里的方奎,摇头道:“不,我不回去了,今天晚上我就陪着你!”

“嘿……”王灿直瞪着她道,“你还真对我放心呐,就不怕我趁着夜黑无人,那……那啥?”

“你又来了!”李云舒笑道,“你觉得我是能吓得住的?漫说你不会,就算你真敢,我也有法子让你吃苦头!”

王灿只得举手投降道:“好,好,我怕你了,行吧?回去,有事咱们明天再说,行吧?”

【203 方二楞子改造计划(中)】

【203 方二楞子改造计划(中)】

“好,我回去。但这大夜的,你就让我一个人回去,你不送送我?你就不怕我在路上遭遇意外?”

王灿指着培养舱道:“你觉得我能走得开?再说,就凭着你那异能,谁敢,谁又能打你的主意?”

李云舒满脸的幽怨,哼哼道:“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行,不回去也可以。隔壁休息间呆着,没我的话不许来这里掺合!”

李云舒这才露出了笑脸,拍手道:“好啊,有事你叫我!”将蛋糕收拾了,便乖乖地去休息间呆着了。

完成了体质强化药剂的注射后,王灿也撑不住了,调了闹钟,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可等被闹醒时才发现醒在休息间的床上,趴在桌上的反倒是李云舒。

“这丫头……”王灿既感动又好笑,站起身来要将她抱回床上,她却醒了,迷糊着问道,“耽误时间了么?”

“耽误不了!”王灿搓着脸道,“还有半个小时呢!”

李云舒打了个哈欠,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煮点夜宵吃。

“必须呀!”王灿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道,“既然你来了,省得我自己动手。冰箱里的你看着弄吧。记住:营养其次,热量第一!”

李云舒咯咯笑道:“天天吃那么油腻,你就不担心长胖?”

“长胖?”王灿叹道,“对我来说,这就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吃完夜宵后就着手给方奎注射力量强化药剂,忙完诸项事宜,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灿尽管已经疲累不堪了,但还得坚持着。李云舒虽困,却还是坐在一旁陪着。王灿劝了几次,她不听,也就懒得再理。

确认药力被完全吸收后,王灿总算松了口气,击掌道:“好了,大功告成!”

李云舒问:“还有二十多天就得大比了,还来得及吗?”

“怎么会来不及?”王灿道,“读书学习上方二楞子就是个打酱油的,但在练武一道上他却最肯下功夫,顶多一周的时间就能适应强化后的体质和力量。嘿嘿,等到那时,我看方玲还敢再欺负他?”

“看你操作得这么得心应手,是不是不管什么人到你这里,都可以变得更强大?”李云舒好奇地问。

“当然,这是每个基因工程标准试验室的最起码功能。”

“那我呢,我行不行?”

“你?”王灿诧异的问,“你不是天生的变异人么?你还想怎样?”

“比如,我想拥有更敏捷的身手,更快的速度,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

“但什么?”

“如果在敏捷身手和完美身材之间和出抉择,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完美身材了!”

“那不就结了。你的异能那么强大,是个人都抗拒不了你的意志,还要什么敏捷身手、更快速度干什么?还嫌你不够逆天么?”

“可我就控制不了你呀!”

“为什么要控制我?”王灿奇道,“控制了我的想法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了。”李云舒道,“这样你就不会去想真真了!”

王灿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当场。

**********

方奎醒来的时候李云舒已经离开了。瞧着墙上的电子时钟已经是上午九点过了,他吓得惊声叫道:“怎么都快九点半了?师父,你也不叫醒我!”

王灿密切地关注着方奎的生命体征变化,没有搭理。

方奎从培养舱里跳了出来,又问:“师父,昨晚你给我传功了吗?”

“嗯!”王灿终于发声了。

“真的?”方奎满脸的惊喜。

王灿头也不抬地道:“出门左转,第四个房间就是健身室,你先随便找点东西练练吧!”

王灿本想让方奎适应一下强化后的身体,不想没到五分钟,便听到一阵乱想传来,然后就是方奎饿狼似的号叫。跑过去一看,偌大的健身室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碎的碎,散的散,就像遭了战火洗劫似的,甭提有多惨。而方奎来,正拿着一条臂力棒拧麻花玩呢!

“方二楞子,你他妈干啥呢?”王灿怒喝道。

方奎扔下被他扭成了麻花状的臂力棒,兴奋地道:“师父,太牛叉了,真的太牛了。我现在感到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量。我变强了,我终于变强了!”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路,照着墙上就是一拳。轰隆声中,墙体硬生生地被砸出一个拳印来。

额滴个神勒!

这墙可不是普通的钢筋水泥浇铸成的,而是能扛高热、高爆的合金材料。还记得裁割的时候,专用机器没有运用,工人们用电钻嘎嘎地钻了五分钟,恁是只留下了一个白点。虽说电钻的力和拳头的暴发力是两回事,但也看出这玩意有多硬,更何况拳头还是肉做的呢。

方奎见王灿像见了妖怪似地将他看着,立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忙嘿嘿地笑道:“师父,那个,我……这地方是你的吧?实在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回头我找人来把这墙重新弄一次就是!”又问,“师父,你这一下传了我多少年的功力呀,咋感觉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是劲呢?爽爆了!”

王灿说:“再来一拳试试!”

方奎连连摆手道:“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就别怨我了,好不好?”

“我没怨你。真的,再来一拳试试!”王灿认真地说。

方奎这才意识到王灿并没有说反话,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墙砸塌了可别找我赔!”

“塌不了,就算塌了你也赔不起!”

方奎哪里知道这么一堵墙就价值百万,还嘀咕道:“唬我呢?方大少爷岂会连堵墙也赔不起?!”吁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力量运至拳头之上。只见古铜色的皮肤乍然间泛出黄金般的光芒,砰的闷响,10厘米厚的合金墙竟然被洞穿了。

也就是这一刹那之间,王灿感到一股危险的力量在方奎体内飙涨,仿佛能将大地撼穿似的,蓦然间让他想到了那晚在炼油厂与力战李奥的方仲信——大力熊王!

难道方家的遗传变异超能基因就是力量?不然单凭**的暴发力,岂能一拳洞穿火简炮都奈何不了的合金墙?

乖乖,该不会是真的意外激活了超能基因吧?这也太便宜了吧!

【 204 方二楞子改造计划(下)】

想着先天变异者与后天变异者的差异,王灿心里那个羡慕呀,真个没法形容了,暗叹道:“他妈的,老天他真不公平呀。先天变异者只要诱因成熟,就能激活超能基因;而通过超能血清培养一个变异者却要经历各种艰险,成功率不足千分之一,大多数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吧!”

方奎瞧着海碗大的破洞,啧啧地道:“这墙还真是纸糊的呢?太脆了吧!师父,你是不是被奸商坑了呀!”

“坑你妹!”王灿懒得跟他啰嗦,“赶紧去吃饭,吃了饭继续回来练。今天的任务是每秒出拳要达到五次,达不到这堵墙就你赔!”

方奎嘻嘻笑道:“五次么?貌似也不太难呀。”

“是么?”王灿阴阴地笑道。

方奎脊背上立时涌起一股子寒意,忙改口道:“那个,好像也有那么点难度,我,我一定努力!”

方奎的确实低估了每秒五次出拳速度的难度了,练到中午,每秒勉强有四次。为了能在下午六点前达到五次,吃过午饭后他就开始练,结果呢,到六点半王灿再来的时候,他的每秒出拳速度只有4.8次,拼死也突不破5次。

“知道难了吧?”王灿冷笑道。

“是,是,师父,我错了,我眼高手低了,你老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回吧。晚上回去我就找人,明天来把这堵墙给重新弄了!”

“说得容易。”王灿嘿嘿地道,“你知道这堵墙的造价多高吗?卖了你的丰田霸道都不够买一半!”

“这么贵?”方奎惊恐地叫了起来,旋想到王灿有可能在开玩笑,便又笑道,“没关系,就算卖了我家房子我也把它给重新弄好!”

“谢了,我承受不起!”王灿哼道,“赶紧滚回家去吧,不然你家老爷子就会打上门来要人了。还有,这些天一定要多加练习。以你现在的功力,出拳速度能达到每秒10次,那就能稳胜了!”

“10次??”方奎见鬼似地大叫了起来,“这,师父,这可能吗?”

“你不去做怎么可能?”王灿怒道,“要想大比不被淘汰,你最好给我拼命地练,敢有一点懈怠,别怪老子把你革出山门!”

方奎苦艾艾地道:“是,师父,我一定努力,一定!”心下却嘀咕道,“5次都这么难,还10次!每秒10次……刷刷刷,当我是小李飞刀还是傅红雪呢?”可不管怎么说,王灿的任务已经布置下来了,要是完不成,后果肯定严重。

方奎走后,王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边要分析方奎的基因序列,另一边要分析多发性骨髓瘤的基因序列,亏得他大脑异于常人,不然哪能忙得过来?

不到九点,方奎的基因序列分析结果出来了,果如上午所猜测的那样,家族遗传的超能基因出现了初步异变的迹象,也就是说露出了苏醒的萌芽。

天生变异者就是好呀,不需要经过排异期的折磨,更不需要漫长的融合等待,超能基因一旦觉醒,就会获得超越普通人百千倍的强大力量。与人造变异者相比,他们就像祖荫的贵族,生下来就能享受锦衣玉食,富贵荣华。真是要多让人羡慕,就有多让人羡慕。

相对于人造变异者最重要的阶段是排异期和融合期而言,先天变异者最重要的就在超能基因觉醒的初级阶段。如不善加培养,将会对后期的成长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影响。

真是没想到呀,李云舒是天生的变异者,方奎也是,甚至连方玲也有可能是!

不知怎么的,王灿一想到方玲有可能会成长为‘人熊’,他的心下就一阵恶寒,暗笑道:“也不知大少爷知道这个消息了还会不会对她有兴趣?”

1月2号,王灿到方家诊所时,方仲信正准备出门,见他来了,欢喜地迎接道:“你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就来了。快,屋里坐!”那份热情劲儿呐,就像六月天的太阳,能将人融化了。

王灿纳闷地道:“方老,有事儿你电话召唤就行了,登门拜访,你这是要折煞我呀?!”

“我若不登门拜谢,该折煞的是我才对!”

王灿听了这话,便知方仲信已经知道方奎超能基因被激活的事,就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这个徒弟收得值,方奎这个师父也拜得值吧?!”

方仲信又是喜悦又是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半晌才叹道:“50年了,整整50年了,我们方家终于遗传的力量终于再次觉醒。50年呐,人一辈子有几个50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话说到这里,竟然掉下了泪来。

王灿这才晓得方家并非个个都是异能者,这些年来,除了方仲信外,竟然未有一个觉醒,而方奎竟是他在误打误撞下唤醒的第一个。

而且还是50来的年第一个!

撇开机率不说,单是等的时间,确实够让人煎熬的,难怪老头子欢喜成这样,还要登门拜谢呢。

待情绪略微平静些后,方仲信就向王灿讲述起了方家的异能渊源。

最初有文字记载的是在北宋末年。时任兵部尚书抵御金人南侵中壮烈牺牲,遗下一不足15岁幼子。家人们为保住方琼唯一的血脉,拼死相护,杀出城去。奈何金兵实在太大,且又骁勇难敌,几番突围都失败了。危难之时,方公子突然爆发出惊人神力,不但赤手格毙奔马,还生裂了数十名金兵,令金兵将帅闻名丧胆,不得不下令暂息攻势,筹谋对策。满城百姓趁势逃出,数万人因此免于屠刀之劫。

尔后方公子成年,见朝廷窝囊,奸相当道,残害忠良,便弃荫封之官不做,只身北上,拉扯起好大一支义军,专与金兵对抗。数十年下来,方公子天天盼着王师北伐,以定中原,却不想等来的竟是一次又一次的称臣纳贡,真是悲愤难当。后遭叛徒出卖,义军尽灭,家人惨遭杀害,幸得忠心部下拼死相护,这才保着他和幼孙逃到了江南。

自那以后,方氏一脉在长江以南辗转迁徙,繁衍出了六大支脉。方仲信这一支出自长支嫡脉,明初入蜀,于灌县定居了下来。明末天下大乱,西都迭经战火,方氏一脉又举家迁居蓬城,至于今日。

据族谱所载,自明初以来,方氏一脉共出力量奇异者凡七十八人,大多都才智平庸,碌碌于乡里。唯老太公——即方仲信之父方思敬——效法祖法,着实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虽史籍无载,但方家的族谱之上都清楚地写着呢。

方思敬以降,唯只有方仲信在15岁上觉醒了超能基因,尔后的50年中,竟然再无一人觉醒。每每夜深人静之际,方仲信都在想:难道方氏一脉传统千年的异能便要就此中绝?虽然儿孙济济一堂,杰出者也不少,可一年又一年地等下来,就没见哪个有觉醒的迹象。

方奎虽是嫡长孙,依祖规该是继承家业之人,奈何天资鲁钝,才智平庸,怎么看都不像会觉醒超能基因的人,家长之位能不能传给他,这些年方仲信一直在犹豫。方氏的家业虽不大,但绝不能交给一个无能之辈来承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方仲信决定借着方玲年满18岁的大比来给方奎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表现得优异,那么,他将在剩余之年里悉心栽培,使之尽量不负家长之位;如果不堪大用,那便果断弃之。

没想到就在离最后的审判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沉寂了50年的方氏超能基因竟然觉醒了。如何不让以为终此一生怕是都将见不到‘后继之人’的方仲信大喜过望?

昨儿停晚方奎甫一进门就闹渴,抓起桌上的水壶就一起狂灌。瞧着执壶的那只手泛着异样的金黄之色,他的眼皮不禁一跳,暗忖道:“难道眼花了不成?”定住眼睛仔细看了,果然是黄金般的光芒,绝非眼花错觉。

这情况他岂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50年前他激活超能基因时,不单手上,腿上、身上,就连眼瞳都泛着金黄的光泽,看着就像掉进了染缸里似的,甭提有多怪了。即便过了50年,每每想起那一刻,也觉得激动难当!

将方奎拉到窗前,掀开衣服将胸口、后背还有腿上都瞧了,金黄之色竟比他当年还要浓厚,就像刷了一层金漆。

方奎也瞧出了异样,惊声叫道:“咋回事呢?爷爷,我这……是犯黄胆了吗?”

方仲信端着方奎的脸,瞧着那黄金铸就般的眼瞳,激动得当场就哭了,还颤声说道:“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呀……”

方奎吓得不轻,连问怎么回事,方仲信又不说。

“原来是这样……”王灿听完了这段故事,长声叹道,“难怪你激动成这样。换成是我,怕当场就得心梗塞脑溢血了。真没想到我误打误撞竟然干成了这么一件大好事,方老,你可得把我这份恩情记住,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回报!”

【205 瓦房村的拆迁风波】

【205 瓦房村的拆迁风波】

别人施了恩,当对方要回报时,都是千般推让,万般躲避,最还是‘盛情难却’,‘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王灿呢,主动索要回报,那份‘理所当然’真教‘盛情难却’者们瞠目结舌,难以理解。

方仲信大笑道:“放心,放心,我们方家绝对会铭记你这份恩情,更会好好回报的。以后你但凡有什么差遣,只管开口,我们方家若是皱下眉头,那就忘恩负义的无耻之辈,不配立于天地之间!”

王灿岂有不知方仲信这番话有多重的?唬得一蹦而起,惊声道:“方老,你这……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是不是太言重了?其实吧,方二楞子是我徒弟,我帮他岂不是应该的?再说,你虽不是我名义上的师父,但却在事实上于我有授业之恩。我都没报你的恩,你又怎么能报我的恩?所以呢,咱们顶多算是扯平了!”

方仲信没有再争辩,而是问:“今天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事吧?”

“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其二!”

“对。其二就是告诉你一声,方二楞子的超能基因刚刚觉醒,这个阶段对他后期的成长非常重要,一定要好好培养,不然错过了可就没得地方后悔去!”

“老货说你在这方面的见解很深呐,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有一条!”

“哪一条?”

“勤学苦练!”

方仲信肃然地点头道:“是啊,唯有勤学,方能补不足;唯有苦练,才能上进。若不知勤学苦练,纵然天资再好,到头也是朽木一根,不可雕也!”

“学和练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勤和苦。唯有勤奋,唯有刻苦,方才能够有所成就。超能基因刚刚苏醒,就像婴儿降生一样,所知所觉都是新的,你能灌输给它多少东西,它就能记下多少东西,以后就能发挥出多少东西。所以,千万千万要勤奋,要刻苦,唯有这样,才能将超能基因的潜力尽数挖掘出来,获得举世无匹的强大力量!”

“难为你才十八岁就懂得这些呀。放心吧,我会严厉督促方奎的,绝不让他有半点松懈。”

王灿冷声道:“他要是敢叫苦,敢退缩,千万别手下留情!”

“所以这事还得交给你这个师父来才行!”

“啊?”王灿诧异的问,“为嘛呀!他可是你们方家的未来呀!”

“我是他爷爷,而当爷爷的又有哪个不疼孙子的?正所谓严师方出高徒,你让我去教,却逼他用功,逼他刻苦,怕是,怕是不太现实呀!”

“嗬!”王灿道,“会找理由撂挑子呀。行,你下不了手,我可没那么多顾忌,不过话先说好,别心疼,更不要护短,不然这活我可接不了!”

“心疼是免不了的,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放心教就是!”

“行嘞!”王灿站起身来道,“我还有约,先走一步。你就不用送了,忙你的去吧!”

这口气,俨然是领导对下级,整得方仲信一愣一愣的,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

瓦房村拆迁征地补偿贴公告来了,顷时间,整个村子都哗然了。

可不是因为每一家都暴富了,而是因为拆迁补偿比预计了少了一大截。

村委会的人说是商业环境决定了补偿条件,当初议定的时候房价地价都在攀升,所以有些虚高。

村民们哪懂什么是商业环境?他们只知道这样一整,拿到手的钱少了老大几十万,够拼死拼活挣半辈子的,岂能心甘!在刺头们的带领下,家家户户都串连了起来,声称给不了他们当初议定的价码,那就别想拆迁。

这事王灿不想掺合的,可他从方家回来后,见邻里们都涌到了自家来,怂恿着他老子王大伟与跟村委会闹。还说王家如今是村里首富,村委会也不敢拿他怎样云云。他就轻咳一声道:“闹有用吗?闹能解决问题吗?岂不见这么大的天朝,还没有政府想拆而拆不了的地呢!”

众人见他发话了,都问怎么办,还说他脑子聪明,肯定有办法。

王灿深知官商勾结的能量,绝非贪得地厌的村民们所能获的。在合理——也就是开发商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范围内的要求或许还可以得到满足,但若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他们总有治你的法子。到头来你是好处得不到半点,还得把自己折腾得崩溃,得不偿失呀。

瞅着李光孝坐在门槛上,王灿就问:“大姑爹,你啥意见呢?”

李光孝道:“我还能有什么意见?10亩地,一座宅基,还三口人,不给300万加套大房子,老子死也不拆!”此言一出,大家都跟着附和,有要400万的,还有要500万的,甚至还有人喊出了1000万。

王灿粗略估计了下,瓦房村共有102户村民,共计576口人,按他们的要求来补偿的话,怕是5个亿都打不住。要知道政府和开发商可不是他这样的暴发户,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折腾?达不成一玩笑,最终必须酿成冲突,那样一来可就没意思得很了。

“我觉得吧……”王灿知道不能逆着村民们的意思来,不然当场就有得好闹,就笑着说,“凡事都是谈下来的,对不对?既然价码已经议定了,现在他们又要降价,是他们无理在先。我们可以先跟他们谈,谈不拢再说下一步。只要占着了理,我们到哪都不怕。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应和,都建议成立一个谈判委员会,还说王灿脑子聪明,就由他和几个老成世故的村民们负责去谈判。

闹腾到中午,一众人好不容易散了去,村委会又打电话来把王大伟叫了去。罗群英最爱胡思乱想,望着王大伟匆匆而去的身影,她就叹道:“可别闹出什么事才好呀!”

王灿道:“村委会的肯定是瞧着我爸是刺头,所以想先收伏了,再逐个摆平其他人。你就放心吧,闹不出事来!”

这回他可没说中。罗群英刚把饭菜弄好,正准备打电话叫王大伟回来吃,就听村委会那边放炮仗似的吵闹了起来,尔后就听有人大喊道:“打人了,打死人了,快来救人呐……”

王灿听出这声音是李光孝的,也不及多想,兔子似的冲向了村委会。

【206 村委会里的争执(上)】

【206 村委会里的争执(上)】

还好,王大伟虽然挨了一拳,嘴角挂了点彩,但并无大碍。( 棉花糖)王灿大松了口气。

被打得最惨的是那个张口要1000万的王德云。打人的不是材委会的干部,而是开发商带来的人。之所以动手,便是因为王德云说不给他1000万,就算死他也不搬。开发商的人如何气得过?当场就撕打了起来。

王德云的槽牙掉了一颗,满嘴是血,鼻梁也被打歪了,鲜血泉涌似地淌着,堵都堵不住。他家婆娘号天抢地地叫着说打死人了,一个劲地让报警。

材委会怕事情闹得太大,连带他们也担责任,就说报什么警,送医院才是正经。然后又左劝慰、右喝斥,总算把大家的情绪暂时安抚了下来。

王灿瞧着这局面,便知道开发商的人已经搞定这些个村干部,也就没有作声,先看他们怎么分派。

除了支书是上面调派的大学生村官,材委会的干部都是瓦房村人,按说没道理帮着开发商说话,可这世道,钱能通神,只要打点到位了,什么干部都抛弃人民,转为金钱服务。

此时讲话的是村主任王德林,王德云的堂哥。他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如今这地价房价不同于往年了,咱们不能死拧着当初议定的价位索要补偿。就好比去年生猪每斤能卖到**块,养猪的是赚得盆满钵满,今年跌到了四五块,跌去了一半,你还要卖**块每斤,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有人道:“什么合理、不合理?我们只知道拆迁补偿是三年前就议好的,当时他们就说了,不管地价房价怎么涨,都按这价位补偿。如今好了,地价房价跌了,你这补偿也想跟着跌。你这叫按合同办事吗?我们又不是漫天要价,凭什么说我们的要求不合理?”

又一阵闹腾之后,王德林恼怒地斥道:“我说,你们是存心来闹事的还是来谈事的?如果要闹事,你们随便闹,拆了这村委会也由得你们。如果要谈事,咱们就心理气平地谈!”

李光孝道:“既然来了,肯定是谈事。就像老毛刚才说的,我们只按合同办事,别的,一概不认。”

王大伟也说:“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凭什么他们开发商的风险得我们来承担?地价涨了,赚了进他们腰包;地价跌了,得从我们该得的那份里找补回去。嗬,这就叫合理?”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开发商冷笑着发话了,“补偿方案就这样,要么拆,要么拉倒。照你们这样要价,天王老子都得赔死!”

一说拉倒,村民们又激动了。百多户人家里,至少有三四成的人已经把还没到手的拆迁款项给预支了出去,就等着补偿下来再补窟窿呢。真要是拉倒了,他们还不得被债主逼死?疯狗似地围将了上去,说要是敢撕毁合同,他们就拼命。

这一闹又是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恢复了秩序,王德林又说:“咱们这样整不成了强盗吗?咱们要的价人家给不起,那就只好寻给得起价的地方去。我们倒好,非得要人家给咱们满意的价位,还不准人家撕毁合同。这……算了,我不说了!”

李光孝道:“你是该不说,你都帮他们说去了,有帮我们说一句话?”

王德林怒道:“我是帮理不帮亲。我要是也像你们那样,把人家撵走了,大家继续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穷日子?”

王大伟嘿嘿地道:“有这一亩三分地至少还有穷日子可过。如果没了这一亩三分地,拆迁补偿款又花完了,那就是没日子过!”

“大伟,你这话怎么说的?”

“我话就这么说的!”王大伟梗着脖子道,“在座的有哪个不看新闻的?有多少失地了的农民真正过上了好日子的?我们就是穷蛋的命,一辈子没见过大钱,小打小闹过日子,还能奔个温饱和平安。真要是地征了,房子拆了,钱到手了,咱们又没个理财的意识,三两下就花光了。以后的日子咋过?三哥,你说,这日子咋过?”

王德林敲着桌子道:“咱们现在讨论的是拆迁补偿的问题,不是过日子的问题!”

“其实都是一个问题!”王大伟道,“地是生存的根本,只要在手里,咱们就饿不死。政府要征了去建物流基地,贱卖贵卖连发言权都不给咱们,那也没法子计较。三年前他们开发商说20万一亩,咱们就20万;三年后地价降了,他们又说要15万一亩,那咱们就15万。那要是再三年后,咱们钱没了,怎么办?咱们是去找政府,还是找他们开发商要工作,要饭吃?”

王灿暗赞他老子没白在外面跑,倒还是有几分见识,虽然不够深刻,但却卡在了要点之上。

王德林急道:“拆迁之前的动员大会上不就说了吗?工作的问题街道办会解决,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清洁工还是保安?”王大伟的语气越来越犀利,“我不是嫌这两种职业低贱,只是咱们又没个文化,种点菜、养点鸡猪鸭什么的,每个月至少还能有两三千的收入。这清洁工呢?保安呢?收入低也就不说了,还得挨气受人白眼!老子反正是不干的!”

王德林腾地站起身来,指定王大伟道:“你家现在是有钱了,你就不管大家的死活吗?你安的是什么心?!”

王大伟也跳了起来,直顶顶地回应道:“我还想问你安的是什么心呢?你到底是咱们瓦房村的主任,还是他们开发商的主任?哼,别让我逮着你们有什么,不然就纪委见!”

王德林的脸霎时就青了,狰狞得像是恶鬼,扑上来就要打王大伟。早防着他的王灿轻轻将王大伟一带,王德林将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墙上。

大学生支书终于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吼道:“王主任,你这还像个村干部吗?坐下!”

王德林揉着额上的青包,恨恨地瞪了王大伟一眼,怒声道:“这村干部老子当不下去,不干了!谁他妈爱干谁干吧!”甩手就往外走。

村支书也没叫他,直待众人情绪稍息,他才轻咳着道:“我来说两句吧。建设物流基地的决定是市委、市政府作出的,为的就是强市富民,拉动就业,将蓬城建设成为西部经济带的中心枢纽……”大道理讲了一通后,又说,“所以这地不是谁说征就征,说不征就不征的。眼下我们所面临的矛盾是开发商方面要按当前市价补偿,村民们则要按签订的合同执行——大家是这个意思吧?”

先前还嚷着多要的人见少的怕是都没着落了,哪里还敢提?都点头说是,是这个意思。

“中央多次开会强调,市场的问题让市场去解决。补偿合同是在三年前就签订的,当时开发商也聘请了相关的公司作了风险评估,不然给不出20万每亩的价格,对不对?既然早就清楚风险了,如今地价下跌,那凭什么就要违约,重新议价?总不能好处你们占尽,风险却由我们来承担!”

开发商方面有人嚷道:“你个屁股上蛋青都没干的小子,你懂个屁呀?!让你们村管事的人来说话!”

村支书黑着脸道:“我是瓦房村党委支书,我就是管事的。怎么,你们想不承认我的合法权力?”

开发商才不吃他这一套,个个都冷笑着说:“挂名的支书,你算老几!”

别看这个村支书不过二十五六,但颇有肚量,面对如此侮辱,竟也不生气,反而还嘿嘿地道:“既然你们要违约,那咱们就只好走违约的程序。瓦房村地势优越,我就不信离了你们还找不到别家来开发了?”

开发商被呛得一愣一愣的,有人叫喝道:“小子,你别横。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就能让你滚回家去喝奶奶!”

“你有这个能量请便。总之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该我份内管的事我就会管到底!”村支书丝毫不受胁迫,哼声道,“既然今天达不成一致,那你们就请便吧!”说完,便打开了广播,通知全体村民于下午三点在村委会召开大会。

说实话,王灿挺佩服这个上月才从镇上调来的村官,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官场的推磨,有血性,有胆识,也有气魄。可惜呀,太逞血勇了,怕是成不了事!

待大家都散去后,王灿对王大伟说:“爸,你先回去吃饭,我有事儿跟……对了,咱们这位村支书姓啥?”

“江,江云伟!”王大伟指着墙上的职责分工表说,“那不都写着么!”

发完广播后,江云伟兀自气难平,杵在窗前生着闷气。

王灿走上去笑道:“江书记,你瞧这事要咋整呢?”

“呃……”江云伟回过头来,见是他,眼里的怒色渐散了,摇头苦笑道,“咋整?不知道!”回答得异常干脆!

“不知道?”王灿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岂会真信江云伟不知道。

【207 村委会里的争执(下)】

【207 村委会里的争执(下)】

江云伟哼道:“你以为开发商都是省油的灯,没个调查摸底就敢压低价格?他们是吃准了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等着拆迁补偿款下锅呢,不然哪会这般嚣张?更好笑的是村里人都巴巴地等着宰开发商的大户呢。这下好了,大户没宰着,自己怕是也得被坑进去!”

“真要是压低,不给他们开发不就行了?他们违约在行,咱们还能得一笔违约金呢!”

“哪有那么容易?不给他们开发,你又能给谁?那么多人等着钱用,到时他们一逼,再一诱,怕是没几个顶得住的。”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万一有人接手呢?”

“你都说了,是万一。要是没人接手,村里还不得出大乱子?”江云伟给王灿倒了杯水道,“更何况上面的关系他们肯定已经疏通了,不然哪敢不经我们村委会同意就发出了变更拆迁补偿的公告?哎,事情麻烦呐!”

“你今天这么跟他们牛顶,就不怕他们动用关系搞你?”

“老子早不想干这个鸟村官了。工资低,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活又累,成天不是这开会就是那开会,根本就没时间干实事。还不如去打工,吃穿不愁,还能混个自在!”

“你就舍得放弃‘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理想?”王灿笑谑道。

“为……操!”江云伟忍不住骂道,“行了,不说这事,赶紧回家吃你的饭吧。我还得想想辙,接下来还有得硬仗打呢!”

王灿道:“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你是有能耐,也聪明,可惜呀……这里面水有多深,你不清楚。”江云伟黯然地叹了口气,便回宿舍去了。

说实话,王灿并不同情村民,因为他们贪得无厌,因为他们总是渴望不劳而获,一夜暴富。想想半年前,他妈的手术费用差着老大几十万,他老子挨家挨户地求借,除了大头家借了六万压箱底的存款,别家么,有的叫穷,有的借出去了没还,还有的打发叫化子似的借个三五百……这些点点滴滴,王灿都记着的,每每回想起来,心里那个寒呐,真个像塞了几块冰似的。

可再寒心也比黑风垭的那一家子好不是?俗话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相处这么些年了,彼此也算和气,也没必要在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上过分计较!你要去说他们自私,他们势力,那就太没必要了。试问全世界几十亿人,有几个不自私、不势力的?

王灿虽不是个仁慈的主,但胸中还是能容物的,特别是在他认为不值得计较的地方,不管曾经有多大的梁子,总能轻飘飘地揭了过去。就像赵灵益,差点把他弄死了,结果就因为发现赵灵益也不是一个坏透了的坯子,两人竟还结成了朋友。

可话说回来,就算他想帮,又通过什么方式来实现呢?

如江云伟所说,建设物流基地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而开发商又是家大业大势更大的央企,正所谓是强强联手,逼就是你这些屁民。别的什么个人或是企业,不管以什么名义,怕是想帮都难插上手来。

这事不好整呀!

不单王灿认为不好整,连他老子王大伟也觉得不好整。

“这事儿呀……实在没法子整呀!”王大伟似乎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拿起筷子又搁下,满脸愁云地道,“一头是政府,一头是央企,你说咱们要是不服他们的补偿方案,又能往哪里告呢?难呐,儿子!”

“是难。人家这是吃定咱们村的人都等着这笔钱来下锅呢。咱们若是不让步,他们就以违约为要挟,大不了每家陪你几万块了事。可这样一来,大家指望了好几年的几百万和新房子都没了,能甘心吗?肯定不能!这时候大家就会想,有总比没有好,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

“是啊,决策是政府定的,更改不了。咱们这里要是不答应,邻近几个村不一样可以么?真要是闹到那地步,咱们可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啰!”

“邻近几个村哪有咱们好?咱们这边出去就是高速路口,而且就在城边上,只要物流基地建了起来,就能和城市融为一片。咱们真要是抵死不同意,着急的该是他们呢。只不过现在的开发商都越来越高明,暴力式的逼迁他们不玩了,改玩起心理战!一边是有,虽然少了点;一边是什么都没有。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边呀。我估摸着闹不了一两天,大家就会同意!”

王大伟无奈地笑道:“老四(王德云)还想要1000万呢,亏得他敢想?不过我真不心甘。虽说咱们家现在不缺那点钱,但就这么被人给坑了,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要是能咽下就不是我老子了!”王灿嘿嘿地笑道,“你放心吧,法子总会有的。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争出个结果来的,先瞧着热闹吧!”

王大伟知道儿子有主意,也就懒得再想,抓起筷子就扒饭。

**********

没人知道王灿要把方奎训练成什么样。功夫一招也不教,全在速度和敏捷上作文章。

方奎达到每秒出拳5次出了六个半小时,从五次提升到六次,却用了整整16个小时。王灿给他设定的目标是每秒10次,方奎最初觉得简单,现在他却开始担心在大比开始前都完成不了。

每次连续三个小时练下来,瞧着毫无变化的统计数据,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了保证他的实力提升,家里特地请了半个月的病假——这样的待遇他还从来没有享受到过,真是满心的惶恐,生怕到时候达不到目标,不知得挨怎样的一番惩罚。

这天下午放学回来,王灿瞧了瞧方奎一整天的练习数据,见不涨反降,他就笑了起来。

方奎见他笑,也跟着笑了,“师父,是不是终于有进步了?”

“不错,确实比以前进步大多了。我说,你天天被关这里从早练到晚,不嫌闷么?”

方奎摇头道:“闷倒是不闷……”

【208 方二楞子的心事】

【208 方二楞子的心事】

“要不要给你弄两部小电影,泷泽萝拉、小泽玛利亚什么的?保证你看完以后精神满满,力量倍增!”

“没心情!”方奎恹恹地道。

“哟嗬!”王奎笑骂道,“敢跟我玩忧郁?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师父,我是真没心情!”

“为啥?”

“因为……”

“说,别跟老子磨磨叽叽的!”

“我怕……”

“怕?怕个鸟呀!”王灿骂道,“我又没打你、骂你、训你,更何况你那么笨我都没嫌弃你,你还怕?那你怎么不去死呀!”

“师父!”方奎哀声道,“我,我就是怕辜负了你们,怕不能达到你们的预期目标!”

“你以为我们的预期目标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方奎黯然地道,“我长这么大,不管练功多累,不管病得多重,除非受伤了不能站起来,家里从来没帮我向学校请过假。这次,这次我爸亲自出面帮我请假,还一请就是半个月,我,我真的很怕!”

王灿大笑了起来。

方奎悻悻地道:“师父,有什么好笑的吗?”

王灿连连摇头道:“你呀你,我要是告诉你,现在你已经达成了预期目标,你还怕吗?”

“我,我已经达成了?”方奎的眼睛瞪得滚圆。

“每秒出拳5次就是我的预期目标。你早已经达成了!”王灿说。

“那,那为什么我还练呀?”

“精益求精,追求永无止境,难道不好?”王灿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淫荡,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大比那天,你这个从来不被家长们看好的笨蛋突然神威爆发,将他们全都碾压了下去,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方奎的眼睛陡地射出了激动的光芒,像闪电似的。

“每秒5次的出拳速度顶多能保证你稳胜他们,但肯定不是完胜。之所以让你尽量提升敏捷,出拳速度每秒也要达到10次,为的就是能实现震撼性的完胜。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方奎的嘴角又不争气地淌起了哈嗽子,他嘿嘿地道:“碾压呀,师父,太美妙了,想想我都鸡动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告诉老爷子,我的实力还很欠缺,需要时间强化训练?”

“不然你哪里会有这半个月的假?”

“师父,你可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方奎作势就要拥抱王灿。王灿受惊的兔子似的蹿了开去,满脸恶心地骂道,“打住,你他妈的给我打住。你妹我都瞧不上,更不要说你了。滚,赶紧给我练习去。要是你给我拿不到完胜,别说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方奎振奋地叫道:“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心里压力确实会对身体造成相当负面的影响,方奎的心结一旦解开,当天晚上就突破了七次。瞧着这结果,王灿总算放心了!

方奎这家伙虽然笨,但绝非朽木一根,相反,还是极其罕见的美质良材,一旦遇着会雕琢的大师,必能让他焕发出难以想像的魅力和光彩。

**********

设在伦敦金融城的服务器已经搭建完成,王灿将硬件内核数据彻底地修改了一遍,不但屏蔽了所有的后门和漏洞,还成倍地提升了运算能力。完成了系统的初步测试,王灿就决定提前让‘真实之眼’搜索引擎上线试运行。

‘真实之眼’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监控系统,它深深地植入到了整个互联网中,实时监控着全球所有的金融数据,从中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进行归档。

档案机密度共分四个级别。

s级为最高机密,关乎世界各国安全和全球金融秩序稳定,它将被加密处理,不予公开。

a级为高级机密,涉及影响金融市场交易的重大信息,它将实时传送到王灿的手机上,酌情处理。

b级为机密信息,一般为各大金融巨头的内幕交易信息,它将实时传送到李华珞的手机上,酌情处理。

c级为普通信息,都是金融市场上具有相当价值的内幕消息或是数据,它将被实时发布到服务器的信息平台上,供交易员们评估使用。

s级和a级的信息只有王灿本人有权查阅,之所以会这样设置,是因为王灿不想让李华珞牵涉太深——这倒不是他不信任李华珞,而是没必要给她增加毫无意义的负担。毕竟这两个级别的信息到了她手里也没法处置,还得回到他这里。

经过四个小时的试运行,‘真实之眼’一共分析出数万条有价值的信息,99.9%都被归入了c档,b档的有两百多条,a档有2条,s档的一条都没有。

b档以下的王灿不会关注,档的信息涉及即将出台的金融政策或是各大金融巨头的异常举动,将会对整个市场造成较大的影响,是否介入,怎么介入,必须得由王灿亲自来决定。若是操于人手,怕是就会出现第二头‘伦敦鲸’,酿成巨大的金融灾难。

控制和权力不是王灿的目的,他只想以信息为手段,在金融这片蓝海里足够快地赚取到稳定而又丰富的收益,而这些收益将被用于维持试验室的日常运转和挽救他自己的性命。

要想收益稳定,那么手法就必须得安全。所以,越是重大的信息就越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不然一旦泄露,将造成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

这也是王灿不将s和a两档机密的查阅权限下放给李华珞的原因,甚至于在‘真实之眼’的系统里,根本就不存于这两档信息。

两条a档信息都非常重要,其一是美国有意对乌克兰出手,其二是天朝央行将与英国达成货币互换和在伦敦设立天朝元清算中心的决议。

天朝这些年来一直在全球范围内谋求与经济实力相当的金融地位,再者面对美国的立体围堵,也必须得想办法冲出重围。所以这条信息虽然具有相当的震撼性,但几乎在预料之中。

【209 瓦房村,祸端再起!】

【209 瓦房村,祸端再起!】

众所周知,乌克兰是俄罗斯与西方国家的缓冲地带,也一直是矛盾的聚会点。大国博弈,遭殃的永远是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国。乌克兰田地面积不小,但国力在苏联崩溃之后就沦为了五流,不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失去了自主权。从现金的流向来看,怕是两三个月内就会出现大的变故。

这些信息看似与金融不直接挂钩,可一旦局势演变,必定引发金融动荡。若是洞悉先机,予以针对性的布局,届时所获取的收益将难以估量。

想当年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因为早一天得知滑铁卢大战的胜利消息,就从中赚取到了难以想像的巨额财富。王灿也是在效仿罗家,通过对信息的提前掌握,实现巨额财富的赚取。

不过这类消息一般时效性太长,其间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最终将会酿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来,还很难预料。与其放长线钓大鱼,还不如现在就将它变现来得实际。

可是怎么变现呢?

谁又会对这些消息感兴趣,谁又会相信它呢?

王灿决定再次启动路西法的id,将这条消息分割成碎片,分别发送给欧洲、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巨商寡头们。凭着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和政治嗅觉,肯定能够判断出这些消息的真假,并对它们产生浓厚的兴趣。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但快捷,而且还安全,更重要的是可以一货多卖,实现利润最大化。

主意打定,王灿就忍不住笑了,暗道:“‘真实之眼’,你可真是一套堪比印钞机的超级系统呀。有了你,明面上我可以靠做美国国债和其它金融产品赚取到稳定的收益,暗地里还可以售卖情报。照这么下去,要不了一年半载,我可就得成为世界级的富翁啰……”

为了便于情报的交易,他决定建立一家名为‘真实之眼’的网站,用以发布那些经济价值并不大,但政治意义和影响剧烈的信息。这样既可以提升‘真实之眼’的知名度,又能变相拉高他所掌握的情报价值。

只可惜以前没有想到在这上面作文章,不然哪里用得着冒生命之险跟cia大斗一场,现在头上还悬着5000万美元的巨额赏金呢?

5000万?

这个数字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一旦‘真实之眼’的名气打响,怕是又得水涨船高,成为有史以来悬赏金额最高的通缉要犯了。

**********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当方奎用了12天时间成功实现每秒出拳10次时,王灿再一次震惊了。

他想到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是的,只要你愿意去做,并为之付出努力,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就像他自己,为了活下去,拼命地学习,虽然受尽折磨,但最终还是成功地渡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

方奎,不单他这个师父觉得笨,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体格壮硕,但脑子里少了根筋的二货,做人做事,特不会转变,更不懂得应变之道。学习成绩中下游,脾气还特爆,即便是他的朋友,也挑不出几条优点,不喜欢他的人更是认为他一无是处。可现在看来,这个几乎不可救药的笨蛋大块头居然是块稀土富矿,越是挖掘,就会发现他的潜能越是惊人。

很多人不明白每秒10次出拳是什么概念,但你完全可以想一下,短短的一秒之内,你可以朝着三尺之内的对手出拳击打10次,就能明白这个速度有多可怕了。

王灿现在的极限是每秒12次出拳,不过就凭他的体能,最多三次便将被耗趴下。而方奎却不一样,每秒10次出拳的巅峰状态他可以维持至少半小时。

持续12天的疯狂压榨,不但使方奎完全融合了三代体质强化药剂的效力,还使得他的体质进化到一个新的高度,一个连现在的王灿全力一击都未必能够重伤的高度。而赵灵益么,若不动用超异能力,已经不是方奎的对手了。至于方玲……也就不去说这个方奎曾经畏若天敌的野蛮女了。

事实上王灿也没料到方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当时决定使用体质和力量强化药剂来提升方奎的实力时,他的预估是能与不动用超异能力的赵灵益打个平手就很不错。却不料在药剂的融合过程中,意外地激活了家族遗传的超能基因,短短的12天里,在每天持续18小时的疯狂锻炼中,方奎已经彻底地脱胎换骨了!

随着遗传超能基因的全面觉醒,未来的方奎将让曾经瞧不起他的所有人难以仰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奎是王灿生平第一件利用基因工程技术打造的作品,可谓堪称完美。这不但增强他拯救自己,改造自己的信心,也让他生出了改造世界的疯狂想法!

为什么不能呢?

既然方奎都可以被改造,别的人为什么就不行?

**********

期末考试将在1月14和15号两天进行,考完后将补课一周,然后才是放寒假。

1月13号,星期一,为了让所有同学在期末考试中有个良好的发挥,学校临时决定下午三点放学,晚自习免除,只要求明天早上九点按时到校参加考试就行。

对于学生们来说,只要是放假,哪怕只有一节课,也是天大的好消息,也会令他们兴奋不已,更不要说是整整半天了。

三点正,下课的铃声一敲响,潮涌似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校园。更有甚者将课本和试卷向楼下抛洒,一时间纸片雪一样飞舞在操场上空……

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吗?

王灿回想着这一学校的经历,先是拼命想弃学,然后又拼命想留下来,先是一个差等生,然后火箭般华丽地飙升为最强大的优等生。而这一切,都源于那次意外,源于012的注射。

原本平凡而充满苦难的命运在这一学期里被彻底改变了!

虽然前路多舛,但他坚信未来是光明的,是美好的,是操控在他手里的!

结束,开始……

下一学期又将是怎样的呢?

仰望天空,虽然雾霾深重,阴沉灰暗,但在雾霾的上面,一定有阳光……

*********

期末考试结束,所有人都像出笼地鸟般飞出了校门。

方奎提议今天晚上大家要纵情地k歌,宣泄这一学期来的各种郁闷和压抑,还说所有的费用他包了!

赵灵益阴阴地笑道:“你确定?”

方奎翻着白眼道:“你没发言权,一边凉快儿去!”

王灿推却了很多次,情知今晚若再不去,那就太不合群了。正想提点建议,手机就响了,是他老子王大伟打来的。

“喂,爸……”

“你们这会儿已经考完了吧?”

“对呀,我正想告诉你,今晚我们有聚会,晚点回来!”

“聚什么会呀。赶紧回来!”王大伟既焦躁又惊恐地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啊?”

“开发商打死人了,就在今天下午,打死人了!”

“啥?”王灿头皮瞬时炸了起来,惊声叫道,“打死人了?!开什么玩笑……”

“人命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王大伟怒道,“尸体都被人抢走了,咱们正在想办法呢!赶紧回来,路上小心些,别跟不认识的人起争执!”

挂掉电话后,大头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他妈也打来电话了。

方奎和赵灵益都问怎么回事,王灿草草地把征地的情况说了,就道:“聚会什么通通取消,老子得回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方奎说:“我也去!”

赵灵益也道:“大家都去,真有事也多个照应!”说着就去停车场开来了日常上学用的路虎,招呼大家上车。

王淑贞告诉大头的情况更详细些,说被打死的人就是王德云。大约一个小时前,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冲进村委会,把王德云的尸体抢走了。这会儿村里人都聚在村委会商量该怎么办!

赵灵益冷声笑道:“央企就他妈的就央企呀,真拿人命当儿戏!灿哥,你说吧,怎么办?要人,我立马一个电话,三五百号还是有的!”

王灿眼里迸射着电光,像要吃人似的,老半晌才狞声笑道:“我去他妈的央企,敢搞死我瓦房村的人,嘿嘿,我他妈就得搅他个天翻地覆!”

方奎助威道:“对,师父,就是要搞他们天翻地覆!”

车到大工业区路口,阿吉便嗅着了王灿的味儿,随在车旁跟着。

赵灵益惊叫道:“操啊,灿哥,一会儿得把你家这头猛兽兜住了,小爷我可斗它不过的!”

王灿只是嗯了一声。

果然,车到王家院子外,赵灵益才从车上下来,阿吉就目露凶光,作势欲扑。

王灿喝道:“阿吉!以后大少爷是朋友,要跟他友好相处。以前的事不许再计较!”

阿吉汪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甘,但眼中的凶光却渐渐散了去。

王灿道:“去吧,握个手,以后不管有我没我在,都不准起冲突。”

阿吉走上前去,伸出了前爪。

【210 征地补偿的博弈(一)】

【210 征地补偿的博弈(一)】

赵灵益躬下身握住阿吉的前爪,认真地说道:“阿吉兄,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以后还请老兄多多照顾。”又惊声叹道,“灿哥,我可真是羡慕死你了,能得到阿吉这么好的伙伴!”

阿吉得意地汪了一声。

方奎笑道:“瞧着没,跟师父一个德性,经不得夸!”

村委会那边的王大伟瞧着有车停到了自家院外,料知是王灿,便急急地拉着罗群英赶了回来。

王灿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大伟说大家都准备上市政府要人。还说尸体万一被他们抢先火化了,那可真是死无对证。

王灿冷笑道:“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怎么可能死无对证?抢回了尸体又能怎样,开发商就找不到人来顶黑锅吗?”

王大伟犯难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走吧,先去村委会!”

村里人谁不知道王灿聪明,脑瓜子灵光?见他来了,都让他来出主意。

王灿目光一扫,见村里人全在了。王德云家里人在屋里哭,王德林坐在台阶上抽闷烟,江云伟在打电话,其余的人要么闹腾着,要么耷着脑袋出神。他便走到王德林面前问道:“三伯,都商量出主意了吗?”

“主意?”王德林像被恶灵附身了,脸色目光幽冷得吓人,“什么主意?抢尸么?上哪抢去?上哪抢去呀?”

王灿见他就要暴走,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三伯,你先冷静下,这事儿咱们慢慢计较!”他的话像是含有魔力,王德林紧绷的神经果然松弛了下来,愣愣地出了下神,便抱头痛哭起来。

江云伟打完了电话,就问哪些人愿意当村民代表,随他去乡政府。

王灿就问:“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乡政府还没来人?”

“乡长和副乡长都去开会了!”

“那镇长和副镇长肯定也去开会了!”王灿还没开口,赵灵益便抢先笑着说道,“区长、副区长,还有区公安局的领导全都开会去了!”

江云伟眉头一拧,问:“你是谁?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灵益大笑道,“事情发生都多久了?没三个小时也有两个半小时了吧,美国佬都知道了,乡里、镇里还有区里、市里却不知道,还需要你带人去报告?!你不觉得奇怪?!”

江云伟哼声道:“上面怎么样我管不着,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王灿道:“江书记,你觉得去了乡政府就能把问题解决?”

江云伟陡地暴喝道:“你不去做怎么知道不能解决问题?”

“你他妈明知道不能解决问题还去做?!”王灿也不是省油的灯,吼声比江云伟还大,“现在是我们的人被打死了,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什么感受你能理解吗?你理解不了!”

“那你想怎么样呀?”江云伟显然也是个烈货,丝毫不示弱。

“报案了吗?”王灿问。

“报了!”

“公安局来人了吗?”

“派出所来人了,问了情况又走了!”

“电视台、报社呢?”大头在旁问。

“没人搭理!”江云伟黯然地叹道。

“有现场录像或是照片吗?”王灿问。

好多人都举起手机说有,这个说拍了照,那个说录了像。

王灿借着村委会的电脑,把所有的照片和录像都导了出来。

江云伟在旁问是不是想发到网上去。

王灿道:“你觉得这样不行?”

“不是不行,是想引起轰动太难。人家不关注咱们这的新闻,还不是白搭!”

“放心吧,我出手了,全世界都得关注!”

江云伟实在提不起开玩笑的心思,再者他也不觉得王灿一个高二学生真有什么能耐,就道:“那行,你先弄着吧,我还是得带人去一趟乡里!”

“省省吧,要不了一个小时,别说是乡里,连市里、省里都会来人,你信不信?”

“啊?”江云伟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灵益骂道:“啊个屁呀,灿哥的话你也敢怀疑?”

江云伟乜斜着眼打量着赵灵益道:“你谁呀你?你不是咱们村的人吧!”

“不是又怎么着嘛?就不准小爷我路见不平了?”

江云伟牵了牵嘴角,强忍着和赵灵益争执的冲动,便叫人去乡里了。

王灿的手脚很快,不到10分钟便将照片和录像发到了网上,然后就对赵灵益说:“打电话给我叫人,有多少叫多少。来一个按人头给,500块。”

赵灵益二话没说,拿出电话就打。

王灿又给钟山去了电话,让他带上人,带上录像的设备,立马赶来瓦房村。

方奎问:“师父,那我干什么?”

“你么……”王灿想了想就说,“跟在我身边吧,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叫你做什么你就啥也不能做!”

方奎的服从性绝对毋庸置疑,连为什么都没有问就应了下来。好像听从王灿的安排是天经地义的。

大头是个有主意的人,不需要王灿安排,他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询问意见,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灵益跟王灿是一类人,也知道王灿这时候在想什么,接下来要干什么,就问:“灿哥,万一咱们争不一个好结果,又该怎么办?”

“好结果?”王灿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结果才算好?”

“为死者讨还公道,惩罚主事者,按村民的意愿重新议定拆迁补偿条款!是这样吧?”

“不,不是!”王灿摇头道,“为死者讨还公道,惩罚主事者是必须的。但我不想再拆迁了!”

“不想拆迁?这可是政府的决策,你岂能改变得了?”

“大少爷,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呀!”王灿意味深长地道。

方奎听不懂王灿的言外之意,纳闷地道:“师父,赵二傻子要说什么呀?”

赵灵益叹道:“金权的力量是强大,可……灿哥,你可得知道现在面对的是政府和央企联合的利益怪兽,远不是我家那点虚底子能比的。要搞定他们,难,难呐!”

“难么?只需要一个支点,一根杠杆就可以撬动地球。其实一点都不难!”

赵灵益也知道自己的智慧跟不上王灿,就笑道:“行,瞧你的手段。要钱、要物、要人,你只管发话,我给你张罗去!”

【211 征地补偿的博弈(二)】

【211 征地补偿的博弈(二)】

不到一个小时,40辆运渣的大货车载着整车的人赶到了瓦房村,据领头的人报告,每车是整30,共计1200号人,全是工地上混饭吃的青壮劳力。[ 超多好]

赵灵益瞧着手持钢管铁锹什么的,个个士气高昂得像是要去抢钱、抢女人,就先问:“钱都发到手了?”

领头说:“发了,每个500现大洋!”

赵灵益满意地扫视了黑鸦鸦的工人们一眼,高声道:“大家伙能来,就是瞧得我,这情,我领了。今儿咱们村遇着点麻烦事,需要大家来助助威,扎个场子。所以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大家听招呼。没叫动手,谁要是敢动一个指头,老子要他的命。要是叫了动手,谁要是敢往后缩,他妈的别说是我们赵氏的人!”

千二百多号人,齐刷刷地吼道:“是,大少爷,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这场面,跟沙场点兵似的,确实够震撼。

瓦房村的人何曾见过这阵势,先是吓得够呛,后来听说赵灵益就是赵半城的公子,一个个的就像等来了青天大老爷似的,都围拢来喊冤。

那边,钟山带的人也到了,好几个专业的摄像团队,纷纷开始抢占村里的制高点,架设高倍摄像机。

在赵谦和钟山两大富豪的影响下,有些媒体记者也赶来了,但官媒依旧不见踪影。

随着‘瓦房村征地血案’在网上迅速发酵,镇里、区里、市里的电话连番轰炸似地往村委会打了来,随后,乡政府几乎是倾巢出动,赶来安抚场面。可见着扎在村口千多号杀气腾腾的工人,竟吓得不敢进村。

不到五点,区长、市长先后脚赶到。

王灿作为村民代表,与江云伟一起上前去交涉。[ 超多好]

江云伟虽然有血性,但到底是国家干部,见着上上上级来了,不免有些发怵。[就爱读书]王灿才不鸟事,直咄咄地就列出了四个条件:“第一,归还尸体;第二,严查事情缘由;三,惩办肇事者;第四,重新议定拆迁征地补偿方案。( 千千)有一条没办好,这事就不算完!”

市长、区长都认识王灿,便料知已经在网上闹翻天的‘瓦房村征地血案’是他搞出来的,真是又气又恨,可又拿他没办法,只得含糊着答应着一定严加查办云云。

没过多会儿,赵谦亲自来了,说是来声援瓦房村的。

市长跟他有些交情,听了这话,差点没气个半死。

公安局的疏散赵灵益召开的千多号工人,大家都说是自愿赶来声援瓦房村的,事情没得到合理的解决,他们是不会离开的。没办法,也只好加派警力维持秩序。

天黑了,事情却并没有就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省城的媒体们像着血腥味的苍蝇,一窝蜂似地赶来要采访,却被公安局的人给拦住,进不得村来。原以为这样就能阻止瓦房村征地血案进一步发酵,可不知怎么回事,微博、微信上隔几分钟就会实时更新瓦房村的动态,警察阻拦记者进村,甚至发生冲突的细节情况更是引来了排山倒海的骂声。

省里的电话打到了市长手机上,市长仓皇地说村民的情绪已经安抚下去了,正在商量解决方案云云。省里的领导就说一定要忙解决,防止事态扩大化。

见市长烦心,秘书就建议说给互联网公司打电话,先把发布瓦房村实时动态的id给封了,不然这么下去越闹越凶,越闹越走样,政府就会陷入背动。[ 超多好]

市长当场就开骂,说:“……封,封个屁呀!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呢?这里封得住,那边又流出去了,然后还说咱们如何如何的坏,事后上面问起责来,谁承担?你吗?你有那个资格吗?”

秘书被骂成2b,唯唯喏喏,再不敢出一个主意。

市长把新任的公安局长叫来,问:“尸体还没找回来?”

“开发商那边说不知道被人运哪去了,正在查!”

市长气得差点吐血,将刚到手里的水杯子猛地往地上一掼,咆哮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不知道去调查?我告诉你,真要是让他们把尸体给烧了,我第一个就向市委请求免你的职!”

公安局长当然意识到出了这种事谁是第一个背黑锅的,可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找不着尸体他有什么办法?只得委屈地作了一番保证,亲自去找了。

市长生了会儿闷气,决定还是先找赵谦的关系,把啸聚在瓦房村的人疏散了再说。刚走出门,市委书记就来了。

得知瓦房村那边咬着四个条件不肯松口,本地首富赵谦也带了千多号人赶来助威后,市委书记焦躁地脱下厚重的外套,袖管一撸,原地踱了两步,将牙一咬,说道:“走,咱们去跟他们谈谈!”出了门,市长便叫特警队的带人跟着,市委书记就怒道,“带什么人,就我们俩!”

“就咱俩?”市长有些傻眼。

“怎么,怕被打死吗?怕死你就别去!”

瞧着市委书记‘慨然赴死’的背影,市长哪里还敢犹豫?也将外套脱了,快步钻了上去。

进村的路口被工人和村民们堵住了,这会儿他们正聚在一起吃喝,气氛是既友好又热烈,殊无半点的紧张和恐惧。

农民就这样,贱命一条,土地都没了,他们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你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立马就跟你拼命,管你什么这呀那的!

见有人来,灼亮的探灯立即扫了过去,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市委书记极有气派,高声应道:“我,张有光。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

这些个人哪曾见过这般大的官,都愣住了。

张有光道:“你们管事的在哪,带我去见他!”

当官的自然有股子官威,岂是小民百姓能扛住的?顷时就站出来几个人,声称愿为前驱。

在去村委会的路上,张有光几句话的功夫就套出了村民们的真实想法,心中也有了些底。

村委会还在讨论征地补偿方案的事,一部分人赞同按三年前议定好的方案执行,一部分则主张提价,还有一部分人显然是受了王大伟那番话的影响,不要拆迁了。一时间意见也统一不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王灿吃过饭就去睡觉了。大头虽在参加讨论,却很少发言。赵灵益和方奎则在隔壁玩牌,赵谦和钟山坐在一旁烤着火炉,交流着生意经。

带路的人跑进屋去,说:“市里的张书记来了!”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有人还问:“哪个张书记?”带路的人说:“市委书记呀!”

哗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张有光走进屋来,扫视了数十号村民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江云伟身上,“你是瓦房村的村支书吧?我记得你姓江,是联大毕业的学生,对不对?”

江云伟战战兢兢地应道:“是,我是江云伟,瓦房村的村支书。张,张书记,你,您怎么来了?”

张有光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怎么,不请我和卢市长坐,天这么冷,也不给我们来杯热水?”

江云伟忙去张罗。

坐下之后,张有光黯然长叹道:“出了这种事,都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的责任,我对不起大家呐。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了!”说着,就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慌得满屋子的村民也跟着站起来,忙乱地应付着。

张有光动情地说出了这种事情他也很痛心,省里的会议都没开会就赶了回来。还说坚决支持村民们的事法诉求,一定要尽快缉拿违反使用暴力者,移送司法机关。又痛陈各级政府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还保证回头一定严加整饬。那悔恨的表情,那严厉的语气,真个像所有的错都在他、在各级政府身上,村民们所作所为全是对的一样。最后才轻描淡写地说村民们表达诉求的方式有些激烈了,影响不好。

话声刚落,卢市长就习惯性地带头鼓掌,所有人都看傻b似地将他瞪着,他这才尴尬地一笑,说:“有光书记的讲话切中要害,发人深省。回头我一定督促各级政府部门深刻检讨,严肃整改!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那个什么……”王灿打着哈欠转了出来,慵懒地道,“官话、套话,咱们先搁一边,行吧?既然书记市长都一起来了,肯定是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对不对!”

“对,我们是带着十二分诚意来的!”张有光说。

王灿挪了把椅子坐下来,揉了揉惺忪地眼睛道:“先介绍一下,我是王灿,瓦房村村民代表。别瞧我年轻,已经年满18岁了。下午我们提的四个条件都有结果了吧?”

“尸体还没找到,但一定会找到的。事情的经过我一定责成公安机关严加查办,一定会还死者公道,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至于拆迁补偿方案重新议定的事,还要等开发商方面表态,只要你们双方都认可,我们政府是绝对支持的!”

“我说张书记,你这表态不跟啥也没说一样么?”

【212 征地补偿的博弈(三)】

【212 征地补偿的博弈(三)】

张有光怔住了,他显然没觉得自己的表态有问题。卢市长沉着脸喝道:“王灿,你怎么说话的?”

王灿斜吊着眼睛瞧定卢市长道:“我就这么说话的。怎么着?犯法啦?”

张有光抬了抬手,示意卢市长不要说话,严肃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表态?”

“我们有得选择吗?”王灿道,“我们要说不跟那家鸟公司合作了,能行吗?不能行,对吧!”

“这个,确实不行。因为合同已经签订了!”

“可他们要毁约呀?”

“也不能算是毁约,只是在拆迁补偿上存在分歧!”

“分歧?”王灿大笑了起来,“三年前已经把补偿合是方案签订了,如今瞧着地价房价都跌了,就想着重新议价。你说,他们有起码的契约精神吗?好处他们要占尽,风险全由我们来承担。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这个你放心,市委、市政府会给咱们村的百姓作主的!”

“你不作主那还是咱们的政府吗?那就是开发商的政府了!”王灿的语气里火药味越来越浓,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更加直咄咄地道,“站在法律的角度来说,开发商违约在先,那我们就有权中止拆迁,也可以选择新的开发商。( )我说的对吗?”

张有光沉吟着没有说话,卢市长却道:“王灿,建设物流中心是本届市委、市政府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建设西部强市战略的重要一环,已经上报省里和国务院,获准通过了。岂是你说改就改的?”

“我又没说不让建物流基地,只说更换开发商,不跟这家强盗公司合作了!”

张有光想着这背后的关节牵扯,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也不可能!”

“为什么?”王灿问。

张有光显然失去了耐心,扭头对江云伟道:“你们村委会是什么态度?有决议了吗?”

“正在商量当中,分歧很多,暂时难以统一!”

“那就赶紧商量,我们旁听就是!”

王灿瞧出张有光想用官威来迫使村民们屈服,心下顿时涌起老大的反感,暗道:“还真当自个儿是‘父母’,子民们就得唯你之命是从?真他妈好笑!事情要是这么容易解决,又岂会闹出人命?偌大的天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民怨,那么多的矛盾了!”

果然,就算市委书记和市长坐镇当场,村民们还是不肯改变自己的决定,毕竟那攸关切身利益,一旦这时候怕了,让步了,后半辈子可就得苦了,悲了。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讨论,主张维持三年前议定合同的占了将近40%,主张报复性提价的占了15%,主张不拆迁,维持当前状况的占了20%,剩下的人都没表态,但没有一个人支持开发商的方案。

“要不这样!”张有光瞧出这样讨论下去怕是很难有个结果,“由市政府出面,约上开发商的负责人,大家再合计合计?”

这一招可谓高明,直接将所有的分歧忽略了,将村民赶到补偿价位这一条线上去,是多是少,就看怎么争取。可张有光忽略了一条,下午才闹出了人命,这会子村民们对开发商正是恨之入骨,岂会再跟他们坐下来谈?

最先帮着开发商说话的王德林像被点着的炮仗似的,高声嚷道:“不行,不跟他们谈。还有什么可谈的?我们不同意他们的方案就打死人,这世界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不把他们的负责人法办了,不把凶手法办了,这事就没得谈!”

张有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卢市瞧着气氛不对,就想打圆场,可没个村民卖他的账。

王灿这才不阴不阳地道:“各位,咱们若是不按政府的意思办,可就成了刁民哦?这年头哪个刁民有好下场?你们要想清楚些,最好还是同意了吧!”

“老子就刁了,怎么着?”王德云的亲哥哥王德恩猛地蹿将起来道,“有本事把老子也打死,把我们全家都打死。”抬脚踹翻椅子,怒冲冲地道,“这会老子不开了。”走到门口又站住说,“我的意见只有一条:要嘛更换开发商,要么不拆!”这才拂袖而去。

王德恩一走,王家兄弟都跟着走了!

张有光和卢市长交换了一下眼神,总算意识到事态远比他们想像的更复杂。

这边问题解决不下去,省里的工作组也连夜赶到,结果还是被拦到村外,进不来。更可怕是,好多通过网络了解到这起事件的同情者纷纷从外地赶来声援,甚至还有人在网上打出了‘瓦房村顶住,全国农民兄弟支持你们!’的口号,短短数个小时,就赢得了数以百万计的支持。

网络的力量,强悍呀!

*******

第二天上午,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送回来了,但王家不接收!

凶手也抓一了,一口承认人是他打死的,但不承认他是开发商雇佣的,只说他是路过来瞧热闹的,看不过王德云的嚣张,这才出了手云云。

而开发商方面只轻飘飘的承认任人不当,致使谈判失控,酿出大乱。将当事负责人解聘了事,别的他们概不认账。至于拆迁补偿的问题上,他们虽然松了口说可以重新谈判,但却说三年前签订的合约只是意向性的,不是最终方案,不具备法律效力,所以不会以牺牲公司利益为代价去执行。

这番话不说倒好,一说真像是捅了马蜂窝,不但彻底激怒了瓦房村的村民,也惹恼了蓬城市委、市政府。瓦房村的吵着要换开发商,市委这边开会商议也想换开发商,可急切间有谁能接手呢?要知道这可是总投资将近50亿的庞大实体,不是随便什么企业想接手就能接的。更何况项目招标前上面就有人打了招呼,指定要给这家央企,市政府那边这才暗箱操作,让他们顺利中标。现在倒好,狐假虎威,绑架着市政府想逼瓦房村村民们就范。若是顺应瓦房村村民所请,更换开发商,那他们这一届班子的官也就当到头了;若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搞瓦房村,怕是还得激出更大的乱子,他们的官也当到了头!

真个是左边有虎,右边有狼,不好抉择呀!

【213 征地补偿的博弈(四)】

【213 征地补偿的博弈(四)】

“你就没告诉他们,如今这世道不能胡干蛮来吗?”张有光怒视着负责跟开发商沟通的分管招商的副市长问。

副市长嗫嚅着道:“说,说了。他们说书记你是最顾全大局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好啊!他们把我当什么人了?”张有光狞笑道,“我顾全大局,他们就不顾全大局吗?激起**来了怎么办,谁负责?”

副市长埋下头,不敢接话。

打发走了副市长,张有光亲自给上面打了电话,把相关情况报告了。不想上面却说:“有这么严重?怕是有人故意炒作吧!”

张有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也不知你们蓬城是怎么了?丁点儿大的事就闹得天下皆知,这里面呀肯定有问题。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仔细查查!”

“是……”张有光不甘地应道。

“这种事情在全国很普遍嘛。那些个农民就是贪得无厌,想多要、多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先逮着两个刺头,其余的各个击破,这还用我教你?”上面的人耐心地指导道,“若是下面一闹,上面就变更决策,以后别的地方都效法起来,国家还不得大乱了?所以这事你无论如何都得尽快给我平息了下去,不能再闹了!”

张有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平息,还要尽快!怎么平,怎么息,又怎么快?

现在的农民又不是鸡鸭猪狗,由得你整弄,稍有不称意,立马就会闹得天下皆知。到时别说息事宁人了,这官还能不能当,甚至下半辈子能不能平平安安的,都还不晓得呢。

当领导的就知道说这事做不好将影响如何如何,他们怎么就看不到那么多干好了的,结果全栽进牢里,他们非但不伸手拉一把,还尽干推卸责任,落井下石的事。想想真教人心寒呐!

可是不按照指示办,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难呐,难呐!

权衡之下,张有光始终选不定到底该走哪条道。

要前程,就得听上面的;要良心,就顺瓦房村村民所请。

这年头当官的,哪个不昧着良心做事的?可如果良心昧了,事情干了,前程也有了,那还值当。就怕到时候还得翻船,搞得万劫不复,那就真就得不偿失。

虽然难以抉择,但也不是没路子可走。市委下面不是还有市政府么,市政府内不是还有分管的副市长么?就让副市长先顶着吧,权当缓冲,解决不了就先拿他背黑锅,再想其他办法……

可惜呀,这主意打得是好,但省里压力也下来了,限他们尽快平息事态,解决问题,不然就要启动调查问责机制。

这年头的官不好当呀!

各种纪律、各种制度掣肘,还有媒体监督,还有……算了,不去想了,还是先解决问题要紧。

所有关键都在瓦房村,只要他们同意开发商的补偿方案,那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如果他们抵死不同意,不管昧良心也好,还是顾前程也罢,都白搭。

所以,张有光决定再亲自去一趟瓦房村。

坐上车后,他突然想到了王灿,这个天才的学生。

他在想,所有的问题是不是这个高二学生在使坏呢?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张有光迅速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他对自己说,“他才是高二的学生,顶多不过十八岁。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干出什么事来?”可在瓦房村口下车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问值守的村民:“王灿家在哪?能带我去一趟吗?”

也就是因为这个突然改变念头,王灿在刚端起饭碗,就见到市委书记张有光大驾光临了。

王大伟很热情周到地迎接了张有光,茶水、烟,殷勤地摆了上来。

张有光显然没什么心思,直接对王灿道:“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

王灿一点也不意外,大拉拉地嗯道:“想必张书记以为我是咱们村的狗头军师了?”

张有光忍不住笑了,暗道:“这小子难道还会读心不成?”摇头道,“不,不是!我听说过你不少的事迹,知道你很聪明。今天来我就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很重要吗?”

“每一个瓦房村百姓的看法都很重要!”

王灿呵呵地笑道:“是吗?那我就直说了?”

张有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你知道开发商为什么宁愿违约也要降价吗?”

张有光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王灿这一问的目的。但王灿没让他久等,立即就给出了解答:“因为自打三年前的补偿合同签订后,咱们村十有四五的人家都把还没到手的补偿款给预支着花出去了。如果补偿款不能到位,他们就得被债主逼死。正是吃准了没这笔钱不行,所以开发商敢冒着违约的风险变更补偿方案。他们料定,咱们这些人是顶不住压力的,最终还是会同意。少点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你说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

张有光暗骂开发商太奸、太毒,简直超越了底限。还是央企呢,简直比吸血鬼都还可怕。心下虽这样想,但嘴上却问:“你们家也是么?”

王灿摇头道:“还好,我们家不缺钱。不但不缺,而且还很富裕。”

张有光笑了。瞧王灿家的房子,破破烂烂的,怎么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只不知他这个‘富裕’是怎么定义的!

“难道没有外债也叫富裕吗?”他心下这般想着。

“所以呢,我琢磨着拿一笔钱出来分派给欠下债务的乡亲,让他们了清外债,这样就不必受开发商的胁迫,咱们也就可以从容地耗下去了。”

张有光才绽出的笑意立时僵住了。就算他不知道这笔钱是多少,但从瓦房村十有四五人家都找望着拆迁补偿款来救命就知道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既然不是小数目,岂是住着这般破烂房子的人家能够拿得出来的?

王灿却笑了起来,“你肯定以为我在吹牛,以为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是不是?开发商也认为没人能救得了瓦房村的急,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但可惜呀,他们没仔细调查过我,不然也就不会下出这么臭的一着棋了!”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可以怀疑我!”王灿的笑容渐渐冷却,“但你却不能怀疑我一个电话就能招呼来的蓬城两大富豪!”

“赵半城和钟顶天?”张有光脱口惊呼道。

“嗯哼!”王灿满脸的得意之色。

“你,你怎么会跟他们认识?”

王灿没答,而是说:“张书记,你是父母官,该为我们说话还是为开发商说话,你心里有数。事情闹大了对你没有好处,对不对?所以你最好督促开发商拿出个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不然……不然我们可就会另寻开发商了!”他本来想说‘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威胁意味太浓了,这才改口。

“你确定能找到开发商来接手?”话一出口,张有光就觉得荒谬。跟一个18岁的高中生谈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太儿戏了?他就算能结果赵半城和钟顶天,又哪能拉开拥有几百亿身家的企业开发价值数十亿的物流基地?要知道这么大的项目,就算是赵半天和钟顶天加到一块,也是接不下来的!

“好吧,我就把底牌都亮给你,不然你会怀疑我在装腔作势。长河集团正好有意于多元化的发展,以他们的实力和资质,难道还接不下来区区50亿的项目?”

“长河集团?”张有光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你,你还能跟他们的高层说上话?”

王灿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拨通了李华珞办公室电话:“姐姐,我们这有笔生意,有没有兴趣接下来?”

李华珞问:“什么生意?”

王灿把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就道:“咱们的父母官张有光书记正在这呢,你要不要跟他聊聊?”得到李华珞的允许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张有光。

张有光先记下了座机号码,然后才与李华珞攀谈了起来,得知长河集团立即就可以派出考察团前来后,他彻底地被震住了。

在去村委会的路上,张有光难以置信地对秘书道:“你说,一个18岁的高中学生,哪来这么大的能量?”

秘书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

“电话号码查清了吗?”

“查了,确实是长河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但并不代表那个女的就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

“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只等下午,如果下午他们的考察团能到,那就说明这小子的能量巨大得让人难以想像。刚才他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真要让他拿钱出来补贴给了欠债的人家,这场争端就不知道要耗到何时才是个头了!”

秘书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他们开发商做得太过份,太出格了……”

张有光摆手制止了秘书的发言,摇头道:“瓦房村归我们管,但开发商国有资本的央企……这里面的利害你岂会不懂?”

秘书黯然叹道:“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214 征地补偿的博弈(五)】

【214 征地补偿的博弈(五)】

大官见得太多,那就跟街上的流氓混混一样,不足为奇了。 [棉花糖]

张有光第二光驾临瓦房村村委会时,除了江云伟和少数几人,绝大多数都装作没有看到,连站起来迎接都懒得。这让表面笑得灿烂的张有光心里极不是滋味。

落座之后,张有光拒绝了江云伟递来的开水,直接了当地就说:“我今天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解决问题!大道理我们也不用讲了,就说你们都有什么要求吧,只要市委市政府能够答应的,我现在就拍板。怎么样,都拿出点诚意来?!”

有那等抱着破罐子破摔想法的村民就道:“我要30万一亩,你能答应吗?”

立马就有人讥笑道:“30万,亏你敢张口?现在人家是30块都不想给你,巴不得白征了去才好呢。”

张有光情知不能让争执无休止地继续下去,就指着发话那人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态度?”

“我么……”那人轻咳了声,眼睛望着屋顶道,“要么原三年前签订的合同执行,要么老子就不拆!”

又有人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都说咱们农民贪得无厌,我也不贪多的,只要我该得的。要么按签订的合同来,要么就拉倒。”

一个接一个地说下来,张有光发现,分歧较昨天分明少了,除了少数人想趁机要挟,多拿多要外,其余的都是想按着三年前签订的合同执行,如果不执行,那么就拒绝拆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村民已经作出了让步。现在想要尽快把问题解决,那就只有从开发商身上下功夫,让他们拿出诚意来。如果开发商不让步,非但不能把问题解决,反而还会激化矛盾。

这年头的农民真不是白痴,由得你鱼肉,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聪明人呢?

听完了所有人的意见,张有光站起身来,叹着气道:“大家的意见我都知道,也记在了心里。[就爱读书]请大家稍安毋躁,我现在就回去跟开发商沟通,督促他们尽快拿出一个令大家满意的方案来。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几声懒懒散散的叫好之声。

出了村委会,张有光就立即打电话给卢市长,让他现在就召集开发商高层开会,要让他们充分意识到局面的严重行,尽快拿出一个折中可行的方案来。

卢市长就问:“如果他们不拿,或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呢?”

“那就给他们施加压力,动用各方面的关系和资源给他们施加压力。今天,不,最迟明天中午,必须拿出一个方案来!”

卢市长暗叹一声,意识到如果事情办不下来,那黑锅就得由自己背了。但本届政府由自己负责,事情又出在任内,一旦事情闹到不可收拾,责任终得由市长来承担的。

“谈吧,那就谈吧……”

卢市长太清楚开发商的靠山了。表面上看它们是央企,是国有资产,但事实上早不知哪年哪月就沦为了官二代、官三代们谋取私利的工具。别说是他这个小小的蓬城市长,就算是省长、部长,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们。张有光说动用关系和资源,在他们盘根错结、通天彻底的权力关系网前,他能动用的这点关系和资源无疑于鸡蛋碰石头,徒惹人笑话罢了。

尽管有太多的不甘,卢市长还得去谈。

**********

下午两点,长河集团派出的考察团赶到了瓦房村。

村民们得知有企业自动找上门来后,莫不奔走相告,就差没敲锣打鼓地把考察团迎到村委会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实地调研,考察团的负责人表示瓦房村的地理位置很是优越,商业价值极高,他们愿意在此投资。当然,前提是全体村民同意,政府批准。

地理位置、商业价值这些村民们不懂,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补偿方案。考察团一表态,就争先恐后地问怎么拆,每亩地补多少钱云云。

江云伟喝止了乱哄哄的询问声,郑重地对考察团的团长道:“史先生,贵公司确定有意接手物流基地项目,不是逗我们玩吧?”

史先生笑道:“逗你玩?逗你玩用得着巴巴的从西都亲自跑一趟?逗你玩用得着带这么多专家来考察?小伙子,你这话说得有点伤人心呐!”

江云伟连连点头道:“是,是,确实冒昧了,但也请你多多理解。我们这的情况你都看见了,不是一般的乱,前天还闹出了人命。接下来会怎么收场,连市政府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慎重行事!”

史先生道:“只要确认你们之前的开发合同无效,我们立马就可以接手。至于补偿方案嘛,我们是民企,了解农民兄弟们的需求和疾苦,所以肯定从优。就我的权限来说,可以给你保证到这个数!”他竖起了三个指头,“最低这个数!”

江云伟眼睛瞪大了,旁边有人惊呼道:“30万?每亩30万?史先生,你可别拿我们寻开心呀!”

史先生大笑着摇头道:“你们呀,真成了惊弓之鸟。要不这样吧,明天请来你们政府的主管领导,咱们可以详细地谈谈。”

30万每亩的补偿价很快就传遍了全村,它的诱惑绝对是致命的,每个人听到的人都惊问:“真的假的?怎么可能是30万?”不到天黑,几乎所有村民都自发地涌到了村委会,要求中止当前的开发合同,与长河集团签订。尽管江云伟说合同的中止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而且市政府还没有发话,但大家哪里按捺得住?纷纷要求江云伟这个村支书把大家的意见向上面传达!

王灿就站在家门外的院坝边,村委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真真的。听完钟山汇报了下午市政府与开发商谈判的详细情况,他就道:“你说,要是他们知道市政府卖给开发商的地是120万每亩,他们只拿了个零头,局面又会是怎样的?”

钟山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乱不了。咱们国家的社会制度是什么?土地首先是国家的,其次是集体的,农民只有耕种权,没有所有权。卖多卖少,补多补少,就看政府的财政窟窿有多大,愿意分出多少利润来与农民共享了!滇省那边有个县,要建古滇国旅游风景区,政府把农民的地给征了,补偿价是每亩12万,但你知道他们卖给开发商每亩是多少吗?”

“多少?”

“400万!”钟山讽刺地竖起四根手指头道,“政府每亩就吃掉了388万。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所以我不支持你往这里面掺合。得罪央企事小,得罪了政府那才麻烦呢!”

“嗬,难不成你认为我是真想把开发商磕走?”

钟山奇道:“那你闹这么大动静做啥?”

“我不闹这么大动静,开发商能屈服?”

钟山恍然,“原来你这是以退为进的把戏呀!”

“也不全是!”王灿摇头道,“如果开发商真不想做这个项目,那我也可以接手。至于最后将会怎么收场,完全取决于开发商的态度!他们如果继续恃着央企的身份狂妄傲慢,以牺牲我们的利益来弥补他们的亏空,那我就只好真刀真枪地跟他们干上了!”

钟山实在不敢想像与拥有数千亿资产的央企干起来后果将会怎样,但王灿话里透出来的强大自信却让他感动脊背发寒。

想想吧,一个现如今资产不过二三十亿的民企,竟然张口闭口地说要干倒巨无霸式的央企,这到底是白日里说梦话呢,还是深思熟虑后的豪言壮语?

别的钟山不想去讨论,单是钱一项,他就不知道打从哪来。

看着站在身边的王灿,从小在瓦房村长大,而今不过刚满18岁,正在蓬城四中就读高二的少年,钟山觉得他就是一团他永远也无法破解的谜。

表面上来看,他已经对王灿的身世了解无遗,但事实上,他又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王灿投资启扬生物的钱是哪里来的,不知道王灿与长河集团是如何认识的,不知道王灿是如何降伏蓬城首富赵半城的……等等,就算每一步他都参与了,但他还是说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别人看来,他是风光无限,财富直逼赵谦的蓬城新晋富豪。可又有谁知道,他这份光鲜全是王灿赐予的?如果王灿不乐意了,只消一句话,他就会被打回原形,重新做回那个为生活奔忙,瞧人脸色讨生活的卑微小人物。

村委会的会议一直开到深夜,终于形成了一致的决议:如果开发商拒不执行三年前签订的合同,那么,村委会就委托律师向法院起诉,讨回违约金。待合同解除后,再与长河集团签订开发合同。

这个决定要得到执行需要跨过两道难关:第一,法院裁定开发商故意违法,解除开发合同;第二,政府认可长河集团资质。若是开发商从中使坏,在任何一个环节设置障碍,这场纠纷就不知道要持续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最终的结果。

【215 征地补偿的博弈(五)】

【215 征地补偿的博弈(五)】

江云伟说出了他所能猜想到的所有最坏结果,但村民们已经被长河集团所开出的每亩30万补偿价给诱惑得昏了头,纷纷说多等上三五年也没关系,只要能解除现在的合同,那就等于赚到了。

直觉告诉江云伟,事情未必就会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但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主意,他也不能拂逆众意,便说:“好吧,继续大家都这么认为,我明天就把方案上报。只是能不能获得通过,大家也不要太乐观了。好吧?”

散会之后,李光孝叫住王大伟示意边走边说,“大伟,你觉得这次能成吗?”

“说不好呀!”王大伟叹道,“江书记都说了,开发商肯定不会甘心,随便哪个环节使个绊子,这合同就不知道要拖到哪年哪月才能解除!”

“可江书记不也说了么,政府肯定不会允许开发商永无止境地拖下去的。只要长河集团有钱,有实力,开发资质能够得到认可,那这事就有解决的希望!”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王大伟拧着眉头道,“不过反正咱们坚持,那就有胜利的希望!”

路过王德云家时,听着院里传出的呜呜哀哭之声,王大伟满心的不忍,问李光孝要不要进去坐会儿。李光孝说不要了,都快一点了,早些休息,明天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要忙呢。就先走了。王大伟出了下神,到底还是扭身走进了院子。上了柱香,烧了叠纸,又陪着王德云的儿子说了会话才回家。

**********

半路杀出的长河集团使本来就够丢的征地拆迁风波越发的不受控制。

村民们已经铁了心要跟开发商解除。长河集团考察团的首席代表史先生也当着卢市长的面几番表态他们有的是充裕现金,也有在国外成功运作相关项目的资质和经验,但卢市长就是摇摆不定,一会儿说顾忌这,一会儿说担心那。别说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就连个明确的态度都没有。

参与会商的20名村民代表,除了王灿外几乎都被激怒了,纷纷质问卢市长到底要干什么,有没有带着解决问题的诚意来。

王灿笑道:“卢市长肯定有诚意的,不然岂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跟咱们这些刁民谈?!”

卢市长哪还有心思跟王灿咬文嚼字,强作笑颜道:“政府也有政府的难度,请大家多多谅解!”

王德恩拍着桌子大叫道:“要谅解还不容易?让我的兄弟马上活过来,马上跟狗日的开发商解除合同,咱们就谅解!你能吗?你能办到吗?”

卢市长没吱声,站在他旁边的副市长说:“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提些有建设性的方案。( 棉花糖)好吧?”

“跟开发商解约,然后再跟人家长河集团签约,这方案不具有建设性吗?”

“这个……”副市长道,“大家也知道,物流基地是本届市委、市政府决策的重大民生项目,投资巨大,所以不是什么企业想来就能来的,那还得有资质。目前政府对长河集团几乎没有了解,岂能仅凭几句话、几份文件就把项目给他们?”

李光孝道:“行啊,你们去考察,你们去评估呀。总之一句话,我们不跟现在那鸟开发商合作了,这点自主权咱们还是有的吧?你直说,我们有没有?!”

“这,这……”副市长言辞吞吞,目光闪烁,瞅着卢市长在沉思,只得吃吃地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大家的要求我们会慎重考虑的!”

“计议个屁!”王德恩怒骂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开发商是央企,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大官老爷们撑着,你们怕,对不对?听好啰,各位官老爷们:要么你们就派城管,派警察,把咱们瓦房村六百口子全打死,人死光了也就不需要补偿了,不然就算到了阎王老子那里,咱们也不跟这狗日的央企开发商合作——他妈的就是一群黑心吸血魔鬼!”说完犹不解恨,狠狠地冲着主席台前啐了口浓痰。

王德恩这话真是把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给捅破了,在座的官员们莫不感到尴尬,脸皮一阵阵的发烧。还好多年历练下来,脸皮已经厚如城墙的拐角,轻咳了两声也就当耳旁风过去了。

有人阴阴地笑道:“老二哥,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不是?人家背后有没有官老爷纪委不会去查呀?你要是知道什么你举报去呀!对不对?今天咱们是带了十二分的诚意来谈,人家又扭扭捏捏起来,这里面的问题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说明这个项目人家已经内定给央企了,容不得咱们说三道四。说什么商谈解决方案,其实就是想把咱们叫来糊弄,糊弄过去了不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这番道理剖析得很明白,一众村民代表们听了都轰笑起来。

卢市长虽然气得肺都快炸了,但又不能发作。他得承认,现在的农民真不是傻子,问题看得透彻着呢。如果不是背后有太多的黑幕交易,政府何至于这般背动?听着村民们的冷嘲热讽,他真是恨不得把进警察来,把这些人全中拘留所里里去,再随便寻个什么事故,让他们这辈子都在牢里呆着才好。可如今的世道不比早前,真要敢这样干了,牢底坐穿的绝对是他。

他也想有个明确的态度,可市委书记张有光一直就模棱两可的,只说视情况而定,试问他一个二把手的市长,又能怎样?原以为可以通过言语将村民们分化了,然后再提出对政府——不,应该是对他们这些个参与了物流基地黑幕交易的官员们——有利的方案,不料想村民们竟然如此坚定,怎么说都说不动,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动前所未有的无力。

怎么办?

擅作决定与村民达成协议容易,可以执行就难。

在许诺了会把村民们的要求上报市委研究决定后,见面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216 征地补偿的博弈(六)】

【216 征地补偿的博弈(六)】

刚走出会场,赵灵益的电话的就打了过来,说他从他老子那里得知,这起事件背后的操控者是某部部长。还说这里面纠结得很复杂,利害关系理都理不清,真要是捅爆了,那就是通天的事,怕是不好整呀。问他要不要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王灿嘿嘿地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赵灵益哼道,“操,我才不会管他什么关系呢,该怎么捅就怎么捅!不过那些话是我爸让转告的,他们这些老人家有他们的想法,你要是觉得不可行就不用理。”

“反正我们耗得起,不用着急。先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吧。真要是敢把我们给吃了,嘿嘿,看我不把他们的肚皮都给炸穿!”

**********

随着媒体关注度越来越高,蓬城市委和市政府的压力越来越大。省政府那边一天好几个电话询问进展,卢市长找尽理由拖延,妄图赢得解决问题的时间,却不料局面越来越坏,开发商和瓦房村非但没能达成一致,反而还闹到了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地步,已经看不到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希望。

到了这一步,卢市长想到的不是他的前程,他的位置,而是上面一旦追究起责任来,他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此时此刻,他再不以不到45岁就成为一市之长而感到荣耀,甚至在想:“如果我不是蓬城市长,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或是普通的市民该多好?就不必为这些利益纠葛之事烦心、担责,每天只需要按时上下班,就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可惜呀,一入官场深似海,想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卢市长也不是全无对策。身为政府负责人,他还是拥有相当的权力,如果市委书记张有光再不拍板拿出个可行的方案,下次在与瓦房村村民的见面会上,他就只好擅作主张了。

得罪上面的领导,得罪权势集团,自毁前程什么的他都顾不得了,只要能把问题解决,只要能平息事态,只要最后背黑锅的不是他,哪怕这辈子止步于市长之位,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在汇报会上,卢市长从张有光剔刮得伤痕累累的下巴上看出这位主管蓬城党政的一把手其实也很焦躁,所以他就趁机叹道:“有光书记,这事吧……我觉得不能再拖了。今天各大媒体和门户网站的评论都看了吧?”

“我哪有那时间?”张有光虽然装得很淡定,但语气里透着十足的火药味。

卢市长苦笑着道:“我倒是瞧了瞧,一边倒地支持瓦房村——你说这年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政府的苦衷呢?我们卡在这中间,做了多少工作,结果就得不到一个好字!”

张有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懒洋洋地问:“那……那你是什么意见?”

“速战速决。”卢市长用力地挥舞着手臂,敲击着办公桌面道,“绝不能再拖了。省里的主要领导都已经发火了,说我们再不能够解决,他们就只好派工作组了。而且我今天还得到一条消息……”

见卢市张欲言又止,张有光笑道:“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干啥呢?”

“中央纪委已经注意到咱们这边了,今天早上还特地派人去国土资源部那边调阅了瓦房村物流基地相关文件和报告……”

张有光的脸顷时就黑了,黑得像渗出水来,眼里尽是惊恐,猛地撑起身来,索命的冤鬼似地死盯着民市长,嘶声叫道:“怎么不早说?怎么现在才说?”

“查就查吧,咱们还用怕?”

“你懂什么?”张有光将桌子捶得山响,咆哮道,“咱们是不用怕,但你想过没有,中央纪委为什么会关注这起事件?为什么?那必然是有人举报呀!”

“举报?”卢市长的脸也黑了。

说实话,他的脑子不如张有光灵活,之所以能在43岁做到蓬城市长任上,靠的是吃苦耐劳的实干精神,深得上面领导的赏识,这才顺风顺水地上来了。但张有光不一样,除了一张嘴巴子和一个脑瓜子,几乎没什么能力,再加上娶了个有家世的好老婆,不到15年的时间,便从一个普通的国央企职员成为了蓬城市委书记。他的背后有多少猫腻卢市长不敢想,至少在瓦房村物流基地一事上,他就没少伸手。真要是查了起来,他这个市长绝不能置身事外,但第一个倒下的肯定是张有光。

可是,谁会去举报呢?又哪有证据和材料去举报?

卢市长想到这后面复杂的牵扯,顿时意识到最可怕的危机终于袭来了——不在于瓦房村事件的失控,而在于中央纪委的调查。

卢市长首先想到的是政府内部的人所为。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管你做得有多好,总难保有那么一两个不满的人存在。没事情发生倒罢了,一旦有事发生,一封匿名信往纪委一捅,立马就是个天大的窟窿。

可仔细一想,物流基地从立项到征地,然后再到招标,各个环节都是‘透明’的,至少在程序,在法律上是挑不出问题来的,真要谙晓机关的人就那到三两个,又都是利害关系者,怎么可能会去举报?但如果不是内贼,那就只有是瓦房村的村民了。

从古至今,农民的代称就是‘刁民’,不惹着他们倒还温顺,一旦惹着了,铁定得把天捅个窟窿。招标环节的猫腻他们不知道,但在开发商违约一事上,他们却有足够的理由和丰富的材料举报!

可瓦房村又有谁会想到向中央纪委举报呢?

王灿!

卢市长和张有光异口同声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是他,肯定是他!”张有光捶着桌子恨恨地道,“这小子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早就该防着他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走,找他去!”

“找他?”卢市长有些傻眼,“没这必要吧。要不我让秘书去把他接过来?”

“接?”张有光近乎刻薄地冷笑道,“这尊菩萨就算你我亲自去都未必请得动,更不要说秘书了。要想不出大事,还是赶紧走一趟吧!”

卢市长奇道:“怎么,这小子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成?”

“不知道。但长河集团就是他请来的!还有,赵半城和钟顶天咱们都支使不动,他却像使唤家人似的!”

“这么厉害?”卢市长当即就傻了眼。

“你以为呢?不然瓦房村的事件岂会失控?”

“那,那要不要派人把他控制起来?”

“控制起来?怎么控制?我怕一控制立即就会引出更大的乱子。”

“怎么可能?他一个高中学生,就算有点家世、关系,还能反了天去不成?”

“不定还真会反了天!”张有光的脚步迈得越来越急促,仿佛赶慢了半点就会见不到王灿似的,害得肥胖的卢市长只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上次倒卖学籍的事件,还有教育局的贪腐事件,都是这小子在使鬼。可惜呀,就算明知是他做的,却连半点证据都逮不到!”

卢市长是越来越震骇,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王灿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在去瓦房村的路上,两人终于就快速处理瓦房村事件终于达成了一致:尽量满足村民的合法诉求,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事端。

“那,那上面怎么交待?”卢市长拧着眉头故作为难地问。他在上面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张有光。之所以提醒这么一句,就是要张有光意识到得罪了开发商,得罪了开发商背后的权贵集团会付出什么代价。

张有光先是一愣,然后就坚定地道:“那也管不得了,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

寒假的补课王灿和大头都没参加——全市谁不知道他们这里闹腾得有多厉害呢?每天都是数千人的对峙,哪还有上学的功夫和心思?

不过王灿也不是每天都呆在村里,上午和下午,他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去一趟试验室。

多发性骨髓瘤的基因序列还没有测算出来,他不得不多费些心思。

张有光和卢市长登门造访时他正准备出门,见状便笑道:“哟,二位父母官同时到访,难得呀。”让开了大门,请进了院中坐下。

王大伟这些天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官员,也就不觉得震撼了,但见市委书记和市长同时来拜访,还是觉得很奇怪。

茶泡上来了,王大伟客气地请二位领导坐下叙话。卢市长倒是坐了,张有光一副眷恋难舍之情,欣赏着农家院落的风情,悠悠地叹道:“农村人都羡慕城里的高楼大厦,可他们又哪曾细心地体会过田园风光的美妙?”

“是吗?”王灿笑道,“我也觉得挺不错的。要不咱们就不拆了?”

“怕是不行呀!”张有光舒展开手脚,躺在椅子里,满意惬意地道,“物流基地建议的方案国务院批准了,哪里想改就能改的?各项配套政策也已经出台,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这里面的牵扯大着呢,麻烦呐!”

【217 征地补偿的博弈(七)】

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该满足?”

张有光的表情也僵住了,他似乎没有听到,冷笑着问道:“这么说,确实是你向中央纪律举报的了?”

“如果你们还不识趣,下一步我就只好把招标时你们玩的那些猫腻给公布到网上了!”

“你这是威胁!”张有光勃然大怒,差点当场将摆放茶点的小桌几给掀了,“你这是公然威胁公务人员,威胁政府!”

王灿仿佛视而不见,将身子往椅背上缓缓靠去,双眼望天,哼哼道:“你若说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吧。你只需要明白,我要搞死你,搞死你背后的某某部长,不会比考试拿第一名难的!”

张有光大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是美国?英国?新加坡,还是香江?我告诉你,小伙子,这里是天朝!”

王灿也笑了,“如果是美国,是英国,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些话了,而是直接找媒体,上法院起诉了。”

张有光虎起站起身来,狞声道:“好,那你就去找媒体,去法院告吧!”

王灿冷笑不止。

卢市长听出了王灿话里的弦外之音,忙道:“有光书记,你先别发火,听说我两句,好不好?”张有光哼了一声,复又坐了下来。卢市长唉了一声,恼火地道,“王灿,你就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这话不该问我!”

“那问谁去?瓦房村还有谁能比你更能闹事?”

王灿哈哈地笑道:“当然是问你们自己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们从来有过明确的态度吗?连《天朝日报》都在批,为什么政府就不能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而是开发商?为什么?你来回答我!”

卢市长不敢回答。

张有光接过话茬道:“我来告诉你,因为这是天朝!懂吗?”

王灿猛地直起身子,毒蛇般死盯着张有光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寒声道:“那我也借着这话明告你:因为这是天朝,你必须得跟我做好这笔交易,不然我向你保证,不出三天中纪委就得请你去喝茶!”

张有光咝咝地吸着冷气,咬牙切齿地道:“那我也向你保证,只消一个电话,我就能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死后连个伸冤之处都没有!”

卢市长骇得面无人色,失声喝止道:“张有光同志,你胡说什么?”

“打,你现在就打,不打你就是孙子。”王灿若无其事地笑道。

张有光摸出了手机,却被卢市长给抢了去。“你疯了?”卢市长吼道,“要知道你是党员,是国家干部,怎么能干这种事?斗气归斗气,但逾越法纪的事绝不能做!”

张有光脸色在白与红之间连续转变了数次,竟又笑着冲卢市长道:“老卢呀,你紧张个啥呢?我不就开个玩笑么。在来的路上我们不都说好,同意瓦房村村委上报的方案,协助他们与开发商解除合同么?放心吧,根本的大政方略我是不会忘的,斗气归斗气!”又扭过头去对王灿道,“好,这笔交易我做了!要是哪天中纪委请我去喝茶了,瓦房村的拆迁补偿一辈子也别想拿到!”

“这话可吓不着我。谁要敢截留,我就让谁把牢底坐穿。”

张有光没有再和王灿谈下去的兴趣,哼了一声便招呼卢市长走了。

王大伟夫妇吓坏了。他们何曾见过王灿这般大逆不道,非但不把市委书记和市长放在眼里,还敢公然威胁,迫使其当场答应交易条件。放在以前,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行呀!王灿怎么敢,怎么有胆量这么做呢?

罗群英吓哭了,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王大伟掏出烟来想点上,却连着几次烧着了手指头。

王灿着实哭笑不得,“爸,妈,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呀?爸,别再点了,再点下去房子就着了!”

王大伟猛地将烟和打火机掼在地上,直咄咄地指着王灿骂道:“你刚才怎么说话的?你怎么说话的?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呀?你脑子里进水了,还是怎么着的?你不知道他们是当官的呀?”

王灿笑道:“爸,你先坐下,行不?”

在王灿柔和目光的注视下,王大伟心中的恐惧和愤怒突然消失了。想着王灿刚才的表现,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他摇头叹道:“儿子,你这是要惹祸的呀!”

王灿起身扶住罗群英,又是一番安慰才使得她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道:“放心吧,爸,惹不了祸。你儿子可不是无知少年,绝不会一时头脑发热跟当官的拼个你死我活。我这样做也不过是逼他们尽早做出决定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将他们赶下台,送进大牢!”

“可人家是当官的,自古以为民不与官斗,你读了那么多书,这个道理不懂?”

“要看怎么斗。武斗肯定是不行的,文斗嘛,那就不分官与民了。”王灿不想再和父亲争执下去,就说还有事情要忙,骑上车子就走。阿吉从墙角里蹿出来,忠实地伴随在左右。

罗群英实在不放心儿子,忐忑地对王大伟道:“大伟呀,你说,你说灿儿他是咋了?”

王大伟叹道:“我怎么知道他咋了?不知道怎么的,他这几个月病了下来,我就越来越发现他不像以前的他了。你说呢?”

“可不是?”罗群英道,“那说话的气势和神情,我的妈呀,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样的人。现在想想心里都发寒!”

王大伟唉声道:“他还不是为了乡亲们争取,不凶点哪能行?只要事情能够办下来,也不指望得人家好处,算是积德吧。”

罗群英连连点头道:“是,是积德。咱们家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但都平平安安地渡过来了,也该多做善事多积德,不然哪对得起老天爷的眷顾?”

王大伟连说是这个道理,又说他去村委会看看怎么说的,便就走了。

【218 征地补偿的博弈(八)】

【218 征地补偿的博弈(八)】

不管是迫于王灿的威胁,还是上级政府和社会借舆论的压力,瓦房村征地事件总算有了转机。

当天下午,在与全体村民会面后,卢市长就赶回去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声称村民的要求合理合法,应该得到支持。说如果开发商不能按三年前签订的合同执行,那么政府将终止与他们的开发建设合同,同时物色新的开发商接手。

此言一出,网上一片叫好之声!

可在叫好之余,谁又曾想到这场新闻发布会经过了多少的努力,多少的拼斗才有的?

王灿暂时赢了,但不是最终。因为开发商绝不会放弃到嘴的鸭子,而政府……总之,问题能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还得看开发商什么态度。

这年头,什么人都好惹,唯独国有资本的央企不好惹。

你若要问为什么,其实原因很简单:第一,他们的最大股东是政府;第二,他们在市场上占有垄断地位;第三,他们可以间接影响行政权力。

这三条里,普通个人或是私营企业,不管你要跟哪一个斗,都不会容易。

赢了,天朝的环境容不得你再立身;输了,你还是将万劫不复!

你要说王灿有没有这方面的担心,那肯定是有的。不但有,而且时时在想,在筹谋应对之策。当他决定动用自己的力量影响和干预这起事件的进展时,他便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按说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接受开发商的条件,万事皆吉。可开发商挟势和实力,苛刻如此,别说他忍受不了,瓦房村哪一家忍受得了?此时若不反抗,怕是下次又编出个什么理由,把地白征了去,最终连一分钱的补偿款都拿不到——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真要是闹到那地步去,就算你以命相拼又怎样?怕是也争不回个好结果!

王灿的想法与普通人不一样。 [棉花糖]

在张有光这些人看来,这个小子太不自量力,太自以为是了,手里有那么点钱,又有点小聪明,便想制造事端,胁迫政府和开发商按他的条件屈服。从来没去想过,一旦政府有点什么动作,他这辈子都得玩完。

这般看王灿的人才是真正的自以为是。

王灿现如今既不缺钱,也不缺房,之所以冒着被各方打击报复的危险挺身而出,为村民们利益争取,可不是为了做好人,也不是为了彰显力量,而是觉得当一个人遭遇不公平待遇的时候,哪怕只是刚露苗头,那也要拿出最大的力量反抗。哪怕对方的力量强过你无数倍,哪怕是蜉蝣撼大树,鸡蛋碰石头,也得拿出必死的决心去做。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以硬碰硬,狭路相逢勇者必胜,而是为了让对手意识到你有拼死决战的信心和勇气,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你都会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从而迫使他作出让步,达到和平解决的目的。

这就是以战促和!

战只不过是手段,和才是目的。

只不过很多强者面对弱小对手发起的反抗,往往不是冷静地思考采取何种策略才是最明智的,而是恼羞成怒,以更凶狠的手段打击报复。

王灿也不是没有料到强大的开发商会可能会采取进一步的报复措施,但他对蓬城市委、市政府的影响力寄予了一定的厚望,毕竟事实闹得太出格,第一个遭殃的不是瓦房村的百姓,而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为了保住位置和前程,他们必须居中调解,促成双方的和解。从张有光和卢市长一同来访便可看出市委和政府已经坐不住了,接下来就要看开发商怎么抉择。( )

如果开发商掌舵者是真正的政客,那就绝不会任由事态继续扩大;但如果掌舵者是一流氓,甚至是一群被贪婪吞噬了心智的强盗,那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局面了。

夜深人静时,王灿试着凝聚精神,看清未来的发展方向,可……除了无休止的嘈杂和纷乱,他什么也看不到。

但愿不会有比打死人更糟糕的情况出现吧!

**********

这一天,王灿和大头终于去了学校,而寒假补课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持续整整一周的纠结耗得大头是精疲力尽,到了学校就趴在桌上睡觉。好在最后这一天是语文课,颜竹盈深知大头是多么的需要休息,也就没有叫他,任由他呼呼地睡了整整两节课。

王灿的状况似乎还好,两下课下来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十点下课后,王灿和赵灵益、方奎去校外加餐。

坐下来后,赵灵益就道:“灿哥,我总觉得不该把人撤走!”他说的人是指那千多号建筑工人。正是有他们的保卫,这些天来瓦房村才免遭开发商和政府的摧残。

方奎也说:“是啊,师父。万一那些个龟儿子再使什么坏水,可就挡都没人挡了!”

“坏水?”王灿反问道,“除了把瓦房村整个儿夷为平地,还有什么更坏的水?他们真要是敢那样做,倒还省心省事了!”

方奎不明白王灿的‘省心省事’是什么意思,诧异的将他瞧着。赵灵益不得不解释道:“这样一来,瓦房村也就没了别的选择,只好拼死斗到底了。相比起现在苦等着开发商的决定,那样的结果反倒更好些。”解释完他方才问道,“房子倒了可以再修,可人呢?你就不担心再闹出人命?”

王灿脸色刷地一下就青了,眼前仿佛闪现出一副可怕的画面: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挥舞着凶器冲进他家,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然后放起一把火来,将他家烧成了一片白地……恐惧刺激得他脸色刷地就青了,浑身炸成了老厚一层鸡皮疙瘩。可静下心神来分辨,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幻觉,肯定是幻觉。

王灿强抑着内心的颤动,摇头道:“如今大家的自我保护意识远比以前更强,真要是有人再敢来闹事,家家户户必会奋起自卫。哪有那么容易就闹出人命的?”

赵灵益下意识地冷笑道:“你怕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吧?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就怕……兴许是我白搭心了吧!”见东西送了上来,就招呼王灿赶紧吃。

王灿深知赵灵益的担心不是多想,真要是有歹徒打到他家门上去,村里会有多少人家来帮忙呢?还真说不好!越想越觉得不安,搁下筷子,拿出手机给王大伟打了去。

“爸,你和妈现在在哪呢?”

“我在田里,你妈在家呢!”王大伟答道。

王灿哦了一声,就说:“忙你的吧!”便挂了打给他妈罗群英,让她别闷坐在家里,没事到田边地头走走,有利于身体健康。罗群英虽奇怪,但还是听从了王灿的建议。

本以为这番安排不过是精神紧张下的多余之举,不想第三节课还没上到一半,王大伟的电话就打来了,惊恐地说家里的房子刚才被一伙人打砸了,房子也被点着了,而且赶来帮忙的村支书江云伟和几名乡亲也被打成了重伤,这会儿正开车送人去医院抢救呢。

王灿一句多余的都没有问,只说:“我马上就到!”将电话一挂,向颜竹盈请了假,拉上大头就走。还没出校门,得到请假批准的赵灵益和方奎也追了上来。

不用王灿发话,赵灵益就打电话让昨天下午才撤走的千多号建筑工人重回瓦房村,并说:“……这次没老子发话,就让他们在瓦房村生根发芽,每天双倍工资照开。总之不准再放进一个陌生人进村,不管他是警察还是别的什么狗屎。还有,立即给老子放出话去,谁要是能提供刚才去瓦房村打砸伤人者的下落线索,奖现金20万。谁要是敢包庇这伙人,那就是跟老子过不去,该怎么对付你们看着办就是!”

别看方奎平素不开窍,这会子也知道打电话给他家老爷子,让找关系给瓦房村助威。

大头给他爸妈去了电话,得知房子虽然也被烧了,但人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出了校门后,赵灵益就对王灿说:“灿哥,要不咱们分头行事。你去医院探望伤者,我去督促抓人!”

王灿摇头道:“不行,你不能掺合进来。这些人是冲着咱们瓦房村、冲着我来的,你没名没份的,掺合进来反而只会让局面更复杂。我必须得亲自来!”

“那我总不能啥也不做吧?”

方奎也道:“是啊,师父,你总得给我们分派点儿事做吧。不然多浪费资源不是?”

王灿沉吟道:“这样,大少爷你去帮我收集消息,政府和开发商那边的动向我要全部都知道。方二楞子,你给我在医院守着,必须保证所有伤者不再被骚扰!大头,你现在就回村里了解情况,安抚大家的情绪,你要让他们坚信,这事一定能够讨回公道!都没问题吧?”

都确认没问题后,四个人分乘三辆车,各奔目的地而去。

【219 征地补偿的博弈(九)】

另外六个也都伤筋动骨,但好在无性命之忧。

王灿到时钟山已经在了。钟山他说已经对医生交待过,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要不计一切代价把人治好,让王灿不用担心。

王灿嗯道:“谢谢你,钟叔。”这才去病房安抚受伤的村民。道过谢后,他就说他将拿出先2000万成立‘瓦房村安全安全基因’,以后若有人为维护全体村民财产和生命安全而受伤,安全基金将会承担一切治疗费用,并给予他一次性20万元的现金奖励。

这条政策固然令伤者和家属们振奋不已,但也有人怀疑他哪来这么多钱。

王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郑重地说:“另外我还会跟长河集团沟通,让他们预先支付一部分补偿费用,用来偿还各家欠下的债务,从而保证我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跟阴狠恶毒的开发商斗到底。我相信长河集团为了能够拿下物流基地的项目,也会乐于伸出援助之手的。”

比之于安全基金的设立,这条建议更让大家兴奋,纷纷说王灿若能促成此事,那就是全村的大恩人。

王灿摇头道:“没有谁是恩人,我也是尽己所能,做点该做的事。总之大家要坚信,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抢救,江云伟的命总算救了回来。

面对前来慰问的卢市长,王灿质问了一句:“卢市长,这就是你向咱们村保证的安全?”便扔下一声冷哼扬长而去。村民们待卢市长的态度并不会比王灿更好,面对殷切的关心和掷地有声的保证,有村民就哈哈地笑道,“市长,我看这些话还是等咱村的人都死绝了,你到火葬场来说吧。好不好?现在我听着怪瘆人的!”

卢市长实在尴尬,见村民实在不领情,只得悻悻地离去。

王灿刚从医院出来,赵灵益就来电话说那帮家伙都抓到了,问他要不要去处置。王灿按下心中的杀意,叹道:“算了,只要不弄出人命,你看着办就是!”他相信赵灵益的手段,他更相信赵灵益绝不会让这帮子泯灭人性的家伙再有害人的能力。

在好人眼中,赵灵益不算不是坏人,但也绝不会是好人;在坏人眼中,赵灵益绝对是个魔王。他不整你便罢,一旦要整你,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当然,这些个动手烧屋、伤人者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喽啰,真正策划者还在幕后。先是死了王德云,再又伤了江云伟等人,真是无法无天,丧心病狂呀。不把他揪出来,不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那还有天理吗?

王灿回到村里时,工人们正在协助村民搭建路障,警察和城管们远远地看着,谈天说笑,也不阻止。

瞧着自家被烧成骨架的房子,王灿真的很难过。

听王大伟说,这房子是在他和罗群英结婚前一年修建的,已经整20年历史了。青瓦红砖,木梁泥土,三间正屋,两间侧厢,几乎承载了王灿所有关于家、关于童年、关于乡村的记忆,不管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它浅陋的形象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了王灿的灵魂中,成为了不可替代的永恒符号。

可这一切,都在一把大火中烟消云散了。

人还在,家没了!

在回来的路上,王灿安慰自己说:“没事,只要爸妈平安,不管住在哪都是家。”可当眼睁睁地看着18年的家被付之一炬时,还是难抑悲从中来,差点当场就哭了。王大伟哽咽着安慰他说只要人平安就没事,房子总能再建起来的。王灿也是摇头不语。

罗群英抽泣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呢?大伟,灿儿,要不,要不咱们就搬了吧!好吗?”

王灿摇头,摇得很坚决,他说:“妈,你放心吧,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你保证,好吗?”

罗群英终于放声哭了出来,“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呀?今天他们烧屋,明天就杀人!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那钱咱们不要了,咱们只求个平平安安,只求个平安都不行吗?”

“妈!”王灿抹掉眼角的泪花道,“如果连家都不保护,那还有什么值得保护的?我们不能为害怕找借口,在这件事情上,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必须战斗到底。”

王大伟愤然道:“儿子,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如果连家都放弃了,那还有什么不能放弃?平安,放弃了就能够平安吗?如果因为害怕就这么放弃了,这辈子都得承受良心的折磨,身了平了,可心呢,心安不了!”

罗群英哭道:“我说不过你们爷俩,我只知道咱们斗不过他们,斗不过呀!”

“没有斗不过的,只有不愿意斗的!”王灿的眼神像两道激光般射出,透射出骇人的杀意和自信。

*********

蓬城瓦房村征地再酿血案,数幢房屋被烧,七人重伤,其中一人生命垂危,另有十多人轻伤。事件经过媒体曝光后,迅速火爆了网络,再一次抢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位置。

与之同时,事涉蓬城物流基地建设的某央企过去几年的账目突然被人曝光在网络上,一份为真实的账目,另一份为上报国家核审的账目。

真假两份账目存在骇人的差异。

在上报国家核审的账目中,公款花销被压缩在了最低限度,近乎惨不忍睹,但事实上它们都被冲抵入各个成本当中。再有就是在假账中用于市场开拓的公关费用,真实账目中全是用于官场打点的,少则几万,多则三五百万都有……其余各项违法违纪项目,也就不尽数列举了。

总之,账目一经公布,立即掀起了惊天骇浪。

首先是该央企在香江上市股票一路狂跌,接着是集团新闻发言人出面否定存在真假两份账目,还说网上出现的那个所谓的真正账目是伪造的,然后该集团总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又义正辞严地声称火爆网络的‘真假账目’事件是竞争对手的蓄意抹黑,是根本没有的事……事在不到五点,中央纪律就发布了对该企业各大高管的调查通告。五点十分左右,该央企驻蓬城办事处的相关人员被如天降神兵般出现的省纪委工作人员控制,并查封了所有的账目和文件。

【220 出乎意料的结局】

地震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六点,蓬城市政府刚刚开完新闻发布会,义愤填膺地声讨完该央企压榨、恐吓、暴力袭击瓦房村村民,妄图通过非法手段来达到非法目的的恶行后,省纪委当着众多记者的长枪短炮,当场将卢市长带走了。

就在大家没搞清楚卢市长怎么会与征地事件有关时,又传来市委书记张有光、副市长某某某、公安局长某某某等十多名官员尽被控制的消息。

整个蓬城官场几乎全军覆灭。

怎么会这样?

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制造出了如此可怕的杀伤?

抗拒征地的瓦房村村民吗?

不,他们肯定没有这样的能耐!

或者是恰在这个时候,蓬城官场的问题爆发了?

也只有这样解释才够合理!

当大头看完电视新闻后,活见了鬼似的,惊恐地问:“这,到底咋回事?怎么在突然间全倒了?”

王灿面沉如水,目如夜空之寒星,闪烁着令人惊悸的光芒。

“你……阿灿,真是你干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大头下意识地就认为是王灿干的。不但他这么认为,他的同伙们也都这样认为,甚至就连王灿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我不会是梦游了,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吧?

别看这次的‘真假账目’的事件闹得天翻地覆,一下子就将偌大的央企高层尽数掀翻,还稍带上了整个蓬城官场,简直像极了他的风格。可事实上真不是他做的,他甚至想都没往这上头想。

正因为没想过,所以才越发觉得奇怪。

到底是有人在帮瓦房村,还是利用局势整垮这家央企?

要探究清楚缘由,就得先搞清楚两份账目是谁公布,可发布账目这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没留下任何痕迹。技术高明自不待言,更重要的是聪明而又不失谨慎,就连王灿这号自诩在网络世界里近乎无所不能的‘半神级’高手耗了将近两个小时,也只破解了账目发布的方式,却没找着来源。

这让他想到了攻破神武科技服务器的那伙黑客。三个多月来,他费尽周章,都没能查出是谁干的,甚至同样的攻击手法和方式以前从来没在网上出现过,自那以后也没有再出现。就像一群外星侵略者,来无踪、去无影。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起事件并非同一伙人所为,因为不但手法和方式迥异,风格也完全不同。

大头见王灿沉思不语,便以为他是默认了,就骂道:“操,也不先告诉我一声就出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王灿瞥了大头一眼,还是没有说话,侧耳听了村里次第响起的鞭炮声片刻,这才悠悠地叹道:“总算告一段落了……不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一关咱们是又闯过去了!”

“阿灿,我必须跟你好好地谈谈!”大头挪了把椅子,坐到了王灿的对面,郑重其事地说。

因为房子被烧,所以他们暂时住在村委会里。相比起自己原来的家来说,这里虽然够宽敞和整洁,但却毫无亲切和温暖可言。

“行,谈谈吧!”王灿挪了挪屁股,换了个更舒服,更慵懒的坐姿。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嗯?”王灿原来半闭半合的眼睛陡地瞪圆了,“什么意思?”他问。

“你以为我会问是怎么把他们搞下台的吗?不,我对这个没兴趣。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

“你说是……我和薛大妹妹的事?”王灿诡异的笑道。

大头像当胸挨了一枪,身子一震,严肃的脸瞬息间就痛得变了形。“你,你们……你跟她?不,不会的!”他就像遭遇了最惨痛的刑罚,意识已经模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更加忘了‘审问’王灿的初衷。

王灿得意地大笑道:“我就知道这是你的死穴。想套我的话?李大头,你呀,太嫩了!”

大头恼怒地道:“就算你跟她没什么,但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

王灿鄙夷地骂道:“滚!老子才没心思跟你绕口令!”

正说着,就听薛真真的声音在外面吃了起来:“王灿,你给我出来!”

王灿笑指着门口道:“赶紧去接着吧!”

大头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背过身去道:“她是在叫你,又没叫我!”可双腿到底是不听使唤,飞快地冲向了门边。

赵灵益、李云舒、薛真真还有方玲,都来了。

大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薛真真身上,见她朝屋里张望,顿时满心地失落,便先和李云舒、方玲打过招呼了,这才冲薛真真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薛真真哼了一声,便往屋里走。

大头得了没趣,讪讪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这边乱得跟中东战场似的,你爸妈也敢让你来?”

“我还没回家呢!”

方玲骂道:“李大头,你丫的也忒婆妈了。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偏得这么叽歪?操,姑奶奶就见不得你这样的!”

大头被拆穿了心事,老大不自然,但也没和方玲争辩。

房子没了,两家人蜗居在村委会显然不是办法。

赵灵益就说了,他家房子多的是,单是在开发区这一片,大的小的小起来怕也有不下二十套,还都是装修好的,现在动手收拾,今晚赶得上入住。

“老子是缺房子住的人?”王灿翻着白眼道,“真想帮忙,明儿调俩施工队来,赶紧把我们的破窝搭起来才是正经!”

“为什么呀?”赵灵益不解地问,“房子不就是个安身的窝,塌都塌了,这么恋着有意义?只要能遮风挡雨,哪不是住?”

王灿懒得跟他争辩,而是冲方玲笑道:“姑奶奶,你可是稀客呀。是来幸灾乐祸的呢,还是来瞧我怎么落魄的?”

方玲道:“都有。不过瞧你的模样,好像感觉还挺不错?”

“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若是想体会一下我现在的感觉,回头找人把你家的房子烧了就知道!”

方玲哼了一声,便坐到一旁玩手机了。

薛真真奇道:“你俩不是已经和解了么,这又是闹的哪样呀?”

李云舒道:“要是没和解,你觉得玲儿会来?他俩就这脾性,天生的不对盘!”

薛真真撅着嘴巴道:“你怎么啥都知道呢?”

赵灵益却贼笑道:“幸好他俩不对盘,不然老子就该着急了。姑奶奶,一会儿搭我的车呗?”

方玲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赵灵益顿时大喜过望,“你可别耍我?”

“只要你敢载,姑奶奶我就敢坐!”方玲不动声色地说。

赵灵益哈哈大笑道:“小爷我还怕你不成?要不现在咱们就走?”

方玲停下手来,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确定已经作好装备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灵益淫荡地笑道,还摆出一个超霸气的造形,一副任你有千般巧计,我也凛然不惧的架式。

方玲将手机往兜里一揣,虎地站起身来,“希望你不会为今晚的决定后悔!”阴冷地一笑,冲王灿道,“今天瞧在她俩的面上,姑奶奶就先不落石头了,下回再见你一副怂包样,我可就真不会客气了。”被激怒的斗牛似的,煞气腾腾地走了。

赵灵益太高兴,太得意了,又是搓手又是舔嘴,那神情,那模样,绝对够恶心。薛真真实在看不下去了,捂着胸口道:“赵灵益,你能不能正常点?哼,我告诉你,要是敢对玲儿怎么样,你就等着瞧吧!”

赵灵益才不怕她,反而嘻嘻地道:“要是她对我怎样了呢?”

薛真真冷哼道:“反正我不管,只要玲儿受委屈了,你就小心着吧!”

赵灵益乐颠颠地拍了一把大头,又对王灿道:“灿哥,等我的好信儿吧……”大叫道,“姑奶奶,我来了!”一阵风似地追了出去。

薛真真不无担忧地道:“你们说,玲儿她,她会有事吗?”

王灿笑而不语。大头却说:“方玲那么大人了,自会有分寸的!你操什么心?”哪料到薛真真脸色突然一寒,直瞪着他斥道,“你们男生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手,没一个好东西。你也一样!”

大头愕然,无语以对。

李云舒笑道:“真真,你可是把王灿也扫进去啰?”

薛真真面色一红,吃吃地道:“我,那个,我是说李大头和赵灵益,可没说王灿?”

大头气苦地道:“是,我不是好东西,只有阿灿好……”将椅子一推,面含悲色地走了。

王灿没好气地叹道:“我说薛大妹妹,你,你又何必要气他?”

不想薛真真幽幽地一叹,满脸神伤地道:“我如果不无情些,他又怎能死心?大头……大头是好人,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好人?”王灿望着屋顶苦笑道,“对大头来说,这个词可比阎罗王的催命符都可怕呀。行了,你们的事我也懒得管,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就说,“看也看过了,情况就这样。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也要睡觉了!”

薛真真欲言又止。李云舒拉着她的手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连招呼也不跟王灿打,便就离开了。

【221 贪婪,永无止境!】

【221 贪婪,永无止境!】

车子启动后,薛真真长吐了一口气,忧伤地道:“舒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你和王灿……你们是不是已经,已经在交往了?”

“没有!”

“你骗人。若是没有,你为什么待他与别的男生不同?还有,刚才走的时候,你连招呼都不跟他打。如果不是特别的亲密,你绝不会这样失礼!”

李云舒瞥了眼泫然欲泣的薛真真,反倒展颜笑道:“我承认,我喜欢他!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对他总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女生,这种感觉你能明白的,对吗?”

薛真真不无紧张地问道:“那,那你们……那他答应你了吗?”

“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为什么要他答应?”

薛真真当场呆住了。

**********

就在瓦房村村民们以为他们赢得了彻底的胜利,灿烂而又美好的未来已经向他们开启了大门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再次让他们的心紧了。

有人说物流基地这种大型项目,只有具备国有资本的大型央企才能接的,别的企业,不管你有多雄厚的实力,都是没有机会的。就比如华人世界的首富李嘉诚,有谁见他拿下过内地的大型基建项目了?

还有人说,长河集团在it业界是具有强大的影响力,但在物流行业还是新丁,怎么可能拿得下这么重要的项目?就算拿下了,也能成功运营吗?

村民们的心霎时都紧了,纷纷围聚到了村委会来找王灿。

王灿听完了大家的担忧后就问道:“这很重要吗?”

有人说:“难道不重要吗?如果长河集团中不了标,那他们的许诺又怎么兑现得了?”

王灿道:“经过这么多事,大家难道还不明白,活着,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比有钱更重要这个道理?长河集团基于人道主义考量,已经帮我们偿清了所欠下的债务,从今以后,即便是没有征地补偿的款项,我们也可以重新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就偏得想着征地补偿的那点钱呢?只要地在,我们就有饭吃,就不会饿死,可如果地没了,补偿的钱也花完了呢?我们这些人一没个技能,二没个路子,又怎么过活?你们想过没有?”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这地早晚都得征呀,我们为什么不把它给长河集团呢?毕竟他们给的价格最公道!”

“是啊,30万一亩,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高价魔狱。咱们村的人,683亩地,平均到每户人家头上就是11亩多,这可是三百多万的钱呐。咱们就算种一辈子菜,年年都能卖好价钱,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呀。”

“可不?灿儿呀,你怎么一下就糊涂了呢?哪头多,哪头少都算不过来了?你也说了,咱们是农民,没个技能,也没有路子,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要是就这么放走了,以后上哪找去?”

王灿苦笑道:“我不是说放过机会,我的意思是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如果政府不认可长河集团怎么办?如果下一次中标物流基地开发权益的企业给不起每亩30万的补偿价怎么办?”

“给不起就不让他开发!”

“是啊,以前咱们是笨,让那帮龟儿子给坑了,以后绝不会再上这样的当了。每亩地少一万,那就少拿十多万,更何况是每亩十万的差价?咱们这些人,每个月就算能挣4000块,一年不吃不喝存不了5万,那也要挣二三十年才够一百万呢。所以以后绝不能让步,必须要按30万每亩这个价位补偿。不然不管是长河集团还是短河集团,咱们都不认!”

王灿满心的嘲讽,暗道:“看吧,都是你惹的祸,都是你把他们给惯坏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政府每亩地能卖出两三百万的高价,他们的要价岂不更吓人?哎,算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吧,别再瞎掺合了!”

在一片哄闹声中,大头走到王灿身边,无奈地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办!

“如果他们真有这份心,就让他们去争取吧。”王灿说,“作为一名普通的村民,我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我不是神仙,我保证不了他们一辈子都享受荣华富贵……”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声了,眼睛一闭,憾然而叹。

“后悔了?”大头问。

王灿点头道:“我不是后悔跟开发商、跟政府斗,而是后悔不该用利诱的手段,让他们迷失了自己!”

“他们从来就没有清醒过,又哪来的迷失?”大头不无讽刺地冷笑道,“如果现在有人站出来愿意给他们每亩40万的补偿,你就会被弃若敝屣。生活在城市边缘的农民们早已经迷失在了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中,他们中的很多人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从哪来、要往哪去,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没有价值观——我不是瞧不起他们,我只是在论述看到的事实——对于这样的一群人,你需要帮助的是那些清醒的,有坚定信念的,不贪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现在后悔还不晚!”

王灿从来没有过此刻这般诧异,他就像生平头一次认识大头似的,下死劲地将他盯着。

这是一个身量不超过165厘米的小高子男生,头大如斗,身板清瘦。从背后看来,只会觉得这小子怕是丑不可言。可瞧着正面后,就会发现他的五官搭配得极其合理,轮廓分明,帅气中透着淡淡的文雅,非但不丑,反而还会让你在瞬间忽略那颗硕大的脑袋。炯炯的双目犹如黑夜的灯烛,柔和明亮,不知不觉间让人觉得温暖、可靠和信赖。他很爱笑,笑起来阳光爽朗,纵然是初次相见的人也会觉得他比相交多年的朋友还可亲可近。

王灿打小就常取笑他头大如斗,他却说里面装的肯定不是豆腐渣,而是智慧。上高中以后,王灿就说他大脑袋里装的虽然不是豆腐渣,但肯定有情种,不然怎么就对薛真真痴心不改呢?他就说情种是智慧诞育的结晶,情种是天地间最最宝贵的精华。

【222 天幕下的杀机(上)】

时至于今,王灿依然不种情知为何物,但他总算见识到了,大头这颗与身体极不匹配的硕大脑袋里装的果然是智慧。这番话好农民活了一辈子都未必能堪悟得透,而只有19岁的大头却悟得如此透彻。

这一刻他忍不住想: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小瞧了大头呢?这家伙其实不止是成绩好,不止是情种,还是处在初级萌芽状态的智者?!

萌芽状态?

这个词立即让王灿联想到了大头的脑门上冒出棵绿没没的嫩芽,立时就成了慢羊羊那样的人物,当场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大头眉头拧着眉头问:“笑啥呢?抽疯了吧!”

“是,抽了,还抽狠了!”

“要不要给你矫矫?”

“行了,我知道错了,我认错,行吧?以后遇着事情,你来给我参谋,如何?”

“那也得你先把藏着掖着的那些秘密全给倒出来才行!”

“好,好,我倒,我全倒。但不是现在!”

“我也没说是现在!”大头翻着白眼道。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

“说呀!”王灿见大头欲言又止,横肘捅过去道,“才委了你参谋之职,你就给我掉链子?”

“有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

“关于薛大妹妹的?”王灿又忍不住笑了。

“不准笑!”大头板着脸道,“老实说,你跟她……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跟她发展到哪一步关你屁事呀?”

王灿觉得很诡异,在这样的场面下谈论这样的事,真像是时空错乱了。

“不行,必须得弄清楚,不然我心里,心里像扎了根刺,难受!”

“我先卖个关子。你觉得我跟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我不知道……至少你们已经坦明了心迹,对吧?”

“坦你妹!”王灿破口骂道,“我告诉你吧,我跟她压根就什么也没有。她对我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我对她虽然有点想法,可我还管得住自己不乱来。”

“真的?”大头的眼睛瞬时亮得像探照灯,晃得王灿一阵眼花。

“滚!”王灿骂道,“赶紧想辙儿!”

“还用想?”大头嘘声道,“事情不都告一段落了么,明天咱们就搬走,以后怎么闹都跟咱们没关系。就这么简单!”

**********

随着年关将近和征地事件的平息,王灿和大头两家择吉日暂时搬进了城里居住。

也就是在这一天,有人抄着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走进了蓬城最好的凯宾酒店,直上28楼的总统套房。

套房里有三个人,各据一张沙发端坐着,如同雕像般安静。

来人将报告将茶几上一掷,“都查清楚了!”他略显疲惫地说,“居然真不是这小子干的!”语气里透着意外和失望。

坐在离茶几最近的中年人眉头微蹙,抄起报告细看了起来。靠墙的美少年扭动脖子,顿时响起爆豆般的声响。窗前的妙龄女子站起身来,望着城市灰蒙蒙的天空,用比气温更阴冷的声音问道:“理由呢?”

来人似乎怕打扰到了中年人的阅读,轻手轻脚地走前窗前,乜斜着眼打量了一下妙龄女子,不悦地问道:“又吵架了?”妙龄女子冷哼不语。美少年开口道:“她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怀疑我的能力!”他的语气里带着五分火药味。

来人咧开大嘴,轻声笑道:“你们俩就是天生的不对盘。这次小妖说得没错,确实不是那小子干的。”

小妖就是美少年。听了来人这话,他那张令无数少女好忌妒的漂亮脸蛋上堆起了厚重的不悦,“老怪,你什么意思?这次?难道以前我就出过错?”

老怪道:“一周前,政府就下令屏蔽了瓦房村的有线和无线信号,在这期间,那小子几次试图突破封锁都没能成功……”

话才说到这里,妙龄少女就道:“他要真是‘路西法’,这种级别的信号屏蔽根本就没意义!”

“我说你为什么就认定他是路西法呢?”小妖恼火地道,“路西法的技术、手法和风格我是太熟悉不过了,那简直就像破坏之神,没有什么能够抵挡。这小子虽然也有那么点小手段,但太稚嫩、太浅薄,总是想隐藏痕迹,结果留下一大堆的尾巴。还有,他几次调用资源提升对征地事件的关度注,竟然用的是最浅陋的木马感染技术——别说是路西法那种神级的高手了,就连我手下那帮子喽啰都不会用……”

妙龄女子再次打断道:“为什么路西法就不能故意这样做呢?”

小妖大笑。

老怪莞尔道:“你会用菜刀杀人吗?”

妙龄女子犹豫着摇头道:“不会!”

“这不就结了?!”小妖接过话茬道,“像路西法那种我们都奈何不得的神级高手,为什么要伪装?”

“……或许,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藏身于何处。”妙龄女子不甘地解释道。

小妖再次大笑。

中年人看完了报告,冷眼瞧了瞧笑得无比放肆的小妖,小妖像见了猫的耗子,立即住了声,乖巧得跟幼儿园的小宝宝似的。老怪忙坐回到茶几旁,严肃地道:“看来这次咱们的调查方向一开始就错了。但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调查到这个叫王灿的高二学生身上来?!”

中年人生铁铸成的面容为之一动,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被误导了?”

“我们只是负责根据线索执行调查任务,不存在被误导。”

小妖怵然动容道:“我们没被误导,那岂不是……上面被误导了?这可能吗?”

中年人道:“没有什么不可能。”

妙龄女子道:“我们为什么不把那小子抓来,使用读心术呢?”

“如果读心了证明他不是异能者呢?”中年人寒声道。

妙龄女子咽了口唾沫道:“那……那对他也没什么损害,而且我们还能以最快的速度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没什么损害?”中年人的眼瞳里燃烧起了怒火,“你真要敢这样做,方仲信的报告不出报个小时就能送呈到主席的办公桌上!违反任务执行章程是二等过失,它足以让你余生都在囚龙渊里渡过了!”

囚龙渊是hgpc建造成太平洋最深处,用来囚禁犯有重罪异能者的监狱。一旦被投入那里,几乎不可能再被放出来。

妙龄女子一听‘囚龙渊’三字,脸上吓得刷白。可她性子倔强,兀自嚅动着喉咙道:“我,我不是要违反任务执行章程,只是,只是觉得这个王灿真的很可疑!”

“理由呢?”中年人虎视着问。

“我仔细研究过他生平的经历,在2013年9月20号以前没有任何值得可疑之处。但在9月21号-23号两天的失踪后,一切都被改变。第一,他突然变得聪明了;第二,他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的武力;第三……”

第三点尚没来得及道出,就被小妖打断道:“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在车祸或是失踪之后突然变得聪明,或者某方面能力异于常人,你为什么就不怀疑他呢?”

“难道我就不该怀疑?”妙龄女子怒道。

小妖就像遇着了无理取闹的孩子,乐得呵呵直笑。

“第三呢?”中年人并没有理会小妖的质疑,而是让妙龄女子继续陈述她的怀疑。

“第三就是那天我在瓦房村村口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奇怪的是明明人就在那里站着,可我感觉他就像一团空气,根本不存在?!”

小妖一愣,嘀咕道:“这情况不寻常呀,难道说明他的精神力强度比疯丫头还要高?应该不太可能吧!”

老怪从报告中抽出一份纸道:“这是西南片区负责人安督管亲自做的关于王灿的精神力鉴定报告,e+级,虽比普通人强上很多,但没有达到异能者的标准。”

“那为什么我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老怪又抽出一份报告道:“因为当时的瓦房村存在信号干扰源,它影响到了你的感知判断。就强度标准来说,天朝的信号干扰正好是e+级——你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在打电话?”

“是,他身边好几个人都在打电话!”

“那就对了!”

“对了?”

小妖鄙夷地冷笑道:“你的高中物理全还给老师了吗?信号漩涡的原理都不知道?真是白痴!”

小贞大怒,正要反骂回去,就见小妖拿出电话拨打了出去,还说:“你现在看我,是不是精神力强度也提升了?”她凝神一辨,果真是如此,当即愕然了。

“还有疑问吗?”中年人压着性子问。

小贞摇头道:“没,没有了。可是,他什么问题都没有,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小妖连哭的心思都有了,“我说疯丫头,你没病吧?为什么偏扭着他不放呢?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调查,同样也没问题。为什么你就偏觉得他有问题呢?就因为上面怀疑他有问题吗?”

老怪也道:“是啊,小贞,你说他有问题,总该拿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吧?”

【223 天幕下的杀机(下)】

【223 天幕下的杀机(下)】

“我……”小贞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嚷道,“直觉,直觉行不行?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王灿不对劲!”

老怪无奈地冲中年人一笑。

中年人木然地道:“收拾一下,半个小时起启程回西都!”

小贞急道:“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中年人终于发作了,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叔叔……”小贞望着中年人,泪水颗颗往下滚落,说不出的委屈。

“出去!”中年人指着门吼道。

小贞掩面跑了。

老怪叹道:“头儿,何必呢?她第一次出任务,经验不足嘛。以后跟得多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是经验的问题!”中年人双眼似地喷火,强行按捺住胸中翻涌的怒火道:“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对于我们来说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并非第一位的,而是按章程执行调查任务才是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所有人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那我们与,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说到‘那些人’,老怪和小妖的脸色刷地就青了,眼里竟透出淡淡的惊恐。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王灿有问题!”

中年人此话一出,老怪和小妖都忍不住惊呼,纷纷问为什么。(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这个少年人,一无家世,二无特殊来历,怎么就能在蓬城呼风唤雨呢?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我们该管的,至少事实和程序都证明,他并非传说中的路西法!别的,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老怪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是啊,这小子跟长河集团渊源极深,又深得安督管青睐,还是方执事有实无名的弟子。你说,他一个废材样的人物,怎么就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小妖道:“老怪,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长河集团之所以跟他相交极深,第一是因为他帮长河集团解决了几个大难题,据圈内流传的消息,他们即将推出的云安全系统就是蒙王灿的指点才得以完善的;第二是因为他是董事长妹妹的心上人。李华珞这人精明有加,看得出王灿是个人才,善加笼络总是没错的。而方执事对他呵护倍至一则是因为王灿确实天资过人,二则么,我估计这老头想收王灿做孙女婿。”

“你怎么知道的?”老怪奇道。 [棉花糖]

小妖嘿嘿地道:“我是干什么?黑客呀!监控个通讯什么的很难么?过几天就是方家内部的什么大比,听说方执事还决定破例邀请王灿这个外姓人参加呢!”

“万恶的黑客呀!”老怪笑骂道,“在你们在前,我们哪里还有**?”

小妖嘻嘻笑道:“伟大的路西法阁下曾说过,**是个伪概念,我也非常的认同。其实吧,全世界几十亿人,哪里不出两个奇人异士呢?我分析吧,王灿这人就是太能耐,崛起太突然,行事太抢眼了,再加上他的网络技术确实还算不错,所以被人误认为就是传说中的神级高手路西法。这也不足为怪!”

“连你都说他的网络技术不错,看来真不是一般的能人呀!”

“跟我比是有不小的差距。”小妖得意地道,“但跟普通人,或者说是一般的黑客比起来,他的优势又非常明显了。不然长河集团也不能靠着他的指点这么快就完善了云安全系统!”

老怪道:“这小子之所以被怀疑,就是因为长河集团的关系。长河集团顺利地从路西法手里搞到了‘淘汰’源代码的秘密,成功地化解了危机。当时他们说之所以能达成这笔交易,是路西法主动找上门的,以5亿美元的高价卖给了他们。可是大家都不信,一个个拼着命地发掘长河集团后面的关系网,结果就把他给挖了出来!依我说呀,路西法要是这么好找,哪能把cia闹得天翻地覆,哪能成为继拉登大叔之后的头号通缉对象?头儿,你说对吧!”

中年人道:“只要王灿不是异能者,不是传说中的路西法,别的事情就一概与我们无关!”

“对,对!”老怪吃吃地笑道,“我也就是当个八卦新闻随便聊聊。那咱们走之前要跟方执事打声招呼吗?”

“你去吧!”中年人道,“我就不去了,免得尴尬!”

“这个……”老怪犹豫着道,“我觉得尴尬倒不至于。本来我们就来得突然,而且之前也没给他打个招呼,就有些失礼了。这些天的调查他又极力配合我们,提供了很多方便,还数次问起你的情况……”

中年人如何体会不出老怪的意思,只得无奈地道:“好吧,我去会会他!”

*********

除了hgpc派出的秘密调查小组,还有不少人和势力借着这次的事件在暗中观察着王灿,可是他们都得出了与hgpc秘密调查组一个的结论:王灿绝不可能是路西法。

路西法的人头很值钱,几乎算是本世纪身价最高的通缉要犯。谁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价值500万美元;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并藏身之处,价值2000万美元;如果你杀了他,并能证明他就是路西法,那也可以获得3000万美元的奖金;但如果你能将他活捉,同时也能证明他就是路西法,那你就可以领到5000万美元的奖金。

5000万美元,有了这笔钱,足够你在美国舒舒服服地活上一辈子。

为了这5000万美元,这两个月来至少有5起人蓄意伪装或是冒充路西法,无一都被cia识破了。以至于还留在中情局局长任上的约翰.布伦南不得不感慨:美国总统可以冒充,但路西法绝对不能!

当然,也有人想杀了王灿,再去证明他是不是路西法,但胆敢这样做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人间蒸发了,就像污浊的空气,除了那一股阴戾的杀气,都不曾在这个世界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身处漩涡中心的王灿虽然知道有一场危机借着瓦房村征地事件在他的身边酝酿,但他并不知道有这么多的杀机在蓬城激荡。经过几天的研究,他明白了一件事:真假账目事件的暴发既有预谋,也很突然,虽然使他成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但却在最恰当的时候帮他渡过了危机。

【224 妖钢】

【224 妖钢】

此前他在网上恰如其分的拙劣表现并非为了掩人耳目,而是为了匹配与‘王灿’这个相当的实力,不至于引来太多的关注,从而招惹到麻烦。自从被国安局请去喝茶,自打有了安玄贞的警告后,他行事虽然依旧张狂,但却多了一份缜密。

以他的智商,一旦决意要隐藏什么,这个世上就没人能发现得了破绽。

搬到了新家,置办完所有的生活物品,方奎就开着那辆与他体形相当的丰田霸道找上了门来,说是老爷子有事找他,要他赶紧去一趟。

“啥事呢?”王灿问。

“我哪知道?”方奎道,“赶紧吧,催得急着呢!”

王灿本想趁着雾霾天睡个觉、暖下被窝什么的,一听方奎说老爷子催得急,只得打着哈欠道:“那你等我半个小时,我先眯一小会儿,行不行?”

“不行!”方奎拒绝得非常干脆,“老爷子说了,让你马上赶过去,事情非常重要。还说这会儿他那里有重要客人,不然就亲自过来了!”

“亲自过来?”王灿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匆匆换好了衣服,也不及拿上父母给方仲信置备的年货,就随方奎跑了。

本以为到了诊所会见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结果除了方玲什么人也没有。就在王灿怀疑是不是方奎找借口骗他时,方仲信就将方玲打发了,将他让到里间坐下,劈头盖脸地就说:“小心了,有人要杀你!”

王灿浑像遭雷劈了,当场就傻b了。

“他们怀疑你就是那个头顶着5000万美元悬赏的网络破坏之神路西法!”

“我?路西法?5000万美元?”王灿的神情是越来越傻b,半晌才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很好笑?”方仲信绷着脸问。

“不好笑吗?我这条命竟然才值5000万美元?!这他妈的谁开的价呀!”

“cia!”

“操!”王灿骂道,“难怪一个路西法能将cia搅得天翻地覆,果然是全是猪头。你要悬赏个5亿,或者50亿美元,早八百年就把路西法给揪出来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少说些风凉话吧!”方仲信哼道,“以后最好安生些,能少惹些麻烦就少惹些。你不稀罕5000万美元,别人也不稀罕了?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为你的爸妈,你的朋友们想想。收敛点,谨慎些,说话做事多三分警惕,错不了的!”

一提到父母,王灿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方仲信问明了王灿现住的地址,就说:“我给你附近安插了个人,万一发生了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谁呀?”王灿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说着,方仲信启开保险柜,拿出了一只长不过尺许的盒子递到王灿的手中,“这个你带在身上,但不要轻易示人,更不要在学校里使用——当然,你也犯不着在学校里用它!”

王灿压住盒子的暗扣,喀的一声轻响,盒盖弹开,竟是一只造形朴实无华的剑柄。

“匣中剑?”王灿惊道。

“有眼光,确实是匣中剑!”方仲信得意地笑道,“此物是我一位好友花了五年的业余时间打磨而成,全世界仅此一把。”

“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王灿的眼睛顷时就亮了。

“不是!”方仲信摇头说。

“那是什么?”王灿奇道。

“一试便知!”

王灿站起身来,站到空阔处,拇指摁住按钮,宽约二指,近乎完全透明的刃身恍无声息地弹了出来,整个竟然长近三米,像带子一样软软地耷在地上。

啥玩意儿?

王灿上彻底傻眼了。

“可不要小瞧它,这是利用基因技术合成的新型金属,名曰妖钢。柔韧性极佳,在速度和力量的催化下,它的硬度会越来越高,理论上它会变得比钻石纳米棒聚合体都还要硬。”

王灿哈的一声笑道:“钻石纳米棒聚合体的硬度胜过钻石,大于摩氏10级呀。老爷子,你不是逗我玩吧?这种软得能能当皮带的玩意儿能切开钻石?”

“现在的你当然不能,以后就不知道了!”

王灿将剑刃收回了大半,留下三尺许在外,抖动手腕一舞,竟然真硬得跟精钢铸成似的,停下手来,它就又软成了丝带。

有意思的玩意儿!

王灿尝试了两回,便已熟悉了它的特性,得心应手起来。最神妙的是,这玩意儿不但透明,而且舞起之际不带丝毫的风声,真个儿跟空气似的,绝b是偷袭坑人的极品之选呀!

“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不谢了!”

王灿的话着实让方仲信哭笑不得,“你有想过要谢么?”

“还真没有!”王灿嘿嘿地道,“也不过就是一把挺有意思的玩具嘛,它能比得上我给你调教出的好孙子?所以该说谢的还是你!”

“我怎么觉得东西送给你了,反而还像欠你了似的?”

“你这么想就对了!”王灿将剑柄往兜里揣上,又问,“还有什么好宝贝没?一并给来吧,省得我再跑路!”

“就这一样,别的没了!”方仲信紧张地道,“走,走,走,你赶紧走吧。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

王灿哈哈大笑,像从村里满载而归的鬼子。

妖钢,如水般透明,如丝般柔滑,别说是切开钻石,就是一块豆腐也别想划出痕迹来。可是,当王灿将20枚硬币撂起,只轻轻一划拉便分成了40片时,他就觉得再没必要怀疑妖钢的能力了。

也不知这种材料是用什么合成的,竟然诡异如此。

其实不单是妖钢,哪怕是一张纸片,在力量和速度的催化下也可以断金切玉,但要切开钻石却是不可能的。因为纸片本身太脆弱,速度越快,与空气产生的摩擦力就越大,还没增强到足够切开钻石的力度就先自燃烧成灰了。别的物质亦然。

可妖钢不一样,它挥动之际几乎不会与空气产生摩擦,个中的原理纵是王灿激活了遗传信息库也想不透。

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不过以王灿当下的体质而论,别说是切开钻石,怕是切开八级硬度的钨或是硬化钢都办不到。

【225 生意,得这样做才行!】

不怕可不是因为他自恃实力,而是他对杀手界雇佣兵行业的动态了若指掌。那些个有实力杀得了他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就算杀得了他,也未必有命领到5000万美元的赏金,所以在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就是路西法,不能确保万全之前,没人敢动手。

钱固然重要,但没命花的钱却比垃圾都不如。

至于变异人,有hgpc去约束和对付,他就更不用担心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他就是路西法的怀疑非但没有使他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反而给他营建出一个安全的夹缝,可保暂时性命无虞。不过一旦力量错位,夹缝必会顷时坍塌,那时他若还没有万全的准备,必将置于极其危险的不测之地。

好在王灿这人嚣张狂妄,但却是一个既能谋得一时,也会谋万世之全,虽然当下的他对局势的利用尚不成熟,但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必会越来越懂得保护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完成超能基因的融合依旧是当下最紧迫的要务,接着还有破解多发性骨髓瘤的基因序列难题,然后是构建起健康而、快捷、稳定的赚钱模式,最后才是强化体会,将妖钢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其实他在想:有没有这玩意儿都一样,能杀得了他的人还是能杀,杀不了他的人依旧拿他无可奈何。

只是这种小巧诡异的东西往往能在危机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妙用,说不定就能救他一命呢?想来这也是方仲信送给他的初衷了。

也难为老头子这般舍得,全世界仅此一把都给了他,撇开妖钢本身的价值不论,单是这份心意,就足够让王灿感动许久了。

期待已久的寒假对他来说是极难得的。借口去方家练功,天天扎在试验室,又有李云舒相陪,真像神仙一般的日子。有时候甚至在想:“若能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可惜呀,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带动着世事这条传送带缓缓而来,如果你不及时解决,有些事情一旦错过,那就再也追不回来,而造成的影响可能是致命的。所以王灿没法子偷懒,更不能贪图安逸,因为那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天下午睡醒后,他先查看了基因序列的测算进度,从已经出来的结果判断,这次选择的方向貌似还是不对——对于他来说,技术和设备已经不是问题,缺的是一个突破口,一个类似于解决免疫系统亢进难题的灵感。兴许是最近事情太多,灵感总是不来,他也只得利用系统重复着测算,期望能够收获到意外的惊喜。

“王灿,你醒了吗?”李云舒的声音在接待室响起。

王灿忙把打了一半的哈欠给咽了回去,狸猫似地蹿向了休息间,看着坐在桌前巧笑如花的女子,筋酥骨软,连魂都快飘起来了,“你,你不是说要后天才回来么?”

“后天?”李云舒灿烂的脸色刷地就冷了下来,寒声道,“我前天是说过可能后天才会回来,可昨天我又怎么跟你说的?你把心思都用到谁身上了,竟敢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我把心思……呃,是,你昨天是说机票改期,要提前跟你爷爷一道回来。我这不是乍一见着你,高兴得糊涂了么?你也好意思计较?”板着脸哼了一声,便去查看运算情况了。

李云舒像只多疑的小狐狸,拧着眉头到处看、到处嗅,仿佛是发现蛛丝马迹,正在循着挖掘更深的秘密。

王灿哂然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谁来过了?”

“别想骗我!肯定有人来过了,而且还是女生!对不对?”李云舒的双眸着闪烁着骇人的阴光,让王灿丝毫不怀疑如果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她就会立即发飙。

女人呐,不管是大的,不是小的,都会吃醋。不管是女神,还是女神经病,也都会吃醋。

伤不起!

王灿苦笑道:“别把自己弄得像条狗,好吗?出门,左拐,健身房!”

李云舒冷哼一声,快步去了。片刻就拿回一件女子的外套,质问道:“为什么玲儿的衣服会在这里?”

“问方二楞子去!”

“问他?”

“我操!”王灿丢下手里的活,扭身骂道,“你是不是怀疑我跟方玲还有一腿呀?”

李云舒脸腾地就红了,啐道:“胡说什么?我,我哪有怀疑了?”

“那你……搞得跟那啥一样,有一丝一毫的味儿也非但探个究竟?”

“我,我……”李云舒委屈的眼眶里尽是泪花子,晶莹剔透,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我难道不应该么?”

王灿见她这般情状,心下顿时涌起无尽的怜惜,上前拥住她的肩膀道:“该,一千个该,一万个该。不过你也忒多心了,这地方除了你和方二楞子,连大头都不知道呢,我岂会带别的什么女生来?在你印象里我就是哪号人?”

李云舒揉着眼睛道:“别人我不知道,但……”

“你想说薛大妹妹,是吧?”

李云舒不语,算是默认了。

王灿气得差点喷出火来,指着李云舒的鼻子道,“你……你行,你真行!信不信回头我真跟她好上,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敢!”说着,李云舒便冲进了休息室。王灿也懒得管她要做什么,继续忙事。

没过多会儿,李云舒就拿着他的手机走过来道:“你的手机老是提示有信息,可又找不到在哪,怎么回事呢?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王灿料知‘真实之眼’又搜集到了有价值的线索,便道:“你能不能允许我保留点秘密?”

“不准!”李云舒扬着下巴抗议道。

王灿叫道:“啥都被你知道了,我对你还有吸引力可言吗?”

“有,怎么没有?”李云舒顽皮地笑道,“你一天不答应跟我交往,那对我永远都有吸引力!”

王灿抖了两抖,仿佛不胜其寒地道:“看来我还是不要答应得好,至少还能保持对你的吸引力!”

“不准!”李云舒一巴掌拍了过来,“快答应,现在就答应!”

王灿也不知怎么捣鼓了一番,调出了‘真实之眼’传送来的信息,虽只有一条,却着实吓了一跳。

“操啊,山姆大叔要对老毛子动手了?!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你说美国要对俄罗斯动手?”李云舒也吃了一惊,“你哪看的新闻呀?我昨天从美国回来时都没听说呢!”

“毛线的新闻!”王灿立即进入‘真实之眼’系统,将得到的数据详细甄别分析了一遍,猛地拍头道,“还真他妈的是……等等,你说,咱们把这条消息卖给谁最好?”

“啊?”李云舒虽然冰雪聪明,但一时间脑子也没转过弯来,“卖,卖给谁?这个能卖吗?”

啪的一声,王灿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你说,那个……谁,怎么样?”

“那个谁?”李云舒满头的雾水,虽不知道‘那个谁’是谁,但也意识到绝不是普通人,惊声道“你,你又要干什么?”王灿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唯独没有说路西法的经历。或许是怕她担心,也或许是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事实上李云舒虽有所怀疑,但却并不相信王灿就是霸气冲霄,唯我独尊的路西法。不然也不会在得知王灿要倒卖情报就紧张成这样了。

“赚钱呀?没见我这么大的摊子,每天都要好几千万维持着么?”说着,王灿就通过路西法的id与秒拍‘铁锁横江’的神秘人联系上了,说如果愿意出2亿美元,他们就将获得这条价值难以估量的情报。

神秘人果然不负王灿所望,考虑了不到7分钟就答应了下来。直至完成付款,这笔交易没花了10分钟!

王灿得意地向李云舒炫耀着瑞士银行账户上多出来的9位数,还说:“今儿没白忙活,还有点小收入,要不晚上我请?”

李云舒整个儿像傻了似的,哪敢相信王灿赚钱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这么狠、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就像普通人赚200块似的,轻松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2亿呀,而且还是美元。

长河集团一年的利润也不过十多亿美元!

两相一比,她顿时觉得长河集团没有再经营下去的必要。那么多人,那么大的摊子,拼了命似的没日没夜地折腾,结果呢,还不如王灿随便动下手指头。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哎……”李云舒不禁叹道,“照你这么个整法,全世界的钱还不都得被你赚了去,你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那不能呀!”王灿道,“你以为这些信息是想有就能有的?还不是得人家给整出事了,我又恰好给抓到,然后又正遇到有人想要,这三条若有一条缺了,生意都是做不成的!听你这口气,貌似还把我当神仙了?”

【226 一场聚会引发的风波(上)】

【226 一场聚会引发的风波(上)】

“可是,你就不怕?”

“怕?”王灿吃吃地笑道,“怕我会干这个?要知道这些情报都不是现成的,而是我辛辛苦苦分析出来的,它甚至在美国都还没有形成最终的决策呢!”

“没有形成决策你也知道?你会预知未来?”

“现在我还没那天赋,将来不定会有。这个……我这么跟你说吧,网络世界其实并非只有海量的数据,它也有思想,有情绪——两年前,美国有个叫弗雷德.阿尔贝当的科学家发明了一个复杂的系统,可以通过对网络关键字的捕捉来预防恐怖袭击。事实证明它确实有用。但可惜的是阿尔贝当虽然聪明绝世,但他的发明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而cia又太过急功近利,以至于这个系统老是了故障,预料的结果时准时不准。”

王灿边说边将弗雷德.阿尔贝当五年前在哈佛大学任教时发布的《互联网的思维》论文调了出来,示意李云舒细看,又说,“关键字在网络世界里相当于神经元,它是构成互联网思维的最基本元素,阿尔贝当单纯地将神经元累加当成互联网的思维,岂能不频频出错?如果他学过医,或者对大脑的构造和工作方式有一定的了解,那这个系统绝对会是另一番面目,甚至可能会成为一款真正能够‘预知未来’的神器!而我呢,正是受他的启发,编出了‘真实之眼’——对反恐啊、战争啊什么的,我是没兴趣的,我只想赚钱。可没想到的是这年头钱和政治、军事等等都紧密地关联到了一起,就算我不想预知,它们还是被我给分析了出来。有一天我就想,与其让它们白白地浪费,还不如好好地利用起来,解决我在经济上的困境。这有什么不好吗?”

“这就是社会学上所说的通过对集合行为的研究,可以分析出社会发展方向,或者说可以预知未来的方法?”李云舒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

王灿打着响指赞道:“果然是女神,懂的远比别人多。这只是社会学上的定义,真要要做的,可不单是一门社会学就能办得到。至少我利用了数学、计算机科学、心理学等等学科知识。原本我只打算用它来做美国债市的——跟你姐姐合作——现在我觉得不能这样大材小用,该把它完善下,在预测上好好地下下功夫。债市的利润跟情报倒卖是没法比的,把这只金鸡养好了,我以后还用愁钱花?给个美联储我也不换!”

瞧着王灿笑得淫荡之极,李云舒哼道:“能耐得你?!我劝你还是小心些吧,阴沟里翻船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么?”

“把心放肚子里去吧,我清醒着呢。钱这东西,得有命花才叫钱!”

“说完了吗?”李云舒双手负抱胸前,直勾勾地看着他问。

“本来没完的,听你这么一问就完了!”

“那好,赶紧换衣服!”

“干嘛?”王灿道。

“聚会呀!不是说好的么,等我回来咱们几个人就聚一次。下午的时候我都通知他们了,就等你呢!”

正说着,方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地方已经选好了,问要不要开车来接他。王灿见李云舒在使眼色,就说不用,他马上就过来。

*******

聚会是李云舒发起的,请的人自然都是班上和学校里相好的同学。除了平素里天天都碰面的几个人,另外还有张涵语、方玲、周文绮、李翔、苏晋文等人,十几个人呢。当王灿推门包间厚重的房门,与李云舒一道走了进去,吵闹声顷刻消失,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投聚到了他们身上,莫不透着强烈的疑问:他俩怎么会走到一起了?

王灿明知怎么回事,却装作啥也不知道,纳闷地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嘀咕道:“干嘛呢,我这身上没长出花来吧?”

大头先自笑道:“你身上就算长出花来也不奇怪,我们奇怪的是你怎么会跟班长走到一块儿了!对吧?”

赵灵益嘘声笑道:“这都还不明白么,肯定是灿哥……那啥,班长,你们是在门外‘巧遇’的吧?”

李云舒何等样人?她真要撒起谎来,除了她自己和老天爷,没人能分辨得出来。她故作茫然地道,“对呀,王灿也刚到。你们都怎么了?是不是王灿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出来?”在她的精神暗示之所,所有的怀疑尽消,喧嚣的说笑声重新响了起来。

开始上菜后,王灿故意卡在大头和薛真真之间的空位里坐下,还奇怪的问大头:“你坐那边干嘛呢?”

大头气得要死,却又不发作,还得强作笑颜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王灿诡异的眨了下眼睛,扭过头去和薛真真说话了。大头这才知道王灿是故意的,暴走的心都有了。

薛真真的左手边是方玲,方玲的左手边是周文绮,周文绮几次想找王灿说话,见他跟薛真真聊得正热烈,只得把话头给咽回去,满脸的悻悻之色。方玲可不是傻大姐,见此情状,就道:“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周文绮很想答应,但想到薛真真是王灿的绯闻女友,她也不好介入,便讪讪地道:“不用啊,这样很好!”方玲哈哈笑道,“我看是一点都不好。要不这样,我来重新排下位置?”

她这一说,13个人里就有10个举手赞成,没举手的三个是王灿、薛真真和李云舒。

方玲先让大头让出来,让周文绮坐到他的位置上去,这样一来,王灿的左边是薛真真,右边就是周文绮,活生生地成了夹心饼干。周文绮自然高兴了,可薛真真却满心的腻味,却又不好说。

接着方玲自己腾出位置,让大头坐到了薛真真的左手边。苏晋文哪里还忍得住?大笑道:“方玲,你这是恶搞吧?没见人家薛大妹妹满脸的不高兴么?不行,换,换,重换!”

方玲存心恶整,岂会同意换?反还指着苏晋文骂道:“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瞎叽歪,小心姑奶奶要你好看!”

苏晋文深知这朵玫瑰的刺有多扎人,赶紧把嘴闭上。

【227 一场聚会引发的风波(中)】

【227 一场聚会引发的风波(中)】

接着,方玲又把方奎和李云舒安排到了一起。

原本大家没觉得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可瞧着方奎局促得跟见了猫的老鼠,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着,赵灵益就拍着桌子大叫道:“老子明白了,今天总算明白了!”大家都问他明白了什么,他就说,“还没看出来吗?方二楞子喜欢咱们班长!”

此话一出,方奎真是连哭的心都有了,却虎吼一声,蹦起来就要跟赵灵益拼命,以证清白。方玲一番厉色喝斥,这才将他俩给镇住了。

可没想到的是,方玲接下来又把狠追李云舒的李翔给安排到了李云舒的右手边。这样一整,桌子上就又多了一块夹心饼干。张涵语瞧不下去了,就道:“玲儿,你这是闹哪样呢?存心不让人吃饭了,是不是?”方玲却说:“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将所有人都安排下去后,方玲豁然发现除了赵灵益身边,就再没个空位了。

四中的的谁不知道赵大少爷的心思全在方玲身上?甚至还扬言说就算追到世界的尽头,也要把方玲追上手。可方玲呢,一点也不待见身家豪富的赵大少爷,反而还像仇人似的,见面就要打。

王灿这才得意地大笑道:“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费尽心机想坑人,结果反把自己给埋了。我说姑奶奶,你不会没胆量跟大少爷坐一块儿,想反悔吧?”

薛真真也趁机说:“玲儿,你可不能不公平哦!”

方玲见骑虎难下,只得哼声道:“我怕什么?赵大傻子,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惹姑奶奶生气,不然教你没法过好年。信不信?”

赵灵益忙举起手来道:“我信,一千个、一万个信。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叫我吃什么我叫吃什么,绝对听话。”

“我叫你吃屎,你吃吗?”

张涵语抗议道:“别破坏大家的胃口,好不好?”

座位分定了,可气氛却难以热烈起来。张涵语到底是愧是团支书,有觉悟,顾全大局,当场讲了几个笑话,这才将尴尬化解了。

李翔跟方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方奎单线条,大大咧咧的,不会表达内心的想法和感情,又没有足够的自信,就算方玲给他制造了机会,坐到了李云舒身边,也找不到话说。李翔却不一样,别瞧他文文弱弱的,但能说会道,知识又广博,不断地找着话题跟李云舒聊,就想着怎么才能赢得美人芳心。`瞧着这一幕,方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用筷子戳里碗里的肉,低声骂道:“猪头,真是猪头!”

赵灵益凑过来,轻声道:“我有法子给方二楞子制造机会,想不想听?”

方玲本来厌恶赵灵益,可听他这般说,便道:“你最好别糊弄我,不然姑奶奶弄死你!”

赵灵益嘿嘿地道:“叫人给他打电话,就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让他赶紧去一趟。他一走,方二楞子不就大把的机会?”

“你以为李翔是你呀,那好么骗?”方玲不屑地道。

“我要是搞定了,你怎么谢我?”

“谢你?你先把李翔搞走再说!”

赵灵益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发短信。不到五分钟,李翔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听了回来后,满脸的苦b,连声哀叹说朋友出了点事情,得赶紧帮着照应,十二万分的恋恋不舍,临走前还对李云舒说:“实在不好意思,搅了你的饭局,回头有空了我请你,算是赔罪?”

李云舒点头道:“行,赶紧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李翔满以为李云舒应允了,这才乐颠颠地去了。

可惜呀,就算没有了强劲的竞争对手,方奎还是跟李云舒搭不上话。方玲气得差点拍桌子摔碗开骂,赵灵益却摇头叹道:“没用的,没用的。方二楞子的情商根本就不及格,不管你怎么制造机会,他还是把握不住!而且呀,他跟班长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凑得到一起的!省省心吧!”

“我……那你说,方奎跟谁合适?”方玲本想说‘我偏要把他们凑到一起’,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赵灵益的话说得实在有理,这才改了口。

“喏……”赵灵益努了努嘴。

“啊?”方玲大吃一惊,“你,你说真真?”

“怎么会是她?这姑娘跟李大呆子是天生的一对,可惜呀,一时迷了心思,不知怎么就迷上了灿哥这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上!”

方玲嗤的一声笑了,“你跟王灿不是兄弟么,咋这样子说他?”

“是兄弟不假,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呀?灿哥这人粗鲁,直接,既不通诗词,也不懂文章,在薛大妹妹这种灵秀的古典美女面前,岂不跟牛屎一样?”

“现在不都说鲜花需要牛屎的养份才能开得更在艳丽么?”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你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不定他俩还真能凑到一块呢?”说完,赵灵益哀声叹了口气。

方玲奇道:“怎么,瞧你这模样,貌似……啊,我知道,你喜欢上了真真?!”她这一嗓子嚷得所有人都听到了,莫不投来诧异和纳闷的目光。

“原来你喜欢的是真真!”方玲捧腹而笑,哪里顾得上回答质疑?

所有关于薛真真的事情,大头都关心,一听方玲说赵灵益喜欢的人是薛真真,顿时就紧张了,站起身来问道:“赵大傻子,你,你不会是……是真的吧?”

“真你妹!”赵灵益无奈地道,“天地良心,方玲,没遇着你以前,我是见一个漂亮的女生喜欢一个,可遇着你以后,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别的不管她有多漂亮,我都瞧不入眼!”

方玲顿时闹了个大脸红,怒斥道:“谁要你喜欢了?你坨牛屎!”想到赵灵益说薛真真喜欢王灿是鲜花插在了牛屎上,又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头以筷击杯,佯作迷狂地叹道:“我还以为又多了一个知音呢!”不妨薛真真伸过手来,狠狠地在他背上拧了一把,痛得他变哀叹为哀号,引来了大家的一阵轰笑。

周文绮瞟了薛真真一眼,笑道:“学校里都传王灿和真真是一对,这些话也不知都是谁传出来的!”

“还用传?”方玲道,“那次学校遭黑社会威胁,连李大头都被砍进医院的事你忘了?当时不知有多少人讨厌死了王灿呢。那天他来到学校,嗬,那份霸气你都忘了不成?当时真真第一个跑过去,当着几千人的面跟他抱在了一起。从那时起,大家就认为他俩是一对儿了!”

周文绮道:“可惜呀,那天我生病请假了,没在学校,没亲眼见证到……王灿、真真,那你们……真的已经在交往了?”

周文绮看似笑得天真,其实这一问暗藏玄机,甚至是陷阱。如果王灿和薛真真中的任何一人否认,那么,他们以后将不会再被人认为是情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倒追王灿,不必害怕担上‘抢人家男朋友’的恶名;如果承认……好吧,是放弃,还是继续和薛真真竞争,她还没想好。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多喜欢薛真真、喜欢王灿的人会找到一个明确的‘进攻’目标,必会掀起一轮混乱,而一旦陷入混乱,她的机会无疑又会大增。

李云舒不用读心也能堪透周文绮的用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设身处地地想,她认为周文绮没有做错,甚至逼王灿当众承认到底有没有与薛真真交往,也是她所期待的。只不过在这时候——在她发起的聚会上问起——全然不顾这将会破会聚会的气氛,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不免暗觉不乐。

赵灵益也皱起了眉头。他喜欢主动的女生,但他不喜欢富于心机的女生,所以李云舒、薛真真固然都是极品,但却难以让他动心,原因就在于这两个一个看不透深浅,另一个看似天真,其实心智颇深。现在又多个周文绮搅进来,一副恨不得撂翻所有对手,将王灿揽入怀中的架式,不免让他大倒胃口。

大头的眉间距较宽,即便是皱眉也看不出痕迹,但他在皱眉的时候,嘴巴总会下总识地抿紧。这时候他的嘴巴不但抿得紧紧的,甚至还嘬了起来。板着面孔,眼神如两道冷电,仿佛李云舒在学校里瞧人时的目光。

张涵语等人虽没品透周文绮的用意,但也能感觉到这一问暗藏玄机,都不敢随意插话。唯有方奎,真跟人熊似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全然不看大家的脸色,一边大吃大嚼着,一边嘿嘿地笑道:“可不是么?没见我平常都叫薛大妹妹师娘呢!师父,你们啥时候准备把关系转正呢?”

薛真真怒嗔道:“方奎,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吗?”方奎愕然。

方玲冷眼旁观,竟没有出声制止。

大头见薛真真急得都快哭了,心下好不疼惜,也冲方奎道:“方二愣子,吃你的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228 一场聚会引发的风波(下)】

方奎扔下筷子骂道:“我操,李大头,啥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师……那个薛大妹妹,可人家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办法?对不对?你就看不得她跟我师父好!今天我可告诉你,感情这东西是你情我愿的事,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话还没说完,就见王灿用筷子一挑,一个红烧狮子头连汁带水地飞进了他的嘴里。

“老子再听到你说一个字,塞进你嘴里的就不是狮子头,而是盘子或者碗了!”王灿声色俱厉地道。

方奎立时蔫了,将头点得拨浪鼓似的,别说说一个字,就连吱一声都不敢。

周文绮掩嘴笑道:“方奎,你怎么像老鼠怕猫似的怕你师父?太好玩了嘛!”

方奎想分辨两句,可想到王灿的警告,只得一个劲地往嘴巴里填东西。

王灿扭头瞥了眼泫然欲泣的薛真真,又瞧了瞧坐在对面的李云舒,哈的一声笑道:“亏你们把我当个人物,巴巴地想弄清楚这事儿……其实吧——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永远不会知道。薛大妹妹,有句诗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给解释一下!”

薛真真被王灿逗得乐了,抹掉眼角的泪花笑道:“你引用错了,不是你要表达的那意思。这句诗出自《诗经.王风.黍离》,意思是‘了解我的人说我心中有忧愁,不了解我的人则说我有所求’……”不待她把余下的话说完,王灿就道,“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行了,吃吧,好不容易聚到一块,纠结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做啥呢?”说着,便叉起一只鸡腿大嚼起来。

王灿这番话貌似说了不少,可仔细一体会,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周文绮觉得王灿讨厌她逼得太紧,在警告她,心下又是害怕、又后悔、又难受,拼了好大的毅力才忍着没有当场哭出来。

薛真真却觉得奇怪。她本以为王灿引用那句诗跟大家惯常理解的那样,是要表达‘知道我的人我为他担忧,不知道我的人我又何必去理会他’这个意思,可没想到他竟引用的是本意,她暗忖道:“他心中有什么忧愁呢?忧愁他的病吗?还的别的什么?他还说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有所求,这不了解他的人是指周文绮么?”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唯有李云舒,既是佩服,又是感动。这句诗不是对周文绮说的,也不是对薛真真说的,而是对她。因为只有她才了解他,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忧愁,知道他求的是什么、不求什么……他原本可以直接了当地说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但他不想伤害薛真真,更不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用一句诗,不着痕迹带了过去。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是什么都说了。既没有伤害谁,又向她表明了心迹,比起轰轰烈烈的宣誓,虽然少了浪漫和震撼,但却如春风化雨一般,沁透了她的心脾。

聚会在诡异且并不愉快的氛围中草草结束了,原本还说吃完饭去k歌,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没了心思,纷纷借口家里或是朋友有事,匆匆散去了。

赵灵益对方玲道:“姑奶奶,要不咱们再去兜风?”

“你的车修好了?”方玲冷笑着问。

“撞坏了就扔,修啥呀?!今儿是法拉利458,2013款的,超带劲,要不要试试?”赵灵益淫荡地说。

“滚!”方玲丝毫不受诱惑,骂道,“姑奶奶今儿没空。方奎,发什么呆呢,走了!”

方奎连哦了几声,屁颠颠地随在方玲后面去了,连招呼都忘了跟王灿打。

赵灵益无奈地耸了耸肩,哀声叹道:“还是回家玩游戏吧……走嘞,哥见个,回头有啥活动记得召唤!”便晃着车钥匙,踩着富二代们特有的嚣张步姿去了。

张涵语、周文绮、苏晋文等人一并离开。大头见薛真真虽然保持着笑容,但眼里却透着强烈的失落,心下极不是滋味,就道:“要不……我送你?”

薛真真略略失神,便忧伤地笑道:“好啊,谢谢你呀!”偷瞥了无动于衷的王灿一眼,拥抱着和李云舒道过别,便与大头一道去了。

包间里只剩王灿和李云舒了。王灿吁声叹道:“你说,我啥时候成香饽饽了?”又自言自语地骂道,“真他妈的莫名其妙。以前连个正眼瞧你的人都没有,突然间都争着抢着要跟你相好,我他妈的到底造了什么孽呢,落得这般下场?”

李云舒没接话茬,叫来服务员结过账,便问王灿:“是你送我,还是我送你?”

“当然你送我了。”王灿道。

车出了酒店,李云舒将方向盘一倒,反朝着东边驰去。王灿也懒得问她要干什么,打着哈欠道:“到了叫我一声啊!”就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

15分钟后,车出了蓬城,李云舒继续沿着省道往东开去。大约半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在芝溪县境内青龙水库边停了下来。

望着笼罩在雾气中的水库,李云舒愣怔地出着神,久久不语。

“想啥呢,心事这么重?”王灿虽然有些困,但并没有真的睡过去。

李云舒还是没有说话。

王灿觉得有些不对头,睁开眼睛一瞧,李云舒竟然泪痕满脸。

“这是咋了?”他惊得挺起身来问道。

李云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有点情绪,就是想哭一下,不行么?”

“为啥呀?”王灿道,“谁惹你了?我吗?”

李云舒摇了摇头,又发动了车子掉头。王灿踩住刹车道:“不行,你得说清楚,不然我这心里跟进了鬼似的,又怕又慌!”

“你就这么在乎我?”

“必须的呀,谁让你是我的女神,是我的初恋情人?”王灿嘻嘻地笑道。

李云舒玉白的脸颊燃起两团红晕,泪水又涌了出来,“那你,那你就不能答应跟我交往?”她哽咽地问。

“为什么就非得那样呢?现在这样不好吗?”

【229 失踪在黑龙湖】

【229 失踪在黑龙湖】

“不,不好!”李云舒将头伏在方向盘上,泣道,“你总让我觉得像天边的云,够不着也抓不住。我害怕,害怕那天你,你会和真真走到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梦到你们在一起,那么快乐、那么亲密,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甚至连看都不看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呀,是胡思乱想得太多了!”

“不,不是的!”李云舒坚定地摇头道,“我是变异人,我的天生就拥有‘洞察’的能力,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平心而论,你跟真真确实比跟我更合适……”

“你瞎说什么呀?”王灿打断道。

“你先听我说完。真真性格温和柔顺,聪明善良,而且对你又一片真心,你们在一起必会获得更多的快乐。我跟真真是性格完全相反,很多事情只要我认定了的,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我们俩要是在一起了,怕是成天都要在吵架中渡过。与其那样摧毁一段美好的感情,还不如,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王灿冷眼问道。

“还不如……还不如从来没有开始过!”李云舒喘息着道,仿佛不胜其重。

王灿脸色苍白得可怕,眼里迸射出妖魔般的凶光。全身筛糠似地抖着。心中有个声音仿佛在说:“她在骗你,不是那样的,不是的!”

李云舒全然没有觉察到王灿正处在失控的边缘,还继续说道:“原本我很矛盾,可今晚看到,看样那样的场面,我觉得……我觉得我必须作出正确的选择!”

“够了!”王灿断然喝止,弹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去哪?”李云舒忙跟了下来,“你回来!”

“求你,别跟着我,别……”王灿的脚步越迈越快。

李云舒见王灿朝着水库走去,吓得可不轻,惊声道:“王灿,你要干什么?你别犯傻!”集中精神控制王灿的心智,却被一股极强、极不稳定的精神震荡波给反弹了回来,心下顿时好不烦恶,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走到大堤上,王灿望着夜空下的平静的黑龙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触动,情绪顷时稳定了下来。他回过身来,不带丝毫感情地瞧着一手抚着胸口,一边按着太阳穴,难受之极的李云舒,木然地道:“你是真的希望我和薛真真在一起?”

李云舒的脑子里像是闯进了一群聒噪烦人的乌鸦,嘎嘎地吵闹不停,神经系统好似瘫痪了,全然不受意识的控制,便是想分辨也张不了口。

王灿的直觉原本敏锐,可这一刻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也不管李云舒是什么状况,便下意识地当她默认了,嘿嘿地大笑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的!行吧,那咱们就到此为止,我王灿绝不会纠缠着你不放。好在你我之间并无承诺,从此以后便是路人,像以前那样,权作不认识就是——善自珍重吧!”仰头望天,自嘲地一笑,苦涩地叹道,“我他妈的真可笑,还梦想着**丝逆袭女神,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奋力长啸,轰隆的声响若滚雷般碾过天际,震得大地颤动,湖水激荡,弥漫的雾气为之一散。

李云舒直起身来时,只看到一道淡若烟雾的身影掠着水面朝着湖的深处飘去。

“王灿,你,你回来……”她哀声呼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意思,我不是……”可是王灿又哪里听得到?

**********

凌晨一点,王大伟夫妇见王灿还没回来,手机也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就打给大头,问他们什么情况。

大头吃了一惊,失声道:“没回来?”

“是啊,打电话也没人接听。难道你们还在疯玩吗?”

大头不敢说他已经上床睡觉了,含糊地支吾了两声,就说他先问问。然后就打电话给方奎,问王灿是不是在他那。方奎说没有,从酒店出来后他就回家了,没见过王灿。大头就奇了怪,暗道:“难不成这小子还跟班长搞上了?不可能呀!”打给李云舒,许久才有人接,声音也恹恹的,问他:“这么晚了,有事吗?”

“那个……知道阿灿去哪了吗?”大头试探着问。

李云舒惊道:“他,他没回家吗?”

“没呀!”大头从李云舒的语气和情绪变化里判断出她肯定知道王灿的下落,便道,“刚才他爸还打电话给我,问我们怎么回事,我都没敢跟他回呢!这小子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

“呃,这个……我,你,你等等!”李云舒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匆匆挂断,使着劲地拨打王灿的手机,却就是没人接。霎时间她骇得冷汗直冒,暗道,“难道他,他没回来?不,这不可能!”见大头的电话又打了来,她接听起来问道,“他没去方奎家吗?”

“没呀,我打给方二楞子了,他说从酒店出来后就没见过阿灿!”

“那赵灵益呢?”

“这倒没问过。要不我现在问问他?”

“行,有消息了你告诉我一声啊!”

挂断电话后,李云舒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赵灵益,只听赵灵益戏谑地笑道:“哟,班长,这大晚上的,你打给我……”她直接抢断道,“一会儿大头打给你问王灿的下落,你就说他在你那,已经睡着了,明天再回去。听清楚了吗?”

“啊?”赵灵益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提示有呼叫在等待。他就问怎么回事,李云舒道,“你先这样告诉大头,一会儿我再给你解释!”

匆匆了换了衣服,李云舒也不及跟家里人打声招呼,便开上车直奔试验室。刚从家里出来,赵灵益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细说,就说王灿没回家,他家里人着急。

赵灵益笑道:“他不是经常不回家么,怎么今晚就着急了?”

“以前没回家都会打招呼,可今天不一样!”李云舒隐约觉得王灿肯定出事了,而且就在黑龙湖。

赵灵益听着李云舒的语气不对劲,严肃地问道:“班长,灿哥是不是出事儿了?”

“兴许……可能没有吧?!”

“啥意思,你这话?”

“这样吧,你先等我20分钟,20分钟后我再打给你,行吗?”

赵灵益便知这里面有内情,只得答应了下来。

到了试验室,李云舒里里外外找遍了,没人。又查看安全系统的出入记录,发现王灿根本就没回来过,这才真的吓住了。

出了试验室,她立马就给赵灵益打电话,要赵灵益现在、此时此刻陪她去一趟黑龙湖。

“黑龙湖?”赵灵益差点以为听错了,“不是,班长,这大晚上的,去那干啥呀?”

“王灿在那!”

即便李云舒没有用上‘失踪’二字,赵灵益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问她现在在哪,他开车来接。李云舒说不用,她正在去他家的路上。

李云舒以近乎狂飙的速度在10分钟之内由南而北贯通了整个蓬城,接到赵灵益后,便折道向东,直奔黑龙湖。

赵灵益瞧了瞧李云舒凄苦的神色,已是明白了七八分,苦笑道:“猜死猜活的,原来你俩才是一对儿呀。真把我们瞒得好苦!”

“没有!”

“没有?”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吧,没有关系你会为他紧张成这样?”

李云舒咬着嘴唇不语。

赵灵益摇头道:“算了,我懒得过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车到了黑龙湖畔,李云舒指着王灿消失的方向道:“他就是朝那里去的!”

“游过去的?”赵灵益惊愕地问。

“不,他就这么跑过去的!”

“跑过去的?为什么呀!”赵灵益的眼睛都瞪大了,“难道他真瞧见湖里有龙了?”

“是,是我气着他了……”

赵灵益唉声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灿哥这么能耐的人也跳不过这关呀。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到十分钟,赵灵益就弄到了一艘快艇,搭上李云舒,朝着王灿消失的方向寻了去。

夜深了,天寒雾重,上哪去找人呢?

湖面上黑茕茕的,除了偶尔被快艇灯光吸引着跃出水面的鱼儿,啥也看不见。

李云舒双手食指抵住太阳穴,一副闭目冥思之状。

赵灵益先以为她困了,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知怎么的,一股奇怪的感觉打从心底升起,便猛然意识到李云舒也和他是同类人,“你,你也是变异者?!”

李云舒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解释。

赵灵益极为震骇,真不敢相信小小的一所中学里竟然藏着四个变异人。

直线向前20分钟便抵达了湖岸,没有任何收获。李云舒又让掉头、绕圈,一直找到凌晨五点,几乎把整个黑龙湖都搜遍了都没有任何收获。

赵灵益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咱们怎么能当灿哥已经落水了来找呢,你说是不是?真要是落水了,这么找也找不着呀!”

【230 黑龙岛(上)】

【230 黑龙岛(上)】

李云舒道:“你不明白的,不管他落没落水,只要在附近,我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这么神奇?”

“每个变异人都是独特的天赋,没什么奇怪的。[ 超多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他还在黑龙湖,可我又感觉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要不我再去问问黑龙湖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所在?”

“这,方便吗?”李云舒问。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加油、要吃的、喝的,赵灵益已经跑了好几趟水库管理处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

赵灵益却道:“不方便也得方便呀,不然我的10000块钱也太好拿了吧!不过这次咱们不用跑路,打电话问问就行!”

管理处的人实在不知道这位钱多得花不完的少爷寒冬腊月的大晚上跑来游湖到底为的是哪般,都说现在的年轻人思维不能以常理度之,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便他怎么玩就是。

在得知黑龙湖除了黑龙岛外,再无奇异之处,李云舒极为失望,但她又不肯就此放弃,说:“要不我们就去黑龙岛瞧瞧,如果还是没有人,那,那就回去吧!”

赵灵益又岂能说不?

**********

黑龙湖既是芝溪县城水源点和最重要的农业灌溉设施,水域面积150余平方公里,蓄水量约1.2亿立方米。( )湖心有座小岛,方圆不过三四平方公里,但植被丰茂,树木参天,有如原始森林一般。

在当地的传说中,此岛曾盘踞一条黑龙,为患地方,致使水灾频发,民不聊生。百姓不堪其苦,祈求上天降下神明收伏,天帝感其诚,指派九天荡魔真君降世,大战了三天三夜方才将黑龙斩杀。据当地史志记载,打从晋朝开始,这片水域便被冠以‘黑龙凼’之名。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全国广修水利,此地被规划为水库,历时十余年方才建成,尔后改‘凼’为‘湖’,方有了现在的名字。

洗芝湖温婉明秀,如处子般柔顺可人,黑龙湖粗野狂放,好似山林莽夫,桀骜不驯,最难降伏。在那仲夏时节,天气突变,湖面甚至会荡起米多高的大浪,别说是普通的小船,就是巡库的快艇都会被掀翻。当地人都说这些黑龙阴魂在作怪,是以每年农历七月十三,周郊的百姓都会携带果品酒肉前来祭拜,祈求风调雨顺,六畜平安。

小年夜响起的那一声炸雷着实把水库周边的居民吓得不轻,纷纷猜测黑龙的阴魂又出来作怪了,不知又得把谁收了去。闹得是人心惶惶,惊恐不安。有人报了警,警察却理都不理,反骂报警人封建迷信。见着报警的人越来越多,公安局只得派人来调查。可兜着黑龙湖绕了一圈,啥发现也没有,便找了一名气象专家,胡扯了一通大道理,把事情给蒙混了过去。

好在这年月科技昌明,寒冬腊月的打雷虽有些诡异,但也不足引起恐慌,再者又值年关,各家各户忙的事情也多,很快便将这桩奇事抛到了

**********

王灿绝没有想到李云舒的剖白竟对他影响如此之大,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使得他的心被悲痛和凄苦填塞得满满当当的,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为了发泄渗入灵魂的悲苦,他疯狂地、毫不考虑后果地扑向了黑龙湖,穷其力量,将‘登萍渡水’玩到了极致,真个像沙鸥般轻盈、迅捷地飘飞在湖面之上,转眼就没入了浓重的黑暗中。

随着体能的迅速流逝,他猛然意识到:这里不是芝江,而是黑龙湖,黑龙湖水面宽阔,水深不测,岂是随便能玩耍的?更何况体能又是他最稀缺的资源,这般浪费,岂不等于玩命?

倒回去吗?

不,已经不可能了!

这一通广奔,距离湖岸至少已经有好几天,哪还有体能坚持回到岸上?一旦掉落水中,这大夜的,又没人搭救,就算不被淹死也得冻死!

这一番发泄真个儿像是启动了一座核反应堆,超能基因为求自保,疯狂地抢夺着所剩无几的能量,致使他感到身体越来越疲软,越来越沉重,已经无法借助水的浮力继续飘飞。就在他已经作好为一时的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时,混乱的神识感知到了前方不远处有陆地。

陆地!

真是绝处逢生呀!

更妙的是一段枯木也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天不绝我呀!

王灿发着这样的感慨,飞身踏上枯木,立住身形,将胸中的浊气尽数喷吐了出来。

尽管只是换了一口气,但也感觉身体轻捷了不少,但无法抗拒的酸软也迅速地漫延开来,困意也随之袭到。

距离陆地大约还有300米!

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王灿猛咬舌头,以疼痛来激发潜能,长吸一口气,再度纵起身来,扑向了前方的陆地。

200米、150米、100米……黑森森的陆地越来越近了,但王灿的体能也严重透支,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好在他此前经历过的艰难境况已经太多,总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惊人潜力,转危为安。所以此刻心下虽乱,但还不慌。眼看着还有50米了,期待中的潜力再爆发还是没有出现,便觉得情况实在不妙。但当再次落脚,湖水之下10厘米处便是坚硬的礁石时,不免又生出逃过一劫的庆幸之感。

上了岸,也顾不得去管这是什么地方,埋头就往树林里冲。

天寒夜冻,总不能就这样躺在湖岸边吧?一晚上睡下来,非得冻出个好歹来。

早知整成这样,就不该跟李云舒掷气。

可一想到李云舒说的那些话,心下又涌起刺骨的疼痛,暗道:“其实她说的何尝不对?与其这样暧昧着,还不如把事情挑明了。以后我们便像以前那样,权作路人,各走各的道,再不相干了……”也不知怎么的,想着这些事情,疲累感竟渐渐退却了些,支撑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树林的中心,直到感觉不到腊月间的寒气了,他才一屁股坐在枯枝败叶上,靠在树干上喘气。

人终究是陆地动物,还是站在陆地上才觉得踏实。

【231 黑龙岛(中)】

【231 黑龙岛(中)】

王灿仰望着被繁茂枝叶遮住的天空,眼前的金星一阵阵地闪冒,睡意也是越来越强烈。犹如电流般的刺麻感一阵阵地涌起,筋骨和肌肉越来越僵硬。没有了能量的维持,新陈代谢渐渐停止,感知也变得迟钝起来。这些信息都是在提醒他,身体的情况异常不妙,必须得立即补充能量,不然超能基因在饥饿的威胁下,将会引爆最可怕的危机。

今天本是出来聚会的,没有带‘大力神’,又拿什么来补充能量呢?

王灿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只得将方仲信所授的太极心法默想了一遍,顿时感动一股细微的热气从丹田处升起,循着经脉慢慢地游走开来。可惜呀,它到底太弱小了,就像鲜嫩的羔羊,刚一出栏,就被候侍在侧,早已经饿得快发狂的狼群们给分而食之,点滴不剩了。

坚持住,王灿,你一定要坚持住!

尽管练习五禽戏和太极拳不过数月,内力尚浅,但王灿就有一股拼死不放弃的信念,纵然恶狼再恶、再狠,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以意导气,滋养着濒临崩溃的身体。

这一刻,他忘了生死,忘了情仇爱恨,忘了超能基因,忘了这世间的一切,脑海中只剩下内力引导这一个念头——不是他故意如此,而是身体的状况使得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更多的事了。不料反在无意间触动了‘物我皆忘’的境界,以至于身体再生了奇妙的变化。

人体时时刻刻都在受着意识的影响和支配,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罢了。当意识一旦消失,机体便会进入自主运行状态,寻求维持生存的最佳模式。

若是普通人弄得像王灿这般疲累,只需要睡上一觉便就恢复过来了。可王灿一样,他的疲累是新陈代谢太快,是超能基因消耗能量太多所致,别说是睡一觉,睡十觉也解决不了问题。但当意识暂时丧失,生命的维持暂时交由身体自决时,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超能基因将会放弃既定的融合路线,转而寻求更佳的维生之道。普通基因、免疫系统、各个机能器官,都将配置着这一最高主旨,不再对立排斥。最为强势的超能基因无疑会在这场维生之战中起到主导作用,在它的支配和协调之下,包括它自己在内的整个基因体系都会改变!

如果改变没有目标,那么,它将是无序的,最终可能会救了王灿一命,也有可能使得情况更糟,糟到连命都搞没了。但偏偏王灿还保有一个‘无意之意’的念头,那就是:用内力来满足身体的消耗!

之所以说它是‘无意之意’,是因为这时候王灿的主观意识已经丧失,这个念头只作为一个智慧生命体求生的本能存在于意识之海中,成为这场维生之战的基本路线。

内力到底是什么,目前姑且不去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人体的一种能量,可以通过锻炼获得并壮大。它非常的神妙,可以储存,可以消耗,可以传递,也可以滋养……几乎无所不能,但它获得太难,太慢,往往需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小有成就。

站在基因工程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内力是基因按照某种特定序列所获取的特殊能量。

那么,这种特定序列是怎样的呢?很幸运,王灿已经获得了,只不过锻炼尚浅。

那这特殊的能量又是什么样的呢?也很幸运,王灿虽然练习五禽戏和太极拳不过三个月,但已经储存下了微量的内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超能基因只需要主导整个基因体系按照既定的方式重组基因序列,并循着古老相传的方式运行,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强大的能量,以维持身体的机会。 [棉花糖]

012超能血清是采集已知的最强大物种的基因配制而成,它凶猛、霸道、难以驯服,处处都要争得主动权,都要以它为中心,这才导致融合异常的艰难。即便王灿以‘免疫欺骗法’重启第二次融合,它依旧没能被压制,凶猛如故。

这让王灿一度倍感迷茫。要怎样才能将它驯服,然后按着他所希望的方向进化?

好吧,这些都是将来的事,眼下最麻烦还是要渡过融合期。融合不了012说什么都没用,因为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进化?

其实基因跟人一样,都有个性,也都怕死,面对死亡的威胁,再强悍个性都得低头,都得服软。王灿并非有意制造死亡的假象,这一次纯属意外。正是因为意外,因为潜意识里都觉得再劫难逃,这才让高傲而又强悍的超能基因怕了,服软了,不得不主动站出来挽救局面。

随着基因重组的加速,丹田内的能量越来越充沛,它不但能够顺利地经过尾闾关进入督脉,还能够循督脉而上,贯通玉枕关,进入任脉——这便是传说中的‘打通任督二脉’——再经由璇玑、玉堂、檀中等穴,流回丹田,形成完整的小周天。

小周天的形成在内力修炼上可谓意义非凡,它好比修真之人的筑基,也好比基因工程上的完成融合。一旦小周天贯通,内力便可自动循任督二脉循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不过,超能基因融合所需要的能量又岂是贯通小周天就能满足得了的?这个家伙不但凶猛、霸道,而且还贪婪,一见这种能量比最原始的体能更纯粹、更高效、更完美,哪里还按捺得住?疯狂地吸纳起来!

一边制造,一边吸纳,也只能解决温饱而已。要吃好、吃精、吃出真正的健康,那还必须得加扩充产能,制造出更多、更醇厚的能量才行。

人体的八脉和十二正经原来就是通的,但要是每一条经脉都能流转内力,那可不容易办到。第一,你首先得扩容丹田,使得丹田这个‘水源’时时足、时时满、时时新;第二,当丹田储存的内力足够多时,便会向全身经脉流转,形成一个完整的通路,也就是所谓的‘大周天’。

贯通‘大周天’所要消耗的内力是‘小周天’的几十、几百倍也不止。一旦‘大周天’贯通,内力数量和质量都会提升不止一个等次,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不需要外来的指引和帮助,仅仅出于本能,超能基因没费多少力气就贯通了王灿的‘大周天’,使得内力的数量和质量在不到一个小时里就又跃升了好几个层次。

可是,即便这样了,还是不能满足超能基因完成最终融合的需求。

这可怎么办呢?

生命自会寻找出路!

黑龙岛有着古老而又神秘的传说,这里遗世独立,人迹罕至,地方虽小,但生态系统较外面有着明显的区别。比如生活在这里的鸥鹭从来不会飞到别处去,而别处的鸟雀也不会到这里来;岛上有的昆虫外面没有,外面的昆虫从来没在岛上出现过;岛上树木参天,三五十米高者不在少数,与川蜀丘陵一带漫山遍野的几米高的柏树形成鲜明的对比。

水库建起来以前,当地人就极少有敢上岛的,偶有那些胆大的去了,也瞧不出个特别的,但回来之后,必会生一场病。水库建起来以后,管理处的人隔上三五个月还要上岛巡视一次,可去一次病一次,后来就再没人去了。毕竟此岛位于湖中,又没个特别的产物,也没巡视的必要。在当地的传说中,都说岛上盘踞着黑龙的阴魂,凡人去了经不起那凶戾的煞气,所以会生病,云云。只可惜黑龙岛太小,也不曾出过特别怪异的事件,是以从来没有科学家来考察过,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在此刻,王灿体内活跃的超能基因却破译出了此岛的秘密:一切都是磁场在作怪。

若是以现在物理学来解解释什么叫磁场,倒也不难说清楚。若要结合古老相传的风水堪舆之学来解释,那可就是一遍大文章。但不管是哪种学问,都是自家之言,终究无法解释清楚磁场对生物、对生态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超能基因感受到了此处极其强大的磁场,再一次动作了起来。要知道人体原就是个小磁场,一旦进入功率更强的大磁场,整个机体都会受到严重影响。截止目前,还没有专家学者去深入地研究磁场对生物进化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但超能基因就像最为精明的妖怪,它不需要去研究什么原理,什么成因之类的学问,只要是能利用、能促成它迅速进化的条件,它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在强大的地极磁场作用下,超能基因再一次驱使整个基因体系开始重组,一种顺应天时、地利与人和的重组。

如果说刚才的重组是土木砖瓦的四合院落,那这一次就是钢筋混泥土构筑而成的帝国大厦,直冲霄汉。

【232 黑龙岛(下)】

此前上过黑龙岛的人会生病是因为身体的磁场受到干扰,导致稳定的基因序列受到了影响,但这种影响假以时日便以矫正,不足以致命。

超能基因为了吞噬更多的能量完成融合,不惜重组基因序列,使王灿本身的磁场与强大的地极磁场合为一体——你无法想像这有多么的可怕,它比自行车上装火箭助推器更疯狂,无异于用纸糊的飞船想想实现宇宙飞行。庆幸的是王灿的体质已经足够强悍,而且主导这场改变的又是史上最为强悍的超能基因012,只要它能承受得了地极磁场的强大威力,那么王灿就不会被玩死!

生命寻找出路的根本目的是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如果这条路是死路,它绝不会选择的。

在地极磁场的作用下,超能基因终于开启了梦想般的进化速度,而王灿——谁了不知道在完成这一轮进化后,他将会变成什么。

是人,还是怪物?!

此刻,李云舒和赵灵益就游弋在湖上。凭着心灵的感应,李云舒知道王灿就在黑龙湖,没有离开,但却无法凭着天赋的异能锁定他的位置——这不是因为她的异能不够强大,而是受地极磁场的干扰,她的异能无法正常发挥作用。只可惜她太担心王灿,以至于心乱如麻,根本没去考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随着天色渐渐放明,赵灵益不得不提议说:“班长,要不这样吧,我打电话叫人来帮着找?!”

李云舒摇头道:“不,不用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找了吧!”

“我……”经过一夜的打熬,李云舒的体能严重透支,脸色苍白如雪,她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悔恨地道,“先上岛去找吧,如果还是没人,我们就回去等消息。”

“也是!”赵灵益说,“他的手机一直能打通,肯定人没掉水里。先上岛瞧瞧吧,也只有那里才能藏得住人!”

可一踏上黑龙岛,李云舒就失声惊呼道:“不行,不能去!”

赵灵益已经上了岸,正在牵着缆绳固定快艇,正想问为什么,就感到一阵恶心。

“快,回来!”李云舒惊恐地叫道。

赵灵益见李云舒一副活见鬼的神情,便以为身后有什么异样,可扭过身去,连个虫影子都没有,就笑道:“班长,你干啥呀?我是那种能随便吓得住的人?”

李云舒死死地按住太阳穴,叫道:“回来,快回来!”

赵灵益这才意识到李云舒绝非恶作剧,便跳回快艇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双脚离岸,恶心的感觉顷时就消失了——刚才他以为是熬了这大夜,有些晕船,现在才晓得不是。

“快走,离开这里!”李云舒吃力地说。

赵灵益二话没说,发动快艇,到了里许之外才停下来问道:“那岛上有古怪呀?!”

李云舒嗯了一声,“磁场,非常强大的磁场……”话没说完,就趴在船舷上干呕,说不出的狼狈。赵灵益正想庆幸李云舒发现得早,不然自己也有得受时,恶心的感觉突然空前强烈,哪里还忍得住,也趴在船舷上呕吐了起来。

这情形,可真够古怪的。

赵灵益体质较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拿出水和纸巾递给李云舒,苦笑道:“他妈的,这地方原来没有黑龙的阴魂,是磁场在作怪呀!”

李云舒按住胸口,虚弱地道:“王灿肯定在岛上,一定。”

赵灵益道:“只要人在岛上就不怕。这样,咱们现在赶紧回城,我找人上岛来搜寻,只要灿哥在岛上,就一定能找到。”

李云舒道:“也只好这样。磁场对普通人的影响较小,不像我们反应这般强烈。”

赵灵益心有余悸地道:“这辈子头一回晓得磁场的威力这么可怕,以后再也不来这里玩了!”

“不是的,按常理来说,磁场不可能强大到这种程度的,一定是岛上出了什么问题!王灿,王灿他也是……”想到王灿也是变异人,对磁场的感应远比普通人敏锐,顿时吓得脸若寒冰般森冷,瞧得赵灵益连打了几个寒噤。“不行,我要上岛,王灿他也受不了这样的磁场……”便催赵灵益开船。

赵灵益是开船,但没有朝岛上去,而是朝岸上。

李云舒怒斥道:“赵灵益,你干什么?”

“我只知道你去了也是白搭。与其让你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去找人!”

李云舒心知此话不假,可又担心王灿的安危,只得怒哼了一声,不和赵灵益说话。

********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赵灵益恁出出价到了20000块每个人,并签下协议保证,谁要是因此丢了性命,每人赔偿一套三居室房子和现金20万,才找到愿意上岛的勇夫,而且还都是年过六旬的老汉。

好在老汉们虽已经年届花甲,但都是常年在工地上讨饭吃的,有的是力气,不愁弄不回五灿一个百十斤的人。

这不,派出所的警察刚巡完湖,赵灵益搜救队来了。买通了水库管理处,弄了艘垃圾打捞船,便哒哒哒地朝着黑龙岛开去。

这会儿已经大半上午了,阳光终于驱散了浓雾,懒洋洋地照在湖面上。可人们非但感觉不到半点暖意,反而还觉得随着湖风而来的寒意森寒彻骨。

船到黑龙岛,赵灵益就说:“几位大爷,麻烦你们仔细地找,一寸一寸地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着。拜托了!”

“大少爷,要是找不着怎么办?”有老汉问。

“肯定能找着。找不着我就让人来把岛上的树全砍了也要找着!”

“行!”领头的老汉道,“那咱们就按照预定的计划搜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消息!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赵灵益这辈子还没这么煎熬过呢!

【233 第二阶段,达成!】

有时候想想他也觉得奇怪,王灿原本跟他是仇人,怎么现在反轮到他不惜动用一切资源来搜救呢?他死了岂不更好,这样蓬城就又是他赵大少爷的天下了?营救倒也罢了,问题是现在还担心,就像担心自己的家人,心急火燎的,真恨不得立马叫上个施工队来,把这座岛给夷为平地。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被王灿给迷惑了?仔细一想,脑子既没有出问题,也没有被迷惑,只是单纯地觉得王灿这样的朋友最好还是活着好。他就像一面镜子,能照出自己的缺点和得失。有他在,自己就能永远保持清醒,不会迷失。

见李云舒如菩萨般安坐不动,神情祥和,殊无半点焦急和担忧,赵灵益好奇地问:“我说班长,你……你就不担心?”

李云舒啊了一声,眼里闪过一阵迷乱,低下头去不语。

赵灵益这才知道李云舒不是不担心,而是进入了忘我的物外之境,不由得一阵苦笑。

**********

在强大的地极磁场作用下,超能基因不但在六个小时里完成了即定的融合进程,还实现了完美的蜕变和进化,缔建起了一个稳定的、严密的、具有强烈自主进化意识的全新基因体系。从此,王灿彻底摆脱了神武科技研发的半成品超能血清012的带来的各种弊病,踏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此前没人涉足过,也没有人说得清楚,王灿只有靠自己去摸索,去探寻,去开劈出一条全新的成长之路来。

说实话,这真是一神奇的际遇,神奇得无法用言语来解释清楚的际遇。

李云舒为什么突发奇想要来黑龙湖?如果她不来黑龙湖,如果没有那一番剖白,如果没有刺激得王灿失去理智,那就没有这一切一切的改变。

世事如云,变幻难测呀。

当意识回归时,王灿真的被吓得不轻——以他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来说,这个‘不轻’放到别人身上怕是就会吓出个好歹来,但他也只是愣了片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就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老子费了多少心思,死活就是找不到办法闯过这一关。结果呢,一场意外,一个地极磁场,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老天爷,你总算照顾了我一回,谢了,真的谢了……”

可谢归谢,怎么把意识与身体融合,又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具备了智慧的意识。如果没有意识,只有躯体,那就跟普通的动物没有任何区别了;如果有意识,没有躯体……对不起,这个问题暂时不予讨论,至少不适合在这个阶段讨论。

所以呢,王灿不能让意识像幽魂一样飘荡,必须让他重新与**合而为一,不然就算躯体已经渡过了融合期,那也没有意义了。在医学上他将被判定为植物人,即便不靠药物和医疗器械维生,也失去了作为人的价值;在宗教上,他已经‘魂飞魄散’,余下的躯壳与冢中枯骨无异,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不过,意识与身体的融合是有条件的,就像系统与硬件也会存在兼容问题。像王灿这种意识突然消失,身体在短时间内进化到一个令人惊异程度的情况实在是罕见,不论是对于意识还是身体来说,对方都已经陌生,试问又怎么能在动念之间就完成融合?

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人从梦中醒来,看到自己的破茅屋突然成了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又怎么敢相信它就是自己的家呢?

可王灿不相信也得相信。因为一旦排斥新的身体,那就意识着他有可能永远成为植物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好在这个问题虽然有点让人头疼,但还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而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征服,意志的征服。

从某种意义来说,基因也是有意识的,只不过这个意识很单纯、很原始,不具备智慧。所以要征服它任何技巧都不管用,只用靠野蛮和粗暴,让它意识到你不但就是它的主人,而且还是它不能抗拒的主人。如果征服不了它,那么还有可能出现另一种情况,就是为成傀儡,超能基因的傀儡。

王灿认真地巡视完全新的身体,立即就传递出满意的信号,仿佛在说:不错,干得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超能基因能够感觉到王灿意识散发出的熟悉气息,但出于骄傲的本能,又不愿接受这个看似弱小意识的控制,便没有搭理。

王灿又发出信号说:怎么,想造反么?敢不理我!

超能基因感觉到这股意识到透出的愤怒,这才懒洋洋地给出了既不抗拒,也不配合的回应。仿佛在说:嗬,看把你能耐得。老子就不鸟你,你能拿我怎样?

王灿是真怒了!无名业火陡地喷起十丈!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它瞬间就让超能基因们感到了恐惧!

经历了这一番蜕变,王灿明白了每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天赋,只是或强或弱罢了。他的天赋目前还没有被基因工程界所发现,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意志力天生畸异,可以抵抗任何形式精神力的影响。

正是因为这样,李云舒才从来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有惊无险渡过排异期。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在注射了012如此强大的超能血清后还能够活下来。

强大的意志近乎可以影响身体的一切变化。它就像一座未探明储量的宝藏,随着发掘的深入,所能调用的、支配的资源将会越来越多,也就会越来越富有、越来越强大。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智慧意识的存在,而意识所发出的力量就被称为意志力。所以别看王灿平素不凶蛮、不盛气凌人、也不让人感到恐惧,但他的意志力确实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基因天生就是意志的奴隶,一旦主人展现出他的威严,它们就会屈从。但要它们真心臣服,仅有威严是不够的,还得让它们知道:不管它们变得多么的强大,你永远是它们的主人,如果没有你,它们只是最基础的有机体,创造不出任何的价值,也不具备存在的意义。事实上它们天生就知道这一点,只不过有了力量的强弱对比,它们也会迷失,这时候你就需要将它们点醒。

可是,王灿的意志力被怒火彻底地展现出来后,再没有超能基因敢发生抗逆之心。因为饶是经们经历了几番进化,已经强大到常人不可思议的程度,但在王灿与生俱来的意志力面前,它们还是弱小得如同尘埃。

就在超能基因彻底臣服的那一刹那,曾经自称为‘神’的那个声音再次在王灿脑海里响了起来:“恭喜你,终于渡过了融合期,完成了第二阶段的进化!”

上次类似的提示是在白鹤林渡口,是被杨超和熊奇的手下们差点折磨死的那一刻。而这一次却是在黑龙岛,在一次极不理智的发泄行为之后。

两者之间找不到任何的相似点和共通性。这样一来,在第三阶段的进化过程中,还是只有靠摸索,一步一步地趟过去。

看来在基因进化这条路上,还真是没有经验可以总结呀!

但不管未来会怎样,这一刻王灿是高兴的,因为终于闯过了一道折磨得他几近崩溃的生死难关。

“谢谢提醒!不过我也要恭喜你!”

“恭喜我?为什么!”

“因为我若渡不过融合期,铁定得把小命玩完,这样一来,你岂非也得跟着玩完?”

“你跟你不一样!”

“不,你跟我一样!”王灿的语气笃定得令人吃惊。

“一样?”果然,‘神’惊异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一样?”

“就在刚才,就在我醒来后发现身体已经完成了超能基因的融合时发明其实你不是什么神,更不是寄宿在我灵魂里的强大未知生命。”

“噢?”‘神’越来越惊讶。

“其实你就是……有人来了!”王灿睁开了眼,翻身蹿起,猿猴般灵敏地攀援着树枝爬上了树梢。

‘神’又消失了,不过王灿相信他还会回来的,在适当的时候。

来人都是赵灵益雇来搜救的老者,在地极磁场的影响下,持续几个小时的搜寻已经让他们感到空前的疲惫和烦躁,几乎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但出身贫寒的他们为了那20000块钱的酬金,为了能给儿孙们留下一笔意外的财富,他们无不在咬牙苦撑。

就在他们走到王灿躺身之处时,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地兜头栽倒了下去。

树上的王灿瞧出他们身体的磁场受到严重干扰,已经紊乱,从而影响到身体器官的功能,如果再不赶紧将他们带离此地,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全都没命。

【234 见证人】

【234 见证人】

天快黑了,搜救队还没有消息。赵灵益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不行,我得另外想办法!”掏出手机刚要拨打,一个黑影便从天而降。李云舒提醒道:“小心,快接住了!”他想也没多想,伸手便接。可接住后一瞧,见是昏迷不醒的搜救队老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一个抛了来。

一连接住五个后,赵灵益也懵了,失声叫道:“我操,什么情况呀,这是?!”

李云舒倚着船栏张望,叫道:“王灿,王灿,是你吗?”

王灿大笑着从树林里蹿了出来,径对赵灵益道:“我说大少爷,你能找几个像样的人来吗?”

“操啊!”赵灵益大骂一声,跳上岸去,与王灿抱在了一起。“你搞什么呀,害得我们担心了一天一夜。怎么样,没事吧?”

王灿耸着肩道:“一口气能拎起五个百多斤的老大爷,你说我有没有事?”

“看把你能耐的!”赵灵益轻捶了王灿一拳,瞥了一眼满怀期待的李云舒,笑道,“你没事咱们班长就可以放心了!”

王灿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正眼去瞧李云舒。

李云舒何等敏感,立时便感觉到王灿还在为昨夜她的那番话生气,心下顿时涌起一阵悲苦,差点掉下泪来,偏还得强作笑颜道:“你没事就好,没事我就安心了!”

赵灵益这才担忧地道:“这几位大爷怎么回事?我找他们来救你,现在反倒是你把他们给救了!”

王灿骂道:“操,磁场辐射都不知道?就他们这岁数,体质已经严重退化,哪能承受得住?你这不是害人么?”

赵灵益苦笑道:“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班长倒是想进去,可上了岸连站都站不稳。 [棉花糖]我呢,多站一会儿就晕得天昏地转。找年轻的吧,怕死,不敢来。只有这几位大爷敢来。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结果还是出问题了。”说着,便要启动船将人往医院送。

“放心吧,没什么大事,休息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王灿靠在船舷上,望着被晚霞烧得通红的天空,既满足又惬意地感叹道,“今儿天气真不错呀……大少爷,一会儿咱们寻个地方喝两蛊?”说完后仿佛才意识到船上还有李云舒在,又忙着加上一句,“班长,要不你也一起吧?”

李云舒如何不知道王灿是故意忽略她的?她也不生气,只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反而平静地劝慰道:“吃饭是可以的,但酒最好不要喝了,你的身体……”话还没说完,就听王灿唉声道,“人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这也怕,那也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少爷,你说是不是!”

“那也未必,太过放纵了也没意思得很,就像我以前,现在回想起来真心觉得无趣得很!”

王灿笑骂道:“操,懒得跟你这种没体会的人多说!”

“行,你有体会,深山苦修的高僧大德们都没有你体会,我们哪敢跟你比?这一天一夜某些人油煎火熬的,不知道有多辛苦呢,你又能体会吗?”

王灿如何不知道赵灵益是在为李云舒鸣不平?嘿嘿一笑,也不接话茬。

赵灵益也是个明白人,深知他是调和不了这两人间的矛盾,与其徒费口舌,惹人反感,还不如置之不理呢。毕竟感情的结只有当事的双方才能解得开,旁人再怎么努力也有添乱的份。

船靠岸后,早候在湖边的后勤队立即就把五名老汉送往了医院。赵灵益先开车把平静得出奇的李云舒送回了家,就问王灿接下来去哪。

王灿哪里真有去吃喝的心情了?略略地出了会子神,就说今天得先回家报道,不然他娘老子又不知得急成什么样。

**********

融合期之后就是晋化期。

‘晋’字在这里不是晋升的意思,而是取‘晋卦’之意,指敲响进攻敌人的战鼓,有‘前进’、‘攻击’的意思。

而‘化’则是指‘进化、变化、蜕变’之意。

‘晋化’合起来就是在战争中进化、蜕变。

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就可以知道这又是一个充满未知风险的阶段。而事实上晋化期的风险系数并不比排异期低。超能基因彻底完成融合后,就会促使人体进入第二轮的进化。外来基因的能力能不能被有效利用,人体会不会因此产生动物性异变,都成了未知的、不可控的风险。

不过对于如今的王灿来说,这些风险都不是问题,都在可控之内,唯一教他迷茫的是进化的方向。

翻越了重重险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相对平坦的环境,又该朝着哪里走呢?

前方吗?可哪里又是前方?

到了这时,王灿蓦然发现基因工程发展到今天,之所以渐渐有沦为战争附庸,成为制造超级武器新生产线,便是因为科学家和掌握着强大基因技术的团体迷失了方向。没有了方向就会在原地打转,就会焦躁,就会盲目地寻求突破……这样一来,各种问题也就诞生了,如果不能及时加以解决,很有可能会走向毁灭的深渊,将一门能够开始出智慧生命全新未来的学科扼杀在幼年。

但不管基因工程出了什么问题,他现在亟需解决的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他都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又有什么资格来担忧基因工程的未来呢?

腊月二十六这天,方仲信亲自登门拜访,并送来了邀请他以‘见证人’的身份参加后天在方氏宗祠举行的家族聚会。

请柬的作工极其考究,图案的烫金的,字是方仲信亲手书写的,不论是庄重程度还是诚意,都是满满的。但王灿极为不解,为什么要邀请他?要知道这可是方氏族人的大聚会,他一个外人去见证什么?有什么好见证的?

可惜方仲信没有多作解释,只说到时会派人来接他,还说若能如期光临,将是方氏之幸,云云。

方仲信走后,王大伟纳闷地问道:“儿子,我说,到底什么情况呀?”

王灿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不是请你去当‘见证人’么?你怎么会不知道情况?”

“我要是知道了,也就不用奇怪了。方奎是我的徒弟,可……可我们是同学,是朋友,师父、徒弟都是叫着玩儿的。老爷子这么郑重其事的,我,我真觉得浑身不自在!爸,你说我到底去不去呀?”

王大伟掂着又厚又沉的请柬,啧啧地道:“我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把请柬做成这样的。老婆,你瞧这图案,真是纯金的耶。”两人就围着请柬一个劲地称奇,似乎根本没听到王灿在说什么。

王灿无奈,只得打电话给方奎,不想这小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根本没功夫理他,只说后天无论如何他也得到。

王灿琢磨不透这里面的深浅,想着安玄贞跟方仲信交情不浅,就打过去问该怎么处理这事。不想安玄贞惊声道:“哟,你也接到了?嘿呀,好小子,怎么能不去呢?你不知道这‘见证人’对方家意味着什么,就是最尊贵、最尊敬的客人!如果你不去,那就是对方家最大的侮辱,明白吗?所以必须去!”

王灿这才意识到请柬有多重,越发的感到不自在,苦笑道:“我,你说就我这样,能尊贵得起来?别说是去了,想一想我都浑身都在冒寒气。”

“行了,别冒寒气了,你死都不怕,还怕当个见证人吗?我告诉你,赶紧把心思给我收拾起来,好好地准备一下——对了,赶紧弄身像样的衣服,千万不能穿得太随便了,那可是对方家的极大不尊重。至于别的么……到时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王灿真是无语得很。他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得很,但像方家这种传统的世家,看重的往往不是能力,而是德行,而他呢,最是缺德的一个人,怎么能成为如此尊贵的贵宾呢?打从心里他就觉得方仲信是瞧着他激活了方奎的异能天赋,在他抬举他,但抬举得太过头了,让他真心觉得经受不起。

可方仲信的请柬已经送到了,而且还是亲自来送的,不去就成了对方家最大的侮辱,可去吧——算了,管不得那么多了,是死是活都只有硬着头皮去,左右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装下b总没问题吧?

见父母给不出好的建议,王灿只得打给大头。不料大头惊呼道:“啥?见证人?操!”就给挂了。再打过去,大头却骂道,“操,不就是让你去见个证么?带双眼睛去不就行了,你至于矫情成那样?”又给挂了。王灿真恨不得一把将他给掐死。

琢磨了一会儿,就打给薛真真,问:“薛大妹妹,在忙啥呢?”

“走亲戚呢,还能忙啥?”薛真真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那个,我现在找你有点事帮忙,有空吗?”

“有,有,有!”薛真真立马就来了精神,就问他是干什么。他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约了时间和地点,就匆匆出门去了。

【235 采购长袍】

【235 采购长袍】

见面之后,王灿将具体情况向薛真真说了,不想薛真真的意见也与安玄贞一致,还建议他一定要穿长袍。

“长袍?”王灿活见鬼了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没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薛真真叫道,“你不明白,这不是好玩,也不是装什么,而是对传统文化和风俗的认可和尊重。虽然诚心更重要,但有时候形式也很重要。”

王灿一想着自己穿上长袍的样子,连哭的心都有了。“就没有别的方式了吗?”他哀叫着问。

“你既然有想法,为什么还问我?”薛真真撅起了小嘴。

王灿呼呼地吐着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了起来,说道:“要不……西装也可以?!”

“西装不是礼服,是工作服,怎么能出现在那种场合?”

“长袍也不是礼服呀?”

“你错了,长袍就是礼服。它就像西方传统文化中的燕尾巴,是真正的礼服!”

“不会吧?我怎么瞧着电视剧里是个人都穿着长袍呢?”

“那是电视,是在糊弄人!”薛真真气哼哼地道,“亏你也是个无书不读、过目不忘的人,怎么就会相信粗制烂造,比狗血还狗血的电视剧呢?”

“谁会有兴趣研究民俗历史?”王灿翻着白眼道。

“总之,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穿长袍!”薛真真不想跟王灿争辩,总结性地发表了终极意见。

“长袍,长袍,长袍……到哪去买呀?也没得地方卖呀!”

“买的怎么能行?必须得定做!”

“操,定做?!你没开玩笑吧!”

“不许说脏话!”薛真真抗议道,“我可不是……不是某些人,由得你,你胡说八道!”

“行,行,不说脏话。后天我一早我就得去方家祖祠参加聚会,现在已经下午三点过了,你让我上哪去找人做?就算有人,时间上赶得及?”

薛真真嘻嘻笑道:“你不是很有钱么?有钱还怕没人做,还怕时间上赶不及?”

王灿狐疑地问:“你知道哪可以做?”

“跟我来吧!”薛真真勾起王灿的手臂,乐滋滋地在前面领路。

王灿顿时感到全身不自在。虽说他们都没穿校服,虽说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成年,可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亲昵,还是让他觉得十分难为情。

“那个,你,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那个了!”王灿指着薛真真的手道。

薛真真丢开手,扑嗤一声笑了开来,像绽放的百合花。“瞧你,脸都红了。挽下手又怎么了,就你鬼想头多。”

王灿暗说:“我是想头多,可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不知怎么的,李云舒的影子又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中,心下像被针刺着了,痛得浑身一抽。

********

薛真真带着王灿三绕两拐,来到一家毫不起眼的成衣店前,说:“就是这里了!”

王灿打量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面,苦笑着道:“就这里?”

“嗯呐!”薛真真做了个‘请’的手式,率先走了进去。

店铺不大,前面陈列的是成品,后面是工作间,角落里摆着一张三尺见方的办公桌,一个与罗家英有七八像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专心地勾画着什么,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察觉。

“舅舅……”薛真真拢着嘴大声叫道。

中年人被吓得不轻,手上一颤,铅头芯就折断了。可抬头瞧见是薛真真,顿时就喜上眉梢,忙站起身来道:“好丫头,你怎么来了?”

薛真真哼道:“你说我怎么来了?今天外婆家团家,你都不回去,你什么意思嘛?!”

“兴师问罪来了么?哟,这位是……也不给舅舅介绍一下?!”

“我同学,王灿。他有事找你帮忙,所以我就领他来了!”

“找我帮忙?我只会做衣服,别的什么也不会呀!”

“就是做衣服!”薛真真道,“而且还是做长袍!”

“长袍?”中年男子打量着王灿,似乎有些傻眼。

薛真真嘻嘻笑道:“我告诉你呀,舅舅,王灿后天要去参加一个相当重要的聚会,必须要一身长袍充面门。你一定要用最好的面料,量身给他定做,而且明天晚上之前就得赶出来。”

“明天晚上?”中年男子惊得眼镜都差点掉了下来。

“必须呀。他后天一早就得穿。不过他特别有钱,所以你可以放手狠宰!”

“啊?”中年男子这回真的呆住了。

王灿唉声道:“那个,叔叔,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实在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你确定要穿长袍?”中年男子扶正了眼镜,严肃地问道。

“薛大妹妹说这种场合穿长袍最好!”

“哪种场合?”

“方氏的家族聚会!”薛真真从旁解释道。

“方家?就是东阳村的那个方家?”

“嗯呐。而且他还是去做见证人,不穿得郑重些,未免就太失礼了!”

中年男子的眼镜终于掉地上了。

王灿也不知怎么才跟中年男子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方氏家族聚会的见证人,总之从成衣店里出来时,竟有种逃出生天的劫后余生之感。宋仪伟——中年男子,薛真真的亲舅舅——显然对方家的家世了解得特别深,各种问题连珠炮似的轰了上来,饶是王灿脑域100%开发了出来,要扯谎瞒过他和薛真真,也实在不容易。

薛真真瞧着王灿满脸的后怕之色,歉然地道:“对不起呀,我舅舅就是那样的人,特好奇!”

“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问题儿童似的,真受不了!”王灿嘀咕道。

“每个天才都有怪癖,你不也一样么?”

“我是天才不假,你舅舅嘛,我还真没瞧出他哪里天才了!”

“明天你就会知道的!”薛真真得意地扬着下巴道。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还有鞋子,还有配饰,还有……一直忙到晚上快九点了,王灿才将东西采购齐备。不得不说,蓬城这地方真的很小,就算他有钱,很多东西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236 感情的纠葛】

薛真真跟着跑了半天,这会儿也是累得直嚷腿疼,脚也疼。

王灿瞧了瞧,指着广场边的长椅道:“坐着吧,我给你揉揉,保管一会儿你绕城跑一圈都没问题!”

“就会胡扯!”在快乐和幸福的滋润下,薛真真越发的娇艳明媚,简直就像灼灼生光的明珠。王灿瞧在眼里,酥在心里,真恨不得凑上去狠狠地亲一口才能满足。

王灿细心,先拿了东西垫在椅子上才让薛真真坐下。薛真真颇为感动地瞧了瞧他,却又什么也没说,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王灿蹲下身来,捧起她的腿,轻轻地捏揉着小腿的肌肉。顷时间,薛真真便感到一股热力身王灿的掌心发出,一点点地渗是了腿里,说不出的舒服,浑身都炸起了老厚的鸡皮疙瘩,疲累和酸痛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样,我这手法还行吧?”王灿得意地炫耀道。

“不怎么样!”薛真真撇着嘴道。

不想王灿哼道:“我就瞧不惯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儿。明明感觉很喜欢,却偏要说不好;明明想要,却又装作不在乎。你说,你这扭扭捏捏的德性跟谁学来的?”

“我……”薛真真猛地抽回腿,站起身来道,“我就这样了,怎么着嘛?”

“我能怎么着?”王灿拍着手站起来,嘿嘿地道,“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这毛病该改改了。不然你未来的老公不知得有多头疼呢!”

“你胡扯什么呀?”薛真真又气又急又羞,“什么我老……我就这毛病了,我偏不改,谁喜欢、谁能接受我就嫁谁,又不要你,要你……”后面的话到底不好意思说出来,嗫嚅着咽了回去。

“大头能接受,也喜欢,你为嘛不跟他交往?”

“我……”

“你什么你?”王灿嘘声道,“你就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薛真真急了,嚷道:“对呀,对呀,我就是口是心非,我就是自欺欺人,明知道某些人不会喜欢我,我,我还一直想着他,念着他!”

王灿一呆,想笑,但瞧着薛真真眼中滚落的颗颗泪珠,又哪里笑得出来?

他其实并非故意要气薛真真,确实是念着大头一片痴心,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她点醒,不想竟引出了他最不愿提起的事,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薛真真哭得越发的伤心,满脸都是涟涟泪痕,“你不口是心非,你不自欺欺人,那你就告诉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有没有?”

王灿浑像遭雷劈了,焦在了当场。

“你不是很会数落人么?怎么轮到你自己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王灿仰头望天。尽管雾霾遮住了天空,但他的目光依旧能够穿透一切的阻挠,看见点缀在冬夜天空中的寒星。它们一眨一眨的,仿佛也在讥笑着他。

我不敢承认吗?

不是,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把本来已经够乱的关系搅得更乱。

每每想起他、李云舒还有薛真真之间的关系,满心都是荒谬和诡异。

曾几何时,李云舒是他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云神,冷艳,不近人情,别说是与她交往,就连好好地说上一句话都不能,可……还有薛真真,同学几年来,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像哥们一样,亲密无间,因为她是大头倾慕的对象,所以他对她有那么点想法,但也不曾有过行动。时至今日,不但女神谪落凡尘,对他表达了爱慕之意,连‘哥们’也对他倾心一片。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罪孽呢?

王灿说不清。

面对李云舒时,他的身心总是说不出的愉悦,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她呆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才好。

但面对薛真真时,他虽然觉得温暖,对她满心爱怜珍惜,但又倍感负罪,下意识地觉得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她。他觉得愧疚,想补偿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他何尝不想承认对薛真真的感觉?可承认了有意义吗?没有!

他清醒地意识到:薛真真可以是最好的红颜知己,但绝不会是最适合他的知心伴侣。

王灿的自制力超乎常人想像,他绝不会因为愧疚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答应与薛真真交往,自然更不会因为与李云舒斗气而答应薛真真。

王灿低下了头来,怅然若失地叹道:“是啊,我们都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人,那又为什么要把一切弄得清清楚楚呢?有时候活在自己的想像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幸福的事,你觉得呢?”

薛真真的泪已经收了,她低下头,盯着脚尖,一遍又一遍地咬着嘴唇,不知道内心在纠结着什么艰难的事。

王灿显然不想再自讨没趣,就笑着说:“行了,九点都过了,我先送你回家吧。陪我跑了大半天,实在辛苦你。得空了我请你吃饭!”

好在薛真真既聪慧又明理,深知他们现在的纠缠还是不要弄得太明白为好,不然除了把关系闹得更僵外,半点好处也不会有。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她捋了捋耳发,就说:“必须得请呀,不然你对得起我这大半天的参谋?”

“是,是,是……”王灿哈哈直笑。

因为是年节间,入夜之后中心广场已没有往日的熙熙攘攘,只见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因到薛真真的家还有相当一段路,王灿就建议打车,薛真真自然也没有异议。

刚走到广场边,王灿蓦地就感到一股寒意打从心底涌起,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其中竟然有薛真真浑身是血的一幕……正觉着怕是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便见一辆金杯面包车打从街对面冲了过来,嘎吱一声急刹在了他们面前,车门哐的一声拉开,跳下两名大汉来,分别用枪指着王灿和薛真真,其中一人说:“聪明点,最好别声张,不然现在就把你们打成筛子!”

王灿将吓得呆了的薛真真护在身后,淡然地道:“两位大叔,你们认错人了吧?”

【 237 绑架(上)】



【238 绑架(中)】

王灿连连点头道:“是,是,我乖乖听话,我肯定乖乖听话。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就想到在我身上打主意。能告诉我吗?”

“我要是说不能呢?”银狐把玩着手里的枪阴阴地道。

“别呀……”王灿语带哀求地道,“我最怕稀里糊涂了,你大人大量,赏我个明白呗?”

银狐笑了起来,“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王灿满脸的无奈,摇头叹道:“本以为你连路西法的主意都敢打,至少也算号人物,原来也是个装b货,孬种呀!”

银狐大怒,寒声道:“你说什么?”

“哟!”王灿惊呼,故作恐惧地地连连摆手,说道,“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没别的意思。你是大人物,不会跟我一般计较吧?”

银狐没有吱声,用那仿佛经过冰冻的眼神狐疑地打量着王灿。

“好吧,你不告诉我,那我就不告诉你路西法藏在哪!”

“你知道?”不单银狐又惊又骇,又喜出望外,‘猎魔’小队的其他成员何尝不是感到喜从天降?纷纷围拢了过来。

“退开,都给我退开!”银狐愤怒地斥退了手下,然后上前三步,满脸堆起满和的笑意,问道,“你真的知道路西法的藏身何处?”

“你们都有枪,我还敢骗你们不成?”王灿认真地道。

银狐还是不能尽信,又问道:“你知道我们说的路西法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把cia给掀了的那个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可怕的黑客么?”

银狐顷时就激动了,激动得浑身颤抖,眼冒泪花,真是恨不得把王灿抱入怀中,狠狠地亲上两口。

5000万美元呀,眼看着就要到手了!

真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不远万里跑来蓬城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有收获了。

“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快告诉我,他藏在哪里?”银狐勉强控制着情绪,故作镇定地说。‘猎魔’小队的成员们可淡定不了,全都鼓噪了起来,纷纷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搞定了路西法,拿到了cia的5000万美元悬赏,这辈子就可以收手不干了云云。

“可以告诉你,但有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银狐到底是老谋深算,狡猾之智之辈,心下立时就警惕了起来,“先说说看都是什么!”

“第一个,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把我给绑架了。我想不通呀!”王灿愁眉苦脸地叹道。

“这容易!”银狐忍不住笑了,“有人告诉我们,你和李华珞的关系非常不错,只要把你弄到手里,那就有可能逼李华珞说出路西法的秘密!”

王灿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他妈的,这谁呀?敢坑老子,不想活了么?”又叹了一声,才问道,“第二个,我想知道你们绑我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找李华珞?难不成是瞧着我年纪小,好欺负?”

“我们找过了!”

“她不告诉你们?”

银狐没答,但站在银狐身后的一名大汉道:“这个婆娘身边有高人,我们奈何不了,还损失了好几名兄弟。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高人?”王灿眼睛都瞪圆了,他实在想不透李华珞身边能有什么高人。不过这帮子悍匪都非等闲之辈,若不是机缘巧合在黑龙岛完成了超能基因的融合,怕是真对付不了他们,李华珞身边的‘高人’不但让他们没捞好处,还损失了人手,可见绝非泛泛之辈,搞不好还有可能是变异者呢。

“你的第三个条件呢?”银狐没有兴趣解答王灿的疑问,他只想尽快知道路西法藏身在何处。

“呃,第三个么……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但你们不能说出去。好不好?”

银狐本以为王灿会以生命安全作为交换秘密的筹码,不料竟是这么一个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条件,顿时满心都是纳闷,“秘密?好吧,你说说看!”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路西法!”王灿得意地笑道。

包括银狐在内,所有人都傻了眼。

“不相信么?”王灿眉头微蹙,流露出了不满之色。

银狐又好气,又好笑,拔枪指着王灿的头道:“小子,我们没心思听你开玩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赶紧说出路西法的藏身之处;第二,让我把你的头爆成烂西瓜!”

王灿仿佛木头做成的,全然感觉不到害怕,反而还问道:“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还是会把我的头爆成烂西瓜?”

银狐一阵语塞。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不会!至少在在找到路西法之前不会!”

王灿仿佛松了口气,吁声道:“可我真的就是你们要找的路西法,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银狐大怒,挥起枪托就朝王灿的脸颊砸了过去。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必要的一击,竟然落空了。

怎么会落空呢?

自打出道以来,不管面对多强的对手,只要他抢先发起了攻击,几乎就从未失手过,可这次……就在他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妙时,突地感到手里一轻,枪被人夺走了。

对于每一个雇佣兵来说,武器就是第二生命,人在枪在,人亡枪失。15年来,不管经历怎样的险恶,他都从来没有丢过枪。现在不但枪丢了,甚至连是怎么丢的,谁夺了去那不知道。霎时间,银狐嗅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正冲他扑面涌来。

王灿掂着这把曾经杀人无算的利器,却是满脸的鄙夷之色,戏谑地笑道:“若是这玩意儿能管用,刚才我还不早死在了野牛手里?”说着,双掌一合,生生的将一支‘沙漠之鹰’压成了铁饼。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银狐虽也吓着了,但他到底迭经风浪,还能够保持镇定,一边对最忠于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一边道:“你,你真的是路西法?”

王灿笑道:“瞧你这模样,是不打算紧守这个秘密了?”手腕一翻,才跑出的那名大汉竟像被绳子套住,倒飞了回来,重重地跌在王灿的跟前。“你!”王灿抬脚踹道,“我没发话,你跑什么?”手腕又是一抖,另一个刚迈出步子的大汉也跌了回来。王灿没好气地对银狐道:“我说,你这帮子手下听不懂人话呀,瞎蹦跶什么呢?”

【239 绑架(下)】

银狐总算瞧出王灿身怀绝技了,甚至比李华珞身上的高人更难对付,心下顿时暗暗叫苦,琢磨着该如何才能逃脱魔掌。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们的命!来,都站过来点!”

没人敢不听话,但银狐却留在了最后面,分明是想趁机开溜。

王灿可容不得他作怪,探手一抓,银狐便像提线的木偶似的,跌跌撞撞地栽了过来。王灿嘻嘻笑道:“别在我面前玩花样,不然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哟?!”

银狐彻底没了脾气,应道:“是,是,我不玩花样……”

王灿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地笑道:“这下你们该相信我就是路西法了吧?”

所有人都木然点头。

“那你们是不是该知道,cia悬赏的5000万美元不好拿呢?”

其实他们早知道这5000万美元不会好拿,但面对诱惑,又岂能忍得住?可现在想后悔,想放弃,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野牛的电话响了。

王灿捡了起来,见是李华珞打来的,就接通了,压着嗓子道:“喂,你考虑清楚了?”

李华珞急道:“你们不能伤害他,钱我可以给你们,要多少都给。”

“5000万美元,你给你得起吗?”

“6000万,6000万美元,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怎么样?”

“哟,这么大方?难道他就是路西法?”

“不,不,他不是。你已经看见了,他只有十多岁,还是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是路西法?”李华珞急得都快哭了,她努力地控制着情绪道,“只不过他对我很重要,真的。只要你放了他,我多少钱都给!”

“是吗?如果他真的对你很重要,那么你就在5分钟之内给我的瑞士银行账号上转去5000万美元。不然说什么也不管用!”说话间,又有人想搞小动作,又被王灿撂翻在地。

“好,我现在就转,你不用挂断!”

不到两分钟,李华珞就说已经完成了转账,请核查。

“唉……”王灿感动得叹息起来。

电话那头的李华珞听着声音不对,失声问道:“你……”

“姐姐,你,你这是何必呢?”

李华珞的情绪终于失控,哇的一声哭了,问道:“王灿,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样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不管花多少钱!”

“谢谢你,姐姐!”王灿心下说不出的感动,笑道,“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这帮家伙已经被我搞定了,现在我准备跟他们做笔生意。详细情况回头再跟你说,好吗?”

“你,你搞定他们了?”

“怎么,怀疑我的能力?”

“不,不,我……”

王灿哈哈一笑,挂断了电话。

摆弄了几下手机,王灿就笑对脸色阴沉得能渗出油来的银狐道:“看不出来呀,你在雇佣兵公会的排行还挺高的嘛?13!貌似这个数字不太吉利,是不是?”

银狐将脸扭到一旁,嘿嘿地道:“这是公会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想怎么样你只管划下道来,我都接下了!”

“你接不起!”王灿像演川剧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像恶魔附体,狰狞中透着慑人的可怖,灼灼的目光像掠过夜空的冷电,直透灵魂,不禁让人心胆皆裂。“你以为路西法是什么?是猎物,还是宝物?谁能捷足先登就是谁的?”

“不,不,我,我……”银狐这才意识到打错了主意,而且错得离谱。他本以为路西法只是个黑客,虽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聪明才智,但体力必然不济,只要找到他的下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将他解决。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论是路西法本人,还是与路西法相关的人,都没一个好对付的,甚至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可惜呀,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王灿绝不会容许他们将秘密泄露出去。而要保证秘密不被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银狐虽有‘狡猾多智’之名,但在王灿面前不过是一头自作聪明的猪。

谁说的死人不会说话?

真要有那么简单,王灿照下之下就将他们全杀了——那也不会费他多少力气的——何必跟他们兜来绕去的?要知道这世上能人异士无数,只要你整出了点事来,哪怕他们没有亲眼瞧见,也能从中分析出常人无法想像到的秘辛,到时必会有更多为了那5000万美元赏金的人闻风而来,他的日子不但没法过下去了,亲人和朋友的安全更是没法保证。

所以,不管有多么的想,他都必须得忍住不能下杀手。死了一个野牛不打紧,整个‘猎魔’小队都死了,必会在雇佣兵界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等到那时,他、李华珞,还有李云舒,就再也别想过上清静日子了,成天就想办法躲避追杀和捕猎吧。

可不杀掉他们,又如何保住身份之秘呢?

王灿心中已经有了万全的计较!

“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王灿此言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死神已经从天而降,正挥舞着镰刀,准备收割他们的生命。

“害怕了,是吗?”王灿像逮着了耗子的猫,并不急着下口,反而想尽办法的玩弄起来。可越是这样,‘猎魔’小队的成员们便越觉得恐惧,而当恐惧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摧毁理智,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无疑就会变得很疯狂,很可怕。他的话声刚落,便有人嘶声叫着朝院门跑了去,那神情模样,又岂是‘活见鬼了’四个能够形容得了的?

“回来!”

王灿的喝斥之声虽轻,却透着无上的威严。那人像被点穴了似的,僵在了当场,尔后慢慢地转过身,木偶似的一步步走了回来。

王灿似乎对那人的疯狂之举极感愤怒,冷哼着道:“再有谁敢妄动,便如此树!”言罢,翻手一甩,众人便见碗口粗的柚子树齐根而断,凌空飞了起来。王灿手臂挥舞,也不知施了什么魔法,足将小半个院子遮住的柚子树在眨眼的功夫里化成了细碎的木屑,洒得满院都是。

恐惧会让人失去理智,可恐惧过头了反而会变得特别的理智。‘猎魔’小队的成员们就是这样,他们无不在内心告诉自己:最好是听他的,不然肯定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王灿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拍掌道:“很好,就是这样。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现在都打起精神,听我说:你们将我绑架,逼得李华珞最终屈服。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她不但支付给你们了6000万美元的现金,还道出了她所知道的关于路西法的秘密:她不知道路西法确切的藏身之地,但在交易‘淘汰’源代码秘密时,她刻意作了一番布置,最终发现信号来源于西非国家利比里亚。她还说,路西法之所以要帮助她,并非好心,而是为了祸水东引,使人们在短时间内追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和藏身之地。你们在得到秘密后,就把我们给放了。我再复述一遍,你们都给我记牢,就像用烙铁烙在脑子里那么牢!”

复述了四遍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记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会说错了。王灿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拍掌道:“很好,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们,这样告诉他就是!明白了吗?”

在场的没有白痴,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可他们不明白的是:王灿为什么要教他们把这番话记住?记住了又能怎样呢?只要他们逃出了生天,怎么说王灿还能管得着不成?

可王灿似乎并不知道这群人都是怎么想的,还笑得越发的满意。就在众人觉得这小子能耐强得离谱,脑子实在秀逗得可怕时,只见王灿突然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然后……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瞧着这群被点翻在地的人,王灿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嘿嘿地道:“都把我当傻子了,是吧?我不装点傻,能把你们给搞定?操!”也顾不上料理这些人,忙跑进屋去,直奔关押薛真真的房间。

当王灿推开门时,薛真真抱着头,蹲缩在墙角,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王灿顿时觉得耳膜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边掩住,一边道:“是我,别叫了,求你……”薛真真听是他的声音,犹不敢信,试探着问道,“王,王灿吗?”声音颤抖,透着无尽的惊恐。

王灿心下一痛,暗道:“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她!”忙抢将上去,将她扶起,拥着肩膀道,“好了,别怕,现在我们安全了!”

薛真真像发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将王灿抱住,哭道:“我以为,我以为我们都活不成了……”

王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就这几个小贼,哪能难得住我?来,你先坐下!”

薛真真惊怵地瞧了瞧门口,问:“那,那些人呢?”

【240 血殇】

“已经搞定了呀!”王灿笑着说。

薛真真不明白‘搞定了’是指什么,就问:“他们,他们都走了吗?”

王灿耸了耸肩,没作进一步的解释,而是说:“总之有我在,啥事你都不用担心。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咱们就回去。好不好?”

“不,我不要,你别离开我,我怕……”薛真真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尽管她已经是第二回被绑架了,可心理上承受的惊恐和折磨却远胜第一次。那一次绑架她的人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对她非但没有恶意,甚至还多番回护。这次遭遇的全是冷血无情的悍匪,骨子里透出的杀气又岂是她这个未经世面的小丫头所能承受的?哪能不崩溃呢!

王灿暗叹道:“我要是不离开你,不赶紧把那些家伙搞定,麻烦不知道有多少呢。”按在薛真真的背心上的手缓缓渡过一丝内力,轻声道,“你现在很累了,特别的困。你想睡了,你特别需要休息。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他控制了声线,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既缓且柔,催人入眠。薛真真只觉得像泡进了热水里,浑身懒洋洋的,眼皮越来越重,即便是不想睡,可以抗拒不了睡眠的威力,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灿将薛真真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才到院中处理善后事宜。

以他现在超能基因觉醒的程度,还不能在他人大脑中写入记忆,但却可以抹除。

抹除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将承载那部分记忆的脑细胞杀掉,这样一来,这些人的脑子里就会只剩下他告诉的那些记忆。等他们掉头追到了利比里亚,在充满无限可能的黑非洲大地上,他们能活多久……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到时候了再从中加点料,这潭浑水怕是永远也澄不清了。

杀记忆细胞这活儿忒细致,可不容易干,稍有不慎就会殃及鱼池,把人弄成白痴,甚或意识不够稳,抖那么一小抖,一大段记忆就会被洗白。你少抹掉点,没人能够发现破绽,可抹得多了,是个人都能发现问题。普通的医院当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无一遇着个变异者什么的,那不就露馅了?所以王灿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好在他虽然是新手,但跟自己较劲的时间也够长了,意志更是坚韧无比,短则十来分钟,长不过二十分钟,总能搞定一个。

搞定8个人,恁了花了他整整两个小时,累出了满身的臭汗。

感谢黑龙岛!

感谢……那个,李云舒!

如果不是李云舒,如果不是黑龙岛,今儿晚上就算他能逃得了性命,薛真真也难逃大劫,更别说把祸水引到黑非洲去,自己远远地躲在天朝西南一隅大瞧热闹了。

命运这东西真是奇怪,想它变轨的时候它死活不变,在你认为它已经不可能有机会再变的时候,它偏偏制造机会变了。这一变不打紧,原来的困境绝地突然间也豁然开朗,峰回路转了。

接下来王灿只需要将他们扔回屋里,就可以背上薛真真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可没想刚擦掉额上的汗水,心下便涌起强烈的不妙——屋里除了薛真真,竟然又多了一个人。

刚才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杀灭记忆细胞上,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那个人什么时候潜进来的都不知道,真是太疏忽了。如果他是‘猎魔’小队的成员,趁他不备照着他脑袋开上一枪……再精神的游戏也得到此结束。

这个人是会是谁呢?

王灿刚站起身来,就听那人在窗后喊道:“举起手来,转过身去,别动。不然老子弄死她!”

听着呜呜的哀鸣,王灿便知那人挟持了薛真真,心下真是痛悔之极,暗骂自己虑事不周,只消多留个心眼,哪会闹出这一幕来?可悔归悔,为了薛真真的安全,他还是只得老老实实举起手,背过了身去。

扑、扑扑扑……

那人毫不犹豫地照着王灿的背心连开了四枪。

王灿直挺挺地扑倒了下去。

瞧着这一幕,薛真真心胆俱裂,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猛地掀来捂着她嘴巴的那只大手,朝着门口冲了去。

那人下得了手杀王灿,岂又会对薛真真手下留情?抬手就是两枪,皆命中了后心。薛真真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受伤,兜头扑倒,额角撞在门槛上,破开了老长一道口子,顷时就血流满面。可她兀自还挣扎着要往外爬,张口叫道:“王,王灿……”鲜血却泉水般喷涌而出,眼见就要不活了。

那人见薛真真也中枪倒地,刚枪了口气,便感到脖子上一凉,然后看到世界混乱地旋转了起来,落入眼帘的不但有蹿窗而入的王灿,还有一具没有脑袋的身躯……

王灿抱起薛真真,才发现她的心脏和脊柱已经被子弹撕得粉碎了。

不,你不能死,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王灿抄起床上的被子,将薛真真牢牢地裹住,便往外包。临行前手里的妖钢一挥,生生将那人的尸体绞得粉碎,再屈指一弹,一团闪烁着赤红光芒的电球飞了过去,将零碎的血肉烧成了飞灰。

心脏破碎,血液输送不到大脑,要不了五分钟大脑就会缺氧坏死。此处距离大工业区的试验室却有30多公里,就算是飞,5分钟内也不可能飞得到。要救活薛真真——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无论有多么的不可能,王灿也不会放弃!

他绝不容许薛真真因为他的疏忽而丧命。

发动了车子后,他将右手按压在薛真真的胸口,澎湃的内力一波接一波地灌入了膻中穴——他希望用内力来维持血液的流转,保证大脑的血氧供给。

若是薛真真的身上没有伤口,即便心脏被震碎,他这一招绝对能够延缓脑死亡的埋单。可薛真真的身上被子弹所贯穿,前胸后背各两个弹孔,内运催逼之下,残存在血脉和内脏内的血液便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哪能给大脑运送足够的供养呢?

饶是王灿脑域已经完全开发,急切间也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感受着生命的能量正迅速地从薛真真体内流逝,王灿哭了。

“不,你不能死,求你了。你活过来呀!只要你能活过来,不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薛真真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从医学意义上来讲,她已经死了。

可王灿不这么认为,基因工程也不这么认为。只要大脑不死,全身的任何器官和组织都可以克隆再生,可一旦大脑死亡了,那……就算克隆出一个来,就算记忆一样,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因为,意识无法克隆!

而意识,正是智慧生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然它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是,王灿不是神仙,又岂能阻止死神收割薛真真脆弱的生命?

金杯面包车的速度在王灿手里发挥到了极致,闪电般奔驰在乡村公路上,过往的行人车辆见了,都难以置信还有人能开出这般的速度来。饶是如此,王灿还是抢不过死神的速度。

15分钟的乡村公路,他用了不到4分钟就跑完了。上了高速路,距离大工业区还有十来分钟的车程,即便是把车速发挥到极限,也要6分钟左右。加起来也就是10分钟左右。

10分钟呀!

除非薛真真有神仙护佑,不然必死无疑。

怎么办?

如果薛真真也是变异者,也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那该多好?

再生能力?!

王灿脑海中一亮,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手腕,将血液滴入了薛真真的口中。

按说以薛真真娇弱的身体,哪能承受012融合之后的可怕威力?可此时此刻的他哪能管得了这许多?先保住薛真真的大脑不死才是最最重要的,余下的难题以后再慢慢解决吧!只要人活着就行,别的都不重要。

不得不说,融合了究极超能基因的血液具有难以想像的效力,滴入薛真真口中后不到20秒,伤口就开始愈合,断裂的脊柱也开始了缓慢的修复。对于王灿来说,脊柱完不完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血液不外溢,在内力的推动下能够输送到大脑,维持15分钟的血氧供应就行了。

眼见薛真真的情况暂时稳住了,王灿略略镇定了一下心神后,便拿出手机打给了李云舒。

“立即来试验室,我需要人帮忙。”他以丝毫不容置喙的严厉语气说。

李云舒本以为王灿是来跟她和好的,不想语气急躁得跟吃了枪药,隐隐还透出惊恐的意味,顿时吓了一跳,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赶紧来吧!赶紧!”说完,王灿就挂了。

看着薛真真那张莹白如玉的脸颊毫无半点血色,跟白蜡捏成似的,王灿心下既痛惜,又惊恐。痛惜的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死了多半,还能不能救过来都未可知;惊恐的是,一旦救不活薛真真,他该如何面对等着女儿归来的薛父薛母,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以死相赎吗?

不,已经死了一个,再死一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不,没有可是,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薛真真救活。绝不容许任何的意外出现!g

【241 薛真真的劫难(上)】

李云舒赶到时,王灿已经将薛真真置入了培养舱,通过外部设备来实现她体内的血液循环。

瞧着王灿满身的血迹,李云舒惊恐地叫道:“你受伤了?”

“不,没有,我很好……”

王灿的神情凄然而痛苦,让李云舒倍觉心疼,“那,那是怎么回事?”她问。当目光落在培养舱上,看着赤身躺在里面的薛真真,她也也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我们被绑架了……”王灿草草地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要李云舒无论如何都要稳住薛真真的意志,“……你知道的,此时此刻她的意识正承受着最可怕、最痛苦的折磨,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有可能消散,那样……绝不能让那种情况出现,一定要,无论如何都要都要让她坚持住,不能放弃。行吗?”

李云舒万没想到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情,真是百感交集,不胜唏嘘。迎着王灿恳的目光,她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她放弃的。”

“谢谢,谢谢……”

这是王灿生平头一回向李云舒谢谢,为的却是薛真真,让李云舒心下极不是滋味。

就在王灿准备利用薛真真的基因重新培养一颗健康的心脏时,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了警报,提示监测目标的体温超过了45度。

若是这个体温值出现在王灿自己身上,他是丝毫不足为怪的,可出现在薛真真身上,便有些匪夷所思了。详细地查看了各项数值了,后豁然发现,薛真真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排异反应。而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只会出现在强大的病毒入侵或是注射了超能血清之后。薛真真没有接触任何未知病毒,那么排异反应的出现肯定是因为他的血液。

排异期的危险王灿是最清楚的,薛真真能不能撑得过去,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但在分析了薛真真的血液样本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薛真真已经悄然渡过了排异期,超能基因已经开始融合了。

这……王灿顿时傻了眼。

这种情况以前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甚至完全违背了已有的基因工程理论——怎么可能不经过排异期的折磨,就直接融合了呢?完全没道理呀!

再测试了一下免疫细胞的反应,才发现它们毫无反应。

原来是这样!

王灿不胜唏嘘。

薛真真之所以未经过排异就直接融合,是因为她的身体机能虽未丧失,但已经停止运转,在医学和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她是具尸体,而不是活人。死人的免疫系统是无法正常工作的。也就是说,超能基因没有经过任何的抵抗,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薛真真的身体,霸道地开始了全面的融合。

是维持融合的进程,还是中止呢?

维持的话,以薛真真本来的体质,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若是中止……不,不能中止,虽然中止也不会造成更多的伤害,但却会扼杀掉融合所创造出来的机会。而任何一个机会都有可能是决定薛真真命运的关键因素。

那就维持吧!

王灿果断地作下了决定。

尽管薛真真已经与一具尸体无异,但王灿有的是办法维持身体的机能,并通过外部介入的手法,使细胞变得更强大,为超能基因的融合提供足够的能量。

虽然情况来得有些突然,也很意外,但王灿早有了应对各种变故的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茫然,整理了一下思绪,就有条不紊地工作了起来。

诸事忙完,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过了。

李云舒虽然疲惫,但已经为王灿备好了早点,“先吃点东西再去休息吧?”她以询问的口气说道。

王灿虽没有胃口,但还是接了过来,一边吃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虽然她很恐惧,但还能坚持……身体的情况如何?能,能救过来吗?”

“能,肯定能!”

李云舒从王灿复杂的眼神里就读出肯定遭遇了难题,就问:“还需要别的帮助吗?”

“不,暂时不需要!”王灿瞧着李云舒手里拿着的薛真真手机,心下一跳,猛地想到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如何向薛真真的父母讲述已经发生的事。

“还是我去吧,毕竟我跟她爸妈很熟了……”李云舒尽管读不到王灿的心,但却能从他的眼神变化判断出他的所思所想,倒是省了王灿表述的功夫。

“你……你告诉他们,我一定能把她救回来的!”王灿咬着牙关,神情森然地说。

“我会的。那可以允许他们来这里探望吗?”

“可以!”王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尽管这里对于生养他的父母和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是秘密,但对即将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说,若还将他们拒之门外,未免太不近人情,太残忍了。

李云舒走后,王灿拟定了三套治疗方案,目的却只有一个:保证薛真真恢复如初。

薛真真的融合进程非常的顺利,不到11点,破碎的心脏重生完成,恢复了跳动,各个器官的功能也逐渐趋于正常。

按说损伤已经修复,那就该苏醒才是呀?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人的意识拥有非常非常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也形容不出,但它却对人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果它不断地向身体下达某个指令,那么,基因序列将会作出相应的改变,服从意识的需要。最常见的就是战胜疾病,不药而愈。还有的就是危机关头潜能大爆炸,发挥出超乎寻常的能力。

而这些都是积极的、正面的,若是负面的,又将造成怎样的影响呢?

比如,你摔了一跤,其实并没有大碍,但你觉得伤了筋骨,不能走路了,越是坚定这个信念,那最后就会真的伤筋动骨,不能走路。还有,一个人的病情虽重,但只要积极治疗,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痊愈的可能性极大,但他偏要胡思乱想,

【242 薛真真的劫难(下)】

当一个人陷入绝境,已经难逃生天之时,意识会根据你的智慧、能力向身体下达指令,只要你的心态积极,那么,可能会引爆超乎想像的能力。如果你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逃出生天,放弃了争取,张开怀抱迎接死神的降临,那你的身体就会先你的意识而‘死’去。

这里所说的‘死’不是医学上的‘死亡’,而是基因进化的中止、身体机能的中止和意识支配的中止。就好比一台智能控制的机器,系统在一瞬间崩溃,它并不会按照既定程序维持运转,而是在物理作用下中止运转。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完全不能描述薛真真所受创作的严重程度。

在她中枪后,意识瞬间向全身传达了‘死亡’的指令,然后便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之权,回缩到大脑最秘密的角落,静待能量的耗尽而消逝。那时,便是真正死亡的降临。

用古人的话来说,薛真真是‘心死’,而非‘身死’。‘身死’好医,‘心死’难救。

这个过程与王灿在黑龙岛上经历的意识到身死的重新融合有些类似,所不同的是王灿求生的意志从来都空前强烈,从不曾放弃过,再者他意志天生畸异,只要懂得使用,并能把握时机,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并不十分困难。但薛真真不一样,她的意志力与常人无异,一旦放弃了‘求生’,再要她振作起来就千难万难了,更何况身体在吸收了王灿的超能基因后,还在疯狂的融合进化呢?随着融合的加深,即便是她振作起来了,但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希望也会越来越渺茫。若是长此下去,最终意识将会消逝,彻底沦为植物人。

王灿并不想让薛真真成为变异者,他只想救活她,让她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活到老。可偏偏天意弄人,几滴血下去,超能基因便顺利地开始了融合——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意外收获——搞得是身体活了,意识却危险了,真是利弊参半,让人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一宿没合眼了,王灿并不觉得疲累——内力这玩意真是好,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只要活着就永远不会枯竭——可心下却觉得实在是累。

为什么薛真真如此善良的姑娘会遭遇这样的厄运呢?为什么不让他来承受一切的伤害?尽管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救活薛真真,可……希望实在渺茫。

一想到要让薛真真那羸弱意识战胜比恶龙还要强大的身体,强烈的无力感就占据了他整个身心——想想吧:一边是温柔可爱、毫无杀伤力的小绵羊;一边是能吞云吐雾,法边无力的上古神兽。怎么打?别说是用爪子了,黑龙就是打个喷嚏,也能让小绵羊化成齑粉。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了!

可意识是先天生成的,后天无法提升增强。也就是说,就算他能维持住薛真真的身体,甚至保证融合的成功,但最终能不能活过来,还是只有靠薛真真自己。

“都说人定胜天,我都能够挺来了,她或许也能的!”王灿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到中午,薛真真的父母便来了。

看着躺在培养舱中的女儿,薛母哭昏了过去,身为素以承受压力著称的公务员的薛父也差点崩溃。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旦有什么意外,这辈子……好吧,还是先不要去想最坏的结果为好。

薛父抓住王灿问:“求你了,只要能把她救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如果不是有李云舒的心理暗示,这对夫妻哪那么容易相信他能救活薛真真呢?

“放心吧,叔叔,薛大妹妹不会有事的!”王灿找不到别的话来安慰,只能这般说。

待两人的情绪稍定后,王灿就把薛真真现在的情况向他们作了详细的介绍,还说:“……从总体上来看,她恢复得很好。不过因为脑部受到了刺激,暂时还不会醒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薛父薛母听他这般说,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云舒借着有事情问王灿为由,把他叫到了另一间工作室,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真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

“不好?”李云舒的眼睛瞪大了。

王灿把真实的情况说了,黯然地道:“可以说能不能活过来,只有靠她自己!”

“这……”李云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王灿不知道是在安慰李云舒还是自己,长叹一声道,“总之事在人为,我相信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再回到工作室时,薛父提议说要不要送到华西去瞧瞧。王灿知道他们不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是想找到治好女儿的方法,但华西救治普通病是人一流的,对薛真真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是束手无策。不过薛父既然开口了,他若说不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就道:“这样吧,华西医院的院长是我的老师,我请他来一趟,看能不能商量出个更好的方案。这样免得薛大妹妹来回受累!”

薛父连连道谢,说若能这样就最好。

王灿立即给安玄贞打了电话,约他晚些时候来一趟蓬城,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他帮忙。不想安玄贞说他已经在蓬城了,现在就可以过来。王灿就让李云舒现在去接。

不到半个小时,安玄贞到了。

会诊了薛真真的情况后,他就对薛父薛母说:“王灿的治疗方案是最佳的,而这里的条件不单在咱们西部是最好的,就是在全世界比起来,也算是一流。所以你们要相信他,他一定能够治好你们的女儿!”

薛父像吃了颗定心颗,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薛母就问她能不能留下照顾女儿,王灿说:“暂时不用。她现在还需要在培养舱里呆3-7,等出来之后,阿姨你再过来照顾也不迟!”薛母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

最快更新

【243 李永宁出现(上)】

王灿又把昨晚发生的事细说了,不想安玄贞勃然大怒道:“老方是怎么搞的?不是说派了人保护吗?怎么还闹出这么大乱子?太不像话了!”说着就掏出电话要兴师问罪。

王灿忙阻止道:“这也不能怪方老,是我太自信、太大意了。再者,保护我也不是方老的职责,你责怪又置我于何地?”

安玄贞依旧气哼哼地道:“我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可……算了,好在你没事。不过这小丫头的情况你心里要有数,怕是,怕是不好弄!”

王灿点着头道:“我知道的。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如果你想到什么好的方案,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我会的。对了,明天方家那边你可不能缺席。”

王灿深知薛真真的情况是急不来的,只得沉重地点着头道:“好吧,我会去的!”

临走时,安玄贞瞧着王灿双目神光莹莹,英华内敛,不由吃了一惊,问道:“你,你的情况现在怎样了?看上去还好?”

本来王灿准备在方家聚会上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安玄贞的,好给他一个惊喜,可这会子他已经没了心思,恹恹地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的。第二阶段的进化已经完成了!”

“什么?”安玄贞高兴得差点背过了气去,好久才放声大笑了起来。

王灿着实没料到这个年届八旬的老头子竟会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又蹦又跳,完全没个形容,真像他自己捡到了天大的宝贝,不由得苦笑道:“教授,你这是干啥呢?又不是你得了好处,至于高兴成这样么?”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安玄贞竟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压着脑门,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平静下来,说道,“你只当这是你自己的事,却不晓得这将会对整个基因工程造成多大的影响。王灿,知道吗?只要你能活下来,这个世界就将会因为你而变得不一样,跟以前完全的不一样!”

“我有那么大的能量?”

“你会慢慢意识到的。方老货的孙子是开端,接下来你会改变包括你在内的很多很多人。我现在已经毫不怀疑你能够救活这小丫头,因为你有一颗完全开发的大脑,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了。放开手脚去干吧,不要有所顾忌,将你的智慧——不管它与现存的理论存在怎样的冲突,都勇敢地去尝试。你绝对可以做到的!”

王灿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心下激荡着一丝兴奋,“那你愿意过来帮我的忙啰?这里的情况你都瞧见了,肯定比你那里更好。对吧?”

“好,回去之后我向向上面申请退休。从今以后,我就跟定你了,我要跟着你见证奇迹的诞生!”

“我也希望能让你见证奇迹的诞生,不过事实会怎样,谁也还说不清!”

“要有自信,小伙子!”安玄贞大笑着去了。

**********

方家祖祠位于蓬城以西15公里的河口镇方家坳子。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优越,景色宜人,端的是一方少见的风水宝地。

方家自打从西都灌县迁于此于,已繁衍两百余年,除长支七房和三支五房共十二家世居于此外,别的支脉已经散落各地,每隔三年、五年,或是恰逢族中有大事,便会齐聚于此,共襄盛举。

1月27号凌晨,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六夜里,方家坳子整夜灯火通明,凌晨五点,在方仲信的主持下,盛大的祭祖仪式开始。繁复的礼祭形式也不去细表了,总之整个过程持续了四个小时,到上午九点方才结束。 [棉花糖]

王灿是方家派车去迎接的。车的宾利2013款慕尚,除了专职司机外,还有一名方家外支——方奎的姑父谢忠和——担任迎接大使。谢忠和一身深色长袍,举手投足无不透着庄重与尊敬,让王灿这个嬉笑怒骂惯了的人丝毫生不起半点玩笑之心。原本以为穿上长袍会很滑稽搞笑,可在这样的气氛下,却发现它非但不矫揉造作,让人别扭,反而还觉得浑身天成,得体之极。

上车之后,王灿便想到了薛真真说过的话:衣服也是一种文化,是经过历史、风俗和民族意识沉淀的、有形有质、摸得着也看得见的文化。

话犹在耳,可人呢?

人已经如植物般躺在了培养舱里,还能不能活过来都未可知。

想着薛真真未知的命运,王灿心下大恸,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点的笑意。不过这样倒也好,使得他看上去更庄重端凝,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子威严,厚重,但不凌厉。

迎接见证人的车队仿佛早就计算好了车程和时间,几乎是同时抵达村口,依次驶次向祠堂前的广场。

见证人共有三名。除了安玄贞外,另一人是谁王灿就不得而知了。

王灿的车排在最前面,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年轻,还是因为方家最看重他。天朝人对顺序是非常看重的,什么场合、什么人,都大有讲究。王灿琢磨不透这里面的窍门,心想若是有薛真真在,必能说个明白。

方仲信亲率各房家长迎接。王灿甫一下车,就惹来了一片惊叹之声,好在方家子弟家教森严,素质极高,心下虽有疑问,却也没人当场道出。王灿学着薛真真教他那般作揖还礼,举止大方得体,殊无半分失仪之处。

在向众族人介绍时,方仲信说了王灿的名字,却不提他的身份和家世,越发的让大家觉得疑惑不解。

要知道此前所请之见证人,莫不是年过半百的名家耆宿,何曾有过少年人了?但族中之人素晓方仲信精明强悍,断不会行糊涂行事,想来这个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必有其独到之处。

见王灿与长辈们都见过礼了,方才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下,叩头叫道:“师父,弟子叩安了!”

目睹这一幕,又不晓内情的,几乎都瞪圆了眼,大觉奇怪,心下无不暗叫道:“怪事呀,这个少年人怎么会是方奎的师父?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老爷子把长房嫡孙托付?”

第二个到的便是安玄贞。他已不是第一次担任方家的见证人,与在场的方氏族人大多熟络,彼此热烈地招呼了起来。

第三个到的却是个清矍瘦俏,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从车中探出头来,王灿便从那依稀相似的眉宇认出了他是谁——李永宁,李云舒的爷爷。

李永宁看上去比安玄贞更富学者气息,儒雅,温和而又不失端重,让人大起钦敬之心。

果然,李云舒随在李永宁后面下了车,并以后辈之礼与方家诸人相见。

三名见证人到齐,方仲信亲自延请入正堂茶叙。

安玄贞岁数最长,坐了上首,李永宁其次,王灿敬陪末座。

遣退了侍奉的后辈,方仲信就大笑着站了起来,拉着王灿道:“李老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后辈才俊!”

李永宁满面含笑,正眼打量着王灿道:“不劳你了,我知道他,王灿。我们家云舒的同班同学!”

“哟,我倒是忘了这一节。不错,他叫王灿,不但是你们云舒的同学,也是我们家方奎、方玲的同学。而且还是方奎的授业恩师!”

“是吗?”李永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扭头问身后的李云舒道,“怎么没听你说起呢?”也不待李云舒回答,便又点头赞许道,“年少老成,气度厚重,确实非同一泛泛。”

王灿上前三步,长揖着拜了下去,“李老在上,晚辈有礼了!”

李永宁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了声客气,就问:“小友得方氏一门如此推重,想必有惊人艺业?不知长于何道!”

别瞧李永宁态度温和,措辞也是彬彬有礼,但王灿却从中听出了咄咄的逼人意味,甚至有逼问之意。心下不由一凛,暗道:“奇怪了,我跟他头一回见面,怎地好像对我有极大成见似的?”便恭敬地答道:“‘惊人艺业’四字实在当不起,也就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再者记性还算不错而已!”

安玄贞惊笑道:“哟,今儿你怎么学会谦虚了?”

王灿笑而不语。

安玄贞又说:“老李呀,可别被这小子的外表给骗了,他最是张狂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一副‘挟泰山超北海,舍我其谁’的架式。也不知今天哪根筋搭错了路,竟然……哦,我明白了,是想挣表现吧?”

旁人没明白此话何意,李云舒先就体会过来了,红着脸道:“教授,你说的什么呀?王灿这叫尊老敬贤!”

安玄贞大笑道:“我有说他不尊老敬贤么?你这是着的哪门子的急呀?”

李云舒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接话了。

李永宁沉吟不语,但有若实质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王灿的脸上,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在旁人看来这是长辈对后辈欣赏的注视,可王灿却觉得这老头子对自己有成见,

最快更新

【244 李永宁出现(下)】

“怎么会呢?我跟他头回见面,又没得罪他,他干嘛要这般不待见我?奇了怪了!”朝李云舒瞧去,见她也是满脸的纳闷,王灿就越发的不解了。

说笑了一阵,有人来禀事,方仲信便道罪前去措置。安玄贞问起了李云舒的课业,尔后便说:“坐着气闷,陪我出去走走吧!”

待两人去后,王灿正愁着找个什么话题来跟李永宁聊,就见李永宁站起身来道:“枯坐无聊,我们也出去转转!”出了门来,有方家后辈子弟要随侍,也被李永宁婉拒了。

出了村子,李永宁安步当车,这看看,那瞧瞧,悠闲得很,却就是不说一个字。王灿见他不开口,也打定主意不说话。两人就像闷葫芦似的,一前一后朝着后山而去。

此时太阳冲破云雾的束缚,洒下了温暖而灿烂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李永宁负手站在坡梁上,望着无边无际的田野和滚滚远去的芝溪河,一声长叹,大有‘江山如此多娇’感慨。

“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永宁终于开口了。

“李老请赐教!”王灿客气地道。

“你怕什么?”李永宁回过身来,再一次将王灿牢牢地盯住了。

“我怕什么?”王灿脑子里顷时闪过无数的念头,旋就摇头笑道,“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吗?”李永宁显然以为王灿在信口开合,便笑道,“生老病死,酸甜苦辣,你经历过多少?命运多舛,世事无常,你又体会过多少?所以说……小伙子,你到底还是初生的牛犊呀,有一股血气,有一股勇劲,什么都不怕!”

王灿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些,唯独老我还没有经历的,别的么,旁人活十辈子也未必有我体会得深刻!”

“哦?”李永宁满脸的诧异。

王灿挥动指尖,拂过青青的麦苗,不胜感慨地道:“有些东西,未必要历经岁月才有体悟的。李老,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对我怀有成见呢?”

李永宁不料王灿如此直接,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 就爱看书网)他说:“果然有些门道,连我的心思也瞧透了。想必你也是和云舒一样的天赋吧?”

“不是!”王灿摇头,“我只是感觉到了你不喜欢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不知道!”王灿答得非常干脆。

“你我生平头一回相见,按说你是少年才俊,能力非凡,我该对你青眼有加才眼。但……小伙子,想必你对我们李家也有些了解吧?”

“说不上了解,除了比较有钱这一条,别的我都不知道!”

“除了这一条,别的你都不用知道?”

“什么意思?”王灿的眉头拧了起来,不经意地闪过两道寒芒。

“我们李家虽不算名门世家,但也算小有根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长河集团不是我们李家的产业,只是华珞的私产。李氏经营的范围很广,从医药到基因工程,从科技到金融,从基建到运输,我们都有涉足。目前,我们所控股的公司共有68家,其中纽交所上市的有23家,伦敦有12家,香江有6家,国内有8家……”

王灿恼怒地打断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指我贪图李家的钱!对吗?”

李永宁似笑非笑,满脸的了然。

王灿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捧腹捶胸。

“你想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对我的孙女是真心的,对吗?”李永宁语气透着十足的轻蔑,但他的神情依旧温和尔雅,丝毫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那你知道我有多少身家吗?”

“云舒说你是农村出生的孩子,不过家里的田地宅基即将被拆迁,往多里算,大概能有个三五百万吧?”

“多谢你这么瞧得起……”王灿扶着挺拔的柏树,仰望着青朗的天空,思索着道,“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个暴发户,不过我从来没有拿钱压过来。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的产业吧,确实没你们李家多,让我数数:在蓬城,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注册资金20亿;有一家标准基因工程试验室;国内的,就只有香江有一台价值10亿的服务器,别的也就没有了……”

李永宁越听越皱眉头,仿佛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多的产业。

“伦敦那边有一家投资公司、一台根服务器、还有三支基金,如果折现的话,大约有300亿美元吧——往少里算。美国那边……具体的情况我就不说了,所有的资产、有价证券和可支配财富叠加在一起,还是往少里算吧,2000亿美元。再把其他地方的资产也算进来,拢共也不过2500亿。确实是比不过你们李家!你们控股着68家的上市企业,我一家都没有,实在是献丑了!”

王灿当下控制的资产绝对没有2500亿美元,甚至连250亿美元都没有,之所以报出了这个数字,是把预期的稳定收益算了进去。这些收益没有风险,它们将在数年之内陆续进入王灿的口袋。

很奇怪,李永宁并没有被吓住,他的神情淡定得有些出奇。

“再说,我对李云舒是不是真心的,与别人有什么相干?我们都才20岁,将来的路还长得很,谁知道会怎样呢?有些事情我们都没去想,你倒先着起急来了,是不是关心太过了?”

“如果觉得愤怒,你就发作出来吧!”李永宁何尝听不出王灿话里字字带刺?只是碍于他是尊长,这才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

不想王灿摇头道:“虽然我这人不靠谱——连安教授也是么说我——但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确实,你的话刺伤了我,但我并不记恨你,谁让你是李云舒的爷爷呢?”

“是啊,谁让我是她们的爷爷呢?”

“嗯?”王灿听着这话有些怪异,满脸都堆起了疑惑之色。

“你的云舒间的事我先不说了。华珞的心意你知道吗?”

“姐姐的心意?”王灿越发的满头雾水。

“你不知道?”李永宁也是倍感惊奇。

“我知道什么呀?我说老人家,你能不能不打哑谜!”

“这……”李永宁似乎很生气,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直咄咄地道,“你陷入了危境,华珞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你,这份情谊你不明白?”

“呃……”王灿尽管已经有这方面的觉悟了,但被李永宁一口道出,还是觉得震骇。

上次在西都,李华珞主动勾引了他,他只当那是发乎于情的本能之举,不过是逢场作戏,事过就会境迁,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虽然李华珞的魅力确实无双,每每想起都会心潮澎湃,激情荡漾——没想到李华珞这个遍阅风流的人物竟然会假戏真做,教他实在无法接受。

“原来你真不知道……”李永宁很是颓丧,懊恼地道,“华珞怎么就不想想,你才18岁,她已经快27了,年龄差距这么大,如何能在一起?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王灿总算明白李永宁为什么不待见他了,竟然是以为他在玩弄李氏姐妹的感情!

噢,卖糕的!

王灿暗叫道:“老天爷,你逗我玩是吧?一个李云舒、一个薛真真,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还搭上一个李华珞,你是要把我给逼疯么?不,这不可能吧,姐姐阅历那么丰富,怎么可能对我这动心呢?她肯定是看在我们是合作伙伴的份上,所以才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我的。对,肯定是这样!”

正想解释一番,就听李永宁道,“不管你属意的是谁,我都希望你真心待她,不要玩弄感情。哼,不然,不然我拼了这么老骨头也不会放过你的。”王灿立即就叫了起来,“老人家,你怎么能这样?你以为我想么?我要是能左右得了感情的事,我巴不得全天下所有的女的都瞧不起我,都不喜欢我才好呢——不过老人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姐姐没道理喜欢上我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男生呀?”

李永宁似乎气得不行,老半晌才恨恨地道:“行了,这事先不说了。总之,我会对你严加观察的,一旦发现你有对不起……你做了坏事,就别怪我不客气!”猛地一拂袖,大步地下山去了。

王灿苦艾艾地道:“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咋能这样呢?”忙追上去道,“我说李老,我又没想过要当你们李家的女婿,你何必跟我一般计较?”

“你瞧不起我们李家?”李永宁停下脚步质问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缘份这东西吧,很奇妙的,不是你喜欢,你想,就能成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管你们的事?”

“既然管了也没用,为什么要管?”

不想李永宁火气更大,“我若是不管,天才知道你们会发展成什么样。”

王灿急眼了,嚷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倚老卖老,蛮不讲理?”

“你说什么?”

最快更新,阅读请。

【245 方氏大比(一)】

王灿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烈货,岂会被李永宁吓住?反梗着脖子道:“难道不是?活了七八十岁了,还有什么堪不透的?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你以为你是神仙,是月老,想管就能管得着的?就算你要管,管你的孙女们去,管我干嘛?我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没头没脑的,受了你这大天的脸色,我欠你的吗?问我怕不怕,不就是想威胁我么?我告诉你,我都死过好几百回的人了,还怕什么?这世上除了死,就只有生不如死更可怕,你经历过吗?你没有!既然没有,那你有什么资格问人怕不怕?莫名其妙!”

李永宁何曾挨过这样的痛骂,一时竟呆了。瞧着王灿愤愤而去的背影,他非但没有生气,嘴角一牵,反而还荡出了几分笑意,轻声道:“这小子,确实个性十足呀。难怪我家俩丫头被他迷得神魂填倒,难怪那俩老家伙如此推重于他,果然非同常人!嘿嘿,你以为我只试这一关就了事了么?瞧着吧,还有呢!”

从山上下来,王灿正好撞见陪着安玄贞一道回来的李云舒,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爷爷呢?”

“不知道!”王灿气愤地答道。

李云舒一怔,问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王灿当场就顶回去道:“我算个屁呀,也配生气?”怒冲冲地走了。

李云舒十分纳闷,嘀咕道:“他又怎么了?”没过多会儿,见李永宁悠闲地走进了村来,便迎上去道,“爷爷,刚才我在那边瞧见你和王灿去山上了?”

“嗯!”

“你们都聊什么了?”

“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

“嗬,丫头,你这是要盘查我么?”李永宁堆起满脸的不悦道。

李云舒显然不吃这一套,哼声道:“随便说说王灿会气成那样?肯定是你端长辈的架子,训他了。对不对?”

李永宁将李云舒上下打量着道:“我说,你还是我们李家的人吗,怎么帮外人说话呢?你就不问,是不是他冲撞了我这个老头子?”

“他不会!”李云舒毅然地道,“不见他不教授,还有方老爷子都处得好好的么,为什么就冲撞你呢?”

“我哪知道,你为什么不问他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李永宁笑眯眯地问。

“我懒得跟你说!”李云舒甩手而去。

李永宁摇头苦笑道:“人家都还没承认你呢,心就向过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

下午两点,方氏大比在祖祠前的广场上正式拉开了大幕。

三名见证人先行就座,其次是族长,然后是族中长者和各房家长,余者皆立在场边,无座。

王灿本以为方家的大比是家族内部的竞赛,多也不过五六个参加,可没想到方家人丁如此旺众,单是十多数的少年后辈便有二十余人,其中好几人的实力颇为不俗。如果方奎没有激活超能基因,绝非他们的敌手。

方氏大比共设置了三个环节。为保证公平性,同时还能让每个人都有更多的机会发挥,第一个环节每个人都是自由选择对手,一共有6次机会,胜一轮积10分,积30分者,进入第二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抽签决定对手,实行淘汰制,胜者进入第三个环节。

第三个环节不是继续武斗,而是改成了文试。文试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长辈出题,晚辈作答;第二部分是自我展示;第三个环节是见证人考核和点评。

三个环节比下来,谁合格、谁不合格,一目了然。合格者将会得到奖励;不合格将会得到应有的指点,并得到继续努力的勉励。如果一连三次不合格,那么对不起,将永远失去参与大比和家族核心事务的资格。

参与者共有24人,最长的24岁,最小的是方玲,刚满18岁。已经参加过大比的,将没有选择对手的主动权,只有被选权。而作为第一次参加大比的方玲,理所当然的是第一个站出来挑选对手。

李永宁瞧着方玲有些眼熟,就问身后的李云舒:“这小姑娘我见过,对不对?”

“她叫方玲,我们的同学。前年过年的时候,我还带她来家里玩,当时你还问了她话来着!”

“哦,记起来了。看不出来呀,才两年的功夫,较以前判若两人了!”

李云舒瞥了王灿一眼,似讥讽,又似揶揄地道:“得了高人指点,能不么?”

“高人?”李永宁本有些好奇高人是谁,可一瞧李云舒的眼神,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边安玄贞也惊疑地对王灿道:“她是方玲吧,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哪有这样的精气神?几个月的功夫就有了如此巨大的进步,没道理呀。你说是不是?”

王灿笑道:“教授,你是试探我呢,还是怀疑?得了我的指点,就算是块茅坑里的石头,那也得变成真金!”

安玄贞已经习惯了王灿的口气,也不觉得怪异,反而纳闷地问:“怎么会呢?我听老货说你跟他这个孙女貌似很不对盘呀?!”

“此一时、彼一时嘛。”

“怎么,瞧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有想法了?”

“去你的!”王灿脱口骂道,“怎么你也学着为老不尊了?难不成是个女的,我帮了她就是有想法?什么逻辑呀!”

安玄贞哈哈大笑,指着王灿道:“少正我面前装正经,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李云舒接上话茬问道:“教授,你都说说看,他有什么花花肠子?”

“哟,帮腔的来了!”安玄贞忙摆手道,“算我没眼色,我说错话了。行吧?比赛开始了,留心看着!”

方玲挑选了年龄最长的青年作为对手。那人有几分诧异,但见方玲确认自己就是她的对手后,心下立时涌起一丝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那人练的是一手太极拳,最讲究以静制动,但他见方玲比自己小着好几岁,第一次参加大比,又是女生,便存了轻视之心,上场见过礼后,便抢先出了手。可没想到连方玲的一片衣角都没挨着,胸口便狠狠地挨了一脚,仰跌在地,半晌没能爬起来。

【246 方氏大比(二)】

长者席和场边的围观者都爆发出了‘好快的身手’的惊呼声,方玲倒是不骄不躁,伸手将那人拉了起来,展开了第二回合的角逐。

那人吃了一次教训,谨慎了许多,拉开架式,再不主动出击,静候方玲的攻击。

方玲像尊雕像似的屹立不动,唯独眼珠子偶尔会转动一下,表示她在专心地寻找对手的破绽。

青年的家长深知儿子就这一次机会了,如果再不能合格,这辈子将永远丧失进入家族核心的机会,极是着急。事先本说好不出声干扰的,可这会子见儿子失了先机,不由慌了神,一个劲催促他抢先发起进攻。

青年的意志本就不坚定,听着父母的催促声,心下顿时就乱了,额上也绽出了豆大的汗珠。正犹豫着要不要抢先出手,便见眼前一花,胸前再次如遭重锤打击,横飞着跌了出去。

见证席的李永宁拍掌赞道:“好,疾如风,不动如山,此女已深得武道精髓!”

青年不但尽失先机,也失了理智,爬起身来,疯了似地发起抢攻,结果别说是扳回局面,甚至连方玲的影子都瞧不着了,又连输了两回合手,就被判负下场了。

第二个上场的也是刚年届18岁的少年后进,他似乎从方玲身上找到了灵感,也挑了一名两次不合格的对手,轻松获得了胜利了。

第三个上场的想也不想,便选了方奎作为对手。

方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你确定是我?”

那少年满脸挑衅地道:“怎么,不敢应战么?”

方奎道:“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

“你的后尘?”

“第一次参加大比就一场未胜!”

少年惊奇地笑道:“你拿我跟你比?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咱们方家像你这样两届大比一场未胜的笨蛋只有一个,而且还是空前绝后的一个。别人不好意思捡你这个软柿子,我却不介意!”

方奎也不生气,摸着后脑勺憨憨地道:“那个,你说得很对,我确实很笨,不过我不是软柿子,真的不是!”

少年哈哈笑道:“好,好,你不是软柿子,你是硬柿子,你是最硬最硬的,比茅坑里的石头都还要硬的柿子。行了吧?”

方思怡听不下去了,喝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咋能这样说话呢?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姓方,都是一家人,大比比的就是本事,不是嘴皮子,有必要玩这些激人冒火的伎俩吗?”

担任裁判的长者喝止了争议,示意比赛开始。

方奎往场中一站,敬过礼后就示意对少年出手。

少年冷哼着道了声:“得罪了!”抬腿就照着方奎的喉咙处踢来。

方奎不躲不闪,抬起手臂,少年的腿好像自动送上门似的,落入了他的掌中。只听他大喝道:“小心啰!”信手便将少年给掼了出去。

如今的方奎已非昔日的笨蛋,若非他手下留情,即便是信手一掼,也能让少年粉身碎骨。饶是他留了九分力道,少年也差点摔散了浑身的骨头,半晌没能爬起身来。

围观者、家长和长者、还有见证席上的李永宁,着实被吓了一跳。

诚如少年所说,方奎的愚笨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两次参加大比,连败12场,开创了一段辉煌的历史。方家上下,无人不说长房嫡脉后继无人,一待方仲信年老力衰,族长之任怕就要落到别房身上了。只不料还不到两年,被他们视为无可救药的方奎竟像换了个人,照面之间便将对手摔得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到底是方奎的实力提升了呢,还是少年不济事呢?

一番仔细地思考后,很多人宁愿相信后者。毕竟任何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夸夸其谈之辈。

少年最终站了起来,一声怒吼,挟着满腔的不服再次扑向了方奎。

方奎还像拎小鸡似的,探手便将少年抓了起来,高举过头,但却没有立即扔出去。犹豫了片刻后,脸上渐浮现出不忍之色,叹了口气道:“不就为了分出个高下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便将少年放了下来。不想少年脚一沾地,突地弹起,照着他的喉咙就是一记连踢。

变起仓促,真是防不胜防。在座的长者和各房家长们见了,莫不骇然,心知这一脚下去,方奎就算存得了性命,怕是要了废了半个,可要阻止,又哪里来得及?

方奎没有招架,任由少年的脚重重地踢在了脆弱的喉咙上,发出如中败革的扑扑声响。他倒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了下,可少年在愣了一下之后,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双脚惨叫起来——原来是用力过猛,把自己的脚趾骨全部震碎了。

裁判怒不可歇,厉声道:“方岳,你明明已经输了,为何要偷袭?难道你的父母和长辈没有教过你,偷袭是有违武德的吗?”也不给方岳辩解的机会,转身朝着主席台道,“三位见证人、族长、各房家长和各位长者,依本族规矩:有违武德者,剥夺大比资格。如何裁处,还请示下!”

方仲信脸黑得你锅底一下,哼声道:“你是裁判,依大比规矩办就是。”

裁判应了声是,便叫人将方岳带下去,并宣布他丧失了本**比的资格。

方岳是三房子弟,作为三房家长,方云气得差点没暴走,当场叫来方岳的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要他将方岳带回去严加管教,以后再犯类似的错误,就得废除武功,逐出家门。远在一边的方岳听着这样的处罚结果,吓得一口气没转过来,当场昏了过去。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大比的主旋律,裁判宣布比赛继续进行。不过很多人都关心方奎有没有受伤,可见他若无其事地和身旁的人笑聊着,都不由发出了不解的惊叹:喉咙那么脆弱,狠狠地挨了两脚,怎么可能没事?难不成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外门硬功?g

最快更新

【247 方氏大比(三)】

因为吃不准方奎的深浅,接下来也没人敢主动挑战他。当主动权轮到他手里时,他琢磨了半晌,才选了曾两次打败他的方挺。

占有先手之利,又是晚辈,方奎恭敬地作揖道:“四叔公,请多赐教!”

王灿听着方奎这般叫法,嗤声笑道:“方挺比他大不了两岁吧,咋地就成叔公了?”

“幺房出老辈,这道理你都不懂?你别瞧方挺也就二十一二岁,可他确确实实跟老货一个辈份。那边那个小孩子瞧着了么?就是老货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兄弟!”

王灿家三代单传,哪能体会到世家大族里的辈份有多么的复杂?在他看来,兄弟比孙子都还小简直就是天下奇闻,但在方家人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如今方家辈份最高者不是方仲信,而是那个小孩儿的曾祖奶奶——已经年届九旬的老妪——方仲信见了也得叫声‘老祖宗’。

王灿一边听安玄贞讲着方家辈份上的趣事,一边看着场中的打斗——若不是方奎手下留情,方挺这个同样是两次未能及格的‘老辈子’哪能坚持得住?单从资质而论,方挺与此前的方奎是一路货色,想必正是因为这样,方奎才对他惺惺相惜,大有平局相让的架式。王灿瞧不下去了,摇头道:“方奎搞什么呢?是强就强,是弱就弱,哪有这么让来让去的?”

方仲信也沉声喝道:“方奎,这是家族大比,不是表演,你想要干什么?”

方奎素来敬畏方仲信,一听他出声了,手上不由一颤,力道失去了控制,当场便将方挺崩了出去,倒在地上狂喷鲜血,眼见就要不活了。

王灿骂了声:“我操!”伸手在桌上一按,鹞鹰般飞扑而去。在他抱起方挺,抵住背心命门要穴,渡过内力疗治被摧伤的内脏时,场边才爆出阵阵惊呼之声。

方奎也吓坏了,愣了片刻,便哭丧着叫道:“师父,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才没控制住……四叔公他,他不会有事吧?”

安玄贞也抢了上来,以针灸的手法点穴方挺的穴位,而李云舒也在旁悄悄地引导着意识复苏。不过片刻功夫,方挺呛出两口血沫,醒了过来。

这也是个憨实之人,乍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还纳闷地问:“怎么了,这是?”接着便冲紧张得脸色煞白的方奎竖起了大拇指,笑赞道,“好小子,终于出头了,比我能耐!”

方奎红着眼睛道:“四叔公,都是我不敢,我没控制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师父,四叔公他,他不会有事吧?”

王灿嗯了一声,又助方挺贯通了任督二脉,形成了小周天轮回,冷眼横着方奎,说:“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这才问方挺,“感觉如何?”

方挺闭着眼睛,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却始终挂着笑意。他嗯了一声说:“暖烘烘的,好像有股热水在体内流淌一样,特别的舒服!”

方挺的父母紧张地问会不会有事,王灿摇头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虽然内脏有点轻微的震伤,不过安教授的手法非常神妙,已经将淤血化开了,不会影响他接下来参加比赛的!”

方挺一听伤势不但无碍,而且还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顿时大喜,翻起身来就向安玄贞道谢。他的父母也跟着作揖道谢。

安玄贞老实不客气地领受了,还笑着安慰方挺要好好发挥,不可辜负了父母的厚望云云。

又是一段小插曲结束了。在这段插曲中,大家彻底看清了方奎的实力今非昔比,参加本伦大比的后进怕是没人能跟他相比了。

一时间广场周边对方仲信的佩服言论四起,都说一个榆木疙瘩脑袋的孙子硬是被他调教成材了,着实了不起。

方仲信听在耳里,也不辩解,只是起身冲安玄贞和王灿揖手道:“安兄、王小友,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不然方挺纵能保住性命,怕是也不能再练武了。成全之恩,方某在此谢过了!”

众人听了这话,方知刚才有多凶险,纷纷称赞起了安玄贞的医术神妙来。

不想方仲信又说:“王小友,方奎得你调教,方才有今天的成就,方家上下,咸感大德!”

王灿深知方仲信是在用这些场面话加重他的影响,一则向众人彰示他的实力、身份和地位,二则也是向族中人之宣告:身为长房嫡孙的方奎再不是愚不及可的笨蛋。

“方老客气了。蒙你看得起,把方奎托付给我,我又岂敢不尽心?虽说这几个月他也算小有进步,但心性上实在欠缺,拳脚上也做不到收放自如,回头我还得好好地敲打他一番才是!”

大家都已经知道王灿是方奎的师父,可实在瞧不出这个比方奎还小着一两岁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不但能教授方奎,还能坐到见证人的位置上去——要知道方家大比的见证人莫不是实力、身份和地位俱尊之人。见方仲信如此推重于他,聪明之人便隐隐猜到王灿定有惊人的艺业,要不就是有深厚的家世渊源。愚笨之人却依旧满心纳闷,觉得王灿不过是请来滥竽充数的。

比赛虽然继续推进,但再没人敢挑战方奎。第一个环节结束,方奎、方玲兄妹俱以全胜战绩晋级第二轮。

成功进入第二轮的共有17人,也就是说,第一轮结束,只有7人被淘汰。

如此之低的淘汰率,方奎却一连两届都没进入第二轮,着实是奇葩得很。

别人倒也罢了,奇的是方挺以败给方奎后,又拿下了四场胜利,成功晋级第二轮。

第二个环节实行的是俩俩对决,便有一人落了单,按以往的规矩,将由长者和各房家长在已经淘汰的人中投票选出一人来‘凑对’。若是选上来的淘汰者战胜了对手,他就将取代对手,晋级第三个环节。

从赛制规则来看,方家大比并不注重观赏性,而是尽最大可能地追求公平和给每名参与者更多的发挥机会——毕竟这是在为方家遴选后继的优秀人才,而不是决出谁是第一。而大比也不评比名次,只分合格与不合格,这样一来,参与者们的心理压力将会被降到最低。

抽签的任务就落到了三名见证人身上,而经过一番计较,安玄贞和李永宁公推王灿来执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王灿道:“方奎是我的徒弟,我就不用回避吗?”

方仲信道:“他还是我的孙子呢,我都不用回避,你担什么心?”

王灿笑道:“好吧,既是这样,那我就不推辞了!”司仪递过抽签箱来,他将双手伸入其中,一手抓住一个球,放入司仪递上来的盘中。每个球上都有一个号码,每个号码代表一名晋级入第二个环节的参考者,而王灿的手将决定谁将成为他们的对手。

王灿一连抓了八次,经公布后,唯独方奎的名字落单了,这让除了方玲之外的所有人都长松了口气,仿佛在庆幸总算没遇上他。

方奎显得有些委屈,叫道:“为什么偏偏是我呀?”

王灿乜斜着眼道:“怎么,怀疑我对你特殊照顾?”

方奎忙摆手道:“不,不,我哪敢有这意思?我的说,为什么偏偏是我落单?”

“谁落单不是落单,为什么就不能是你?”

方奎听着王灿的语气不善,明智地闭上了嘴。

经过长者和各户家长们的公议,从七名淘汰者中挑选出一人来作对方奎的对手——本来嘛,七名淘汰者无不还抱着一线希望,结果见落单的人是方奎,全都绝望了。

没想到长者和各房家长挑选出来那人脑子特聪明,站上场来就叫道:“不公平,这不公平!”

方仲信问道:“为什么不公平,你说来听听?”

“大家都看到了,方奎的功夫已是今非昔比,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与其从我们之中挑个人出来跟他打,还不如直接让他晋级得了。”

“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不管是谁落单,不论实力强弱如何,都得从第一个环节的淘汰者中挑选出一人来对决。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公平性,保证人才不被埋没。懂吗?”

“我懂,我当然懂。不过,对决也分文武,对不对?我只想问一句:除了武斗,还能不能选文斗?”

此言一出,满场都响起了议论之声。要知道方家大比举行了几百年,还从来没人提出在第二个环节‘文斗’的,所以各房家长和长者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方仲信。

方仲信略一沉吟,便道:“也未尝不可。不过第二个环节历来都是武斗,还从来没人提出文斗的要求。既然你今开了口,我倒认为可以加上一个条件限制上!”

众家长和长者都问什么条件限制。

方仲信道:“先说出文斗之法,然后看被挑战的者愿不愿意接招。”

有长者点头道:“族长之言有理。第二个环节本来就是考较大家的武艺,若是被挑战者不愿接受,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大家怎么看?”g

最快更新

【248 方氏大比(四)】

一番议论后,又有人加上了一条:“如果被挑战者接受了,但最终却没能获胜,挑战者还是不能直接晋级第三个环节,而是由族长和见证人共同裁决谁有资格晋级。不知这样可好?”

方仲信嗯了一声,将目光瞥向坐在右手边的各房家长道:“不知各位的意见如何?”

各房家长们交换了下眼神,都说:“全凭族长裁决!”

方仲信就道:“那就这么办。”叫来族中负责文书者,当场将这个新规矩记录了下来,便将现场的节奏控制交给了裁判。

八场对决很快就打完了,胜得最容易的方玲,对方连三脚都没接住,便被踢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以往方家人众对第二个环节的关注度都是极高的,可今天却是盼着快点打完,好瞧瞧方奎这个二楞子是如何接受‘文斗’的挑战的。

直待裁判宣布了第二个环节的淘汰名单后,挑战者才走上场来,先冲见证人席、族长以及长辈们作了一揖,才侃侃道:“方奎的进步确实超乎我们的想像,可见这两年里他的苦功没有白费。打从明儿开始,我也要勤加苦练,下次大比绝不会在第一个环节就被淘汰了。 [棉花糖]”

场边有人笑道:“废话那么多做啥,赶紧说主题!”

那人轻咳了一声道:“我的挑战很简单。大家看着那边的一对儿石狮子了吗?”

广场正对着村口的地方置着一对青石狮子,长近两米,高1.5米,重约千余斤,虽然历经几百年的风雨洗礼,可依旧雄伟狰狞。

“据族谱载,这对儿石狮子乃是恩佑公所置,每只重约千二百余斤。我的挑战题目是要方奎将它举过头来,原地站立10秒便算过关。方奎,这个题目你敢接么?”

方奎哪会料到那人竟出了这样的难题,一时呆在了当场。

方仲信沉声问道:“方奎,接不接在你自己,可想要清楚了?”

方奎越发的犹豫,朝着王灿看了过来。

王灿忍不住破口骂道:“看我干什么?这点子能耐和信心都没有吗?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丢人现眼!”话声甫落,身子如发射的导弹般升空而起,至两丈高处,腰身一扭,竟凌空踏步朝着百米外的石狮子扑了去。

哗……

方家几乎人人会武,却也没人见过如此妙绝的轻功,简直比电影里拍的都还要神乎其技。他们原以为王灿这个‘师父’徒有其名,甚至于是叫着玩的,没想到真的有本事,而且还是大本事。别的且不论,单是这轻功,方家上下无人能及。

只见王灿如羽毛般轻飘飘地在石狮子旁边,抬脚一挑,大喝道:“接着了!”偌大的石狮子就飞了起来,挟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方奎。

胆小者见此情状,骇得叫出了声来,便是胆大的也不禁乍然色变。

方奎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神情陡地变得凶悍,暴喝一声,肩背肌肉突地像吹胀的气球般膨大了,撑得衣服都爆裂了开来。

谙悉族中掌故的长者们见了,莫不骇得站了起来,失声惊叫道:“异变,异变,异变呀……”

方仲信虽然神情淡定,可眼里却尽是激动之色。说来说去,方奎到底是他的孙子,一连两次大比都不合格,他这个族长脸上岂能有光?大家私下里莫不下议论,等他年老力衰,膝下又无承继之下,族长之位怕是在长房留不住了。不想经王灿一调教,方奎竟然激活了家族遗传的超能基因,而且还是继他之后,50年来的第一人!试问从此以后,族中还有谁敢瞧不起方奎?

方奎的上围顷时爆长了三倍,真个成了人熊,他迈开大步,迎向了自天而坠的石狮。

要知道托举静物和接住抛物是两码事,前者只消承受所举之物的本事重量,后者却要承受重力加速所带来的重击,难度提高了好几倍。这就好比你能举起50斤一袋的大米,但你绝对接不住从100米外抛来的50斤大米,在重力加速的作用下,原本的50斤至少能产生200-300斤的可怕冲击。

即便没上过初中,没学过物理,只要有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要接住从百米外掷来千斤石狮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一旦失手,怕是当场就得被砸成一堆烂肉。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石狮子就划过百米的抛物线,兜头砸得了方奎。

方奎双手高举,厉吼道:“起!”轰的一声,脚下的青石地面全皆炸成粉沫,整个人有大半截都陷了下去,好在石狮子被稳稳地接住了。

直等方奎举着石狮子从坑里站了起来,场边才爆发出惊天的欢呼之声。方仲信总算露出了笑意,眼里也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各房家长和长者们都疯了似的,冲将上来围着方奎细看。方奎虽然已经到了极限,膨胀的肌肉渗出了丝丝鲜血,可他还是在咬牙苦撑,举着石狮子朝场边走去。

有长者担心这样做会损害方奎的体质,便大叫道:“族长,这可不行,快让方奎放下来了吧,万一伤了身体可如何得了?”

方仲信显然比方奎更有自信,高声道:“让他举着放回的处去,死不了人!”

百米的距离,方奎用了将近三分钟才走完,每踏出一步,必在青石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在他将石狮子安放回原处后,瞧了瞧绷着脸的王灿,虚弱地道:“师,师父,我,我做到了吗?”

“好小子,干得不错!”王灿这才笑了出来。

方奎哼哼了两声,一头栽倒了。

这下可把大家给吓坏了,纷纷围上来要抢救。方仲信却说:“不过是脱力了,体息一会儿就好,用不着担心!”便着人将逐渐恢复原样的方奎架回屋里安歇去。

也不必去管给方奎出难题的那人是何等的惊骇了,方氏族中之人见50年后终于又有‘异变者’觉醒,真是比中了大奖还欢喜,

最快更新

【249 方氏大比(五)】

王灿再回到见证人席时,李永宁像发现宝贝似地将他打量着,眉宇间哪还有温和端庄的影子?满脸都是惊奇和古怪。

“李老,我这是长了两个头呢,还是三只手,值得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瞧着?”王灿语带揶揄地道。

李永宁眨了眨眼睛,说:“比长了两个头、三只手还有意思!”

王灿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会子他瞧着李永宁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全没了初见是的雍容、儒雅和庄重之气,反而是一肚子的古灵精怪,玩世不恭。“是吗?说来听听看!”他说,心下开始重新评估李永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以呀,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还附条件了?”王灿哼道,“对不起,你自个儿慢慢享受吧,我没兴趣!”

李永宁着急了,叫道:“你不能这样呀。你懂不懂什么叫游戏规则呀?”

“我的地盘我作主,行不行?”

“这是你的地盘?”

“是不是与你有关系吗?”王灿冷着脸反诘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先前的李永宁是装的,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

可李永宁好好的,为什么要装呢?目的何在?为了恐吓他?还是别有目的?

王灿想不明白。

只是像这样的人,又是头一回遇到,而且还是李云舒的爷爷,他实在没法子不纳闷。

李云舒嗔道:“爷爷,你老毛病又犯了吗?王灿是晚辈,你跟他较什么劲呀?”

“我乐意,我喜欢,成不成?”

王灿撇着嘴道:“切……”满脸的不屑之色。

安玄贞却在旁边呵呵直笑。

第三段插曲结束,第三个环节也正式启动。

用参与者们的话来说,文试就是专门用来坑人的,不管你此前的两个环节表现得有多优异,很有可能因为回答不上问题,就被判定为不合格——虽然机率比较低——而且文试的问题千奇百怪,不仅限于武学的道理,甚至还会有人提出一些生僻的哲学问题,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呢,先辈们设置文试的环节就是为了让后世子孙不成为只知武力的莽夫,而是文武兼修,德才俱备的人才。所以,不管他们认为这一关有多么的坑人,还是不得不花许多精力去准备。

第一个被叫上去的就是方玲。

有长者问她:“如果你今天没能进入第三个环节,而是第一个环节就被淘汰了,你会怎么做?”

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是个人都会回答下次再努力,绝不会就此放弃的。可发问者的心思往往出人意表,若是这么容易就猜着了,文试这个环节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不起,九叔公,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

“为什么?”长者继续追问。

“因为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很好!”长者满意地点了头,举起手来道:“10分!”

10分是满分,顿时引来了围观者们的议论和猜测,纷纷去挖掘这一问里藏着什么玄机。

第二个长者问:“听说你前不久在学校惹了祸,差点引发踩踏事故。是吗?”

“是!”方玲低下了头。

“那你对此事有何感想?”

“我,我很遗憾……”

“那你知错了吗?”

“我——”方玲瞥了王灿一眼,毅然道,“我并非有意要引发事故,所以我不知错。不过我的举动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影响和后果,我很痛心。以后我行事时会再三思索,不会莽撞了!”

这位长老也满意地点了头,举起手道:“不错,你总算能分清什么是过错,什么是责任了。我给10分!”

第三个长者轻咳声问:“如果——我也是在假设——再让你跟方奎较量一局,你有几分胜算?”

“胜负的标准是什么?”方玲皱着眉头问。

“没有标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我明白了,也就相当于生死相搏,对吗?”

“不错,是这个意思!”

“十成!”方玲果断地道,“这也是我的假设!”

“为什么?”这名长者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因为在我的假设中,我可以战胜一切对手!”说到这里,方玲话锋一转,琢磨着道,“如果是按比赛规则来的话,我大概有三成的胜算!”

这名长者这才算满意了,点着头道:“方玲呀,你这针尖对麦芒的脾气得改改呀。我给6分吧!”

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

很快轮到了第十名长者,他笑着道:“今天你的表现很不错,若是让你自己来打分,10分最高,0分最低,你给多少?”

方玲茫然了,良久方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表现得不好,但大家都说好,所以我不知道该打多少分!”

“5分,你认为合适吗?”

“不……”方玲摇头。

“高了还是低了?”

方玲突然像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来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是0分,还是10分,重要吗?”

最后这名长者点头道:“看来你的悟性确实不俗。不过我还是只能给你5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是可以的,但你不能一味走自己的路,那就太固执了,明白吗?”

方玲一震,思忖了片刻,便躬身拜道:“谢十二伯指点,我明白了!”

方玲的综合得分是83,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与她抢眼之极的身手比起来,明显有些不匹配。

另外七人的评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高得分的有96的,最低的52。现在就只剩下方奎了。

方仲信打发人去把方奎叫了来。

虽然体能还没有恢复,但脑子已经清醒了。见过礼后,方奎就像幼儿园的好宝宝般逼着双手站在场中,静候长辈们的提问。

可一众长者你看我,我看你,竟没一个开口的。

方仲信见状,就道:“该怎么问就问,不必循老规矩!”

一名家长站起来道:“方奎体内沉睡的力量既然已经苏醒,那便是我方氏阖族的希望和未来,依我之见,他就不必再考了!不然大家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几房家长附和赞同,长者们也说确该如此。

方仲信摇头道:“大比可不是挑选未来的族长,是考较每一名后进子弟的学习成果和品行,凡我方氏族人,概莫能外。再者方奎已经参与了前两个环节,为何第三个环节就免试了呢?若是他的品行和机智不合格,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怎么能因为觉醒了超异能力而例外?”

此话乃真正的公允之论,众家长和长者见方仲信坚持,也都应允了。不过有人也提上一条建议:既然方奎不能例外,以后即便再有能激活了超能异能,也不能免试。

方仲信颔首道:“那便将此条列入族规之中,不论何人,皆不得破例!”

议论毕,对方奎的文试便开始了。

第一问:“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方奎答道:“安安静静地练功,连学也不要上最好!”

“达到什么速度你才会满意,或者说达到程度程度你才愿意暂时中止你的‘安安静静练功’?”

“这个……”方奎思索了一下方答道,“我还没想好,现在我只想努力地提升实力!而且我特别喜欢在努力中不断强大的感觉,我希望它永远都不要中止得好!”

“虽然你让我,让大家看到了你的意愿,但你却没有前进的目标,这样极有可能落入以力为尊的危险境地。警醒啊,方奎。我给3分!”

第二问:“在发现你的超异能力觉醒后,你第一个告诉的人是谁?”

方奎答道:“我不知道它觉醒了,是爷爷告诉我的!”

那名长者大奇道:“你竟会不知道?”

“是啊!为了备战大比,师父每天都在对我进行强化训练,我还以为都是训练的成果呢!”

“族长告诉你的时候,你高兴吗?你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怎么说呢?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叫‘超异能力’,虽然有那么点高兴,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奇怪。师父是个既了不起又很神奇的人,所以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师父传授的功法略有小成了?别的我也就别想了!”

“那现在,此时此刻,你觉得骄傲吗?”

“现在没有,不过在我明白什么是‘超异能力’,明白我是家族50年来第一个觉醒者,还是挺骄傲的!”

“好,诚实不欺,不骄不躁,我给8分!”

第三问:“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东西?你只有一个选项!”

“最重要的?”方奎出起了神来,思忖了许久后才凝重地答道,“责任,算吗?”

“请你肯定地回答!”

“责任!谢谢!”

“很好,我给10分!”

第四问:“你最感激的人是谁?”

“肯定是我师父了。大家都知道我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师父,我别说有今天了,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你们体会不了我曾经的绝望有多么的深,也就不能明白我现在的感激有多么的强烈……”说着,深深地朝王灿拜了下去,“谢谢你,师父。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也报答不了!”g

最快更新

【250 方氏大比(六)】

问话的那名长者叹道:“人活着,除了责任便是感恩,不管这个感激的人是你的亲人还是朋友,总得有一个。不然就太过于寡情薄义了。所以我也给你10分!”

第五问:“你会帮助族中的后进子弟吗?”

“如果你说的帮助是指武功的提升,我的回答是‘会!’,如果是别的,我只能说‘很遗憾,恕我爱莫能助!’!这几个月我跟着师父学习,有两点体会最为深刻!”

“噢,不知是哪两点?”

“第一是刻苦;第二是万事不要指望人,得靠自己。师父只传了我一套拳脚路数,还是专门用来克制方玲的,可惜自打学了之后就没机会用上。但他却通过言传和身教让我明白,只要刻苦努力,原来付出时间和汗水,那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我承认,天赋和资质确实很重要,它可以让你比别人消耗更少、付出更少,得到的却更多,但它们却不能决定最终的结果。所以我要对那些跟以前的我一直,渴望帮助,渴望奇迹降临的族中后进们说:永远不要放弃努力,沉淀得越多、越厚,量变引发质变的可能性就越大。当然,我只是阐述一下个人的感情,并不是说拒绝帮助别人。不过对于那种自己从来不努力,只想靠着别人的帮助而获得进步的人,我是不会给予任何形式的帮助!我回答完了,谢谢!”

“虽是最为浅显的道理,却难为你能体会得如此深刻,更难得的是能阐述出这样一番道理来,发人深省。我还是给10分!”

第六问来了:“你想当族长吗?”

方奎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当族长?”

“不要问为什么,只问你自己想不想就是!”

“如果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我来当的话,我也只好接下来!但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我的回答是不想!”

“为什么?”这下反轮到提问者吃惊了。

“大家都知道,我很笨,脑子不会转弯,更不会说话。而族长的必须得是智慧和武力齐备的人才,还得为全族谋取福祉,我又哪里配得上,哪里胜任得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想!”

“身为长房嫡孙,又岂能不想该如何当好族长?这本就是你天生的责任和义务。尽管你回答得很诚实,但我还是只给你3分。”

又是一个3分!

王灿虽不知道这些分数对最终的评比将会产生何等重要的影响,但心下还是为方奎捏了把汗——这小子,脑筋确实太直了,不会转弯。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挑人家喜欢的回答么?

第七问来了:“你会怎样利用你的超异能力?”

“对不起,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我的念头是:我是方家的人,我的超异能力既属于我自己,也是属于方家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它培养壮大,为我们方家服务!谢谢!”

“能有这样的觉悟,说明你已经明白了家族传承的价值和意义,也明白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和作用。我给10分!”

第八问:“你是如何看待个人利益与家族利益冲突这个问题。你又将如何处理它?”

“这个……”方奎挠着后脑勺道,“我,会起冲突吗?我,我不知道……”

“好吧,看样子你对利益冲突还没什么体会。我来给你打个比喻:如果有一天你成了家,养了孩子,但你家庭经济状况很不好,必须得你努力工作才能保证最起码的生活。但这时候家族里出现了些状况,既要你出力帮助解决,但又不能给予你经济补偿。这时候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我想,我会在保证家人拥有最起码的生存条件的情况下,再为族中出力!”

“如果是这样,你就违背了对家族的责任。”

“但我也不能置家人的生死于不顾。”方奎痛苦地道。

“是啊,这就是个人利益与家族利益的冲突。别以为它不存在,事实上它经常发生,并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矛盾。从今天起,你就必须有心理准备,必须去想,将来有一天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你该如何抉择!”

“是……”方奎艰难地答道。

“人性都是自私的,虽然你的回答令我不满意,但它却很真实。所以我还是给你5分!”

“谢谢……”方奎作揖拜了下去,神情无比的沉重,像是等待宣判的罪犯。

这是在文试吗?

王灿都有些懵了。如果这些问题是针对他的,他敢保证他已经发飙了。

什么玩意儿呀,哪来这么多假设?

可仔细一想:这些假设并不都是假的,成为现实的可能性极大。在座的长者们都是有着丰富阅历,久经世故的老人了,他们深沉练达,他们智慧洞明,他们的提问绝非信口开河,而是有丰自己的目的和考量标准的。只是这样一来,未免就太难为方奎和方家的后进子弟们了。

原以为世家大族的子弟光耀、富贵、权势,处处让人羡慕,可谁又看到了他们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就拿方家的少年人来说,他们要上学,要练武,要修德,还要涉猎各种知识,要研习多种技能,哪还有时间去玩乐呢?他们要成才,就必须得比同龄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承受更大的压力,实在不容易得很呀。相比之下,他这个农家孩子倒是轻松自在得跟神仙似的。

正自感慨之际,第九问迅速袭来:“请你用一个词来概括家族留在你心中的印象!听清楚了,是一个词,不是一句话!”

方奎的语文不算好,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有着千年传承的家族的印象,还真是高看了他,可没想到他只抓了一下脑门,就答道:“正直!”

问话那名长者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分明一怔,尔后便问:“为什么?”

“想到方家,我就想到爷——族长,想到族长,我就想到了这个词。没有为什么!”

那名长者颇为意外,但也流露出了满意之色,点头道:“难为你能答得这么中肯,7分吧!”g

【251 方氏大比(七)】

经过短暂的酝酿,最后一个问题如期而至:“你的优点有哪些?”

前面九个问题都没能问出方奎,不管答得有多艰难,他都顺利地答出来了。可这个问题甫一问出,他就傻了眼。他忍不住自问:“我有优点吗?笨算不算优点?”

见方奎满脸的茫然,那名长者便问:“没听清楚吗?”

方奎这才回过神来,吃吃地道:“不,不是,听,听清楚了……”

“好,那你作答吧!”

“我,,我……”方奎急得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神情惶急,眼神四下里乱瞅,似乎在寻找求救的目标。可是那名长者根本不给他继续,而是追问道,“怎么,需要思考一下?”他忙摆手道,“不,不是,我,我就是觉得那个,有,有那么点不,不好意思……哦,我想起来了,直,直爽算不算?”

“不错,算一条。还有呢?”

“还有?”方奎的眼睛都瞪圆了,一哭想哭的表情。

“不错,你最少要说出五点,而且还要我们大家都认可的!”

方奎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能说出一条已经不容易了,还要五条?这不是存心要坑死他么?

“呃……还有,嗯,我想想……不斤斤计较,算不算?”

“你说的是大度,对吧?也算!”

“还有,还有……”方奎就像受着空前的煎熬,汗水泉涌而起,背心已经湿透了老大了团,分明比接住百米外砸来的千斤石狮还要艰难。“还……我想想,我再想想……不会玩心计,这又算不算?”

“光明坦荡,算!”

“三条了,还有两条,我的天呐,两条……对了,踏实,不好高骛远,一步一个脚印,这算不算?”

“不错,你确实算得上踏实。但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没有说到!”

“最重要的一条?”方奎哪里知道是什么?哭丧着道,“我,我觉得我浑身都是毛病,就没一个优点。可……好吧,不骄傲算不算?”

“算,但不是我说的最重要的那条!”

“我就能说出这么多了?”

“各位……”那名长者站了起来,朝在座的诸人环手一揖道,“诸位,方奎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诚然,他的缺点不少,但优点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惜这孩子太过实诚,只看到自己的缺点,却看不到自己的优点。请大家一起来说说,方奎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忠厚!”好几人一起说了出来。

那名长者击掌赞道:“不错,正是忠厚。忠厚、直爽、大度、坦荡、踏实、不骄不躁,这样的好孩子,咱们族中还能找出几个?撇开他是我方氏一脉50年来第一个激活了超能基因的孩子不说,就单是他身上的优点,也值得我们悉心培养了。所以,我给他10分!”

王灿这才发现,方奎这人毛病确实很多,而且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并在脑海中留下印象的还都是缺点,可仔细一计较,就会发现他的优点其实多过缺点。只不过他实在太不会表现,又一副大大咧咧的脾性,让人不念他好也在情理之中了。

李永宁似乎也越看方奎越觉得可爱,笑对李云舒道:“云舒啊,你觉得这小子如何?”

“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李云舒说。

“是吗?听你的口气,貌似你对他了解很深呀?”

“同学四年多了,能不了解么?”

“依我看来,方奎是块浑金璞玉,外表看着不怎么样,内里可比某些华而不实的人的好太多了。安兄,你说是不是?”

王灿当即就接过话茬道:“是啊,更比某些道貌岸然、故作清高的家伙好太多了。( 棉花糖)教授,你说是不是?”

安玄贞诧异之极,看了左边又瞧右边,恁是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云舒却道:“王灿,你说什么呢?”在她的印象中,王灿最然狂妄放肆,但在长辈面前从不曾失过礼。这番话明显就是针对她爷爷的,教她如何能听得下去?

王灿双眼望天,冷嘲热讽地道:“没听见么,我就是个华而不实之徒。既然落了这么个评语,我若不做得华而不实点,岂非太对不起人家的‘知人之明’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呢?”李云舒顿时就怒了。

“那要问人家都说了什么!”王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李永宁抬手制止了李云舒,说道:“由得他去逞一时口舌之快吧,不要再争了!”

李云舒虽不服气,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却凶狠地瞪了王灿一眼。王灿视若未见。

第三个环节的第二轮是自我展示,不过都是表演拳脚功夫而已,倒也没有精彩之处可言。

第三轮该是见证人考评了,也是参与者最为重视的一个环节。

见证人莫不是身份、地位和名望重于一时的前辈高人,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好评,口碑自然就出去了,若是得不到,甚至是得了差评,这辈子怕就难有抬头之日。好些人都是前面表现极好,最终因为见证人的评价不高,被判为不合格。

安玄贞是方家的老朋友,素为方氏一脉所敬重;李永宁更是商界奇人,也是蓬城本地望首;而王灿虽无名无号,但却亲手调教出了方奎,也够资格担起见证人之责了。

按以往的惯例,见证人多是直接考评,先就拳脚功夫上的弱项予以指点,然后说些勉励话语便算完事,可今儿多了个初哥王灿,谁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做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方玲。

安玄贞依例指点了她一番,又给出了‘优等’的考评,便让她过关了。

李永宁指点的没有,评语却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好!

轮到王灿了,他张口就道:“如果我说你现在对上方奎,一成的胜算都没有,你信不信?”

方玲一怔,压住心中的惊疑反问道:“为什么?”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你的锋芒露得太过了。还有,虽然你的悟性很高,学得快,用得更好,但却忽略了根基。”说着便对招手叫过方奎,说,“方奎,你先防。方玲,你来攻。我让开始,你便出手,三秒之内若能扯下方奎衣服上的扣子。便算你赢。”

大家都不明白王灿为何如此多事,但又对这场比试充满了好奇和期待,纷纷叫起了好来。

确认双方都准备好后,王灿便喝道:“开始!三、二、一……停!”

方氏不乏高手,但却没几人瞧清这短短的三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方玲满脸的沮丧,便知她失败了。方玲的速度大家共见的,所有的参与者没人能在她手下走上三招,几乎是迅若闪电,快若鬼魅,一击必杀。可在面对表现出非凡力量天赋的方奎面前,她竟没能得手!

好多人都惊叫了起来,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方玲却知道为什么。因为方奎的比她更快,总能抢在她的前头封住她的招式。她实在没想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王灿不但帮方奎激活了超能基因,还练出了如此快的速度,让她实在想不透是怎么办到的。

王灿道:“个中的道理我也不讲了。你慢慢去想。以你的聪慧,应该能明白的!我的考评是不合格。”

‘不合格’三字一出口,全场好多人都惊呼出声,并质疑为什么。

方仲信勃然大怒道:“闹什么,安静!见证人只发表个人意见,自有其深意。休得多言!”

方奎本也想问为什么的,但见王灿神情严肃,只得把吐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想方玲却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不能算合格。如果不是你教我‘登萍渡水’和运气用力之法,今天我在第一个环节怕是就被淘汰了。之所以能进入到第三个环节,不过是仗着手段小巧,出奇不意罢了。当面对速度比我更快的人时,比如方奎,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完,无比恭敬地朝王灿揖手一拜,退了下去。

众人没料到方玲竟然自陈短处,无不相顾愕然。

李永宁似乎想说点什么,瞧见了安玄贞递来的眼色后便把话头生生咽了回去,满脸的愤愤不平之色。

不想方仲信却站起身来道:“很多人一辈子都认识不到自己的短处,遇到挫折,总从别人身上找原因,结果呢,不论怎么努力,都难以战胜对手。正所谓知人莫若自知,在方玲面前,我们很多人应该感到汗颜。她刚满18岁,正是年少气盛之时,应该多受些挫磨才能成长起来。既然她自认不合格,那我就行使一次族长的权力,直接判她不合格。方玲,你有异议吗?”

方玲摇头道:“没有,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虽然这次不能合格,但接下来我一定会努力,会夯实基础,下次大比,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个!”

“好,其志可嘉!”方仲信大为嘉许。

对于方玲,王灿可谓是苛刻,但对于别的子弟,特别是方挺,他是不吝溢美之词,大加赞扬,说他实力虽不及方奎,但品性淳厚,意志坚定,方奎跟他一比,

最快更新

【252 强敌来袭(一)】

经过最终的品评,本届大比成绩出炉。淘汰者共有6名,方玲名列第一;另有7人虽然合格了,但被列入了‘观察’之列,也就是说,如果下次大比还不能有优异的发挥,那就会被判为不剑桥;剩下的11人便是本届大比的合格者,虽没颁布名次,也没有金钱、物质甚至是精神上的奖励,但他们却获得了参修族中绝学的资格——对于方家子弟来说,再没有比这份奖励更好的了。

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本届大比是近30年来参与人数最多、质量最高、最令人惊喜的一届。瞧着家族人丁兴旺,后辈们奋发上进,老人们莫不极感欣慰。

就在方仲信准备宣布本届大比圆满完成时,就听有个滚雷般的声音打从村口传来:“方仲信,这么多年了,你还窝在这山旮旯里头不敢露面么?哼,方家有你这样的族长,也是丢脸丢到家了!”

哟,这谁呢?竟然找麻烦找上门来了!

只听有长者惊声呼道:“方希白?!是方希白么?”语气里隐隐透出了慌乱和怯惧之意。

乍一听‘方希白’之名,现场顿时大乱。

方仲信尚来不及维持秩序,便见广场朝着村口方向处人仰马翻,一行人有如进村的鬼子,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随即才见在村口值守的方令辉跌跌撞撞地飞奔而来,大叫道:“族长,族长,这,这群人不请自来,我,我们不让进,他们就出手伤了咱们好几人……”还没到台前,便一头栽倒,狂喷鲜血,似乎活不成了。

一名长者冲将上去,将他抱起,略为一探,便叫道:“胸骨全碎了!好狠的‘摧心掌’!”

方仲信让赶紧抱进屋内,王灿却叫道:“不能动!”安玄贞也说,“别动,再动他可就没命了!”那名长者惊惶失措地看着方仲信道,“族长,怎么办?”方仲信对安玄贞和王灿道,“安兄、王小友,拜托二位了!”在一众家长的扈拥之下,径直迎着了汹汹而来的方希白诸人。

安玄贞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护住了方令辉的心脉,黯然一叹,对王灿道:“胸骨全碎,经脉几乎尽断,难为他能跑到这里来……我是没有办法了,你来试试吧!”

王灿嗯了一声,蹲下身去,却并没有急着出手救治,而是说道:“这位大叔,你这伤就算送医院也没得救了,只有等死的份。你明白么?”

方令辉口中只是不断地喷吐着血沫,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他的家人只当他没得救了,哀恸地号哭了起来。

王灿又说:“不过你要是听我的,我有十成把握能救回你这条命。好吗?”

方令辉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抽,竟然呛出一大蓬血雨来。他的家人先是一呆,然后就围着王灿,叩头作揖地叫救命。

但王灿还是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叫过李云舒道:“你赶紧去取10支一代和体质强化药剂和10个标准剂量的再生药剂来,还得带上专用注射设备——你都知道放在哪吧?”见李云舒点头了,又才说,“那快去,不要在路上耽搁!”

李永宁拉住转身要走的李云舒道:“云舒,你上哪拿去?”

李云舒道:“爷爷,这会儿没功夫跟你细说,救人要紧!”快步去了!

王灿刚将手搭在方令辉的丹田上,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叫道:“方玲、方挺,你们陪李云舒一起去。小心保护她的安全!”方玲和方挺交换了一下眼神,慨然领命而去。

将内力注入方令辉的丹田后,王灿就对安玄贞道:“教授,你要保证完全按我说的来做,不能生出任何杂念!”安玄贞道:“没问题,你来吧!”王灿边运功,运说着行气之法,要方令辉照着做。

方令辉的家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李永宁解释道:“救人不如自救,他伤成这样,本是必死无疑的,若不激活他身体的自愈能力,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他!”

话说起来是简单,可做起来却相当的麻烦,毕竟方令辉的胸骨尽碎,经脉几乎俱断,纵然王灿的内力强横得离谱,但到底不是神力,哪能立马马地就让垂死之人活蹦乱跳起来?

那边,方仲信与方希白对上了,后者笑问道:“怎么,见着长辈了也不行礼?这是方家的规矩么?”

方仲信指着站在场边的一名少年道:“你要这么论,他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不上前去行礼?”

方希白大笑道:“行啊,几年不见,口舌倒变得犀利了?瞧你们这情形,貌似都快收场了?今年的合格者在哪些,都叫上来我瞧瞧,看看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方仲信伸手指着方希白身后的十几人道:“不都在这么,你随便瞧!”

有个少年受不了这等侮辱,叫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活腻了吧!”扑身上来,照面就打。方仲信身后也抢出一名方家子弟,怒声道:“哪来的野狗,敢到咱们方家村来乱吠,看打!”斗作了一处。

方希白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笑容满面的打量着全场,感慨地道:“真是人丁兴旺,让人羡慕,羡慕呀……”

四房家长方伟厉声质问道:“方希白,你这个叛徒还有脸回来?滚,方家坳子没你的立足之地!”

方希白反诘道:“我怎么就没脸了?我自始至终,没有背叛过方家,这‘叛徒’骂名又从何说起?”

方伟哼道:“你已经被逐出方家了,不是叛徒又是什么?”

方希白身后有人大笑道:“听听,这老头儿的语文肯定是体育老师教的,都学到牛屁眼里去了!”

方伟大怒道:“哪个没教养的杂种在这瞎咧咧的?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说话那名青年挺身站出来,嘻嘻笑道:“儿啊,你咋能骂你爹是杂种呢?那你成什么了?老子当初是没给你找个好娘,生了你没教养你,但你也不能连老子也认了吧?还不赶紧认错,要让在场的晚辈们看笑话么?”

【253 强敌来袭(二)】

方伟差点没气得吐血,嗷嗷地怪叫两声,便要动手,却被方仲信拦了下来道:“一个后生晚辈,值得么?方庆,你去向这位曾叔祖领教领教!”

被点到名的方庆是个聪明人,跳将出来,笑着道:“是族长。 [棉花糖]曾叔祖,原来你是六叔的亲爷爷呀,还这么年轻?了不得,真了不得。有什么养颜秘诀,传授一点半点给晚辈呗,行不?”

方庆的话明面上是恭维,是认了青年当曾叔祖,但事实上去是顺着方仲信的话把青年说成了方希白的爷爷。其中的玄机,脑子稍微迟钝点的,怕是都转不过弯来。

方希白不得不绷着脸喝斥道:“曾林,耍嘴皮子要是有用,咱们还练武做什么?”

曾林情知自作聪明反被坑,忙惶恐地道:“是,师父……”怒喝一声,扑向了方庆。

方仲信道:“既然你是来报复的,那咱们也就不必再废话了,划下道吧!”

方希白击掌道:“干脆,我就喜欢你这样。”说着,侧身一让,指着身后的一名冷面少年道:“这是我新调教出来的徒弟,悟性还算不错,虽才不过五年功夫,但本事却比我当初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今儿我领他来,便是让你们见识见识,品评品评。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正!”说着,脸色一沉,喝道,“思聪,你过来。这位便是我常向你说起的方氏族长仲信老爷子,也是当年将为师逐出家门的铁面执法者。今天你就当着他的面把这些年我教你的方家本领都使出来,让他和方家人瞧瞧,是他们调教出来的子弟厉害,还是我方希白厉害!去吧!”

那叫思聪的少年踏步上来,起手揖道:“方前辈,晚辈有礼了!”不想这一拜竟暗含内力,潮水般涌逼向了方仲信。方仲信倒是一片衣角都不曾晃动,但站在他身边的几人大觉压迫,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好厉害的家伙?!

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怎地内力深厚如此,像似有五六十年修为似的?

“客气了!”方仲信淡淡地回应道。

“师父叫我来演练,不过我觉得一个人单练实在有些无趣,也分不出高下之别,还请方前辈叫出一两名优秀子弟,咱们对战一番,点到为止。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方仲信情知此子是方希白调教出来的杀器,单从气势上来看便非比寻常,正犹豫着该派何人应对,就见一人冲将上来,骂道:“你算老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竟是方云。

少年连皮子都没眨一下,抬腿一踹,舞着无比花梢招式的方云就像送上去的皮球,莫名其妙地就飞了出去。场边虽有人发出了惊呼之声,但也没多少人觉得抢眼——毕竟已经见识了方玲的手段,少年这一脚固然奇快,但也形不成冲击了。

方云还没爬起来,又一名子弟抢了上来,高声道:“果然有点手段,方勇前来领教!”拉开架式,挥拳直取少年小腹。

少年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效法方勇的路数,竟是后发先至,生生地将方勇轰得倒飞了出去,当场昏死。

好强横的拳劲?!

那等修为深、见识博、眼力高的方氏族人莫不骇然:方勇虽不是少年一代最为优秀,但绝对可以排行前五,却不想竟连对方的一拳都没有接下,那这叫‘思聪’的少年岂非至少有着三星变异者的实力了?若他真要是变异者,方家上下怕是只有族长才能胜得了他!

思聪一拳击倒方勇后,满脸的错愕,良久方摇头叹道:“就这点实力吗?那也太叫人失望了!”

方卓原本是个极沉得住气的人,乍一听这话,腾腾涌起的怒火顿时烧得他失去了理智,高声道:“是吗?那让我来量量,你到底有多少手段!”走将上来,起手一礼,便拉开了架式。

太极!

方卓气定神闲,渊停岳峙,俨然深得太极之精髓。

思聪却不像方希白带来的别的青少年那般狂妄,恭敬地还了一礼,还道了声:“得罪!”也拉开了架式,竟也是太极。

太极对太极,比的可不是谁的速度快、力量强,而是领悟深、功力厚。众所周知,方卓打从四岁开始练习太极,拜的又是陈家沟嫡传弟子陈太中为师,虽没参加过任何正式的比赛,但修为颇深,极得晚辈们赞赏。只要他心不乱,不急功近利,稳扎稳打地跟思聪斗,也未必就会落败。

“进招吧!”方卓目不斜视,冷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思聪双臂一抖,竟使出二套的炮捶,猛若下山之虎般向方卓发起了攻击。

方卓最擅长的便是二套的炮捶,势大力猛,爆发奇强,配合太极拳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的精髓,威力无穷。之所以敢站出来叫板思聪,倚仗的便是这套本事。可不料思聪竟也擅于此道,而且从气势和拳风来判断,似乎比他胜出不止一筹,心下不由得一紧,有些慌神了。

高手相争,毫厘之差便会成为胜负的关键,更何况方卓的实力远不如思聪呢?心下慌了,手上自然就慢了,这一慢,眼见着思聪的拳头直取胸口,心知招架不及,只得连连后退。可越是退,思聪的攻势就越猛,好似惊涛骇浪,连绵不绝,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好在18年的苦功到底不是白下的,而且太极拳最讲以柔克刚,后发先至,是以他虽在退,但却拼尽一切努力积极地组织防御,争取先把阵脚给稳住。

方卓的盘算打得是好,可思聪哪会给他机会?眼见方卓招架得越来越顺利,他突地停下了手来。方卓骤然失去目标,一时又没能稳住重心,差点栽倒在地。思聪岂会再次放过机会?双手一崩,狠狠地印在了方卓的胸口,只听得喀的一声脆响,方卓胸骨尽碎,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惊恐的呼叫声中,好些人总算明白了方令辉的伤势是何人制造的了——竟然是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方令辉是族中高手,师从少林高僧,一手罗汉拳已经有五分火候了,寻常高手很能匹敌,方卓更是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既然他都被打成重伤,生命垂危,方卓又岂能幸免?

早知道方令辉就是伤在这思聪之手,方仲信说什么也不会让方卓上前应战的。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另外两场还在缠斗,双方都是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唯有思聪,也不知方希白打从哪里找来的杀手锏,竟然强横如此。

斟量着族中众人的实力,方仲信暗叹后继无人。虽然方奎堪与思聪一战,可毕竟年少,万一有所损伤,方家的未来又靠谁来撑起?别人出手又未必拿得下这个可能是变异者的少年。而他出手虽有十成的把握,但以老欺少,先就堕了威名,落人口实,定会被方希白讥笑的。不过为了保住族中后进,不再使有人伤损,面子什么的也管不得了。

方仲信刚打定主意要站出去,方仲就挺身而出道:“族长,让我来会会他吧!”

方仲信正要阻止,方希白就笑道:“怎么,怕了,不敢再让你的后辈们出来送死了?”

方仲信尚未开口,方奎就道:“族长的慈悲之心又岂是你能体会的?逞口舌之利有用么?你也就是为了报复被逐出家门之耻,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骚扰。很有意思吗?就算你胜了又怎样,在方家的族谱上,你永远都是忘恩负义、无德无行的败类。”

方希白像被捅了一刀,脸上的血色顷时褪尽,变得如恶鬼般狰狞,嘶声笑道:“我便是要这样,你又能奈我何?有生之年,我就是要搅得你们方家鸡犬不宁,难以安生。”

方奎摇头道:“多说无疑,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看你有什么本事来搅得我们方家不得安宁吧!”

“凭你也罢跟我叫板?”方希白鄙夷地一笑,冲思聪招手道,“来,你再来赐教他几招,让他晓得什么叫天高地厚!”

“是,师父!”思聪走将过来,起手冲方奎一揖道,“请进招吧!”一如刚才与方卓对阵那般,拉开了架式。

方奎微哼一声,道了声得罪,挥起拳头便照着思聪的面门擂了过去。

这一拳可是毕尽他全部的力量,速度也是发挥到极致,可谓快若闪电。很多人都以为方奎这一拳是必中无疑,可没想到还是被思聪招架住了,只不过思聪晃了几晃,连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方奎赢得先机,哪会给他喘息之机?扑将上去,一拳接一拳,丝毫不间隙地对思聪发起了猛攻。

方希白见此情状,神情陡然凝重,良久才吁声道:“好啊,这几年总算培养出了个像样的人才。哪一房的呀?”

“长房!”方仲信答道。

“长房?你……你孙子?”

“正是!”

“好得很!”方希白兴奋地击掌叫道,“思聪,拿出你的全套真本事来,把这小子给我废了!”

纵然是面对方奎的狂轰乱炸,思聪还有余力应道:“是,师父!”

方奎心下却有些骇然,暗道:“我已经尽全力了,这小子却还有力量说话,可见实力还在我之上,我得小心了!”收起轻视之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应对。

【254 强敌来袭(三)】

方奎最大的缺点不是脑子不会拐弯,也不是少根筋,更不是粗野马虎,而是缺乏自信。

他生于世家,自小所受的教育便严苛于常人,方方面面都有规矩制度,便是零用钱一项,每个月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绝没有一分多余,不论是父母还是亲长,谁要是敢擅自多给,必会受到训诫。而周围相与之人莫不时一时之俊杰,武艺高超,各有所长,唯独他才智平庸,无一处值得人称道。再者家族内部竞争激烈,长期笼罩在优胜劣汰的思想之下,实力平平的他不免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质疑:我能行吗?不,我不能行!十几年下来,早形成了‘我是最差的,我做不好’的惯性思维,即便如今的实力远非昔日可比,但遭遇强大对手时,消极的思维不免又占了上风。如此一来,纵有十分能耐,也用不出五分。

思聪乃是方希白苦心培养出来的杀器,别看他十九岁尚还不到,但实力超强绝伦,纵是方令辉这等方氏精英也非其敌。方奎若是拿出必胜的信念与他对抗,倒还有胜数,可信心一失,实力大损,面对如狼似虎的思聪,他甚至连招架都倍感困难。[千千]

方希白眼见方奎落败在即,很是得意,哈哈地笑道:“方仲信,我听说你有个比猪还笨的孙子,可是他么?这话也不知谁说出来的,真是没水平得很。就凭他能在思聪手下坚持二十招,就比猪聪明多了。你说是不是?”

方仲信心下虽担忧方奎,但表面上却装得淡然无事,轻声笑道:“是吗?如此说来,你那徒弟也不过是野驴一流啰?你这师父想来也强不到哪去!”

方希白几番出言讥骂方仲信,非但没能讨到好,最后反殃及自身,不由恼羞成怒,哼道:“逞口舌之利有什么意思?今儿不是你方家大比么?可比出什么人才来了?我看也不过是些废物,不然为何个个都不是我这不成器的小徒弟之敌?”

“是啊,我方家不乏废物,而你便是其中最让人不齿的一个。”

“岂敢?多承谬奖了!”方希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畅声笑道,“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你。我一共带来了七名徒弟,你也派出七名后辈弟子来,咱们来一场公平的比斗,可敢么?”

“怎么个比斗法?”方仲信深知仇家寻上门来,不接招是万万不能的,一旦传将出去,方家威名必然扫地。所以不管对手如何的凶猛,今天的比斗方家也非接下不可。

“简单,七场四胜。你胜了四场,我作揖道歉,并保证五年之内再不来寻方家麻烦!若是我胜了四场……”

“那又怎样?”

方希白阴冷地笑道:“也不怎样,还请各位长辈、兄弟、子侄不要留难,任我自由留去。如何?”

条件开出,除非是傻子,不然都听得出方希白是故意来捣乱,故意来恶心方家的。胜了,无可喜之处;败了,不但要承受后辈子弟损失的悲痛,还得在恶心和郁闷中渡过年关。可见方希白为报当年被逐出家门之恨,不计代价,无所不用其极了。

见方仲信沉吟不答,方希白仰天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敢,你没这份胆量。行吧,那你就划下道来,混战也好,车轮战也罢,我都接下了!”神情很是倨傲。

方仲信这才道:“好,那我们便来七战四胜。请派出你的人选来吧!”

方希白共带来了13人,除了在战三人,另十人中有六人是青少年,四人为壮年。为了不落下以长凌幼的骂名,想来方希白定会从六名青少年再选出四人来比斗。

不想方希白手一招,六名青少年一体站上前来,揖手躬身道:“师父!”

“为师培养你们多年,为的就是今天。给我打起精神来,拿出全部的本事,让方家的人好好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明白吗?”

“是,师父。弟子定不辱命!”六人一体暴喏道。

方希白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对方仲信道:“我的人已经派出来了,你的人呢?”

方伟嘿嘿地讥笑道:“你的数学也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明明说派出七人,现在却派了九个人上来。想耍无赖就明说,我们方家都接下了!”

方希白摇头道:“他们俩不过刚入我门下,皮毛都未学到,哪有资格代我出战?只不过你们的人打上门来,他们总不能不应战。是不是?”

方伟身后有人哈哈笑道:“无赖就是无赖,何必找这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方希白倒也不生气,反频频点头道:“好吧,我是无赖。那咱们就九战五胜吧,如何?”

方仲信眼见先前动手的两名子弟已经露出了败相,难敌对手,便道:“说了七战就七战,改来改去有什么意思?我们方家后辈子弟众多,我若派出三十人来,你也派得出来吗?你派不出,便会说我们群殴、车轮战,不知情者还当我们跟你一般言而无信,也尔反尔呢。方和、方军,你们罢手,退下吧!”

方和与方军咋听族长下了命令,奋力逼退比他们强上一筹的对手,远远地退了下去,喘息不止。

方希白似乎无意捡这俩便宜,打着哈哈道:“好,好,客随主便。这天色已晚,料想你方家也不会留我等住宿,咱们还是快些动手罢,免得耽误了我回城的时间!”

方仲信将众后辈子弟在心下过了一遍,虽然很容易就能遴选出七人来,但却无一有必胜的把握——只因连他都瞧不出这六人的深浅。

当然,瞧不透可不是因为这六人太过厉害,实力已经在他之上,而是因为他们身上佩带了干扰精神探察的黑水晶,除非精神力强到足以突破黑水晶发出的干扰辐射,不然就窥探不透他们的深浅。

从这些细节上来看,方希白此行定是有备而来。这六人看似气势雄杰,凶悍非常,说不定只是色厉内茬的绣花枕头,根本就没什么真实本事呢?若是随便派出几人去应战,万一他们又真是实力强横呢?

一时间,

【255 强敌来袭(四)】

方希白显然知道方仲信为何犹豫,哈哈笑道:“方仲信,你不是最有气魄的么,怎么现在连主意也拿不定了?若是怕你的后辈有所损伤,那也无妨,只要你认个输,我立马就带人离开,两年之内再不来寻你麻烦。( 棉花糖)嘿嘿,想要保护你那些不成器的子孙,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方仲信尚未答话,便有人怒声道:“族长,我愿意出战!千年以来,咱们方家什么时候让人小瞧过了?哼,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就不信了,同样的练武,同样的年纪,我们方家人会输给他们?”

有一个出头的,好多人都慷慨激昂地表态,不论生死,都要为方家出战。

瞧着这一幕,方希白笑得越发的开心了——只因方家的人越受不住激,就越会失了方寸,就会掉进他所挖布的陷阱里,死伤惨重。

此番回来,他不但经过周密的布置,还投下了血本。只要方家顾着脸面,依着规矩跟他比斗,绝对是有输无赢,有死无生。

“你笑个鸡毛呀?”

就在方希白觉得沉积了三十多年的怨气总算可以用方家子弟的生命来倾泄个痛快时,一个又冷又硬的声音像冰棱子般钉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顷时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寒意。循声望去,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脸都讥屑的冷笑。

“你,你是谁?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他妈就这么跟你说话了,怎么着嘛?就你这鸟样儿,也有脸自称长辈?一个被逐出家门的败类,你长谁的辈呢?那边的大黄狗的辈么?我操!”

方希白何曾遇到如此无礼的少年?顷时就气得七窍冒烟,怒道:“哪来的野杂种,满口的污言秽语,这就是方家的家教么?”

“是啊,哪来的野杂种,满口的污言秽语。 [棉花糖]正因为方家家教森严,所以才把你这野杂种逐出了家门,免得玷污了门楣!”

方希白真要气得快背过气去了,好不容易挺了过来,指着王灿道:“你……好,好得很!你可敢出来一战么?”

“别说一战,十战老子也敢!”王灿吹着口哨道,“就这些个用药打出来的土鸡瓦狗也好意思拉出来见人?真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哟,你先别把自个儿给气死了,好不?我知道你有心脏病,但你这么阴险狡诈,我怎么好意思让你死得这般痛快?我也不跟你七战九战了,我就一战,一个对你们七个,或者你们十四个,都行。如何?”

方希白已然气得失去了理智,全然不管王灿到底是不是方家的人,就狞声道:“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便先料理了你,再跟方仲信算账!”

“料理我?真他妈瞧得起自己呀!方奎,给我滚回来!”

方奎咋听王灿的呼声,精神顷时大振,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攻了十数拳,不但将思聪的攻势尽数破解,还捎带着在思聪肩上狠捶了一拳。若不是心下惦记敬畏王灿的权威,再狠起发动一轮攻势,思聪怕是就要落败了。

“师父!”方奎活像打了鸡血,兴奋得满脸通红,双眼冒光。

“老子没你这样的徒弟!”王灿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道,“连个杂碎都搞不定,还被打得像落荒的狗似的,你也有脸站在这儿?”

方奎嗫嚅道:“师父,那,那个,我……”

“你就是一坨狗屎!狗屎,知道吗?”王灿骂完,怒气似乎稍敛,哼声道,“听好了,这七个家伙就交给你了!你要是给我搞不定他们,以后就别叫我师父!”

方奎活像被恶鬼附身,脸色刷地苍白如死亡,双眼爆射出骇人的寒光,浑身激荡起若有实质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只听他嘶声道:“是,师父,你就瞧着吧!”

方希白乍见方奎如同换了个人,吃惊不小,心下暗道:“奇怪,难道这小子已经激活了超能基因么?不,不可能!”

方奎受王灿的话语一激,所有的情感仿佛全都丧失了,凛然扫视着思聪等七人,说道:“一个个的来,还是一起上?”

思聪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揉着肿胀的肩膀,木然无语。

先前与方和对打的青年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一个打我们七个?先让小爷来教训教训你!”冲将上来,便要动手。不想方奎将脸转身他,森然地喝道:“滚开!”青年便像兜胸挨了一刀,身子一颤,整张脸都痛得变了形,蹬蹬蹬,连退了七八岁,摔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旁人看不明白,只当那青年是被吓着了,方仲信、安玄贞和李永宁知道方奎在无意间领悟了一门独属于变异者的绝学——威慑!

它以强大的体质为基础,一经发动,瞬间对目标造成巨大的精神和身体冲击,使其丧失斗志和抵抗能力。

乍然看上去,这门绝学貌似网游里的技能。事实上它远比网游描述的更强大,更具杀伤。若是实力差距太远,甚至能一声断喝夺人性命。

方希白目睹着这一幕,心下隐隐生起一丝不妙之感,可想着这回带来的七人都不是草包。思聪可是天生的异能者,虽然天赋尚未觉醒,但方氏族中除了方仲信以外,怕是无人能敌。另外六人也绝非摆设,而是基因药物改造的战士,纵然多有缺陷,但也绝非方家后进子弟所能匹敌。而方奎刚才被思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纵然一时逞威,又哪能以一对七了?只要方仲信不出手,方家的后辈子弟就绝无胜算;若是方仲信出手了,嘿嘿,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方家的名声必然大损。

将如意算盘在心中过了一遍后,顿时大定,笑道:“方仲信,你就这么放心让你的孙子来挑战么?”

方仲信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放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虽是我的孙子,但也是方家的人,方家有事,他岂能置身事外?方奎,小心些,不可轻视大意!”

方奎似乎啥也没听到,眼睛里只有一字儿在面前排开的七名对手了。除了思聪,另外六人神情僵硬,眼神呆滞,虽有呼吸,却让人觉得如同死尸般毫无生机。方奎心下虽觉奇怪,但却没有想太多,哼声道:“来吧!”

思聪却道:“以多欺少的事我们干不来。疾风,你先上!”

一名青年应了声:“是!”挺身站了起来,朝方奎揖手道,“得罪了!”话声甫落,身子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再出现时,已经在了方奎的侧后。

方奎似有未卜先知之能,已经提前作好了防御。疾风见无从下手,又一闪,再次出现时又到了方奎的下前方,可没想到的是方奎还是已经作好了防御……如是再五次,方奎总能抢得先机。若换作普通人,定然已经气得耐心尽失,哇哇大叫起来,可疾风没有,还在继续寻找着机会。

方奎摸透了他的深浅,嘿嘿地道:“再给你三次机会,若不进招,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疾风没有作答,苍白的脸上泛起火烧般的红晕,额上尽是汗珠。

“一、二、三!”数罢三声,方奎毫无征兆地朝着左后方便是一记侧踢。出腿之时疾风尚在右前,左后什么也没有,有人只当他遭到疾风的戏耍,气得糊涂了,这才胡乱出起了拳脚。不想腿劲刚展开,疾风就出现了,就像故意送到他脚下似的。喀的一声脆响,这一脚正中疾风的胸口,只见本就单薄的胸膛顷时塌了下去,鲜血和着被震碎的内脏箭矢般从口中喷吐而出。

好厉害的一脚!

很多人都被这一脚的威力经吓得惭住了,忘了喝彩。

方希白只感到浑像被电击了一下,浑身酥了大半。

疾风倒地之后,仿佛并不知道疼痛,兀自还要挣扎着爬起来,可又哪里能够?没几下功夫,脖子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第一场获胜,方奎殊无兴奋之意,甚至连眼波都不曾荡漾一下,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收回腿来后,又扫视了剩下的六人一眼,问:“谁又来?”

“迅雷,上!”思聪又下达了命令。

又一名身材壮硕,肌肉虬节的青年挺身走了上来,也不吱声,挥起海碗大的拳头,朝着方奎的胸口擂了过去。这一拳既笨且慢,看上去毫不着力,就像第一天练习拳脚者摆出的架式,粗糙得可笑。可方奎却没有硬接,而是在胸口将要落在胸口上时,侧身一让。迅雷重心不稳,竟被拳头带着栽倒在地。

场边围观的人顿时爆发出了讥屑的轰笑声,都说这人笨拙如此,也好意思上场来比试?

不想笑声未歇,便听得砰的一声炸响,迅雷拳头触地之处方圆三尺的青石尽皆裂成了碎块。

好强悍的爆发力?!

若是落在方奎的胸口上,别说是胸骨,骨是脊椎骨当场都得给炸碎了。

迅雷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爬起身来,又是一拳攻向方奎。比之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拳挥出之际便带出了风雷之声,轰轰隆隆,

【256 强敌来袭(五)】

方氏的后辈子弟见此情状,莫不咋舌,暗自揣测道:若换成是我,能接下这一拳吗?

就在大家以为方奎会再次躲避时,他竟然挺着胸膛迎了上去。

轰……

迅雷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擂在了方奎的胸口,爆发出了皮鼓般的轰响之声。喀嚓声中,方奎脚下的青石地面碎裂了开来,小腿也深陷了下去,上半身虽晃了两晃,却没有退步以卸余劲。迅雷却被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得连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

方奎一把扯掉被拳劲扯裂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捶击着胸口道:“来呀,再来呀!”

迅雷果真再次挥拳攻了上来。

这一次方奎没有硬扛,而是也挥拳迎了上去。

拳对拳!

尽管方奎硬扛了迅雷全力一记,而且还毫发无损,但大家都不敢想像这般对打会造成何等惨烈的后果。是皮开肉绽呢,还是骨折筋断?有些胆小的人不敢再看,已经将眼睛闭上了。

喀!

零点几秒里,两只拳头如划空而至的陨石般碰撞到了一起!

扑、扑、扑……

迅雷那健壮的臂膀顷时就塌缩了胸腔里!

又一个倒下了!

可方奎还是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兴奋!

方希白却有些害怕了,眼里露出了怯意。

疾风和迅雷的实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连他们都奈何不得方奎,那剩下的四人同样不可能是方奎的对手,即便是加起来也未必斗得过。可思聪……思聪虽亲眼目睹两名同伴惨败于方奎之手,殊无惊惧之意,神情淡定得就像看了出再桂皮过的电影,这令方希白有些意外。想着这少年的种种神奇之处,而且又是天生的异能者,远非药物培养出来的半成品异能战士可比,他心中又隐隐生起了一丝希望。

“又是谁?”方奎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说话的声音也冷得不像是人。

思聪笑道:“没想到啊,你竟在隐藏实力。刚才若是也这般跟我狠拼,我现在哪里还能站着?”

方奎说:“不着急,还有机会!”

思聪连连点头,却不说话。一掌拍在身边同伴的肩上,说道:“天尸,你去领教下他的高招吧!”

天尸好似颇为恐惧思聪,忍不住一阵颤抖,得片刻后便像打了鸡血般振奋起来,脸红了,脖子粗了,眼睛里放射着骇人的凶光。

天尸刚迈步上前,王灿就哼道:“在我面前使鬼?你还嫩了点!方奎,这人身体的机能已经丧失,有如行尸一般,又被他注射了激素药剂,实力提升了好几倍,你可得小心应对了。”

方奎应了声是,还是没有流露出震惊之色。倒是思聪,如见了活鬼,愣怔地盯着王灿,哪里敢相信自己的伎俩竟会被识破。

“瞧什么呢?”王灿鄙夷地道,“不服气是不是?”

思聪微微笑道:“我的手法非常隐蔽,你是如何瞧出来的?”

“掩耳盗铃!”王灿嗤声道,“他的激素水平突然间急剧升高,你当我们是瞎子,没有瞧见么?”

思聪诧异的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变异者?不敢请教贵姓?”

“既然你不敢请教,我也就不告诉你了!”

“你不是方家的人,所以你不敢说出来。”

思聪的话声才落,方希白就道:“可笑啊,可笑,如今的方家竟然沦落到要外人来助拳的地步,真是可笑!”

“你他妈才可笑呢!”王灿破口骂道,“难道方家的人只能姓方么?难道你妈姓方,你舅也姓方?操!难怪你会被逐出方家,就你这样的猪头,留着也是祸害!”

方希白受了连番辱骂,哪里还忍得住?暴喝一声,挥掌朝王灿拍了来,却被方仲信抬手拦了下来。方仲信道:“想以大欺小么?”方希白猛地醒悟过来:今儿之所以敢来方家坳子挑战,仗的可不是思聪的聪明和六个半成品异能战士的强悍,而是深知方家最好面子。只要用江湖规矩将他们束缚住,定能让他们吃老大的哑巴亏,一出积郁在胸中数十年的恶气。可若自己率先把规矩坏了,方家便有了搞他的理由,到时别说从方家坳子脱身,甚至还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

眼见方仲信眼瞳中的金黄之色渐趋浓郁,方希白便知此老已经将超异能力运到了巅峰,一旦自己言语不慎,当场便会有性命之忧。便收回掌来,故作从容地掸理了下衣衫,笑道:“还用你来提醒么?我不过是吓吓他,你紧张个啥呢?”

“那就最好!”方仲信收回手来,但眼瞳中的金黄之色仍旧浓郁,可见警戒之心并未褪却。

那边方奎已经和天尸交上了手。果如王灿所言,此人皮坚肉韧,连着三次被打趴下,都是很快就爬了起来,灵活如旧,一点事也没有。有王灿坐镇,他就如有了主心骨,哪里会怕?嘿嘿笑道:“老子就不信搞不趴你!”架住天尸的‘双风灌耳’,反手扣住天尸手腕,腾身跃起,照着肚腹处连踢了十几脚。每一脚下去,天尸便朝退出几步,十几脚下来,连退了好几丈,可兀自站立不倒。

方奎的力量有多强是众所共见的,血肉之躯哪能挨得起他十几脚?可天尸不但挨起了,而且还一点事都没有。这不免让人骇然:此人莫不成已经练成了金钏罩、铁布前一类的外门神功?

围观者骇然,方奎何曾不既惊且骇?这十几脚蓄聚了他全部的力量,说是拼力一击也毫不为过。可是力拼了,功却未建,恼火的是看上去天尸貌似毫发未损。想着王灿说过,此人身体机能已经丧失,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又注射了肽类激素,身体强度和实力瞬间提升了好几倍,不容易对付。

不容易对付总能对付,可眼前这家伙貌似根本没法子对付呀?!

方奎不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如果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他就不知该作何应对。

先说他数落了自己一大堆的缺点,唯独没有提到这一条,倒不是他觉得这一条不重要,而是根本没有意识到。

自己能意识到的毛病都不是最大的毛病,意识不到,但在关键时候又能制约你的毛病,那才是要命的毛病。

【257 强敌来袭(六)】

一旦遭遇到了困难,方奎绝不会像王灿那般挖空心思地寻找破解之道,而是等着别人来指点。若是得不到指点,他会束手无策,被动以对。

王灿显然看出方奎在等着他的指点,但他只是皱了下眉头,微哼一声,一个字也没说。

方仲信摇头叹道:“这孩子,还是没长大呀!”

王灿道:“没经过磨难,是这样的。先让他顶一阵子吧,只要死不了,你就别作声。”

方仲信道:“我作什么声?看他的造化吧!若是一辈子都这样,又岂能托付重任?”

王灿瞥了眼又和天尸缠斗一处的方奎,便走向了飞奔而来的李云舒和方玲。

车只能到村口,进不来。经过一公里的奔跑,李云舒的体力明显有些吃不消,喘气连连,脸颊绯红。她将手里的便携式提箱递给王灿,说道:“都,都在里面了……”

王灿也不急着救人,而是问道:“路上没遭遇麻烦吧?”

李云舒道:“没有!”

方令辉和方勇的伤势都已经稳住了,但也仅仅是稳住,如果不能及时用药物救治,还是断难活命。王灿先分别给他们注射了30%和15%标准剂量的再生药剂,接着又注射了微量的肽类激素,便没有再实施进一步的治疗,而是停下手来静观其变。

“怎么样,情况如何?”李云舒关切地问。

王灿道:“先看看他们对药物的反应吧。”

片刻后,方令辉的体温迅速升高,浑身皮肤像熟透的龙虾,红得通透。他的家人见状,都吓得不轻,问怎么回事。王灿道:“不用担心,正常的药物反应!”便又抽取了10%标准剂量的激素抑制药剂注射了下去。不过片刻功夫,方令辉的体温便降了下去,肤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没有专门的仪器,王灿只能用感知当生命监控仪,凭着经验来治疗。方令辉的激素水平远较常人高,大概是因为他常年独身,没有得到正常释放的原因。所以在肽激素的作用下,身体产生了过敏反应。这种情况就说明它的身体能够催化更大剂量再生和体质强化药剂,而不会因为承受不住对脏器造成严重的负担。

安玄贞也是有深厚学识和数十年经验的专家,见此情状就说:“我看可以将20%的再生药剂混合到一个标准剂量的一代体质强化药剂里注射。你觉得呢?”

王灿略作判断就说道:“是不是太保守了?”

“不保守不行呀。如果注射的再生药剂过量,而体质强化药剂的作用又受到未知因素的限制,情况就会很麻烦的!”

王灿知道安玄贞所说的‘未知因素’是指基因序列组合的不确定性,有时候一个极其细微的变化也足以引发一场灾难性的病变。所以在基因工程试验上,利用超级计算机精准地掌握基因序列的变化成为了每一个试验的基础功课,甚至是必须条件。本来按他的想法,可以用70%的再生药剂混合一个标准剂量的二代体质强化药剂进行注射,只要激素水平稳定,不出两个小时方令辉的伤势便能恢复。但如果药物生效期间激素水平发生变化——虽然王灿判断出可能性极低,但在理论上却是会出现的——就会引发未知的、不可控的风险。安玄贞的建议虽然保守,但至少能够规避风险,而且在伤势恢复较好的情况下,也可以安排二次药物注射,只不过恢复起来就会慢上很多。

虽然王灿不喜欢保守的治疗方案,但他还是认同了安玄贞的担心,决定采取保守方案。

方勇的情况显然比方令辉更糟。激素水平降到低点,已经无法催化基因药剂,若是靠肽类激素来催化,风险系统又会填线上升。安玄贞也拿不出更好的建议,就问王灿:“要不,先注射30%标准剂量的一代体质强化药剂试试?”

王灿没有应声,而是在怔怔地出神。

李云舒推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呢,教授在跟你说话!”

王灿道:“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话?”李云舒问。

“教授说过的话。意识是决定生命进化的最关键因素!”

“啊?”李云舒头一回听见这话,既觉得有理,又觉得它违背了《进化论》,不由想得呆了。

安玄贞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你的意思是……用意识来催化基因药剂?”

“你在试验室,我在我自己身上,都证明了意识是可以催仙基因药剂的。既然方勇的激素水平低到无法完成催化,那只好通过意识来实现了。教授,你觉得呢?”

“可以一试。不过这个任务得交给云舒来完成,她的天赋比我更知识意识的控制。”

在王灿完成了药剂的注射后,李云舒便以手抵住方勇的太阳穴,意识通过皮肤,如电流般蹿进了方勇的脑海……

没有了王灿的指点和压阵,方奎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方玲回来后便在边上关注着方奎与天尸的比斗。在她看来,天尸除了抗打之外,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可方奎偏就拿他不下。拿不下也就罢了,更气人的是还被天尸占尽上风,打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本指望方奎能摸透了天尸的特性后就能发起反击,可以看了将近20分钟,夜色都已经笼罩了下来,方奎非但没有反击的意思,随着气力的消竭,情况反而变得有些不妙起来。她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方奎,你到底要瘟到什么时候?”方玲高声质问道。

方奎乍一听方玲的声音,心下一怯,手上的力道顿时消了七分,没能架住天尸当有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这次非但没能原地挺住,反而被像破沙袋似的横飞了起来,摔出好几丈远。

方玲惊呼一声,跑上来将方奎扶起。只见他面色苍白,神情疲惫,眼里尽是无力和茫然,眉头一皱,嘴角便呛出了一缕鲜血。

“你为什么不跟他打?你能打过他呀?!”方玲怒冲冲地道。

方奎一声苦笑,不想血气翻涌,又呛了一口鲜血出来,喷得方玲满身都是。方玲这才吓得慌了,叫道:“王灿,王灿,快来呀……”却又见天尸逼了过来,也顾不得方奎的伤势如何,将他平放在地,娇叱一声,迎向了天尸。

方玲身手迅捷,虽比之疾风略有不及,但对付天尸却是绰绰有余了。十几回合下来,天尸连她一片衣角也没有碰着,更不要说是伤到她分豪了。

思聪远远瞧着方玲的身法,眼里竟流露出了惊异之色。相比起疾风这种基因药剂培养出来的半成品战士,只是普通人的方玲无疑高明太多了。技巧的运用源于智慧,而这些半成品的异能战士最缺的就是智慧,他们又怎么能跟方玲比呢?若是方玲也激活了遗传的超能基因……想到这里,思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暗道:“不能放过这丫头,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至于为什么要除掉方玲,他则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如此不这样做,将来必定会后悔。

方希白眼见天尸重创了方奎,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朗声笑道:“天灭方家,天灭方家呀。方仲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的亲孙子,50年来第一个激活了遗传超能基因的方家子弟,居然无能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方仲信在叹息。他确实无话可说。单就实力而论,别说是一个天尸,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方奎的对手。可方奎的力量源于信心,王灿走开了,他的信心尽失,十成实力便损去了七八,哪里还是天尸的对手?若不是靠着超强的体质,别说是在天尸手下坚持将近一个小时里,怕是10分钟都顶不住。

虽说方奎已经20岁了,成人了,可心性上还是个孩子,还摆脱不了对人的依赖。照这么下去,如何能够担当大任呢?

越想方仲信越是担心,越担心也就越失望。

如今的方家确实不同于以前了。明末之际,天下大乱,在不到30年的时间里,家族共有12人激活了超能基因,长房嫡脉一系更是多达4人。可近50年来呢?仅他一个激活超能基因,为方家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次。‘方氏没落’这话虽没人说出口,但大家已经明显显地感觉到了。

而没落,也是每一个世家逃脱不掉的命运!

直到王灿激活了方奎体内遗传的超能基因,方仲信总算看到了家族中兴的希望。可没想到的是,方奎竟像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调教都不管用,一副难成大器的样子。

对于既是爷爷,又是家长和族长的方仲信来说,再没有比看不到家族未来希望更惨重的打击了。

方希白的搅乱不过是疥癣之疾,试问哪个家族没有叛徒,哪个家族没点纷争呢?

可是方奎的无能不但对方家当前的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更是对方家未来的沉重打击。

【258 强敌来袭(七)】

包括方仲信在内,每个人都忍不住在想:他能够承担起方家的未来吗?他有能力、有实力承担吗?

“我就知道你无话可说了!”方希白笑得越发的疯狂和放肆,仿佛被鬼附身,已经失去了自制和能力和理智,“在逐我出家门那天,我就说过:有你方仲信这样的族长,是我方家灾难,方家迟早有天会毁在你的手里。你可知道,50年来,方家为什么没有人能够激活遗传的超能基因吗——好吧,就算有一个,但脓包得还不如没有——就是因为你方仲信造成的。”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哗然。

方希白见成功地挑起了方家众人的情绪,越发的得意,指着方仲信道:“就因为你太保守,死守着祖规教条,靠天吃饭,不懂得利用现代科技,不然我方家哪会只有你一个——不,还有你这个笨猪一样的孙子,两个变异者?你就是为了让人怕你,你就是为了显示出你的优越,所以你就阻止大家利用基因工程技术来唤因遗传的超能基因!说,你是不是安的这样的居心?”

方仲信哈哈大笑道:“我倒要问问你是安的什么居心?你以为我方家上下都不懂得什么叫‘基因工程’么?你以为我方家上下都不晓得利用基因基程技术来唤醒遗传超能基因的风险有多么的巨大么?你以为随便弄了几个基因药剂培养出来的半成品变异者来就可以唬着我们方家么?方希白呀方希白,你无知,你也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无知吗?”

方希白本想驳斥几句的,可见方家的人虽然议论纷纷,但目光中都透出强烈的讥这意,便明白方仲信所言不假,原来准备好的煽动之辞再也说不出口,强烈的无力感打从心底涌起,一时间只觉得方家未必就没落了,或者说未必会没落。

为什么会这样呢?

方希白不明白!

“基因工程技术固然了不起,但不成熟的地方太多太多——你以为它是整容么?整容也有莫大的风险呢,更不要说唤醒超能基因了。我方仲信涉足基因工程界也有四五十年了,虽没有从事专门的研究,但结交的人士哪个不是行业中的翘楚?为了方家的发展和未来,你当我没有打过基因工程的主意?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最好是顺其自然,若是强力唤醒,十个中未必能有一个成功,而不成功的那九个则必然会丧命。你想用这番言论来诱惑我族中子弟,那是打错了主意!”

方希白又惊又怒,已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此番前来,他所准备的最有力武器可不是思聪和那六个半成品的异能战士,而是这一番自认为极其犀利的说辞。在他的想像中,方仲信独断专行,刚愎霸道,族中对他不满者大有人者。再者大家必然眼红超能基因觉醒所带来的强大力量,在这番说辞的鼓动之下,那些心志不坚者必然动摇。即便影响不了方家的大局,但至少可以撬动一方墙角。可没想到方仲信竟然早有预见,做通了所有人的思想工作,如此一来,他几年的努力又尽付东流了。真是越想越怒,越想越不心甘。

“胡扯!胡扯!”方希白歇斯底里的吼道,“若像你说那般,那基因工程技术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蒙骗大家!”

“是吗?”方仲信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虽然你已经被逐出家门,但身上流淌的还是我方家的血脉,敢问一句:基因工程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你的遗传基因没能激活呢?”

这一问当真是点中了方希白的死穴。

那些本来已经被诱惑得心生疑窦者顿时恍然:是啊,方希白将基因基程技术说得如此了不起,为什么他就没能激活了遗传基因呢?

方希白面色死灰,嘴唇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思聪却接过话茬道:“方前辈,你既对基因工程技术了解甚深,岂不知我师父已经年届六旬,身体机能严重退化,已经错失了通过基因技术唤醒遗传超能基因的最佳时机。当然,强行为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像你说的那样,十有八九会丧命。我师父虽然念念不忘重光家族重获,但也深知唯有惜身保命,才能使方家的精神和基业得以传承,所以不敢冒险。但年轻人不一样,身体机能强盛,进化欲望迫切,成功机率是极大的!方前辈,不知晚辈说得可对?”

方希白咋一听了这番说辞,浑如起死回生了一般,眼里放射出灼灼的光芒,抽疯似地抖着双手,无比兴奋地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嘿嘿,我若是死了,还有谁敢来揭露你方仲信的丑恶面目呢?还有谁能让所有的方氏族人看清,真正阻和遏制我方氏发展壮大的罪魁祸首便是你方仲信呢?”

方仲信这才意识到思聪怕不仅是方希白的徒弟那么简单,或者说,他甚至根本就不是方希白的徒弟,之所以冒顶这个名头,怕是别有所图。可是方家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呢?一没钱财,二没宝物,三又没权势?

在方仲信如刀子般犀利目光的审视下,思聪起初还能淡然处之,可十数秒后,便觉得像身处极其危险的境地中一般,浑身的鸡毛疙瘩炸起了一层又一层,超异能力蹿涌着,协调着每一对基因序列构筑起自我防御的屏障。又坚持了不到20秒,身体已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各种恐惧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在脑海里,摧残着他的抵抗意志。

不是说方仲信只有四星的实力么?可他哪曾见过有四星的变异者发出的精神威慑强到让他这个拥有三星实力的天生变异者连抵挡都困难的程度?难道说是情报错误,方仲信的实力根本不止四星,而是五星?

五星?

我的天!

五星与三星的差距又岂是HGPC给出的两颗星的等级差距那么简单?

如果把三星异能者比喻成凶猛的豺狗,那么,五星就是猛虎雄狮,实力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其间的差距绝非智谋、经验或是技巧所能弥补的。

思聪完全可以预见:如果方仲信向他出手,他甚至连招架都不能,就会命丧当场。

在异能者的世界里,三星可不是初入者或是弱者的标志,而是‘合格的超异能力支配者和使用者,所拥有的力量绝非普通武者所能想像和抵挡’。可是在实力超越了整整两星的五星异能者面前,普通武者无法想像和抵挡的不可思议的强大存在就成了不堪一击的弱者。

天赋的神奇固然能弥补实力的差距,但绝对强大的实力却是主宰一切的关键。

这就是异能者的世界!

血腥,残酷,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如果早知道方仲信已经晋级为五星,不管方希白许诺下多优厚的条件,思聪都不会来,也不敢来。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他已经激怒了方仲信,他的命也被捏在了方仲信的手里。如果方仲信无法控制怒火和杀意,他、方希白,还有随行的一众人等,绝没有一人能够活着走出方家坳子。

令人费解的是,方仲信在思聪的精神即将崩溃收回了精神威慑——不是他大发慈悲之心,而是被迫如此——思聪如蒙大赦,烂泥般瘫在地上,拼命地喘息。浑身早已被泉涌的大汗湿得通透。

引得方仲信放过思聪的原因是遭遇危险的方玲。

方玲的速度和技巧与天尸有着云泥之别,可如王灿所说,她的最大缺陷在于根基浅薄,不能持久,而天尸又皮坚肉韧,别说她赤手空拳,纵然手持利刃,又能奈何?

要知道天尸与其说是活人,还不如说是活着的尸体——没有感情,没有感觉,也没有思想——在超能血清的作用下,他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超强恢复能力和承受打击的能力,如果没有绝对优势的实力,遇上他简直就是遇上一场灾难。

方玲费尽心机地寻找着他的破绽和命门,非但没能办到,反还在她力消神竭之时,被天尸所趁,一拳命中后心。

方玲的身量虽然高挑,但体形纤瘦,体质也并不见强,哪能挨得起天尸的重拳?当场闷响一声,喷出一蓬血雨,仆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方友廷与其妻、方奎、李云舒等人莫不骇人惊呼,先前扑了上来。

方奎距离最近,眼见方玲倒地,想也不想就抢将上来,接下了天尸拦腰踢向方玲的一脚。

“我操你祖宗奶奶!”方奎最是清楚方玲的体质,深知这一拳下去,十有五六怕是难以活命,当真是又悲又愤又是绝望,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天尸的对手,有没有办法将天尸打败,疯了似地发起了狂风暴雨似的攻击。

每一拳下去,他的身量便会膨胀几分,数十百拳下来,不单整个上围膨胀了一倍有余,下肢更是粗了整整两倍,身量也增高了将近一尺,活脱脱的成了个巨人。这身量大了,移动就不免受到限制,灵活大不如前,好几次眼看就要抓住天尸了,都被他从腋下躲了过去。方奎得气得嗷嗷直吼。

【259 强敌来袭(八)】

随着对巨大的身体控制越来越熟练,方奎的身手也是越来越敏捷,终于,逮着机会一把扣住天尸双臂,猛力一绞,喀嚓声中,竟然将骨骼绞得粉碎。饶是天尸没有知觉,也发出了痛苦的号叫。

方奎嘶声道:“我他妈的让你能耐,我让你能耐!”高高地举起,猛地朝着坚硬的青石地面掼了下去。

啪……

方圆丈许的青石地面碎裂开来,而天尸全身的骨骼、脏器和肌肉组织也被尽数破坏,纵然不成熟的超能基因疯狂地想要修复,却也奈何不得如此沉重的伤势,使得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方奎心中的恨意犹没有泄去,扭身盯着思聪,一字一字地道:“我要杀了你!”迈开大扑,怒熊般扑了上去。

思聪身边的三人想也不想便迎了上来,激战成一团。

这三人的实力显然犹在疾风、迅雷和天尸之上,而且又深谙合击之道,甫一交手便占尽了上风,拳脚齐加于方奎之身。可方奎真像是疯了,非但不感到痛,也不害怕,锁定其中的一人猛攻不歇。

这几人可不像天尸那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也没有知觉,眼见着方奎活像被天尸附身了,打不痛也打不垮,心下不免又惊又骇。惊骇之余就难免疏神,而疏神之下就被方奎逮到了机会,牢牢地扣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那人奋力回夺,方奎一声咆哮,竟然生生将那人的手臂给撕了下来。

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好在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长们带了回去,不然目睹了这一幕,也不知得吓成什么样。

方奎的狂性似乎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攻得越发的迅猛。三人中有一人失了一臂,已经无力再战,只靠两人之力,非但困不住方奎,反而自顾不暇,被方奎占尽上风,与初交手时完全迥异。

方仲信见方奎眼中的金黄之色越来越浓厚,且激动又惊喜,双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知道,如果方奎能够把握住机会,冲破身体的束缚,觉醒的超能基因必能再获进化,而力量自然也会更进一步。

可是方奎能够把握住机会吗?

方仲信不知道!他只祈盼上天垂怜,祖宗保佑,给方奎创造一个好的机会,不然……他这辈子怕是都无法获得突破了。

思聪总算缓过了神来,眼见场上三人竟被方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惊怒交加,厉声喝斥了起来。他的话既非英语,也非别的什么语音,仅是一些短促而古怪的音节,但就是这些音节,使得萎靡的两人顿时如注射了肽类激素般亢奋起来,竟跟方奎对着比起了谁更疯。

不知什么时候王灿又走了上来,他并没有去看场中激烈的打斗,而是抬头仰望着天空闪烁的寒星,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他说的……好像是海豚语?!不,怎么会,海豚语早已经消失了,已经消失了?”

方仲信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和惊恐,深吸了口寒冷的空气,说道:“不会,不会是海豚语!肯定不是!”

咕……咕噜……

思聪又开口了!

在音节的催促之下,连受伤那人也兴奋得像是癫疯了,嗷嗷地大叫着加入了战团,浑然顾不得断臂重伤。

这一次方仲信听得是清清楚楚,确实与记忆中的海豚语一般无二。霎时间,他脸上的血褪尽,惊恐渐渐从心底漫延到了脸上。

“是海豚语!”

说话的是安玄贞,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只有海豚语才能够左右神智,唤醒人体的潜能!只有海豚语……”

“不对呀?!”王灿纳闷地道,“不是……他们不是都被,那个啥了吗?”

“不知道!”方仲信和安玄贞齐刷刷地摇头道。

“操啊,”王灿斜睨着思聪道,“HGPC不是说已经斩草除根了么?这小子什么来头,还会海豚语这种魔咒?”

方仲信神情越发的森严,扭头盯着安玄贞。

安玄贞蹙眉思量了片刻,眼神渐趋坚定,毅然道:“那便只好采取非常措施了。”

王灿自然知道安玄贞所说的‘非常措施’是指什么,不过他有不同的想法,说道:“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安、方二人异口同声的问。

“如果这小子真是那些人的后裔,又岂敢当众使用海豚语?他是嫌活得腻烦了呢,还是觉得可以以他一己之力对抗HGPC了?”

安玄贞露出了思索之色。

方仲信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肯定认为我们识不出海豚语,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我觉得王灿的话有道理。”安玄贞道,“海豚语被称为基因工程界的‘不可饶恕之咒’,是最高禁忌。这个少年既然会用,必然是蒙人多年的教授——海豚语至少要经过至少15年的漫长学习才能使用——而教授他的人不可能不告诉他公然使用会遭来怎样的后果。此子聪慧异常,心智又深沉,岂有忽略禁忌的道理?”

方仲信焦躁地道:“我不想听什么道理,我只想问,现在怎么办?”

“这样,”安玄贞迅速拿定了主意,“我立即向上面汇报,你先由他们斗着,只要不离开,你就不用管。若是要走,你再动手留下他们也不迟。”

“好,那你快去!”

安玄贞一走,方仲信又说:“不管是怎么回事,海豚语再次出现,都绝不是好事!”

王灿熟知那段被基因工程界称为‘最黑暗的记忆’的历史,而海豚语正是这段历史最可怕的标志。当年,HGPC将近两年,牺牲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这才将那段不堪回首的灾难平息,并彻底毁灭海豚语。没想到20年不到,魔咒又再次出现了。

难道这预示着那帮子丧失人性的疯子正在卷土重来?

不,不可能!

当年HGPC已经将他们彻底铲除了,所有的文件和资料全部销毁,怎么可能还有余孽活下来呢?

当然,百密一疏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既然逃出了生天,不好好地藏匿,平平安安地渡过余生,怎么还敢跳出来作乱?即便是对HGPC恨之入骨,不报大仇誓不罢休,死也不能瞑目,那也不能如此招摇呐?要知道如今的基因工程界已是HGPC一统天下,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再没有第二家势力能与之抗衡,这般的当众显摆,不是作死么?

【260 强敌来袭(九)】

王灿试着换位去思考,如果他是那群人,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结果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任何好处。出现这种情况绝非思聪故意为之,而是情急之下不得已使出了最得意的救命技能。

会吗?

王灿不论是直觉还是理智来判断,都觉得思聪不会。这人虽与他年纪相仿,但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智慧、沉稳得老练,就凭他刚才替方希白周全的那番话,就可以看得出他绝不是一个情急就忘了禁忌的人。

这般一分析,就又绕回到了那个不可能的可能上:那帮余孽为什么要海豚语重见天日?

本来是一场私人恩怨,就因为海豚语的出现,已经演变成了阵营的对决。也就是说,此刻就算方仲信出手将方希白、思聪诸人尽数诛杀,也非但不会落人口实,反而还会得到HGPC的奖赏!

当然,方仲信有自己的原则,即便海豚语是‘不可饶恕之咒’,那群人也比伏地魔还要可怕,但他还是不会擅借‘正义’之旗,行以报私怨之实。

海豚语的作用胜过任何激素,它几乎在顷息间使得那三人的实力提升了至少五倍。方奎原本还稳操胜券,可随着三人变得与他一般疯狂,他的处境就越来越不妙,每出十拳,便有七拳在防御,只有三拳在攻击。而攻击的三拳威力也大不如前,几乎形不成有效的伤害。

想着方玲为救他而陷入生死不测之境,方奎心中的悲愤之火就越烧越旺,而落入被动的憋屈也越积越深。

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想办法突破!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加强,最后变得如海豚语一般,直入基因体系,产生了难以想像的神奇效力。

他的体质,他的力量,已经具备了突破的基础,唯一欠缺的就是机会和突破的意志。

此时此刻,面对三个空前强大的敌手,他被逼进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意志被磨练,潜能被压榨,在满腔悲愤和报仇的欲望催化之下,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一种他忘了自己是谁、但却深刻地知道要干什么的境界。

‘意志是影响生命进化最重要的因素’再次展现出了强大的威力,在渴求突破的意志的影响下,方奎的身体发生了迅速而奇妙的进化,膨胀的身躯也在逐渐缩小。远远看小,在那三人的拳脚施加之下,他仿佛泄气的皮球般萎缩了下去,随时都会步上方玲的后尘。

突然间,方奎感到一股火焰般热力从体内爆开,随着血脉漫延向了全身,令他力量尽失,痛苦不堪,连招架都不能够。那三人的拳脚几乎同一时间击中了他的喉咙、小腹和背心三处要害,只听他得痛号一声,便软瘫了下去。

完了,方奎也完了!

这几乎是方家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霎时间,他们的心中涌起了莫大的悲哀!

难道方家真的没落了,真的要完了吗?

方希白也以为方奎完了,得意地纵声大笑了起来,不想才一出声,就听王灿叹道:“机会终于来了……”方仲信竟激动地道:“是啊,终于来了,他,他能把握得住吗?”眼里尽是喜悦的光芒。方希白诧异得无以复加,暗道:“他们在说什么机会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思聪略一愣怔,便感觉到了不对,大叫道:“不好。快,快躲开……”

可惜呀,他的提醒晚了半拍!

看似被打死在地的方奎翻身爬了起来,他环首四顾,那双眼睛里透射出日华般的金光,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去。只听得他张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双手握举,高举过头,猛地捶向了地面。

轰……

如同引发了一场七级地震,整个广场都在摇晃。而以方奎为中心的方圆两丈之内的青石尽皆碎成了粉沫,奇的是却没有一粒尘埃飞扬起来。那三人虽然整截小腿都陷了下去,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依旧直愣愣地盯着方奎。

王灿倒吸了口冷气,半晌才惊声问道:“方,方老,这,这一招叫什么?”

方仲信嚅动着喉头,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答道:“这,这是‘大地之怒’!好小子,终于突破了,终于领悟到了力量的真谛,我方家复兴有望了!”

方希白乍一听到‘大地之怒’,如同挨了一记鞭子,哆嗦着直抽搐,口中叫道:“不,怎么可能?他怎么……”话没说完,站着的三人便像烂肉般瘫了下去,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

方奎刚才的一捶,传导出去的力量已经将他们的骨骼、脏器和肌肉和神经系统尽皆震碎了,只不过在惯性的维持下,他们才保持着原有的站姿。

好霸道的一击!

思聪的眼瞳也在收缩。

这就是方家遗传的力量吗?

果然可怕之极!

难道方仲信会有‘大力熊王’之名,当真不是虚有其表之辈呀!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轻信方希白之言,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方奎站起身来后,目光直直地落在思聪身上,冷冷地道:“来吧,我们再战一场!”

思聪明智地举起手来道:“不用了,我想我是打不过你的。更何况七场你已经胜了六场,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方希白忙接过话茬道:“不错,你已经胜了六级,第七场就不必再打了。方仲信,算你能耐,能培养出如此厉害的孙子。你放过,我会信守承诺,五年之内绝不会再来找方家的麻烦。山高水长,五年后再见。咱们走!”

“慢着!”方仲信喝道。

方希白心下一紧,额上顿时炸出了老大一片汗珠,厉声道:“怎么,你把我们留下?”

“正是如此!”

“方仲信,你可要想清楚。这破坏规矩的事一旦传将出去,你,还有方家的名声,都将尽毁!”

“这个不劳你担心!”

“如果我们非得走呢?”方希白咬牙切齿地道。

“那我就只好不客气了!”

“你,你这是恃强凌弱!”方希白咆哮道。

方仲信哼道:“我就喜欢恃强凌弱,你能拿我怎样?”

方希白听了这话,哪里还撑得住,哼哼了两声,身子一挺,便气昏了过去。

【261 海豚语再现(上)】

方希白一行被强留下了。

这对素重江湖规矩,讲究江湖道义的方家人来说很是不解:他们都知道族长是HGPC的执事——天朝西南地区有五名执事,方仲信便是其中之一——但从来不当自己是‘变异者警察’,或是‘HGPC专属打手’,而是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江湖人。他常说:身在江湖一日,便要遵守江湖规矩,遇着事情了就要按江湖规矩来办。谁要是任性能来,便不是我方家的人!

言犹在耳,身为族长的人,怎能率先违背呢?

就在方仲信下令将方希白、思聪诸人暂行拘禁后,便有长者私下里表达了疑虑。

方仲信的解释是:“九叔,不是我要破坏规矩,而是这些人身系HGPC极重要的干系,所以必须得先将他们留下。我们方家也是HGPC的会员,有义务配合HGPC行动。”

九叔长眉耸动,惊疑地道:“原来是这样?倒是老朽唐突了!”

方仲信道:“不唐突,我方氏族中若是能多几个九叔这样的谨慎持重之人,断不会轻招祸端的!”

九叔受方仲信一捧,大觉满意,连说族长过誉,他当不起。方仲信又说:“我须得立即去处理此事,烦请九叔向大家解释一下。若是谁还有疑问,明日再行区处!”九叔当仁不让地应了下来。方仲信又查看了下伤者的情况,见经过王灿的治疗,基本已无生命大碍,这才匆匆地进屋去了。

安玄贞显然已经和总部沟通完毕,正站在窗前沉思。

“怎么样,上面咋说?”方仲信急切切地问。

安玄贞面色森冷,双目中透射出浓烈的疑惑,他说:“上面质疑我们是否有分辨清楚……”话没说完,方仲信就跳了起来,大叫道,“怎么可能没有分辨清楚?当初我们是参战者之一,那几天里,满世界都是这种诡异的啸叫声,每每响起,必有人送命。别说是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听错!”

“可艾尔沙坚定地认为他们已经被彻底地消灭,不可能再出现。还说我们太过于风声鹤唳了?”

“什么?”方仲信怒道,“他敢质疑我们?他算老几?!我们在为HGPC血战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小娃娃呢。”

“可他现在是执行委员会的副主任了!”

“副主任很了不起吗?上面不是还有龙朗这个主任和最高理事会么?”

“龙朗不在,目前暂由艾尔沙全权负责执行委员会!”

方仲信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先是一怔,旋才问道:“那艾尔沙的决定是什么?”不待安玄贞回答,就怨道,“龙朗咋就糊涂了呢,怎么能把执行委员会托付一个个毛孩子?”

“艾尔沙让我们看着办!”

“看着办?”方仲信很是诧异。

“看着办的意思就是……”安玄贞沉吟着道,“我们想怎样都可以。如果做对了,功劳是他的;如果搞砸了,黑锅我们背!”

略一愣怔之后,方仲信便大笑了起来,“这小子聪明呀。你说是不是?”

“聪明得过头了!”安玄贞的语气尽是讥刺的意味。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安玄贞来回踱起了步,迟疑着不语。

方仲信着急了,说道:“我说,你至于这么纠结么?我都已经扣下了,难不成现在去对他们说:啊,其实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大家打累了,留你们歇息一晚,明天再礼送出村。那还不得被人笑死个下场呀?”

“人关在哪里?”

“你是问……那个叫思聪的少年么?”

“对!我得跟他谈谈!”

“就在后面的厢房。走吧,我带你去!”

方希白、思聪还有另外几人都是分别关押的,各种隔着老远。思聪看押得最为严密,共派了四名方氏的青壮高手在房前屋后值守,纵是在方家坳子里,他们个个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仿佛随时都在提防有人前来劫救似的。

屋内的陈设仿佛宾馆,一应俱全。思聪坦然地坐在沙发里,看着少儿频道播放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不时发出乐呵呵的笑声。

这是个怎样的少年呢?

安玄贞突然发现原本在他脑海中形成清晰印象的思聪的个性突然模糊了,像团雾气,看不清,也抓不着。

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王灿性格有棱有角,爱憎分明,意志坚定,让你一下子就能抓得住他;思聪呢,看似文雅淡定,极富教养,自制力强,可仔细一分辨,就会发现他像个谜,怎么也看不透。

思聪似乎没有觉察到安玄贞走了进来,直到安玄贞轻咳一声,笑问道:“吃过饭了吗?”他才忙慌慌地站起身来,歉然地笑道,“老人家好!对不住,看电视过头了,没瞧见您进来了!已经吃过了,谢谢啊。您请坐!有事吗?”神情语气极为有礼。

安玄贞笑着坐了下来,问道:“小伙子,你姓什么,哪人呐?”

“姓林,双木林。是哪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我是被人收养长大的。现在住在希腊雅典城效的一个小镇上,就我和我的收养人,也是我的义父。他是个德国人,但曾经在咱们天朝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取的中文名字叫林峰。他在一家医药研发机构上班,研究的方向是人体潜能的开发……”

思聪像倒豆子似的,也不用安玄贞主询问,就把他的身世、家庭情况等相关信息详细地说了出来,甚至拿出手机向安玄贞展示了林峰的照片。

好不容易等林思聪闭上了嘴,安玄贞方笑问道:“小伙子,看得出来,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有思想的聪明人,非常的聪明。”

林思聪再次纠正道:“老人家,我姓林,我叫林思聪。您别老叫我小伙子,这让我感觉有点不习惯。是,您说得对,我确实很聪明,但有时候常常聪明过头,反把自己给坑了!”

“好吧,小林,你已经自我介绍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安,安全的安,双名玄贞,玄之又玄的玄,贞烈的烈。我有很多的身份,此刻是以HGPC——人类基因组计划委员会——驻天朝西南区理事长的身份来跟你谈话的!”

“您……”林思聪难以掩眼中的惊讶之色,吃吃地道,“您是……HGPC的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HGPC的人,而且还是这么高的职务!”

“很好,听得出来你对HGPC非常的了解,那就可以省下我不少解释的功夫。”

“您老取笑了,我也是变异者,怎么可能对HGPC不了解呢?”林思聪不好意思地道。

“那你先来告诉我,你来方家坳子的目的是什么。”

“方希白花钱雇佣我来的,他说要我帮他对付几个扎手的敌人。”

“你是雇佣兵?”

“不是!我怎么会是雇佣兵呢?他既是我义父公司的投资人,也是我义父的好朋友,他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所以我在被义父领养后也认识了他——已经15年了,那时我才刚满5岁——半个月前他找到我,说要我帮他办一件事,但不能让我义父知道,还说如果事情办成了,他会给我一笔钱!”

“多少?”

“一百万欧元!”

“那倒是不少!”

“是啊。我想用这笔钱给义父换部新车,他的车已经开了快十年了,非常的老旧。可这几年希腊经济不景气,他的收入也受到了影响,一直舍不得买新的。要是有了这笔钱,我们不但可以买新车,还可以搬新家,更大、更宽敞的产新家!”

“那你带来的那些关成品异能战士呢?”

“他们么,是我义父公司的试药者。因为我经常去义父的公司玩,所以跟他们很熟,他们也听我的话!”

“希腊,雅典……我不记得在那里有HGPC的会员机构。你要知道,没有取得HGPC的认证,全世界所有的个人或是企业,都不得从事基因工程研发。这是违法的!”

“以前我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得不承认:不错,我义父他们的公司没有合法的资格,他们是为黑市服务的。”

“果然是这样!”安玄贞连连摇头叹息。需求催生市场,更何况还有巨大的利益可图呢?全世界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地下基因工程试验室和机构在为黑市服务呢,它们已经形成了一整条产业链,隐秘,拥有自我保卫的力量,俨然是HGPC新的腹心之患。

“这试药者都是天朝人?”

“是。他们都是偷渡过去的。总以为欧洲就是天堂,遍地黄金,福利待遇好得超乎想像。可到了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传说,他们甚至连工作也找不到。为了生存,不得不拿命去搏!”

“那你的……那些控制他们的话语,是谁教你的?”

“我义父!”林思聪丝毫没有掩饰,回答得要多干脆有多干脆。

安玄贞却是吃了一惊,“他?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是种什么语言?”

【262 海豚语再现(中)】

“他说叫‘潘多拉魔咒’,能激发人的潜能。”

“潘多拉魔咒?”安玄贞瞪圆了眼,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是啊!义父说这种咒语对人体伤害极大,千万千万不能对正常人使用,不然会害死人的。”

“可你还是用了?”

“没办法……”林思聪愁苦地叹道,“当时我一想到如果这六个样本被方奎给全杀了,回去以后,义父还不得骂死我,我也就管不得那许多了。不过义父叮嘱过我,潘多拉魔咒不能当着人面使用,不然……反正这次我是惨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方家把你们扣留下来?”

“这个……我猜吧,肯定不是因为方希白。”

“为什么这么认为?”安玄贞忍不住笑了。

“他就是个猪头,还自以为比狐狸都精。真是可笑得很!那个方老爷子真不是一般人,瞪我一眼就感到浑身骨头都酥了,他要想整治方希白,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连江湖规矩也顾不得了?如果我没猜错,肯定是因为我!”

安玄贞微笑着站起来,说道:“别想那么多。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需要什么跟门外的人说,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谢谢你啊,安理事。”

安玄贞走到门边,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突地回过头来问道:“你不就问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自主权不在我,问了有什么用?”林思聪无奈地道。

安玄贞这才笑着走了。

甫一出门,方仲信就迎上来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来没有?”

“什么都没问出来!”安玄贞像变戏法似的,脸色刷地就冷了下来,像结了冰似的。

“什么都没问题出来?”方仲信惊叫道,“怎么可能?你……我说老货,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不像!”方仲信连连摇头道。

安玄贞哼了一声。

“可是……他一个毛孩子,你怎么可能问不出来?他有多大能耐,你又有多大的能耐?”

“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他好像知道我是什么人,也知道我会问他什么,不等我开口,他就把什么都说了。”

“那你还说什么都没问出来?”

“虽然他什么都说了,可我却没有得出半点有用的信息。而且我还怀疑一点……”

“什么?”

“他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

“你在开玩笑吧?”方仲信浑像撞鬼了,大呼小叫地道,“他第一次见你,你又没告诉他,他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他……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所以顺着你的意思来,所以你驾驭不了他的精神?”

“你总算还没有老糊涂!”

“我滴个乖乖……”方仲信捂额叫道,“这……我说老货,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事诡异得非同寻常了?”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那现在怎么办?”

“容得仔细思量思量!”

“思量?还仔细?我说老货,这都啥时候了,你得赶紧拿主意呀!”

“不用你来教!”

兹事体大,上面又没个明确的说法,一切就只能靠安玄贞这个西南区理事来裁度,还真不容易拿下决定。思忖了良久,也没个好主意。见方仲信与王灿一道来了,脑子里顿时一亮,便走过去问了一下伤者的伤势,顺便把林思聪的情况说了,懊恼地道:“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棘手啊……”

王灿便问:“教授,你觉得问题到底在哪里?”

“照他的说法,这次东来不过是受了方希白的引诱,而使出海豚语也是一时情急。可我就是觉得事实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我又找不到佐证我这一想法的证据。”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王灿道,“有时候没有问题往往就是最大的问题。他既知道HGPC,必然对那段历史有着深刻的了解,既有了解,又怎么会一时情急用上了海豚语?还‘潘多拉魔咒’,哄鬼去吧!”

“要不这样……”方仲信急急地凑上来道,“让李家那女娃子去跟他谈谈?她人长得漂亮,又会读心之法,那小子断然骗她不过!”

王灿一想到李云舒想牺牲色相去套取林思聪的秘密,心下顿时生出老大的不舒服,哼道:“为什么要她去?连教授都拿他没辙,李云舒又能怎样?我去!”

安玄贞等的就是就是这句话,立即赞同道:“他聪明,你机智,以毒攻毒,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方仲信显然并不同意王灿前去,恼火地道:“老货,你这不是乱来么?万一王灿落在那小子手里,你怎么办?”

安玄贞尚未答话,王灿就抗议道:“方老,你这是小瞧我吧?虽然我未必斗得过他,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安玄贞也说:“放心吧,我们就在门外。他若真敢生出别的心思,我自然能够控制他!”

方仲信瞧了眼安玄贞,又看着自信满满、斗志昂扬的王灿,只得道:“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我也只好赞成。不过王灿,你一定要小心。那小子实力虽不怎样,但心机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王灿嘻嘻笑道:“方老,你这是瞧不起我吧?我不跟他玩心计,他就该烧高香了,若是敢跟我玩,看我不玩死他!”

“你就瞎吹吧!”方仲信呼呼地道。

********

王灿走上前去,敲响了门,问:“那谁,林思聪,睡了吗?”

门开了,林思聪探出了头来,见是王灿,诧异的道:“是你?”

王灿推开门,不请自进,那神情像极了上面下来检查的领导,大拉拉地道:“住得还习惯吗?”

“不习惯!”

“不习惯就对了。我若是被人拘禁了,也不可能习惯得了!”王灿哈哈地笑道。

林思聪上下打量着王灿道:“你是方老爷子的孙子吧?”

“他孙子是我徒弟!”王灿说。

“那你是……”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姓王,叫王灿!”

“方家的亲戚?”

“方奎的师父!”

“你看上去比方奎还小啊,怎么会是他师父?”

“本事的大小不在于年龄,就像你!”

“过奖了,我不敢当!”林思聪谦虚地道。

“装什么B啊,是不是?安教授是实诚人,由得你糊弄,我可是比狐狸都狐狸,要想糊弄我,你的道行还差得远!”

“我头一回听说这么称赞自己的!”林思聪呵呵地笑道。

“那换一种说法:我就是天上的月亮,你不过就是个萤火虫。跟我比光亮,你还没那资格。满意不?”

“不满意!”任何一个少年人都不渴望被看重,都不想被轻视,林思聪也不例外,王灿的这番话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火。

王灿哈哈笑道:“你有什么资格不满意?我能调教出方奎这样的徒弟,你能吗?海豚语很牛B吗?我操,在我看也不过是声波控物一类的小戏法,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能唬得了那些个思想僵化的老头子,却别想唬得住我!”

林思聪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了下去,他淡淡地道:“什么海豚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屁!”王灿突地破口大骂道,“身为变异者,你敢说不知道什么是海豚语?你他妈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我知道什么是海豚语,但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跟你有关系吗?”王灿指着林思聪,笑得越发的张狂,“你心虚什么?‘潘多拉魔咒’,你骗鬼去吧。我来只问你两个问题!”

“我要是不回答呢?”

“你先听了再决定回不回来!”

林思聪默不作声,但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第一,为什么是方家?第二,你怕不怕死!”

林思聪愣了。

“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王灿戏谑地道。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思聪不假思索地答道,“你如果要找事,我奉陪到底!”

“还有50秒!”

“想威胁我么?我不怕!”

“45秒!”

“……”

“40秒!”

“你很无聊耶,知道吗?”

“35秒!”

“好吧,你请便,我无话可说了!要杀要剐由得你们便是。反正我此番前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打算活着回去!”

“很好,25秒!”

林思聪不说话了。

25秒倒计时结束后,王灿突地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你们在玩声东击西!”

林思聪的眼瞳霎时收缩了,却又在短短两秒后恢复了茫然,还问:“什么声东击西!”

“你说什么声东击西?你的任务就是使得海豚语再次出现的恐惧尽量扩大化,将HGPC的注意力引到蓬城来,然后你们好实施制订好的计划。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你,你想做什么?”林思聪的语气里透出了迟疑和犹豫。

“杀了你!”王灿狞声道,“杀了你,杀了方希白和随行的所有人,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263 海豚语再现(下)】

“这里是方家,你以为你想杀谁就杀谁么?”

王灿没有再分辨,而是拉开门叫道:“方老,向你讨样东西!”

方仲信从暗处跃了出来,问道:“什么?”

“方希白的人头!”

“什么?”方仲信惊诧地问。

王灿没有再作解释,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林思聪也冷冷地瞧着他。一时间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到10分钟,方仲信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灿,你要的东西来了!”门应声推开,一个托盘里搬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张被惊恐和绝望布满的脸岂不正是方希白的?

林思聪连退了好几步。

王灿冷哼一声,又道:“林思聪的那四个随行也杀了。毁尸灭迹。还有,叮嘱方家上下,谁要是敢说出一个字,就逐出家门!”

方仲信虽然惊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林思聪惊声道:“你到底是谁,方家的人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只需要知道我能,也有决心杀你就行!”

这句话浑像是从幽冥地府飘出来的,不但含着凛冽的杀意,还带着森森的鬼气,林思聪不禁倒吸了口寒气。可略一愣怔后,他哼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便再度沉默了。

又是十分钟,那四颗人头送过来了,血淋淋地摆在地上,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房间里,中人欲呕。每个人都死不瞑目,每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每张脸都布满了惊恐和绝望,它们被堆放成一起,形成强烈的视觉和精神冲击,纵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直视。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此行来便是想掀起一场风波,掀起海豚语重现天日的风波。对吗?”

“不得不说,你的想像力真丰富。”

王灿哈哈大笑了两声,突然嘬起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咕’的古怪声响,与此前林思聪在广场上所用的海豚语几乎无二致。更骇人的是,在咕噜声中,五颗血淋淋的人头的嘴巴竟然一张一合的,仿佛在呼喊着什么,眼睛也越发的鼓突,仿佛有什么力量挤着它们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你……”林思聪骇得连连后腿,不想脚下被垃圾桶一绊,当场跌倒在地。

“我怎么了,我?是不是没想到我也会海豚语?跟我使鬼,小子,我告诉你,你轮回一千世都没这个能耐!”

“你——不,不是海豚语!这世上已经没有海豚语了,已经没有了……”林思聪状若疯狂般喃喃自语着,情绪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我用的便是海豚语!”王灿傲然地说。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林思聪突然蹦起身来,歇斯底里的吼道,“海豚语已经被彻底消灭了,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没有人会,你也不可能会!”

咕-咕-咕噜噜……

奇怪的音节又从王灿的喉咙里飘了出来。这一次,五颗人头齐刷刷地把牙齿磕得喀喀作响,仿佛饥饿的恶鬼正在磨砺他们的利齿,随时择人欲噬。

林思聪吓得脸上血色尽褪,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他眼神慌乱,手足无措,四下里张顾,仿佛在寻找着躲藏之处。

他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我都敢承认是海豚语,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既是天朝人,必然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林思聪顺口应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我们从不认为只有自己苟延残存了下来,一定还有别人,一定还有同伴!”

这话仿佛是回魂的咒语,顷时令林思聪重新活了过来。

“你们?”

王灿站起身来,深深地直视了林思聪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没过多会儿,就有人来将五颗人头拿走,将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哪还闻得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

安玄贞和方仲信像两尊护法神,一左一右,默不作声地扈拥着王灿回到了前面的正屋,直待方仲信将门关上后,安玄贞才问:“你也会海豚语?”

“不会!”

“那刚才……”

王灿将目光转向桌上的茶壶,喉咙里又发出咕噜的声响,茶壶像是着了魔法,哐哐哐的蹦跳了个停。

“这是……意念控制?”方仲信辩明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安玄贞也不禁莞尔。

王灿道:“海豚语非常的神奇,甚至从来没人搞清楚它到底是通过身体哪个部位发声的。最重要的是它的音频无法被侦测,但却有着魔法般神奇的力量。我这脑袋不可谓不聪明,可我也琢磨不透海豚语的是通过什么方式作用于人体。哎,难怪你们这么怕它,难怪当初它制造了如此可怕的灾难,果然是非比寻常呀!”

“你也跟他谈了,说说感想吧!”

“没什么好说的……”王灿瞧了下时间,心中惦记着薛真真的情况,也没心思久坐,就站起身来道,“挨不到天亮,那小子自己就会说的。还有,方玲、方勇还有那谁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剩下的事有教授在,也用不着我来操心。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方仲信立即叫来人,安排车送。

刚出正屋,就见方奎傻呆呆地杵在外面,看上去很是有些忐忑。

“干啥呢?”王灿问。

“师父……”

“有屁就放!”

“那个,我……我今天,我今天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你觉得呢?”

“我,对不起,师父,我没用,我真的没用……”说到这里,方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你罚我吧,你怎么罚都行!”

“真的?”

“绝无半句虚言!”

“行,那给你我站起来,然后拿出你全部的力量,对天吼大吼:我方奎是最棒的!吼10遍,少一遍都不行!”

“啊?”方奎有些傻眼了。

“有意见?”

“不,这,师父,这是惩罚吗?”

“你管我是不是惩罚?!吼完了就滚去值夜,一定要把林思聪这人看牢,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能让人接近他。”说完,王灿甩手走了。

方奎真个儿扯着嗓子大吼了起来:我方奎是最棒的!他那嗓门,跟炸雷似的,甫一出声,就把方家坳子给闹翻了天,鸡飞狗叫,娃儿哭、老人闹,甭提有多乱。

吼到第三遍,方奎就明白王灿不是在罚他,而是表扬他,是肯定了他今天的表现,心下顿时说不出的激动,吼得越发的卖力了。

王灿回到试验室,才发现李云舒已经在了。

原来悲伤的气氛多凭添了一份沉重!

“查清楚了吗?”李云舒问。

“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灿一边翻看着薛真真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哦……”李云舒一片热心落到凉处,自然也就热不起来了。“真真的情况怎么样?”她又问。

“说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坏!”王灿的语气依旧冷淡。

沉默降临了试验室。

整整半个小时,李云舒再没有问一句话。直到王灿完成了一个小试验,她才将包拎起道:“你忙吧,我回去了!”王灿也只是嗯了一声。李云舒心中的悲屈和愤怒终于爆发了,她寒声道,“王灿,你就这么恨我吗?”

王灿停下手里的工作,深深地看了李云舒一眼,没有作声,又埋头工作。

“你说话呀!”李云舒虽然愤怒,但还能控制住情绪。

“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不……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王灿苦涩地一笑,眼里闪动出了泪花,“能过去吗?它永远都会像把刀一样扎在我的心里,想起来就痛,就在流血……”

“我……”李云舒回想着那天晚上对王灿所说的话,一时百感交织,五内翻涌,“我不是有意要伤你,当时只是……”

“行了!”王灿打断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就让它成为过去!”

“你觉得能成为过去吗?你觉得能吗?”

“扪心自问,我不可能让你成为过去,但……算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功夫来想这些。一切……随缘吧!”

李云舒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女生,她分得清轻重缓解。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当真是又悔又痛。再想到王灿目前肩负着拯救两个人生命的重任,再给他添麻烦,无疑于拿胡尚林和薛真真的生命当儿戏。心下纵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说了句:“好吧……那你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便走了。

王灿很想追上去,对她说:我已经不恨你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吧。可想着与李云舒的差距,想着今天李永宁对他说过的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管李永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出于对两个孙女的爱护,他所说的、所作的,不论有多过分,都情有可愿。

其实仔细想想,也挺荒谬的。

李云舒且不去说了,总归是宿命吧。李华珞就让人想不透了。

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竟会真的对他动心?

【264 条件】

他算什么?屌丝一枚呀!就算有才、有能,现在也有钱了,可事实上还是屌丝,哪能跟世家贵胄公子们相提并论?哪有资格配上蓬城第一豪门的小姐?

“王灿,你醒醒吧,别再痴心妄想了,你们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永远都不会的……”

如是默默地对自己说了许多遍,心痛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但脑子里益发的清静。

回想着这几个月来与李云舒相处的点点滴滴,真是说不出的眷恋,只希望时光能够倒回,倒回到去黑龙湖之前,他愿意永远也不要与李云舒闹生分。

真的,明明相爱,却要分离,这,这到底是为什么?自虐么?还是觉得这样子更凄美,更刻骨铭心?

不,都不是!

而是……王灿仔细地将那晚李云舒说过的每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冲突,纵然是真心的爱恋也调和不了,最终导致矛盾爆发。

既然是因为爱、因为痛苦、因为彼此的不舍,暂时搁止了矛盾,又走到了一起,但冲突依旧存在,不久的将来还是会再度爆发的。

与其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还不如……

那个结果王灿不敢去想,尽管它是客观的事实,可他还是不愿意去触碰——就让它搁在那里吧,永远不要揭开,永远不要说出来!

收住了差点掉落下来的泪水,王灿用力地抹了把脸。尽管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本该已经很累了,可伤痛的刺激下,脑子竟出奇的清明。看着躺在培养舱里的薛真真,恍若睡着了一般,心下就说不出的沉重。

“薛大妹妹,你能听到我说话么?”王灿趴在透明的隔离窗上,看着薛真真紧闭的双眼,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听得到你就赶紧醒来,好吗?尽管我向你爸妈保证一定能治好你,可……可我不是神仙,不能潜入到你的意识里鼓动你振作起来。我能保护好你的身体,但,但我没办法拯救你的灵魂。不管你在想什么,不管你有多累,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定要战胜所有的艰难和险阻,醒过来。你爸妈在等着你,我们都在等着你。你听到了吗?”

不论是感觉,还是生命监控仪,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薛真真的意识仿佛已经彻底从躯体里消失了。

没有意思的躯体还叫人吗?

不,不能!

没有了意识,纵然生命体征一切如常,那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怎么能称之为人?

不知道为什么,王灿心底突然涌起巨大的惊恐,想着如果薛真真再也醒不来了,那又该怎么办?如何向她的父母交待?如何面对自己?

如果他不是他的疏忽大意,薛真真何至于伤成这样?

罪人呐,千古罪人!

快到午夜十二点时,王大伟打来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去,他说方家这边留宿了,不回去。王大伟就叮嘱他要礼貌,不要任性胡闹云云,便挂了。

体会着父亲的关心,又想着此时此刻薛真真的父母还在为女儿的性命担忧着,他的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拽住了,拽得紧紧的,既吸不进气,也呼不出来——若是此刻躺在培养舱中的是自己,那父亲和母亲又该是如何的伤心绝望?

这般一想,愧疚和惊恐顷时作化了强劲的动力,催着他时刻也不停息地往前奋进,争取早日救醒薛真真!

当然,还有胡尚林。

刚准备动手去网络上搜索最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意识方面的研究成果时,安玄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林思聪招了。

王灿笑道:“我就说过他会招的。都招什么了?”

“承认了他所用的就是海豚语!”

“还有呢?”

“没了……”安玄贞的语气里透出沉重的无力感。

“没了?”王灿惊诧地问道,“谁教他的海豚语;他们藏身何处;为什么会来方家坳子;真实的意图又是什么。这些他都没招?”

“已经招过了。海豚语就是林峰教他的,这些年来除了林峰,他再没见过别的任何人,但他说他知道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却不知道如何联系和找到他们。这次来方家表面是助阵方希白,实际是受林峰指派,目换只有一个:让世界知道海豚语没有消亡。”

果然,除了承认所用的异能便是海豚语外,其余的招供都是此前说过的,几乎没有深究的价值。可就算林思聪承认了又能怎样?派人去雅典追查吗?可以肯定,那里什么也不会留下了。林峰既然决定震惊世界,又岂会坐等HGPC来缉拿?

“除了这些,别的他就一无所知了?”

“一无所知!”安玄贞的语气里透出强烈的惊恐和焦躁,“我现在脑子里乱得一团糟,想静都静不下来。你帮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有两点建议。第一、寻个秘密的地方把林思聪关起来;第二、以最快的速度抹掉方希白和林思聪等人来过方家坳子的痕迹。最好要让那些存心挑事的人以为他们像空气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好。”

有了王灿的抛砖引玉,安玄贞的脑子顷时就敞亮了起来,他有力地回应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CN012的遗传信息库是三年前制成的,收集的信息也都是自基因工程诞生以来到遗传信息库制成的前两个月,也就是说,这三年半以来的基因工程的理论、技术等发展王灿是一无所知的,他必须得通过阅读把它们全部装进脑子里。

三年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就是这三年年,基因工程取得了有史以来最为迅猛的发展,所诞生的理论、所结出的技术成果,几乎抵得上过去二十年。要把它们全部读完,即便是以王灿脑细胞的活跃度,至少也得花上半年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候他肯定耗不起。

为了节省时间,为了提升效率,他通过关键字检索,把所有有关意识研究的理论和试验报告全都集中了起来,捡出其中最新颖,最具权威的研读。

饶是如此,这些资料也不是三两个小时就能读过的,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他休想将它们通通吃进脑子里去。

不想刚看到一篇颇有见解的论文,安全系统就提示有客人到访,而且还不止一个。

**********

方仲信兜着试验室的环形回廊转了一圈回来,啧啧地惊叹道:“好小子,藏得深呐,不声不响的,连试验室都有了,看上去比老货的那个都先进——这得花多少钱呢?”

安玄贞道:“不用瞎猜,一个标准的基因工程试验室的建设成本在15-18个亿左右,他这里的设备、材料等都是从黑市上搞的,最起码得花20亿。建设成本是小投入,每年的维持成本才是大消耗。就拿我现在主持的试验室来说,每年投入的运营经费是21亿左右。在不能创造稳定营收的情况下,每年至少得投入10个亿维持试验室的正常运转。这可是个巨大的吞金兽,别说是一般的人了,就是大型企业也养不起。所以说这小子能耐不是一般的大,而是超乎想像的大!”

方仲信连连笑赞着说对。

王灿乜斜着眼将二老打量着,半晌才哼道:“无事献殷勤!”

方仲信马下脸来道:“怎么跟老人家说话的?我们可没存着半分的坏心眼啊!”

王灿哼道:“是吗?那怎么把林思聪给带来了?”

方仲信正要解释,安玄贞就道:“这是我的主意。我左思右想,蓬城这块地面上,除了你这里,再没有个安全而又秘密的地方了!”

“教授……”王灿耐着性子道,“你总得先跟我商量,经过我的同意吧?你不是不知道,林思聪是个祸胎,是颗定时炸弹,而且还是核武极的。弄我这来,还敢说是为我好?我又不是HGPC的人,狠得着替你们担风险么?”

“是,我是没经过你的允许。不过这事你也知道,实在是太重大了,一旦走漏了半点风声,天可能都会翻个个儿……算了,大道理我也不多讲,毕竟像你所说,这事跟你确实没有关点关系。你只看在我的面上,帮我看着他几天。如何?”

方仲信也郑重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协助你看守的,绝不劳你多费心思!”

“要我答应可以,但有个条件!”

安玄贞想也不想地就应道:“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你只管说。”

“我说二位老人家,你们也都七老八十的了,怎么还不消停?赶紧把手里的工作辞了,行不?”

“这就是你开的条件?”方仲信眼睛都瞪圆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把工作辞了,方老安安心心地调教你的孙子孙女,还有你们族中那些后进。说实话,好些个我看着都很不错,比如方挺,只要善战培养,前途一片大好;还有方勇,脾气虽然暴烈了些,但先天禀赋不错,好好的磨磨也能成材。家里的事你丢着不管,成天跟HGPC的人搅和什么呀?一个孙子得我来费心,一个孙子得我来指点……算了,我懒得多说,反正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哪轮到我来教训?还有教授,你不是答应了来帮我么?你得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你看我的事情一堆堆的,头疼呐。所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分身乏术,自顾不暇。”

【265 好基友,一辈子!】

安方二人听完王灿这一番数落,面面相觑。俄尔安玄贞苦笑着叹道:“是,你教训得很是。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有了眉目,我立马就向委员会递交辞呈。如何?”

不待王灿表态,方仲信也认真地点头道:“确实啊,这些年来我专注着HGPC的公务,对家族里的事极少过问,更不要说关心。对子孙后辈的了解还不如你这个外人,实在是汗颜呐。行,我也答应你,老货什么时候走,我也跟会跟着他一起的!”

王灿纳闷地打量着两人,狐疑地问道:“我说,你俩不会是……同志吧?”

方仲信眼睛顷时瞪成了牛卵,安玄贞没忍住笑喷了。方仲信骂道:“我说小子,你这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玩意儿呢?能正常点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人家,哪有你这么调侃的?”

安玄贞倒没在意,反笑对方仲信道:“行了,别假正经。你就告诉他我们是关系吧!”

王灿一听这话,便知道里面大有文章,惊讶得差点没掉到地上,“你们,那个,还,还真有关系呀?”竟是连话都抖不利索了。

方仲信气得不行,指着王灿道:“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脑子里全是些肮脏的东西。告诉你,王灿,如果你是我方家的孩子,我早一巴掌落下来了。”

王灿脖子一缩,吐着舌头道:“还好我不是!”

“想必方奎已经告诉过你,我们方家是青城门下?”

“对,对。”王灿连连点头道,“他还说你是现任青城掌门?!我就纳闷着:青城派是不是就是你们方家,方家就是青城派?”

“怎么可能?”方仲信大笑道,“方家只是青城派的一员。青城派虽远不如从前了,但还是有几个人丁的。不错,我是现任掌门,但你肯定不知道我这个掌门之位是谁传下来的!”

“听方奎说是他的曾祖父,也就是你的父亲!对吗?”

“对,也不对?”

“这又是什么道理?”

“先父的掌门之位并非直接传授于我,而是先传给大师兄——喏,就是他,老货——后来老货忙于科研,无暇照管派中事务,经过长老会决议,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这下你该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吧?”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原来你们不是基友,而是师兄弟——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呀?!教授怎么也是青城门下?我瞧着你好像不会武功呀?”

方仲信遗憾地道:“现在是不会了,以前可是华夏武林少有的高手,咱们青城派的招牌呀!”

“那怎么会……”

“你问他!”

王灿拿眼睛盯着了安玄贞。

安玄贞伤神地一叹,怔怔地出神了良久,方幽幽地道:“当年师父率一众师叔们出川抗倭时,我不过刚满10岁。本以为师父和众位师叔武艺高强,这一去必能大展神威,诛杀倭贼,扬我青城威名于东洋,不想,不想最终竟只有六师叔一人回来……自那以后,六师叔便成了我们的师父,督导我们的课业,教授我们武功。我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姓什么也是不知道的,师父是出家道士,便赐了我法名‘玄贞’……”

甫说到这里,方仲信便插上嘴来道:“你若熟知武林掌故,便知道当年青城派掌门‘玄贞子’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了。三上少林,六登武当,泰山约战更是……”

“谁让你多话了?”安玄贞不悦地喝断,继续道,“我的姓氏也是随的师父。后来长大成人,出入了江湖,本想效法师父和各位师叔,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不想却是成天好勇斗狠,几乎没做过一件正经事。后来偶然接触到了基因工程——那时不过才刚刚形成一门学科——便像着了魔一般,深深地陷了进去,难以自拔。当时我成天想的便是如何能够增强力量,成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高手,不惜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做试验。在我32岁生日的头天,我给自己注射了亲手研发出来的血清,本以为一觉醒来实力就会较之前有大幅的提长,不料,不料却是武功尽失。”

王灿倒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结果,淡淡地哦了一声,评道:“欲速则不达,当时你也是太痴迷了。即便是放在今天,也未必就能做到,更不要说是50年前了。”

“是啊,当时我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哪里还想得到这许多?不过有得必有失,后来我发现我有了特殊的能力,也就是控制他人的精神。到那时,我才明白这辈子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然后我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弟,潜心基因工程的研究。我告诉你这些不单为说明我的身世经历,更非为了炫耀,而是希望你以为我戒,不要走错路,走弯路。你是个好孩子,但心气实在太骄傲了些,人生的挫磨总是免不了的,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不要在错过之后再后悔。好了,跑题了,跑得太远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退休?但我是HGPC的二十三名发起人之一,身系责任不比一般理事,所以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还有许多的顾忌。但我已经答应了你,就绝不会失言的。”

王灿琢磨着这番话,分明体会出安玄贞是别有所指,但不知碍于何种原因,又不便明说,这才绕了如许大的弯。不过他最烦的就是揣摩别人的心思,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能琢磨明白便就丢开了。笑道:“是,教授,我一定谨记你的教诲。总之,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不,这不是教诲!”安玄贞的语气坚决得异乎寻常。他似乎想要表达什么想法,但又没找到准确的措辞,咬着牙关沉吟了半晌也没能道出下文。最终只得长吐一口气,说道,“总之,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要意识到,你不单是你自己、你的家人和朋友的希望,你还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任何时候你都要有‘救世主’的心态和担当,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不退缩。这就是我对你的期望!”

王灿苦笑道:“教授,你不是在难为我吧?”

“你就当我是在难为你吧!”说完这句,安玄贞冲王灿鼓励性地一笑,与方仲信一道走了。

**********

林思聪被关在空置的储藏室里。

这是一间有着百多平方米,没有电器、没有桌椅、也没有娱乐设备,只临时搭建了一张床铺的房间。

林思聪正坐在床铺上看书。

书页的翻动页被成倍地增幅,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让人忍不住去怀疑墙壁内是不是安装了扩音设备。

王灿已经进来了至少五分钟了,他一个字也没说,安安静静地盯着林思聪。林思聪也算是朵奇葩,只管看书,头也不曾抬下,仿佛不管进来的是什么人,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干系。更或是他已经被书中的情节所吸引,超然世外,物我皆忘了。

10分钟也过去了,王灿见林思聪还是没有跟他一谈的意思,便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转身便走。可就在他的手刚搭到门把上,林思聪开口了,他说:“能搬张凳子坐下来谈谈也不错。若能再泡上一壶好茶,那就更妙了!”

王灿回转身来,笑问道:“感觉还习惯么?”

“不习惯也得习惯,不是么?”

“貌似怨言满腹呀?如果换成我是你,就该庆幸!”

“可惜你不是我!”林思聪讥屑地冷笑道,“所以你注定不会知道我的感受是什么!”

王灿耸了耸肩,脸上堆满了无奈的笑意。

“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挖出点什么秘密,我劝你还是省省。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没有半点的隐藏。”

“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HGPC的人,你有没有把秘密全部说出来,与我有什么相干?”

“那你……还替他们办事?”林思聪的眼瞳里写满了狐疑。

“我高兴、乐意,行不行?”

“好吧……可以,当然可以!”林思聪努力地试着用肢体语言来表态心中的赞同,奈何精神实在有些紧张,使得他的动作看上去既僵硬,又有点滑稽。他显然也觉察到了,露出了苦涩的笑意,仿佛在对王灿说: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失败者,你想怎样都可以。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我提,只要合情合理,我都会满足你的。”王灿说。

“我想不需要……有电视吗?我不喜欢看书,它让我觉得煎熬!”

“还有呢?”

“呃……若是有游戏机就更好了。我喜欢玩游戏!”

“还有呢?”

“吃的,对,还有水,都需要!”

“还有呢?”

“我想暂时没有了,就这些!”

“可是我却觉得这些都不是你最迫切需求的!”

“不是我最迫切需求的?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迫切需求的是什么?”

王灿嘘声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在我面前故作镇定没有意义吗?”

“你……”林思聪的脸黑了下来,怒火不受控制地在他的心内肆虐了开来,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266 女神的魅力】

王灿似乎对林思聪的怒火视而不见,侃侃地道:“你最该关心的问题有两个,而不是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

“是吗?”林思聪嘿嘿地冷笑道,“愿闻其详!”

“你第一个该关心的问题是我的海豚语是跟谁学的;第二是为什么不把你杀了,留着你准备干什么!我说得对吗?”

林思聪的怒火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铁青的脸像变戏法似的,随着情绪的变化也变得如纸般苍白,眼里满是活见鬼般的惊恐。“你,你拥有洞察他人内心的天赋?是这样吗?是不是这样!”

王灿撇着嘴道:“不,怎么会呢?我只是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是你,该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聪明!”

“是吗?这么说来我弄巧成拙了?”

“倒也没有。只不过让我觉得绝不能对你掉以轻心。”

此言一出,林思聪出遭雷劈,面色顷时就焦了。

是啊,他的失望、他的愤怒、他的做作……等等,都是伪装出来的,其目的就是麻痹王灿的警惕,制造逃走的机会。可没想到王灿洞若观火,竟把他的一切都看透了,使得他的努力尽付东流。失望之余,心下不免涌起一阵惊恐:王灿既无洞察人心的天赋,那是靠着什么猜中他的心思的?他原以来自己已经算是绝顶的聪明了,不想在王灿面前处处丧失先机,犹如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面对这样的敌手,又拿什么来跟他斗?

“你到底是谁?”林思聪腾地站起身来,直视着王灿问。既然伎俩已经被识破,那就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了,孰强孰弱,奋起一搏便知。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王灿,方奎的师父。周吴郑王的王,灿烂的灿。刚满18,就读于蓬城第四完全中学高二年级五班,成绩优异,全能型学霸。家有父母在堂,无兄弟姐妹。身家丰厚,为了豪爽。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林思聪连连摇头道,“你一定还有别的身份……你是HGPC总部派来的,你是——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暗龙使’,对不对?”

“暗龙使?”王灿的脑子里可没有储藏这个名词的解释,便纳闷地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说,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咱们正正经经地谈会儿?这样子说话很累耶!”

林思聪安静了下来,毅然道:“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走吧!”

王灿没料到林思聪转变得如此之快,苦笑道:“你这人呐,怎么说呢?无趣得很。行吧,你什么时候想说就叫我。不瞒你说,我对海豚语真的很好奇!”

林思聪很想问:你不是也会海豚语么,有什么好奇的?可话到嘴边了,又想到王灿奸诈无比,怕再次落入言语陷阱,只得生生地咽了回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坐回床上看起了书来。

**********

转眼就是过年了,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薛真真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

胡尚林的情况倒是令王灿有些意外——癌细胞非但没有扩散,反而还减少了。免疫细胞已经进化出了对多发性骨髓瘤病毒的抗体,不过因为癌病毒也在进化,所以抗体的作用还不很明显。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积极的现象,只要善加利用,治愈晚期多发性骨髓瘤还是有希望的。

在同颜竹盈谈起这事时,她惊喜万分地道:“真的吗?那,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他能,他一定能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王灿安慰道:“姐,好好的又哭什么?都说好事多磨,吉人自有天相。胡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颜竹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道,“如果不是你,他,他一定挺不过来的。其实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我一直鼓励他说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王灿,他一定能帮咱们渡过难关的。放假以后,我天天陪着他,他心情也好很多了——对了,我常听人说愉快的心情可以提升免疫力,是不是因为他心情好了,所以免疫细胞里才有了癌病毒抗体?”

“确实如此。”王灿道,“但是具体到生物学和医学上,又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只有等我先把这段时间收集的胡大哥的血液和基因样本进行全面的分析后,才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竹盈本要说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也不知想起了啥,略一愣,神情顷时就黯淡了下去,眼里甚至还透出了惊恐之色。

“你在是担心胡大哥的病情会反复?”王灿问。

“嗯!”颜竹盈点头。

王灿就笑了起来,“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在理论上来它确实是存在的。不过那只是理论。实际上不论是恶变还是好转,都有一个过程。胡大哥的情况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稍有变化我就会知道,进而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更何况备用方案早已经妥协,真要是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那就只有给胡大哥克隆个身体了。”见颜竹盈的情绪还是提拔不起来,就又说,“姐,大过年的,放开心些。好吧?那么多艰难都走过来了,就剩最后这一关,没道理爬不过去呀!”

颜竹盈这才笑道:“行了,我知道的!”

王灿很喜欢看颜竹盈的笑,澄澈、灿烂、温暖、动人,像春天的阳光,能照到心里去,让整个人都感觉甜滋滋的,精神奋发。

这就是女神的魅力。

李云舒是四中的女神,但在他心中却只是爱人;薛真真是文艺范儿男生们的女神,他大多时候当她是妹子,偶尔情动了,又不免生出别样的想法——也是除了李云舒外,唯一令他生出过想法的女子;至于方玲么,那是赵大少爷的菜,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尽管方玲还是他长这么大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女生;而周文绮么……纯粹是酱油,在他心中连个清晰的印象都没能留下。

而他的女神,令他既敬且爱,又不生出情欲之心的女子,唯有颜竹盈。

颜竹盈就像上天赐予他的绝世礼物,自打初见之下,他就发誓要用一生来呵护和珍惜——这种情感不同于对李云舒的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有时他会想:“如果我真有个亲姐姐或是妹妹,或许会这样疼她、爱她、呵护她吧?”可想到方奎和方玲的关系,又觉得就算是血亲兄妹也未必能好成他跟颜竹盈这样。

在他动身回蓬城前,颜竹盈又说起辞职的事。

王灿知道她是为了胡尚林的病情,便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对吧?要不这样,等寒假结束,胡大哥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癌细胞得到完全的控制,你就不用辞职。如何?毕竟我们五班也需要你,大家都不想你走呢!”

颜竹盈抿嘴笑道:“好吧,我听你的安排!”

**********

大年初三,天朝大地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氛围之中,而王灿却已经投入到了紧张的忙碌。

从胡尚林的血液样本分析结果来看,在心情愉快的情况下,免疫蛋白会分解出一种未知的酶,它促进免疫细胞的生长和进化,使之在面对恶变细胞时,有更强的战斗力量。这种酶的再生速度与心情的愉悦度恰好成正比,也印证了良好的心情可以提升免疫的说法。但令人奇怪的是,这种酶无法从免疫细胞中分离,一旦脱离了免疫细胞,顷时之间就会分解成水分子和其它几种有机物。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免疫细胞内有滋生这种酶的关键物质。

可是现代医生和基因工程学对免疫细胞的研究已经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从构成到工作原理,剖析得不能再透彻了,怎么可能还有秘密存在?可如果没有秘密,这种未知的酶又是如何产生的?

王灿琢磨了许久,尝试着用生物电流穿过免疫细胞,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通过一番调试,它将生物电流的频率模仿得几乎与愉悦状态下无二致了,再用它来穿过免疫细胞,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王灿就犯纳闷了: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分析了许久,王灿也把握不住要领。

不得不承认,在人体这个秘密的宝库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未必领域未被开发。毕生从事基因工程研究的HGPC理事会主席埃尔克森.福劳德说过这样一句话:“截止目前,我们只探明了我们身上秘密的2%,还有98%等着我们去发现……”他还说,“……永远不要墨守成规,不然你就会永远丧失发现秘密的机会!”

王灿没见过福劳德,但对他在理论上的建树和前沿技术的开发还是颇为佩服的——如果没有他,基因工程怕是要晚20年才能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更佩服的还是福劳德理论体系带给基因工程界——包括他——的冲击和影响,使得他可以站在更高远的角度来看待经手的每一个难题。

就比如说这个问题!

如果执意认定免疫细胞已经没有秘密可言,那么研究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但如果承认还有98%的秘密没有被发现,或者是还不具备发现这些秘密的条件,那么,一切都还尚有可为。

可是又该怎么去破译这些秘密呢?

纵然王灿的脑域完全开发了,也感觉无从下手。

【267 思想的力量】

每个人都会思考,但不是每个人的思考都能开出灿烂的思想之花,结出累累的思想之果。

普通人与思想家的区别在于:普通人的思考大多是毫无意义的空想,而思想家的思考则是对问题或是现象进行有目的、有深度、有广度的探索。

思考是最神秘的运动,也是岂今为止我们已知的威力最大的运动——如果你理解的运动是脚体的动作的话,那我们就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了——是它,创造了文明的成果,是它已经改变,正在改变和即将改变我们的世界。你如果理解不了思考的威力,那你就永远不知道思想家对于人类、对于文明的影响有多剧烈——纵然是核子武器,也无法比拟。

思想家的思考之所以能结出累累的硕果,不是因为他们受到上天的眷顾,赐予了他们智慧,而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开启智慧之门的钥匙。其实在智慧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分普通人与思想家,思想家之所以能成为思想家,便是因为他们能勤劳和努力——基于思考的——铸造出了那把人世间最神秘的钥匙。

同样的问题,普通人看的角度不一样,深度和广度几乎没有;但思想家不一样,但们切入的角度总是让人纳闷,但却往往能够创造出奇迹。

不论是人体,还是宇宙,都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已经有了破译所有秘密的能力,但是,但是,我们没能破解得了,这并不是因为秘密太过于深奥,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掌握开启秘密之门的钥匙。一旦你掌握了钥匙,就会发现秘密既不深奥,也无‘秘密’可言,它们简单得就像‘水为什么会蒸发’的道理一样简单。

王灿破译不出胡尚林免疫细胞里的秘密,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准切入秘密的角度——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调整角度观察也不是说办就能办到的,还需要那‘灵光一现’的启迪。

他是一个执著的人,但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一旦陷入了僵局,它就会迅走退走,静待时机来临再行出手。

可是就在他刚放下,准备研究一下薛真真的情况时,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当初他被亢进的免疫系统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靠着以欺骗之法渡过了难关,那是不是可以把这种方法改良一番,用到胡尚林身上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胡尚林已经完全融合了三代体质强化药剂,身体的强度非常人可比,但这无助于抵抗癌细胞的扩散。而控制不了癌细胞,那他就永远站不起来。如果说,能将免疫系统进行强化,使之形成亢进,那是不是就可以对癌细胞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是的,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方法是行之有效的。可事实往往与理论悖离甚远,最终能不能利用这种方法战胜癌症,还得通过实验来证明。若是能够形得通,那么,薛真真的问题也有了最佳的解决方法——那就是效法他当初,利用免疫欺骗法来阻止超能基因融合的进度,这样一来,薛真真的苏醒难度就会极大地降低。

好啊,终于找到开门的钥匙了!

王灿真是兴奋莫名,怔怔地盯着培养舱里的薛真真,一股澎湃的暖流在心底汹涌地翻腾着,使得他全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能醒来了,终于能醒来了!

回想着薛真真的活泼、温柔和知心,感动霎时充满了整个心田,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薛大妹妹,你快醒来吧,只要你能醒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王灿自言自语的同时,却没有注意到李云舒已经进来了,而且就在门外。

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话不啻晴天霹雳,当场将李云舒炸懵了。

他,他这是在表白吗?

李云舒扶着墙壁,痛苦地暗想道:“他是不是因为痛惜真真的遭遇,所以,所以……想不惜一切地补偿她?不,不能这样,这样谁也得不到幸福快乐的!”

她想冲进去,当面跟王灿剖析清楚:就算他答应成为薛真真的男朋友,就算他们一生一世相守在一起,可是他的心里还是装不进薛真真了——即便是有,那也是缘于原始的欲望,而不是爱——那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这样做,薛真真不会幸福快乐,他也不会,还有关心他、爱他,关心薛真真、爱薛真真的人,通通都得不到快乐。

可是,她太清楚王灿的坚持了,只要打定了主意,谁也拉不回来。

随着心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个不理智的声音在李云舒的脑海里响了起来:随他去吧,他爱怎样便怎样,与你何干?如他所说,你们之间没有承诺,谁也不必向对方负责,你又管那许多做甚?痛苦,也未尝不好,只要还痛苦,就证明你还爱他,你的心中还有爱,更何况痛苦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呢?

当李云舒驱散内心如魔鬼般的杂念时,才发现已经走在了大工业区的大道上。

天空被灰霾所笼罩,阴沉沉的,就像心情。

李云舒站住脚,拭去了脸上的泪痕,一地又犯起了犹豫:我真的让她们就这样发展下去吗?不,我不能!

可刚掉过头来,想回去劝说王灿时,又意识到若真这样做了,怕是非但赢不到王灿的理解,还会被认为是忌妒!

忌妒?

“是的,我有时候确实很忌妒真真,忌妒她一直能跟王灿那么好。可是在感情上,我并不忌妒她,甚至我才是她忌妒的对象。王灿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我把一切跟他剖析明白,以他的聪明,该是能理解的吧?”

没走了几步,又一个问题占据了心间:王灿之所以什么都愿意答应薛真真,并不是因为爱,而是愧疚。愧疚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它可以让钢铁般坚毅的男人变得如泥捏般软弱。要打消王灿选择薛真真的念头,那就只有打消他心中的愧疚。

可怎么才能打消呢?

王灿坚定地认为薛真真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愿意不惜一切来补偿薛真真。要消除王灿心中的愧疚,只有让他知道薛真真的悲剧不是他造成的,甚至与他没有关系就行——可这怎么可能?王灿的心志坚定异常,全然不受外力影响,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

李云舒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对互相搂着腰,甜甜蜜蜜地迎面走来的情侣,霎时间,一个主意在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

晚上,王灿回到家里赫然发现村里的干部和左近的邻里都来了,满满地坐了一屋。

哟,这是怎么回事?

王灿不用问,只一眼扫下去,从个个黑沉着的脸就可以判断出一定出了什么坏事。

“好了,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大家见他进了门,就像迎来了财神菩萨,不但都站起了身来,还团团地将他围住,生怕他跑了。

王灿活像泥鳅变的,不知怎么的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在厨房外站定,笑道:“大家有事都坐下来说好不好?屋子小,小心挤着了、挤着了,多不好?”

也没有人坐,个个倒如仇人般将他死盯着,有人站将出来厉声质问道:“王灿,我来问你,你知道不知道物流基地项目的进展情况?”

“我又不是区里、市里的领导,知道那个干什么?”王灿说。

“那你知不知道,物流基地项目要被撤销了?”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敢说你不知道?”好几个人不怀善意地质问道。

王灿从来不是善茬,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那么就对不住了,老子也不买你的账。虽说都是乡里乡亲,虽说不久前还是并肩子的战友,可这会子拿他当仇人似的,他受不了。也拉下脸来道:“我本来就不知道,有什么敢不敢的?”

“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怪你……”满屋子的吵嚷声,差点没被天花板给掀了。

罗群英又哭了。王大伟脸胀得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王灿怒了,喝道:“吵什么?不会有话好好说么?”指着站得离他最近的人道,“牛大爷,你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牛大爷气呼呼地道:“我们还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呢。就在昨天,市里有消息传出来,说物流基地项目要撤销。还说之所以要撤销,就是因为我们太闹腾,太不安分,上面要重新选地建物流基地!”

“我说牛大爷,还有各位,你们咋就不动动脑子呢?”王灿没好气地道,“打从年三十政府就放假了,哪有什么消息放出来?官老爷们都趴窝在家里过年,忙着拜上司呢,哪顾得上咱们村的这点子破事?”

大伙哪里肯听他的?认定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真,死活要王灿给他们一个交待。

【268 贪婪者们】

王灿想发火,又念着乡谊之情,好不容易按住了脾性,说:“且别说是空穴来风,就算他真要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你们落下的亏空,人家长河集团已经代为还上了,以后就算物流基地不建了,只要大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那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放屁!”有人破口骂道,“你懂什么?物流基地项目撤了,咱们的地卖给谁?咱们这后半辈子又指望谁?你家是有钱了,不在乎那点拆迁款,可我们还指望着它过日子呢!”

又是一番闹腾。

王灿终于火了,骂道:“都把我赖定了,是吧?我力出了,钱出了,人也得罪了,现在没讨到一个好字也就不说了,出了点波折还都把罪过往我身上推?摸着心口自问,我真的欠你们吗?”

安静了片刻后,有人道:“我们可不想闹,都是你带头闹的。”

“是吗?”王灿狞笑道,“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全都应和着说本来就是这样。

王灿朗声道:“好,很好。大家都有良心,都是最有良心的好人呐。这样,回头我就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保住物流基地项目。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一番议论后,所有人的情绪大好,都说本来是该这样的,还说都是瓦房村人,就该同心同德。

王灿算是将他们看透了,哪还会同心同德?冷笑道:“项目我可以替你们保住,但到底是谁接手,我再也不管了。长河集团那边我自会给他们交待,但你们贪婪成这样,也别指望还会有好人再来帮手。”

牛大爷立即驳斥道:“怎么能叫贪婪呢?市场经济,本来就是这样。再说,长河集团是你请来的,你不能就这么撂手呀?”

“对不起,我肩膀窄,挑不了!你们既然都这么能耐,自己找长河集团去吧。”

大家见话说到这程度了,也都不好意思再为难王灿,假意客气了几句,陆陆续续地走了。

这人一走,王大伟再也忍不住了,咆哮似地破口大骂了起来。罗群英默默地抽泣着,也不安慰。王灿无奈地道:“爸,人心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又何必气成这样?想当初妈要做手术,你挨家挨户地借钱,有几个借给你了?这些人呐,说什么乡里乡亲,其实都是无利不起早。”

“我,我只是寒心……”王大伟痛惜地叹道。

王灿满脸无所谓地笑道:“其实像他们说的,咱们家是有钱了,所以不在乎。如果没有钱,不定也跟他们一样呢?人……谁也说不清楚。刚才我话虽说得狠,其实心里并没有怪他们。都是穷了一辈子,穷怕了的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他们也没错。”

“那你还那样说?”

“我还真不是一说而已。长河集团那边我自会有交待的,不会让他们吃亏。物流基地项目不是他们所长,如果不是看我面上,他们根本不会来接手。”

“我说,你跟长河集团到底什么关系呀,他们为什么这么帮你?”王大伟疑惑地问。

“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的嘛,你可别胡思乱想!”

“动辙动就是几亿,把钱不当钱的撒,你说我能不胡思乱想?”王大伟气呼呼地道。

王灿笑道:“你以为是随便撒么?回头我得找机会给他们补上呢!”

“你有那么多钱?”王大伟瞪圆了眼珠子。

“钱我是没有,不过我有技术,有脑子。这不就行了?”

**********

学校开课的头一天,也就是2月9号,正在试验中的王灿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是是个如银铃般清静的女声,她甫一开口,王灿便想到了那次在玉峰山别院,HGPC办事处见到的那个妖媚女子。

“呃……你猜?”王灿想着她那傲人的身材,腹内就有股热流在激荡,嘴上自然也就不老实起来。

“谁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快说,在哪?”女子的语气极不友好起来。

王灿是个软硬不吃,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全看心情的主,你要哄得他高兴了,怎样都可以,你要是惹着他了,就算是天老爷降临,那也是白搭。女子的话声还没落下,王灿就挂断了电话。

没过了片刻,电话又打了过来,王灿没接,她就发短信道:“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快说,在哪?”

王灿料想她也不是来寻自己麻烦的,便主动打过电话问道:“说吧,什么事?”

“不行,你先告诉我地方,我来找你。”

“电话里说不行?”

“不行!”女子的语气坚决异常。

王灿犹豫了片刻,方道:“好吧,你来大工业区路口……”还没说完,女子便抢断道,“我已经在了!”

“那你就在原地等我片刻,行吗?”

“五分钟,可以吗?”

“你赶着投胎呀,至于急成这样?”

“我如果不急,便有人要去投胎了!”

王灿这才意识到事态非比寻常,忙中止了实验,匆匆地走了。

珠穆朗玛峰今儿被黑色的风衣给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丁点也看不到。那张可以随意变来变去的脸上布满了焦急和烦躁,直到瞧见王灿走了来,这才稍释。

“快,快跟我走!”女郎两步抢将上来,拉起王灿便往停在路旁的车上追。

“这么急,干啥呢?大白天的……”王灿嘻嘻地笑道。

女郎猛地转过身来,逼视着王灿道:“听好了,今天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所以最好把嘴巴管住了,不然别怪我得罪了!”

“你现在已经得罪我了!”王灿漫不在乎地道,“我已经不高兴了。你要是再不把态度放端正点,那么我也只好说对不起,恕我没心思奉陪了!”

“你别激我跟你动手,王灿!”女郎恶狠狠地道。

“我就激你了。怎么着嘛?”

女郎毫无征兆地探手朝王灿胸口抓了来,速度之快,当真是有若闪电一般。可王灿也不是吃素的,抬手一格,仿佛巧合一般将女郎的手架住了。

“别当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吗?”

王灿的话还没说完,便发现手上覆盖了一层淡蓝色的薄霜,并沿着皮肤迅速地向上漫延,所过之处,肌肉组织顷时便被冻僵了。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在女郎面前,真个如手无缚鸡之力一般,小鸡般被拎了起来,扔进了车里的后座。

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

王灿倒也没生气,他能感觉得出来,女郎对他没有敌意,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急得昏了头,做起事来难免不择手段了。

CN012的的究级血清之名绝非说着玩的,成功融合之后,王灿对各种超异能力的抗体得到极大的提升,若换作普通人被这么一冻,这条手臂怕就没了,可他没要到30秒便恢复了正常。

女郎像疯了一起,驾着车狂飙在蓬城的大街小巷上,亏得她的车技够好,不然真不知要撞到多少人车。

王灿嘘声道:“我说,大姐,你这是闹的哪样?咱们就不能坐下来,规规矩矩地说吗?非得玩趟极品飞车?”

女郎从后视镜里瞧着王灿已经无恙,哼道:“难怪教授这般看重你,果然有点小本事!”

“什么叫‘有点小本事’?我可是有大本事呢。要不是我大意了,不然就凭你一个四星级的,休想奈何得了我!”

“嗬!”女郎冷笑道,“口气不小嘛?你既有如此的能力,那教授的安危就全指靠你了!”

“你说谁?谁的安危?”王灿凛然问道。其实他已经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女郎所说的‘教授’是安玄贞。

“安教授,HGPC天朝西南区理事。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教授他,他怎么了?”王灿立时紧张了。安玄贞一周前去了希腊,一直无音信传回。王灿只当安玄贞是在执行HGPC公务,不便向他这个外人透露,所以也没有过问。不想竟然生出了不测之变。虽说他平时跟安玄贞说话没老没少的,但心里很尊重这个老头,绝不想他有事的。而安玄贞的能耐他是最清楚的,别瞧着武功尽失,但精神力异常强大,综合实力绝对有五星,又岂是随便什么人或是就能置他于险地的?

联想着海豚语的事,王灿禁不住失声叫道:“难道是那伙人?”

“什么那伙人?”女郎不解地反问道。

“你……教授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灿撑起身来,从座位的间隙间探过头去,凶狠地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从大工业区到玉峰山的别院,女郎只花了不到15分钟,神速得令人瞠目结舌。可王灿没功夫赞叹,因为他的心下挂着安玄贞的安危,别的事已经顾不上了。

别院看似与平常无异,可王灿却能感觉到它森严的戒备和隐隐透出的恐怖气息。

难道——难道安玄贞已遭不测了?

这个念头只在王灿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却足以将他吓得心坎透凉。

【269 变异Z病毒(上)】

在女郎的引领下,王灿几乎是跑着进到别院的地下屋第六层——越往下走一层,他就越是心惊,意识到情况越发的不妙,不然也不用安置在如此隐秘。

可会是什么呢?

王灿想不透!

刚进入第六层,王灿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先是一道、两道、三道,一共三道隔离门,进入三道隔离门后,便来到一间大约十几个平方的隔离间。隔离间内有四名身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其中有两人站在一台监控仪器前小声地商量着什么,另两人见有人进来,便拿出两套防护服,要王灿和女郎换上。

“怎么回事?”王灿的脸黑得能渗出油来。

“教授他感染一种未知的病毒,情况很不好!”女郎绷着脸道。

“操,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王灿也不穿防护服,便要往里走。两名工作人员慌张地将他拦下,还骂他说:“你不要命了?我告诉你,小伙子,这种病毒比埃博拉都可怕,感染后不出12个小时可能就会丧命。赶紧穿上!”

王灿理都懒得理,哼了一声,掀开两人,也不知怎么就把密码门禁给启开了,大步走了进去。隔离间后面还有三道隔离门,每一道门都有两名工作人员值守,见有人不穿防护服就冲了进来,他们都慌得怪叫了起来。里面负责的人闻讯出来,问:“怎么回事!”已见王灿迎面走了来。女郎随后追了上来,无奈地道:“他不穿防护服。王灿穿防护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最好还是穿上!”

王灿只说了:“不必!”两字,便朝安顿安玄贞的密封间走了去。

密封间里各样设备都有,还有两名工作人员在值班,单从防护头套下面那双双惊恐的眼睛就能看出,他们对安玄贞所感染的病毒害怕到了极致。

自然界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病毒,但越是猛恶的病毒,滋生的环境就越是挑衅,越不容易传播感染。像埃博拉、非典这一类的病毒毕竟是少数,不然人类哪能绵延至今呢?

会是什么病毒呢?既令医护工作人员畏如厉鬼,却又没能夺走安玄贞的性命!

王灿要往里走,又被两人拦了下来。这两人不比外面的工作人员,分明都是异能者,其中一个质问女郎道:“幽姐,你也昏头了,这么个毛孩子你也带进来?万一感染了病毒,你负责得起?”

女郎——幽姐哼道:“我还要你来教?哼,这小子是天字第一号犟牛,教授都奈何不得他,更不要说我了。”

那人听了幽姐的话,便知王灿与安玄贞关系非同寻常,哦了一声道:“那也不能不穿防护服呀?小子,你当你是金刚不坏之身,百邪不侵么?赶紧,去把防护服穿上!”

王灿心系安玄贞安危,情绪难免焦躁恐慌,此时感知到安玄贞的生命体征虽然虚弱,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危,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拒绝了工作人员递来的防护服,说道:“任何病毒传播都有其途径,哪会像幽灵似的说无处不在呢?恐惧源于无知,这话可都要记住了!”

一众人都懵了。

王灿是谁他们不知道,可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一十七八岁的少年,神情固然严肃,语气固然郑重,可满脸的稚气未脱,分明就是个故作正经的孩子,哪有训他们的资格?

就在王灿抬脚往密封间走时,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抬手拦住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没有上面的批准,不准进!”

王灿倒也没跟他一般计较,而是回头看着幽姐道:“上面又是谁?”

幽姐道:“是教授。行了,你们别拦他。是教授让我去请他来的!”

“教授?”两人的语气里透出了十分的诧异,“我说幽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就是个孩子啊?”

“怎么,你们还要质疑教授的命令?”

“我们哪敢?”两人忙让开了道路。

进门前,幽姐低声问王灿道:“你确定不需要穿防护服?在我们得知教授出事后,一共派了三队人前去救援,总共12个。整个营救过程耗用了不到六个小时,只折损了一人,回到雅典时就已经倒下了三个人,再从雅典一路辗转回到天朝,就只剩下了四个人。他们全都是被这种不知名的病毒折磨致死!”

王灿刚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惊疑地问道:“这12个人都是变异人?”

“不,只有五个是。另外七人都是一流的好手。如今活着的四个都是变异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毒感染症状,已经被隔离观察了,至于能活多久,或是能不能活下去,谁也不知道!”

幽姐的语气很沉重、很悲哀,让王灿的心绪霎时黯淡了下来,心底萦绕着别样的惊怵——他实在想像不出,到底是什么病毒,竟然如此猛烈,连拥有强大免疫抵抗力的变异者都扛不住。

“那四个人呢,现在隔离在什么地方?”

“第七层!”幽姐说。

“第七层?”王灿的眉头刀子似地剔动着,眼瞳里陡地射出了两道寒芒。

幽姐心下仿佛遭到重锤击打,神魂为之一震,良久方才定住心神,吁声道:“他们……那个,他们的情况比教授更严重,所以必须隔离得更严密!”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个无人的地方隔离,为什么偏偏是蓬城?如果病毒扩散,你们有想过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王灿的质问幽姐答不上来,但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人答道:“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你就放心吧,病毒不会扩散的!”

“你保证?”

“我……”那人嗫嚅不语。

王灿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走进了密封间。

瞧着王灿的背影,那人长长地吐了口叫,问道:“幽姐,这小子谁呢?忒把自个儿当回事了吧?”

幽姐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知道教授和老头子都非常看重他。”

另一人道:“你们说,他是真不怕死,还是不知道怕?我就搞不明白了,教授找他来能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呀!”他对面那人道:“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又摇头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呀,你们说是不是?”

王灿的闯入令两名工作人员既气愤又慌张,相继质问他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隔离区么,要他赶离离开。王灿没搭理,走到床上,抓起安玄贞的手,通过火热的体温感受着顽强的心跳,说道:“教授,我来了!”

安玄贞睁开了眼。

两名工作人员见状,顿时愣住了。要知道打从安玄贞被从克里特岛救下来,就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中,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唤不醒来。只没想到这个看着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来,他们束手无策的病人就醒了来,是巧合呢,还是真有能耐?

安玄贞的眼里流露出了笑意。别人只当他是看着王灿觉得幸福,王灿却能读出他通过眼神要表达的意思,他在说:“好啊,我总算熬到见着你了……”

王灿嗯了一声,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悲伤,说道:“教授,你就放心地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

安玄贞缓缓地闭上了眼。

密封间各种设备都是齐全的,王灿也不经那两人准许,便翻看起安玄贞的血液等各项化验报告。那两人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喝止道:“你干什么?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见王灿不为所动,其中一人就道,“再不出去我们可叫人来了?!”王灿还是没理。其中一个就启动了呼叫设备,叫人来把王灿清理出去,结果理都没人理。

王灿看完血液化验报告后,又习惯性地想要调出基因序列比对报告,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张口就问道:“比对报告呢?怎么没有?”调出系统程序一看,才发现还在运算,进度才35%,便忍不住破口骂道:“操,什么破玩意儿?”也不经人允许,顺手就给中止了,然后连上长河三号,启动了他专属的运算系统,将数据键入了进去。

那两人见王灿动动手指头就毁了他们两天的成果,真是如丧考妣,疯了似冲上来要跟王灿拼命。王灿哪有耐烦跟他们闹?怒喝道:“给我安静!”两人如中魔法,呆在了当场。

王灿也不要人帮忙,又抽取了两管血液,一管进行分析比对,一管置入培养槽中观察起来。那两人见王灿神情专注,手法更是专业,脑子里越发的浆糊,互相对望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疑问:这小子到底是谁呢?

王灿才没心情跟他们多作解释——解释了又有什么用?这时候分分秒秒都宝贵无比,与其跟他们浪费唇舌,还不如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上。

说实话,安玄贞的情况非常不妙,生死已经悬于一线,若不是靠意志强撑着,怕是早已经鹤驾西归了。王灿对意志所产生的惊人力量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连安玄贞都抵不住这种病毒的威力,别的变异者,甚至是普通人,又怎么能够抵抗?

到底是怎样的病毒,竟然如此可怕?

【270 变异Z病毒(中)】

安玄贞的血液呈现出前所未见的奇怪反应:脱离机体后不到五分钟,便全部僵化若死,有若毫无生机的尸体。

按说血液在有养份供给的情况下,血红细胞等有机细胞的活性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耗尽血液中的养份才会死去。可安玄贞的血液非常的奇怪,脱离了机体后,所有活性细胞的机能全部丧失,有如传说中的僵尸。经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一种对培养试剂都不起反应的物质附着于活性细胞上,正在不断地成长壮大。

另外,让王灿愤怒的是,安玄贞的血液中含着超过正常值至少100倍的抗生素。他哪里还忍得住?咆哮着问道:“谁他妈用的抗生素?谁!”

两名工作人员对望了一眼,较胖的那人道:“我让用的。教授感染了未知类型的病毒,不用抗生素,怎么能保证教授的安全……”话还没说完,王灿就踹翻椅子,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白痴呀?你的医学常识是语文老师教的吗?我操你奶奶!就算要用,你做过病毒培养试验吗?”

王灿活像发疯的猛虎,吓得两人哪里还敢争辩,杵在那里直哆嗦。

“说话呀!”王灿厉吼道。

较瘦的那人吃吃地道:“我,那个,出,出,出什么问题了吗?”

“你觉得呢?”王灿突然觉得跟这两个比猪聪明不到哪去的家伙较劲实在没意思,连连摆手道,“好了,我啥也不说了,你们也不用分辨了。去,把你们管事的人给我找来。现在!立即!”

两人哪里还敢多留?而且他们早巴不得离开才好了,听了王灿这话,仿佛如蒙大赦的死囚,当场喜极而泣,连谢都来不及道,就落荒而逃了。

约等了10分钟,又一名身材高大,全身裹在防护服里的汉子走了进来。“什么情况?”他沉声问。

“方老爷子呢?”

“不在。你有话我可以转告!”

“好,我就告诉你:从现在起,这里的一切我接手了,所有的人,包括你,都得听我我。”

“什么?”

“还要我说第二遍?”王灿冷眼一横。

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暗忖道:“好凌厉的眼神?!这小子是什么人!”嘿嘿地道,“这里是HGPC设在蓬城的执行处,我只服从总部下达的命令!”言下之意就是告诉王灿:你最好掂量清楚,别疯子似地胡乱下达命令。

“如果你不服从,教授有任何意外,就由你全权负责。”

“这……”壮汉立时就犹豫了。

安玄贞在HGPC的身份、地位和影响有多高,他是最清楚的,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临时负责人绝对承担不起责任。听王灿的口气,貌似有办法救治安玄贞,若是这样——壮汉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说道:“对不起,你不是HGPC的人,我们无法服从你的命令。不过为了教授的生命着想,我会立即向方老请示!”

请示的结果很快就下来了,同意王灿全权接管蓬城执行处的管理权,HGPC所属人员全部无条件服务他的命令。

“这是方老爷子的话?”

“不,是龙主任!”

“龙朗?”

“是!”

“好,那我现在下达第一条命令:立即停止对关禁在第七层的四名异能者使用抗生素。如果白细胞数已经低于正常值的一半,就注射2倍标准剂量的二代肽类激素。记住,是两倍标准剂量的二代肽类激素!”

壮汉不懂医学,更不懂基因工程技术,只得机械性地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病毒培养结果出来了——令人灰暗而惊怵:竟是变异Z病毒!

看过《生化危机》的小伙伴都知道Z病毒的大名,深知这种灭绝世界的病毒有多可怕。它原本只存在于科幻的电影中,但在20年前,那伙疯子发掘了数以万计的古尸进行研究,最后通过基因工程技术成功将它培育了出来,并将之命名为‘复原Z型病毒’!

当HGPC得知消息后,派出精英成功盗走了病毒原株,并毁灭了大部分的研发数据和资料。

不料想20年后的今天,海豚语再现,‘复原Z型病毒’也一并出现了,真是要人命呐。

自从得到了Z病毒的原株后,HGPC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研究,最终耗将7年成功地研制出了免疫血清。尔后,HGPC便将病毒原株与免疫血清一并封存,除了埃尔克森.福劳德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它们的下落。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复原Z型病毒’已经变异,此前研发的免疫血清已经没有用了,要救这些人的命,必须得重新研发。

可是,安玄贞和所有感染了变异Z病毒的人还能等多久?

别说七年了,怕是七天都扛不过去!

其实Z病毒并不像《生化危机》或是《行尸走肉》中描述那么的可怕。它如同HIV,只能通过血液或是体液传播,一旦感染,也绝不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让一个活人变成逢人就攻击的丧尸,而是经过3-7天漫长的折磨,最终沦为具有强烈攻击性的行尸走肉。Z病毒需要消耗蛋白细胞维持生存,一旦蛋白细胞耗尽,它们也会死亡——这个过程视感染者的体质而定,一般短则3-5天,长也不会超过15天,15天后,再凶猛的丧尸也会回归为毫无任何攻击性的尸体。

所以,相比起埃博拉或是非典这类病毒而言,Z病毒不易大规模扩散,更易控制,那种灭绝世界的恐慌也只存在于小说或是影视之中。

从安玄贞的情况来看,至少已经感染了四天——也不知这个80多岁的老头是如何熬过这四天的——因为抗体素的刺激,病毒变异得越发的凶猛和复杂,即便以王灿所知,也找不到现成的应对之法。

肽激素的作用可以促进新陈代谢的加速,从而增强机体的活性,抑制病毒的变异。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并非根治之道。而安玄贞已经80多岁了,机体严重老化,过量的肽激素注射非但于此时此刻的他无益,反而还会加速他的死亡。好在安玄贞意志强韧,超乎寻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应用,不然王灿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不论医学还是基因工程,制约其发展的都不是技术,而是理念。

理念也可以说是理论。

理论这东西空而泛之,有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但它就像黑夜里的指路明灯,如果没有它,任何技术的发展都是盲目的,没有实际意义的。

但如果只有理论,没有技术的创新,那就是毫无意义的空谈,甚或是荒谬的空想。

理论是把神奇的钥匙,有了它你不必绕道,更不必翻山越岭,便能打开通往目标殿堂的大门——前提是技术已经成熟。

王灿的智商有多高已经无法衡量,但完全开发的脑域的智慧潜力和创造力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在结合现有的理论和技术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将会诞育出怎样的果实来。

要杀死变异Z病毒很容易,但既要保证感染者的生命安全,又要杀死变异Z病毒就很难很难,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加强免疫系统的防御能力。王灿找了一下,此处并没有存放任何作用于免疫系统的基因药剂,所以他只得打电话给李云舒,让李云舒现在去他的试验室取来。

电话那头的李云舒情绪非常的低落,她恹恹地问道:“干嘛呢,有什么事么?”

王灿没功夫关心她的情绪,就说:“现在你立即赶去试验室,取10支免疫强化血清来。我会派人过去接你,你搭乘她的车过来就行!”

“又出什么事了吗?”李云舒的语调立时紧张了起来。

王灿连解释都没有就挂断了电话。

**********

免疫强化血清注射下去后不到五分就起作用了,免疫系统如同得到了生力军的支持,立时改变苦苦坚守的防御局面,向变异Z病毒发起了猛烈的反击。变异Z病毒异常狡猾,它们尽量避免与免疫系统正面交锋,不断收缩防线,为新一轮进化制造条件和时机。

李云舒是王灿同意放进来的,她也没穿防护服。见面之下本想问王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安玄贞不知死活地躺在床上后,她就意识到事态非比寻常的严重,便一个字也没有问,安静地守在一侧,为王灿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此时见王灿凝重的眼神终于疏散了些,她才问道:“教授这是怎么了?”

“感染了变异Z病毒!”

“Z病毒?这是什么病——你是说《生化危机》里的那种Z病毒?”

“是变异Z病毒,不是《生化危机》里的Z病毒。同名罢了。不过在某些方面也有相似性!”王灿指着屏幕上的HGPC制订的百科片名说。

李云舒几眼瞟完,脸色刷地一下就灰了。“你说是变异的?”她问。

“对,已经变异了。”王灿道,“原有的免疫血清已经失效。”

【271 变异Z病毒(下)】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安玄贞是李云舒的导师,从小到大指导了她不知道多少,她对他的关心并不比王灿来得少。得知安玄贞感染的竟是传说中的僵尸病毒,如何能不惊恐,能不悲痛?

“Z病毒与HIV非常相似,都是针对人体的免疫缺陷,目前还没有药物能够抑制它们的自我复制。如果自身免疫系统无法将它杀灭,那么……你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现在还不知道……”王灿一想到又多出一个安玄贞等着他来救命,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阵烦躁!

胡尚林的是事是他主动摊上的,也没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因为他,薛真真也不至于落成那样,更没什么好说的;而安玄贞不但于他有点拨之情,更有救命之恩,如今陷入险地,他不施以援手,那还叫人吗?只是这么多事情累在一起,让他有一种快要扛不住的感觉。

他承认自己够聪明,但,但到底只有十八岁,而且刚完成超能血清的融合,哪能像神一样,承担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可承担不起也得承担,至少得得把拯救这三个人的重任承担起来。

常规的治疗手段对Z病毒是无效的,所以必须得剑走偏锋,出奇招。

这个奇招王灿已经想好了,那就是他自己的血清。

经过两轮的融合,他的免疫系统有着超越理论的强大抗性,免疫细胞可以吞噬已知的任何病毒——不然他岂敢不穿防护服就贸贸然地闯进来——如果常规之法搞不定变异Z病毒,那他就只有利用他的血清来培育抗体了。

当然,没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走出这一步的。毕竟他的血清对别人来说是比变异Z病毒还要可怕的病毒,一旦注射,不到一个小时里就会彻底摧毁免疫系统,致人死命。但为了救命,他也不得不在这上面打主意。

他随即就抽取一管自己的血液,将血清分离出来,提出了极少的量与安玄贞的血样混合,观察其反应。

果如所料,血清中的免疫细胞首先就向变异Z病毒发起了攻击。变异Z病毒在安玄贞的免疫系统面前如同猛虎雄狮,可在王灿的免疫细胞面前,却如病猫瘟猪,哪里还有威力可言?简直就像遭遇了传说中的恶龙,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不到10分钟的功夫便被吞噬一空。可惜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王灿没有收获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魔血还是魔血,至于它为什么如此强悍,靠什么来吞噬令人束手无策的变异Z病毒的,则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驱虎吞狼的奇招是可以用,但,最终的结果怕都是一样的!

王灿真的是头疼了,疼得还很厉害。

三个小时后,安玄贞的基因序列分析结果出来了。从变得面目全非的碱基对可以看出,Z病毒正在加剧漫延,但凡被感染的碱基对,都会丧失功能。而每一个碱基对都是基因的有效组成部分,一旦功能丧失,整个基因序列都会受到波及。如同推倒了多诺米骨牌,坍塌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范围会越来越广。

第一代Z病毒是通过细胞感染,一链接一链,环环相扣,很难将其扑灭。后来研究者发现病毒是利用细胞中的染色体为载体实现感染扩散的,便通过基因技术改变了染色体的排序,使得Z病毒丧失了目标,如同找不到路的瞎子,最终被饿死下场。

经过变异之后,Z病毒的能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再不是通过染色体实现感染传播,而是是直接作用于碱基对,所以它更难防御。站在长远的角度来看,要杀灭变异Z病毒就必须找到它感染和传播的途径,不过这项工程太过巨大,也不知要耗去多少时日才能完成。所以眼下能用的最佳办法不是强化免疫细胞,而是撒布疑阵,拖延Z病毒对健康基因的感染,从而争取到更多的治疗时间。

所谓撒布疑阵,就是通过外部介入的方式,将伪造的碱基对添加到基因序列中——若是能掌握变异Z病毒的感染源,必能将疑阵布得更加完美——使其成为病毒的攻击目标。甚至还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测试出病毒到底是通过方式来感染碱基对的。

当然,不论是长期的工程,还是短期的,都不是仅靠他王灿一个人就能完成,所以他需要人手,不是一个两人,而是十个、二十个……越多、越精锐越好。

当王灿把壮汉叫来,告诉他:“……立即让你们总部给我调派人手。基因工程方面的最少要20个,各方面的都要,不是一流的别给我派过来;病毒学、遗传学、免疫学方面的也要;另外我还要苹果、谷歌等最好的科技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能把他们整个团队给弄过来最好!”

“什么?”壮汉的眼睛都瞪圆了,“苹果、谷歌公司的产品设计团队?我,我那个是不是听错了?”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王灿的语调提了起来,隐隐透出了不悦的意味。

“不,不需要!”壮汉立即去办了。

如果说此前王灿对HGPC的了解仅限于书面的,那么,这一回就是切身的体会了。

13个小时后,他所要的人手全部到齐。

地下第五层经过改装,成了一个临时的试验室,各种设备已经安装到位。

王灿被壮汉从地下第六层的密封间请上来时,只看到偌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人,他们分成三个群落,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壮汉问王灿要不要跟他们讲几句话,王灿摇头说:“没这个必要。现在你要做两件事:第一、督促所有专业人员完成我发布的任务;第二,把我整理出来的资料给所有科技公司的产品设计团队看,再派上专业的人士给他们解释疑难,看完之后让他们发表感想,每一句话都要给我记下来。这很重要!”

“很重要?”壮汉越发的纳闷。他实在搞不清楚,在一个救人的团队中,插进一大群科技公司的产品设计团队来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指望这群既不懂医学,更不懂基因技术的人能帮上一把?

基因技术与医学还有共同之处,可与高科技的数码产品,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呀?

可王灿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急匆匆地去了。

“这小子,闹什么呢?”壮汉嘀咕道,“也不知上面搞什么,竟然会答应让他来负责咱们这里,真是怪了事了?”不想话声刚落,就有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你懂什么?他这是在收集理念!”

“理念?”壮汉循着声音望去,才见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个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一身天朝非主流的装扮,半尺长的黑发乱糟糟地盖在头上,满脸迷离的微笑,仿佛是瞧了心仪的姑娘,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却锃亮锃亮的,仿佛黑夜中的明亮,能照到人的心里去。

“主……”壮汉还没叫出声来,年轻人就将食指竖到了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壮汉不禁愕然。

**********

王灿刚回到密封间,就见一个看上去穿得像解放路上表演街舞,年岁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敲响了玻璃门,用手势询问他可不可以进来。

王灿不傻,他知道能来到这里的无一都是HGPC所属的强者,不然断不会得到放行通过。只是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无出奇之处,也不知道跑这来干什么的。但直觉告诉王灿:他的外表看上去虽然扎眼,但能进来,又没有穿防护服,那就绝非寻常之辈。

获准进来后,年轻人先是笑着冲王灿点头致意,然后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教授的情况如何?”

王灿越瞧越觉得年轻人深不可测,心下也就越发的吃惊,反问道:“你哪位?”

“你猜?”年轻人笑道。

“对不起,现在没心情!”王灿哼声道。

年轻人耸了耸肩,歉然地道:“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意思,只是习惯使然。自我介绍一下,敝艾尔沙,艾尔沙.古奇!”

“原来是你!”

“你知道我?”

“HGPC下属执行委员会新晋副主任,我想不知道都难!”

“这……算是夸奖么?好吧,就当是夸奖吧!”艾尔沙笑道,“我也听方老爷子提起过你,非常了不起的年轻人,教授的得意高足。听说你在基因工程方面有独到的见解和建树。教授的安危就拜托你了!”说到最后这句,神情已然转为严霜,本就苍白的脸像敷了一层白垩,看上去像死尸般吓人。

“不用你来拜托,我自会尽我一切的努力来救教授。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这位负责HGPC全球范围强力任务执行的副主任:如果变异Z病毒失控扩散了出去,你们将采取什么方法来应对!”

艾尔沙的脸冷得如同寒冰,眼神却如燃烧的火焰般热烈,他嘴唇不动,但声音却在密封间里回荡了起来:“第一、封锁疫区;第二、扑杀感染者;第三、组织一切力量研发免疫血清;第四、封锁消息,控制舆论!有这四条,我认为足够了!”

“不够!”王灿摇头道,“第五、找出病毒的来源;第六、彻底清剿祸乱制造者;第七、重组HGPC执行机构,剔除内奸。要加上这三条才行!”

艾尔沙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异声道:“你认为我们内部有奸细?”

王灿冷笑不语。

【272 艾尔沙.古奇!】

艾尔沙.古奇是HGPC内部极少数活着的传奇。

他今年27岁——看上去好像不过17岁——很多HGPC理事都以为他应该有72岁了,或者更老,不然岂会做到执行委员会副主任的高位上去?要知道这个位置可是仅次于理事会主席、执行委员会主任的HGPC第三高位,拥有常人无法想像、变异者无限渴望的权力,一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年轻人又岂能胜任?

可是艾尔沙.古奇确确实实只有27岁!

他本名古奇,生于天朝西部,母亲是哈萨克人,父亲是汉族人。3岁的时候,母亲便死于一场事故,尔后,父亲带着他远赴中东的沙特,在那里一直生活到他18岁。18岁的第二天,他亲眼目睹父亲被一群残忍的陌生人折磨致死,精神因此而崩溃。本来他被那群人扔到了沙漠之中,要用干渴和饥饿来将他折磨死的,不想在半个月后,他竟神奇地走出了沙漠,精神也恢复了正常。

此后的四年中,他靠着一人之力查清了父母死亡的真相,并逐一亲手将所有的仇人手刃,其中的罪魅还是在中东世界举足轻重的酋长。他以最残忍、最轰动的手法诛尽仇人后,从此便销声匿迹,纵是中东的石油王室们发布了高达2000万美元的悬赏,也无人知其下落。

其实在他20岁那年,就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龙朗,打从HGPC建立以来就一直执掌执行委员会的奇人——他差点错杀了人,幸得龙朗及时阻止,使得他免遭执行委员会的裁决。龙朗有意延揽于他,但他志在报仇,考都没考虑便回绝了。仇人尽诛之后,他就发现人生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甚至觉得再也活不下去,想自杀。也就在这时,龙朗再次出现了……

从那时起,他便以‘艾尔沙.古奇’之名成为执行委员会下一名最普通的执行使,迭立奇功。便在去年,在他的指挥协调之下,执行委员会成功破坏了一起妄图利用基因技术控制美国,进而控制全世界的阴谋,并将所有主犯尽数抓获,使得执行委员会和HGPC的威名再上台阶。恰逢有一名副主任出缺,龙朗便直接任命他代理,并以执行委员会的名义向最高理事会请求给予他正式的任命。

如果任命得到批复,那么,艾尔沙.古奇将会是HGPC建立起来最年轻的理事级高官;即便是理事会不批准,龙朗也可以凭自己的职权,让他永远代理下去,成为事实上最年轻的理事级高官。

龙朗在HGPC、在变异者世界的影响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比埃尔克森.福劳德都还要高。众所周知,埃尔克森.福劳德是六星级的精神系导师,是变异人世界里最令人敬仰的绝世人物,但等级最高、实力最强、最令人畏惧的人却不是他,而是龙朗。

龙朗是已知的唯一的七星级变异者,拥有威力最强的控电天赋,据埃尔克森.福劳德所说,他的能力若是全部发动,可以摧毁三分之一的曼哈顿。几乎相当于一枚小型的核弹。

艾尔沙.古奇的能力是众所共见的,但就因为龙朗太过于袒护他,使得大家都不愿承认他是位置是靠努力得来的。

可不管怎么说,龙朗相信他,还把执行委员会绝大部分的权力都下放到了他的手里,成为了排名最末,但实权最重的副主任。

他的到来,足以说明了执行委会员对变异Z病毒的重视,也说明了安玄贞在HGPC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如果不是有执行委员会协调,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王灿所要的人手哪能全部就位?

但不管怎么说,这起事件不是重视就能够解决的,它牵涉到太多的环节,若是有一环出了问题,都会导致情况急剧恶化。

艾尔沙.古奇担心的是病毒扩散,但王灿担心的却是不能在安玄贞的抵抗力丧失之前找到扑灭变异Z病毒的办法——以现有的理论和技术基础,连Z病毒的起源问题都没能解决,又何谈扑灭?

尽管王灿给病毒学小组分派了厘清Z病毒起源的任务,但他清楚这项工程绝非三两天就能完成,甚至不是三两年。他派发这项任务的初衷也不是想要获得突破性的进展,而是从点滴的研究进展中发现端倪,发现解决问题的灵感和理念。

就在艾尔沙.古奇来后不久,第七层传来了坏消息:被隔离的四人中有两人出现了崩溃的迹象。请示该怎么办!

艾尔沙.古奇虽然总是在笑,笑得有些天真,有些腼腆,还有些迷茫,但他的血仿佛是冷的,不论什么人、不论什么事,都不能令他的情绪波动半分,哪怕那四个人曾是他亲手培养了来的最得力部下之一。

“还能够控制吗?”艾尔沙语气里虽然透着惋惜,但眼神却冷得像冰,让人觉得寒彻骨髓。

“这个……”报告那人望了望密封间里的王灿,犹豫着道,“据我看来,已经没有控制的希望了!”

“好,那就处理掉吧!”

处理掉吧!

那神情、那语态,浑像处理垃圾,哪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还是跟随他浴血奋战了两年有余的队友呢?

报告那人打了个寒噤,应了声是,转身便走。没两步又被艾尔沙叫住,说让他先等等,便拿着手里的报告进密封间去了。

据艾尔沙所知,龙朗性情冷漠,寡言少说,不论多么重要的话,都不会说第二遍,但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却三次听龙朗说:“……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保持对创会理事们的尊敬,特别是安教授。”至于为什么,龙朗从来没提。要知道即便是埃尔克森.福劳德,也没被龙朗‘特别’提起过。而王灿又是安玄贞最为看重的人——尽管他不认为王灿有多么的了不起,毕竟才刚满18岁,就算再聪明那也是有限的——本着对龙朗的尊重,本着对安玄贞的尊重,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也应该先问问王灿的意见。

这不是请求,而是询问专业的处理意见。

王灿看完检验报告后,木然地说了句:“没得救了。”便又埋头继续工作了。

“没得救了?”

“怎么,你当我是神仙,有起死回生之能么?”王灿抬起头来,迎着同样犀利的艾尔沙的目光,极不友好地道。

“为什么他们就没得救了,而教授却还能撑住?”

“你是在怀疑我故意不救他们么?”

“不,我没有怀疑。我只是奇怪!要知道教授已经80多岁了,身体机能严重退化,而他们正处壮年,抵抗力应该远胜教授才对……”

艾尔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灿无情地打断了,“你有看过教授发表的论文吗?”

“是的!全部看过了!”

“哈……”

“哈?”

王灿再不说话了。

艾尔沙也是聪明人,将安玄贞公开发表的论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抵抗力的强弱不在体质,而在……意志?”不待王灿置评,便又道,“教授说过,意志可能是影响生命进化的最重要因素。是这样吗?”

“看来你还算不笨。如果不是靠着意志支撑,教授又岂能活到今天?”

艾尔沙生平第一回被人说‘不笨’,真是觉得有些哭得不得,嘘声道:“这也只是教授的猜想,而没有实验数据支撑呀!”

“教授自己就是试验数据!”

“这个……”

“怎么,你有疑问?”

“不,没有了!”艾尔沙明智地中止了谈话,立即去吩咐人把那两名‘崩溃者’处理掉。刚才的谈话虽然简短,但他已经从中判断出王灿在基因工程上有着独到的见解和认识,业务能力极其出色,安玄贞选他来主持大局,绝非出于偏爱,而是经过慎重的思考的。

只不过艾尔沙实在有些好奇:一个18岁的少年,凭什么如此出色?

王灿的身世资料他已经尽数掌握,一个在半年前还瘟得像病猫,笨得不比猪强的高中生,怎会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褪成为惊世骇俗的天才了?

“难道,他也是变异者?”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从艾尔沙的脑子里划过。他转过身去,凝神盯着密封间里专注工作的王灿,却感觉不出半点的异能波动!

“不,他不异能者。他或者跟大多数意外激活了大脑潜能的人一样,没什么不同的。可是为什么我的直觉又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思忖了许久,艾尔沙也不得要领,只得先将满脑子的问题丢到一边,去处理更要紧的事。

碱基对伪造法的灵感源于免疫欺骗法,而免疫欺骗法的灵感又源于碱基对的人工添加。技术还是原来的技术,但理念不一样,运用的方法也迥然大异,目的更是千差万别。所对对于王灿来说,技术不是最重要的,创新应用技术的理念才是。

【273 改变世界的灾难!】

2014年2月10日,雅典城郊的某处小镇发生了一起怪事:一位在镇上居住了23年的长者在清晨突然冲出了家门,疯了似地向晨练的居民们发起了攻击。他的攻击手段不是使用武器或者别的什么工具,而是撕咬,像疯狗般撕咬。

对于这座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恶性刑事案件的小镇来说,这起事件太过于骇人了,而且攻击者还是附近一所大学的教授,极有修养,此前别说是伤人了,就连争吵都不曾与人发生过。

尽管警察迅速赶到,将老者制服,押送回了警局,但整个镇子如同煮沸的锅般翻腾了起来。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市政广场,议论着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奇怪的事。

有人说,那位老者肯定是犯了精神病,不然岂会表现得如此异常?

大多数人都赞同这个观点,但到底是不是,还要等警察把老者送去精神病医院检查过了才知道。

但有那么几个人在怀疑老者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或者感染了某种病毒,他们说:“……听说他是位考古学教授?!你们都应该知道,考古学就是成天与古墓或是上古遗迹打交道,有时候难免接触到沉睡了几千年的病毒,呃,或是别的什么古怪东西,我的意思是幽灵或是,或是精灵这一类的,总之,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物。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难道你们不认为吗?”

有人立马驳斥道:“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好莱坞电影看多了?想像力太丰富了吧!”

“病毒么?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幽灵……这太荒谬了,真的,太荒谬了!”

“好了,不用去瞎猜了,还是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吧。毫无边际的想像对这起事件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又经过一阵毫无头绪的议论后,大家才陆续散了。

本以为这起事件虽然诡异,但还不足以打破小镇的平静,但没想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所有的宠物——它们包括狗、猫或是别的什么——都像约好了似地在同一时间狂躁了起来,它们叫着、跳着、乱蹿着,谁都能感受出它们的恐慌和无助。

难道是地震来临的前兆?

很多人都打打电话到地质灾害监测部门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在一百年内雅典都不可能发生破坏性的地震。

可除了地震,这时节也不可能出现暴雨或是飓风什么的,那还有什么灾害会让小动物们恐惧呢?

中午的饭居民们也没有吃好,因为小动物们如同老者一样,情绪完全失控了——事实上它们的精神还没有错乱,但却无法承受恐惧带来的重压——闹腾得最包容、最有爱心的人都无法忍受它们。就在居民们想办法该怎么帮助这些令人头疼的小家伙们时,它们却不约而同地冲出了家门,向着最近的山区跑了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清静过!

闹腾了好几个小时,那些不堪噪音折磨的人都快要崩溃了,可就这么清静了下来,他们非但没觉得解脱,反而还感到没由来的恐惧!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难道真的要发生大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开始在居民们中漫延。

傍晚,警察局传出消息,早上袭击居民的老者已经死了,死在了医院里。

死亡,不论何时,都会让人联想到各种不祥,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认定这是灾难发生的前兆,如果再不趁早逃避,就会步上老者的后尘。

没有通知,没有告别,也没有商量,数百户居民中有三成都匆匆地收拾了东西,连夜离开了小镇。他们有的去了乡下,有的搬进了雅典城中的公寓,或以旅行之名去了意大利或是德国,更远的则去了美国……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灾难,终于爆发了。

早上被老者撕咬过的人都只去附近的社区诊所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尽管他们担心会传染某些疾病,但医生却告诉他们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小镇居民的健康状况一直良好,几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恶性传染病。再者老者已经被拘捕,警方会对他进行健康检查,如果有问题会及时公布,所以他们用不着担心。

可就在下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出现了轻微的发烧、恶心和头疼等症状,尽管他们有些担心,但更多的认为是发疯的宠物们闹的,闹得他们的精神疲惫不堪,所以才会表现出异常,也就没有去管它。到了傍晚,他们就觉得浑身酥软,疲惫难耐,也就早早地休息下了——也有没有感觉到异常的,都随家人匆匆地离开了小镇——只没想到这一睡过去,便成了永诀!

永诀的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的意志,他们的灵魂。当他们半夜醒来后,已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活尸,如同影视作品中描述的那样,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一旦有人接近,必遭到撕咬。若是逃跑,他们会像阴魂般追着不放。

事态的恶化远超雅典安全部门的想像,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六名居民死于撕咬,数十人受伤。每一位居民都情绪激动地向警察讲述着他们的见闻,还说他们经历了真实版的生化危机,说他们再也不敢在小镇上居住上去了,他们必须要搬走。

警察当然不认为现实版的生化危机在这里爆发了开来,他们想尽办法劝导居民,说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袭击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卫生防疫部门的人查清了原因——有可能是狂犬病——一切就都会恢复到从前的。

是的,从前!

在没有经历恶梦般的一般之前,居民们一直觉得他们的生活太无聊、太枯燥了,毫无乐趣可言,总是想尽办法添加点色彩。现在他们才知道,以前的生活简直就像天堂,幸福、宁静、温馨,可惜呀,再也回不去了。

伤者被送往医院救治,死者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置。黎明的黑暗降临之前,混乱似乎终于结束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天亮后不久,雅典城内也爆发了类似的袭击事件,有两人死亡,四人受伤。据警方调查,袭击者正是从小镇搬进城里的居民。

随着消息的传开,随着越来越多的内幕被挖掘出来,雅典城内开始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氛围,都说真实版的生化危机不会从东京发源,而是人类文明最古老的摇篮之一,雅典。

可是雅典政府、防疫部门还有专家学者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纷纷发表言论,说不应该把普通的恶性刑事案件与影视作品联想在一起,那没有意义,而且还很荒谬。

话声尚未落地,意大利和德国方面也传来了恶性袭击事件的新闻,而据调查,袭击者正是从雅典小镇上走出去的。

一场国际纠纷即将上演。

是的,国际纠结,牵涉到政治方面的,而不是卫生安全。而本该对这起事件拿出足够关注的世卫组织也因为某些数据和指标没能达到他们所设定的标准,而故意视而不见。

灾难形成,客观因素只占30%,而人为的主观因素,却是使灾难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可怕损伤的最主要原因。

到了2月14号,西方传统的情人节这天,雅典前后已经爆发了上百起袭击事件,数以千人受伤,各大医院已经人满为患。卫生防疫部门的无能也超乎了人们的想像,他们非但搞不清楚袭击者到底感染了什么病毒,或者是精神为什么如此狂躁,甚至连眼下正在发生什么都说不清楚。但他们又坚持说不是生化危机,绝对不是。

HGPC的嗅觉一直都灵敏。在2月12号,美国的总部就派人前来希腊调查了,仅仅用时一天就得出了‘变异Z病毒可能会大规模扩散’的结论,并给出了最高级别的警示。

2月13号,最高理事会主席埃尔克森.福劳德各区理事紧急赶往纽约,商讨对策。

2月14号,除了安玄贞和负责南欧事务的保罗.亚里克斯两人外,其余27名理事全部聚齐于纽约,召开HGPC最高级别的安全峰会。而才赶到蓬城不久的艾尔沙.古奇也被龙朗的一纸命令遣往了雅典,并限他在安全峰会结束之前查清变异Z病毒是从何处扩散开来的,是人为的,还是一场意外。

按说艾尔沙早在两天前就该去雅典的,根本不用龙朗的亲笔命令,但他被王灿迷住了——不是王灿的人,而是王灿的治疗手段——那简直就是魔术,不到两天就完全控制住了安玄贞体内的变异Z病毒,而且还让安玄贞重新开口说话了!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一个叫艾森.杜鲁门的程序员的一句惊叹!

当时艾森.杜鲁门刚听完变异Z病毒的解析,他就惊声叫了起来:“噢,不,这,我怎么觉得它跟‘淘汰’病毒极其相似呢?”王灿刚好经过,闻声便问,“什么,淘汰病毒?为什么?”艾森.杜鲁门这才意识到失态了,郝然地道了歉,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274 理念的钥匙】

艾森.杜鲁门说:“淘汰病毒其实并不是真正病毒,它不具备破坏系统和设备的能力,只是通过定向引导的方式将传输控制协议的安全漏洞集中到一起引爆。它没有制造漏洞,也没有制造破坏,漏洞本身就是存在的,而漏洞带来的安全隐患和安全事故也是会发生的,只不过被时间和距离隔开了……”

王灿听到这里,便明白艾森.杜鲁门要说什么了。他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激情洋溢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说,Z病毒也类似于淘汰,其实它并不具备病毒的特征和能力,只是利用了基因的缺陷,使得它加速走向了衰亡。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死亡。基因的功能丧失了,但神经系统还在维持着对身体的控制……好了,我明白了,Z病毒肯定是源于祖细胞的异变!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这番话时,他满脸通红,双眼放光,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魔法。好多人甚至在纳闷:这小子是谁呢?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病毒学的权威专家们听到‘祖细胞异变’这个专业名词,无不为之一凛。他们如同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点烛光,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纷纷围拢过来,将自己的专业知识尽数掏了出来,讨论和印证Z病毒是否由祖细胞异变而来。

基因工程方面的专家们学识虽然十分广博,但深度却不及在一个领域内纵深发展的专家,是以他们知道‘祖细胞异变’是怎么回事,却也没能反应过来这与Z病毒到底有什么关系。但随着病毒学家们争辩得越来越激烈,他们也就闹明白了祖细胞异变与基因之间的关系,并它与自己所知的基因理论结合起来后,再互相补充完整,一个Z病毒的原理轮廓终于被勾勒了出来……

艾尔沙目睹了这一幕,真不敢相信困扰了基因工程界和医学界数十年的难题就这样被解决了——它不是被专业人士破解,至少破解它的灵感不是来自于专业人士,而是与基因工程和医学毫不沾边的IT科技。

这是讽刺,还是奇迹?

不,都不是!

如果没有人既能理解肆虐于网络的‘淘汰’病毒是怎么回事,又对基因工程和医学有着极深的研究,又岂能将两者融合贯通,从中悟出Z病毒的来历和运行原理?

一边是走在时代最前沿的IT科技,一边是传承人类最古老也是最根本秘密的基因工程技术,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竟然成了互相破译的关键。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让人难以置信!

更让艾尔沙难以置信的是,王灿的能力跨界如此巨大,成就又如此之高,以他区区18岁的年龄,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不明白!

正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好奇心才越重,好奇心越重就越想留下来看个究竟,看王灿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其实不单艾尔沙瞧出了王灿的特别,艾森.杜鲁门也发现了。瞧着王灿飞奔而去的背影,他皱着眉头嘀咕道:“奇怪,他好像对‘淘汰’特别的了解?可瞧他的样子,貌似不是我们的同行呀?!”他的同事耸着肩道。“这里面的人没一个正常的,你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话虽如此说,艾森.杜鲁门还是对王灿留上了心。

接到龙朗的命令后,艾尔沙的第一感觉是可惜,他在想:如果能不去就好了,这样就能见证奇迹在王灿手里诞生——现在安玄贞不但能说话,能下地行走,还能帮助王灿处理一些研究。他坚信,照这么下去,安玄贞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而免疫变异Z病毒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可军令如山,更何况还是龙朗亲自下达的命令呢?

临走前,艾尔沙找到了正在工作的王灿,他道:“能请教个问题吗?”

“问!”王灿似乎忙得连多说几个字的功夫都没有。

“你还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变异Z病毒的免疫血清?”

“什么?”王灿停下手来,惊诧地瞧着艾尔沙。这下反轮到艾尔沙不解了,他纳闷地反问道:“什么什么?”王灿没好气地道“我问你说什么?”艾尔沙道,“我问你还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免疫血清?”

“什么?”王灿还是如刚才那般迷茫地反问。

难道这小子听力出毛病了?艾尔沙暗道,可瞧着安玄贞递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便意识到王灿是故意的,只得举起手来道:“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我还是希望能早点听到你的好消息!”

王灿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头,埋头关注试验数据去了。安玄贞示意艾尔沙到门外,他先问了一些最近的情况,方对艾尔沙道:“免疫的血清的事你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

“没那么容易的!”安玄贞摇头道。经历了一番折磨,他看上去越发的苍老,满是褶皱的皮肤毫无血色,好在精神头还不错,不然真让人担心他还能坚持多久。

“什么意思?”艾尔沙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本以为王灿能够很快研制出免疫血清,化解这场即将在全场大范围爆发的病毒危机,但没料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听安玄贞的口气,貌似王灿也研制不出免疫血清,至少短期之内不可能。

“目前对变异Z病毒的研究才刚刚起步,免疫血清的事还没排上日程呢。更何况王灿不是我们的人,他不会将精力投放在这上面的!”

“这有什么?”艾尔沙又笑了起来,“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成为我们的人!”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出面延揽,将王灿招至麾下效力。

“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主意,不然合作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怎么?你已经提过了,他不愿意吗?”

“我没提过。但他还是个高中生,而且也志不于此……行了,我有分寸的,这事以后再谈吧!”

艾尔沙听出了里面藏着不小的内情,而安玄贞也不想道出,也就懒得再问,便将相关的事务交待了一番,便带上人手走了。

**********

王灿这辈子就没这么忙过。

好好的一个寒假,本打算腾出几天时间,带上父母出去旅游一趟,彻底地放松一下被死亡折磨了好几个月的神经。可没想到事情一波接一波,别说是旅游了,竟连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三条人命悬在手上,有丝毫的提以轻心便会遗恨千古,压力之巨大,可想而知。

可再大也得扛着不是?

他若不扛,胡尚林、薛真真还有安玄贞岂还有生的希望?他若不扛,还有谁能扛得起?

安玄贞曾不止一次地告诉他:要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要义不容辞地担起所能承担的担子。他的觉悟虽然还没到那种程度,但对身边的人,对他爱的、他敬的、爱他的、敬他的人,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付出总算取得了可喜的收获。

胡尚林和薛真真的难题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假以时日,一个痊愈指日可待,一个也未必会永远沉睡下去;而安玄贞体内的变异Z病毒也得到了控制,只要HGPC沿着他所开辟出来的道路前进,不出三五个月,便能研制出第一代免疫血清。而据他的估计,要实现真正对Z病毒的免疫怕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这得取决于HGPC对它有多重视,愿意投入多少力量和资源等等。

虽说他已经知道发生在雅典的事,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他该义不容辞去承担的,更何况他手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呢?

有时候他就忍不住去想:如果每天都这般的忙碌,充实倒是充实了,可它是自己想要的吗?

不,不是!

那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

王灿陷入了迷茫。

以前是想要活下去,可自打完成了第二阶段的进化,消除了死亡的威胁后,他就失去了目标。好在最近事多,闲不住,也没去想该往何处去。可他的大脑毕竟不是常人可比的,纵然再忙,也有大部分的资源闲置,一旦心思松弛,便会去想李云舒、想薛真真、想颜竹盈、想父母、想自己的未来……

原本以为这些问题不会很快排上日程,可没想到随着安玄贞体内的病毒得到了控制,他的脑力和时间大部分得到了解放,就没由来的觉得焦躁异常。

这天在回试验室的路上,他特地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走路,为的就是在路上仔细想想这个问题。

可是刚从别院出来,就差点与李云舒撞了个满怀。李云舒见是他,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故作镇定地道:“呃……你,你忙完了么?”

王灿只是嗯了一声,目光却紧盯着她的脸,并没有移开。

“嗯,好,好,那你回去吧,我去瞧瞧教授……”李云舒逃也似地走开了。

王灿本想叫住她问发生了什么事的,但想到已经与她划清了界线,没有资格再关心她的事,只得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闷闷地走出了别院。

【275 重新定位,目标!】

启扬生物科研基地二期工程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一幢高30层,集办公、科研与生产为一体的大楼正在拔地而起,在不久的将来,它会取代神武科技园,成为蓬城开发区的新坐标。

不得不说,王灿的掩护手段非常到位,时至于今日,神武科技也没能发现启扬生物背后的老板就是他们曾经的试验品,而且还怀着要将他们彻底整垮的坚信信念在不懈地奋斗着。

这一路走回来王灿花了整整两个小时——为了思考如何走向未来,它的行走速度比普通人还要慢——可是想得越多,脑子里反而越浆糊,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到了后来,他竟忘了出发的目的。可当启扬大楼映入眼帘,再条件反射性地拿它与旁边的神武科技园一比较时,整个人浑似被电流击中,禁不住一阵抽搐。

为什么,为什么我竟忘了出发的初衷?

王灿如是问着自己。

回想着从神武科技地下试验室逃出来的那天;回想着瘫倒在后面菜地的烂泥里,被阿吉拖着救出来的瞬间;回想着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回想着曾经庄严的发誓,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穷尽力量搞垮神武科技;回想着那饱受折磨的日日夜夜……王灿的骨子里尽是森冷的寒意。

是啊,我为什么忘了出发的初衷,我怎么能忘了出发的初衷呢?

谁都可以忘,唯独我不能忘!

回想着一次次踏进鬼门关的恐怖,心中的仇恨之火再次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古人曾说,宽容是美德,饶恕敌人将会获得心灵的升华和品格的重铸。可那也得看饶恕的是什么人。对于神武科技这种草菅人命,将利益看得至高无上的商业团体,根本就不值得饶恕。饶恕他们,就是姑且他们制造的累累罪行,就是放纵他们残害更多的无辜生命。

与其穷尽其力去拯救世界,还不如伸出手来搭救身边可救之人。

神武科技是个可怕的巨人,它拥有数十万的员工和不下十万亿的资产,它的触角遍布基因工程和生物科技的每个角落,在它面前,王灿的又算得了什么?

论力量,王灿不过是三岁的孩童,而他们却是拔山扛鼎的巨人!

论资产,王灿所赚顶在维持一个标准的基因工程试验室正常运转之余,略有盈余;而神武科技单是标准试验室便有十余个分布在世界各地,另还有一规模堪比五个标准试验室的核心研究基地。另外他们还手握无数的专利和控制着连他们首席执行官都说不清有多少的上市和非上市企业,以及难以统计的固定资产。

论人脉资源,王灿更没法比。他认识的顶多只有安玄贞和方仲信。安玄贞的影响在HGPC中固然极大,但还不足以左右HGPC的运转。而神武科技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着29名理事上的至少5人,同时还是HGPC的常任会员单位,一举一动都影响着HGPC的政策制订和执行。

王灿战胜了杨超——那不过是个纨绔富二代,在百分百开发的脑域面前,自以为是的杨超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灿搞垮了一正一副两位校长,还掀翻了撑在两位校长背后的贪腐官僚,名动蓬城。可那也是借了反腐的东风,将这些坏事做尽的家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罢了,所用的也是巧劲。

王灿也斗败了赵氏父子,迫得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相比起杨超,赵灵益确实有让人敬佩的过人之处,但他手里所握的资源毕竟太少,哪能跟王灿斗法呢?赵谦号称‘半城’,资财超过30亿,实则满身泡沫,王灿洞若观火,一捅便破。

至于取得NOIP的冠军名次、以路西法之名搅得CIA天翻地覆等等,虽然算是本事,但又岂能拿它与神武科技对抗?

想当初,那帮子黑客如此了得——数月过去了,王灿也没能追查出他们半点的蛛丝马迹——连神武科技的主服务器都摧毁了,甚至还将他们暗中研发究级超能血清的事散发了出去,还是没能让他们伤筋动骨。而来自HGPC总部的调查也不了了之。综合种种信息来判断,神武科技的强大已经超出了王灿的想像,它将会成为死亡之外最难战胜的对手!

王灿雕像般站在路边,沐着阴冷的寒风,心下却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火热。神武科技园就在面前,它只是神武科技集团的一个细胞,但对于王灿来说,它就是神武科技的缩影,如果连一个细胞都搞不定,又拿什么来跟这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斗呢?

好吧,下一步的目标有了:将神武科技赶出大工业区,赶出蓬城。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后,王灿陡地感到脊柱中涌动着一股磅礴的力量,直贯脑海,整个人都像要飞起来般精神奋发。

有目标的感觉真好!

不管多忙,不管生活有多充实,如果没有目标,那就是毫无意义的瞎忙,总有一天你会觉得累,觉得厌烦。有了目标,所有的努力都有了意义,都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它不会再成为拖累,迟滞你前进的步伐。

就在王灿觉得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地筹谋一番对策时,就听方奎叫道:“师父,你可算回来了!”循声望去,见方奎急匆匆地从地下停车场跑了出来。

“嗯?”

“师父,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怎么没见你来学校?”不等王灿回答,方奎又连珠炮似地问道,“还有,薛大妹妹哪去了?也不见人!你知道么?班长这几天也怪怪的,看着跟以前一样的冷冰冰,可那眼神,那眼神……哎,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看着都让人揪心。还有周文绮,天天问我你干嘛去了,还问我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哎,我都快被烦死了……”见王灿蹙着眉头将他盯着,目光恍若刀锋般锐利,猛地打了个寒噤,死死地闭上了嘴。

“完了吗?”

“那个,完了!”方奎讪讪地道。

“完了就好!”王灿迈步往往停车场走了去,又问,“方玲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师父,你啥意思呀?”方奎大叫了起来,“快一周没见了,见了面也不问我我的伤势如何,反关心起方玲来。我说,你是不是突然对她动心了?那敢情最好,我们家上上下下巴不得你跟方玲结成一对呢。嘿嘿,你不知道,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都想方设法地打听你的家世,都想撮合这段……”瞥见王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猛地用手把嘴巴捂得死死的,再不敢说一个字。

王灿在电梯前站定,颇不友好地道:“说吧,今天来有什么事?”

“那个,师父,我们下去说,好不好?”

“不行,就在这里说!”

“为啥呀?”

“不说是不是?”

“不,不,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方奎委屈地道,“那个郭老师说你请假了,叔叔阿姨说你去参加什么培训,成天忙得没着没落的。我就纳了闷,你这么能耐,还培训什么呢?哦,哦,我说正事,我这就说正事。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当徒弟的不关心师父,谁来关心?我就是奇怪你在忙什么,还有,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你说过的,要陪我们一起到毕业,可不能半路撒手就跑啊!”说到这里,方奎满脸的紧张,眼眶也泛起了红色。

王灿这才明白方奎在担心什么,苦笑道:“这不还在补课,没开学么?”

“不是啊,师父,我,我就是担心……”

“行了,我不会跑的。赶紧回家去吧。还有,若是方玲的行动无碍了,让她明天过来一趟作个全面的检查。”

“是,是,明天中午放学我就送她过来。还有,师父,薛大妹妹去哪了?你不见大头,那个没用的家伙,整天没丢了魂似的,好像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惨呐……”

“你问这么多干啥呢?”

“我怎么就不能问呀?怎么说薛大妹妹都是咱们的死党,是我的师,咳,那个啥,我就不能关心一下她么?”

“班长知道,你问她去吧!”

“班长不说!”

“那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滚!”王灿凶悍地骂了起来。

“行,行,师父,你别发脾气,我再说一句就走,好不好?”

“放!”

“呃……那个,周文绮她天天都来找你……”

“你瞧着办吧!”王灿按下了电梯,却将方奎挡在了门外。

“我瞧着办?她喜欢的又不是我!”

“师父有麻烦,你这个徒弟岂能置身事外?”王灿语带不善地道。

“师父……”方奎连哭的心都有了。

王灿哼了一声,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之后,方奎猛地收起苦艾艾的表情,既阴险又狡诈地笑道:“师父,既然你让我瞧着办,嘿嘿,可就怪不得我这个当徒弟的无情……”话还抖话,电梯门突然开了,王灿以更阴险、更狡诈的笑容对着他道:“你想怎么样啊?!”

方奎浑像见了活鬼,尖叫一声,撒起脚丫子就跑。

【276 醒来!】

回到试验室,王灿迫不及待地走向了培养舱。每次他都希望有奇迹发生,比如薛真真已经醒来,或是即将醒来——尽管在理智上他知道希望渺茫得让人绝望,但还是忍不住去希望——可每次迎接他的都是失望。

这一次也不例外!

薛真真如睡着了般,安安静静地躺在培养舱里,仿佛只要轻轻地呼唤一声,她便会睁开眼来。

王灿就这样愣怔地瞧着。尽管培养舱里的少女的胴体是那么的完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的赤裸胴体——小电影不包括在内——也是他曾经动过念头的胴体,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他的心里只有酸涩和痛楚,生不起半点的欲望。

他从来都不是虔诚的宗教信徒,可每当站在培养舱前时,他就会忍不住祈祷:老天爷,佛祖、天尊、菩萨,求求你们让薛大妹妹赶紧醒来吧!只要她能醒来,不管你们要我干什么,不管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在祈祷的时候,他的心虔诚得令人感动,可在祈祷完睁开眼睛后,看着培养舱中的薛真真毫无反应,他的心底就会升起强烈的失望。今天也不例外。盯着那张熟悉的,过去四年里朝夕相见的玉颜,他的心上仿佛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痛得他像虾米般弓下了身去,跪在培养舱前抽搐。

为什么,为什么就醒不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王灿一边哭,一边呕吐着,泪水和着涎液淌了一地,看上去非常的狼狈,“你为什么就不肯醒来呢?求你了,我求你了,你醒过来吧。好不好?”他攀着支架爬了起来,俯在培养舱的透明窗壁前,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我知道的!你赶紧醒过来,好不好?真的,我求你了!”

薛真真不为所动。

“我知不知道,你这样躺着、睡着很轻松、很惬意,但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却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痛苦之中。你有想过你的爸妈吗?你有想过我,想过大头,想过李云舒,还有别的关心你的朋友吗?你为什么就不肯努力呢?我已经尽力了,真的,我已经尽全力了……”

说到这里,王灿的体力仿佛被彻底抽走了,烂泥般顺着支架瘫在了地上。他失神地望着屋顶,喃喃地道:“我已经尽全力了。我也希望我是神仙,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可我不是,我不是呀!我能保住你生命的机能,我能控制超能基因的融合进度,但我却无力够着你的意识。它那么遥远,就像在另一个宇宙,我没办法够得着……”

呆了片刻之后,又说道:“你是在故意折磨我么?你是怨我不答应你么?如果是这样,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也在努力,也很艰难,这种滋味我在黑龙岛上也体会过,它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你那么娇弱,又从来没有承受过磨难,又岂能扛得住?可是,如果你扛不住,你就会永远沉睡下去,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

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概念呀!

尽管王灿信心坚定,也信誓旦旦地向薛父薛母保证,他一定能够让薛真真醒来,可事实上他能做的只是保证薛真真的身体不会崩溃,而无法触及到意识。

科技发展于今,宇航飞行、自我克隆都已经不再是难事,但却依旧无法触及支配着生命的意识。倒是一些被科技认为是古老的、迷信的手段反而还办到,但也无法作出系统性和科学性的阐释。

意识是神秘的,也是强大的,埃尔克森.福劳德曾断言,如果能破译它的秘密,人类社会将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未知的、现今无法想像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新纪元。它带来的改变将会比电能的运用、计算机的诞生等更为巨大。可是,它比空气、比光,甚至是比宇宙黑洞更难掌握和琢磨,不知该从何处着手研究。

王灿也不能。

尽管他以自己作为研究对象,不止一次地想要找到通往意识殿堂的门径,可一番徘徊之后,都没能取得任何有价值的进展。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薛真真的沉睡束手无策。而李云舒的天赋虽然比安玄贞的‘精神驾驭’更为神奇,可以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影响和控制意识,但她也一样对薛真真的沉睡一筹莫展。因为几经努力,她完全感知不到薛真真意识的存在。

当然,这不是说薛真真的意识已经消散,若是那样的话,身体的机能将会呈现出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反应——无数次的试验已经证明:有意识的活人与无意识的活尸是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薛真真出于自我保护或是别的什么目的,将意识自我封闭了起来。

意识就是这样的神奇,它是否接受外界的信息,取决于‘我’是否愿意,而不是信息是否够强势。如果它不愿意了,纵是神仙也徒呼奈何。

薛真真兴许是出于恐惧,也有可能是无知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才将意识封闭。可是封闭容易,要重新打开就难了。最让人头疼的是,意识封闭之后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变化——包括她的身体——当醒来时发现一切都变得陌生,而且身体还会还会对意识产生强烈的排斥,完全无法融合,这对她造成的冲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她不是王灿,没有半点基因工程方面的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意识,一旦意识不能回归身体,她怕是就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变成了‘游魂野鬼’。那样一来,意识本身就会对陌生的身体产生排斥,再要融合几乎就成了不可能。直待维系意识的能量耗尽,她就真的是死了,就算王灿是神仙,也救她不回来了。

四年多的同学,如哥们般亲密无间,王灿对薛真真的了解可谓是所认识的女生中之最。她温柔,她灵秀,她睿智,她宽容,她体谅……但她就是不够坚定,跟李云舒一比,她就像游移不定的浮萍,从来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会努力去争取。放在别的时候,这样的性格或许没什么,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这就成了最可怕的弱点,会将她的生机摧毁殆尽。

王灿对自己有信心,对李云舒比对他自己还有信心,但对薛真真,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一丁点都没有!

如果有一点,他也不会痛苦成这样。要知道即便是面对死亡的折磨,前路一片黑暗,了无生机,他也不曾低头,更不要说哭泣。此番真的是竭尽了全力,机智用尽,也不见有丝毫的改变,更是看不到希望,心力交瘁之余,情绪难免失控。

好在他的情绪调节能力极其优秀,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并没有立即站起身来投入工作,而是靠着培养舱的支架默想着:如果薛真真从此再也醒不来该怎么办?

克隆一个薛真真还给薛父薛母吗?

不,不行的!

人可以克隆,记忆库也可以克隆,但意识则是唯一,无法克隆。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了解最是深刻,哪怕长相一样,可在行为举止,言谈语气上有丝毫的迥异他们都能感受得出来。与其被他们识破而伤心欲绝,还不如早些告诉他们真实的结果呢。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何至于遭此劫难?你的爸爸妈妈又何至于要面对失去唯一的女儿的痛苦?”王灿沙哑着嗓子,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道,“都怪我太逞能,太自以为是。其实就算我完成了融合进程又怎样?就算有脑域完全开发了又怎样?就算有利用地极磁场获得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像的深厚内力又怎样?我还是不能把你从枪口下救回来……”

回想着薛真真中枪的那一幕,心下又悔又痛,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呆滞地望着炽白的顶灯,欲哭无泪。

兴许是眼花了,他依稀看到一只手从上面伸了出来。

怎么会有只手呢?

王灿正想去追究为什么会出现幻觉时,便看到晶莹的水液从指尖滴落了下来,温馨的,散发出培养液独特的味道。

手?培养液?

难道……

王灿抓住了那只手,翻身站了起来,只见薛真真已不知何时坐立了起来,正流着泪,笑盈盈地把他看着。

醒了?!

就这么醒了?!

王灿不敢相信!

他不敢放开薛真真的手,却又使劲地揉着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不是因为想得太多而出现了幻觉——其实他完全忽略了,以他的身体素质,又岂会出现幻觉?

“不相信我醒了过来,是么?”薛真真哽咽着问。

“不,我,我,那个……我是……天呐!”王灿以手加额,重重地拍了好几掌,这才略微冷静了些,然后不顾一切地抱住薛真真,抱得死死的。薛真真也环手将他抱住,呜呜地哭道:“我差点以为我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了鬼。可我看到你一直在,一直都在,我,我舍不得离开你……”

王灿只是嗯嗯作声,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268 表白】

穿上了衣服后,薛真真突然脸红了,红得像着了火,更不敢正眼去瞧王灿。( 棉花糖)

王灿的脸也红了,像刷了一层红漆,任凭他方法用尽也褪不下去。他也不敢去瞧薛真真,也不敢开口说话。

两人扭捏了半晌,还是薛真真率先开了口,但声音却细若蚊蝇一般。她问:“那个,我,嗯……这,这身衣服是,是你专门去我家拿的吗?”

“呃……”王灿嚅动了半晌的嘴皮子,腮帮才重新活动了起来,他说,“不,不,不是,是你妈带过来的。我,那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上的!”

“嗯,嗯,嗯……”薛真真也不敢抬头,只是不断地点头作声。

“啊?”王灿似乎有些茫然。

“就是,就是感觉好像还不错,好像没没什么问题,也好像很怪……对不起,我,我脑子有些乱……”薛真真以手掩面,深深地呼吸了起来,冀图平息下激动、兴奋、混乱的思绪。

“我也是满脑子的浆糊……”王灿朗声笑了起来,竟是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狂放,浑像疯了似的。

薛真真瞥了他许久,见还不住声,便嗔道:“你发癫了?还有完没完呢!”

王灿瞧薛真真小嘴微撅,翦水似的眸子里却盈满了笑意,一如曾经那般,道不尽的可爱与温婉,心下立时涌起一阵感动。感动如电流般瞬息间流遍全身,泪腺再度失控,温暖的泪水汩汩而下。不待薛真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再次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哽咽道:“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真的!”

薛真真温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梦呓般呢喃道:“有多好?”

“很好,说不出的好。就像……就像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就像获得了重生一样。你不知道,这些天里我有多煎熬,差点就扛不下去了。我总是在祈祷,只要你能醒过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都愿的!我也幻想过无数次你醒过来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的,感觉太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守护在我身边,但……当时我像游魂一样飘荡着,无依无着,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不,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根本就没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我再也不要去想!”说到这里,薛真真仿佛重回到了意识被阻隔于身体之外的状态,惊恐得浑身颤抖。王灿将她抱得更紧,安慰道,“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知道的!”薛真真也哭了。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爱惜自己,不论遭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的……”薛真真嘴上虽这样说,但心下却道,“如果陷入危险的那个人是你,那又另当别论了!”感受着王灿臂膀上传来的力量,她的心下说不出的幸福,脸上也洋溢着温馨的笑意,又暗暗地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求你,求让你时间停止吧,永远地停在这一刻。我就要他这么抱着我,永远地抱着我,再也不要分开了……”原本只是内心的独白,却不知怎么就从口中说了出来,“你,你能不,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尽管是亲口说出的,薛真真却差点以为是幻觉。直待王灿愕然地问:“你说……什么?”她才意识干了什么,惊叫着捂住了嘴,然后又连连摆手,吃吃地道,“没,没,我,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你真的听错了!”她不但脸红了,连脖子也红了,满脸都是又羞又急之色。

“不,我都听见了!”王灿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了。你连生死都经历了,难道还有不敢面对的吗?”

“不,不,我……”薛真真迎着王灿笃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他在鼓励自己,心下顿时充满了勇气,猛地一咬牙关,说道,“是,我说了,我确确实实是说了。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管住嘴巴。其实我……我只是害怕,想找个依靠,你,你不要误会。”说到这里,又不知不觉地把头埋了下去。

“是吗?”王灿平静得出奇。

“我……”薛真真又凌乱了,凌乱得眼眶泛红,泪珠儿打着转地就要滚出来。

“你连生死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王灿又是刚才那番话,但语气更生硬、更坚定、催逼的意味更加的强烈。

“我……”薛真真再次抬起了头来,犹豫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就在她长吸一口气,准备把这些年心中所思所想向王灿合盘托出之时,便听得一声尖叫在门边响起。

“妈妈!”薛真真似怨还叹地瞥了王灿一声,便飞奔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王灿心下突起涌起了如释重负的解脱之感。

他已经作好了迎接薛真真表白的心理准备,甚至于已经想好:只要薛真真敢说出口,他就会接受她,从今以后将尽一切努力忘记李云舒,全心全意地对薛真真好。不管大头怎么看他,不管朋友和同学怎么说他,他都不会在乎。薛真真为了他差点连命都没了,他若还在乎那许多,又岂配活在人世上?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闹清楚对薛真真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喜欢,还是基于**的想要占有?

若说是喜欢,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喜欢呢?它完全有别于对李云舒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是的,刻骨铭心!尽管他现在只有18岁,但有个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声音不时在告诉他:李云舒将是你这辈子最挚爱的人,不要放弃她!可一想到那晚在黑龙湖畔李云舒所说的话,就痛彻心扉,只盼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见到她才好——但他又很喜欢与薛真真呆在一起,这会让他觉得温馨、踏实和愉快。偶尔他的**因子会躁动,特别是在睡觉前或是看了东洋小电影之后,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

即便他如今激活了遗传信息库,拥有丰富得常人难以想像的知识,但也解释不清楚他对薛真真的情感到底该归属于哪一类。

诚然,忘记李云舒是不可能的,也是他生命中最痛苦、最可怕的的事,但也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事。他可以左右任何人,唯独左右不了李云舒。他已经作好了接受薛真真的准备,却没想到只差一句的当口,薛真真的母亲出现了。

巧合得如同狗血剧情。

王灿任由薛真真母头抱头痛哭,他却躲在一旁纠结地想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跟薛大妹妹暧昧下去,还是把话挑明,继续做好朋友、好哥们?可是我明明知道她喜欢我,为了我连命都顾不得了,我又岂能再自欺欺人?可是李云舒怎么办?虽然我们没有可能,但……但我不能心里想着她,却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这对她、对我、还有薛大妹妹,都是不公平的!”

薛母失控的哭声让他没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不得不出面去安抚。

这是一个被喜悦占据的晚上。当薛父得知女儿已经醒了,抛下手里的工作连夜赶了回来。就在试验室的的休息间,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一家三口来回不知哭了多少次。最后王灿不得不向李云舒求助,请她来收拾残局。

当李云舒得知薛真真醒来时,她的第一反应不相信,所以她生平第一次质疑起了了王灿的判断:“你确定?”

王灿并没有像被别人质疑那样敏感,而是很无奈地道:“你觉得我会拿这件事来跟你开玩笑?”

短暂的沉默后,李云舒说:“好,我马上就过来!”挂断了手机。

就在等待李云舒到来的间隙,大头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他问王灿:“你老实告诉我,真真去哪了?”

“什么东西?”王灿是很会演戏的,所以他的语气表现得很诧异,略微透着几分怒意。

“我知道你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

“我没功夫跟你绕口令!”

“她是不是转学了!”

“转学?”王灿纳闷地道,“你打哪听来的消息?”

“我不用打哪听,我有自己的判断。她……她是因为我才转学的,对不对?”

“你妹呀!”王灿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你是癫了还是疯了,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儿?我说李大头,你是不是相思病神经错乱了!”

电话那头的大头深吸了口气,沉重地道:“她的电话打不通,qq不回,微信不在线……除了故意的,我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她消失这么久。”

“那你就慢慢去猜吧!”说完,王灿就摁断了电话。大头再打,他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李云舒来得很快,见面之后,她也跟着哭了。

瞧着那凌乱的场面,王灿再一次蛋疼了。本指望她来收拾残局,结果也跟着搅和了进去,接下来可又该怎么办呢?

【269 开学典礼】

高二下学期正式开学了。

早上八点,学生们陆陆续续赶到。

八点半,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各班陆续在操场上集合,准备新学期的开学典礼。

自打开始补课,高二五班便有两人缺席,其一是王灿,其二是薛真真。据郭志豪所说,王灿是请事假了,薛真真请的是病假,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就连打小跟王灿形影不离的大头都说不清楚。不知不觉间,传言便有瘟疫般扩散了开来的。

有人说,王灿是被西都的好学校相中,以高额的奖学金挖走了。

有人说,王灿家不缺钱,但蓬城的教学质量实在差强人意,他要想考得更好的大学,就必须进入一所更好的中学深造,所以他去了帝都。

也有人说,以王灿的能力,哪怕是呆在一所乡镇中学上,也能轻松考取心仪的重点大学,又何必跑去帝都?

总之莫衷一是,越传越是离谱。

至于薛真真,版本就更多了。说什么不想让王灿和大头兄弟俩人因她而反目成仇,所以转学了;还说她被周文绮逼走了;也有说她是真的病了,因为自打过年前就再没人见过她,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不见了。

对于王灿,很多人都在感慨,说四中好不容易出个人才,结果莫名其妙地就不来了,若是继续留下去,也不知会创造出怎样的奇迹。可有人却讥笑说:搞清楚,这里是天朝,就算他王灿是神仙又能怎样?一个高中生,最了不起的奇迹也不过是考开清华和帝大。可那又怎样?全国每年能创造这样奇迹的学生不知有好几千呢。他算个鸟呀!

这些确实堪透了天朝学生和高考制度的本质。就算你再能耐又怎样?社会和制度都在约束你的发展,你永远不可能突得破樊篱,创造出令人惊叹的奇迹。所以说再了不起的高中生还是高中生,多了你,不能让学校更出彩,没了你,学校也不会损失什么。所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该干嘛还干嘛吧。

至于薛真真,不论男生、女生还是老师,都真心感到可惜。

她漂亮,温婉,知书,懂礼,还处处替人着想,不高傲,不自以为是,虽不是天才,但却靠着努力进入了学校前15名的行列。在四中的五朵金花中,她无疑是最亲切,最受人喜爱的,她的离开肯定会使四中的色彩黯然失色。

很多倾慕薛真真的男生都不时地朝着高二五班的方阵张望着,并托熟人打听:薛真真是不是真的转学了。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王灿出现了。

他只有一个人。但却吸引住了全校的目光。

霎时间,站立着数千人的操场像沸腾的锅,顷时就翻开了。

方奎、赵灵益和大头先后迎了上去,四贱剑有阵子没有聚着了,再次在校园里重逢,无不感到温馨和激动,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欢迎回来!”赵灵益捶着王灿的肩膀说。

“师父,我还以为你打算放弃学业了呢。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大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王灿的后背。他的脸上虽然挂满了笑意,但却笑得有些勉强和沉重。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王灿归入到了高二五班的方阵。

被王灿点燃的躁动情绪还没有平息下来,又一个娇俏的倩影走进了校门。

薛真真来了!

刚才由王灿引发的轰动足以让很多人为之侧目,可薛真真的出现却让王灿的魅力黯然失色。也不知有几百号男生,像等来了救命之星似的,疯叫着脱离了自己班里的方阵,冲向了腼腆着走来的薛真真。他们自发的组成了两列迎接队伍,排出整齐的人墙,将薛真真护在中间,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

薛真真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但她还是拿出了足够的勇气接受大家对她的喜爱之情。

随着王灿和薛真真的回归,所有人的心下都生出了一种感觉:这个开学典礼可算是再没有遗憾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各班学生陆续回到自己的教室。

当王灿坐回到那个曾经令他头疼万分的位置上,先是看了眼右手边的李云舒,再瞧了瞧左手边的薛真真,心下陡地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来!

很奇怪的幸福!

按理说他本该觉得痛心才对,因为他失去了李云舒。

可是他一想着薛真真终于起死回生,所有的悲伤与痛楚又都烟消云散,心下只剩感动与感恩。

唯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明白活着是多么的重要,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别的一切与活着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当然,最为幸福和感动的还是大头。他近乎痴迷地回望着薛真真,纵是全班绝大多数同学都在笑他,他也不肯将目光移开丝毫。

李云舒瞥了眼不为所动的薛真真,轻声道:“真真,我觉得你还是说一说他好!”

“你说大头么?”

“可不是?你瞧他那模样,都快傻了!”

王灿黯然叹道:“他不是傻,而是……”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生生的把余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李云舒和薛真真异口同声地问。

王灿哈地一声笑道:“什么都没有。”拍着桌子腾身站起,指着大头骂道,“李大头,你丫的还能给我更出息点么?”

大头一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

王灿又骂道:“你说,有你这样追女生的吗?操,活该被甩个千八百次。傻拉巴叽地把人盯着,换成是你,你觉得自在?”

“我……”

“你什么你?给我坐好!”

大头想辩驳,却又找不着合适的理由,只得气呼呼地转过了身去。

男生们忍不住起了哄,都拍着掌叫道:“大头,表白!大头,表白!”

王灿情知这会儿表啥白都不管用,怒声骂道:“嚷什么嚷呢?脑子里都进屎了么?给我安静!”

大家都怵他,果然连大气都不敢再出。恰在这时,去领教具的郭志豪也回来了。

【270 空穴来风】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训话之后,进入了新学期雷打不动的环节:调座位。

没想到第一个被动的人就是王灿。当郭志豪点到他的名字,不但全班同学都惊得噫了一声,连他自己也诧异得瞪大了眼,心说:“奇怪,怎么先拿我开刀了?”

王灿坐了大头现在的位置,而大头与李云舒对换,李云舒则坐到了王灿先前的位置。

很奇怪的安排,让很多人都搞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而最为尴尬的还是大头。在他看来,要么不换他,要么换了就跟薛真真坐到一块儿,那才是最为理想的位置。现在把他和薛真真中间卡个李云舒,真不知道闹的是哪样。若是坐的别人还好,偏偏是个冷脸的李云舒——尽管大头与李云舒的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但他却打心底怵这个冷得跟冰似的同学——有她在,上个还怎么传字条、怎么说小话呢?

大头本是个聪明人,却是一叶障目,见不着泰山了。他也不冷静地去想想:郭志豪为什么这样安排?肯定是对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洞若观火,借着换座位来提醒和敲打他们,学习才是第一位的,恋爱什么的还是搁以后再说吧。

大头想不明白,王灿、李云舒和薛真真都明白了。王灿腻味地嘀咕道:“搞什么嘛,我可是清白的,至于猜忌成这样?”

郭志豪就站在他面前,闻声喝问道:“王灿,你说什么?”

王灿嘻嘻笑道:“没有啊,我啥也没说呀?”

“下课了来趟办公室!”郭志豪黑着脸道。

好些男生都发出了幸灾乐祸的惊叹。

李云舒和薛真真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沉重的无奈。

下课后,开学典波还有校园里激荡着,王灿却恹恹地随在郭志豪的屁股后面走向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老师们见王灿第一天就来报道了,真是说不出的诧异,纷纷笑问道:“老郭,你这是唱的哪出呀?”

郭志豪哼道:“哪出?挥泪斩马谡的那出!”

“哟!”老师们都轰笑了起来,“你这比喻可不对。王灿再怎么说也是姜维一流的,哪是马谡这种华而不实之辈能比的?”

郭志豪仿佛没有听到,黑着脸坐了下来。这个办公室里就数他资历最老,威望最高,如果不是主动放弃,现在坐在校长位置上的人怕就是他了,所以大家见他真是发脾气了,哪里还敢说笑?都借着上厕所之名,出去了。

王灿也不知郭志豪哪根筋搭错了路,第一天就拿他作伐,但他还是嘻嘻地笑道:“郭老师,那个,我没犯什么错吧?”

“没有!”

“那你这是干嘛呀?我这心里虚着呢!”

“虚?你虚什么?”

“那个,不知道啊……”

“我也告诉你吧:你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李云舒和与薛真真的关系。对不对?”

王灿早料知郭志豪掌握了风声,只是不知道这老倔头从哪发现的,便故作惊讶地道:“这话怎么说的?我跟班长……那个也没什么关系好处理的。至于薛大妹妹么,你是瞧着的,这几年我们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绝对没有其他的!”

“放屁!”郭志豪怒声骂道,“你当我是瞎子么?我告诉你,王灿,别以为你救了我,你治好了我的腿,我就会放纵你,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那不可能!”

“呃,这,我,我可从来这没么想过!”王灿的心下越发的虚了。说实话,长这么大他最为敬畏的人不是他老子,而是坐在他面前的老倔头。

“你自己知道你有没有想过!”郭志豪脸色越来越黑,目光越来越凶,但却将嗓音压低了道,“你消息不是很灵通吗?难道不知道现在全校都在传说你、薛真真、李泽凯还有李云舒之间的复杂恋爱关系?”

“啥?”这回王灿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这,这什么狗血玩意儿?还扯进这么多人来了?我说郭老师,你是不是搞错情况了?”

郭志豪瞧着王灿的神情不像作伪,怒气稍敛,嘿嘿地道:“最好是我搞错了。不过我今天提醒你,做人也好,做事也罢,最好要有自知自明,不要以为有点能耐尾巴就翘上天去了,这可是要不得的!”

王灿连连称是。

郭志豪可没有在班上训人那么哆嗦,摆摆手就将他放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三贱客立马围上来问情况。王灿先盯着大头打量了片刻,便对方奎道:“赶紧去弄清楚是谁在背后黑我。妈的,才放了十几天的寒假,一个个的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想爬到老子头上来拉屎拉尿了?好,好,咱们有得玩了!”

方奎自然知道王灿说的是什么,也不多问,急匆匆地去了。

赵灵益却笑道:“灿哥,先消消火,别生气。你听我说:这事儿吧,怎么说呢?挑明了比暧昧着好,你说是不是?”

“我说大少爷,你是不是也皮痒了,想挨顿饱揍呀?那正好,我也老久没活动筋骨了,中午放学咱们就找个地方练练?”

“别,别,我跟你不是一个等量级上的,你还是找方二楞子去吧。也难怪你发脾气,第一天来学校,啥情况也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吧:前几天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说你、李云舒、薛真真、还有大头在玩四角恋爱,说薛真真和大头本是一对,被你横插一杠子夺爱了,而李云舒喜欢的人又是大头,可大头却不喜欢她,唯独对薛真真一往情深……你说,这么狗血的情节,都是些什么人编出来的?”

大头也苦笑道:“我也纳着闷,怎么会有人说李云舒喜欢的人是我呢?就我这鸟样,能入她的眼?”

“你这就是当局者迷了。制造谣言的人的目的就是挑起你们几个的矛盾,哪会去管事实到底是怎样的?这不,才开学,老倔头就拿灿哥开刀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大头嘀咕道:“谁他妈的这么无聊啊?!操!让我知道他是谁,一准儿骂死他!”

【271 可怕的挑拨】

王灿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深究,反说等方奎的消息再作决断。

回到教室后,薛真真就上来问怎么回事,王灿哂然道:“也没啥,就是些流言碎语的破事,你别往心上去!”

薛真真刚才已经听人说了些许,真是又气又怒,见王灿这般说,便知道他在郭志豪那里受的气实在不小,哪里还忍得住,怒道:“你不在乎,我可不能让人这么作贱。我必须得搞清楚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掀开围过来要劝的同学,便朝着办公室冲了去。

赵灵益拍掌叫道:“好啊,这丫头变聪明了!”

方奎的调查很快便有了进展,据知情人说,这话是从周文绮嘴里说出来的。

又是她!

王灿既不意外,也不生气,淡淡地道:“兴许他也是随口一说,反被有心人当成了故事呢?”

方奎本来很气愤的,瞧着王灿反应如此平淡,很是不甘,便要劝上几句,不想赵灵益却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他脑子虽然少根筋,但也明白这里面有文章,赶紧把话给咽了回去。

中午放学后,李云舒和薛真真一道走了。王灿没有回家吃饭,而是约了周文绮去了临江路的乡村基。

王灿先到,周文绮五分钟后才像欢乐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赶到了。见面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啊,那天我本来是跟人开玩笑胡说的,没想到他们就当真了,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你今天被你们郭老师叫去办公室,就是为了这事?”

王灿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一边示意周文绮吃饭,一边笑道:“我是老油条了,还怕训?”聊了几句不疼不痒的,又问起周文绮寒假里都干什么去了。

周文绮哼哼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一条也不见你回呢?!”

“没办法,忙!”王灿无奈地叹道,“不单是你的电话没接,信息没回,就连大头也有十天半个月没见着我了!”

“你都忙什么去了?”周文绮奇怪地问。

“拯救世界!”

周文绮哧地一声笑开了。

王灿见她吃完了,也将勺子丢下,用纸巾擦了嘴巴,脸色像变戏法似的郑重了起来,“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

“啥事儿呀?这么煞有介事的,你说呗!”尽管周文绮表现得很轻松,但眼神里去透出了惧意。

“我不喜欢机关算尽的人,更讨厌那些对朋友背后捅刀的人。”

“哦……”周文绮的脸色有些发灰。

“我本来很想把你当朋友的,但……你是个聪明人,该看得出来我心里装着的是谁,所以希望你自重。好吧?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总之这样的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出。不然大家同在一个学校,闹得不好见面就没意思了。你说是不是?”

周文绮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恐惧,浑身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王灿递过一叠纸巾,却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周文绮能不能被敲醒王灿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这个女生聪明,有心机,有手段,若是一门心思的在他身上打主意,他还真没应对的法子。

暴力吧,不行!

金钱吧,更不行!

相比起杨超和赵灵益,她这个一无钱财,二无权势,三无武力的弱质女子反成了最不好对付的‘敌人’。

不过王灿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他从来不会不打女生,只要触动了他的底线,别说是女生了,就算你是老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如果周文绮这个麻烦不是他自己去招惹的,他根本就不会提出警告,既然提出了警告,他就希望周文绮知难而退,别再纠缠不休。但直觉告诉他:周文绮绝不会。这个女生,看上去活泼脱跳,貌似单纯得很,可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机心,那就实在让人头疼。

坐在二楼临街处的周文绮愣愣地瞧着王灿快步远去的背影,胸中的怒火是越来越烈,忍了许久,泪水到底是没能控制住,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了下来。

“我哪点不好,哪点比不起薛真真了?论身材,我比她好;论脸蛋,我不输她;论家势,我们旗鼓相当……我不过就是比她皮肤黑了点,也没有她会卖萌装可爱。难道你王灿就喜欢她这一点么?哼,卖萌也好,装可爱也罢,我也会,可你为什么连机会也不给我?为什么??”

想到此处,周文绮的情绪终于失控,推开面前的餐盘,趴在桌上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普通,长相也无出奇之处的女人走了过来,款款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黯然叹息。

这一声叹仿佛蕴有强大的魔法,瞬息间摧垮了周文绮的心理防线,使得悲伤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灵魂,让她悲痛得几乎找不活下去的理由。

“小妹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又何苦这般伤心?”

女子将手搭在了周文绮的肩膀上,满脸都是同情和惋惜之色。她的声音温柔轻和,犹如春风细雨,滋润着周文绮受伤的心田。

“我不知道,我难过,我就想哭……”周文绮似乎跟女子极熟,竟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号淘恸哭着。

女子轻轻抚摸着周文绮黑顺的秀发,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不管你怎么努力,不管你为他付出多少,也都是没用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因为他想玩弄你!”

“玩弄我?”周文绮霎时止住了哭声,仰头望着女子,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为什么要玩弄我?”

“这你就得问他了!”女子晦莫如深地笑道。

“你是谁?”周文绮略微出神后,猛地推开女子,惊声质问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你有什么意图?”

【272 蓝色妖姬(上)】

女子唉的一声幽叹,竟如迷魂的魔咒,差点让周文绮魂飞魄散。“你呀,懂得什么?别瞧着王灿年岁与你一般大,可他身上的秘密是你一辈子都挖不完的。也不想想,他那么优秀,身边围绕的又都是最优秀的女生,为什么要选择你呢?他呀,不过是在利用你刺激别人,他是在玩弄你呀!”

此言一出,周文绮如遭雷击,脸色顷时就焦了。

“刚才他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他何曾把你放在心上过?你无意间的举动伤着了他身边的人,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击你,甚至是伤害你。你觉得心甘吗?”

“不,我不能心甘!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周文绮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忌妒与仇恨像野火般在心内灼烧着,令她痛苦不堪。

“对,如果我是你我也不能心甘,所以我会报复!”

“报复?”周文绮迷茫了。

“来,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法子……”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从来没见过女子,周文绮竟对她生不出丝毫的戒心,如同多年的知交好心,她把整个身心都交付了出去。

**********

王灿还没走到学校,就感到一阵阵的凉意直袭脊背,心下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站住脚步,凝神细想,却又没能有所发现,心下不由得暗暗嘀咕道:“我没招谁惹谁呀,这是谁又在算计我?娘的,就不能让老子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么?”

正自感慨,便见一辆奥迪超跑在距离校门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约过了片刻,便见李云舒从车上下来了。

嗬,骚包啊,又买了新车!

还没嘀咕完,便见一名与他差不多大的男生也从车上下来了,拦着李云舒说了几句什么,这才高高兴兴地去了。

什么情况?

王灿望着绝尘而去的奥迪超跑,一时间竟懵了。

难道又有人追求李云舒?难道她,她还答应了?不然岂会坐到人家的车上去?

霎时间,王灿的心下又酸又怒,暗道:“你不是冰雪女神么,你不是除了我别的男生都瞧不上眼么,咋地这么快就寻到新欢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李云舒的执著与坚定超乎常人的想像,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黑龙湖的谈话才没过去多久,她岂会这般快就变了心意?除非——除非她早就心有所属,所以才会在黑龙湖畔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越想下去,王灿觉得可能性就越大。一时间又惊又恐,冷汗涔涔而下。

在回学校的路上,如同走在云端,整个人都是飘的,神思恍惚,逢有熟人打招呼也不知道回,一副丧魂失魄的模样。不过在进入校门后,他的精神又回来了,心下暗想道:“她有她的选择权力,我凭什么干涉?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承诺……”怀着满腔壮烈的悲痛走向了教学楼。

刚进教室,方奎就打斜里冲来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道:“师父,你跟那个周文绮怎么谈的?她承认了吗?”

王灿乜斜着眼横着方奎,哼了一声,便回座位了。

方奎挠着后脑嘀咕道:“师父这是干嘛呢?”话声还没落,便听赵灵益讥笑道,“你觉得呢?”方奎说,“我哪知道呀?”赵灵益嘿嘿地道,“搞清楚,他是你师父,他的事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当徒弟来八卦了?”

“八卦?”方奎像是被蜇狠了的野熊,立时就怒了,恶狠狠地瞪着赵灵益道,“赵大傻子,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赵灵益不屑地道:“行啊,随时奉陪!”便吹着口哨回座位了。

上课后,王灿便感到李云舒一直在注视着他,可他却不敢回头。其实回头一下也没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怕与李云舒的照面,那会让他觉得痛心,觉得难堪,觉得……总之,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强忍着询问的冲动,在煎熬着期待着快点下课。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手机震动了,提示有信息进来。他心下一喜,暗道:“难道她是来向我解释的?”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摸出手机一瞧,竟是薛真真发来的,她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灿回道:我好着呢!

薛真真道:那你绷得像块钢板似的?

王灿奇道:我有吗?我这是坐姿标准,懂不?

薛真真道:不懂!反正我就是看你不正常。听说你中午约周文绮去谈了?谈得怎么样?

王灿道:也没怎么样,就是把话跟她说明白了。

薛真真问:什么话?

王灿道:该说的话!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王灿第一个冲出教室,冲到操场上跟高一的学弟们玩起了足球。

高二五班的同学们在楼上瞧着,莫不奇怪地道:“王灿是不是受刺激了,怎么跟足球较上劲了?”好多人都笑,说肯定是被复杂的四角恋给折腾得蛋疼了,所以才想发泄发泄。

方奎听不得这样的话,就怒声道:“说什么呢?找打是不!”如今的他可不比以前,一言一行莫不透着一股子威势,别说是普通人了,便是赵灵益都有些犯怵。

踢完球回来,王灿的心球似乎好了很多,再不像上节课那样僵硬煎熬。可是不管他表面装得多么的轻松,其实心里很压抑,很沉重,很想跟李云舒剖白,可是……可是想着李云舒的那番话,他就难受,才鼓起的勇气又烟消云散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自习了,却收到周文绮发来的短信,说:一会儿在钟塔广场见,好吗?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清楚!

王灿犹豫了下,就回道:好!

21:35分,他准时到达了钟塔广场。

周文绮已经在了。她委屈地站在钟塔下,幽怨地望着骑行而来的王灿。

“怎么了,这是?”王灿笑着问道。

“对不起!”周文绮深深地鞠下了躬。

“啊?”王灿忙闪了开去,惊道,“你搞什么呀,啥时候成东洋人了?”

【273 魅惑的代价】

周文绮道:“我是真心诚意的,我向你道歉!”

“道歉?呃……你是说那件事么?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怪你,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做错了,我就要道歉!”周文绮很坚决。

王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没这么严重的。其实我是不想弄得大家太过难堪,毕竟都是朋友,不能因为一些风言风语把关系搞僵,你说是不是?行了,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我会有办法让他们都闭嘴的!”

“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为什么不原谅?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怪你!”

“真的?”

“我勒个去,你啥时候见过我说谎骗人了?”

“嗯,谢谢,谢谢……”周文绮又鞠了一躬,道了声再见,便扭身走了。

王灿瞧得出,她在哭,肩膀耸动着,似乎非常的伤心。他有些不忍,觉得逼周文绮太过了,事实上她虽是有意的,但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绝没有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的。想到这里,他暗叹道:“已经有几个人不自在了,何苦再捎带上她?”便蹬着车子追上去,说道:“怎么哭了?”

“哪有?”周文绮泣道。

王灿掏出纸巾递上道:“来吧,擦擦。喏,要不我们那边坐会儿?”

周文绮略作犹豫,便点头应了下来。

王灿将自行车靠在椅子旁,坐下来道:“我觉得你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为了保护她们要伤害你的意思。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周文绮抽泣得更厉害。

王灿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颇觉无趣地道:“那个,你别哭了,行不?”

周文绮止了声,努力地控制着泪水。约过了五分钟,她总算把情绪控制住了,这才道:“对不起,耽误你回家了。不好意思。我没事了,你走吧,我也回家了!”站起身来便走。不想动作太快,书包上的小挂饰划着了王灿的脸,过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但转瞬就不见了。

王灿倒也没在意,反而还说:“反正也不远,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周文绮连连摇头道:“不,不用了……”

王灿似乎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就道:“那好吧,你要小心些。明天见……”刚蹬上车子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痛呼传来,扭头望去,才见周文绮踩进了坑洞里,绊倒了。他忙驱车冲过去,将周文绮扶起道:“你没事吧?”不知道怎么回事,闻着周文绮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他的心下便涌起一阵能耐的躁动。

周文绮揉着脚踝说没事,坚持站起来要走,王灿又岂由得她?可不知怎么回事,体内燃烧的欲望是越来越强烈,竟快要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眼中的周文绮也变得娇艳风情起来,恨不得当场一口就吞了。

出问题了,一定出问题了。

王灿甩了甩头,几番深呼吸总算将欲望的火焰压下去了少许,暗想着刚才的经历,心下猛地一震,忖道:“难道她书包上的东西有古怪?”就在这时,便见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如夜的幽灵般款款走来,危机感也随之涌起。

“王灿?!”女子便是中午在乡村基与周文绮密谋之人,她格格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张,单名一个瑜字,周瑜的瑜。很高兴认识你!”

“敝姓王,单名一个灿字,灿烂的灿。认识我对你未必是件高兴的事!”王灿笑着。他淡定从容,尽管脸颊红得像着了火,眼里不时迸射出饥饿的凶光,但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他看上去很安静,安静得像巍巍的山岳。

“是吗?”女子虽也在笑,但顾盼间却流露出了不安和惊恐。周文绮也感觉到了异样,她纳闷地道:“姐姐,你认识王灿吗?”

“这很重要吗?”

周文绮灵醒异常,隐约感觉到了不妙,猛力推开王灿道:“我没事了,你走吧,我要回家了!”扭身便走。可脚崴的着实不轻,使不上力,步子才迈出去便哎哟一声扑倒在地。女子抢上一步将她扶起,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周文绮推开她道,“谢谢,我没事!”便挣扎着站起身来要走。女子叹道,“何苦逞强呢?再说我又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成全你!”

“成全我?”周文绮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见王灿还傻傻地愣着,便嚷道,“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啊!”

女子咯咯地笑道:“他么,他怎么舍得走?他若是走了,不出十二点,就得被熊熊的欲火折磨而死。他还等着你救命呢!”

“欲……你,你说什么?”周文绮惊恐地质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奋力去推女子,却像蜉蝣撼树,哪能推得动分毫?

女子抬手一挥,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周文绮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异香飘进鼻翼,然后便感到一阵天眩地转,随即便人事不知了。

王灿的脸越来越红,但眼神却越来越冷,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女子将昏迷的周文绮轻轻地放下,一边扭动腰身,一边脱下了裹在身上的大衣。随着扣子的崩开,魔鬼般的身姿渐渐显露无疑。紧身的黑色蕾丝吊带包着傲人的上围,让人喷血的是,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葡萄般的两点骄傲地激凸着,像致命的穿甲弹般命中了王灿的心脏。小腹平坦,腰身紧致浑圆,一扭一摆之际,有如蛇行,非但不让人觉得惊怵,反而能撩起心底最隐秘的渴望,最深层的欲望。齐B小短裙下是浑圆修长的大腿,没有穿丝袿,雪一样洁白,丝一样柔滑的皮肤足以扯住最强韧意志掌控的目光。

王灿本就中了最强烈的催情迷药,哪里经得起这般的诱惑?只见他眼瞳陡然放大,呼吸为之一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仿佛要爆炸的状态。

女子瞧着这情况,满意极了。将大衣扔开,踩着恨天高优雅地走了过来,魅惑地道:“你是不是很想要啊?只要你说一声是,我随你怎样都可以!”话声有如妖精的呓语,让人神魂填倒,难以自己。

“真的?”王灿问。

“当然是真的,我又怎么忍心骗你?”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说完,王灿探手扣住了女子的喉咙。他出手奇快,有若闪电,而出手之前毫无半点征兆,女子连防备都来不及,就被拿住了要害。

“你想在这里吗?要知道这里可是广场哦……”女子虽明知不妙,但还是嗲声嗲声地说道。仿佛是在暗示,又像在乞求,

“幕天席地,岂不更好?更何况有你的异能在,谁又能看见咱们在广场上做了什么?”

“你……”女子脸上的媚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王灿猛地一带,将她挟入怀中,阴森森地笑道:“怎么,以为我被那蝴蝶挂饰上的催情药给迷住了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吧,谁派你来的?”

“你应该猜得到!”

“对不起,我不喜欢猜。”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林思聪被关在哪里!”

“林思聪?”王灿心下一凛,故作不解地道,“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知道!”

“所以你才用周文绮为饵,引我上钩?”

“如果你愿意说,我们自然会有答谢!”

“怎么谢?”王灿将嘴凑到女子的耳边,哈着滚热的气说。

“只要你开得了口,我们就办得到?”

“是吗?”王灿笑了起来,“听上去条件挺诱人的?!”

“我们非常懂得交易之道,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别人给得起的,我们可以给更多;我们给得起的,别人永远也拿不出!”

“比如呢?”王灿的兴趣似乎越来越浓,卡住女子喉咙的手也渐渐放松了些。

“比如……你可以先说说你想要什么!”女子的眼波流动,仰望着身后的王灿,妩媚的笑容再次涌现在脸上。

“比如么……我要你的病!”话声甫落,王灿便毫不犹豫地卡断了女子的喉咙。下手之快、之狠、之利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直至死,女子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妩媚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永远的冻结,再也不能消散了。

王灿下手快,离开得也快,扔下尸体后,如幽灵般消失在了夜色笼罩的城市里。过了约五分钟笼罩广场的幻像才消失,人们发现了昏迷的周文绮和暴死的年轻女子……

王灿没有回试验室,而是直奔玉峰山的HGPC别院。

见到安玄贞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们来了……”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蓬血雨来。令人惊异的是,血液中还带着淡淡的馨香之味。

安玄贞先是一惊,旋就明白王灿所说的‘他们’是谁,见王灿喷血,吓得惊声问道:“怎么回事?噫……桃花圣水?!”

吐了一口血后,王灿似乎觉得好了许多,连连点头道:“对,正是这玩意。听说这玩意儿极难配置,但催情的效力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如果不及时解决,将会血管爆裂而死。对不对?”

“放心吧,我有办法的!”安玄贞也顾不得去管‘他们’的事,匆匆地去给王灿配置化解‘桃花圣水’药力的血清了。

【274 桃花圣水(上)】

桃花圣水是基于古老的宫廷秘方,利用最先进的基因工程技术配制出的烈情催情药。

有多烈呢?

曾经有人做过试验,只需要1ml的剂量,就足以让一头成年非洲公象弄翻四头母象而犹不满足。

人的体量与成年非洲公象是没法相比的。试想,同样的剂量作用于人身上,那又将是何等的可怕?!

桃花圣水的发明纯粹是出于意外,是古老的医学与最尖端科技的偶然结合。据发明者说,一旦中了桃花圣水,半个小时内不与人交合便会因为过度亢奋,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他还说,他之所以发明桃花圣水,不是为了解决人类的难题,更不是为了促进什么和诣,而是好奇。但有时候好奇往往会酿成不可预料的惨剧,桃花圣水虽不能直接杀人,但它的威力却比绝大多数的毒药都可怕,一旦中了,普通人是必死无疑,即便是体质经过强化的异能者,也鲜有能扛得住的,稍有不慎,它便会耗尽体内的激素,使得壮年小伙在一夜间成为耄耋老者。

安玄贞最是清楚桃花圣水的威力,也知道化解的血清怎么配制,可他却还是担心。王灿的免疫系统在融合了CN012超能血清后,强悍得让人无法想像,不论多可怕的毒药都无法对他凑效。而他的血反而成了最最可怕的毒药,一旦被其侵入身体,便是百死一生,凶险之极。可是桃花圣水不是毒药,它是直接作用于激素催情药物,免疫系统对它根本就无效,而化解血清的配制至少要五个小时才能完成,可王灿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打从钟塔广场过来便要20分钟,即便是王灿全力冲刺,那也至少要10分钟才行,现在还剩下不到20分钟——天呐,不到20分钟,想着这个时间,安玄贞真是比自己陷入了绝境还要感到恐惧!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王灿活着对这个世界的意义,所以他的恐惧来得比王灿还要猛烈。可是王灿好像很淡定,仿佛啥事都没有,还向人问起雅典的病毒扩散情况。

安玄贞本想问王灿是不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想到更好的办法也得中和过度泛滥的激素,并没有捷走可走,也就只得打消主意,尽力去争取时间了。

王灿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心下煎熬如火。说到底他还是个小处男,最是受不得诱惑,别说是世上最强烈的催情药物了,便是略有身姿的女人在他面前脱光光,也足以诱惑得他心脏爆棚,鼻血横流。可是他已经没得选择了,总不能找十个八个女人那啥啥吧?漫说未必能解决问题,就算能解决,也得留情极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他只能硬扛着,能扛多久是多久。

好在桃花圣水的药力虽猛,还不足以让他觉得致命,所以心下虽难受,但还能保持从容淡定。可随着时间的推力,药力发挥到了巅峰,有如置身洪炉,感觉随时都会化成飞灰,又像体内钻进了不知几千几万只蚂蚁,在爬、在啃,再加上满脑子的饥渴念头,真个是痛苦之极。

“不行,老子熬不下去了……”王灿虎地站起身来,挥起满头满地的大汗,盯住了跟他闲扯的壮汉。

壮汉当然知道王灿中了桃花圣水,见他目光突然凶恶如狼,顿时感到菊花一是以,浑身恶寒,跳将起来,惊声叫道:“那个,我,我,你可千万不能呀……”

王灿恶声恶气地骂道:“他妈的想什么呢?去,给我找间屋子……”

不待王灿把余下的话说完,壮汉连连应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马上……”

“跑毛线呀?”王灿喝骂道,“给我找间屋子,再把幽姐给我叫来!”

“幽姐?!”壮汉满脸的惊恐,嘴巴张得足以塞下只驼鸟蛋。

王灿情绪焦躁,哪有功夫详细解释,厉声道:“愣你妈个鸡巴蛋,还不快去?!”壮汉生怕王灿改变主意,一溜烟跑了。

先且不说王灿。

壮汉找到了幽姐,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幽灵姐见他柱子般杵着,满脸的尴尬,不解地道:“怎么了?”

壮汉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我,王灿,王灿来了……”

幽姐哦了一声,还是没能明白壮汉的意思,就问:“他来就来了呗!”

“不是,那个,他,他找你……”

“找我?”幽姐奇道,“他找我干什么?”

“咳,嗯,那啥……要不你去瞧瞧?”

幽姐何等聪明,一眼就瞧出有内情,哼声道:“老四,你最好别跟我使鬼。老实说,出了什么事?”

“真的,王灿点名要找你,我那个……我也是传个话!”

“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

幽姐关掉电脑,将桌上的资料收拾停当,站起身来道:“老四,你是个直肠子,藏不住事。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四嚅动着嘴唇,直待幽姐的脸色变冷了,变蓝了,他才摆着手道:“你别发脾气,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哼,算你识趣!”幽姐抬步往外走。

“那个,王灿他,他遭人暗算了?”

“什么?”幽姐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道,“他没事吧?谁干的?”

“这个……”老四犹豫了下,就道,“你去瞧了便知道情况了。”

幽姐没再多说,快步走了出去。老四追了上来,急急地道:“他要是敢对你做什么,你可别客气。”

“什么意思?”幽姐知道王灿的脾气虽不好,也不怎么待见她,但却是个懂理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

老四又犹豫了。

幽姐再也忍不住了,破口骂道:“老四,你他妈的娘们变的么?有屁就放!”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直说么……”老四苦着脸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王灿他,他中了桃花圣水!”老四压着嗓子说,也不敢正眼去瞧幽姐了。

“什么?”幽姐大吃一惊。

【275 桃花圣水(下)】

老四像被电击了,哆嗦着抽搐两下,忙慌慌地道:“是他点名要找你的,不关我的事,真的……”说着,扭身就跑了。

幽姐愣怔着出了片刻的神,怒哼了一声,拉住一人问明的王灿的所在,大步地去了。

王灿刚脱掉上衣,幽姐就撞开门,怒狮般地冲了进来。

“是不是很难受呀?”幽姐冷笑着讥屑道。

“还好……”王灿瞧着红得像熟透龙虾似的皮肤,忍不住想到曾经挨过的煎熬岁月,心下感慨已级。

“是吗?”

王灿何尝看不出幽姐不对劲?可他哪有功夫去细究,只是淡淡地说:“把门关上,来吧!”

幽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王灿不悦地道。

“我笑什么你还不清楚?王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妓女吗?还是你的奴隶?你以为你真是高高在上的皇……”话没说完,王灿就打断道,“停,停。我说幽姐,你脑子没抽筋吧?我啥时候当你是妓那个啥的了?不就是让你来帮个忙么,你至于气成这样?”

“帮忙?”幽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你中了桃花圣水,叫我来帮忙,还说没把我……”

“我说你脑子里进屎了么?想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呀?”王灿鄙夷地道,“我王灿虽不是什么好玩意,可至少还是初哥,就算要找,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落你手里,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幽姐气得呼呼直喘气,若不是念着王灿跟安玄贞和方仲信关系极好,早动上手了,她道:“那你,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关门!”王灿哪还有耐心继续磨下去,不免动了真怒。

幽姐一怔,心下仿佛有只鬼在支配着,真个把门关上了。

王灿又脱裤子。

幽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但在脱了外裤之后,王灿再没继续,而是席地坐下,说道:“来吧!”

“什么?”幽姐见此情状,脑子顿时卡壳,没转过弯来。

“冰啊,你的冰啊。”

幽姐这才明白王灿找她来的目的,真个是哭笑不得,“你,你怎么不早说?”

“哪来那么多废话?”王灿不耐烦地喝斥道。

幽姐虽没体会过桃花圣水的威力,但也知道那玩意儿的可怕,不免担心王灿扛不住,关切地道:“你,这样行吗?”

“行不行我自己知道!你只管把我冻住就行!”

“好吧,如果受不了,你就出声。”

“放心吧,死不了!”

幽姐摇头暗叹一声,发动了异能。霎时之间,房间内的温度陡然了降低,王灿的身上浮起了淡蓝色的冰霜,不到两分钟,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地冻住了。

外面的人乍然感觉房间里透了森重的寒意,莫不摇头苦笑,有人还说:“这小子,竟然敢打幽姐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可不是?幽姐这朵带刺的冰玫瑰谁敢碰呀?那不是找死么!”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免得总以为自己跟天王老子似的,谁都得听他的!”

“可万一教授知道了怎么办?”

“那也不能违背原则呀?总不能为了救他的命就,就那啥了吧?”

正讨论得热烈,就听有人喝道:“围在一起说什么呢?”竟然是老四来了。

大家可不怎么怕他,反嘻笑着围拢了来,说:“头儿,你猜那小子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老四摸着满是钢针般胡渣子的下巴,嘿嘿地道:“你们说呢?”

大家哄声笑道:“保准得冻成个冰棍!”老四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也可去了,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也过去了,幽姐还是不见出来,众人也是越来越纳闷。终于有人忍不住嘀咕道:“怎么回事呢?这温度不见降下来,可人也没出来呀?!”

老四惊声道:“该不会是,不会是……”

有人捂着脸号叫道:“别啊,幽姐可是我的女神呀……”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也过去了,王灿身上的冰化一层幽姐就加一层,可情况还是不见好。幽姐深知她的综合评定等级只有四星,但王灿到底只有18岁,哪能挨得住零下70多度的坚冰长时间的封冻?可感知告诉她,王灿的生命体征良好,并没有任何的不适。这不免让她觉得奇怪:王灿到底是什么人?明明不是异能者,却能扛得住连异能者都无法忍受的冰冻!可不管王灿是什么人,他确确实实是扛住了,而且还是一扛就几个小时。只不过她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冰冻能够克制桃花圣水的效力?!

其实这个原理很简单!

新陈代谢需要在适宜的温度下才能进行,温度越低,代谢的速度也就越慢。当温度低到一定程度时,新陈代谢就会停止。新陈代谢一旦停止,人的生命进程也会中止。

王灿的新陈代谢当然没有停止,只不过利用幽姐制造出来的坚冰将代谢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平。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代谢来抑制激素的活跃水平,达到控制桃花圣水效力的目的。只要熬到将桃花圣水的效力耗尽,他自然也就没事了。但是需要熬多久,他也没有一个明确的预期。

随着新陈代谢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水平线上后,王灿惊奇的发现内力并没因此而受到限制,一如平常那般活跃。

内力是很神妙的能量,它不但可以强化组织细胞,提升基本能力,还能够爆发出可怕的冲击力,对目的制造出灾难性的破坏。最神奇的还是它的‘排异性’。它如同人体的守护神,知道什么的好的,人体所需要的,什么是坏的,人体应该驱除的,所以总会在第一时间将糟粕和杂质逼出体外,维持人体的‘安全’。

王灿虽还不怎么懂得内力的运用,但智商奇高,几番尝试之后,便悟出了利用内力将桃花圣水逼出体外的法子。只不过桃花圣水是基因药剂,要将它逼出来委实不易,难免费上一番功夫。

两个半小时以后,幽姐便看到淡蓝色的坚冰渐渐变成了粉红色。这让她百般不解,暗道:“这世上岂会有粉色的冰?”仔细一瞧,发现粉红的色泽竟是从王灿的体内渗出来的,而且越来越浓郁,她便吓了一跳,惊道,“难不成他还能将桃花圣水逼出来?”

【276 意外的进化】

没过多会儿,门被推了开来,只听安玄贞的声音响起:“噫,这主意谁想出来的?”

幽姐忙罢了手,退了下来,恭敬地道:“教授。”

“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么?”安玄贞惊喜地问。

“不是,是他叫我这么做的!”

安玄贞点着头赞叹道:“果然聪明非凡……利用低温抑制新阵代谢的速度,确实能控制桃花圣水的效力。只可惜呀,这种法子也只有他才扛得住,别人是万万不行的!”

幽姐见冰化得越来越快,便又加了厚厚的一层,这才纳闷地道:“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安玄贞嗯声道:“你说!”

“王灿明明只是普通人,可为什么他能承受得了零下几十度的低温?没道理呀!”

“是呀,没道理。你保护他这么久了,他身上发生的事哪一件是有道理的?”

“这个……确实如此!”

“王灿确实是普通人,但他……怎么说呢,用一句武侠小说里的话来说,就是‘天赋异禀’。他或许是异能者,但天赋还没有觉醒!”

安玄贞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极其满意地道:“先就这样吧,注意控制好度,不要太过就行了。”

“是!”幽姐应道。见安玄贞要走,她就问道,“教授,你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

“那个……嗯,还是算了!”

安玄贞笑了起来,“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说吧!”

“是。我觉得好奇,你……为什么对王灿如此关心?”

“你觉得呢?”

“我觉得,那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王灿跟方老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而你,而你待他……有时候像师长,有时候像朋友,有些时候又像爷爷,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安玄贞感慨地长叹了一声,笑道:“有些事情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王灿这孩子……总之你以后把他保护好就是,不定哪天他也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别看他脾气有些坏,但却最是知恩图报的!”说完,安玄贞便走了。

幽姐想了老半天都没明白安玄贞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许久以后……

*********

不到四个小时,王灿就已经把桃花圣水尽数逼出了体外。按说他应该罢手了,但全新的发现让他欲罢不能。内力如同核反应堆,输出空前强劲的能量,提供给所有的细胞和基因,使得它们毫无后顾之忧地去疯狂进化着。

内力不同于普通的能量,在特定的环境和条件下,它是取之不尽,耗之不竭的可再生能源。它不但能够满足身体的消耗所需要,还能够强化细胞,促进基因朝着更理想的方向进化。最神妙的是,它仿佛知道怎样能够使自己变得更强,所以在完成了体质的强化后,就把多余的资源全部投进了新一轮的基础奠建中去。如此循环往复,使得王灿的内力修为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增长着。照这般下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达到一个怎样的境界。

王灿一边寻找着提升之道,一边不断地尝试着更高效利用内力的方法。完全开发的脑域使得他有足够的一心二用的资本,而不必担心思绪混乱弄出岔子,强大的意志力又为他提供了最为雄厚的资源和后盾,可以随心所欲的、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想做的事。再加上超低温营造出来的绝佳环境,简直就是‘天赐奇缘’。

融合之后的超能基因在意识的召唤下,也加入到了异变的行列中来。它们的进化还远没有成型,它们还需要更多、更强大能量和滋养才能觉醒,而最终能不能觉醒,则要看王灿有没有一个明确的预期和坚定的意志。

没有预期,超能基因就会按自己的属性盲目进化,最终能不能觉醒,觉醒的天赋和成长又将是怎样的,纵然是神仙也说不清楚。有目的、有指向、有期望的进化是最优的进化,但也是最难的,一旦进化成型,天赋觉醒的起点将会高得超乎想像,而超异能力的成长上限也将不可预期。

可是自基因工程诞生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按自己的预期完成进化。

王灿能不能办到,还在未定之天。

异能者分先后天的区别。所谓先天,是指天生变异,不需外力相助,天赋便自动觉醒者;而后天则是指通过超能血清培养出来的异能者。在异能者的世界里,先天变异者占了不到一成,通过血清培养出来的占了九成还多,但综合评定四星以上的异能者97%都是先天变异的。由此可以看出,先天变异者的成长远远高于超能血清培养出来的后天变异者。王灿会不会落入别的后天变异者同样的境遇,其实不在于他是不是后天变异者,而在于他能不能完全掌握住超能基因的进化,并使进化按着他的意图和设定的方向前进,只要他能够办到,基因工程界有史以来最壮观、最令人惊心动魄的奇迹将在他身上诞生。

当然,王灿并没有想那么远,此时此刻,他只想如何能够扩容丹田,使得它可以容纳更多的内力。因为照现在的趋势下去,要不了多久丹田就会容满。基因这东西很奇怪,一旦让它触碰到了你的极限在哪,那么,它就会在极限之下设置一个极限值,以后不管你怎么努力,都将难以突破。你越是让它意识到进化永无止境,它就会进化的越发的迅猛和完美,即便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将无法阻挡它的势头。

这就好比军队的士气,士气如虹,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旦士气受挫,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相比起完美的进化,王灿更珍惜基因进化的势头,因为那将会带来更不可预知、更有期待性的未来。

六个小时过去了,王灿还在入定之中。在安玄贞的示意下,幽姐也并未停手,持续控制着冰封,虽然消耗不大,但几个小时下来,她不免也感到了吃力,想着若再这么耗到天亮,她怕是也支撑不住,心下不免犯起了嘀咕,暗说:“王灿难不成是铁打的?就算真是铁打的,在零下七八十度里冻了六七个小时下来,也该碎了才是,可他却好好的。到底是我的异能不行了,还是被他克制了?可教授明明说他不是异能者呀……”越想脑筋就越打结,只觉得这些年来的东西完全是白学了,竟然连个王灿也搞不定。

快要天亮的时候,安玄贞又来了——他每隔半个小时便会来瞧下情况,截止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隔着10厘米厚的坚冰看了半晌,安玄贞方对幽姐道:“行了,可以了!”

幽姐如蒙大赦,停下手来,长吐了口气,拭掉满额细密的汗珠,关切地问道:“教授,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还可以。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幽姐确实累得够呛,浑身酸软,神情疲殆,恨不得倒地就睡,睡个三天三夜方才醒来才好。可她心下又悬着王灿的安危,哪有离开的心思,便道:“我没事。”

安玄贞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不到10分钟,封裹着王灿的紧冰融化了,露出了莹白如玉石一般的肌肤。幽姐可是亲眼见着王灿脱掉衣服的,那副身板虽不算单薄,但绝对和结实扯不上半点关系,皮肤呈现出黑黄的色泽,看上去并不显得光滑。不料几个小时过去了,身板虽未变得结实,但皮肤有如脱胎重生了,全然不同于以往了。

安玄贞虽惊,但还能处惊不变,但幽姐却叫道:“这,天呐,他的皮肤……教授,他的皮肤怎么变成这样了?”

安玄贞点头道:“是啊,变了,完全变了,脱胎换骨了。好小子,你总能带给我惊喜呀!”竟是越说越激动,脸膛都不由得涨红了。

“脱胎换骨?”幽姐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能置信。安玄贞尚未开口,便听王灿道:“脱胎换骨的意思都不明白?”她惊声道,“呀,你,你已经醒了?你没事了吧?”

王灿嘿嘿地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托福,还算凑合。不过真该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我这一关怕是不好渡过呀!”

幽姐脸色陡色板起,哼道:“谁稀罕你的谢?”扭身就走了。

王灿倒也没有计较,而是对安玄贞道:“教授,又劳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安玄贞满怀欣慰叹道。

“不止没事,还有不小的收获。”王灿不无得意地道。

“说说看,你怎么想到利用玄来控制激素的水平的?”

“这很难么?”王灿惊诧地道,“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嘛。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冰冻的好处有这么多,早知道就弄个冰室,自己慢慢折腾了!”

“不一样,不一样的!”安玄贞摇头道,“故意而为和机缘巧合的效果完全两回事。你若不信,回去便建个冰室,折腾个十回八回也没这样的效果了!”

【277 危机,将会愈演愈烈!】

“我倒不这么认为!”王灿笃定而又神秘地笑道。

“哦?”安玄贞一眼便断出王灿又有了意外的大收获,惊喜地问道,“快说,是怎么回事?”

王灿倒也没卖关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教授对编程懂多少?”

“这个……”安玄贞苦笑道,“说实话,只懂一点皮毛——我可不是谦虚,真的是皮毛!”

“皮毛也好,毛毛也罢,至少明白编程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我把每一个基因序列当成程序代码来编组,就像编写软件一样,你觉得可行性有多高?”

安玄贞想也不想就道:“你上次就说过这个问题,我研究过了,可行性是存在的,但……怎么说呢,这里面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基因的控制。这是最基础的,也是最难的。就目前的技术来说,还达不到,而理论水平也还欠缺,支撑不起你的想法。所以说它很不现实。第二,你怎么给基因定位地址?要知道它们是进化着的,进化的进度和方向都是未知的,如果把它们都限制成一样了,那进化还有什么意义?第三,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吧,我先来回答你第三个问题。我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可以获得稳定的超异能力,这将会彻底改变我们这个族群的现状和未来。至于他们将怎么去利用超异能力,那不是我的事。就像上帝造了人,却没想到人会坏到这种程度一样。你说得不错,基因是在不断进化着的,可我不是要对所有的基因序列进行编写控制,而是对个别的,它大约只占整个基因序列的5%不到。当然,基础的问题确实很麻烦,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在我看来,当前不论是理论还是技术,都具备了基因编写的条件,要实现它应该不难。只是有一样我很担心!”

“什么?”

“你觉得呢?”王灿反问道。

“你是说人心?”

“是啊,人心。人心是支配世界的决定性因素。其实力量的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并不知道该如何去运用强大的力量。”

“这也是我的担心,所以我问你目的是什么。”

“如果它能够实现,我暂时是不打算大规模地推广出去的。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想法,也是一种全新的方式,它需要时间来沉淀和成熟,直到我觉得它可以被大多数人接受了……到时再说吧!”

安玄贞笑了起来。

“笑啥呢?这么诡异!”王灿问。

“我在笑你。”

“笑我?”

“是啊。笑你经历一回事,就会有不少的收获和感悟。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因为我是我,你是你。因为如你所说的,我将注定改变这个世界!”

说到改变世界,安玄贞的神情便严肃了下来,他道:“雅典那边传回消息了,情况很糟糕!”

“我知道情况不会好的,但HGPC不是已经有了控制的方案么?”

“是,执行委员会已经提了方案,但被否决了!”

“什么?”王灿叫道,“谁?谁干的?”

“最高理事会!”

“操!”王灿破口骂道,“这群脑子里进屎的家伙,他们疯了么?”

“他们没疯,他们每一个都很清醒。执行委员会的方案是被全票否决的。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理由呢?”

“我们是人,不是野兽,更不是机器。我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拯救灾难中的人,而不是将他们抛弃,更不是杀死!”

“可如果不杀死他们,更多的人将会死,甚至是整个族群的灭亡!”

“这么说来,你是赞成这个方案的了?”

“不!”王灿想也不想就摇头道:“我不赞成。但我认为在目前的条件下,它是可执行性最高,代价也是最低的方案。”不待安玄贞反驳,他就又说,“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摈弃仁慈之心,果断下手,感染者最多不会超过10万人,范围也将限定在欧洲五国。如果拖延上了一个月还不能解决,必将会酿成全球性的灾难,最终将会有500-3000万人死亡,需要耗时7到24个月才能彻底控制疫情。两相权衡之下,你觉得哪一种选择会更好?”

安玄贞愣了。

王灿嘘声叹道:“没有远见的仁慈非但不能算是仁慈,反而还是酿成灾难的根由。教授,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不会不知道变异Z病毒有多可怕,也不会不清楚一旦防控不力,将会酿成何等可怕的后果,你之所以反对,第一是出于不忍,第二是报有侥幸心理,我说的没错吧?”

“是啊,我是心存侥幸的。正是因为心存侥幸,所以我才不忍。如果我们能够在一个月之内研发出抗体,也就不用死那许多人了。”

“我们?”王灿的眉头像绳结般拧紧了,他问道,“你是说我,还有你?”

“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你不会置身事外的!”

王灿没有正面回答安玄贞,而大摇其头地道:“我不得不说,你的预期太过于理想化了。截止目前,连病毒的来源、组成都没能搞清楚,又拿什么去研发抗体?靠运气去碰么?”

“我相信你能够办到!”安玄贞笃定地说,“别的任何人都不能,但你一定能!”

王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教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安玄贞的神情无比的严肃,眼神里甚至隐隐透出了浓重的悲哀。

王灿背过身去,说道:“给我一个最精锐的团队,我可以在三个月内搞定。一个月,不可能!”说着,便大步地往外走去。刚到门边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道,“教授,我认为你最好是想办法促成方案的通过,不然你将会看到无数的人成为活尸,它所造成的损失将会被两次世界大战加起来还要惨重。记住,妇人之仁不是仁慈,而是造祸的根源!”

安玄贞闭目长叹,神情说不出的沉重和忧伤,“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挽救了吗?20年前我们能够阻止他们,20年后为什么就不能呢?20年前我们刚刚成立,力量尚弱,对上他们几乎没有优势,可还是能够破釜沉舟,毕其功于一役,20年后我们还办不到了吗?”

想着20年前,HGPC刚成立不久的那一场惨烈大战,安玄贞的便禁不住寒意直冒。当时如果不是HGPC先下手为强,趁对手不备之际以雷霆万均之势发起了攻击,最终的局面将演变成怎样,怕还在未定之天呢。

从最近的局势发展来看,当年的那一场并没有将那些人全部剿灭,20年来他们一直在筹谋着反扑,HGPC已经丧尽先机,若再不果断出手,接下来的局面绝对会如王灿所说,后果将是惨不堪言的。

可是,最高理事会的成员们并不认为危机已经来了。如今HGPC一家独大,别说是那伙余孽,纵是全世界最为强大的美国政府,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花架子,所以他们哪里会将此事放在眼里?反倒觉得龙朗太过于风声鹤唳,小题大作了。

HGPC的最高权力机构是最高理事会,其下分有三个平级机构,分别是负责决策执行的执行委员会、负责评估审议的评议委员会和负责监督的调查委员会。每个委员会下辖若干个分支,再加上遍布全球的理事分区,它们共同构筑成了统治世界85%异能者的庞大机构。尽管它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内,但了解它的人无不承认: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它已经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组织最严密、力量最强的机构。不论是个人,还是国家实力,都没有挑战它的力量。

当一个人习惯了最强者,它就会对身边的人和事麻木,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愿意,可以毁灭一切。当麻烦来临时,他总不会放在心上,以为动动小指头就能摆平。可当麻烦演变成危机,他想全力来解决时,就会发现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历史上所有的强人、所有强大的帝国王朝都是这样毁灭的。

HGPC,一个成立不过24年的联盟组织,它本来的初衷是约束和规范所有异能者的行动,但短短的几年时间,便一跃成为统治者绝大多数异能者的强力机构。它的性质变了,它的命运也随之改变,它还能不能像别的中立机构那样屹立几十上百年而巍然不倒,安玄贞实在是不知道,甚至隐隐觉得,如果HGPC不能妥善地处理这场危机,很有可能会给自身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此前在于埃尔克森.福劳德的沟通中,安玄贞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龙朗的方案虽然好,但可执行度并不高,可以暂行缓一缓,如果局势实在不能控制,再行选择也不迟。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投入一切资源研发抗体,只要能够成功,就将彻底化解变异Z病毒的危害,从而可以从容地腾出手来收拾那伙余孽了。

可听了王灿的话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于理想了,甚至有些不切实际。

【278 救苦救难(上)】

王灿甫从房间里出来,就被一名青年拦下了。

“王灿?”青年双手负抱胸前,满脸挑衅地问。

“嗯?!”王灿岂有感知不出青年来意不善?他只是奇怪,没招谁惹谁,青年干嘛要以这样的语气对他?

“敢不敢找个地方聊聊?”

王灿哈的一声笑了,说道:“我不敢!”

青年顿时气了,指着王灿道:“你不去是吧?”

王灿嘀咕了句:“无聊!”错身便要走。青年哪容得他就这么轻易地走了?横臂一拦,高声道,“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轰的一声,手臂上腾起了尺许高的火烧。

王灿连退了三步,噫声道:“怎么,想打架是不是?”

青年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收了异能,哼道:“别以为仗着教授对你另眼相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小子,你打错了主意!”

“什么意思?”王灿不解地问。

青年朝着门里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担心安玄贞出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敢不敢跟我来?”语气里禁不住透出了怯意。

“我不敢!”王灿嘻嘻笑道,“不过我知道个地方还算清静,你敢不敢跟我来呢?”

青年虎起竖起钵大的拳头,怒声道:“就算是刀山火海,地狱魔窟,老子也没有不敢的!”

王灿显然没把这话当回事,扭身朝着第七层走了去。青年跟了一段,见王灿果然是下第七层去,忙叫住道:“你这是去哪?”

“第七层!”

“去第七层干什么?”青年紧张地问道。

“你不是说刀山火海,地狱魔窟都敢去么?”

“这个……我,我是担心你。第七层不安全,你去了万一有什么,我拿什么向教授交待?”

“这个不劳你担心!”王灿继续往下走。青年不得不跟上。

值守在第七层门口的两人认得王灿,见他来了,问也没问便放了进去。青年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进来。

王灿在在第七层兜了一转,见又多了两名感染者,也不意外,只是暗叹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安玄贞和HGPC太过于缺乏魄力,怕是真要像他担心的那样,酿出大乱子。

他走到一间禁闭室前,见那人闭目而坐,面色虽然苍白,但眉宇间殊无恐惧之色,便叫道:“大哥……”

那人睁开了眼,隔着栅栏打量了他两眼,便疑惑地对一旁的青年道:“哪家的孩子,你怎么带他来这里了?赶紧带走!”语气很是严厉。

青年忙摆手道:“周大哥,你误会了,不是我带来的,他自己要来的!”

“放屁!”中年人破口骂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他要来就能来的?我告诉你小六,要是让教授知道了,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青年哀号道:“周大哥,真不是我!就算给我一千个胆子……”话没说完,王灿就道,“他没哄你,是我自己要来的。想必你是才从雅典转过来的吧?你是艾尔沙的手下?”

中年眼里闪过一丝异芒,沉声问道:“你是谁?可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在你没来之前,这里一直由我主持的。”

“你是王灿?!”中年人腾身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艾尔沙向你说起过我?”

“不,是,是别的兄弟说起的,还说你救了教授,说你是唯一能有办法对付变异Z病毒的人。是这样吗?”激动之余,眼睛都不免红了。

“他们没骗你,我是有办法!”

青年也一在旁道:“周大哥,他没说大话,他真的有办法,教授现在都没事了。这小子神着呢!”

王灿最不乐意的就是‘神’的称赞,不悦地回头瞥了青年一眼,方才对中年道:“只要能救的,我都会尽力。把你的手给我瞧瞧!”

中年人刚伸出手来,又猛地缩了回去,还惊惧地说:“你不能碰我,不能碰!会被传染的!”

王灿失声笑道:“我还从来不知道Z病毒会通过接触传染!你不把手给我,我又岂能知道你体内的病毒扩散到何种程度了!”

中年再次把手伸了出来,但还是万分犹豫。

王灿先是看了指甲,然后就搭着脉腕一番细诊。青年浑像真的坠入了地狱魔窟一般,紧张得满头满脸都是大汗,先是看了看中年,又望了望面沉如水的王灿,紧张地问道:“那个,周,周大哥他,他怎么样?”王灿没理。

气氛越沉闷,青年感到的压力就越巨大。对他来说,每分每秒都是最可怕的煎熬,他便顶不住了,怒声喝问道:“问你话呢,周大哥怎么样了?”

王灿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青年拍翻在地,然后若没事人一般,继续为中年诊着脉。青年挺身翻起,出手便要攻击王灿,却被中年的眼神给逼住了。

约过了两分钟,王灿方松开中年的手,脸上也随之绽出了笑意,点头道:“放心吧,你的感染情况不算严重,还能够控制的。”

“真的?”中年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惊喜,整张脸都因激动而变了形,眼眶里甚至有泪珠儿在打着转。

“再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也逃不过贪生这一关呐!”王灿心下暗叹道,笑问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中年的心性到底非寻常人可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自嘲地笑道:“贪生怕死,谁都不能免呀!让你见笑了。”

王灿倒真是笑了一笑,便走开了。青年显然对第七层的环境极是畏惧,影子般随在王灿身后,绝不敢离得太远。在回第六层时,他问王灿道:“你已经研究出变异Z病毒的血清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不然教授哪会没事?”

王灿停住脚步道:“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么?”

青年忙应道:“是,对,我有话跟你说……”瑟瑟缩缩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正要说话,就听王灿冷声讥讽道,“亏你还是异能者,就这么点胆子?如果害怕,为什么不申请调走,呆在这里岂不是自找罪受?”

“我,我哪有怕了?”青年色厉内荏地嚷道。

“你不怕?你不怕就给我绕一圈回来!”

【279 救苦救难(下)】

“好,我就绕给你看!”青年只走了几步,便又退了回来,厉声道,“我告诉你,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证明胆量——我的胆量有多大他们都知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幽姐做了什么?”

“幽姐?”王灿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她的仰慕者?”

青年像被蛇咬了一口,猛地跳了起来,尖声叫道:“谁,谁,谁是,是仰慕者了?你,我告诉你,你别中伤我。你敢地幽姐不敬,我今天一定得教训你一顿不可!”挥起拳头便朝王灿的面门擂了过来。

这点速度和力量王灿岂会放在眼里?他只消一抬手,便死死地将青年的拳头抓在了手里,略微用力,青年便痛得杀猪般号叫了起来。疼痛本是不打紧的,可对于意志薄弱的异能者来说,疼痛极有可能让异能失控。这不,轰的一声,淡蓝色的火焰便从青年的拳头上爆了开来,瞬息间将王灿的手吞没了。

王灿也是吓了一跳。他能够承受住幽姐的冰冻,但却不知道能不能扛住火烧。意念动处,只觉得被火烧笼罩的手臂如同泡在热水里般,暖烘烘的,虽然衣物都被烧成了飞灰,但皮肤毛发去一点事也没有。

真是奇怪的体验呀。

“难道我岂不怕冰冻,也不怕火烧?纵观历史,何曾出现我这样的怪物?”

为了测试承受高温的极限,王灿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量,一边传过内力提升着青年的承受极限。果然,在深入骨髓的疼痛的刺激下,青年手上燃烧的火焰色泽越来越渐,先是深蓝,然后由蓝转青,青中透紫,过道之内的气温也急剧上升。

王灿为了避免衣物也被焚化,内力外放,在身周形成了一道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护盾,将高温尽数隔绝。

不到两分钟,钢混结构的墙体表面出现了粉化的迹象,王灿便知气温至少高达了上千度,而他虽然略觉炎热,但并没有灼烧的之感。由此可见,不论是低温,还是高温,他都有极强的承受上限,至少目前还不能探出底限。

放开手后,青年如蒙大赦,号叫着趴在了地上。

王灿嘘声道:“别以为会点异能就天下无敌了,你还早得很!”话声刚落,厚重的合金大门便由外面启开了,安玄贞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司滨,你给我出来!”

王灿甫一丢手,青年便感到深入骨髓的疼痛便消失了,正自纳闷怎么会这样,便听到了安玄贞严厉的质问,他吓得一抽,哪里还敢犹豫,爬起身来就跑了出去。

“教授!”司滨瞥了眼严厉得如同森罗殿上的阎王似的安玄贞,吓得脖子一缩,哆嗦着道,“我,那个,我……”别说舌头打结,就连脑子也打了结。

第七层随处都安装有监控,不但能够传播图像,还能够传输声音。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安玄贞只消一瞧监控便。他只没想到青年司滨如此鲁莽,连情由也不问便对王灿动手。不但严重违反了HGPC的条例,还违背了不能以大欺小的道德准则。他岂能不气?正要叫人将司滨带下去依例处理,便听王灿道:“其实也没必要为难他。教训一顿,关上几天就行。对我动手动脚的倒没什么,至少我还能自保,可若是对别人,那问题就大了!”

安玄贞瞧出王灿没有为难司滨的意思,再者王灿现在天赋虽未觉醒,但至少已经算半个异能者,也不能按对普通人出手的条例来处置,所以溜到嘴边的话就变成:“先带下去,回头我亲自来料理!”司滨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不敢靠饶,苦艾艾地去了。

“周大全的情况怎样?”安玄贞问。

“还算稳定。你先把他的血样和基因化验报告拿出来,回头我再给你方案。”

“那好,我立即去办!”

随在安玄贞旁边的一人问道:“就不能按治疗教授的方案执行吗?”

王灿还没答,安玄贞便道:“不能。因为不是使用抗体血清,所以必须一人一法。这里面的讲究大着呢,不懂就别乱说!”那人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道歉认错。

**********

从别院出来已经快要六点了,王灿正琢磨着该是直接去学校,还是先回家一趟,手机就响了,而且还是他爸打来的。

“王灿,你在哪?”

即便是隔着听筒,王灿也能听出父亲语气里透出的惊恐和愤怒。

“啊?”

“我问你在哪?现在发哪?!”王大伟咆哮道。

“在外面呢!”

“在什么地方?”

“爸,怎么了,这是?大早上的,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我问你在哪?昨天晚上你都干什么了?”

“昨晚上?”王灿便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定是钟塔广场上的那具女尸给他惹来了麻烦。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善后,只得任由现场维持原状。警察到底不是吃素的,岂会查不到他头上来?

王灿还没来得及回答王大伟的话,电话那头就换了另一个人,那人说:“王灿,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你的信号已经被锁定,现在最好呆在原地别动,等着我们的人来,不然将会被视作杀人嫌犯通缉。明白了吗?”

“我自己去公安局,行吗?”

“不行,必须呆在原地!”

“对不起,嫌犯是有合法民事权力的,所以不能你想拿我怎样就怎样。半个小时后,我和我的律师会准时出现在市公安局,希望你不会让我久等!”说完,王灿便将电话挂了。

联系了钟山后,王灿又给郭志豪打电话请了假,便大步朝着公安局去了。

又是一场麻烦!

那女的虽是他所杀——也是他生平所杀的第一人——但现场并未留下他作案的证据,除了那辆自行车。当然,如果周文绮醒来后执意要说人是他杀的,那又另当别论了。

想着周文绮,王灿心底就涌起老大的无奈——好好的,怎么就沾惹上这女生了呢?没讨到好不说,还惹来一身的麻烦。

【280 杀人凶手】

到公安局的时候,钟山和律师已经先一步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钟山的神情很是严肃,毕竟事关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灿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从容不迫地道:“这估计着是巧合造成的误会。昨天晚上快要下晚自习时,周文绮——我同学,同年级不同班——发短信约我钟塔广场见,说有事情跟我说。我也就去了。见面之后我们聊了几句,谈不拢……”

“什么事谈不拢?”律师一边拿本子记着,一边急不可待的问。

王灿笑道:“恋爱的事!”

“是她喜欢你,还是你喜欢她?”律师又问。

“这个……”

见王灿犹豫,律师就问:“不方便说吗?”

王灿摇头道:“不是不方便,而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这个女生是我自己招惹上的,但我不喜欢她。明白了吧?”

律师深有体会地点头道:“明白了,你继续!”

“谈不拢归谈不拢,但大家也没有闹僵。那大夜的,我见她一个女生要走路回家,就把自行车留下,说借她用用,明天骑到学校里还我就是。然后我就走了!”

“你去哪了?”

“玉峰山!”

“玉峰山?”

“是啊,我一直随着一位长者在学习东西,平时一有空我就会去他那里的!”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你昨晚什么时候到的玉峰山,都有些什么人见过,那位长者方便出来作证吗?”

“他姓安,如果有必要,他会替我作证的!”

律师长松了口气,冲钟山道:“只要有人证,时间也对得上,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钟山道:“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律师沉吟道:“这里面有个麻烦,如果那个叫周文绮的女生咬定王灿是杀人凶手,就算有人证,也难免纠缠!”

钟山拧着眉头问道:“她跟王灿是同学,没必要信口诬陷吧?”

律师笑道:“这可说不准。现在的少年少女的思维古怪着呢,可不能用我们那会子来衡量。她目前还昏迷在医院里,没有醒来,一切还得等警方笔录之后才会有定论。从办案程序上来说,警方将王灿列为嫌疑人是没有问题的,但因为没有作案的动机和直接的证据,可以保释。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钟山道:“好吧,你去办就是。”还忒土豪地加上一句,“钱不是问题!”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律师当然知道在短短数月间就与经营了近十年的赵谦赵半城并驾齐驱神秘富豪钟山有的是钱,所以他道,“我觉得吧在舆论上最好下点功夫,消息一旦爆出去,关注的人多了,警方的压力就会大增,到时也不得不收紧办案程序。那也够让人头疼的!”

王灿笑了一笑,未作置评。钟山瞥了站在远处的秘书一眼,秘书知趣上跑了上来道:“老板,你有什么吩咐?”瞧着钟山分派秘书的势头,王灿又笑了。

打发走了律师和秘书,钟山才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在想半年前的情形!”

钟山一怔,旋即就黯然地叹道:“是啊,那会儿我,我还成天为着每个月两三千块钱看人脸色,拼死拼活呢……”

王灿哈哈地笑了起来,“谁不是呢?!”

尽管是怀疑对象,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王灿就是杀人凶手,警方还是只得让保释——经过了拆迁征地事件后,王灿被政府视为眼中钉,公安局方面的人原本还与他处得还可以,但慑于上面的威严,也只得视他为仇敌了。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本想狠狠地整治他一番的,没想到王灿极懂得利用资源,轻巧地避了过去。让他们是又气又恨。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王灿背靠着财大气粗的钟顶天和赵半城,哪是他们说撼就能撼得动的?不过在办完保释手续后,刑警队的人还是恶声恶气地说:“你最好是真的什么也没干,不然迟早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果不然,王灿还没有走出公安局,医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周文绮已经醒了,还指控了王灿就是杀人凶手。这不,公安局方面立即宣布保释手续作废,要将王灿控制起来。

情况立即就变得复杂了。

律师据理力争,说不能听信一面之辞,还说应该调查周文绮的动机。

钟山也说要动用关系疏通此事。

王灿却劝他们道:“算了,不用争了,就先在他们这里呆上几天吧。到底是谁在说谎,总会查清楚的!”

钟山还是不依不饶,王灿坚定地道:“行了,你不用说了。先去找教授,他自会安排的!”

“教授?”钟山没反应过来王灿所说的教授是谁。

“安教授!”

钟山不知王灿与安玄贞的交情,纳闷地道:“你是说西都的那个安教授?”

王灿也没多作解释,将电话号码给了钟山,便随警察去了。

扣留了王灿,公安局上下如同破了世纪大案,欢喜得不得了。有人向上面请功,有人许诺向下面记功、发资金,还有人急吼吼地说要开发布会,通过社会大众通报案情的进展云云,还有人说应该先把王灿送进拘留所,让他跟那些惯犯恶徒们好好地‘亲近亲近’……结果呢,哪一项都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公共安全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询问案情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子整个市局都懵了。按说部里想了解案情,该找省里才对,再由省里出面协调才对,怎么会越级下问呢?这个现象只说明一条:王灿背后有力量直达天听。

官场上混的,怕什么?肯定是怕上级呀!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大了好几级,掌握着整个公安系统命运的总部呢?

会议室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清一色的呆傻萌,哪里拿得出来对策了?

直街才调任不到一周的局长秦伟敲着桌子道:“说话呀,都哑巴了?”才有人吱吾着道,“要不,那个,就,就先让保释了?等有了确凿证据再说?”话声甫落,立马就有人反驳道,“为什么呀?已经有证人指控了,那他就是嫌疑人,我们是按法律程序抓人,没错!”那人也回应道,“可是部里都已经问起来了。”这人说道,“只要我们拿住了证据,程序上也没有错,别说是部里,就是那啥,也不用怕!”

一番轰轰烈烈的争执后,秦伟看出来意见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放人,等拿住了王灿杀人的铁证再说,另一派支持先拘留,边拘留边查,还说周文绮一个高中女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诬陷王灿。

负责学校调查的警察就道:“这事还真说不准。四中的人都知道周文绮暗恋王灿,可王灿对她却没有意思。极有可能是出于报复,她诬陷王灿杀人!”

秦伟也很是犯难,以手捂着脑门,问去医院笔录的警察道:“你可跟周文绮强调了政策?作伪供可是极其严重的犯罪!”

“说了,她发誓保证说亲眼看到人是王灿杀的。还说王灿会武功,杀个人不算难事!”

“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周文绮说她不知道。她只瞧出那个女人好像跟王灿有仇,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动上了手。”

“可是我们调查看了录像,并没有王灿动手的记录。事实反倒如王灿所说,他们一起在广场边的椅子上坐了会儿。至于那女的是怎么死的,因为监控出了点问题,所以没有拍到!”

“可真是巧得很!”秦伟恼怒地将茶杯子剁在桌上,环视了一眼闹轰轰的会议室,说道,“王灿说他昨晚去了玉峰山求学,而且还有不止一个证人,这事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杀了人再去玉峰山也不迟呀。”

秦伟啪啪地敲着尸检报告道:“现在的情况是只有周文绮批评王灿杀人,和现场留下的王灿的自行车。而尸体上并未检出王灿的指纹和跟王灿强烈接触过的痕迹,而且死者死亡的时间也与周文绮表达的有差距——她说的是十点左右,可事实上却是十点十五分左右,相差了15分钟。如果王灿再能证明他在十点十五分左右已经在了玉峰山——从钟塔广场打车到玉峰山再快也得要15分左右吧,对不对——那他就会被排队杀人的嫌疑。如果排除嫌疑,我们还对他进行羁押,那成什么了?”

有人试探着道:“局长,王灿可不是什么善茬,咱们是不是……那个啥?”

“什么这呀那的,有话就直说!”秦伟喝道。

“是。不管王灿是不是杀人凶手,我认为都应该先调查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放人!”

秦伟心知在座的很多人都想借机报复王灿在瓦房村征地事件中给政府和公安系统添的麻烦,那时他还在省厅,没调来蓬城,所以虽对王灿的所作所为腹诽之极,但却并没有怀恨在心。眼见这些个家伙都想趁机公报私仇,他也禁不住火上心头——真要是任由他们这么干了,第一个被撸下来的肯定是他。可如果阻止了他们,自己这个局长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真没想到,一桩凶杀案竟然引爆了蓬城公安系统的内部矛盾,使得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措置才好。

【281 拘留所】

蓬城公安局关于如何处理王灿杀人案件的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也没结果,就在秦伟的耐心已经耗尽,准备违逆众意拍板定调时,有人懂张地跑了进来,凑到他耳边道:“局长,上边来人了!”

“怎么回事?”秦伟一凛,心知肯定是为王灿的事情来的。部里都已经惊动了,省里又岂能坐得住?

“带队的是省里的王副厅长……”

王副厅长是秦伟的老长级,最是刻板严厉的一个人,秦伟一听是他来了,浑像挨了一记闷雷,脸色顷时就焦了。下面的人见状,都住了声,纷纷问什么情况。秦伟哪有功夫细说,忙慌慌地迎了出去。

王副厅长单名一个冬字,那性格真像是冬天一样严竣阴冷,事情落在他手里,绝对是按程序来,没有通融的余地,若是有什么过错落在他手里,对不起,人情也好,关系也罢,没得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王灿的案子惊动了部里,而省里又派了他下来突击检查,肯定是要按章办事,容不得他们挟隙报复的。

刚走出会议室,就差点和王冬撞了个满怀。秦伟立即堆起满脸地笑意,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王冬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按说王冬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官场的大忌,就算对方是下级,一点面子也不给,会遭人恨的——你就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上级,就没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一天?可秦伟在王冬手下十几年了,再熟悉领导的脾气不过,所以丝毫没有不快,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汇报情况。

进了会议室,众人见王冬亲自来了,都撵慌了的鸡似的站起来敬礼问好。

王冬听完秦伟的汇报,就问市局的方案是什么。秦伟沉吟着没答,下面的人你瞧我,我瞧你,刚才还吵得像麻雀,这会子却都居了闷葫芦,没一个作声的,都拿眼睛瞧着秦伟。

秦伟这才轻咳了一声道:“刚才我们已经有了定调:刑事拘留!”

有些反对直接就刑事拘留的人顿时瞪大了眼,不明白秦伟为什么会这样说。

本以为王冬会有话说的,不想他虎地站起身来,铿声道:“好!”就一阵风似地走了。

秦伟有些傻眼,实在吃不透王冬这声好到底藏着什么意思,忙追了出去,问道:“王厅,那个……你,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王冬反问道,“你想要什么指示?”

“我,那什么,王厅,要不你先到我的办公室里坐坐,我把案情详细地向你汇报一下?”

“不必了。我来,就是向你,向蓬城表个态,这件事情不单部里重视,省里更重视。立即给我组织最精锐的警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案情调查清楚。不然,嘿嘿,省里也顶不住了!”

秦伟吓了一大跳,失声问道:“省里……王厅,到底什么情况?王灿背后难不成有人?”

“这个案子省里都还不知道,部里就先越级过问了,你说是怎么回事?我看出来了,有些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搞整王灿,你最好把思想工作给他们做通,不想蓬城的警界再翻船就都给我老实点。”

秦伟的脸色刷地就白了,心里将王冬的话掂量了一番,越发意识到王灿深不可测,擦着满头的虚汗道:“是,这点我们都是清楚的。”

王冬哼道:“清楚就好!”风也似地去了。

送走了王冬,秦伟回到公议室,先瞅了一眼闹得跟菜市场似的众人,既不发作,也不说话,就冷着脸站在一旁。众人瞧着情况好像不怎么对,都住了声。有人就问道:“秦局,咋回事儿呢?”

秦伟乜斜着眼将打过会议室,哼声道:“没什么,继续开会吧!”

**********

下午六点,王灿就被押送到了城东拘留所。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拘留所。

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刹那,幽冷凶戾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蓦地生出一种穿越到了另一时空的错觉。

办手续、剃头、换衣服……各个程序走下来,差不多都快八点了。警察没让他去吃饭,而是让他去分配房间、领洗漱用具什么的,一番折腾,便到了息灯就寝的时间。

按说一整天都没吃饭,王灿该饿得半死了才对,可他却精神得很,既不气馁,也不愤怒,淡定得跟过家家似的,不禁让人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目前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监室是四人一间的,另外三张床分别睡的是两个小年轻和一个中年汉子,一眼瞧上去就知道不是善茬。

王灿刚坐下,瘦个儿小年轻就上来翻他的东西,见什么也没有,就骂道:“操,你他妈的当这里是旅馆呀,啥也不带?!”

王灿冷眼瞧着他道:“你想要什么?”

瘦个小年轻浑像挨了一记闷棍,顷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好不容易扶着床站住了,偏还强撑着道:“你说哥要什么?操你妈的,瞧什么瞧!”挥起巴掌就去扇王灿。

王灿偏头让过,照着小年轻的肚腹就是一拳。

很奇怪,小年轻没有倒下,甚至没有觉得疼痛。他瞧着王灿缓缓收回去的拳头,心下还纳闷道:“搞什么搞,吓唬我么?”一时觉得有股怪怪的热流在体内乱蹿,只觉得浑身又酸又软,疲惫难耐,狠啐了一口便爬上床去睡了。

旁边抠着脚丫的胖个小年轻见状便笑道:“哟,你不是挺能熬的么,今天晚上咋这么早就上床了?”瘦个小年轻已经没了声息。胖个倒也没理,笑对王灿道:“兄弟,瞧你这样还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犯啥事儿了?”

“四中!杀了人!”

“啥?”胖个笑不出来了,停下手来,揉着蒜头鼻道,“杀了人?你真杀人了?”

“你觉得呢?”

“我看着不像!”胖子哈哈地一笑,又继续抠起了脚丫,“四中,就是王灿那个学校吧?!你叫什么名字,王灿你认识吗?”

“我就是王灿!”

胖子一愣,差点以为听错了,狐疑着问道:“四中有几个王灿?”

“一个!”

“你,你……”胖个的眼睛瞪圆了,“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可能进来?”

王灿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道:“我怎么就不能进来?”

“不可能呀。”胖个凑到王灿身边问道,“是不是搞错情况了?你那么大能耐,杨超、熊奇他们都栽你手里了,你怎么可能进来!”

“不是说了么,杀人!”

“你真杀人了?”胖个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胖个像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捧腹顿足地大笑了起来,“你杀没杀人自己都不知道?”

“我说没杀,警察不信。”

“为什么呀?”

“你觉得呢?”

胖个想了想,就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在报复你,对不对?你是瓦房村的人,拆迁征地的那件事闹得太大,你把他们搞惨了,他们他们在借机整你。对不对?”

王灿哼了声,没说话。

胖个好像话篓子似的,拉着他一个劲地问长问短,最后还问起了四中的‘五朵金花’,还问他是不是真跟薛真真有一腿,他说:“我们兄弟好多都对那丫头有意思,可一怕李云舒,二又惹不起你,只得忍着!”

一提起李云舒的名字,王灿便没由来的觉得有些不舒服,暗道:“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我的处境……”

胖个还要问,巡夜的警察来了,敲了敲门,喝问在干什么,瞧着王灿慢吞吞的上了床,就又走了。

虽然躺床上了,王灿一点睡意也没有。其实他要离开破拘留所是再容易不过了,但他却不想跟法律对着干。人,是他杀的,但她该死——因为她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不想借法律来裁决——所以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反像捏死了一只害虫,还有那么几分成就感。

异能者的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没有丝毫道德和仁慈可言。如今他一只脚踏了进来,想要抽身退步已经不能了,那就只能而对。可要面对,就必须得学会心狠手辣,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唯教他心寒的反倒是周文绮。

他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活泼可亲的女生为什么要作伪证害他——明明没有看到,却硬说是他杀的——她到底是为的哪般?报复,还是别的原因?

如果是故意的,他肯定不会原谅周文绮,但也不会采取报复——谁让麻烦都是他自招的呢?但如果周文绮是被人控制了,那就必须得查出是什么人在控制了。

那个女人必然是林思聪一伙的,想搞清楚他的来历,必问林思聪才行。可如今他身在拘留所,而安玄贞又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哪里还顾得上林思聪?若是没人管顾,那小子怕是得饿死下场。

想到这里,王灿忍不住有点担心:林思聪真要是被饿死了,岂不有点可惜?虽然他不喜欢林思聪,但也不讨厌,而且他对林思聪所会的海豚语非常有的兴趣,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一窥真相。

【282 拘留所的抢人大战(上)】

[棉花糖]胖个嘟囔着骂了一通,也躺到床上,不过片刻功夫便鼾声大作了。

王灿刚要睡下,强烈的危机感便毫无征兆地袭了来。不用费神去追寻,王灿便锁定了对面上铺的中年人。

能制造出如此强烈杀机绝非普通人。

王灿嘿嘿地道:“何必藏着掖着,坦诚相见吧!”

中年人翻了个身,哼道:“果然有点门道,竟能瞧出是我?这么说来,你也不是普通人了!”说话间,已然翻身坐起,似笑非笑地把王灿盯着,似要将他看个透彻。

“看样子你们早知道我会进来?”

“也不能十分肯定,但预先布局总没有坏处。”

王灿哈的一声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是我?”

“你觉得呢?”

“因为我目标大,身手差,但与安教授等人关系近,所以只要拿住我,就有了与hgpc谈判的资本?”

“说对了一半!”

王灿越发觉得有意思了,笑问道:“怎么才一半呢?我的智商可不一般,应该全对才是!”

“也算全对,但你说得太笼统。( 棉花糖)我们的目的不是安玄贞,更不是hgpc,至少现在不是……”

“你们想拿我去换回林思聪!”

中年脸上的笑然顷时消失了,寒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再好不过。我们不想为难你,所以你也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吗?”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废话太多了!”中年人话声甫落,便合身朝王灿扑了来。他居高临下,身量又高大,这一扑当真有如猛虎下山,威势不可抵挡。可王灿又岂是坐着等他来扑的?在他身形刚动之际,便已经抢先站了起来,挥拳直取其胸腹。如此一来,倒像他脑子抽筋了,自己撞向了王灿的拳头。

可出乎王灿预料的是,他的拳头还没触及到中年的肚腹,一道凌厉的刀般匹练般卷向了他的肚腹,虽然隔着几层衣物,依旧能感到砭肤的刺痛。

胖个儿!

原来他也是与中年一伙的。

难怪中年要说‘我们’,而不是‘我’了。

王灿想避,可监室狭窄,两床中间的过道只容转身,哪有空间?但他到底不是泛泛之辈,仓促之际猛收腰腹,朝后倒撞了出去。如果此时有人在后截击,他是断难逃脱落网的,比如上床的瘦个!好在瘦个已经被他重创,别说是截击了,还能不能活命都未可知呢。

王灿后背贴着墙,讥屑地盯着站立在床前的两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胖个也笑了,还是笑得那么的热情,说道:“瞧不出来呀,身手比我的刀还要快。要知道出道五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失手呢!”

“那是因为我没遇着我!”

“哦,是吗?”胖个笑得越发的灿烂了,就像跟老朋友聊着荤短子似的,灿烂中还带着几分猥琐。

王灿没有动——倒不是因为不能动,而是因为他知道动如不静,盲目的动反而会陷入被动。“你们是不是还该有个帮手呢?”

胖个儿黯然叹道:“本来是有的,可惜已经被你抢先一步废了。我很好奇呀,你是怎么瞧出破绽的!”

“你想知道?”

“想!”

王灿动了,不过只是换了个略微舒服点的坐姿。但胖个儿和中年却如临大敌,几乎同一时间出手封住了王灿所有的进退路线,那阵势,甭提有多华丽抢眼。王灿像看武侠大片似的,乐得格格直笑。

胖个儿恼怒地道:“你玩我们,是吧?”

王灿耸了耸肩,未置可否,笑道:“其实你们不必怕我的,因为我不是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长夜漫漫,要不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胖个笑道:“我最喜欢聊天了。要不就从你是怎样识破山猫开始?”

“山猫?头上那位?好吧……其实很简单!”

“可是我们却想不透!”

“蓬城的混混都认识我,别说是对我动手了,就是我们四中的人他们也不敢动。这下你明白了吧?”

“是这样?”胖个似信非信地问。

王灿又动了,但这次不是换个姿势,而是将床上的被褥掀了起来,抖向了床前的两人。与之同时,他拔出了绕在腰间的妖钢‘断情’。

妖钢柔若水,坚胜钻,只要运用得当,神妙万方。王灿手腕一抖,立时洒出一片雪芒,将两人尽数罩在其中。他对技巧的理解和运用已经到了身心合一的地步,纵然他的异能天赋尚未觉醒,可就仗着无坚不摧的妖钢,也绝非普通异能者所能匹敌。

雪芒过处,被褥尽数化为尘埃,胖个挥动短刀招架,也被绞成了粉屑。中年人眼见不妙,飞快地退向门边。胖个连闪连躲,情急之下就地一滚,躲进了床下,这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王灿倒也没有得势不让,收起断情,得意地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呀?”

中年人盯着他的手,既惊且怒地问道:“刚才你用的是什么?”

“你猜?”王灿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胖个从床上爬了出来,一边抹着满脸的灰土,一边啐道:“操啊,老子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犀利的家伙。先说好啊,一会儿搞翻了这小子,那东西你不准跟我抢!”

中年人哼道:“你就这么自信凭我们俩人能拿下他?”

胖个叹道:“拿不下也得拿……噫,那是什么?”惊愕地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冒出了个大活人似的。

王灿的注意力岂是随便就能转移得了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判断出胖个到底要干什么,就感到脚下一软,坚实的水泥地面竟然像流沙般陷了下去。

有古怪——好家伙,胖个竟然是土属性的异能者!

与之同时,中年双手连舞,数道强劲的风团呼啸着席卷了过来。-- by:dad856|78101|17283360 -->

【283 拘留所的抢人大战(中)】

监室狭小,下同流沙陷地,上有疾风劲卷,真是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若是王灿这么轻易就被制住,那他也就不配拥有完全开发的脑域了。就在流沙刚没过脚踝,他的手中闪出一道白练,断情如缎带般绕住了天花板上的吊扇,带着他飞腾而起,稳稳地站在了后窗沿上。

胖个儿贪婪地瞅着断情,啧啧惊奇地叹道:“我勒个去,这东西我咋瞧不出是啥材质的呢?”

中年可没兴趣去关心断情,双臂一振,脚下生风,竟凌空飞起,再次朝王灿扑了来。

王灿抖动断情,将监室大半个的空间都罩在其中,中年人近身不得,恼怒地冲瞧着热闹的胖子喝斥道:“地鼠,你还想耗到什么时候?”

胖个道:“我耗个屁。他手里那宝贝看着柔软,实则无坚不摧,谁靠近谁死。有本事你挡着,老子分分钟就能搞定他!”

中年人怒哼,又是两个风团扔向了王灿。

按说风是无形之物,再锋锐的利器也不能将风劈斩开来。可断情却非普通利器,在王灿的舞动之下,强劲的风团忒是如物质般被切割得粉碎,哪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中年人见攻势不能凑效,越发的着急。

胖个却笑道:“疯子,你急个毛线呀。还没瞧出来么,他手里的家伙虽然厉害,但极耗力量。咱们就让他这么舞着,不出三五分钟,他就得给我趴下。你信不信?”

中年人却道:“警察来了怎么办?”

“没事,我先把他们搞翻。拖个三五十分钟还是行的!”

“说得轻巧,他要是这么跑出去,咱们也未必拦得住!”

胖个笑得更开心了,“你放心,他不会跑的。他要是真想跑,岂会在这间小破屋里跟咱们耗?”

王灿听了这话,心里暗赞胖个人看着傻乎,但心智却超人一等。只可惜胖个虽然极工心计,但却错估了他。第一,他的体能如今超乎寻常,别说是三五分钟,便是舞上个三五十分钟,也耗不垮他;第二,他之所以不冲出去,并不是忌惮法律,而是在等人。

等援兵。

安玄贞知道他被关进了拘留所,不可能不来搭救。以HGPC的力量,要搞定一个市级公安局,那还不跟玩似的?只不过因有程序要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也是有的。不过据他的估算,顶多十分钟左右,该来的人就该来了。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倒不是缘于对安玄贞的信任,而是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目前他是唯一有希望破解变异Z病毒的人,也是唯一有希望拯救数千万人于危亡的人,就算HGPC能置他于不顾,安玄贞也断然不会。

要说打,不论是胖个,还是中年,王灿都不是对手——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希望——谁让他们存着耗尽他的力量再活捉的心思呢——单从实力来衡量,中年的综合实力虽未达到四星,但也绝非三星者能匹敌;而胖个看着不像那么回事,实力却比中年更胜一筹,甚至是三人中最厉害的一个。空阔处大战起来,一个是暴风、一个是流沙加飞石,王灿别说是跟他们耗了,怕是招架的力气都没有呢。

内力这东西是神妙,但到底不是异能,用来攻击异能者未免就所用非器了。

说实话,异能者与非异能者之间的差距真的很遥远,绝不是力量、速度、技巧就能弥补得了的。就拿王灿现在的实力来说,天赋虽未觉醒,但一二星的异能者绝非他的对手,可一旦遭遇到三星的,除非对方缺乏战斗经验,又比猪都笨,不然铁定完虐他。可如果他的天赋一旦觉醒,获得了强大的超异能力,别说是三星了,怕是四星的高手也非他之敌。

可是实力的强弱对比到底只是书面的理论,真要战斗起来,那就是看具体的情况了。就比如现在,王灿恁是得他们缠了个旗鼓相当。这种情况放在理论上来推,那就是悖论,太违逆逻辑了。

五分钟过去了,王灿非但没见力竭,反而越发的严密。中年人不由得出言讥讽道:“你不是说他最多坚持三五分钟么?”

胖个也笑不出来了,板着脸道:“好啊,又让我看走眼了。不能再等了,搞翻他,赶紧走人!”

王灿哼道:“好大的口气,你当王爷爷是随便你搓捏的么?”刷的一声,漫天的雪芒尽消,化作一道闪电刺向胖个。胖个没料到王灿速度如此之快,着实吓了一跳,探手一拉,平地升起一道墙,挡下了王灿致命的一击。这下子他也真怒了,厉声道:“好小子,给脸不要。”双手连挥,飞石暴雨般砸向了王灿。

王灿再度收缩防线,不急不躁地与两个对耗着。

又过了两分钟,气温陡然降了下来,使得人哈气成霜。

来了!

中年和胖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烦躁和无奈。

王灿却知来的人便是幽姐。幽姐既然来了,那么安玄贞也必然不会坐视。

砰的一声,监室的门炸得粉碎,裹在黑色皮质紧身衣里的幽姐踩着猫步出现在了门边。

“疯子、地鼠,还有山猫,什么风把你们三位给吹到蓬城来了呀?”幽姐格格地笑问道。

胖个率先停下来来,嘻嘻地道:“哟,这不是幽霜妹子么?两年不见,你是越发的漂亮了!”

“瞧瞧,这话听着就是让人舒心。地鼠,你们这是受聘到拆迁办了么?跑这来拆人家拘留所了!”

“幽霜妹子说笑了不是?咱们这起了点小冲突,说来也不算什么事。疯子,还折腾什么呢,该走了!”

疯子怒道:“人没抓着,往哪里走?”竟不顾一切地扑向了王灿。

幽姐抬手一推,一蓬冰棱疾射疯子背心,却被地鼠的土墙给挡了下来。

疯子越急,越是拿不下王灿,反还被断情削掉了一片额角,血流满面。这下他可真疯了,怒啸声中,如刀的劲风激荡满室,将墙体一点点地剥落了下来,烟尘弥漫。

幽姐寒声道:“疯子,我劝你最好是住手,不然教你走不出拘留所!”

地鼠嘿嘿地道:“幽霜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发起疯来天王老子也挡不住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有人道,“天王老子挡不住,那我挡不挡得住?”地鼠循声望去,脸色刷地就灰了。

【284 拘留所的抢人大战(下)】

这个人王灿没见过,但他却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蓬城。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年前的瓦房村征地抗拆之时,目的就是调查王灿到底是不是路西法。只可惜他一直坐镇酒店指挥,没有和王灿照过正面,王灿自然也就不识得他了。

他姓甚名谁据说整个HGPC只有龙朗知道,即便是新晋的副主任艾尔沙也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在异能界,他有个极其响亮的外号——判官——即便没有带上‘夺命’的前缀,那些个与HGPC作对的人畏他如畏‘夺命判官’,只闻其名便避之不及。

判官之所以叫判官,不只是因为他心肠冷、手段狠,还因为他实力强、智谋深,但凡被他追缉的人,还从来没有逃脱的。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公正无私,绝不因你是自由者或是叛逆者——专门对HGPC作对的异能者——而横加打击,也不因为你是HGPC下属之人而纵之容之。在HGPC还没有建立之前,他便已经名闻异能者了,自打受埃尔克森.福劳德和龙朗的联合邀请担任执行委员会第一执行科(简称FED)主委以来,声名越发的高涨,俨然就是除了龙朗以外,执行委员会的另一道招牌。

龙朗成名日久,且年岁已高,早不在外走动,如同卧山的猛虎,仗着昔日余威慑人罢了。判官不一样,他早年在外执行任务,威名日隆,大有与龙朗并驾齐驱之势。在艾尔沙上位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测,龙朗退休之后,接任者极有可能就是判官。可没想到的是,艾尔沙年少有为,又深得龙朗器重,短短几年时间便如火箭般蹿升直上,坐到了副主任的宝座上。那些人认为判官更合适接任龙朗之位的人莫不为之抱屈,暗里议论说龙朗会不会是老糊涂了,竟然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孩子给提拔了上去。

谁也没有想到判官会在这时候出现,包括幽霜。

地鼠浑像中了石化的魔化,僵在当场。疯子却真像疯了,丝毫感觉不到判官带来的压力,拼命似地向王灿攻击着——他坚信,更强的力量可以更快地耗尽王灿的耐力,至于别的事,地鼠会搞定的。

地鼠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还显得有些猥琐,但绝非无能之辈,甚至比疯子强上还不止一筹。若来的只是HGPC下属普通执行员,地鼠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只要拿住了王灿,别的一切都好说。可没想到的是,安玄贞派出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执行员,而是拥有四星实力的幽霜。更让人没想到的是,FED的老大,威震异能界的判官也亲自出马了。

如此一来,别说是地鼠了,就算天鼠来了,也断难有机会。

地鼠是个聪明人,见判官直勾勾地将他盯着,强行压着打从心底冒涌起来的寒意,嘻嘻地笑道:“原来是判官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幽霜既不解,又不悦地瞥了判官一眼,哼道:“教授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判官硬梆梆地道。

“你自己来的?奉了艾尔沙的命令吗?”

“不!”判官的回答干脆简洁得令人吃惊,也同样令幽霜吃惊。执行委员会能调动FED的人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主任龙朗,第二个就是副主任艾尔沙。判官既然不是奉艾尔沙之命前来,那必是龙朗下了命令了。可如今雅典和欧洲形势告急,有什么事值得龙朗把得力臂助再次派来蓬城呢?

幽霜嗬的一声笑了,“龙主任是闲得慌么?前后不到一个月,又把你派来了蓬城。依我看你们FED还是别叫‘第一执行科’了,还是改叫‘第一通勤科’才名符其实!”

判官似乎没有听到幽霜的冷嘲热讽,而是将目光转向地鼠,淡然地道:“地鼠,因怀疑你涉嫌帮助扩散变异Z病毒,致使数百无辜平民丧命,请你随我走一趟,协助调查!”

“变异Z病毒?”地鼠满脸的错愕,“是不是搞错了,我跟那玩意可没有半点关系呀?!”

“请问,你现在可是在为一个名叫‘神耀’的组织服务?”

地鼠大吃一惊,心说:“他怎么知道我加入了神耀?”要知道神耀每一个成员加入,所发的三条毒誓中便有一条是严守组织秘密,一旦泄露,将遭到最惨烈的惩罚。是以这些年人无人知道有‘神耀’这个秘密组织的存在。怎么地变异Z病毒刚开始肆虐,HGPC便道破了神耀的存在呢?

“神耀组织嫌疑在全球范围内扩散变异Z病毒,制造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恐慌和杀戮,所有成员必须协助HGPC调查。你可以不承认,也可以不说话,但我会给你证据的!”

地鼠的伪装本事极高的,略一失神便又哈哈笑道:“判官,你可别吓我!这么大顶帽子,就我这脑袋能戴得上?我承认,我现在干的事是有点那个啥了,可跟你说的什么‘制造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恐慌和杀戮’完全沾不上边呀,那什么变异Z病毒,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你会知道的!”判断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发疯中的疯子。

从局面上来看,王灿应付得极其被动,简直就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可在判官这等大高手的眼中,疯子就像疯狗,已经丧失了理智,而王灿虽实力不济,但却像是背着铁壳的乌龟,有的是后劲跟疯子耗。照这般下去,只要不出大的变故,疯子必然败在王灿的手里。

按HGPC的标准,没有觉醒异能天赋,就算不得异能者,只能归属于拥有强大实力的武者。王灿无疑是极其了不起的武者。可武者与异能者的差距有若云泥,这么多年来,判官还从来不曾见过有武者能在与异能者的对战中获胜的。王灿是头一个!

当然,这或许要归功于妖钢的神奇。但若空有妖钢,而智慧和技巧来使用,那也是白搭。可见器利不如智深。

越看,判官越觉得惊奇。王灿将妖钢绕在身周,形成了严密的陀螺状,以罕见的调整旋转着,任是疯子的异能再强大,竟透不过分毫。这种情况还是他生平仅见。心下不由得暗暗惊叹道:“难怪安教授对他另眼相看,果然有些门道!”断声喝道:“住手!”

众所知周,判官的天赋是意念操控,比之于单纯的物质或是能量控制——比如风火雷电、金属、土石等——更具有优势,再加上他资质奇佳,是以虽还不到50岁,但俨然已有大家风范。可又有谁知道,他是极其罕见的双天赋拥有者呢?意念控制固然令人惊叹,但比起‘威慑’来说,不免就略逊一筹了。

‘威慑’是‘精神驾驭’的分支,通过精神冲击的方式,剥夺目标的抵抗意志,令其臣服。相比之下,意念控制虽是精锐之师,但‘威慑’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高下立判。

判官之所能成成为判官,勤修苦练固然是必不可少的,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天赋和资质异于常人。在他的断喝声中,疯子明显受到了影响,愣怔着停下了手来,茫然地盯着判官。王灿却全然不受影响,疯子刚停下手来,他就驱动着断情绕成的陀螺突地朝前冲了去。霎时间,血光暴溅,刚才还压制得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疯子顷时就被绞成了肉泥!

判官的眉头一皱,眼里激射出两道寒芒。幽霜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哟,王灿,你可不是给判官面子得很呀!”地鼠如同见着了活鬼,满脸惊恐,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整个驼鸟蛋。

王灿刷地将起断情,嘿嘿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犯我一尺,我还他十丈。”也不去瞧判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地鼠。

地鼠何等精神的人,瞧着形势已经完全不利于他,便道:“那个啥……抢人的变成了被抢,还真是讽刺呀。不过判官,你说的那些还真是欲加之罪,我是受之不起,也不会跟你去协助调查的。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话声还没落下,整个人便直直地落了下去。王灿到底缺乏实战经验,没能防着一手,眼见地鼠要逃,要想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王灿错过了机会,不代表幽霜和判官也错过了。幽霜抢先一步,深蓝色的霜雾兜头罩向了地鼠;判官虽慢了半拍,却是后发先至,只一跺脚,松软如水的地面便又重新凝固了,陷下去半截腰身的地鼠就被活活地卡在了那里,下不得更上不得。更悲惨的是幽霜的冰雾袭到,不过眨下眼的功夫,地鼠就被冻成了冰雕。

“别得意,不就是抢了个先手么?”幽霜语带鄙夷地道。

“我有说什么了?”判官微哼了一声,一手扣住地鼠,一手拎起山猫,照着窗外掷出,便听有人惊声笑道:“哟喂,好大两只货,头儿这回收获可不小!”

该拿的人已经拿住了,可判官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饶是兴趣地瞧着了王灿。

【285 王灿的原则(上)】

“我们认识?”王灿问。判官的眼神让他觉得很奇怪,因为那不是对陌生的盯视,而是熟悉的,甚至是极其熟悉的人的眼神。就像你发现相交多年的好友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一样。可是他跟判官生平第一次谋面,这样的盯视未免让他觉得太没道理了些。

“不认识不代表我不了解你!”

王灿心下一凛,暗道:“他为什么要了解我?难道……他,不,难道HGPC一直在注意我?这不可能!我已经抹除了所有的痕迹,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就是路西法的!”眉头一皱,惊诧地问道,“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了解我?”

判官笑了,笑得晦莫如深。

王灿面孔一板,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最讨厌玩深沉的了!”

幽霜乐了。王灿还是第一个敢在判官面前飙脏话的。

判官的眼里果然闪过一丝不悦,淡淡地道:“你心里清楚我要说什么。今天先不论了,回头再计较吧!”大踏步地走了。

王灿心下越发的没底,暗忖道:“难道他真的掌握了什么?”

HGPC成立二十余年,乃是当今世界最为强大的实体组织,它有触角遍布世界各个角落。他们是异能者的朝廷,是普通人无法仰视的神殿;他们是国家和政府的噩梦,是民间组织发展的终极目标。它的强大超乎想像,它的能量强大无匹,它掌握着当今世界最优势的人才,控制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它是一头畸异的怪兽,不论是体形还是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了它诞生时的设想,在不知不觉间获得了支配一切的力量。

王灿在网络上拥有近乎于神的能力,随心所欲,无人能敌。但他却知道,那是因为HGPC没有介入,一旦被拥有强大意念的异能者盯上,他的麻烦也就来了。他认得出判官的天赋,那是比掌控物质和能量更强大的念能,它可以不经转换就以数据流的形式进入网络的世界,发挥出连数据都无法实现的功能。对于网络世界来说,念能者就是异时空来的入侵者,都无法奈何得了它。

王灿当然看得出判官的天赋,那正是他所忌惮的。如果判官真的早就已经在关注他了,那就真有些不妙了。

幽霜见王灿盯着判官的背影沉吟不语,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闪过一抹凶厉,不由得好生奇怪,问道:“你见过他?”

“没有!”王灿说。

“他是判官——这是绰号——真名叫什么除了龙主任没人知道。他是执行委员会第一执行科的老大,一个很牛的人。如果你被他盯上了,可不是件好事!”

“我也这么认为!”王灿讥屑地笑道,“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幽霜掩嘴笑道:“听你的口气,貌似有办法对付他?”

“这就要看他惹不惹我了!”

幽霜笑罢,便道:“怎么,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不想!”

“那为什么不走?”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普通人,你不是!”

“普通人又怎样,不是普通人又怎样?”幽霜纳闷地问。

“普通人就得遵守法律!”

“哈……”幽霜大笑了起来,“你还会怕法律?”

“不-是-怕,是-遵-守!”王灿一字一字地咬道,语气极重,神情更是严肃。

“遵守?”幽霜越发的云里雾里了。她不明白这样的遵守有什么意义。

王灿没有再解释,而是挪过一条还算完好的凳子坐了下来,无奈地看着满屋子的凌乱,叹道:“你要是真想帮我,就把这副烂摊子收拾了吧!”

幽霜道:“我什么都会,就不会收拾烂摊子。呆在这里可没意思,你最好还是先跟我走。法律上的问题,还是让教授去解决!”

王灿摇头。

“我说你怎么这牛性?不知道这里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遭到‘神耀’组织的攻击么?”

“不是有你在么?”

幽霜恼了,斥道:“来一个我能对付,来两个、三个,我也能对付?你把我当神仙了吧!”

王灿耸了耸肩,开始动手收拾屋子。

幽霜对王灿的脾性是深有了解的,见他笃定主意不走了,既气怒又无可奈何。掏出手机拨了出去,说道:“教授,这小子又犯牛性了,不肯走!”

王灿清楚地听见听筒那头的安玄贞道:“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你不必为难。那边的人很快就到,你先等等!”

幽霜应了声是,就挂断了电话。在她看来,王灿的举动非常的可笑。监室里的陈设已经被摧毁,就算收拾出来又怎样?难道这样警察就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了?可事实上以王灿的智慧和能力,完全不用惧怕任何人。所以幽霜就认定王灿这是矫情,是故作姿态!

王灿收拾得很仔细。他将木头堆放在门后,将钢架放到走廊上——很奇怪,动静闹得这么大,拘留所的警察竟没人前来查看,要知道每一个监室都安装有监控探头的呀!

幽霜倚在门边,瞧着徒手清理泥渣的王灿道:“是不是这样做了,警察就会认为你表现好,提前把你给放了?”

“不是!”王灿答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挣表现有什么意思?”

“那你听过一句话,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吗?”

“当然听过。可跟你现在的作为有关系吗?”

王灿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就在幽霜考虑要不要强行将王灿掳走,以保证他的安全时,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幽霜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反而还好奇的将来人打量着,并问道:“你们是谁?”

“国家安全部特别联络处!”走在最前头的人答道。

“我听说过你们!”幽霜娇媚地笑道,“专门跟我们打交道的人。这小子不肯走人,你们看着办吧!”

领头的人打量着幽霜道:“你是西南区的方老先生手下的人?”

“我是西南区的人,但不属方老统属,我只听从教授的命令!”

“你好!”那人伸出了手来,“我姓雷,奉命来释放王灿的。”

“我是幽霜!”

雷姓男子吃了一惊,“原来你就是‘冰魔女’,幸会!”

“客气!”幽霜说。

【286 王灿的原则(下)】

雷姓男子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当着王灿的面宣读了起来,大意是说王灿杀人罪证不足,不能继续执行拘留,应该立即予以释放,待有了新的证据后再行决定要不要收监和提起刑事诉讼云云。

宣读完后,幽霜就对安静得像幼儿园的乖宝宝的王灿道:“这下你该满意,可以走了吧!”

王灿嗯了一声,拍掉手上的泥灰,便朝外走了去。

幽霜又和雷姓男子客气了几句,这才追上了王灿。

从监区出来,王灿发现所有的警察竟都莫名其妙地睡着了,难怪里面动静闹得那么大,也没一个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后,王灿第一件事就是启动手机,给家里的父母打回了电话。

尽管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王大伟夫妇还是没有睡,得知王灿现在一切都好,已经被无罪释放了,王大伟禁不住哭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父母的哭泣声,王灿的心像是泡在了醋里,又酸又紧,他忍不住想:“为什么我就不能让爸妈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呢?为什么我的身上就这么多麻烦呢?眼下的这一关是过去了,可将来呢?不论神耀还是别的什么组织,总会有因为利益关系找我麻烦的,难道我还继续让爸妈为我担心,为我害怕?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有的麻烦必须终止,至少不能在我身上发生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再这么下去,爸妈迟早会扛不住的……”安慰了一番,又答应马上就回去,王大伟夫妇才止住了哭声。

挂掉电话后,王灿久久不语,神情显得很是悲伤。

开车的幽霜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就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老半晌,王灿才嗯了一声,深深地埋下了头去。

“其实以你的智慧和能力,没人能威胁到你的,但我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守着那些毫无意义的条条框框。打个比喻吧:你根本就不着再去上学了,因为你的学识胜过了好多专家学者,每天把绝大多数时间耗在了不能带来任何进益的学校里,很有意义吗?还有,你明明可以不必进拘留所,你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这桩麻烦的,却偏要坐以待毙,有意义吗?”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了你也不懂!”王灿烦躁地道。

“那你告诉我,海妖是你杀的吗?”

“海妖?”

“就是死在钟塔广场上那女的!”

“是!”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杀了人,却还装成一模无辜的模样,还要遵守法律,这算什么?你让人觉得很虚伪耶!”

“是吗,那可真不好意思得很!”王灿冷笑道。

“你就不想给我一个解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少给我拽文。教授说你是个有原则的人,难道你的原则就是将虚伪进行到底?”

王灿虽然较同龄人更为老成,拥有极强的自制力,从不受人言语刺激。可虚伪这个词拥有非同一般的威力,对他来说如同最恶毒的诋毁和诅咒,刀子般捅在了他的心上,使得他的自制力终于被洞穿,禁不住怒吼道:“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变异者自恃能力,目无法纪和秩序,为所欲为,视人命如同草芥,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那这个世界还有安定可言吗?普通人还能够生存吗?”

“呃……”幽霜被骂得懵了,猛地一脚踩下去,将车刹在了路边。

“是,人是我杀的,但我杀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变异者,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利益或者别的原因要杀她,只因她要害我,我自于自保才出手。在法律上,我这是自卫。在法律上,自卫是无罪的。你明白吗?我知道,你会说,既然你是自卫,既然你是自卫的,那你怎么不向警察说清楚。那我来问你,我该怎么向警察说?告诉他们,死的那个女的是异能者吗?试问,这个世上有多少普通人相信和知道有异能者的存在?与其说出真相,还不如让他们去调查。我相信以警察的能力他们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我之所以没有运用我的智慧和能力逃避调查,不是什么虚伪,而是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来维护脆弱的秩序。如果稍有点能力就想超越法纪,为所欲为,这样的世界对谁来说都是噩梦。”

说完之后,王灿似乎犹未能发泄完胸中的不平,兀自呼呼地喘着粗气。

幽霜仔细地将王灿的话咀嚼了好几遍,越来越觉得其中道出的道理发人深省。

是啊,如果稍有能力就想超越法纪,为所欲为,这样的世界还有安全可言吗?就如同异能界,如果没有HGPC制订的条件维持着,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岂非就能支配一切?那就未免太可怕了!

可法律不就是政府用来管束普通人,维持他们的统治的工具,有必要遵守它吗?古往今来的大侠、志士,岂不都是法纪和秩序的反抗者和破坏者?

霎时间,幽霜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不知道是以往的信条正确,还是王灿的话正确,只觉得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王灿平息了一下情绪,就又道:“法律是维持秩序的工具,同时也是秩序的底线。他是秉受绝大多数人的意志而订立的契约,如果得不到一个族群中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它要么无法确立,要么被破坏。所以,在它还具有效力的时候,不管你喜不喜欢它,赞不赞同它,每个人都有遵守和维护它的义务。这就是我的原则。”

幽霜突然冷下了脸,哼道:“我最讨厌人说教了,而且还是比我小的人!”

“有志不在年高!”王灿立即驳斥道,“我也讨厌将自己置于一切之上,不懂得服从和遵守的人。”

“你经历了多少,又见识过多少?等你明白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之后,再来教训我吧!”说着,幽霜猛地踩下油门,驱着车子朝着王灿的家风驰而去。

【287 正面挑战,海豚语!】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三天不吃硬梆梆。可就算是三天没吃饭了,林思聪非但不硬,反而看上去还挺精神。见到王灿来了,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要吃的,要水喝,而是问:“看样子你这几天过得很不好?”

王灿笑了,“是吗?何以见得!”

“直觉告诉我,你遇到了大麻烦。不然你不会一连三天都不来试验室。”

“嗯?”王灿的笑意渐渐消失,眉头不知不觉地拧到了一起。

“你是个勤奋的、有着崇高追求的人,容不得时间有半点的浪费,如果不是遭遇到了极大的麻烦,脱不开身,你岂会放弃进度中的试验?我没说错吧!”

王灿其实从来没有小瞧林思聪,此时就更加的佩服,他满脸惊讶地赞叹道:“厉害呀,聪哥,这都被你瞧出来了?那你能猜得出我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吗?”

林思聪负起双手,优雅地踱着步子,沉吟着道:“以你的智慧和能力,现加上有方家的帮助和HGPC的庇护,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你的。我若没料错的话,有人想要绑了你,然后拿来同安玄贞交换我!对不对?”

“嗬……”王灿的眼睛都瞪圆了,大张着嘴,老半晌才惊声叹道,“在世小诸葛,神了。聪哥,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吗?”

“这不难!”

“这当然不难。因为这本来就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对不对?”

王灿此言一出,便轮到林思聪惊讶了。

“你们早制订了计划和行动方案,如果你失败了,后续又将如何。我与方家和教授走得极近,又是个学生,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不是异能者,最容易对付,自然就成了你们的首要目标了。小诸葛,我也没料错吧?”

林思聪强忍着满心的索然,嘿嘿地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计划?兴许是你想多了呢?”

“海妖你认识吗?”

林思聪一震,愕然地道:“海妖?”

“她死了!”

“死了?”林思聪的脸刷地苍白如纸,眼里透出了强烈的惊恐,“谁,谁杀死她的?方仲信,还是,还是别的人?”

“你猜!”

“我猜不到,我也不想猜!”林思聪突然冲上来对,冲王灿咆哮道,“说,你说,到底是谁干的?谁干的???”吼到后来,嗓子都嘶哑了。

王灿非但没被吓着,反而还饶有意趣地笑问道:“怎么,她对你很重要?”

“说,到底是谁干的?”林思聪要来抓扯王灿的衣襟,却被王灿抬手掀出老远,跌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可见三天没吃没喝,他的体能也耗到了极限。可没想到他爬起来后,便愤怒地冲着王灿叽里咕噜地念了起来。

海豚语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灿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慌乱,仿佛感到有极可怕的敌人正在向他逼近似的。可事实上这里位于30米深的地下,要进来得突破五道人力不可能突破的防御体系,只要触碰到了第一道,他便会知道,岂有到了他身边才感知到的道理?

试验室是他新手设计,所有的材料和器械也是他亲自购买,每一处完工后他都进行了最严密的检验,确认了没有任何的问题才正式投入使用。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异乎寻常的自信,就像相信他的大脑和直觉那样自信。唯其如此,在慌乱占据了心田之后,他才觉得纳闷,觉得不解——纵然是方仲信那样的超级暴力型异能者,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突得进来。

那危机感来自哪里呢?

刹那的慌乱后,王灿猛地意识到了这一切可能源于站在面前的林思聪,或者说是发自林思聪口中的海豚语。

海豚语到底是什么,除了会用它的人,谁也说不清楚,甚至连它的发音原理都搞不清楚。此前在方家的大比上,王灿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海豚语,仅是觉得惊奇而已,此时亲身体会到了它的威力,方才意识到当年HGPC对它畏若天敌绝非小题大作,而是有着深刻的体会和教训。

随着海豚语的节奏越来越急促,王灿心中的慌乱也越来越强烈,渐有化作恐惧的趋势。但他是个遇强愈强,从不轻易服输的人,反暗暗打着主意道:“我倒要看看海豚语有什么了不起的,能不能让我如傀儡一般受你控制!”抵抗的意志被如同精锐的大军般被调动了起来,协调着全身的各个器官,每条经脉,甚至是每颗细胞作出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

林思聪见王灿丝毫不为所动,既焦急又惊恐,腔调从节奏渐变得高亢刺耳,仿佛利器般撕刮在王灿的耳膜上,说不出的难受。可王灿仿佛大理石雕成的,别说是表现出半点的难受,就连眼神都不曾颤动一下,表现出来的坚韧简直让林思聪感到绝望。

相持了将近五分钟后,林思聪像泄气的皮球般瘫了下去,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你,你,你为什么,你难道一,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我也觉得慌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怪兽正在向我逼近!”王灿像在陈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里不带丝毫的感情。

“那,那你,那你为什么不跑?”

“跑?”王灿的脸上绽出了讥屑的冷笑,“为什么要跑?其实我很想体会一下海豚语的威力,更想搞明白它的魔力到底在何处,为什么教人如此害怕。可体会的结果让人很失望!”

“失望?”

“兴许你是三天没吃没喝,没有足够的力量吧,它仅仅是教我略觉慌乱而已。要不这样吧,等你吃饱了,喝足了,养好了精神,咱们再来试试?”

“不,不,不可能!”林思聪惊恐地叫道。

王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撇着嘴道:“随你信不信吧。我现在就去给我弄吃的,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细说。”说完,扔下一串得意的大笑,昂首挺胸地走了。

刚出了拘禁林思聪的房间,他便双腿一软,扑倒在地,挣扎了许久都没能站起身来。

海豚语,太可怕了!

【287 你的心,我的情!(上)】

回到学校后,方奎第一个冲王灿埋怨道:“操啊,周文绮疯了是不是,竟然说你是杀人凶手?”

王灿淡淡地道:“她有疯么?我怎么不知道?”

薛真真也凑上来问道:“王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周文绮会说你是杀人凶手?”

王灿无奈地摊着双手道:“我要是知道,还用进一趟拘留所?”

薛真真气呼呼地道:“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本来觉着她还挺好的……那个,你没什么事吧?警察没有为难你?为对你那个……啥?”

方奎竖起拳头道:“他们敢动师父一根寒毛,老子就就砸了拘留所!”

薛真真鄙夷地翻着白眼道:“这会儿能说大话了?在王灿出事的时候,不知道谁慌得像撵急了的兔子?给我一边凉快去!”又问王灿,“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

“怎么能没打算呢?万一她一口咬定人真是你杀的呢?你也是百口莫辩!”

“不是还有警方么?他们会调查的!”

见王灿如此不当一回事,薛真真急得比她自己摊上事了还恼火,怒声道:“王灿,你能不能正经点?这事不小,真的,人命关天呐!你这会儿是出来了,可万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

王灿确实没在听,他的心全在了李云舒身上。也不知道李云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到底还是怎么着,专心地玩着手机,竟连头都没抬一下。这情形如刀子般捅进了他的心里,痛得连气都差点回不过来,暗想道:“她难道真的不在乎我了?不,不可能的。她对我的感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哪是说放就能放弃的?”纵是这般安慰自己,也难以让心情平复。

薛真真瞧着王灿的脸色时白时红,眼里泛着晶莹的光芒,隐隐透出苦楚之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瞥了一眼李云舒,黯然叹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太不当回事。这样吧,放学后我们商量商量,总得拿个主意才行。”便回座位去了。

刚上课,赵灵益就发来了短信,说:灿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灿回道:有屁赶紧放!

赵灵益说:咱们班长好像名花有主了!

王灿浑身大震,差点瘫软了下去,好不容易定住心神,回道:有这事?你听谁说的?

赵灵益道:不用听谁说,我亲眼见着的!

王灿问:什么个情况?

尽管他表现得很淡然,可心下像引爆了火山似的,翻涌的热浪似要将灵魂都融化了。

赵灵益回道:放学的时候细说吧。你可别急着跑了。

难道李云舒真的有新欢的?

王灿不信!

也不愿信!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地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就放弃了呢?

“不,不会的,一定是谣传!”王灿这样安慰着自己,“那个人肯定是她们家的亲戚什么的,绝不是赵大少爷说的那样,绝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又有个声音在说:李云舒的天赋异能你还不清楚?她能控制别人的心志,也能控制自己的。放弃你,忘记你,又有什么难的?

是啊,她能控制别人的心志,又岂有控制不了自己的道理?

想到这里,王灿的情绪突然失控,心丧若死,若不是及时举手报告说要上厕所,怕是就会在教室里哭了出来。

厕所里是安静的,王灿靠在墙上,任由泪水如泛滥的洪水般漫过脸颊,湿透了衣襟。

如果李云舒也移情别恋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或许,她在那之前就已经遇到了比他更好的人,这才有了黑龙湖畔的那番剖白——她不是怕他和薛真真好上,而是借着这个话题,把他推向薛真真,这样她才能够毫无负罪感地移情别恋。

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薛真真的短信发了来,问:你怎么了?

王灿回道:拉肚子。

薛真真质问道:你哄我呢。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灿道:果断慧眼如炬,被你瞧出来了。有点重要的事情,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附上了个可爱的笑脸。

尽管王灿没有李云舒的天赋异能,但他还是能够如意地控制自己地表情。抹干眼泪后,便又挂着灿烂的笑脸回教室了。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战斗机般轰鸣的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袭来,赵灵益便对王灿说:“来了!”

王灿问道:“什么来了?”

“咱们班长的相好!”

王灿强忍着心下的抽搐,笑问道:“你确定?”

“我还真不能确定!”赵灵益笑道,“不过这段时间那小子天天都来接,每次开的车都不一样,骚包呀。把老子都给比下去了!”

说话间,一辆黄色的迈凯伦P1已然刹在了校门外。正在操场上上着体育课的学生们莫不哗然。有识货的叫道:“操啊,昨天是保时捷918和威航,今天又是迈凯伦P1,全是上千万的超跑。哪家的少爷,有钱成这样了?!疯了吧!”

赵灵益撞了王灿一下道:“听着了么,够骚包吧!”

王灿不屑地一笑,未作置评。

方奎却骂道:“不就俩破超跑么,说不定是租得呢?”

赵灵益道:“在蓬城这鸟地方,能租着这样的超跑也是本事。至少我就办不到!”

“你算个毛线!”方奎骂道,“就你赵家那点破底子,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赵灵益也不生气,笑道:“你有钱,你跟人家去比呀,站在这里骂算哪门子的本事?”

方奎怒了,便要跟赵灵益决斗,却被老师喝止了。

做完运动后,王灿径直跑向了李云舒,问道:“听说外面那位骚包是专门来接你的?”

李云舒没吱声,静静地将他瞧着。

“哪家的少爷呀?肯定不是咱们本地的,对不对!”

“你不认识!”李云舒淡淡地道。

“你给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

“没这个必要!”说完,李云舒便走开了。

王灿心下虽痛得在滴血,却取笑道:“别不好意思呀!”

【289 你的心,我的情!(中)】

薛真真是唯一了解王灿和李云舒之间纠葛的人,她瞧着这一幕,脸色真是说不出的难看。在李云舒走开后,她便迎上王灿道:“你这是何必?”

“嗯?”王灿依旧满脸的故作轻松。

“你的心我知道。我只希望你,你不要这么痛苦……”

王灿的笑容顿时一僵,强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薛真真道:“你要相信,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说完,也走开了。

放学后,王灿目送着李云舒上了那辆价值一千三百多万的超级豪车,整个人陷入到了绝望的谷底。午饭时,大头、方奎还有赵灵益热烈地讨论着周文绮的作为,他却毫无参与的心情,只是闷头吃喝,一个字也不曾说。大家还当他为着这事郁闷,也就没有要他发表意见。

整个下午,王灿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煎熬中,心神难以安定。黑龙湖畔的一幕幕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李云舒说过的话好似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王灿走神了,而且还走得非常的离谱。历史课上,老师点名提问,一连叫了他三次,他才愕然醒觉,反问道:“怎么了?”引来了全班的轰笑。随后,微信群里便闹翻了,都在说灿哥肯定遇着大事了,不然不可能走神得这么厉害。方奎帮腔说任谁摊上桩杀人的事,都不可能坦然得了……闹到了下课,薛真真愤怒地从后面冲上来,说道:“王灿,你跟我来!”

王灿瞧着情形不对劲,笑问道:“怎么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到了操场上,薛真真站住脚问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放不下她?”

“她?”

“舒儿!”

王灿笑了,不过笑得很惨然。

“她都把你放弃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她?”薛真真气愤地质问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王灿似开玩笑般叹道,心下却是说不出的凄苦。

“你要对她生死相许么?”薛真真的泪珠儿刷地就滚了下来。

王灿忙敛了笑容,安慰道:“你这是干嘛呀?怎么就哭了?行了,我的姑奶奶,我就是开句玩笑。你别当真,行不行?再说,我们现在才多大点,哪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呢。你说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薛真真一抹眼泪,快步跑了。

刚回到楼上,大头就严厉地问王灿:“又怎么了?”

王灿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但没有给予更多的解释。

课上到一半,薛真真的短信发了来,她说:不管你有没有看见,我一直在为你等待……

王灿本想装懵的,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薛真真道: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唯问本心而已!

王灿道:先就这样吧,把一切交给时间……

过了许久,薛真真方才回了两个字:好吧!

**********

整个下午,王灿想尽办法提振心情,可痛苦像鬼怪似地啃噬着内心,让他倍受煎熬,只恨不得早些逃离学校,寻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一个个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其实他挺恨自己的——明知不可能,为什么要全身心地投入呢?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可表面功夫他做得到,但在内心深处,他是拿得起,但却难以放下。

本以为CN012不但改变了他的体质,也改变了他的命运,甚至使得他和李云舒的命运终于有了交集,有机会走到一起了。可没想到的是那样的交集也只是流星划空的一闪即逝,瞬间的碰撞之后,他们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轨道,相背而行,越走越远了。

不管怎么说,王灿都舍不得。他甚至忍不住去幻想:如果没有那晚的聚会,没有黑龙湖畔的剖白,他们现在是不是还相处甚洽呢?更或者把时光往前推移,他不那么矫情,不那么固执,早些答应李云舒,就不会有后来的这许多事了……可是,这一切都是想像了,虚妄的想像,而且还是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沉沦,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若是能够永远地离开,今生再也不要和她相见,那该有多好?

离开?!

这是一个无比诱人的念头,在放学前的半个小时里,王灿一直在摇摆。

想走吧,可又有太多的舍不得,更重要的是还有对朋友们的承诺。

不想走吧,可觉得继续呆下去又实在太痛苦,这么熬着,非但没办法做事,反而对大家都不好!

该怎么办呢?

放学铃声响后,王灿刚起身要走,便听薛真真叫道:“王灿!”他回过头去笑道,“怎么,准备请我吃饭!”薛真真惊奇地道,“我还没说你都猜到了?走吧,临江路的乡村基。”王灿瞧了眼闷头走出教室的大头,嘻嘻地问道,“就我们俩?”薛真真神情严肃地道,“是,就我们俩。如果你有别的安排,那就算了!”王灿道,“巧得很,今天正好什么安排也没有!”

从学校步行到临江路乡村基本来需要20分钟左右,可今天两人不到五分钟就走完了。王灿清楚自己的速度,可薛真真能毫不费力地跟上他的速度,那可就不是件寻常的事了。所以王灿问道:“你这么快就习惯了?”

“习惯什么?”两人本来在聊着赵灵益和方玲闹出来的趣事,薛真真乍听王灿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瞧了他一眼,方才悟过来是什么,脸上顿时涌起些许忧色,“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觉得我有点害怕……”

王灿道:“等你熟悉了它,控制了它,就不会怕了!”

进了乡村基,王灿点了餐,两人相对坐下来。薛真真喝了几口玉汁,便道:“王灿,其实……其实我也不想揭你的伤疤!”说到这里,她仿佛受到极大的鼓舞,抬起头来,直视着王灿的眼睛道,“老实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灿装起了模糊。

“舒儿!”

王灿浑像挨了一刀,猛地一抽,脸色刷地就白了。

“你总得给自己一个了断,不是么?”

“了断?”王灿丢下勺子,仰望着头顶炽白的灯光,良久方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下午我一直在想,我……”

“你什么?你想逃避,是不是?”

“被你看出来了!”王灿苦笑道。

“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不,不能!”

“我知道不能!”

“那你还想逃?”

“我很想无所谓,很想放弃,很想扛下去,可……”

“我知道,你很痛苦,我能理解!”

“谢谢!”

“我有个建议,想听吗?”

“你说!”

“把舒儿约出来,好好地谈谈……”薛真真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灿就断然摇头道,“该谈的已经谈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薛真真质问道,“本来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可以告诉我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不合适,完全不合适。我这样的性格,她又是那样的性格,而且我们的家世差得那么远,不合适的。”

“这不是你的心理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灿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那晚李云舒在黑龙湖畔对他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薛真真,他说:“她都这样说了,你说,我,我还能怎样?”

薛真真哭了,掩住嘴,耸动着肩膀抽泣,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下。

王灿仿佛视而不见,抓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傻瓜,傻瓜,你是个傻瓜!”薛真真幽幽地骂了起来。

“是啊,我确实很傻,可是,可是我这辈子怕是变不聪明了……”王灿自嘲地道。

“你就没去想,她为什么要这般对你说?”

“想得再多又怎样?我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何况,更何况她现在……算了,吃饭吧。一会儿还得回去上晚自习呢。”

“傻子,笨蛋,她是怕失去你,怕你跟我,跟我……才,才用这番话来试探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王灿如遭雷击,顷时懵了。愣怔地瞧着薛真真,眼里尽是惊恐。

“舒儿是什么人我最了解,她只要认定了,就绝不会改变。你,你太,太冲动了,太伤她的心了。知道吗?”

王灿仿佛已经石化,哪里还说得出来一个字?

“你只想到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你对得起她的一片心吗?”

王灿低下了头,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方凄然地道:“是呀,我只顾自己的感受,没为她想过。可她又何尝为我想过?如果相信我,又何必这样来试探?我是什么人,我的心是怎样的,她难道还不清楚?”

“所以你才该主动找她,把误会解释清楚呀?”

“解释?不,已经没必要了,她……”

【290 你的心,我的情!(下)】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以为舒儿是那种肤浅的人,有几个臭钱,开得起豪华跑车就能把她迷住么?她家有多豪富你还不清楚?别说是跑车,天天开飞机来接她都没问题。”

“那她为什么……”

“所以你才要主动去问她呀。”

“我……”

“不准使性子!”薛真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命令道,“晚上就去,一会儿就去,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不去!”

“必须去!”薛真真语气越来越严厉,“不然咱们就不再是朋友。”

“哪跟哪的事了?你别扯在一起,好不好!”

“我就扯在一起,就扯了!”

“你……你这是何苦?”王灿叹道。

“不要你管,我乐意。”

王灿愣怔地盯着强忍着眼泪的薛真真,心都碎了。

“你别看着我,赶紧吃饭。与其大家都痛苦,还不如,还不如我一个……我现在就给打电话!”

王灿制止了薛真真,并握住了她的手。

薛真真泪腺终于崩溃了。

王灿的心也差点崩溃了,真恨不得将薛真真抱入怀中,再也不要放手了。

薛真真的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抽回手去,将眼泪抹掉了,拿起叉子道:“我也饿了,吃饭吧。”

王灿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只是静静地看着薛真真,心下暗暗地喊道:“老天,这到底是对我的恩赐还是折磨?为什么要让我同时遇着两个这个好的女孩?为什么?不管我选择谁,都会伤到她们中的一个。你教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薛真真很快就吃完了,瞧着王灿没有再动,她问:“怎么不吃了?”

王灿道:“没胃口,走吧,回去了!”

“记着,一会儿就跟舒儿联系,不准再拖了!”

王灿笑了笑,没有应答。

回去的路两人走得很慢,王灿趁机将自己对力量的运用的心得讲了些给薛真真,并特别叮嘱道:“别排斥它,接受它,拥抱它,与它融为一体,不然你将会被折磨得很痛苦!”这一路聊下来,薛真真着实收获不小。她本就聪明,悟性奇高,总能举一反三,偶尔还会发王灿所未见,令人惊叹。

刚走到校门外,战斗机的轰鸣声再次袭来,转眼功夫,华丽丽的迈凯伦P1强势袭来,稳稳地刹在了校门口,车门开启,李云舒木然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薛真真捅了王灿腰眼一指,王灿会眼地冲她一笑,大步走了上去,按住正要关上的车门,笑对驾驶位上的少年道:“哥们,聊几句?”

少年摘下墨镜,凌厉的眼神在王灿身上,却温和地笑道:“你哪位?”

王灿不经人邀请,径直坐到了副驾驶上,这才道:“自我介绍下,王灿!哥们怎么称呼?”

李云舒走过来,冷冷地喝道:“王灿?!”

王灿道:“班长,这哥们太骚包了,比我都骚包,我实在瞧不下去了,想教训他一顿。行不?”

“不准!”李云舒断然道,“你给我下车来!”

王灿没再搭理她,而是对少年道:“走起吧,哥们。敢情你还真怕我把你搞成熊猫了么?”

少年淡淡一笑,还不忘冲李云舒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的!”便发动了车子。薛真真趁机上来,劝住了李云舒。

“去哪?”少年似笑非笑地瞧了王灿两眼,方才问。

“随你!”

“白鹤林渡口?”

王灿一凛,乜斜着眼盯着少年,阴冷地笑道:“说了,随你!”心下却嘀咕道,“老子每次去白鹤林的渡口就没有好事,这小子莫不是听说了什么故事,专门来找我麻烦的吧?或者是,李云舒把我的事都告诉他了?”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心里禁不住涌起一股又酸又辣的悲愤,暗笑道,“想搞我?凭你丫的还嫩了点!”

迈凯伦P1的速度绝对没得话说,不到15分钟便飙到了白鹤林渡口。

泊下车后,王灿率先跳了下去,少年随后跟上,还意味深长地感慨道:“这就是白鹤林渡口?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你说是不是?”

王灿哼道:“是吗?以前你来蓬城?”

“来过,但头一回来白鹤林渡口!”

“那你这么惦记着?”

少年笑而不答。

“哥们贵姓?”

“你猜!”

“嗬,跟我玩是吧?那可真是找对人了。”王灿在石头上坐了下来,笑瞅着少年道,“瞧你一天换辆超跑,家里没个百八十亿的也玩不起,怎地连露下头的胆量都没有呢?”

“骂人不带脏字,厉害。我就不告诉你,怎么着?”少年的涵养奇好,尽管被王灿骂成了缩头乌龟,却也丝毫不气不怒。

“行,服你了!”王灿竖起了大拇指,“那能问一句:你能班长认识多久了?”

“班长?”

“李云舒!”

“你猜!”

“我不猜!”

“那我就不告诉你!”

“好吧,跳过这个问题。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追求她?”

“我没资格,你难道有资格?”

王灿的眼里霎时迸射出了愤怒地火焰,满面寒霜地道:“小子,老老实实地跟我说话。想来李云舒也没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现在提醒你,别把我惹毛了,不然你会很难受!”

“你也喜欢舒儿?”

“舒儿?”王灿虎地站起来,嘿嘿地道,“立即把这俩字给我收回去!”

少年耸了耸肩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为什么要收回去?”

呼……王灿如幽灵般跨过五六米的距离,突然出现在了少年面前,凛烈的劲风将少年掀得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你……”少年又惊又疑,半晌才定住心神,笑道,“你原来是,是异能者?”

“不是,但也差不远!”

少年打着哈哈道:“舒儿怎么没……”下面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巴掌,兜头栽倒在地。

“我的警告从来不说第二遍。”

少年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爬起身来。令人惊奇的是,他还是满脸的笑意,而且还笑得很高兴,丝毫看不到屈辱和愤怒。

“你喜欢舒——李云舒?”

“这是你该管的事?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我见多了,以为天底下的女生都是喜欢钱的,只要勾勾手指头,她们就会投怀送抱?哈,你在别的地方怎么玩的我不管,但在蓬城,不行!”

“既然你喜欢李云舒,为什么不敢承认?”

王灿愕然,“我不敢承认?我……你到底是谁?”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不是一般的人,或者说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不然绝不可能挨了他一巴掌连点怒气都没有——世上哪有这么好涵养的人?还有,他一不显摆自己的家财,二不炫耀财富,反口口声声地质问他是不是喜欢李云舒,岂不太不正常了?

“你只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李云舒,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随你吧,爱说不说。但是我警告你:别再靠近李云舒,不然就不只是挨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难道你还想怎样?”

“如果你不信邪,尽管去试!”

“你就不怕我报复?”

“我求之不得。”王灿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大步走了。也不知是为了给少年下马威,还是为了赶回去上晚自习,他的步子迈得极快,只不过眨几下眼的功夫,便从少年的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揉着肿胀的脸颊苦笑道:“舒儿,这巴掌我可挨得真不值,回头你要是不好好补偿我,再别向我要礼物!”

**********

王灿回到学校时刚赶上晚自习。甫一踏进教室,就看到全班男生都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方奎还大叫着说:“师父,真爷们,我们以为你荣!”赵灵益大吹口吵。女们莫不乐得呵呵直笑。

王灿故意板着脸孔道:“闹什么闹,没见马上就上晚自习了么?都给我安静!”目光顺势一扫,却见到李云舒温情脉脉地将他注视着,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心下猛地一震,慑人的气场轰然崩散,暗忖道,“她,她怎么这般看我?我揍了那小子一顿,她不是该生我的气才对么?”

晚自习是郭志豪的数学,在很沉闷中结束了。

王灿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有事去方家,晚上不回来了——他经常撒这样的谎,而方家也乐得帮他掩护。

下楼时,大头从后面跑上来搂着他的肩膀,竖起拇指道:“小子,能耐,真能耐!”

“我一直都很能耐,你今天才知道?”

“是啊,我今天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大头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王灿一怔,问道:“什么玩意儿?”

“行了,别给我装懵了。”

“装你妹,操!”王灿骂道,“有几天没挨揍了,你皮痒,是不是?”

大头见王灿真要动手,掀开他就跑。王灿也没追,而是高声道:“行啊,李大头,今天先放过头,明天我再跟你算账!”

刚出了校门,王灿便瞧见李云舒俏生生地站在街边,安静地将他望着。刹那间他就明白了:她在等他。

【291 迟来的表白】

大头不知又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猛地推了他一把,还说:“赶紧,人家等着你呢!”

王灿顿时觉得面皮发烧,骂道:“滚,赶紧给我滚!”

骂走了一个大头,可更多的人都笑着起了哄。特别是男生们,仿佛都知道了他喜欢的人是李云舒,而且也乐于看到他们走到一起,纷纷叫道:“灿哥,上。赶紧的……”王灿能有几千几百个分身,搞得定这许多人?

李云舒见状,非但不觉得窘迫害羞,反还抿嘴一笑,扭头走了。王灿怀着满心的别扭跟了上去——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但就是管不住脚步。

上了临江路,李云舒并没有继续走人行道,而是沿着台阶而下,走上了临江的步行道。

初春的夜风依旧寒冷,撩动她那如丝绦般的秀发,却牵起了王灿心中的万般愁苦。

约走了五分钟,李云舒方才开口道:“你猜出他是谁了么?”

王灿知道那个‘他’就是开车接送她的少年,摇头道:“我才懒得去猜。”

“那你是不是太没道理了呢,平白无故就打了人家一巴掌。”

王灿哼道:“谁让他在我面前骚包来着?!再敢来,可不就是一巴掌了!”

“我以为你很能沉得住气呢!”

“我……”王灿将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恨恨地道,“谁让他那么招摇?我可不是宽容大肚的人,敢,敢在我的地盘上乱来,那是打错了主意!”

李云舒停下了脚步,倚着扶栏,望着笼罩在夜色中的茫茫江景,轻叹了一声道:“他姓李,叫李重茂……”

“李重茂?”王灿突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后面藏着很多文章,惊声道,“他,那个,别告诉我他,他是你亲戚?”

“他是我哥,堂哥!”

王灿像挨了一记重锤,只觉得天眩地转,差点当场栽倒了。顷息之间,他便明白自己中计了,中了李云舒苦心设下的计。

“是不是也想揍我一顿呢,现在?”李云舒格格地笑道。

王灿当真是哭笑不出,竖起拇指赞道:“好,好,你厉害,连我也算计……”

“谁让你那么小心眼了?”

“我……”想着那天晚上李云舒在黑龙湖畔说过的话,王灿的气还是不打一处来,哼道,“我小心眼?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都说什么了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只顾自己痛快……”说到这里,眼眶泛红,声音已然哽咽,哪里还能继续下去?

李云舒柔声叹息,深情地将他看着,痛惜地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我……”王灿转过了身去。

“还生我气?”

“……没,没有!”

“那你转过身来!”

王灿依言而行。

“看着我!”

王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头抬起。迎着李云舒热烈而坚定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非但不爷们,反而还很娘炮。若是真爷们,又岂会因为李云舒的一时气话而置她于不顾呢?若是真爷们,又岂会这许久对她不理不顾呢?

一个在感情上都不坚定执著,甚至连个女生都不如的人,又怎么配称爷们?

“那句话你还想要藏多久,还不愿意对我说么?”

王灿的血液顷时沸腾了,甚至连灵魂都在燃烧,想也不想就说道:“不,我现在就说: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还没有说完,李云舒已经死死地将他抱住。而他,再也没了曾经的坚持和固执,同样将李云舒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都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能够见到彩虹。这一刻,王灿总算体会到波折和痛苦之后的甜美,直感到身心都快要融化了。

少年的纯情最美!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嗅着彼此散发出来的味道,感受着对方激烈的心跳,沉醉在如火山般喷发的柔情蜜情中。世界只剩下了对方,再也没有别人,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事物。他们只恨不得就此化成了水,就此融为一体,永生永世,再也不要分离才好。

可恨呐,世上之事总是不能遂人意的。就在他们意痴神迷之时,一对年轻情侣牵手走过,将他们打量了一番,鄙夷地道:“现在的高中生越来越疯狂了,这才多大点,就这么公然地搂抱在了一起,也不害羞?”那女的反讥笑道,“你以为你就是好东西么?当年读书的时候就约人家开房了呢……”

他们说得很轻声,只当没人听得见,却不想一字不落地进了王灿和李云舒的耳里。王灿有些作怒,李云舒使了个眼色,笑道:“你别管,我自有办法!”话声甫落,便听那男的突地骂道,“你个丑八怪,你个老女人,你给我滚,老子不要你了……”女的惊声叫道,“你疯了吗?”男的果然像疯了似地,各种脏话滔滔不绝地从嘴里涌出,骂得女的是体无完肤。女的哪里气得过去?将手一甩,飞也似地跑了。男的瞧着女的身影,愣怔了许久,方喃喃地道,“奇怪,我刚才都说什么了?”竟然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王灿才这哈哈笑道:“妙呀,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连手都不用动,便让他们自己干起了仗来。高,果然是高!”

“王大侠谬奖了,比起你来,小女子这点能耐又算得了什么?”

“李女侠可别谦虚。在下这点手段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哼,至少我就不能带着谁谁谁玩水上飞!”

“什么谁谁谁呀?”

“你自己心里清楚!”李云舒扬起头,故作不乐状,一摇一甩的走了。

王灿追上去道:“你说方玲?”

“我不知道!”

“嗐,这事也值得吃醋?”王灿嘻嘻地笑道,“当时我不过是想教训她一番,哪里带着她玩水上飞了?你要是想,我每天都带你玩!”

“不稀罕!”李云舒将脸侧到一边道。

“稀不稀罕可由不得你说了算!”王灿一声大笑,揽住李云舒的腰身,双脚一点,如鹏鸟般腾空飞起,朝着江面飞掠而去了。李云舒顺势环住王灿的脖子,并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292 心心相印】

王灿激情被彻底引爆,整个人活像核反应堆,有挥豁不完的强大力量。他划过江岸,像灵巧的燕子般飞掠于江面之上,每一步足能跨出三丈之余,即便是挟着九十斤许的李云舒,也只激起点点涟漪,连鞋底都未尽湿。

李云舒生平何有过如此刺激的经历?饶是她最能控制心志,也不够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失声惊叫。好在如今的王灿历经黑龙湖的异变之后,功力大涨,与当初教训方玲之时已有了云泥之别,奔掠于水面如履平地,稳健异常,很快便打消了她心中的惊惧,尽快地享受起速度和轻灵的飘逸带来的冲击。

王灿一口气奔出了数里,在一处沙洲上停了下来。

李云舒似还没有尽兴,意犹未足地叹道:“难怪玲儿念念不忘,果然是刺激得很。”

“只要你高兴,以后我每天带你玩上十回八回都没问题!”

“偶尔玩玩还行,多了也就腻了。”李云舒勾住王灿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悠悠地道,“王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啊?”

“你怪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王灿奇道。

“怪我使心计呀。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城府极沉,最好算计的女生?你会不会讨厌我?”

王灿嗤的一声笑道:“你说的不错,按道理来说,我确实该讨厌你。就像周文绮,我明知道她的小心眼,小把戏无伤大雅,可我对她的成见就是越来越深。可你么……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欢喜!”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非得逼我用这一招?”

王灿沉默了许久,方道:“兴许是虚荣心作祟吧,也或许是自卑?总之我的想法复杂得很,到现在都没理清楚。如果不是薛大妹妹的那番话,我怕是还鼓不起勇气来的……”

“真真?”李云舒吃了一惊,“她对你说什么了?”

王灿把薛真真在乡村基对他说的那番话尽数告诉了李云舒,黯然叹道:“她很傻,可是我……我只能辜负她的一番情意,我不能接受!”

李云舒不胜唏嘘地道:“那你就要对她好点,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我对她好,你就不吃醋?”

“只要不是那种好,我就不会吃醋的!”

“你怎么就知道是不是那种好?万一你多心了呢?”

“你把我当成普通的女生了么?你对她是哪种好,我岂有分不清的道理?”

“既然分得清,为什么还要对我说那番话?”

“好啊……”李云舒指定王灿道,“我算是明白了,嘴上说原谅我,其实心里疙瘩着呢。虚伪!”

“虚伪也好,虚荣也罢,总之我以后不想再跟你闹了,真心累,也,也很痛苦!”

“对不起……”李云舒怜惜地瞧着王灿,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每天都很难过,可……你放心,以后我再不会疑你和真真了!”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对真真不会再有那种感觉了!”

“那种感觉?”王灿越发的纳闷了。

“就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占有欲望!”

李云舒的话像沸油般浇进王灿的心里,烫得他浑身都火辣辣的,略显苍白的脸皮都羞成了猴子屁股。

“以前我只是觉得你看真真的眼神很特别,后来我才明白那代表了什么意思。所以我很怕,怕你们之间……会,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受,总之它让我很受折磨。”

王灿苦笑道:“那你现在就不担心了?”

“不了。因为你对真真的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王灿惊声道,“我,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来,你看她的眼神再没有了欲望,只剩下了怜惜和疼爱,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或许是她在你面前赤裸了那么久,使得原本的神秘感和吸引力尽失吧,总之你现在让我感到很放心!”

王灿嘘声叹道:“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自己好肮脏!”

“肮脏?”李云舒惊诧地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欲望是每个人的本能,无所谓肮脏与干净。你能勇敢地面对它,并控制住它,那就非常的了不起。你觉得自己肮脏,岂不知道你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圣洁的莲花!”

“哟,可别这么夸我,不定我哪里就把你给污染了!”

“那我也愿意!”

王灿仿佛被毒蛇咬了屁股,猛地蹦了起来,远远地跳了开去,说道:“你可别勾引我,我可是经不起的!”

“你能不能正常点?”李云舒皱着眉头道。

“我正常得很,是你太不正常了!”

“你别把这个问题看成了洪水猛兽,行不行?我们都已经满了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只要彼此愿意,那就可以。还有,也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女神,说什么污不污染的,我不喜欢。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不要再给我赋予别的属性。好吗?”

我就是你的女朋友……这话听着可真让人醉啊!

王灿怔怔地瞧着李云舒,心下翻涌的情感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发什么呆呢?”李云舒娇嗔着走上来道。

王灿的目光落在她细腻白皙的脖子上,心下痒痒的,凑上去闻了闻,淡淡的幽香令人痴迷。李云舒缩了缩肩,格格地笑道:“你干什么,痒啊……”

王灿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能答应我么?”

“当然能!”

“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不怕我把你往坑里带?”

“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

王灿哀声叫道:“别这样好不好?再说下去,我都觉得自己成神仙了。你让我把你当成普普通通的女生,你咋就不能把我当成普普通通的男生呢?”

李云舒格格地笑道:“这不一样的。总之你听我的就行!”

王灿有种想要晕倒的冲动。

李云舒逗乐够了,就说:“行了,不闹了,赶紧送我回家了,不然一会儿刘叔就得来找了!”

王灿也想起还得去趟玉峰山别院,忙收拾起玩笑的心,挟起李云舒,以更刺激的方式飞腾回了江岸。

【293 异战(上)】

蓬城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像座山般压在心头,让人几乎都快要无法喘息。很多人都在念叨:有事情要发生了,一定有事情发生了。可他们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变异者的神经比普通人敏感百千倍,他们所承受的压力自然比普通人更为沉重。李云舒、方奎、赵灵益还有薛真真不止一次地问王灿:“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王灿当然也感觉到了,但他却笑着反问道:“有吗?难道是地震要来的前兆?”当他们再问时,他就会说,“别这么敏感,好不好?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也与咱们没有关系!”大家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与平时无异,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可沉重的压抑如幽灵般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动。

其实王灿何尝感觉不到气氛的可怕,他甚至还能猜出这一切都与最近陆续来到蓬城的变异者有关——安玄贞告诉他:这些天来,至少有12名综合实力在三星以上的变异者通过各种途径来到了蓬城。他们既未在HGPC注册,此行目的也未可知,情势令人担忧——如果不出所料,他们定是赶来救援林思聪的。

异能者的精神力磁场是普通人的百千万倍,小小的蓬城,拢共不过七八十万人口,乍然间来了这许多的异能者,就像涓涓的小溪汇入了滚滚洪流,哪里能够容纳得下?纵然它看不见也摸不着,纵然人类的感知能力已经严重退化,但精神磁场受到干扰,他们还是能够觉察到,只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罢了。

林思聪,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背系着何等重要的使命,怎地会引来这许多异能者呢?

王灿本想仔细问问林思聪的,但想到这小子泥鳅似的油滑,除非他自己愿意说,不然铁定问不出什么来。再者,他对海豚语实在心有余悸,如果实在没有必要,他不想再去惹林思聪——此前他还觉得海豚语其实不过如此,但有了那晚的经历后,每每想起都不由得骨子里发寒。

这天中午放学,四贱客外加三金花一并走出校门,热烈地讨论着该去哪里吃饭,不想王灿率先站住,拦在众人面前道:“回去,都回去!”李云舒也变了脸色,拉住薛真真和玲道,“快,都回去!”

方奎仿佛兜头挨了一记闷棍,连晃了几晃,捂着脑门叫道:“不好,有情况……”

赵灵益噫声惊呼道:“妈的,谁在使鬼!”

“方奎留下,其余的人都回去。李云舒,赶紧想办法和教授取得联系!”

李云舒嗯声道:“你要小心,别硬拼!”牵起薛、方二女便往回奔。不想薛真真挣脱她的手道,“不用管我,你和玲儿回去吧!”

王灿怒道:“回去!保护好她俩,还有大头!”

大头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下隐隐觉得好像有无数的幽魂鬼魅潜藏在左近,随时都会向他们发起致命的攻击,心下说不出的恐惧。但他生来便是个外柔内刚的主,从不轻易服输,梗着脖子道:“操,我凭什么要……”话声没有落下,便感到身子一轻,只听赵灵益道,“走吧,少添乱,我们都帮不上手!”薛真真在王灿凶狠的逼视之下,不甘地道,“你,你要小心些……”

很奇怪,刚才还人潮汹涌的校门口不过数分钟便人迹尽消了。

方奎的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时青时白,若不是有王灿站在身旁,他怕是早已经掉头跑了。

“师父……”王灿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声音却颤抖不止,“那个,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灿神情虽然凝重,但既不惊、也不惧,更没有表露出痛苦之色,说道:“有人来找麻烦!”

“变异者?”方奎问。

王灿嗯了一声,说道:“而且还不止一个。”

方奎心下暗暗叫苦,嘴上却道:“管他十个还是八个,都交给我了!”

“你一个也对付不了。我也是!”王灿平静地说。

方奎一听这话,心下越发的虚,问:“那,那咱们这是干什么?”

“耗!”王灿上前一两步,方奎仿佛感到面前多了一道墙,压力骤减,一腔浊气打从胸中喷出,惊惧去了五分,他便问道,“怎么耗?看样子对方很厉害,万一他们出手了,咱们能架得住?”

王灿道:“放心吧,他们若是要出手就不会跟咱们耗了。站到我身后来!”

方奎依言上前一步,只见王灿的后颈和耳背已经渗出了成片的汗水,湿透了衣领、不由失声惊叫道:“师父,你……”王灿怒声喝道,“闭嘴。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方奎照做,这才发现王灿浑身都像筛糠般抖着,心下好不骇然,正要问怎么回事,王灿就道:“左手边十点钟方向,云龙酒店楼顶,给我盯死了。”方奎顺着王灿所言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有个衣着怪异,长发飘飘,分辨不出年龄的人站在18层高的楼顶,也阴森森地将他们瞧着,脸上尽是阴冷残酷的笑意。他只觉得一股森冷的寒意打从脚底升起,顷时漫透了骨髓,差点背过气去。好在超能基因受到外界的刺激,迅速作出了反应,猛虎般的力量瞬间在每一颗细胞中爆炸开来,每一块肌肉都因此而膨胀壮大,这才略觉好些。

“师父,这些都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们要干什么?是对付我们的么?”

“不,是对付我的!”

“你?”方奎惊声道,“你招惹谁了吗?”

“林思聪。他们应该都是为着林思聪而来!”

“他?”方奎越发的不解了,“他是什么人?”

王灿没有再说话。但方奎却发现王灿的体温渐渐升高,如火炭般烫手,好在颤抖已止,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在体内冲撞激荡着,他的心情稍定,暗忖道:“师父到底不是异能者,要扛住强大的精神威压实力不容易。可惜我实力不济,帮不了他……”本想搞些小动作帮忙王灿分担些压力,可云龙酒店那人的目光越发的精光灼灼,好像箭矢般投射而下,扎得他的体肤和神经一阵阵刺痛,哪里还敢分心,只得打起全副精神对抗。

这是一场看不见,但却凶险无比的战斗。

王灿吃亏在天赋还没有觉醒,无法作出有效的反击,只得硬扛。

硬扛不止是被动,而且还暗含巨大的风险。高手相较之下,若一方只知防而放弃了攻击,那么他的实力须得比攻方高出至少五成方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可事实上王灿的实力连对手的三成都不到,更何况对手还不止一人呢?他若不是意志强韧超乎常人,又是融合了CN012的究级血清,不然断难扛住。

在这样的对抗下,便是每一秒都会让人觉得漫长而煎熬。方奎的对手无疑是三人中最弱的,可他却觉得这场战斗是生平最为艰难和凶险的,非但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两分钟后,他便觉得再也撑不住了,想放弃,可王灿如山岳般屹立,巍然不动,瘦弱的身板内激荡着大海般磅礴的力量,他似也受到了感染,奋起斗志,又顶了上去。

校门内的大头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王灿和方奎如雕像般站立着,便问:“他们在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将目光落在了李云舒身上。

李云舒还算镇定,正要解释,便听赵灵益破口骂道:“哪来那么多屁话?闭嘴!”

方玲怒道:“你凶什么凶?有能耐你也去帮他们呀!”

薛真真担忧地问:“舒儿,他俩能扛得住吗?”

李云舒坚定地道:“王灿肯定没问题,就是不晓得方奎了!”

方玲吃惊道:“方奎他,他不会有事吧?”

赵灵益嘿嘿地道:“放心吧,有我呢,大舅子要是扛不住,我第一个顶不上!”

“滚!”方玲怒骂道,“有本事现在你就顶上去!”

“顶毛!”赵灵益当场就顶回来道,“现在他们的气场正处于平衡状态,我要是介入,方奎立马就会有事。”

李云舒也嗯道:“赵大少爷说得对,玲儿,你可不能怪他。倒是王灿,他一个人对抗两人,险得很!”

方玲惊呼道:“两个,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又不是异能者,当然看不到了!”赵灵益吹着口哨,得意地笑道。

“异能者?”方玲和大头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是异能者?”

赵灵益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耸了耸肩,却没有给予解释。方玲便向李云舒追问,大头也把目光投向了薛真真。李云舒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等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不到五分钟,方奎便感到超能基因赋予他的力量已经被耗尽了,强烈的疲惫感随之袭来,恨不能就地躺下,睡上三天三夜才好。可他也知道,若这时候睡下去,必置王灿于死地,所以不能有多艰辛,他也咬牙苦撑着,心道:“就算是死,我也要陪师父撑到最后!”

【 294 异战(中)】



【295 异战(下)】

说话之人正是一去月余的方仲信。

乍离方仲信的音声,王灿固然喜不待言,精神大振,方奎更是喜得差点哭了,大叫道:“爷爷……”

不单方仲信来了,判官和幽霜也来了,还有几名王灿不认识,但却在别院那边照过面的异能者,他们迅速地向四中周围布控,将罗斯等人包围了起来。

“原来是熊王呀!”罗斯先是一怔,旋就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雅典那边已经摆平了?”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雅典怎样关我什么事?我是职司在这边!”方仲信笑道,“老罗斯,你也算号人物,这才几年不见,就这般自甘下流了?这事传将出去,你还有脸没脸呢?”

罗斯摇头叹道:“可不是么?不过我既然来了,就没准备要这张老脸。你是知道我的,本事虽没多少,但脑满肚子都是坏水,真要是折腾起事来,你熊王也未必挡得住。对不对?”

“这倒是实话!”方仲信笑道。

“而且你也知道我此行来为的是什么,为了不闹得大家难堪,所以我建议咱们借着这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不知熊王以为如何?”

方仲信连连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正有此意。要不……就白鹤林渡口吧,你觉得怎样?”

白鹤林渡口?

王灿有种想要晕倒的冲动,暗叫道:“怎么又是这里?操,每次去那一准儿没好事。看今天这情形,我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哎,自打摊上了林思聪这小子,我就麻烦不断,闹心……”

罗斯呵呵笑道:“客随主便。”

方仲信便对幽霜道:“你先领他们去白鹤林渡口,我随后便到。”

幽霜嗯声应下,对罗斯道了声请,便如轻烟般飞掠而去。

方仲信回过身后,先鼓励性地拍了拍方奎的肩膀,便对赵灵益道:“好小子,有胆量,有气魄,干得不错!”

赵灵益岂有不知道方仲信是谁的?得了这一番赞许,真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脸膛通红,浑身乱颤,吃吃地道:“老爷子,你,你太夸奖了,我那个实在是受不起!”

方仲信大笑道:“当得起,怎么会当不起?你要是不嫌我这个老头子啰嗦,以后有空尽可来找我!”

赵灵益岂有不知这话的深意和份量的?夸奖什么的都是浮云,能得到方仲信的指点,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他天性聪慧,资质甚佳,但异能的提升却不如方奎,固然是吃了非天生异能者的亏,但更多的还是没有得到行家的指点。他常常在想:若是也能有个像方仲信这般的长辈,他的综合实力怕是早已经达到三星了,岂会一直在二星徘徊不前?如今终于得了机会,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实力就会有长足的进步,再不会停滞不前了。

方奎瞧着赵灵益的兴奋样,实在搞不明白这小子咋会像中了五百万——不,五十亿似的,都忘了自个儿姓甚名谁了。老头子有多啰嗦他最清楚,说教起人来比郭志豪都还要可怕,他若不是没得选择,还真不想要这个爷爷呢,可赵灵益浑像至宝,真教人搞不明白这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安慰了赵灵益几句,方仲信便对王灿道:“走吧,这事没你是谈不下来的!”

王灿苦艾艾地道:“不去行不行?”

“你觉得呢?”

“我觉得好像不行!”

“那不就结了。”

方奎站将出来道:“我也去。”赵灵益不甘落后地道:“怎么能少了我?我也要去的!”

方仲信断然摇头道:“不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瞎掺合!”

方奎叫道:“怎么就瞎掺合了?师父去哪我就去哪,你说了不算!”

“是吗?”方仲信阴阴地笑问道。

方奎吓得一哆嗦,三魂似乎少了两魂,七魄只剩一魄,吃吃地道:“那个,什么,我,我,师父,你,你说要不要我去?”赵灵益瞧着方奎的怂样,乐得呵呵直笑。

王灿横了方奎一眼,不阴不阳地问道:“真想去?”

方奎听王灿话里有松动之意,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将头点得鸡啄米似的道:“想去,真想去!”

王灿嘿嘿地道:“那你自信能挡得住他们的一招半式?”

方奎笑容顿时僵住了。王灿破口就骂道:“既然挡不住,你闹着去干啥?干啥?真要是打了起来,还得分心保护你,你觉得值当?”

“不,不值当……”

“那你觉得还有必要跟着去?”

“没,没必要……”

“那就乖乖地在学校呆着,等我回来。听见了?”

“那个,听……师父,我那个……好,好,我听见了!”方奎见王灿的脸色陡地冷了下来,慌不迭地应了下来,哪里还敢有异议。

王灿这才对赵灵益道:“大少爷,约束着他们点,特别是方二楞子,那小子脑子里少根筋,小心他犯浑!”

赵灵益苦笑道:“他现在可比我强,真要是犯起了浑,我也拿他没办法!”

“没事,有李云舒呢!”

方仲信也说:“我会留下两个人保护你们。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不要踏出学校半步!”

********

在去白鹤林渡口的路上,王灿问:“我说老爷子,你约哪里不好,偏约在白鹤林渡口?跟我过意不去,是吧?”

方仲信当然知道王灿说这话的因由,苦笑着道:“那你说我选在哪里?还有比白鹤林渡口更好的地方?”

“白鹤林渡口对我来说可是个晦气的地方,每次去都没好事。但愿今天是个例外!”

“嗬,看不出来,你也迷信上了?”

“没办法,不迷信都不行!”王灿叹道。

王灿和方仲信到白鹤林渡口时,幽霜和罗斯三人聊得正欢呢,若不知道他们是敌对的两个阵营,还会以为都是同一伙的呢。

王灿这会儿才瞧清罗斯的真面目——金发碧眼,隆鼻高颧,肤皮如垩,典型的北欧面孔。先前听他满口标准的普通话,还以为是天朝人呢。

方仲信指着迎上来的罗斯,郑重其事地向王灿道:“给你介绍一下,切尔文.罗斯,变异者世界里的败类,1987年的牛津大学绑架案便是他的杰作!”

“是吗?”王灿惊声问道,“我还以为那家伙已经被HGPC正法了呢,原来还这般活蹦乱跳。”

‘牛津大学绑架案’是一起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当时有人潜进大学的教堂,绑架了正在做弥撒的60多名学生,并向这校索要600万英镑的赎金,声称如果学校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每隔五分钟杀一人,杀到学校同意为止。

牛津大学方面并不认为歹徒真的会杀人,一方面通知了当地警察,一方面以筹措资金为借口拖延时间,同时派出了最了不起的心理专家和谈判高手,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把问题给解决。不想半个小时过去了,歹徒真的杀了六名学生,他们这才真的急了。

警察的强攻失败,谈判亦不能成功,校方只得紧急调集资金以交换人质。本以为拿到钱后,歹徒就会如约放人,没想到的是歹徒穷凶极恶,竟将60多名学生全部杀害。最让人不解的是,在重重包围之下,歹徒如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25年过去了,英国警方仍没有查出是人何所为。

虽然警方不知道,但HGPC早查清此事乃‘炎魔’切尔文.罗斯所为,其作案的动机还是让人瞠目结舌:为了让情妇相信他敢杀人。

切尔文.罗斯之所以被人称为‘卑鄙者和屠杀者’,可不仅仅是因为‘牛津大学绑架案’,此后的十多年里,他作案数十起,从老人到孩子,从富翁到穷人,从政客到明星,他上瘾似地绑架了个遍,并最终撕票。HGPC数度布控,想要将他抓获,都以失败告终。

在异能者,切尔文.罗斯的名声臭得熏天,就连HGPC的敌对者都不屑与他为伍。万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为了林思聪出头,也不知是受人所聘,还是一直就在为‘神耀’效力。

罗斯面对王灿惊恐式的讥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得意地笑道:“时间一久你就会知道,HGPC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废物集中营!真的,我绝不骗你!”

“在这个观点上,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王灿竖着大拇指赞道。

罗斯惊喜地叫道:“噢,是吗?太让我意外了。那你会选择加入我们吗?”

方仲信吃吃地笑了起来,暗道:“瞧着吧,这家伙要吃鳖了。”

“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好处多得很,比如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顾忌HGPC的存在!”

“真的吗?”王灿惊喜的叫道。

“绝对是真的!”

“那我要搞死你也可以吗?”

听了这话,罗斯像被逼着吃了屎般难受,半晌没有缓过劲来。而方仲信却笑得前仰后合,让人不禁担心他会不会把老腰给闪了。

【296 谈判(上)】

罗斯的气量非普通人所能及,尽管遭到方仲信的嘲笑,王灿讥讽,却没有表露出半点的气怒,反而还摇头叹息道:“真不知道跟HGPC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他们只会害死你,绝不会给你半点好处的!”

“这么说来,神耀给了你不少好处哟?”王灿嘻嘻地笑问道。

罗斯一怔,暗道:“这小子什么思维?怎么让人捉摸不住呢!”便笑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话没说完,便听王灿驳斥道,“少扯蛋了,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家伙,我见得多了。这样,你跟我混,我保证一年之内让你的综合实力提升一个星级。”

“啊?”罗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吃吃地笑道,“你说……能让我的综合实力在一年内提升一个星级?嗬,天还没黑呢,就说起梦话来了。熊王,这小子莫不成得了臆症?”

方仲信耸着肩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罗斯深知方仲信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人,可他实在看不出王灿有何特别之处,至少看不出王灿有‘在一年内让他的综合实力提升一个星级’的本事。但直觉告诉他:王灿没有信口开河,这小子天赋尚未觉醒,连异能者都算不上,但却能够硬生生地扛住他们另一名四星异能者施加的精神威压,如此强悍的体质和意志,以前别说是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对于异能者来说,再没有比实力的提升更为重要的事了,如果王灿真的能在一年之内让他的综合实力达到五星,背叛神耀也是值得的。当然,这个想法肯定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毕竟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实力的提升,而是寄希望于通过‘谈判的途径’换回林思聪。“好吧,我觉得回头得空了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会比较好。熊王,想必你也知道我此番前来的目的?”

方仲信道:“知道,当然知道。我也可以明着告诉你,林思聪还活得好好的,一根汗毛都没损着。但要我们放他,就得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

“诚意当然是有的,不过就怕你们的期望太高了些!”

“比如?”

“比如变异Z病毒的抗体。”

“你们没有?”方仲信的笑容消失了,眉头也拧作了一处,目光透射出慑人的凛凛神威。

“为什么要有?要知道我为研制它可不是为了破解它!”

王灿冲方仲信使了个眼色,插上话道:“没抗体也没关系,只要你们交出所有的研发数据,我一样可以放了林思聪!”

“你?”罗斯惊异的瞧着王灿,不可置信地道,“小子,要知道这是神耀与HGPC之间的谈判,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是吗?”王灿道,“那好,你们慢慢谈,我得吃饭去了。”转身就走。

罗斯瞧着方仲信,方仲信无奈地摊开手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事确实得他来作主!”

“什么?”罗斯实在搞不懂什么状况。据他掌握的情况,王灿是方仲信的徒弟,又深得安玄贞的喜爱,将来极有可能会是青城派道统的继承者,因此他们才接二连三地打王灿的主意,认为只要拿着了王灿,就能拿他换回林思聪。可现在看来,掌握着局势主动权的人似乎不是安玄贞,更不是方仲信,而是只有十八岁的王灿了。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方仲信能对王灿听之任之,难道安玄贞也会?

安玄贞可不是普通的异能者,他是HGPC的创始元老之一,虽然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天朝西南区的理事,位分一直没能获得提升,但他的影响在HGPC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甚至连最高理事会的主席埃尔克森.福劳德也对他忌惮五分。

再者安玄贞绝不是个放荡不羁的浪漫主义者,他的政治敏锐度极高,管理能力非常出色,是HGPC和异能界公认的三大智者之一,待人处事张驰有度,谨慎细致,岂会儿戏到把这么重要的人质交给一个尚未满20岁的少年来决定的?

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合常理。

王灿刚转过身来,便见判断飞奔而来,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判官深深地瞥了王灿一眼,便对方仲信道:“已经安排好了!”方仲信嗯了一声,便对罗斯道,“老罗斯,既然你不想谈,那咱们今天就此别过,待你想通了,咱们再约,如何?”

罗斯轻咳一声道:“那倒不必。既然你说这事是王灿作主,那就请他回来,咱们再谈吧!”

“这话得你来说,我说了不管用!”

罗斯怒意大起。不论怎么说,他也是有名望、有身份和地位的前辈,哪能放得下面子向一个低声下气的晚辈服软?可一想到此行肩负的重任和林思聪的重要性,面子、自尊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只得道:“王灿小朋友,是我言语失当,你请见谅。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吧。若能答成一致,彼此都少麻烦。你说是不是?”

王灿没应声,继续往前走。

罗斯霎时气得面皮紫胀,便要发作。方仲信呵呵笑道:“王灿就王灿,你拖个尾巴上岂不是在小瞧人么?”

罗斯冷哼一声,又将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只是将‘小朋友’三字给去掉了。

王灿这才回过身来,嘻嘻笑道:“我说你脑子没问题吧?巴巴的带着人来学校拦我,见着面了却又不把我当回事,既然不当我一回事,那又何必来找我?”

罗斯懒得去阐述这其中的关节,只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林思聪!”

“刚才我已经说了,拿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来换。”

“就你一个高中生,给你了又能怎样,你能看懂?”罗斯鄙夷地道,“还是说点实在的吧,给你钱,怎么样?”

“跟我提钱?行,我给你钱,你把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卖给我。500亿美元,够不够?”

“你……”罗斯差点被呛得回不过气来。他当然不相信王灿能拿得出500亿美元,但HGPC却能。由此看来,王灿是铁了心要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别的条件都难以打动他了。

【297 谈判(中)】

可是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是神耀的最高机密,根本就不是他能够作主交换的,如果王灿坚持只要这个条件作为交换,谈判怕是难以继续。为今之计,只有另想办法,希望可以用别的条件来打动王灿,不然……说实话,HGPC精锐已经云集蓬城,强抢什么的非常愚蠢,所以能够谈判解决,就最好不要用武力。

“我怎么了,我?主动权在我在不你,所以别跟你王爷爷使性子,不然……算了,我不威胁你,没意思!”

“我实话告诉你吧,除了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别的不论什么都可以谈。”

“那我也实话告诉你:除了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别的什么都不用谈!”

“你是故意跟我作对?”罗斯森然地道。

“你要这么想也行。总之,除了这玩意的,别的我都不感兴趣,你明白了吧?”

“是吗?如果我让变异Z病毒在天朝扩散开来呢?”

“你请便。我得回家吃饭了,等你扩散了,咱们再来谈,行吧?”说着,王灿又扭身要走。

“我提醒你,王灿,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将会成为我们的攻击目标。你要知道,HGPC能保护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的。”

王灿也冷下了脸来,咬着牙关,一字一字地道:“那你就试试。若是我身边的人有一个受到伤害,那么,我会把所有的账都算到林思聪头上。”

“真的没的谈了?”

“我说了,拿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来换。别的我没兴趣!”

罗斯的心底涌起强烈的无力感。在他看来,王灿这人实在太牛性了,根本就不是可以谈判的对象,与其这般浪费口舌,还不如别辟巧径呢。“熊王……”他深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摆出满脸的诚挚道,“我相信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达成共识的,对不对?所以我希望我们谁都不要放弃这个机会,拿出真正的诚意,好好地谈谈。你觉得呢?”

方仲信道:“是啊,我们之间确实可以通过谈判达成很多共识,可是,我真的真的很遗憾,林思聪既不是我们拿下的,也并没有在我们手里,所以……请你理解,我作不了主!”

“我可以给你神耀潜伏在HGPC所有成员的名单!”

罗斯此言一出,方仲信固然惊骇,判官更是双眼放光,失声问道:“此言当真?”

罗斯慨然道:“绝无虚言!”

判官扭头看着方仲信道:“方老,你的意见呢?”

方仲信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将神耀赶尽杀绝么?可这事……我们不能替王灿作主!”

“听说人是在你们方家拿下的?”

“不错。不过他现在在王灿手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林思聪的处置权交给王灿?”

“第一,因为林思聪是王灿拿下的;第二,只有王灿才能奈何得了他;第三,老货也是这个意思;第四,王灿比我们更清楚林思聪的价值!这四个理由够了吗?”

“如果我要以执行委会员的名义收回林思聪的处置权呢?”

尽管在HGPC创建之初,方仲信就与判官共事了,但他对这个人几乎是没有了解的,此番还是头一回并肩对敌。万没想到的是在谈判的紧要关头,他竟然越俎代庖,想夺走王灿的主动权,此此还不惜在敌人面前公然闹起了分裂,真不知道是不识大体,还是自恃强权,故意为之。

方仲信强抑着怒火道:“我不认为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是HGPC的元老,无论何时都应该以HGPC的利益为重。你当然知道神耀潜伏的内奸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如果能够把他们抓出来,绳之以法,那将会是巨大的胜利。”

“但我却认为,如果能用林思聪换来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会更有用!”

“怎么用?你认为他能凭着研发数据找到变异Z病毒的抗体?”

“当然,我对此坚信不疑。如果不是他,老货,还是你的那些手下怕是早已经成为僵尸了。更重要的是,全世界的人都面临着变异Z病毒全面扩散的威胁,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我不认为用林思聪去换取内奸名单是最佳的选择。”

“好吧,看来我们今天是达不成一致了。不过我会保留我的意见,并向上申诉!”

“这是你的权力!”

“完了吗?”王灿似笑非笑地问。

方仲信没有说话,判官却问道:“你是不是HGPC的人?”

“不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的!”王灿回答得异常干脆。

“那么,请你不要干涉HGPC的事。如果你执意妄为,我会依据HGPC相关章程,对你采取必要的措施!”

“嗬,我好怕呀,我怕得要死,我现在就把人交给你,好不好?”

判官当然看得出王灿是在挖苦他,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可以。”

“去你妈的蛋!”王灿大骂道,“别人怕你HGPC,王爷爷才没当回事呢。林思聪就在我手里,有本事你来抢,不然就闭上臭嘴,少跟老子叽歪!”

判官的脸黑了。

罗斯哈哈大笑道:“好,好气魄,好胆识。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敢这么对判官说话的!小子,佩服呀!”

“关你个鸡巴毛的事呀?”王灿怒骂道,“你以为闹内讧,你就有机可乘呢?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人在我手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没个好章程也提不走。真要是敢强抢,我可以保证,得到手的只会是具尸体。”

罗斯立马闭嘴了。他这才意识到,王灿刚才说过以前不是HGPC的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甚至从语气来判断,王灿对HGPC的印象似乎很不好。按说为了同一个目的,他可以跟判官合作,先把林思聪弄到手,再谈条件也不迟。可问题是判官绝不会跟他合作的。如此一来,就搞成了三国演义,局面就复杂了。

【 298 谈判(下)】

方仲信也没想到判官会当着罗斯的面提出索要林思聪,还把局面闹得这么僵,心下是既愤怒,又窝火。本想丢下几句狠话,使判官打消主意,但脑子里转了一圈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说才好。不料判官再次开口道:“如果我们能够拿到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呢?你是不是就会把林思聪交出来?”

“当然!”王灿也挺意外的,瞅着判官道,“我是对事不对人,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搞到数据,那林思聪就是他的!”

“那我能问一句:你拿到变异Z病毒就一定能够找到抗体?”

“找不找得到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判官变再不说话了。

罗斯又开口了,他问:“你确定除了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你再不需要别的东西来换?”

“一千个,一万个确定。”

“那好,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林思聪固然重要,但相比起变异Z病毒的研究数据来说,他是微不足道的,甚至神耀所有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你如果不改变条件,那谈判就没法子继续了!”

“我本来也没想跟你们继续,是你们要找我谈的。对不对?”

“我只想要你明白一件事,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好处!”

“我也不求好处。”

“既是这样,那林思聪就由得你处置了。咱们走着瞧着!”一声阴笑,转身便要走。

王灿嘘声笑道:“是啊,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等我把海豚语的秘密从林思聪脑袋里挖了出来,就算你们不来要,我也会还给你们的!”

罗斯如遭雷击,猛地一抽,僵在了当场。

判官的脸霎时青了,恶鬼般盯着王灿。

王灿浑没当一回事,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方仲信苦笑道:“看样子今天只有到此为止了。各位,回见!”也随王灿而去了。

判官犹豫了片刻,径对罗斯道:“今天既是谈判,我便暂时不追究你的罪行。但你最好约束住手下,若有任何不法之举,我必率众倾力以击之!”

罗斯哈哈笑道:“放心,这次我来不是为了打仗的。不过我也提醒你,最好是想办法把林思聪弄到手,不然我们的人行动起来,会让HGPC付出惨重代价的。”

判官森然地道:“那你就试试看!”重重地一哼,指袖而去。

望着判官的背影,罗斯的眼里渐渐露出了忧色。一名手下凑上来道:“老师,你觉得这事有门吗?”

“你怎么看?”

“我觉得至少有一线希望!”

“哦?”

“判官这个人我们都清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对他来说,HGPC的安全重过一切,林思聪有什么价值,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在最重要的是,林思聪不在HGPC的控制之下,所在判官不会有后顾之忧。对王灿来说,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是最重要的,但判官的职责是守护HGPC,所以我们会有好戏看的!”

“是吗?”罗斯脸上绽出了冷笑。

“难道师父另有高见?”

“先不说这些,走吧!”

**********

方仲信追上王灿后便问:“你确定试验室足够安全,不用把林思聪转移到别处?”

“那你说转发到哪?”王灿反问道。

“万一被他们抢了去,可就没了谈判的资本!”

“放心吧,抢不去。就算抢去了,也会乖乖的送回来?”

“是吗?你在林思聪身上做了手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灿略显黯然地叹道,“海豚语实在是太厉害,我也找不到破译的法门,万一哪天不小心着了他的道,至少不至于一败涂地不是?”

“海豚语岂止是厉害?”方仲信的脸黑了下来,幽黑的瞳仁里闪烁着惊惧的光芒,说道,“当你发现原本死透的尸体突然复活、并肩的战友突然倒戈、自己也像疯了似的向朋友发起攻击……整个世界都像陷入到了最可怕的梦魇之中,挣不脱、逃不开、醒不来,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它有多恐怖。对于我们来说,海豚语简直就像魔法,是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它,它太邪恶,太恐怖了!”言罢,方仲信长吸了口冷气,却依旧无法驱散心底的恐惧,脸色时青时白。

王灿虽在林思聪手下栽了个大跟斗,但还没有被吓破胆,反笑着安慰道:“都几十年过去了,何至于怕成这样?虽然我也着了一次道,但我坚信它有法可解。”

“是啊,福劳德也是这么想的,可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研究几乎还停在原地,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说埃尔克森.福劳德?”

“是的,HGPC最高理事会主席。他原本的研究领域是人体的潜能开发,自打那一战之后,就把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海豚语的研究和破译上来。当时他也说海豚语一定有法可解,可二十多年过去了,什么收获都没有!”

王灿神情顿时凝重,沉吟不语。

方仲信又说道:“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都耗在那上面,没意义。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定可以收获更多!”

“你觉得神耀为什么要换回林思聪?”

“猜不透。如果林思聪很重要,为什么要派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如果不重要,为什么又要不惜血本赎回去?”

“现在可以断定的是,林思聪没有说谎。但他所说的又和我们所掌握的大相径庭,这只能说明他对神耀的计划不了解,甚至他也只是一枚棋子。神耀之所以不惜血本要赎他回去,可能是为了海豚语不被破译。”

“那为什么不下杀手呢?只要林思聪一死,什么秘密都能保住!”

“你以为海豚语是普通的外语,随便什么人只要肯花功夫都能学会的么?”

“如果照这么推断,林思聪是棋子的猜想就不能成立了。所有人都知道海豚语需要天赋,需要时间,需要巨大的精力投入才能学有所成,他们又岂会将林思聪放出来当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

“这枚棋子不是微不足道的,而是另有大用!”

“大用?”方仲信眉眼一跳,可实在猜不透神耀会拿林思聪来作什么大用,只得摇头道,“我看不像。总之这事蹊跷,我们须得严加防范才行!”

“防范是不够的,还得抢在神耀之前查清楚他们有什么阴谋才行。”

这话不是王灿说的,而是判官。

王灿侧头瞥了一眼,哼道:“看不出来,你还有演戏的天赋呀!”

方仲信呵呵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你瞒不过这小子吧?”

判官诧异的道:“你瞧出了我在演戏?”

“别拿我的智商跟你比,好不好?你是谁,方老又是谁,你们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岂会在敌人面前闹内讧?糊弄傻子去吧!”

“这么说来,罗斯也能瞧出来了?”判官好奇地问。

“那倒未必。据我所知,罗斯此人疑心极重,越是疑心重的人就想得越多,起初他会怀疑,但最终他会说服自己相信你!”

“理由呢?”判官越来越好奇了。

“理由就是他给你开的条件足够诱惑。还有就是他自认为对你很了解!”

判官哈的一声笑了起来,“敢情你是他肚子里蛔虫,把他的心思都看了个透彻?”

王灿倒也没理由判官语气中暗藏的讥屑,反而笑道:“据理布推罢了,无所谓看透。这就像你让罗斯意识到内奸名单对你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道理一样。”

判官咀嚼着王灿话中的意味,神情渐显凝重,越发觉得这个看似嬉笑无常,玩世不恭的少年深不可测起来。

方仲信见判官像打量怪物似地将王灿盯着,便笑道:“这下你该明白老货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了吧?这小子看着野,往深里一究,当真非凡品!”

王灿啐道:“少给我来这些。林思聪这事上我不会让步的,你们还是把心思往罗斯身上使吧!”

判官与方仲信面面相觑,俱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异之色,显然猜不透王灿是如何察知他们的心思的。

方仲信倒没怎么计较,王灿带给他的惊奇实在太多了,哪能计较得完?哂然一笑便说:“走吧,先去学校瞧瞧。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得想办法抹过去才行!”

判官却道:“你先走一步,我跟他谈谈!”

方仲信竟一点也不意外,扔下句:“别太为难人!”便飞也似的去了。

方仲信一去,王灿便问:“我跟你又不熟,有什么好谈的?”

判官道:“你有没有想过加入HGPC?”

“啥?加入HGPC?我为什么要想?”

“你不觉得,你以的才智和能力,加入我们才是最佳的选择!”

“少扯蛋了。世上的路千百条,凭什么就你们的最好?若是你要谈的是这个,赶紧给我打住。先前我怎么说的,你以为都在开玩笑么?不,不,我这人从来不开玩笑!”

判官道:“如果说你不得不加入呢?”

【299 宁小人,毋君子!】

王灿一凛,乜斜着眼瞧定与他并肩而行的判官,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不得不加入HGPC?”

“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的名声!”

“我的安全我自己能够保证!”

“不能!”判官冷声道,“你能保证王灿的安全,保证不了路西法的安全!”

“路西法?”王灿诧异的道,“你怀疑我就是网络上的那个路西法?”

“不是怀疑,而是本来就是!”

“嗬,我倒想要知道,你的依据从何而来?”

“你当然不知道,我调查你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该掌握的证据都已经掌握,只是出于某些方面的原因,不便于公布罢了。既然你和教授、方老相交甚洽,那就该知道HGPC的力量有多强大……”

“不好意思!”王灿打断道,“我与教授和方老相交甚洽是私谊,HGPC的事他们从来没跟我提过!”

“你不是HGPC的人,他们当然不会向你提起。但我相信你很清楚HGPC的实力和能力。所以你认也罢,不认也罢,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就是路西法!”

王灿真的想忍不住当场就承认了,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路西法的身份是个麻烦,而且还是天大的麻烦,一旦被公诸于众,他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是HGPC也未必能够护得了他的周全。不过仔细一思量,不论是HGPC,还是别的什么人或是势力,都无法在网络技术上与他一较长短,而他又布下了大量疑云,再将所有能追查到他的线索逐一抹去——以他的智慧,岂有被那些个情报专家、刑侦专家、心理学家什么的给逮住尾巴的?既然逮不住,那判官就是在捕风捉影,是在诈他!

可他又岂是那么好诈的?

如果说方仲信和判官是国内的大牌演员,那他王灿就是奥斯卡影帝,演技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顶帽子我是想戴也戴不上,也不敢戴,所以劝你们还是另寻高明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还有,怎么调查是你的事,但我得提醒你:别碍我的事,不然我管你是谁,该报复我都会报复!”

王灿的话判官听在耳里,神情变化也瞧在眼里,可正是因为这样,他陷入迷糊当中,实在拿不准王灿到底是不是路西法。

他手里掌握的证据实在有限,甚至连路西法到底藏身在哪都吃不准,但通过对一些事件和数据的研究,再综合几十年的经验来判断:路西法应该藏身在蓬城。可到了蓬城一查,却是什么收获也没有,甚至被他列为头号可疑目标的王灿,查来查去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可疑。

生死杀伐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王灿就是路西法!除了王灿,再没有第二个人配得上这个身份。可他就是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

这让判官感到窝火。

可再窝火也只能忍着。谁教他是HGPC的人呢?没有事实依据,没有经过批准,就不得擅自采取行动——尽管路西法已经被HGPC视为最大的威胁之一。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但我得提醒你,掩藏得了一时,你藏不了一世,一旦被人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嘿嘿,可就再没人能帮得了你。”

“哟,多承关照。我倒是巴不得全世界都认识我呢,你若是不嫌累,大可帮我宣传宣传,少年扬名,多美妙、多威风?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追求这个么?你说是不是!”

判官气得无法,哼道:“既然你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好自为之吧!”

王灿瞧着判官飞奔而去的背影,满脸鄙夷地叫道:“慢走哈,你。有什么怀疑的尽管来找我,我不介意给你释疑解答!”说完,一口唾沫狠啐了出去,骂道,“操,什么玩意儿?跟我耍聪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是谁!”

尽管已经跑出了老远,判官还是听得见王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心下虽然又恨又怒,但还不至于当场失控,只是暗道:“这小子,故意在刺激我吧?虽然他伪装得很好,不论言行还是举止,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破绽,但我敢肯定,他就是路西法。一定是他!!”

这样的话判官只能在心里咀嚼,没办法说出来的。他为人谨慎,做事缜密,没有铁一样的证据,就绝不会言之于众。

**********

王灿没有回学校。进城后,随便寻了家馆子吃了碗面,便一摇二晃地去了试验室。

林思聪在看书,看王灿给他的《红楼梦》。

乍然看上去,林思聪似看得看津津有味,可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的目光虽然落在书面上,但光芒涣散,瞳仁闪动,神思早不知道飞知哪里去了。王灿装作什么也没有瞧见,将一罐饮料扔了过去,问道:“看到哪了?”

林思聪接住饮料,搁到一旁,合上书页,唏嘘地叹了口气,仿佛不胜感慨。

“告诉你一件事……”王灿仿佛渴极了,三两口便将饮料喝了个罄尽,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罐来,拎开拉环,咕咕的一气猛灌。

“什么?”林思聪似乎被王灿感染了,也逮着自己灌了起来。

“切尔文.罗斯你认识不?”

“切尔文.罗斯?他是谁?”林思聪纳闷地问道。

“专门跑来救你的!”

“救我的?”林思聪的眼睛瞪圆了。

“他打的主意挺不错,想绑了我来换你。”

林思聪立马就笑了起来,“这主意不错。可惜他不知道我在你手里,不然肯定不会这样干的。”

“兴许吧。我给了他一个交换条件!”

“是什么?”

“拿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来换!”

“你是说……换我?”林思聪不能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对呀。”

“你觉得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林思聪闭嘴沉思了片刻,摇头道:“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你是觉得在他们眼中,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比你更重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思聪的话只说了一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地把后半截给咽了回去,又闭嘴不语了。

“反正我已经说了,不拿数据来换,就别想我把你给放了。如果敢强抢,那我只好把变异Z病毒注意到你的体内了。我想,他们肯定不想千辛万苦救回去的是一具活尸,对不对?”

林思聪脸色一寒,哼道:“关我什么事?你们神仙斗法,却要我这个凡人来顶缸?”

“少来!你是凡人?你他娘的就是一活生生的妖孽。”

“哈,多谢夸奖,愧不敢当!”

“去你妹的。总之我告诉你,林思聪,刚才你喝下去的饮料里就有我新手提取出来的变异Z病毒,虽然它们的活性被抑制了,但迟早会扩散。而在这个世界上,暂时还只有我能对付这种病毒。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惹毛了我,不然你一准儿能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林思聪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惊恐而又怨毒地盯着王灿,浑身筛糠般地抖着,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王灿却得意地笑道:“看什么看?有本事你吃了我?”林思聪闻声就冲向了垃圾桶,然后就是一通狂呕。

王灿确实在饮料中掺合了变异Z病毒。他承认自己小人,手段够卑鄙,但他并不觉得有负罪感。撇开林思聪的真实身份不论,单是神耀的那一帮子,不管用什么手段来对付,都是不足为过的——因为那不是一帮子正常人,甚至不是凶残狠毒的人,而是丧失了人伦,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是人的疯兽。他如果不小人,不卑鄙,就必然遭到最小人,最卑鄙的报复。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活着的意义,也没有人比他更渴望活着,为了这个目的,只要不超出他的原则底线,他是什么都可以去做的。

除了又一次成功地坑了林思聪,王灿还有别的收获:他发现林思聪非但不认识切尔文.罗斯,也不知道神耀的存在。从收集到的种种信息分析,林思聪可能肩负着神秘的使命,但他自己并不知道,甚至是都没有意识到。

可这神秘的使命是什么呢?

王灿一样不得要领。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该他来思考的,所以他也不想去费脑筋。天塌了有个子高的挡着,而在这个世界上,HGPC就是个子最高的那个。

将整理出来的信息发给安玄贞后,王灿这才收拾起心情来关注他自己的进化情况。

从目前的分析情况来看,基因序列还在拉长,已经超出了常人的几十上百倍。

这个数值是极其骇人的。假若普通人的基因序列值是1,那么变异者就是5,高的也不过是10,而王灿目前的数值却是95。

数值越大,容纳的基因信息就越多,能力也就越强。按说,基因序列拉长,就容易断裂,一旦断裂,整个基因体系就会崩溃,从而导致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可王灿的非但没有断裂,反而异乎寻常的坚韧,大有无限延展的架式。

【300 可控的进化】

王灿最初很担心基因序列过度拉长所带来的后果,因为据遗传信息库记载,所有尝试将基因序列拉长,欲图记载更多信息的试验都以失败告终。而失终的代价无不是死亡。随着基因序列的长度被拉到超出他所理解的范围,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进化已经已经无法用当下的理论去解释了,只得在黑暗中一步步地摸索着前行,找条一条全新的路。

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又喜又忧。

喜的是基因序列长度越长,写入的信息就会越多,他的能力也就会越强。一旦天赋觉醒,他的成长和实力将会难以估量,甚至极有可能超越已知的最强大的异能者——龙朗和埃尔克森.福劳德。

忧的是进化如果再度脱离控制,他怕是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了。基因序列越长,测算和控制的难度就会越大,最后的结果将会是怎样,真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就算他拥有花不完的钱,就算他能集中全世界的技术和资源,也造不出能够测算出他的基因序列长度的超级计算机。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好是坏,真让人难以料定。

不过在最近几次的试验中,王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试着手动在基因序列上写入信息,比如加强细胞的强度,竟然毫不费力地办到了。通过培养的结果来看,短时间内细胞的强度就达到了他所设定的预期,所在消耗的不过是内力罢了。

初步的成功让他欣喜不已。若是所料不差,被拉长的基因序列就像一张张白纸,由得他在上面写画和创作,最终的作品会是怎样——是满纸的鬼画,还是一幅完美的艺术品,便就取决于他的智慧和灵感了。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的身体能够提升足够的能量支持,他可以把自己塑造成想像中的一切。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他在无意间找到了进化可控的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目前还不太成熟,而且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就拿方奎来打比喻:他当然可以通过拉长基因序列的方式使方奎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前提是方奎的基因序列还有延展的空间,其次就是在拉长后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方奎的身体能够满足得了,第三就是方奎的意志能够支撑起拉长后的基因体系。

所以这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办起来却是限制重重,风险重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玩死人。不过若是他能将所有的难题逐一解决,或是将风险系数降到最低,那么这桩技术将会成为基因工程诞生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从今以后,人类将实现自主进化,再不必听天由命了。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太过于残忍,他能不能将这项技术完善,还要看他自己能不能进化成功。

想着未来的路充满了坎坷,王灿由不得一阵苦笑,暗叹道:“都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可转过来的路依旧险绝崎岖,花明之后还是阴郁的丛林。唯一庆幸的是我不再是束手无策的小白鼠,我的命运已经可以由我自己来掌控了……”

困难、危险什么的他不怕,怕的是连拼命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正想收拾起心情再做两个试验,电话响了。

居然是柳方斌打来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柳方斌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的‘秦陵’安全系统做得如何,还有,由长河集团承建的香港服务器项目进度他也很关心……还有李华珞的近况。

一想着李华珞,心下没由来的一阵火热,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别墅里的那个夜晚,暗想道:“如果当时我没有拒绝,如今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可当思绪飘回到了李云舒身上后,猛地打了个寒噤,扬手甩了自己两巴掌,骂道,“王灿呀王灿,你都在想些什么呢?李云舒这么好的女孩你还不知足,还不珍惜,还要想着别人,你还是个人吗?”似乎嫌两巴掌太轻,又狠狠地再甩了两巴掌。

可没想到巴掌还没有收回来,便听薛真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干什么呢?”

王灿呀的惊呼一声,回过头去,见薛真真满脸纳闷地望着他,顿时一怔。

薛真真是独自一人过来的,并没有与谁同行。她瞧着王灿被扇得绯红的脸,纳闷地问道:“好好地打自己干什么?”

“没,没啥!”王灿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便问道,“你怎么来了?学校今天下午不上课么?”

“嗯,因为中午发生的怪事,学校宣布放假半天。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

“说不上为难,也就是扯扯皮。对了,这几天你感觉怎样,一切都还在控制之内吧?”

“倒也没出现异常情况。”薛真真说。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沉睡中醒来后,薛真真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曾经的纯真与可爱消失了大半,平常总是表现得有些阴郁,沉默起来让人心疼。有时候王灿忍不住会怀疑她还是不是曾经的薛真真,会不会是另一个意识占据了薛真真的身体,窃取了她的记忆库?但当她开心的时候,曾经那个如天使般纯洁无邪的女孩就又回来了。王灿这才意识到:薛真真变了,经历了一番生死后,她变得成熟了,变得内敛了,变得落落寡欢了。

王灿刚给薛真真抽完血,李云舒和方奎也一起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薛真真显得有些慌忙,解释道:“舒儿,我,那个我来瞧瞧王灿的情况……你,那个别误会!”

李云舒抿嘴笑道:“误会什么?误会你跟他有暧昧吗?”

薛真真俏脸一红,嗔道:“胡说什么呀?”

“我才没胡说呢!”李云舒伸出指头刮着薛真真光洁的鼻梁道,“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对不对?”

薛真真忙跳了开去,叫道:“舒儿,别闹了……”

王灿将血液放出了分离机,回头瞅了眼方奎,哼声道:“怎么,还扛得住,没趴下?”

方奎愤愤地道:“师父,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天生的异能者,咋这么容易就趴了?那不是给你丢脸么!”

“我的脸不是你想丢就能丢的。今天是你经历的第一次实战,经验难得,赶紧给我到一边去,安安静静地回想一下经过,然后给我写一篇总结出来。”

“什么?”方奎惊恐地叫道,“还,还要写,写总结?”

“五千字!”

“五千字?”方奎的眼珠子都快瞪到地上去了。

“一万!”

方奎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撒腿就跑了。

薛真真掩嘴笑道:“瞧,一头蛮熊生生被你吓成了小兔子。也只有你才能治得了他!”

王灿唉声叹道:“没办法,谁让我是师父呢?教不严,师之惰嘛。”

李云舒翻着白眼道:“哟,把自己说得多能耐呢?也不瞧瞧自个儿!”

王灿淡淡一笑,也不再理她们,专心地忙起了试验。

**********

回到家后,王大伟就问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灿也没关注新闻,就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王大伟噼里啪啦地把从新闻上看到的、街头巷尾听到的说了一通,就问王灿是不是真的。王灿万没料到一场异能者间的战斗被警察定性成了四中校门建设严重不合理,过于狭小,致使学生拥堵发生了混乱,便觉得好生搞笑,心说:“这年头的警察可真能耐,找不到人来顶缸便把责任归咎给了校门,总归是没他们半点事的。可怜的校门呐,又要遭罪了……”忍住笑意道,“可能是吧,反正当时我还在教室,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发现下面乱成一团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

王大伟就感慨说四中咋地就这么多事呢?还对王灿说:“要不咱们转学得了,这么闹腾下去实在让人揪心!你说,连个秩序都维持不好,哪个家长还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们呀?”

王灿当然知道王大伟不过是发牢骚,也懒得搭理,瞅着不见阿吉的身影,便道:“阿吉呢,最近老是不见它?都跑哪去了!”

“谁知道呢,兴许又跑回村里去了吧。它呀,城里呆不习惯,三天两头的就往村里跑。这狗跟人一样,故土难离……”

瞧着王大伟满脸的感慨,眉宇间尽是恋恋不舍之色,王灿便知他动了归心,便道:“什么狗啊人的,如果你想搬回去,就只管搬。不过房子已经烧了,还得重建呢!”

王大伟立时就来了精神,直起腰身道:“重建能费多少事?明天我就去找施工队,不消一个月就能弄好……”见王灿似笑非笑地将他看着,忙将话头收回来,讪讪地道,“那个,其实还要看你想不想搬回去住。如果你不想,那,那就算了!”

王灿听着母亲在厨房里喊吃饭了,便道:“我没意见,你看着安排吧!”便去张罗碗筷了。

【301 内部矛盾】

王灿没想到的是,安玄贞就林思聪的事跟判官闹出了大矛盾。安玄贞与方仲信一样,坚称持要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才能换人,不然就没得谈;判官却认为这不是当务之急,他说:“……变异Z病毒是全世界的威胁,不是只针对我们HGPC的,所以我们没必要,也没有义务把所有的责任都扛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清理奸细,只有把我们自己稳住了,才有余裕应付神耀!”

安玄贞尚不及开口反驳,方仲信就道:“胡扯。我只问你一句:HGPC存在的职责是什么?”

“是约束和规范变异人的行动!”

“我不是问你的职责,我问的是HGPC的职责。它为什么成立,它成立的初衷是什么,宗旨又是什么,我们到底该为谁负责!”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最高理事会,而不是我。”

“你这是胡搅蛮缠!”方仲信怒道,“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识得大体的人,哪知道这般目光短浅!”

安玄贞抬手制止了方仲信,忧忡地道:“官兄,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跟人开玩笑。如果王灿不交出林思聪,那我就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

“你敢!”方仲信也跳了起来,“我告诉你判官,你要是敢动王灿一根寒毛,别怪我跟你翻脸!”

判官哼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违反执行章程的。但王灿必须交出林思聪!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嗬,是吗?”方仲信怒视着判官道,“你凭什么让王灿交?欠有资格代表HGPC说话吗?王灿又凭什么听你的?”

“我没有要他听我的,但我会按自己的方式采取行动。”

“谁给你的授权?龙朗,还是最高理事会?”

安玄贞见两人越争越凶,不得不出面安抚。压下了方仲信的火气后,方对判官道:“官兄,我知道你是按章程办事,没有逾越。但这事我建议你不要插手。行吗?”

安玄贞的语气温和诚挚,带着十分的恳切之意,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不想和判官起冲突。可判官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摇头道:“对不起,教授,我必须插手。因为这不是我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HGPC的安危!”

安玄贞嗯嗯作声,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你不是在故意跟我为难,我也更不是要你视HGPC的安危于不顾,但这事你真不能插手。”

“如果我没有遇到,肯定不会插手!”判官的语气依旧坚定,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安玄贞也大感恼火,但又不好发作,憋了半晌,好不容易把满腔的火气咽回了肚里,正要把底牌亮出来,便见方仲信破口骂道:“好你个家伙,存心跟我们过意不去吧?那好,咱们现在就来较量较量。赢了,你想怎样由得你;输了,打哪来就给我回哪去。”

判官正要接招,便听安玄贞斥道:“行了,你就别添乱了。官兄,要不这样,我跟龙朗沟通一下,看他是什么意思,你看这样行吗?”

判官没有说话,拱了拱手,大步地去了。安玄贞苦恼地连连摇头。

“我说你什么意思?犯得着这么给他面子?没瞧出来他是故意跟咱们过不去么?”方仲信不满地质问道。

“你错了,他绝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执行章程怎么说的你都清楚,他也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职责?难道我们就是在渎职了?笑话!”方仲信嘿嘿地冷笑道。

“你不是执行委员会的,也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行了,赶紧去王灿那里,把林思聪守住,千万不能让人夺了去。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方仲信哼了声,甩手去了。

**********

第二天是星期天,王灿早早地就到了试验室。刚走进地下车库,便听到一声闷响传来,地皮筛糠似的一阵猛抖。

我勒个去……

王灿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试验室发生了爆炸,定神一探,才发现是神武科技园地下的煤气管道又发生了爆炸。

又是神武科技!

王灿大感好笑。这才几个月功夫呢,又爆了!

上次明明是自毁试验室,却对外宣称是施工队掘爆了爆气管道。看来谎是不能随便撒的,这不,就弄假成真了。看他们又怎么去解释原因!

虽说最近诸事羁绊,没顾得上对神武科技下手,但王灿记着仇的,只等林思聪的事情一过,腾出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如今神武科技又出事,落井下石他顾不上的,但幸灾乐祸却是该有。

没过多会儿,钟山就打来了电话,说接到煤气公司通知,主管道被破坏,要附近的工地暂时停止施工,撤出人员,他们要进行改道施工。还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在施工期间最好不要有人进入工地。

王灿惊奇地问:“是煤气公司通知你的?”

“不是,是市政府安监办的!”

“哪会有这样的事?闸门一关,你改你的道,哪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更没道理让别人停工的呀?你就没问原因?”

“问了,他们就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的工程进程保持得不错,押后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这事我琢磨着他们也是被折腾怕了。上次死了十几二十人,这次虽没伤亡,但炸塌了好大一片房子,舆论也都在高度关注,所以不得不做做样子。”

王灿喔喔地支应着,虽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去深究。不到半个小时,方仲信的电话打了来,问试验室有没有受到波及,要不要把林思聪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王灿心念一动,暗忖道:“该不会是有人在背后使鬼吧?不然咋会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主管道一爆再爆?”

方仲信听他不言语,竟吓了一跳,失声问道:“怎么,出问题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觉得这煤气管道爆得有些突然。”

“哦?”方仲信惊异的道,“你不说我倒不觉得,是有些突然。这样,我赶紧安排一下,将林思聪转移。若是被人抢了去,那咱们手里可就少了一张王牌呀!”

“怎么转移?往哪转移?万一在半道上被劫了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打草惊蛇?”

“谁知道呢?兴许是我们想多了!”

“小心没有过逾了的。你现在在试验室?”

“在!”

“那你先等着,我立马就过来!”

挂掉电话后,王灿思量了片刻,觉得方仲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他并不认为转移林思聪是个好办法。就算是罗斯在玩打草惊蛇的把戏也无干紧要,试验室是经过特种加固的,除非被核弹直接命中,不然别想强行破开——30亿可不是白花的,岂是随便什么异能者就能将外围防御突破的?所以,林思聪还是留在试验室安全些。

念头刚转过来,便听安全系统提示有访客到,调出画面一看,竟是判官。

“他来做什么?”王灿有些犯纳闷。略犹豫了一下,他没搭理,由得判官在那里干等。

没过多会儿,方仲信也来了。乍见之下,方仲信是又惊又怒,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又来做什么?”

“自然是找人!”

“我也是!”

“这里没你要找的人,赶紧走吧!”

“你不是主人,说了不算!”

“嗬,还赖上了,是吧?”方仲信撸起衣袖,哼声道,“再问一遍,你到底走是不走?”

“不走!”判官的语气非常坚决。

“那我就只好请你走了!”说着,方仲信便探手向判官抓了去。

判官抬手架住,却被震得退了两步,站稳脚跟后就道:“方老,你的本事我清楚,我的本事你却未必清楚,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跟我动手!”

“有能耐尽管使出来,怕了你我就不姓方!”

说话间,方仲信照着判官上三路要害攻出了三十二拳,拳拳都带着闷雷般的轰响,劲风凛烈,气势逼人。

判官虽每接一拳便退上一步,但招架得极稳,非但没露出败相,反而颇有章法。

“你到底走是不走?”方仲信急切间拿不下判官,似乎有些着急上火,攻势越发的猛烈。

判官也不吭声,只是沉着应战,虽然十招有有八招都在招架,但他还是能腾出两招来反击,堪堪地稳住了局面。如是僵持了将近10分钟,还是不见胜负,方仲信可就真急了眼,眼瞳里闪过一道金黄光芒,吐气扬声,健壮的臂膀陡地增粗了一倍也不止,如对雷公锤似的兜头轰向了判官。

判官神情一肃,却不防御,挥掌直取方仲信中宫。

武家相斗,若非实力远胜对方,最忌的就是中宫直进。这样做来,简直就是将自己全身置于对方打击之下,自寻死路。可没想到的是方仲信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如畏蛇蝎般地闪身后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判官那只泛着黑色气雾的手掌,哼声道:“怎么,这是要见生死么?”

判官收起手来道:“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好得很!”方仲信狞声大笑道,“既是这样,那咱们另寻个地方,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如何?”

“随你!”判官干脆地应承了下来。

方仲信刚掉头要走,便听王灿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你俩的岁数加起来怕都有一百四五了吧,还像孩子似的较劲,有意思吗?”

【302 好一招瞒天过海】

方仲信率先跳出圈子,虎威凛凛地逼视着判官道:“我已经警告在先了,是他不识趣的,也就怪不得我不讲情面!”

判官也不跟他计较,转向王灿道:“我知道,林思聪就关在下面的试验室里,对不对?”

王灿却板着脸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没记得请过来!”判官俨然跟他一路货色,依旧自说自话道:“开个条件吧,只要我能办到,都答应你!”

方仲信不待王灿开口便骂道:“放屁,你算老几,你能替HGPC作主么?王灿,别听他的!”

王灿仿佛连方仲信的话也没有听到,嘿嘿地道:“可别以为我好欺负,要知道惹急了连兔子都会咬人的!”

判官又道:“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肯定缺技术。HGPC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基因工程技术,你可以随意选择其中的三项。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基因工程技术蕴含着天量的经济和政治价值,一旦投入实际应用,所产生的利益将是难以估量的。判官说得没错,HGPC确实掌握着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基因工程专利,别说是三项了,只要能获得一项重要专利的所有权,十倍子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按说傻子都该看得出判官为了得到林思聪不惜投入血本,可他却不知道,王灿根本不稀罕什么技术,甚至对任何的权势、利益都不上心,所以注定他的主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仲信嗬的冷笑道:“你凭什么能作得了主?技术专利出售得最高理事会作出裁决,就算是福劳德也没这个权力!”

王灿又说:“再给你一次警告:现在就离开,我的地盘不欢迎你。请吧!”眼神雷火似地闪烁着,迸溅出骇人的凶光。

判官也道:“我说了,条件可以谈。如果你还不满意,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够办到的绝不含糊!”

若有第四人在场,必被眼前奇诡的一幕给吓着。三个人,各自说着各自的,全然不管另两人在说什么、想什么,都在极力为自己的目的争取着,混乱得让人眼晕。

王灿再没说话,转身就往电梯里走去。

方仲信对这一幕相当的满意,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大笑。

判官万不料王灿油盐不进,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全不管用,不免大觉气恼,喝道:“慢着。先别急着走!”探手朝王灿的后背抓了去。

“好不要脸,想以大欺小么?”方仲信怒喝一声,凌空一拳直取判官后心。

判官脑后仿佛生了眼睛,反手便是一掌。只见掌心激射出一道乌光,与方仲信的拳劲撞在一起,爆出了沉闷的轰响,震得偌大的地下车库为之颤晃,泥尘也扬得老高。借着这股子推劲,判官加速扑向了王灿。眼看距离王灿的后劲不过尺许,一道白光匹练般卷起,凌厉无匹的劲风割得肌肤生疼。

判官见识过断情的厉害,疯子的实力远胜王灿,只因刹那的疏神,便被绞成了尘埃,此等犀利乃他生平仅见。若是赤手相搏,任由王灿捶打上一天一夜,也甭想伤他一根寒毛,可神器锋锐之极,纵然他的‘判官令’号称无坚不摧,怕也接不下来。仓促之间,他腰身一扭,竟如箭鱼一般跃了开去。

王灿得势不让,断情掀起的白浪潮涌般卷得判官,他还说:“你不是很能耐嘛,躲什么呢?有本事就接我两招,再来谈条件也不迟!”

判官哼道:“你既要自讨苦吃,那我也乐得成全!”呼的一掌拍出,厚重的乌光挟着鬼哭般的呼啸撞向了月华般皎洁的剑芒。

这一回方仲信竟没上前来救,反而鄙夷地笑了起来。

砰砰的脆响声中,被异能界称为‘坚不可摧,无物不破,索命无常’的‘判官令’竟被绞得粉碎,哪能伤到王灿一丝一毫?

判官不由得骇然惊呼道:“怎么会?”

方仲信嘘声笑道:“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现在该知道王灿虽然年少,连异能天赋都未激活,也不是由着你欺负的了吧?我劝你最好识趣些,赶紧离开,免得自取其辱!”

判官神情益发凝重,也不作声,飞快地移动起步伐,绕着王灿兜转,寻隙攻击。

王灿虽一剑绞碎了判官令,可十成内力耗掉了九成有五,浑身被剑刃上反弹回来的力量震得又酥又麻,差点没当场软倒。但素来坚韧的他硬是咬牙苦撑着,还将剑势舞得越发的圆转如意,护定周身,暂时间让判官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可这也不是办法,判官实力未损,只消再发一令,他纵然能扛住不死,也绝对会瘫在当场,任由宰割。好在判官谨慎多疑,怕再次失了手,有损面子,这才给了他机会。

其实方仲信何尝不惊讶?判官的实力比他还高出一筹,判官令的威力奇强,早在十年前与人对敌时,便曾一掌将满脑子的蓝宝石拍得粉碎。十年过去了,判官的实力又有了极大的提升,只没想到王灿这个连天赋都不曾激活,异能者也算不上的普通武者,仗着浑厚的内力与高超的技巧,稳稳当当地接下了他的杀招,当真是令人既意外,又震骇。

意外的是王灿内力修为雄厚无匹,小小年纪,也不知是如何办到的;技巧神妙异常,全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震骇的是王灿天赋尚未觉醒,单凭着肉体的强韧,便能与五星异能者抗衡,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要知道普通武者即便再强大,在五星异能者面前也好比大象面前的蚂蚁,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眼前的场景便如同大象挥蹄踩踏,却被蚂蚁生生地架住了,怎能不教人震惊、骇然?

方仲信本想由着这场比斗继续下去的,可转念一想:除非王灿有神仙佐助,不然断无胜出判官的可能。任由着比斗继续下去,旦有意外,王灿怕是就凶多吉少了。哪里还敢观望,断声大喝,抬脚猛地一跺。

霎时之间,大地如同遭到鼓槌打击,猛地一抖,就连虚空都未之颤动。王灿一阵眩晕,差点当场摔倒,剑势也为之凌乱了。而判官脚下突然蹿起一道石笋,尖利异常,刺向裆袴。判官闪身避让,却是闪到哪里,石笋般在哪里出现,绵绵不绝,无穷无尽。

判官越退越快,到后来好似一阵泼风,连影子也看不清了。乌光疾闪,石笋成片成片地碎成了粉沫。

方仲信显然并不想与判官一争高下,当下停住手道:“老货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还想要怎样?!再纠缠不放,大家面上怕是都不好看了!”

判官远远地退了开去,嘿嘿地道:“面上好不好看我不管,总之林思聪我一定要弄到手。”

“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了。我告诉你,老货已经在跟龙朗在沟通了,我相信龙朗不会不卖他这个面子,所以劝你还是别白费机心,有那精力,还不如去对付罗斯。对了,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罗斯知道内奸的名单,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偏跟王灿纠缠不清?”

判官脸上闪过一抹阴笑,哼道:“若是龙主任下了命令,我自当奉行。但在命令没有下来之前,我要怎样也是我的事,由不得你来干涉!”抬手一揖,道了声告辞,便大步去了。

直待判官消失在了视线之内,王灿才哼哼着瘫了下去。

方仲信吓得脸色突变,忙抢上去扶住道:“怎么了,他伤着你了?”

王灿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仲信搭着脉腕一探,方知道王灿是脱力了,这才吁了口气道:“吓我一跳。看来他也一掌你也接得不轻松呀……”旋又大笑道,“不过你连天赋都未激活,却能接下威震异能界的判官一掌,简直堪称奇迹,说出去也没人敢信。厉害呀,小子!”

王灿眼中殊无半分得意之色,好不容易挤出了点力气,就说:“快,林思聪……”

“林思聪?他怎么了?”

方仲信也不是笨人,立时意识到有情况发生,挟起王灿便奔向了电梯。

林思聪不见了,就像水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方仲信将试验室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连个鬼影子都没寻着。

怎么会呢?

方仲信一时间也傻了眼。好在他阅历丰富,略一思索便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暗骂自己糊涂,怎地就上了判官的当呢?

王灿已经缓过劲来了,斜躺在椅子里,听方仲信说完林思聪凭空消失的事,既不惊,也不急,反嘲弄似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疏忽了,没想到他还找来了谙通‘瞬间移动’的帮手……”

方仲信怒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在我的地盘上劫人,嘿嘿,也得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才行!”拿起手机,也不知拨通了谁的号码,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王灿本想劝阻的,可心念一动,反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防着他拿林思聪却跟罗斯交易。所以与其去找他的下落,还不如盯紧罗斯!”

方仲信嗯声道:“我知道的!”

【303 争夺(上)】

方仲信走后,王灿突地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满脸阴冷得意的笑意,眼睛里闪烁着狐狸般狡猾的光芒,一改刚才的萎靡,浑身都散发着劲儿,只听他悠悠地道:“我手里的人可不好抢。哼,不出两天,你怎么抢的就得怎么给我送回来!”揉了揉酸疼的臂膀,咝咝地吸了口冷气,心有余悸地道,“难怪他敢称判官,果然了不得。那一掌若是再重三分,我怕是当场就得被他拍瘫在地……”想着自己竟连判官一招都接不下来,颓念顿生,心说,“照我这般的进步速度,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跟他一较长短?”

方仲信离了试验室别直奔别院。他的心里窝着一团火,一团差点焚得他丧失理智的火。

他实在没想到判官竟然当着他的面玩起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派人劫走了唯一能够换取变异Z病毒研发数据的筹码,这不但对他,还是对整个HGPC天朝西南区,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果判官不是HGPC的人,如果判官不是遵照HGPC的执行章程办事,如果不是安玄贞一再叮嘱他不要再判官生出嫌隙,他早已经打杀上命,与判官一决生死了。

可理智又告诉他:这场生死无论如何都不能决。

第一,HGPC严禁成员间互相残杀;第二,不管最终谁胜谁败,折损的都是HGPC的实力,神耀乐见其成;第三,就算林思聪已经被判官劫走,但人还在蓬城地面,他相信通过一番布置,加派人手搜索,兴许还能把人夺回来也未可知。

进入别院地下室后,方仲信尚未开口,安玄贞便从他的脸上瞧出了情况,失声问道:“怎么,难不成人丢了?”

方仲信咬牙切齿地道:“丢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劫走了!”

“怎么会?”安玄贞勃然怒道,“就算你疏忽,王灿也跟着疏忽了?”

方仲信强抑着怒火将情况说了一遍,森然地道:“谁能想到他会玩阴的?哼!蓬城是我的地面,可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授权你逮捕判官吗?这不行!他是按章程办事……”

安玄贞的话没有说完,方仲信便打断道:“我只要你装三天瞎子!”

安玄贞立时会过了意思,蹙眉思索了片刻就道:“好,三天,我也只能顶三天……”

方仲信眉宇稍展,问道:“龙朗那边怎么说?”

“没联系上!”安玄贞摇头道,“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从来不带通信工具,少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五个月都未必联系得上!”

“判官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姿意妄为!那艾尔沙呢?他难道也没话说?”

“我没有找他。”

方仲信本想问为什么的,可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安玄贞的想法了。艾尔沙年轻德薄,虽然实力颇强,但却是靠着龙朗的青睐平步青云,短短数年间蹿升为副主任。但在执行委员会里,不论是资历,还是威望,他都远不及判官。更何况判官此举于并没有违反相关章程,艾尔沙就算说话了也不管反,说不定还会被人抓住把柄予以攻讦呢。执行委员会里真正说话算数的还是只有龙朗,别人,都不过是摆设。

出了别院,方仲信便驱车去赶往芝溪县。半个小时后便抵达了位于芝溪县境界的桂花乡火石村。

将车在村口停下后,方仲信伫足张望了片刻,便朝着田间走了去。

时值早春,农人们都在整治田地,为一春的播种忙碌着,乍见一个陌生的老头出现,而且还是开车来的,莫不好奇地议论了起来。方仲信好似赶来游山玩水的,全不在意别人的指点,自得其乐地走着。

约五分钟后,他在一片藕田畔停下了脚步,对着在田边侍候的中年汉子道:“老弟啊,一年下来收成怎样?”

“还行吧……”中年汉子头也不抬地应道,“这几年藕价略高点,也没有税收,政府还有补贴,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家里都还好吧?”

“托福,还行!”

“向你打听个人,行不?”

“你说说看,我若知道便告诉你!”

“铁震,钢铁的铁,地震的震,这人你听过吗?”

中年汉子徐徐地抬起头来,古铜色的脸膛如钢铁般生硬,一双三角眼透射出山岳般坚定的寒芒,令人心神战栗。

“你找他做什么?”中年汉子沉声问。

“他欠我一笔债,我是来讨债的!”

“你终于来了!”中年汉子黯然地叹道。

“是啊,我本来不想来的!”方仲信一屁股在田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不胜疲惫地道,“但今天出了点事,我又不好亲自出手,只能借重于你了!”

中年汉子丢下锄头,从皱眉眉的衣兜掏出一盒三块钱的烟卷,抖出一支来,再划燃一根火柴,吧嗞吧嗞地猛吸了两口,出神地望着天边道:“说吧,什么事?”

“有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被劫走了,我需要你帮我把他抢回来!”

“活的还是死的?”

“当然是活的,而且还要毫发未损!”

“期限呢?”

“越快越好,最多不超过三天。”

“好,我答应了。”

“你不问问是谁把我的人给劫走了?”

“我在听你说!”

方仲信道:“判官!”

“嗯?”中年汉子神情一僵,凑到嘴边的烟卷也忘了吸,“怎么会是他?”

“如果是别人,我岂会劳动你?”

“好,你等我的消息!”

“那就谢了!”方仲信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中年汉子却侧过身去道:“当不起。这件事办成了,咱们也就两不相欠了。”

方仲信苦笑道:“是,两不相欠。”

方仲信刚走,中年汉子便收拾了活路,回家了。他对老婆说:“我有事进趟城,晚上不回来了!”他老婆哪曾见过他这般的坚决,诧异的问道,“什么事呢?天都快黑了,明天去不成么?”中年汉子摇头道:“不成!”衣服不换,东西也不拿,就这么去了。他老婆追了出来,叫道,“我说,你进城也不换身衣服,不带点钱呀?”他远远地应道,“不用了!”

**********

此时,林思聪正坐在判官的面前,愤怒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派他把我抢出来?”他说的‘他’就是站在判官身后的少年,那个拥有‘瞬间移动’天赋的家伙。

他的名字叫葛青林。

“你难道还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呆上一辈子,你就不想回家了?”问话的不是判官,而是葛青林。

“如果见天就死,如果回家就没命,那还是不要见、不要回得好!”

“什么意思?”判官终于开口了,脸上布满了凝重。

“什么意思?”林思聪愤怒地咆哮道,“你说什么意思?既然你能派人潜入王灿的试验室,又岂会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判官扭头看着葛青林。葛青林耸着肩道:“我只管救人,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林思聪眼睛血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嗤地喘着粗气道:“王灿将变异Z病毒植到了我的身上。一旦我离开了他的试验室,要不得多久,病毒就会扩散。所以你们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害我!”

判官虎地站起身来,死盯着林思聪道:“你确定?”

林思聪凄然笑道:“你们不信王灿的话,我绝对是相信的。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但如果你们真的出于好心,我请你们赶紧把我送回去。因为我还不想死!”

判官沉默了。

葛青林诧异的道:“头儿,这……这小子会不会是被王灿给忽悠了?如果王灿能够控制住变异Z病毒,又何必向神耀索要研发数据?你觉得呢?”

判官没有应声,而是掀起林思聪的眼睑细看起来。果然,在殷红的血丝间,他看到了一条青黑线正在朝着眼瞳漫延,而这,正是感染变异Z病毒最明显的特征。

霎时间,判官心里尽是被算计的屈辱。

他费尽心机演了一出好戏,还不惜为此得罪了方仲信,得罪了安玄贞,本以为把人弄到手,换得了内奸的名单,一切都会改观。到时纵然安玄贞告状到了龙朗面前,他也有话可说。万没料到王灿竟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抢先一步在林思聪身上植入了变异Z病毒。试问,一个感染了变异Z病毒的林思聪哪里还能换取内奸名单的价值?

判官满心都是不甘。可又不得不佩服王灿的机敏和聪慧。

“头儿……”葛青林瞧着判官的神情越来越难看,便道,“他的生死可不关咱们的事,要不赶紧拿他把名单换到手得了。到时就算毒发了,也是在罗斯手里,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你以为有这么容易?”判官道,“方仲信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人,我们未必就能顺利地与罗斯完成交易。”

“那不然怎么办?把人给送回去?没这道理呀!”

【304 HGPC的派系之分】

判官沉吟了许久,方无奈地道:“没有办法了,只得把林思聪送还回去!”

葛青林像被针扎了屁股,猛地蹦了起来,大叫道:“头儿,咱们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了,岂不等于是向王灿低头认输?”

“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到内奸的名单!”

葛青林一听这话,便知判官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惊喜地道:“头儿,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判官阴阴地一笑,眼里闪烁着鬼火般的光芒。林思聪被他盯着,只感到索命的无常仿佛就在身后,随时都会拘走他的魂魄,骨子里都是恐惧,不由得大叫道:“你,你要干什么?”他不怕王灿,更不怕方仲信,对于安玄贞也只是忌惮,但在判官面前,他的心里除了恐惧以外,再没有别的情绪——判官的外表看着平淡无奇,但阴冷的气质和顾盼间闪烁的鬼气森森的眼神,让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恐惧在内心的蔓延。

判官似乎非常享受通过精神威压折磨林思聪的过程——那就像猫捉老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什么时候玩死就什么时候玩死,你逃不掉,挣不脱,也反抗不了,残忍的成就感充斥在心间,让人觉得上瘾般的欲罢不能。

如果不是瞧着林思聪快要崩溃了,他真不想收手。

葛青林搞不明白判官为何在这样对林思聪,但他对判官敬若神明,深知此举必有深意,但他还是问道:“头儿,要弄死这小子吗?”

判官移开眼神,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夜色,思绪再次被拉回到了现实,沉重的无奈盘踞在心头,让他有一种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的感觉。“弄死了就没价值了,送回去吧!”

“现在?”葛青林问。

“对,现在,越早越好。”判官道,“变异Z病毒的蔓延是非常迅速的,而且眼下只有王灿能够控制这种病毒,一旦送回去晚了,不定就会危及到他的性命。死人可是没有价值的!”

“送回去咱们倒也省心,至少不用担心跟方仲信起冲突。”

“你错了,方仲信是不会与我们冲突的!他这人虽然性情刚烈,但绝非无脑之辈。再者他上头还有个安玄贞——咱们HGPC的三大智者之一——岂会容得他与咱们冲突?他真要是那样做了,我便可以明正言顺地解除安玄贞的职务,接管天朝西南区的理事之权。没了安玄贞的庇护,区区一个方仲信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那咱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安玄贞的能量有多巨大。别瞧他文文弱弱的,成天都扎在研究里,貌似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事也不问,但他却是HGPC创始五大元老——埃尔克森.福劳德阁下、龙朗阁下、前评估中心的主任织田芳华,还有已经失踪十多年的尹本.穆罕默德.哈桑奇。在他们五人的倡议下,各大势力的头领纷纷聚到了一起,会商组建HGPC事宜。在他们的艰难协调之下,经过五年的漫长谈判,HGPC终于在1992年成立。”

“原来还有这一段历史?”葛青林很是吃惊,“纽约总部和最高理事会会堂悬挂着23创会元老的画像,我还只当是这23位发起倡议,并组建了HGPC的呢。照这么说来,安玄贞的影响力是非同小可了?”

“岂止是非同小可?”判官道,“HGPC也分派系的。以埃尔克森.福劳德阁下为首的是欧美系,人数是最多的,拥有最大的发言权;以尹本.穆罕默德.哈桑奇为首的是伊斯兰系,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精锐,并在HGPC内身居要职……”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甚是难看。

葛青林头一回听说HGPC还有派系之分,听得是津津有味,哪里注意到判官的神情变化,还问:“那安教授呢,他又是哪一个派系的?”

“东方系。”判官道。

“东方系?还真是没听过。估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这样,头儿?”

“你错了,HGPC实力最强的就是东方系!”

“啊?”葛青林吓了一跳,“比欧美系都还强?”

“欧美系和伊斯兰系加起来也不及东方系。”

葛青林骇然,惊声叫道:“不会吧?东方系都有些什么人,竟然能占据HGPC大半江山?”

“安玄贞是首脑之一,织田芳华更是他的忠实盟友。28位理事中有,有7人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另有5个受过他的救命大恩,还有四人乃是织田芳华的心腹。你说他的实力强大不强大?”

葛青林倒吸了口冷气,老半晌才叹道:“这,这,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有,他的势力和影响如此之大,为什么最高理事会主席的位置反是埃尔克森.福劳德阁下在坐?”

“这便是政治上的妥协了。再说,他与福劳德阁下的私交极好,坐不坐最高理事会主席的位置也没什么区别!”

葛青林苦笑道:“我还只当安教授只是普通的医生、大学老师,靠着资历成为天朝西南区的理事,没想到竟有如此之深的根基。那头儿,咱们又是属于哪一派系的?”

“你觉得呢?”

“咱们肯定是龙主任这一派系的,对不对?”

“那龙主任又是哪一派系的?”

“这个我……头儿,你不会要说龙主任也是东方系的吧?”葛青林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掉下来了。

判官沉重地点头道:“龙主任与安玄贞的交情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虽然他也是东方系的首脑之一,但每逢HGPC有大事,都会唯安玄贞马首是瞩,所以说安玄贞才是东方系事实上的头脑。”

“难怪咱们这么忌惮于他……”葛青林既无奈又苦涩地叹道。

“我们不是忌惮他,而是不想让主任难做。要知道主任虽是东方系的,但事事为公,一切以HGPC的安全和利益为上,如果我们做事有失公允,就会将主任置于尴尬的境地。”

葛青林品尝中其中的利害,良久方道:“好的,头儿,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回身扛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林思聪,消失在了屋内。

【305 争夺(中)】

葛青林走后,判官又伫立默想了片刻,刚将杯子端到手里,便感到非同寻常的异样——屋内所有的金属都紧张了起来。

是的,紧张!

按说金属是没有生命的死物,怎么会有感情呢?

可判官的感知何等敏锐,断无错觉的道理。出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有能控制金属的异能者来了。

“不知何方朋友驾临,请现身相见!”

嘣的一声脆响,面前桌上的纯钢咖啡勺炸了开来,亮晶晶的飞沫扬得满屋都是。

判官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曾眨动一下,又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飞沫落下,在桌上形成了两个字:放人

“放人?”判官虽然想到了来者可能是为了夺还林思聪的,但他却故意装起了糊涂,“在下生平拿人无数,不知朋友要我放什么人?”

亮晶晶的金属飞沫蛇一样的扭动起来,转眼摆成了‘林思聪’三个字。

“林思聪?”判官笑了起来,“对不起,你来晚了。他已经不在我这了!”

这一次飞沫变化得极快,顷时刻便形成‘什么意思’四字。

“人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别的,恕难奉告!”

判官的话声甫落,飞沫就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光耀闪烁的银蛇扑向了判官。

判官阅历丰富,见识非凡,可还是断不出来者是谁。但从对金属的控制来看,综合实力至少在四星以上,怕不是容易对付的敌手。眼见银蛇朝着喉咙要害处袭来,他抬手便是一掌拍了出去。呼啸的乌光如闪电般飞出,击中了盘旋飞舞的银蛇,霎时间,亮晶晶的银芒飞洒得满屋都是,炫出了梦幻般华丽的光芒。

嘣、嘣嘣……金属炸裂的声响接连在屋内响起,金属的飞沫是越聚越多。

判官如山岳般傲然渊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口中说道:“朋友实力不俗,料想不是无名之辈。既是为林思聪而来,何不坐下来听在下一言?”金属最是能干扰感知,如此之多的金属飞沫飘散于屋内,纵是判官实力已臻至五星,也查探不出来人藏身于何处。

飞沫舞动,又汇成五个字:交出林思聪。

判官怒道:“我已经说了,林思聪不在我这。若是朋友强行索要,那在下只好奉陪到底!”话声刚落,飞沫便化作漫天暴雨,倾洒而下。

可别瞧它们细小,每一粒甚至不如毫米,可在超强的精神力控制之下,威力远胜过子弹。不过判官却非凡夫俗子,他的‘判官令’威震异能界,号称‘无物不破’,岂是说着好玩的?飞沫袭来,了连拍出两掌,乌光闪过,身前为之一清,他看似不徐不疾地一步踏出,疾袭而来的飞沫便尽数落空了。

但是判官马上就发现了一件极其头疼的事:判官令虽然无坚不摧,但却只能分解其结构,无法令其彻底消失。每一掌下去,只会使得飞沫越来越多。

霎时间,判官想到的十数个精通金属控制的人,但无一有此人厉害。在记忆中一番搜索后,他突地想到了一个已经失踪了快15年的人——铁震。

铁震原是HGPC执行委员会高层,因被人告发私纵逃犯,被拘禁了将近半年。后来龙朗过问此案,他才得以出狱。随后他花了三个月时间,亲手将‘被他私纵’的逃犯抓了回来,彻底洗清了嫌疑。按说他该恢复原职,继续为HGPC效力的,但他却不告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HGPC费了许多力气也未查到其下落,只得将他失踪人员的名单之下。

据判官了解,铁震并未私纵逃犯,只是出于策略需要将已经逮捕的逃犯放了,以便能放长线钓大鱼。不想行事不秘,被心怀怨恨者得知,狠告了他一状。出狱后的三个月里,他近乎不要命地侦察,幸好得到了方仲信的帮助,这才圆满地抓回了逃犯,洗清了嫌疑。他还听说,如果不是有方仲信的帮助,铁震可能已经死了。至于是不是,也都是陈年旧事,无从查知了。

不过值此纷扰之际,铁震突然现身,只能说明他劫夺林思聪已经彻底激怒了方仲信。但为了避免引发内讧,方仲信迂回出击,动用私人关系将隐匿了15年的铁震请出了山,意图夺回林思聪。这样既能限制他的行动,又能避免冲突升级,影响到HGPC的稳定和团结。

“朋友莫非是当年人称‘白虎圣王’的铁震阁下?”判官惊声问道。

铁震可非无名之辈,隐退之前实力较他还胜出一筹,在执行委员会排第三把交椅,胜出他不止一筹。而今15年过去了,纵然铁震实力的提升不及他,怕也在伯仲之间,力战之下,他未必有胜的机会。再者铁震绝杀之招‘磁极’威震异能界,连龙朗都不能破,若是他陷入其中,怕也讨不到好去。

犹豫之下,判官也生出了退怯之意——他虽不怕铁震,但不想因为这一战而坏了全局。若是他受了伤,我斯HGPC在天朝西南区的实力便会大损,罗斯等神耀诸人便会少一份钳制,得不偿失。更何况林思聪已经送了回去,没必要为了面子上的事而与铁震发生冲突。

炸裂声此起彼伏,金属飞沫越聚越多,照此下去,要不了片刻功夫,‘磁极’便会形成,到时他将陷入金属的海洋中,不管怎么冲突都没有脱身的机会。

“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况神耀兵临城下,你我发生冲突只会令他们高兴,这又何必?不知铁震阁下以为在下此言是否在理!”

判官的‘判官令’虽然刚烈,但他的性子却最是阴柔,极通屈伸之道,不然二址多年来,又岂会无一人在他手下逃脱?这番话明着是在讲道理,暗则已经是向铁震露了怯,认了输,可以说是给足了铁震的面子,只要铁震还有一丝香火情谊,就绝不会纠缠不放的。

果然,铁震开口道:“林思聪在哪?交出他来,我便不与你为难!”

“我也很想得到林思聪,但他不在我这里。你大可让方仲信去问问王灿!”

“这么说来,也不是你劫的林思聪了?”

“是我劫的,但我发现劫了还不如不劫,所以已经派人送回去了!”

“好,我相信你!”

铁震的话声甫落,所有的金属飞沫便失去了控制,扬扬洒洒的如尘埃般飘散在空气中。判官知道,铁震已经走了。

【306 争夺(下)】

铁震?!

判官瞅着满地的金属飞沫,心下既惊且怒,暗忖道:“我原以为方仲信不过尔尔,只是仗着安玄贞的庇护横行于西南一隅,只要钳制住了安玄贞,他便翻不起大浪来。真没想到我也看走了眼,他夹袋里还藏着这样的人物。铁震……他若不犯下那桩错,艾尔沙岂有上位的机会?龙主任常说,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但凡成名之辈,皆有一番惊人艺业。我还当主任老了,没了当年的英雄气概,现在才知道是真正的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呀。铁震倒也罢了,让人头疼的却是王灿,这少年连20岁都不到,却精得跟鬼似的,那一身雄浑的内力也不知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当今世上怕是无人能及了。还有那手里的一件利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铸成,竟然连我的判官令都奈何不得,这可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呀……”

待王灿从脑子里过去后,又想到了安玄贞,也猜不透这个浑身学者气息,实力能力几乎没有的老头子是如何将王灿发挖出来的。接着又想到了龙朗,猜不透龙朗知道他在蓬城的所作所为后,又会作出怎样的决断……然后又想到了罗斯,一时间又是鄙夷,又是头疼,又是无可奈何。

眼见夜幕已经降了下来,茫茫的大地像被罩在了黑漆漆的浆糊里,远处的鸡鸣狗吠之声不时传来,衬托得这夜越发的宁静祥和。判官何曾享受过这般的安宁?心下先是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感动,然后就被深深的怅然所淹没了,只觉得成天打打杀杀实在太没意思,大好的生命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浪费得所剩无几了……正想着是不是该效法铁震,卸掉一身的责任和担子,寻个安宁的所以,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生时,便听得罗斯的笑声在院外响了起来。

“判兄可在么?罗斯来拜!”

判官昂然走出门去,打量着施施然走出院门来的切尔文.罗斯,淡淡地问道:“怎么,活得不耐烦,找上门来寻死么?”

“NO!NO!!”罗斯连连摆手道,“再给我一千年也活不该呢。我听说你干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巴巴地赶来做生意了。人不在屋里?嗬,看来你还挺小心的嘛!”

“你自然也不会把名单带在身上,不是么?”

“当然,当然!”罗斯贼兮兮地笑道,“我若带在身上,万一被你算计了呢?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却是清楚得很!”

判官一声冷笑,也没有辩驳,负手望天道:“说吧,怎么交易?”

“自然是一手交人,一手交名单了!”

“主意打得可真好呀!”判官咬着细碎的白牙,格格地笑道,“名单可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如果你给的是一份假的,或者半真半假,我岂不亏大了?”

罗斯显然早就料到判官会有此顾忌,无所谓地耸着肩道:“既然是交易,本来就要担风险的。我还担心你在林思聪身上下毒呢。上面交待必须得把他活活生生带回去,我若带具尸体回去,岂不亏得慌?”

“好吧,既然连最起码的互信都没有,那也不用再谈了。内奸,我会去查,查到一个是一个,总会有把他们都揪出来的时候。至于林思聪,我会还给王灿,由得他去折腾!”

罗斯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但还是强作欢颜道:“这样做可就没意思了,对不对?如果每个人做生意的都不愿冒风险,那这世上就不会有人赚钱,就更不会有商业的繁荣了!”

“我不是商人!”判官森然地道。

“……”罗斯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判官竖起了两根手指,傲然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拿出你的诚意来完成这笔交易;第二,你可以选择抢,抢到了,人自然就是你的!”

罗斯苦笑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蓬城可是你们的地盘,我才带来几个人,抢得过你们?不是找死么!”

“那就很遗憾了,我也想不到第三种办法!”

“我也有两个方案,你想不想听?”

“不想!”判官想也不想就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主动权在我,而不在你!”

“果然够无耻!”罗斯竖起大拇指笑赞道,“难怪没人能从你手里逃得出去。就凭这份心地,我是甘拜下风的!”

“承让了!”

“……”罗斯又语塞了。

沉默了片刻后,判官背转过身,作势要往屋里走,却又扭过头去道:“今晚我不想跟人动手,你走吧,恕不远送了!”

“等等!”罗斯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隐隐透着狰狞之色,只听他哼声道:“好,我便先让你一步。”抬手一挥,一片落叶离地而起,像翩翩的蝴蝶般飞向了判官。判官探出食中二指,稳稳地夹住了树叶,瞧着一个正迅速消失的名字,不由得一凛。

“这是定金。”罗斯道。

“只有一个?”

“我连林思聪人都没有见着,你还想要几个?”

“我怎么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内奸?”

罗斯仰天大笑道:“别人未必能够判断得出,但你一定能。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可以牺牲掉这个内线,但若是你不信守承诺,完成交易,嘿嘿,我会让你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代价!”

啪的一声,落叶在判官的指成碎成了粉沫。

“好,你说吧,怎么交易?”

“今夜凌晨,白鹤林渡口,一手交人,一手交名单!”

“依你!”

罗斯满意地拱手道:“好,不见不散!”言罢,化作一蓬淡烟,随风飘散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屋内后,判官双臂一振,满地的金属飞沫潮水般从窗户和门缝中涌了出去,一粒都不曾遗留下来。他坐到椅子里,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目光如鬼火般闪烁着,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主意。

快到九点时,葛青林回来了。

甫一进屋,他便觉察到非同寻常的异样,惊声道:“头儿,什么人来过了吗?”

“不少人!”判官说。

“啊?”葛青林问道,“都是谁?他们来干什么?”

判官没有仔细分说,而是问道:“人都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而且我还跟王灿照了面。”

“喔?你主动去找他的?”

“是,我有点好奇,想看看他成天都在忙什么。可刚到门外,他就发现了,还说请我喝茶!”说着,葛青林苦笑了起来,“我这个‘神行无影’还是头一回被人识破了行迹,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要知道他不是异能者呀,哪来那么强的精神力?”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能扛得住罗斯等人的精神威压,甚至连半点疲态都不露,可见意志力奇强。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其实没必要这么早送回来的。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又说:原以为判官是号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琢磨不透他话中暗藏的深意,警告了他两句也就回来了。头儿,他这话什么意思?”

判官的脸色了,黑得近乎能渗出油来,心下是又悔、又怕、又恨!

悔的是不该把林思聪提早送回去,不然大可拿他跟罗斯做成交易。

恨的是王灿智谋深不可测,竟然早早地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恨的是自己纵横半生,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到头来却栽在了黄口孺子手里,真他妈的是阴沟里翻船,霉到家了。

葛青林见此情状,也是又惊又怕,瑟瑟地道:“那个,头儿,要不我再跑一趟,把林思聪给弄回来?”

“不用了!”判官虎地站起来身,眼中的鬼火越烧越旺,大有磅礴欲出之势。

葛青林哪曾见过判官如此愤怒?吓得越发的慌乱了,强笑道:“那小子的试验室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但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儿在我面前跟摆设没什么区别,想去我就去,想走我就走,他是拦不住我的……”

“住嘴!”判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暴喝道,“我想怎样,难道还得听你的不成?”

葛青林浑如挨了雷劈,当场就蔫了。

判官到底不是无能之辈,很快便重新控制了情绪,嘿嘿地道:“真没想到,我竟会栽在一个20岁都没有的少年手里。到底是因为我老了,还是人才辈出,我该退位让贤了?不然岂会被一次又一次的耍弄?”

葛青林哪知道判官在说什么,吓得像木鸡般呆住了。他素来对判官敬若神明,这些年来但凡判官经手的案子从不曾有过疏漏,几乎都是手到擒来,自然也从来没有见判官发这么大的火过,自然也就想不透是何事藏得判官发如此大的邪火了。本想宽慰两句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着王灿竟能惹得判官雷霆震怒,束手无策,不由得又是惊异,又是佩服。

判官眼见葛青林傻子似地将他望着,只是冷声一声,也没有计较,便发号施令起来。

【307 鏖战白鹤林渡口(上)】

午夜,白鹤林渡口。

判官与葛青林先一步抵达。零点刚过,罗斯也与两名手下出现了。

没有见到林思聪的身影,罗斯愤怒异常,质问道:“人呢?”

“什么人?”判官慢吞吞地问。

罗斯格格地笑道:“老兄,这样子搞一点都不好玩呀,你说是不是?我可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你若是一点诚意也不拿出来,咱们的生意可就没法子做下去了!”

“生意?我有说过要跟你做生意?”

罗斯的脸色顷时寒了,嘿嘿地道:“这么说来,你在耍我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在耍你!”

罗斯的目光陡地冷得像冰一样,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灿烂,他说:“这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玩。”判官直视罗斯道,“要么留下名单,我礼送你出境;要么连你自己也留下!”

罗斯仰天大笑,“你就这么自信能够留下我?”

“我只知道这些年来还没有人能在我的追缉下逃脱过!”

“好,好,好!”罗斯接连击掌赞叹道,“我切尔文.罗斯纵横大半生,鲜逢敌手,若能栽在你手里,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来吧,就让我好好地领教下你的‘判官令’到底有多犀利吧!”话声刚落,身影便渐渐雾化,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如空气般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剩下了。

葛青林见状大吃一惊,叫道:“头儿,他要跑!”

判官道:“放心吧,跑不了……”一掌拍向葛青林身后,嘣的一声脆响,将一支蝙蝠镖支得粉碎。

葛青林乍然色变,骇异的四下张顾,却哪能看出异样?

“静心,凝神。”

判官的提醒好似醍醐灌顶,顷时令葛青林镇定了下来,他朗声笑道:“头儿,多谢你提醒了。不就是隐身潜行一类的天赋,有什么了不起?瞧我的!”说着,便如鬼魅般从原地消失了,下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了罗斯两名手下的身后,正挥举起精光灼灼的短刀朝他们的后颈削落。

那两个的反应倒也不慢,一个挥起兵刃朝后格架,另一个如随风的蝴蝶般轻盈地飘飞了出去。葛青林并不急着建功,甫一交手,便就又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又挥刀撩向飘飞在空中的那人的下阴,端的是阴狠毒辣之极。好在那人也非无能之辈,再者同伴也飞身扑来解围,葛青林再次无功而返。

判官显然对葛青林的实力很有信心,全然不顾他们的打斗,只是一心搜索着罗斯的踪迹。

遇上这样的对手,任谁也不敢大意。因为彼此的实力相近,单靠精神力的感知,判官无从查探到罗斯的下落,只要在出手前那一刹那的强大力量波动,才可以锁定其方位,并加以狙击。但这样一来,他不免陷入到了被动,无法做到先下手为强。

论实战经验,判官较罗斯丰富;论心思诡诈,二人似在伯仲之间;论综合实力,判官也胜出一筹;但若论起手段的小巧,罗斯就胜出判官不止一筹了。

二人深知自己的优劣之势,都不敢轻举妄动。

在判官看来,要拿住罗斯,必须得一击制胜,绝不能够拖泥带水,不然将会后患无穷,甚至有可能栽在罗斯手里。因此以静制动便成了最佳的选择,只要逮着机会,纵然不能生擒,他也会一掌将罗斯拍死当场。

而罗斯绝非愚笨之辈,深知要取胜判官绝非易事。判官令无坚不摧,威猛无双,挨上一记必会筋骨碎裂,难有活命之机。所以他最佳的选择就是隐匿身形后快速移动,使得判官无法锁定其方位,觑准了破绽,再一击必杀。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令他们彼此都很无奈。因为他们都是久经杀伐,经验丰富之辈,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岂会给对方以机会?

半个小时过去了,葛青林以一对二,已经建立起了不小的优势,要不了多久,那两人怕是就得丧命于他的短刀之下——‘空间移动’的天赋确实有着极其巨大的优势,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当然,在外人看来葛青林似乎胜券在握,但事实上他也是有苦难言。要知道空间移动最是消失异能,半个小时下来,他的能量已经耗去了十之七八,可那两人协同防御,坚韧如牛皮,总是找不到发起致命攻击的机会。再这么下去,怕是未能伤敌,先把自己给耗垮了。

判官当然看得出葛青林的窘境,但他并不着急。白鹤林的周围,他早已经布下了人手,一旦葛青林力有不逮,陷入了困地,自然会有人赶来相助。不过罗斯也留有后援,最终的较量将会怎样,就看事前的布局如何了。在这一点上,判官拥有绝对的自信,不论是在指挥经验,还是可调用的人手上,罗斯都没法跟他比。

随着时间的流逝,判官的胜券是越来越大。且别看他在明,罗斯在暗,可事实上是他在静,罗斯在动,静则几乎没什么消耗,而动者如葛青林那般,耗损极巨,难以持久,照这般下去,罗斯迟早会撑不住,或被判官生擒,或被击杀,连逃脱的可能都不会有。或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点,罗斯的移动频率越来越低,甚至停止了蝙蝠镖的攻击。

饶是这样,罗斯的劣势已经无可挽回——错误的抉择注定他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特别是在面对判官这种经验丰富,实力强劲的对手时。可后悔已经晚了,判官绝不会留给他机会以恢复异能再战的。

“怎么,没力气也跑了吗?”判官不无挖苦地冷笑道。

罗斯没有作声,倒不是因为他一作声就会暴露行迹,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跟判官斗嘴。他知道,判官在这时候出言奚落,可不是因为得意,而是想利用挫败感打击他的斗志和信心,从而兵不血刃地将他击败。

罗斯如此这么好对付,那就不是罗斯了。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判官毅然道,“交出内奸名单,我告诉你在哪里可以找到林思聪!你可以考虑10秒。”

“如果我不答应呢?”罗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判官就将伺机而动的毒蛇,乍闻罗斯的声音,便一连拍出了13道判官令。轰隆声中,泥沙飞溅,荒阔的白鹤林渡口如同遭到了炮弹的攻击,随处可见直径两米许的大坑。

若说是普通见到这般场景,不知骇得怎样。可仓皇闪避的罗斯却深知,判官并未尽全力。想三年前,判官追犯至非洲,那人控制数十百头野牛发疯似地冲来,判官怒而出手,一掌下去,三分这一的野牛被震得昏死在地,其余的无不瘫软,难以动弹。

那一掌的威力有多大实在难以估量,但罗斯深知,若是正面迎战,他绝对是接不下来的。

很多异能者都有绝杀之招,留在最后关头克敌制胜,但判官没有,他的杀招只有‘判官令’,只是威力强弱有区别而已。

罗斯倒巴不得判官能毕尽全力向他发起攻击,剧烈消耗之下,异能必然大损,到那时他便有了扭转败局的机会。可是判官不笨,每出一招都经过精密的计算,绝不多浪费一分力气,又岂会将机会白白送给罗斯?

尽管罗斯的劣势越来越明显,但判官还是没有强追猛打,而是说道:“劝你还是不要作困兽之头了,罢手吧!”

罗斯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你我相争,胜败只在毫厘之间。如果你不急于建功,何至于陷入被动?既然已经无力挽回局面,又何必无休止的缠斗下去?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多谢,不必!”

就在这时,一声惨哼传了来。

它不是罗斯的两名手下发出的,而是葛青林。

说来葛青林到底是年轻了些,战斗经验不够丰富,仗着神妙的空间移动倏来忽去,虽以一敌二,将两人尽数钳制住了,却是难以建功。大半个小时下来,他的异能耗尽,那两人实力却并未大损,此消彼长,葛青林焉能不败?

乍见葛青林受伤,判官眉眼禁不住一乱,尚未作出应变,罗斯已然暴起,泼风似地抢攻了上来。

或许,罗斯认为此时此刻便是最佳的反攻时机,因为他感到判官的心志已经有些乱了。

可没想到的是,数十枚蝙蝠镖洒出去后,尽被判官令砸得粉碎,不曾有一枚近得了判官之身。几乎同时,一道浓郁的乌光破出蝙蝠镖的重围,直朝他腹心袭来,迅疾有若奔雷,让他都来不及闪避。

上当了!

罗斯意识到判官的心乱是伪装出来时已经晚了,来不及逃出判官令的威力范围了。可他到底不是无能之辈,情急之下,将仅余的蝙蝠镖尽数洒出,挡住判官令的来势,并奋力向后跃出——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躲不开了,但能削减几分判官令的威力是几分,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活下来,那才是王道。只要能够活下来,胜负还在未定之天呢。

【308 鏖战白鹤林渡口(中)】

噗……

一声闷响之下,罗斯纤瘦的身躯如破麻袋似的抛了出去,身后洒下一蓬血雨。

判官对自己的掌力极为自信,笃定罗斯挨了这一记后纵然不死也废了大半个,脸上顿时绽出了冷酷而又得意的笑意。与葛青林对战的两人见罗斯重伤,无不又惊又骇,当场就乱了,葛青林趁势反扑,削掉其中一人的左臂,另一个肋下挨了一刀,也是血流如注。

葛青林绝境中反败为胜,虽不喜不自禁,但心下余悸难消,脸色时红时白,气喘如牛。瞧着两人互相扶携着逃蹿,他冷声哼道:“现在想逃?晚了!”嗖的一声蹿了出去,挥刀直取后心要害。

眼看二人就要丧命于葛青林之手,断难乎幸免,却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阴风,森寒彻骨,虽不凛冽,但却卷得沙砾流走,草屑纷飞,声势极为诡异。

判官一愣怔,暗叫不好,却还没来得及提醒,便见刚刚得手的葛青林如炮矢般飞起,摔入了数十米外的滚滚江水之中,眼见不活了。

阴风息罢,一个又矮又胖,秃顶,酒糟鼻头,老鼠样的眼睛,嘴巴阔得狮盆海口似的老头,挟着嘶哑浑浊的大笑声出现了。老头长得奇,穿得更奇,竟是一身旧式的长袍,脚下蹬着千层底布鞋,乍然瞧上去,还只当是被惊醒的百年冤鬼呢。

折损了葛青林,判官心下虽然疼惜,面上去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他冷眼将老头打量了一番,哼声问道:“老先生面生得很。恕我眼拙,识不得尊范!”

老头负手而立,乜斜眼瞟着判官,嘘声道:“江山辈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想我老人家还你这般年纪时,别说是打打杀杀,就连抛头露面都不敢呢。世道变迁,我们真是老不中用了!”

判官年将半百,阅历极丰,见过的人、处过的事比绝大多数百岁老人都多得多,照面之下,却被称为‘后生’,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

“前辈言重了!”判官故作淡然地道,“而今人心不古,秩序混乱,不同于往日了。前辈们惜名重节,不肯出山维持,晚辈等了不得只有厚颜扛起,以免时局崩坏,不可收拾。”这番话说得文绉绉的,但暗含刀锋,讥刺老头楞充前辈,却尸位素餐,于世道毫无益处。

老头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格格地怪笑道:“不错,不错,至少晓得厚脸皮也是一桩本事,也还算有那么点自知之明。后生,你可知道被你打伤的人是谁么?”

“切尔文.罗斯,异能界的败类。生平作恶百起,虐杀老弱妇孺数以千计,人人得而诛之。敢问前辈,我说得可有错?”

“只对了一半!”

“哦?还请前辈赐教!”

“作恶百起,杀人数千是对的,至于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你说了不算?”

“不错,我说了不算,但天理公道说了算!”

“你是天理公道?”

“天理公道良善者心中!”

老头仰天大笑,“亏你也好意思给自己贴上‘良善’二字。后生,我来问你,你这辈子就没干过恶事,坏事么?”

“干过!”判官想也不想就应道,“不单干过,而且干得不少。就阴险毒辣而言,我比切尔文.罗斯不遑多让;就凶狠残忍来论,我比他更甚。但我从不为自己,为利益,为权势而作恶,我只为维系良善作恶。我作恶作得问心无愧!”

“好,好!”老头击节大赞道,“这话听着有气魄,实在是有气魄。可惜呀,表错了对象。今晚你伤的人是我一位老友的门下,我若没撞见也就罢了,既然撞见了,嘿嘿,了不得只有替他找回场子了!”

判官既不惊,也不畏,微微控身道:“能得前辈指点一二,那是晚辈的荣幸!”

“可还有什么话要留下么?”

老头此言听着不出奇,但判官也知道是在提醒自己留下‘遗言’,他毫不萦放在心上,说道:“前辈面前,晚辈岂敢胡乱置喙?”

“可惜呀,可惜……”老头像损失了最心爱的宝贝,满脸的痛惜之情。

判官虽然微躬着身子,看似专心聆听老头教诲,实则全神贯注地戒备着,若有半分不对,必会抢先发动。可是老头满脸愁苦,仰望夜空,似乎是想得出神了,浑无半分动手的意思。判官大感纳闷,暗道:“他这是在干什么呢?想玩以静制动,还是别有图谋?”观察了半晌也不得要领。一时又奇怪周围布置了不少的人手,怎地过了这许久也不见有人赶来支援?虽说他并不怕老头,但安排好的局面出现意外,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要知道这些年来,由他亲手布的局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

东边安排了三人,全都是综合实力三星的好手,而且多年联手作战,纵是来上五六个人,也能应付得住局面。

北边安排了两人,实力虽稍逊了一点,但极是精灵,就算是打不过,凭着那诡妙的遁术,不论是跑路还是通风报信,都不是难事。

西南面虽没有安排人手,却埋伏了两只变异基因兽——猫头鹰和地鼠——专门负责查探敌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监视得没留下半点死角。

可就是如此周密的布控,还是没能在老头出现前给以警示,甚至在出现了这许久后,都没有作出半点的反应……难道,难道已经被瓦解了?

不,这不可能!

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实力未必都很强,但对敌的意识和互相间的配合绝对是一流的。可饶是这样,还是出现了意外!

霎时间,判官想到了一句俗句:阴沟里翻船,八十老娘倒蹦了孩儿!难道这回真要栽在自己亲手布控的白鹤林渡口?

也就在这一刻,老头出手了。

这是一种判官生平从未见过的攻击手段:老头如冲天炮般拔地而起,至四五丈高处,又掉过头来,倒栽着直直地往下坠落,全身上下,感受不到半点的异能波动。纵然他见多识广,身经百战,却也搞不明白老头到底是在表演杂技,还是趁着他心乱之际发起抢攻。

判官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谨慎,在未探明敌情之前,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纵然不是一击必杀,也是不死不休。这会子他搞不明白老头要干什么,又吃不准贸然出手能不能控制住局面,只得静观其变。

砰的一声,老头硕大的秃头像鼓槌般敲击在地面,砰的一声闷响,大地当真如鼓皮般震荡了起来,掀得地皮荡起了三尺高的泥浪。

好家伙,这算什么本事?

判官还是没有瞧出老头的手段,但为了不陷入被动,他劈手拍出了一掌,将当面袭到的泥浪一分为二。可没想到的是甫被削开,一道赤红色的电流如毒蛇般蹿了出来!

控电异能者?!

异能有各式各样的,公认的最难对付的不是隐身,不是瞬移,而是精神系,因为它能控制人的神志,不管你有多强大。而能量系的异能中最强大的就是电,电能麻痹,能灼烧,能传异,能在瞬息间产生强大的破坏力,摧毁一切的物质。而随着精神力强度的提升,控电还可以提升为控雷,虽然打击的精确降低了,但威力却提升千倍、万倍。

当今之世,唯一的六星级异能者,公认的最为强大的斗士——龙朗,便是控雷异能者。

当年与神耀的那场生死大决战中,龙朗一击鼎定乾坤,不然HGPC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还未可知呢。

这些年来,控雷异能经过口口相传,威力被夸到了奇大,以至于判官乍见老头是控电异能,不免就吓得眼跳,心也跳,真有些慌神了。

判官令虽刚猛之极,但却克制不了电能,仓促之下,他也只能闪身躲避了。如此一来,气势骤失,老头何等样人,当即就逮住机会发起了滚雷的攻势。只见空阔的河滩之上,遍布赤红的电网,判官的腾挪空间一点点地被压缩,眼见就要无处可躲了。

判官身为HGPC执行委员会头号执行长,绝非侥幸,纵然失却先机,也是不慌不乱。老头的攻击方式特异,如陀螺般旋转不停,所过之处,电网经久不散,一经触碰,便被击得浑身酥麻。他几番尝试着反击,都因老头的速度太快而放弃。照这般下去,要不得10分钟,他纵然不被老头擒拿,也会被密布的电网击得丧失行动的能力。

老头见判官又着了一记电击,行动越趋僵缓,嘎嘎怪笑了起来,说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少遭些罪,不然我就让你尝尝烤鸡的滋味!”

判官不言语,也不慌乱,依旧循着节奏防御,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老头在说什么。

老头又说了两句,见判官还是不为所动,真火大动,怒道:“好得很,既然你不识趣,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判官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出言相讥道:“你有留情过吗?”

老头哈哈笑道:“算你明白,我确实没打算留情!”说话间,判官的身后退路再被封死,活动的空间已经不足三丈。

【309 鏖战白鹤林渡口(下)】

不论怎么看,判官已无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就连他自己也暗叹道:“想我纵横半生,未曾一败,不想竟要交待在这里。时也,命也?”回想着加入HGPC后风起云涌的经历,难免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可再看眼前,已然陷入绝地,命不久矣,心下骤然间生出了强烈的不甘。

虽然激斗了大半个小时,可他依旧没能认出老头是谁。不论是在HGPC,还是在整个异能界,他的阅历和见识绝对是首屈一指的——缘于他的身份和职使,不能不对异能界的历史、人物和掌故了解得比别人更多一些——可是把心思都挖空了,也没瞧出老头是何来历。他就只得安慰自己:此人必是神耀的供奉长老,早年成名,退隐极早,像铁震那一类的人物,识断不出他的来历也在情理之中。

他曾经想过自己这一生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也曾想过各种悲惨的结局,但绝没想到命运和生命会在此时、此地划上句号。如果不是交手之初过于谨慎,一味追求立稳阵脚,摸透老头的路数之后再行反击,绝不至于被绵绵不绝的攻势压到这步田地。论较起实力,他比之于老头只输一筹,差距并不遥远,可高手相争,毫厘之差便足以致命,更何况他不但失了先机,错了策略,还在异能上也不占优势,岂有不败的道理?

可惜呀,现在明白这些已经晚了!

虽说已经丧失了扳转局面的机会,但判官并没有放弃,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以畏不悍死之心与老头拼个同归于尽。要做到这点实在有些不容易,老头也是个精得跟狐狸似的货色,一直在防着他的反扑,故并未敢靠得太近,判官令虽然刚猛无俦,奈何不能远及,只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计较着,寻找着更好的机会。

就在判官决定必须拼着挨上老头一记,也要发起最后一击,不然就没有机会了时,老头突然停手了,远远地退了开去。

瞧着围布在身周的电网,再看了看十数米外负手而立的老头,判官又是纳闷,又是憋屈,恨声道:“怎么,还想玩别的花招?”

老头轻蔑地笑道:“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想跟我拼个同归于尽么?嘿嘿,虽然我老了,但还没有活够,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言罢,得意地仰天大笑。

判官真像是被捅了一刀,又是疼痛又是屈辱。只觉得自己像只耗子,老头就是精明的猫,不把他玩到死是不会罢休的。可他又能怎样呢?一番大战下来,浑身上下都是电击的伤痕,虽未伤到要害,但十成实力已经被耗去了八成,连反击的资本都没有了,还说什么扳回局面呢?不过数十年的历练,使得他的城府远深过实力,纵然心下忌恨如火,面上却没有带出半点来,反还出声讥讽道:“你已是行将就木,我却是正当壮年,怎会舍得跟你一个糟老头子拼命?蓬城是我HGPC的地盘,周遭也尽是我的人手,一旦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劲,必然赶来增援。你以为那时你还有机会吗?”

老头笑容渐消,嘶着嗓音道:“是吗?我倒不知道蓬城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撑得起场面来!”

“哈,哈哈……”判官大笑道,“我算什么?我不过是执行委员会下的走卒,论位分不及理事,论实力不过中下,HGPC中胜过我的太多了。想来你也是僻居深山,不晓得今世何时了。”

“没看出来呀,还有一张利嘴。我且让你缓一口气,再等等看你的援兵会不会来。如果10分钟内还不见人,嘿嘿,你就等着变烤鸭吧!”

“10分钟?”判官何等样敏锐的人,立时觉察到有异样。老头明明已经控制了主动局面,只需再加把劲便能将他击杀,为何还要等上10分钟?10分钟虽短,却足够他缓过气来,积蓄起反击起的力量……难道是,老头异能已经耗尽,无法发动攻击?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不大。

判官经历大小137战,什么样的对手没有遭遇过?由他亲手缉拿的逃犯中,至少有10人实力都比他强,但最终都败在他的手下,除了周密的布置,精确的算计和谨慎的个性是制胜最重要的因素。老头的实力胜出他一筹,按正常的消耗进度来计算,眼下至少尚余四成,杀他是绰绰有余了。常言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头显然不是初出道的雏儿,岂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你就不怕我10分钟后积蓄起了足够的力量发起反击?”判官试探着问道。

“那你就试试看!”老头笃定得让人吃惊,似乎已经认定判官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那好,我现在就试,也不怕等10分钟了!”说着,判官奋起余力,连拍了三掌,其中一道乌光直取老头,另两道则封其退路,虽算不得高明,但却是中规中矩的攻击套路,一旦老头架不住判官令的威力,他的后续攻势便会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地涌上,不死不休。

老头没有招架,甚至在判官刚出手的刹那便飞身后退,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这是怎么回事?

判官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便感到一道寒意直袭后心。

罗斯!

天呐,怎么就忽略了罗斯?!

罗斯虽挨了一记判官令,他却没有丧命,他的实力不俗,经过将近一小时的调息,已然恢复了行动能力。趁着判官的全副注意放到了老头的身上,他毕起残余之力,发起了致命的偷袭。

这是一出双簧。

老头自知胜判官不易,甚至稍有不慎便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得不偿失,但又苦于没有别的手段。一番缠斗下来,眼见罗斯已能挣扎着坐起,他便打起了声东击西的主意。据他所知,判官生性谨慎多疑,任何事情拿不稳准绝不出手,只要抛个疑局给他,便会将他的心思套住,如此一来,罗斯便有了机会。只要杀掉判官,蓬城HGPC的势力就塌了一根柱子,别的人也就好剪除了。

判官此时悟透老头的手段不免已经晚了,甚至连来不及恨自己太过于多疑,不然岂会落到这步田地?但他是个到了黄河不死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犟货,即便明知已经已经是绝地,却还是不会放弃,死战到底。也不管能不能避开罗斯最后的一枚蝙蝠镖,合身往前扑了去。

就在这时,一枚卵石划破夜空飞来,无巧不巧,正击中了蝙蝠镖,将判官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罗斯本以为判官绝难幸免,不料在最后关头被人所救,真是又气又怒又失望,一口气没转过来,又昏了过去。

同样以为判官断难逃出生天的老头也是急怒交加,怒声喝问道:“是谁?”

方仲信的大笑远远地传来。

“方仲信,是你?!”老头浅疏的眉毛剔动,满脸的愤愤之色。

“老泥鳅,很意外么?蓬城可是我的地盘,你要来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说话间,方仲信已然赶到,身后还随着五名执行员。与之同时,也有四人朝着老头聚拢了过去。

判官没料到竟会被方仲信所救,更没料到方仲信竟与此人相识,一时间心下百味杂陈,连道谢都忘了。

“你若再晚来片刻,那就只有收货咯!”老头不无得意地笑道。

“我早已经来了,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

“是吗?”老头笑得越发的欢畅,“看他的样子貌似根本不承你的救命之情呀。你这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他承不承没关系,重要的是我确确实实救了他一命。不过老泥鳅,我倒是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加入神耀了?你虽然不是什么东西,毫无道德品行可言,但却不是个极端的人呀?”

“嗬,你对我了解多少?”老头道,“我想怎样难不成还得先向你报备?”

“你要报备我也不介意。”方仲信嘿嘿地道,“你我也有35年没见了吧?好不容易来趟蓬城,怎么也得让我尽东道之谊,不然也就太对不起咱们相识一场了。你说是不是?”

“你就这么自信能够留得下我?”

“35年前我能胜你,35后自然也不在话下!”

老头大笑道:“时过境迁,我也非当年的吴下阿蒙,怕是就凭你方仲信未必奈何得了我呢!”

“当年你不也这么说么?那时我才刚晋级三星,而你早已经是四星级的高手了。结果怎样?算了,陈年旧事懒得再提。打了一晚上了,难不成你不觉得累,还想打?”

“我可不想束手就擒!”

“好吧,看来今晚的白鹤林渡口注定是无法安宁的了!”

“是啊,注定不会安宁的……”老头笑得很得意,也很猥琐,更透着几分肃杀的阴冷。

方仲信眉头一皱,高声喝问道:“何方朋友驾临?恕方某失迎之罪,还请现身一见!”

【310 巨头会(上)】

一串笑声如滚雷般碾过天际,轰轰隆隆地传来,蓑草低仗,砂石飞走,威势甚为吓人。

“好你个方仲信,果然是属狗的,鼻子忒灵了些。从头到尾我都没作过声,咋就被你给发现了呢?”

那声音尖利高亢,好似金属磨刮出来的,刺得人耳酸头疼。那些个实力稍弱一些的异能者无不双手掩耳,满脸的痛苦。乍然听上去,声音好似从北方传来,可方仲信却扭头西望,果见一人如箭矢般飞射而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越过了两公里宽的江面,到了近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贱骨头!就不怕我把你给啃着吃了?”方仲信认出来人,便哈哈大笑道,如同见到阔别多年的老友,神情极是欢悦。

来人枯瘦如柴,生着一副猴脸,吊八字眉,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连连摇头苦笑道:“贱嘴,贱嘴,也不怕我崩了你满嘴的狗牙?十五年未见,你老了,胖了,但精神头好像更足了!”

方仲信开心地笑道:“看来你这双招子还没瞎。我是吃得好,睡得好,保养得好,自然就神充气足了。哪像你,还是一副病猴子模样,要死不活的。十几年没听着你的音讯,还当早就进棺材了呢!”

判官见后来的瘦个老者实力犹在秃头老者之上,但他却辨认不出是何方神圣,更断不出是敌是友,不由好生气馁,暗忖道:“方仲信成名多年,实力虽较我逊上一筹,但见识、交游果然广阔,令人不得不佩服呀!”

秃头老者指着方仲信对瘦个老者道:“你听听,听听,他就巴不得我们都死绝了,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称王称霸。我说老方呀,你就不嫌寂寞吗?”

“不,不,我一点都不寂寞。有儿有女,有子有孙,一个个缠得我头疼得不行,哪有功夫去寂寞?倒是你们,孤家寡人,亲朋无靠,后嗣断绝,怕是不止寂寞,简直就是凄凉了吧!”

判官听到这话,便断出后来的瘦个老者也是神耀一伙的,不然方仲信断不会出此恶毒言语攻讦。

瘦个老者倒还罢了,嘻嘻一笑就作罢,秃头老者当即就拉了下脸来,寒声道:“满招损,谦受益,更何世事波谲,你又岂能料到明天一觉醒来,就不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方仲信嘘声道:“就今晚这阵势,我能睡得着?你这番心实在是操得过头了。方某人虽然不材,但保全家小的本事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有再客气的必要。秃头老者显也意识到斗嘴无益,便哼声道:“保不保全得了言之过早了。说吧,你们要怎样才肯交出林思聪?”

方仲信立时敛却了笑容,肃然地反问道:“怎么,罗斯没向你们汇报?”

“他说了,但我们都不信安玄贞会把如此重要的人质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秃头老者的话声才落下,便听安玄贞道:“龙王,我为什么就不能把林思聪交给王灿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瘦个老者和秃头老者都吃了一惊,循声望去,见安玄贞在幽霜的陪护之下款步走来,满脸尽是和悦的笑意。河滩上乱石遍布,路径难觅,安玄贞几番踩空,差点摔倒,幸有幽霜扶住,这才不至于尴尬。瘦、秃二老见此情状,非但没露出半点轻蔑鄙夷之色,反而惊疑难定,不约而同地拱手道:“安教授,久违了!”

判官听安玄贞称呼秃头老者为‘龙王’,心下不由骇然,暗道:“难道此老就是消失了二十多年的‘赤电龙王’穆铁真?若真是,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他当年与方仲信齐名,听说早死于仇家之手,怎地活得好好的,还加入了神耀呢?难道是我的情报有误?”

安玄贞走将过来,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渍,一边起手回应道:“是啊,久违了。多年不见,二位还是风采依旧呀!”

秃头老者颇为尴尬地道:“老了,都老了……”

瘦个老者的笑容也不如刚才自然,讪讪地道:“岁月不饶人呐,若是再不出来走动走动,会会故人,怕这辈子就没机会了!龙王,你说是吧?”秃头老者嗯声点头。

安玄贞和霭地笑道:“是该多走动走动,不然再好的朋友也生分了!不知二位此番东来都有什么打算?”

瘦、秃二老你瞧我,我瞧你,竟没敢搭言。

判官瞧着这一幕,黯然叹道:“安玄贞到底是成名已久的耆宿,纵然不露半点威势,也能将这两个老鬼镇住。这些年来瞧他文文弱弱的,大事不成,小事不揽,我还只当他不过如此,现在看来,我是在坐井观天呐……”

方仲信道:“你这话问得忒多余了,刚才不说了么,找咱们讨要林思聪来了。”

安玄贞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代之的是浓重的忧忡。“非是我言语挖苦,二位原都是一方豪雄,怎就沦落到屈就于神耀了呢?当年我和龙朗盛邀二位共襄组建HGPC盛举,二位尚且没瞧上眼呢……”言下很是不解,摇头不止。

瘦个老者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无利不起早嘛。算了,旧事休提。教授既知我们此番东来的目的,还成多多成全,那就不枉相识一场了!”

安玄贞道:“漫说人不在我手里,作不了主,即便是在我手里,也没法子成全。原本我只是觉得这小子可疑,并没有留难的意思,现今看来他是一枚重要的棋子,还得牢牢地捏在手里才行!”

瘦个老者一怔,不甘地道:“这么说来,教授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了?”

“鬼王请多谅解,于公于私,这面子我都没法给!”

判官乍见‘鬼王’二字从安玄贞嘴里叫出,没由来的打了个激灵。他原就怀疑瘦个老者可能是当年威震天下的传奇人物‘冥都鬼王’,奈何他未亲眼见过其人,手里掌握的资实委实有限,所以才不敢断定。经安玄贞证实,难免惊骇莫明。

【311 巨头会(中)】

HGPC建立之前,异能界真个如战国时代一般的混乱,大大小小的组织共有一百余个,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互相攻伐不止。三十年前,四个极厉害的人物横空出世,率领各自的组织成为一方之霸,而他们也被人尊为异能界的‘四大天王’,分别是:‘大力熊王’方仲信、‘冥都鬼王’安德烈.普奇(史渝志)、‘赤电龙王’约瑟夫.阿德里亚诺(岳超)、‘南天兽王’密鲁鲁哈斯番力(南霸天)。

四大天王中,以南霸天威名最著。二十八年前,欧美系异能者出动200余人进占非洲,誓要将这方原始故土纳入统治,领军者便是‘赤电龙王’岳超和‘冥都鬼王’史渝志。一路杀伐下来,欧美系势如破竹,无人能挡,眼看一统非洲在望,不想在东亚大草原上遭遇到了难以计数的野牛、非洲象、角马、狮群、狼群等野生动物的疯狂冲击,人手折损大半,只得惨败而归。事后方知这一切都是‘南天兽王’南霸王所为。一战而胜两大天王,南霸天的威名达到了巅峰。

相比之下,方仲信被排入‘四大天王’之列就有些勉强了。当是时,偌大的天朝少有杰出之辈,唯安玄贞和方仲信二人可堪称道,而安玄贞已经潜心于研究,于争斗毫无兴趣,方仲信自然就成了最为耀眼的人物。

判官一直认为方仲信不过徒有虚名,绝无实力与另外三大天王一较高下的,但从他与岳超的对话中,分明得知岳超的归隐便是拜方仲信所赐,甚至是惨败于方仲信之手后不得不归隐。这就让判官有些想不明白了:方仲信的实力连他尚且不如,又如何能胜得了岳超?要知道岳超比他还胜出一筹呀!

HGPC建立前的十年是‘四大天王’的黄金年代,但随着异能界就HGPC的组建达成了广泛的共识,包括南霸天、埃尔克森.福劳德、龙朗、织田芳华等不世人物都认同了HGPC的宗旨,成为其一员,原来雄霸一方的传奇人物见大势难挡,也都悄然隐退,不问世事了。

判官曾研究过四大天王的历史。方仲信自不待言,本就是HGPC的同事,所有情况尽在掌握之中。南霸王身为东非区理事,如今依旧是HGPC南天一柱。而曾为欧美系的融合与发展贡献过巨大力量的史渝志和岳超先后神秘消失,生平所遗留的资料更是有限,教人无从研究。只没料想到再见之时,这两位威名赫赫的天王竟然入了HGPC的死敌神耀门下。

岳超倒也罢了,实力只比他强上一筹,今日虽败了,但异日再战,他自信能有六成胜算。可‘冥都鬼王’史渝志号称‘异能界的亡灵巫师’,不但擅长控人神志,于‘尸控’一道犹有独步的造诣,而且成名日久,修为渊深,他连看也看不透,论说起胜算,他是一成也没有。

真不知道林思聪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引动这些十几二十年都不曾露面的巨头们现身抢夺。

“真的就没得商量了?”史渝志遗憾地叹道。

安玄贞苦笑道:“人不在我手里,敢问怎么商量?”

“教授这话就不对了。我听说那个叫王灿的小子是你的门下,你说的话他岂敢不听?依我看教授非是不能,而是不愿!”这话是岳超说的,带着十分的挖苦意味。

安玄贞正要反驳,便听王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去你叉的蛋,老子爱怎样便怎样,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丫有本事冲我来,在教授面前叽歪个什么屁呀!”

王灿真的来了。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方仲信意识到在场的没一个好对付,哪怕是跟班动动手指头都能戳死王灿,心下不由得一跳,怒声道:“你又来添什么乱,回去!”幽霜得了眼神,立即抢了过去,护在王断身畔。

王灿一步一个脚印地迈了上来,骂骂咧咧地道:“又他妈的是白鹤林渡口,我说,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蓬城这么大,到处都是荒山野地,选哪不好呢?”见大家的目光都锁在自己身上,故意摆出一副凶霸霸的表情道,“看什么看,老子就是王灿,林思聪就在老子手里,怎么着嘛?老子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别人谁说了也不算!”

史渝志和岳超相顾愕然。

判官也有些傻眼,搞不明白王灿这时候跑来为的是什么。

王灿见方仲信气得眼睛都快喷火了,忙换了副笑脸道:“方老,你别气。我不也是瞧不下去了么?这些人太莫名其妙了,有事没事只会找你们麻烦,就不把我这个正主儿放在眼里。你说,我被藐视成这样,总得想法子刷点存在感,找回点面子吧。”

方仲信气得是目瞪口呆,安玄贞无奈地笑道:“好吧,刷存在感……算了,老货,他来都来了,你还能把他撵回去?再说他确实是正主儿,最有发言的资格,咱们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方仲信怒视着王灿道:“好,就瞧瞧他肚子里能掏出什么牛黄狗宝!”

王灿先瞥了眼昏死在地的罗斯,不屑地嘘道:“这人不是很牛叉么,咋也死狗一样的趴下了?”也不待人应答,便将马桶刷子似的目光在史渝志和岳超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吊起嗓门道,“看样子你二位就是继罗斯之后的主事人吧?虽然看着老了点、糟了点,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说话就行。听好啰,我的条件简单,只一条:要换回林思聪可以,拿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来。别的,老子一概不认。听明白了?”

岳超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强忍着怒气,森然地道:“娃儿,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不知道,我也没必要知道。只要你能满足我的条件,不管你是阿猪,还是阿猫阿狗,林思聪我都给你!”

“作死!”岳超哪里还忍得下去,目光到处,一道幽蓝的电弧直取王灿。

【312 巨头会(下)】

方仲信早就料知王灿的臭嘴必然引来祸端,一直在防备着突然的袭击,可当突然袭击来临时,他还是防不胜防,甚至连声‘小心’都来不及招呼。

判官的实力只输岳超一筹,却被密密层层的电网逼上了绝路,若不是方仲信及时赶到,怕是已经丧命于此于了。王灿不过是个连天赋都没有激活的普通人,又岂能扛得住三十年前名震天下的‘赤电龙王’一击?

就在众人都以为王灿必然为他的嘴臭付出生命的代价——就算有方仲信的及时救援也不能幸免——之时,只见他抬手一抓,幽蓝的电弧像变魔术似的没入了他的掌心,消失不见了。再看他,非但没被电成焦炭,浑身冒烟,反而满脸的冷笑,还不屑地道:“会玩电就了不起么?老子不怕!你能拿我怎样?”

岳超也呆了。他何尝看不出王灿并非异能者,但却想不透王灿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诚然,有些天赋异禀的人能承受一定程度的电击,但却是有限度的。而岳超所释放的电弧电压高达万伏,绝非‘天赋异禀’的普通人所能承受,甚至是普通异能者也扛不住,不然如何能够逼得判官毫无还手之力?

但王灿又是如何扛住的呢?

别说岳超想不明白,就连方仲信也是满脸纳闷。

王灿揉着略微有些发麻的手心,格格地笑道:“老子就作死,你能拿我怎样?”

岳超的神情陡然狞狰,空气中噼噼叭叭地闪烁着电光,方圆数十丈内的压力骤然大增。

王灿似乎全然没有感受到,还吹起了口哨,像欣赏新年焰火似地望着忽明忽暗的夜空,乐呵呵地道:“这手把戏挺好,不愁找不到饭吃。哪里有大型活动要搞,把你给雇上,省了多少买焰火的钱?而且还安全、环保!”

岳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调侃?怒吼道:“找死!”猛地跺脚,泥浪汹涌地朝王灿卷了过来。不想刚到一半便偃了下去,起伏了两番后,便归于沉寂了。岳超仿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连退了好几步,站稳后,恨毒地逼视着安玄贞,咬牙切齿地道:“安玄贞,你该要明白,跟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从来不想跟任何人作对,除了神耀。”安玄贞雍雅从容地道,“如果你没有加入神耀,我敬你三分,让你五分;但你既然自甘下流,为神耀卖命,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岳超狞声怪笑道:“好,好,好得很。正面对敌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我就不信你能时时刻刻,一辈子都防着我。总有时候我会逮着机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不劳你牵挂了!”安玄贞笑道,“我今年已经八十有二,没几年好活的,不定哪天一觉睡过去就再也睡不来呢?”

史渝志永远都是一副苦艾艾的表情,每一次的笑都透着黄莲般的滋味,让人极不舒服,他道:“教授这话说得实在。我们都已经是老朽的货色,哪个还能少个三五十年不成?老岳啊,劝你还是丢开手吧,各为其主的事,没必要这么计较。”

“对不起,我的心胸没你宽。”岳超说。

“那也随你。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还是以后再计较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完成任务!”

一提到任务,岳超神情一肃,怒意渐消,走上两步来道:“安玄贞,你是当家理事人,要怎样才肯交还林思聪,发句话吧!”

安玄贞甚是无奈地道:“都说多少遍了,林思聪不在我们手里,也由不得我们作主,为什么你们就不信呢?”

“如果没有HGPC的庇护,这小子能够扣得住林思聪?”

“不一样。HGPC从旁协助是因为我们意识到王灿开出的条件也是我们想要的。正所谓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为什么要便宜你们神耀呢?”

“那不就成了?难道这小子还敢违抗你的意思不成?我可听说他是你的学生呀!”

“你既然听说他是我学生,那你必然也听说过他从来不会听谁的指挥,对不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是没有意思的。还是拿出诚意来,好好地把这笔交易谈成是正经。”

岳超道:“别的条件都可以,唯独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不行!”

王灿道:“那我也明着告诉你:除了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别的什么条件老子都没兴趣!”

岳超大怒,指着王灿道:“小子,如果你不想家破人亡,就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王灿神情一僵,心下闪过一丝犹豫,但瞬间就又恢复了坚定,笑道:“如果你们不怕林思聪也变成活尸,尽管来便是。”

岳超骇然斥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王灿嘻嘻地道,“就准你们杀人放火,我就不能点点灯烛?”

史渝志抬手制止了还要与王灿斗嘴的岳超,沉声道:“小伙子,你可有想过将林思聪变成活尸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那你有想过变异Z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开来又有怎样的后果吗?凭什么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他林思聪的命就是命!”

“这话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达官贵人?”

“他们与我够不着,而林思聪就在我手里!”

“救再多的人你也落不到半分好处,甚至还会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你不觉得很不值当?”

“我乐意,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此时林思聪不定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呢?”

“是吗?”王灿耸了耸肩道,“如果你们确定能够控制他体内被我篡改了基因序列的变异Z病毒,我也不介意损失点心血!”

史渝志总算明白王灿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任是心机用尽也白搭,只得道:“如果连你也落在了我们手里呢?”

“别来这么多假设好不好?要打就打,等你们真的抓了我咱们再说那时候的事吧!”

史渝志与岳超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愤怒的决然。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神耀有八人,其中两人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天王级高手。

HGPC也有八人,方仲信虽位列四大天王之列,但实力显然是最弱的;安玄贞身为HGPC创始元老,名声在外,实力到底怎样还不得而知。判官虽然实力大损,但还堪一战。

而王灿……纯粹是打酱油的看客,有他不多,无他也不少。

不过,单从史渝志和岳超对安玄贞的忌惮程度来看,这一战他们似乎毫无信心。

王灿感受到战云的密布,自觉地退到了后边。方仲信与判官上前两步,显是要充当前驱。五名执行员围到了安玄贞周围,将他保护得严严实实。

王灿虽然置身事外,心下却在估算着这一战若是真的打了起来,谁占的胜算更大些。他的天赋虽未觉醒,但感知能力超越绝大多数的异能者,孰强孰弱,一眼便能断个明了。

岳超言语举止凶悍,但在一番消耗后,顶多与判官相差无几,若是再对上判官,胜负只在五五之数;史渝志阴沉内敛,看似一阵风都能吹跑,但实力绝对胜出方仲信不止一筹;安玄贞倒是史、岳二人最大的忌惮,但他们似乎不知道安玄贞体内的变异Z病毒并未能扑灭,实力已经大损;幽霜的实力虽较普通执行员来得强些,但她的任务是保护王灿的周全,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战斗,在总体实力上也加不了多少分。综合评估下来,HGPC只是稍占胜场,双方真要是不惜性命地血战一场,最终的结果将会怎样还难预料得很。

双方显然都意识到胜败在五五之间,都没有抢先出手,维持着沉闷的对峙。气氛也是越来越压抑。

幽霜似乎担心王灿不能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回身道:“你要不要走?”

“走个毛线!”王灿不屑地道,“这点子阵仗我还经得起!”

幽霜哼道:“好端端的,你跑来掺合什么?谁告诉你这里又有事的?”

“葛青林!”

“他?”幽霜诧异的道,“他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可能是判官授意的吧,谁知道呢?反正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有这么一场热闹好瞧,又哪能忍得住?”

“你就不想想,万一把命给搭进去了呢?”

“放心吧,搭不了。”

“你就这么自信?”

“自信源于实力,懂不?我虽然打架不如你们,可在别的方面,你们一百个加起来也顶不了我一根指头。”

幽霜只当王灿在说大话,也就没心思跟他计较。

王灿见幽霜撇嘴,不依不饶地道:“怎么,不相信……噫,又有人来了!”

在场诸人听得这话,莫不凛然。

率先感知到又有人来的便是安玄贞,他将目光投向了西方,严肃而不是雍雅地喝问道:“不知何方朋友驾临,还请现身一见!”

“既然他们不愿交还思聪,那也没必要强求。先撤了吧!”

史渝志和岳超相顾骇然,异口同声地叫道:“圣使!”

【313 一代宗师】

圣使?

王灿眉眼一跳,高声叫道:“什么鸟玩意圣使?连露脸的胆量都没有么?”

话声才落,便见一道白光打从西边划空袭来。白光威势凛烈,好像裁天决地的圣剑,不但将黑沉的夜空映照得透亮,甚至还让人觉得连大地都难以承受它的威力,必会被一分为二,心下好不恐惧。

王灿虽慌,但却不惧,凝神望着袭来的白光,暗道:“又来一个大BOSS,操啊,HGPC不是一直宣称神耀已经被彻底铲除了么?咋才几天的功夫,一个接一个的都跳了出来,而且全都是些大佬巨头……”才想到这里,神念一动,又叫道,“搞什么鬼,怎么还有一个?”

说话间,白光距离他已经不足百丈了。

哗……轰隆!

一声炸雷响起!

赤白的闪电划破夜空,不但令白光相形见绌,就连山川河域也为之颤抖。

雷电过处,白光消散无踪。

西方传来那声音怅然一叹,说道:“原来你也来了,很好……三天后会有人把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送到西都,收货之后,还请即刻放了林思聪!”

王灿道:“放心,只要我拿到了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并确认它是真的,即刻就会放了林思聪!”

那个声音重重一哼,喝道:“走!”史、岳等人扛起罗斯,如风般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王灿这才吁了口气,捂着胸口叫道:“我勒个乖乖,刚才那家伙是谁呀,忒吓人了!”

幽霜蹙眉道:“不知道是谁,看样子比四大天王还要厉害。”

安玄贞惆怅地叹道:“没想到呀,为了个林思聪,多少年都不露脸的大人物全都出来了。老龙,既然来了,何必故作深沉?”

包括幽霜在内的一众执行员顷时鼓噪了起来,纷纷议论道:“难道是龙主任来了?刚才的那道闪电是龙主任放的?”

王灿也惊得哟的一声叫道:“龙朗?听说这人很厉害呀!”

“那你听说他有多厉害呀?”

话声就在王灿身边响起。

王灿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身量与自己差不多高,看上去年岁不超过30,但鬓发俱白,目光炯炯如剑芒般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正笑意盈盈地将他打量着。

这就是龙朗?

王灿有些傻眼,愣怔地将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哪能看得出个所以然?

“自我介绍一下:敝姓龙,单名一个朗字,目前忝为HGPC执行委员会主任。不知道你听谁说我很厉害,他有跟你说过我有多厉害吗?”

“呃……”王灿老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心下只是问道:这就是龙朗?这就是龙朗?不可能吧!龙朗怎么会是这样的?传说中最强大的异能者怎么也该是须白俱白,威势凛凛,严肃方正,浑身都散发着领袖气息的大人物呀?怎么会看上去跟个2B青年似的呢?

“好吧,我承认我的形象和传说存在的巨大的反差,可你也没必要这样瞧着我呀,怪难为情的!”

难为情?

王灿不敢相信这仨字是从一代宗师的龙朗嘴里说出来的,真有种想要昏倒的冲动。

判官像罹尽灾祸见到了久违的亲人,激动得脸膛通红,眼里竟还泛出了晶莹的泪花,两步抢上来道:“主任,您……”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于泛滥,忙收敛住了,沉痛地道,“对不起,事实办砸了!”

龙朗温和地笑道:“你呀,对自己太过于苛求了。我这辈子办砸了多少事,你又办砸了多少?再说,若不办砸几件事,你能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得好,什么地方又做得不够好?好了,你不用检讨了,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是明知道史渝志和岳超会来,还有那个家伙也会来,却没有提前通知你作准备,倒不是认为你能够应付,而是觉得他们不至于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见大动干戈——所以你不必为之自责。”

判官感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控着身子,肩膀微微耸动着,仿佛在抽泣。

龙朗轻轻拍了拍判官的肩膀,说道:“行了,放开些,太过就矫情了。江里那人是我们的吧?赶紧救起来,还有气息。”

判官亢声应道:“是!”声量高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判官走后,安玄贞与方仲信也上来见礼。

方仲信揖手一躬,肃然地道:“见过龙主任!”

龙朗忙侧身让过,笑道:“老方,你又来了,咱们俩闹什么虚文?”

方仲信道:“礼不可废,属下不敢放肆!”

安玄贞笑道:“好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布置,防着他们留下什么尾巴!”方仲信嗯了一声,叫上幽霜等人,飞也似地去了。安玄贞这才苦笑着冲龙朗道,“我说,你有必要跑这一步么?”

“为什么没有必要?”龙朗反问道,“如果你有个什么意外,这天还撑得住?”

“世界离了谁都会转!”安玄贞道,“我只是替你可惜,好不容易查出了点眉目,为了跑这一趟,怕是又得重头来过吧?”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人一辈子就是这样,有舍有得,何必斤斤计较呢?”

“那家伙出现后,我才悟过来他们做了这么大篇文章是为了什么——竟是为了转移你的视线,为他们重新隐匿好踪迹争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没那么容易!”龙朗摇头道,“我走了,但艾尔沙在!”

“你对艾尔沙就这么自信?”

“就像你对王灿一样自信!”

随着他们身后的王灿一怔,插上嘴来道:“又关我什么事?”龙朗瞥了他一眼,便问安玄贞道:“你没告诉过他?”安玄贞却说,“这小子有时候神神道道的,别理他。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蓬城呆上三五天,顺道了解一下变异Z病毒抗体的研发情况!”

“不容乐观呀……”安玄贞黯然地叹道,“这种病毒性状奇烈,是我生平所仅见,抗体的研发几乎没有进展。倒是王灿,他有些心得,不过暂时还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龙朗又回头瞥了眼王灿,方道:“你也该敲打敲打他,个性太要不得了,招祸。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见过几个恃才傲物的得了好下场的?”

安玄贞道:“就他那比火药都还要烈的性子,一点就着,怎么敲打?人呐,总归得自己吃过亏了才会学乖,算了,由着他吧!”

龙朗道:“反正是你的人,我懒得操心!”

王灿又一次忍不住插上话来道:“我可不用谁来操心。把自己说得多能耐似的,有本事就去把变异Z病毒搞定呀?”

龙朗也不计较王灿的讥讽,反笑道:“你说的那是神仙,不是人。人有所长,必有所短,你见过事事能耐的么?就像你自己,长于研究,脑域发达,但异能天赋却一直未能觉醒,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灿一凛,脱口问道:“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很纳闷:为什么基因序列一再拉长,写入的信息越来越丰富,内长也是越来越醇厚,可异能天赋就像睡着了的孩子,任凭你响雷震天,就是惊醒不了它。

通过重组基因,充沛的内力完全能够满足进化所需的能量;完全吸收了CN012的效力后,体质也是空前强大,承受得起任何形式的异变;精神力先天畸异,强韧之极,足以为最繁华的进化指引方向。

一切条件都具备了,为什么异能天赋就是不觉醒呢?

纵然王灿的大脑里承载着有史以来最丰富的基因工程理论和技术资料,也琢磨不透个中缘由。

乍听龙朗说起,言下之意还对原委甚是明白,他岂有不惊骇的道理?

龙朗却没有立即就解释,而是对安玄贞道:“你先走一步,我跟他谈谈!”

安玄贞大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又叮嘱王灿道,“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不要意气用事!”这才快步走了。

安玄贞走后,龙朗颇为感慨地叹道:“教授是个好老师,得他一日指点,胜过你自己摸索一辈子!”

王灿骄傲地哼道:“不用你来教!”

“我不是教,是提醒。别以为你脑域开发度极高,又激活了遗传信息库,就是全知全能的了,我告诉你,教授的智慧和经验是你一辈子都无法仰望的!”

王灿嗬嗬地冷笑道:“老生常谈,能翻点新意出来吗?”

“至大至真的道理都藏在老生常谈之中。”龙朗的也冷下了脸来,说道,“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的智商高到了那程度,却就是找不到突破最后一层束缚的法子?”

“我……”

“眼睛不要老盯着高处看,有时候低下头来徘徊一阵子,或许还能收获更多的惊喜呢?”

“低头徘徊?”王灿已是若有所悟。

龙朗停下了脚步,回转身来道:“我这辈子从未点悟过来,包括艾尔沙。可你不一样,你的改变不但关乎你自己,还关乎着这个世界的未来。好好想想吧!对了,海豚语你研究得怎样了,可有眉目?”

【314 想要哪样】

王灿本来琢磨着龙朗话中的深意,乍听见‘海豚语’三字,不由得打了个精灵,满脑子里的哲思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不无惊悸地道:“研究,怎么研究?若不是我还扛得住,怕是已经栽在林思聪手里了。那玩意儿……没法子形容,真的像妖术一样,太可怕了!”

“是啊,很可怕!”龙朗不胜唏嘘地道,“不然当年岂会夺去那许多人的性命?HGPC七成的精锐——包括四大龙卫、八大金刚、十八护法罗汉、五方行者等高层,哪一个不是比四大天王更强横的存在?都死在了海豚语之下。还有数都数不清的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散人名宿,也都未能幸免。那一战之后,异能界的元气几乎被耗尽,两百年也未必恢复得过来。”

王灿没经历过那场大战,不知道那有多可怕,但他却深深地体会到了‘海豚语’魔力,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力量,任任再强韧的意志都抵抗不住它的支配——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控制,而在于你明白知道这样做不行,却无法约束理智。

他能对抗死亡,能对抗CN012融合过程中制造的可怕痛苦,但面对海豚语的侵袭,却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那样的经历他再也不想体会,所以自那以后,他也再不曾找林思聪谈过海豚语。

“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海豚语到底是什么,也曾鼓起勇气去研究它,也是不得要领。甚至还去研究过真正的海豚语,还是没有任何的收获。有一次去剑桥大学拜访一位古语言学家,他的一番话让人若有所悟。他说:语言是交流的工具,不管它的表达形式是怎样的,终归要有受众才能称之为语言。虫有虫语,鸟有鸟语,兽有兽有,人也有人语。我们听不懂虫语,听不懂鸟语,听不懂兽语,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语言天赋退化了,而是因为那根本不懂于人类的语言。当时我觉得这番话相当于没说,可后来、经过反复的思量,觉得其中蕴含了极深的含义。既然海豚语能对我们起作用,那是不是因为我们体内的某个器官或是某些特殊的组成能够接受和识别它呢?可惜呀,我不长于研究,也没人能够帮我继续这个研究,也就把它抛下了,再没有捡起来……”

王灿是越听神情越凝重,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也研究过,甚至还模拟出与海豚语等同的频率刺激基因的反应——”

“这个方法没用,我试过了。海豚语的发音方式太过特别,无法模拟,因为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是什么?”王灿骇然的问。

“我还不知道!”龙朗呵呵地笑道,“我若知道,海豚语的秘密也就被破译了!”

王灿是气得哭笑不得,哼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也不全是废话。我曾研究过人类的语言——你能说说人类的语言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吗?”

“是意识?!”王灿回答完这个问题后,眼睛顿时亮了。

龙朗也极为赞赏地点头道:“不错,正是意识。没有声音的发声不能算是语言,只能是叫嚷,只有有意识的发声,那才是语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王灿像是着了魔,脸膛红得像泼了一层漆,泛着血一样的殷红光芒,炯炯的双眼透射出来的目光更是吓人,如饥恶的厉鬼,择物欲噬。

龙朗一怔,问:“怎么,想到了什么吗?”

王灿没答,头也不回地跑了。

*********

在回试验室的路上,王灿暗想道:意识是生命进化的根源性力量,也是催动海豚语的源力。没有意识的进化是盲目的,无法匹配大自然的优胜劣汰;同样,没有意识的语言只能算是乱叫乱嚷,没有任何的意义,更遑论交流了。

海豚语的原理是直接作用于基因,通过对基因的控制实现对人的控制。它一定是将意识集中运用,通过特殊的发声引发次宇宙次波的共振,从而暂时切断目的基因与意识的联系,夺取其控制权,从而为所欲为。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王灿一直以为海豚语是利用特殊的发声方式引发次声波的共振,达到影响目标基因的目换,结果沿着这条路研究了老半晌,一点收获也没有。听了龙朗一席话,他恍然而悟:次声波是制造出来的,而且无法影响和控制基因,但次波不一样,次波是是一种宇宙能量,无处不在,无所不在,它们比电波更神秘,又与宇宙磁场紧密相关,哪怕是再细微的震荡,也能对人体的基因体系造成巨大的干扰,甚至于是彻底破坏人体的磁场体系。这就好微风吹过,你的感觉不过是一凉,但在看不见处,却有无数的细菌群落被带走,道理是一样的。

所谓一法通,万法皆通。在回到试验室后,王灿赫然又悟透另一件事:他的天赋不是没有觉醒,而是已经醒了,只是他还不知道。

之所以能够悟透这一点,是因为在进入地下车库里,他看到了一只老鼠在乱蹿,突发奇想之下,他用海豚语的方式,控制了老鼠,使得它乖乖地按照他的想法舞跳出了各种的花样。特赦了听话的老鼠,进入到电梯后,他突然想到:明明没有激活异能天赋的他,为什么可以利用海豚语控制老鼠呢?不错,是意志!可为什么他的意志如此强韧呢?

除了先天就已经激活了异能天赋,王灿再也想不到别的因由。

遗传信息库里记载了各种各样的天赋,但却没有一个是与意志相关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把自己的异能天赋称之为什么。

已知的异能天赋有几百种,最为人称道的,也是公认威力最强大的无疑是精神类的天赋,但精神源于意志,王灿的天赋是不是该归入精神一类呢?

斟酌了许久,王灿还是决定将其单独而列,并名之为‘夺天’,取‘夺天地造化之功’之意。

【315 利与弊的抉择】

灵感就是钥匙,当智慧的神殿之门被打开,置身于其中后,不论是思想的境界,还是实力的提升,都将发生翻生覆地的改变——尽管之前只是隔窗而望,一眼都已经尽收了眼底。

回到试验室后,王灿并没有立即去向林思聪炫耀海豚语的威力,而是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整理着飞速而又混乱地运转着的思绪——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要想什么,然后把它们牢牢地存在遗传信息库,再也不要忘记。

这是一个费时又费力的过程,他不但需要消耗大量的脑力,还得消耗巨大的体力,所以一直到天亮,他都呆坐着一动也不动,真个像雕像一样,连眼珠子都不曾活动过。饶是如此,涔涔的汗水却滴淌不停,不停汗透了衣衫,甚至连椅子周围也积了一滩水。

在这几个小时里,他思考得最多、最慎重、也最难以决断的一件事是:我该朝着什么样的方向进化呢?是向安玄贞和埃尔克森.福劳德那样的精神控制型,还是龙朗那样的强力型,亦或是方仲信那样的狂暴型?

安玄贞和埃尔克森.福劳德无疑是精神系的巅峰,他们的成就短时间内怕是无人能够超越。单从史渝志和岳超对他的忌惮来看,精神系威力远较能量系更为可怕。但精神系的弱点也同样明志:严重缺乏自卫的能力,一旦不能抢先一步制敌,不但必然会限入被动,甚至有可能连命都能以保住。

龙朗的强力型显然是成长最快、最让人忌惮和恐惧、也是最让人羡慕和崇拜的类型,他们执著地追求力量的突破,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所向之处,无人能敌。相比起优势而来,强力型的弱点同样的令人头疼,那就是过度追求力量的突破,精神力严重偏弱,不论是自控,还是控场能力,都差强人意。像龙朗这样的宗师级高手百年难得一见,可不是人人都能修成的。

方仲信这一类的狂暴型是异能界的另类,更或者说是异数。清醒状态的实力差强人意,可一旦进入狂暴状态,各方面的能力都成倍地提升,悍勇无敌。相比起强力型而言,狂暴型的缺点简直就是致命的,因为进入狂暴状态后,他们几乎会彻底失去意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当然,除了这三种类型外,还有更多的选择,可每一样都利弊参半,没一个称得上完美,或者说没一个能令王灿满意的。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就无法给基因的进化指明方向,实力的提升就会受到限制,长此以往下去,不但会严重弱化基因的进化能力,甚至还会锁死天赋的成长,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急迫,越想得到,却越是够不着,越是迷茫。眼看着七点已经过了,还是半点头绪也没有,王灿不免着急了,暗道:“我也是的,怎么偏在这时候犹豫不决了呢?其实要作出选择很容易,就看对哪一项的喜欢更多一些。世间之事总是掺杂利弊,哪有真正的完美了?教授那一类型的固然令人神往,但我实在是烦透了身不由己,为了以后着想,还是不要选这条路了;方老他们这一类人是很牛叉,别看他实力还差着判官一截,可一旦狂暴起来,怕是龙朗那个逼格超高的家伙也未必敢正面撄其锋锐,但那令人头疼的失控也是我最讨厌的;龙朗看着是霸气牛叉,却是最不可取的,为了提升力量,他不知牺牲了多少时间、心血,整个世界的中心就是永不停歇追求更高、更强的力量……哎,我无趣呀。我要是像那样活着,还不如死得来了痛快。可是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精神系的控制能力、狂暴型的暴发能力、强力型的成长能力,若是三者能够齐全,哪怕是三者都不能冒尖、都不突出,那也不错呀!”

想到了此节,王灿脑中顿时大亮,击掌笑道:“对呀,为什么不这样呢?我的主攻方向是研究,可不是像龙朗和方老那样的打打杀杀,只有实力过得去,不会被人随便欺负就行了,何必吹毛求疵呢?”一时间神念电转,意识编码的指令迅速地传达到了每一组基因序列……

**********

三天后,王灿拿到了用林思聪交易来的变异Z病毒研发数据,可没想到的是他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便将数据盘给捏成了粉沫。

“你,你干什么?”方仲信骇然叫道。

安玄贞也不能淡定了,斥道:“王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王灿笑了笑,没有辩白,而是走到电脑前,飞快地舞动手指,键入了一组程序。

方仲信恼怒地冲安玄贞道:“他又在搞什么?”

安玄贞深知王灿绝非在使性子,此举必然有其深意,便道:“先瞧瞧吧!”

不到10分钟,王灿便停下手来,指着飞快滚动的屏幕道:“请看!”

方仲信瞧了老半晌,纳闷地道:“不就是程序代码吗,有什么好瞧的?”

安玄贞没有作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方仲信倍加的不解,推了安玄贞一下道:“我说,你装啥呢,就你肚子里那点货,还想玩程序?作梦去吧!”

安玄贞突然怒喝道:“别闹!”

方仲信立时噤然。

多少年了,这还是安玄贞头一回发火,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清了。

难道程序代码里有玄机?

方仲信瞧不透。

安玄贞愣怔了瞧了小20分钟,终于长吐了一口气,脸色却像着火般殷红,兴奋地道:“你真的办到了?”

王灿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得意地道:“就这几天搞定的,没少费我脑细胞呢。怎么,算不算跨世纪的杰作!”

“岂止是杰作,简直就是神作!”安玄贞的情绪如暴发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搜索着将所有的夸誉之词全都搬了出来。方仲信越听越肉麻,忍不住骂道,“这老货疯了吧?满嘴都是马粪味儿!”

安玄贞回骂道:“你懂个屁。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经过编码的基因序列!”

“啥?”方仲信瞪大了眼睛,“编,编码?我说王灿,你,你小子还真干成了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呐!”安玄贞放声大笑道,开心得如同得了梦想礼物的孩子。

【316 跨世纪的神作】

“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方仲信的一句话立时让安玄贞懵了。

“理论上的突破不代表立马就能投入到实际运用。每一项新技术的诞生,总是充满了波折,要么是成本太高,要么是缺乏实际意义,要么是这样那样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基因编码技术虽然在电脑上得以实际,但它能够被运用于实际吗?或者说它只是像大多数的虚拟模型一样,只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王灿笑而不语。

安玄贞却奇道:“我说老货,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有?我瞧你高兴成那样,仿佛都快疯掉了,不得不给你浇桶冷水,让你清醒清醒!”

“放心吧,我清醒着呢!”

“是吗?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这就是隔行如隔山了!”安玄贞摇头大笑了一番,方解释道,“你知道制约基因工程发展的最大瓶颈是什么吗?不是理论,也不是技术,而是对基因序列的定位!”

“定位?”

“对,是定位,也可以说是编码!自打基因工程诞生以来,每一代的仁人志士最大的梦想就是实现基因序列的定位,从而能够对每一个具有生物功能的基因序列组进行编码——这个编码不是编写代号,而是类似于程序的编写,通过对基因序列的调整,提升或是改变基因序列组的生物功能。打个比喻:可以通过编码的方式,使得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体质、力量和各方面的能力从根本上得到改善;也可以使一个本来就足够强大的人变得更强大……”

方仲信越听越迷糊,忍不住叫道:“怎么可能?难道它还能使得我更强大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安玄贞得意地道,“要不然我岂会说它是神作呢?从理论上来说,它不但可以人类对自己能力的定制,甚至还可以利用它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

“啥?长生不老?你拿我当傻子糊弄吧!”方仲信本来已经对安玄贞的话信了六七成,可一听到‘长生不死’四个字,立马就凌乱了,认定安玄贞在拿他寻开心——怎么不是呢?试问一个基因编码技术,怎么就能让人长生不死了呢?要知道生与死是生物的的宿命,也是生命的必然历程,正是因为有生,有死,这个世界才如此的多姿多彩,生命也显得倍加可贵。如果死亡被终结,该死的人不会死,该生的人不会生,世界岂不成了一潭死水,还有什么意义?单从哲学层面上来说,‘长生不死’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不可能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安玄贞倒没有与方仲信争辩,而是说:“我没有说现在就可以办到,它当然需要一个过程,一个非常非常漫长和艰难的过程。”

方仲信不屑地道:“你要是没拿我当傻子糊弄,就是你自己糊涂了。单从理论层面上来说,烧丹炼汞、引气吐纳什么的也能让人长生不死呢!”

“不错,正是这样。不过两者这间有着巨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

“烧丹炼汞、引气吐纳之类的就像靠天吃饭,风调雨水,无灾无患,你才能够获得丰收。可事实上一百年年头又有几个是风调雨水的呢?而基因编码技术绝对是巨大的跨越,它就像我们掌握了杂交水稻技术,掌握了肥料生产技术,掌握了水利灌溉技术和灾患预报技术,就算是年景不好,依旧可以获得不错的收成。要保证永远的衣食无忧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在目前它可以解决基因工程界的温饱问题,使得绝大多数异能者摆脱饥饿的威胁!”

这个比喻浅显明了,方仲信也彻底地领悟了基因编码技术的作用和意义,再次兴奋得脸红了,颤声道:“这么说来,以后谁都可以成为异能者,而不必通过培养超能血清来赌运气了?”

“然也!”安玄贞击掌赞道,“从今以后,我们再不必担心后继无人了!”

“我的天爷……”方仲信叫道,“真不敢想像我们追求了几十年,认为至少还需要几百甚至是上千年才能真正到来的基因时代这么快就来临了?!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安玄贞的神情渐显凝重,“但也是假的!”

“你是说……”方仲信到底是青城门下,智慧虽不及安玄贞,但见识、阅历却不遑多让,于道家智慧的领悟也是颇有心得,立即就明白真与假所代表的意思,沉重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众,它不但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福祉,甚至还会引来无穷无尽的灾祸?是啊,是啊……这项技术对于现在的世界来说,还太过于神奇,神奇到还无法承受,所以它不该存在,也不能存在!”竟是越说越惨然,不胜凄悲。

安玄贞似也受到了感染,黯然神伤。

王灿却吃吃地笑道:“我们,你们二位这是干啥呢?我有说要把它公诸于众吗?我有说过吗?”

“那你……”方仲信迟疑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利用它,我们可以彻底杀灭变异Z病毒,至于别的,我想都还没有去想!”

兜了一大圈,又拉回到了正题上,安玄贞和方仲信的精神都是为之大振,欣喜之极。方仲信是外行,参与不了核心话题的讨论,但看着王灿与安玄贞讨论得头头是道,也不时插上一两句话活跃气氛。

不到一个小时,王灿就和安玄贞敲定了变异Z病毒抗体培养公式,并确定将由启扬生物科技负责生产。

在这个问题上,安玄贞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启程生物科技名不见经传,乍然间研究出如此重要的病毒疫苗,非但不是好事,甚至可能会引来灾祸。

王灿说:“还能有什么灾祸?能知道启扬生物科技来历的人都晓得它是属于我的,也晓得我跟你们的关系,自然就不会奇怪启扬生物为什么能研制出如此重要的疫苗了。我要的就是启扬生物科技一举成名,并在基因工程界站稳脚跟!”

“你这是为了什么?赚钱?我可是知道你在伦敦和纽约玩的那一套,虽才几个月功夫,怕是已经有了二三十亿的进项了吧?还不知足?难道你还真想成为世界首富?”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王灿一边是心惊,一边是好笑。心惊的是他做得那么保密,安玄贞竟然也了若指掌;好笑的是安玄贞把他的志向看得忒小了些。“教授,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世界首富我是没兴趣的,不过我确实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在短时间内,这个需求是没有上限的!”

“好吧,依你!”安玄贞显然已经猜到了王灿要干什么,眼里掠过了一丝忧色。旋又笑道,“不过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拿林思聪交换变异Z病毒的研发数据了。当时我还纳闷,他们开的条件如此优厚,你为什么就咬死不答应呢?现在才晓得你小子是在撒灰迷眼呀!”

“没办法,我可不想被推到风口浪尖,所以不得不牺牲点!”

“那……基因编码技术,你的打算是什么?”问出这个问题后,安玄贞的神情陡然严肃了,严肃得像法庭上的审判官。

“还能有什么打算?先拿我自己当小白鼠捣腾捣腾呗!”

方仲信立即插上嘴来道:“可别忘了我呀,我还巴望着在躺进棺材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安玄贞笑谑道:“都这把岁数了,最该做的可不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是服老!”

方仲信摇头道:“我还没八十呢,没到服老的时候!”

安玄贞呛得一窒。

临分别时,安玄贞方对王灿说:“老龙有话要我转告你!”

“什么?”王灿一凛。对于龙朗,他是怀着满心的敬畏,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乍听龙朗有话转告,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他说:他年轻时候非常的狂傲气盛,可最终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还说,如果当时他能够从容平和一些,就绝不止今天的成就。”

“就这些?”

“是,就这些。我还要说的是:人这一辈子难免走弯路,若是能少走些,就少走些吧。你说呢?”

“你们说的道理我都知道,问题的……好吧,我会把龙前辈的忠告记在心里的,你的忠告我也会时刻挂在心头。”

“性格决定命运。好的性格要多加发扬,不好的就要尽量克服。”

王灿倒还没有不耐烦,方仲信已经催促道:“老货,你啥时候也变得啰嗦了?王是那种不懂事,要人操心的孩子么?省省你的口水吧!”

安玄贞微微一叹,这才去了。

王灿当然知道安玄贞的一番苦心。正所谓祸从口出,面对神耀的一帮子巨头,他的表现固然可圈可点,但满口喷屎却着实让人讨厌——可那有什么办法呢?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王灿还没有找到适当的表达情绪的方法。

【317 谋篇布局(上)】

启扬生物科技在蓬城的地位真的很尴尬。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来历蹊跷;其次,几个月来,除了跟赵氏企业干了一场外,没见干出一桩有意义的举动;第三,据知情人说,这是一家空壳子公司,除了老板钟山,全公司所有员工加起来只有7人。

可是呢,启扬生物又拥有大把的现金流,是蓬城商场上当之无愧的现金王——听说欧洲的母公司又注资了两次,如今账面上躺着七八十亿的现金呢——不单本地商户连番上门告借,就连西都的大佬也是闻风登门勾搭。

在私下的议论里,很多人都不以启扬生物为然——钱多又怎样?你拿不出一件具有影响力的产品,谁都不将你当回事。等你钱用光了,打哪来的,就得回哪去。这年头虽说有钱才是王道,但如果你的钱不能生钱,可就王道不起来了。

眼瞅着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之时,房地产的寒流却席卷天朝,致使强劲向上的经济势头遭遇了沉重打击,全世界都在惊呼:天头这头经济飞速增长的怪兽要遭遇滑铁卢之败了。而各种崩溃言论甚嚣尘上,充斥在世界各大主要媒体的版面之上,与支持者形成了尖锐的对立,堪为新年一大奇景。

不过,随着变异Z病毒的扩散,继欧洲之后、北美、澳洲和日韩也相继出现了感染者,卫生安全形式急转直下。从爆发至今不到一个月,死于病毒感染者多达2800余人,而受病毒感染者攻击致死者却达到13000余人。联合国与世卫组织连番召开会议,都无法给这场灾难作出定论。政客们只认为这是一场蓄意的恐怖袭击,只要各国政府联动,严加布控,便能阻止病毒的扩散势头,短期内也有望将它消灭。世卫组织的专家们经过一再论证,强调变异Z病毒的传染能力不强,不具备烈性传染病的特征,没必要恐怖过头,然后又掉头指责各国政府防控不力,致使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开来,还说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可能会演变成继非典之后又一场可怕的世界性灾难……

不管舆论闹成怎样,极少数人还是意识到变异Z病毒的可怕,宣称如果再不及时加以控制,全球将会有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人死于这场灾难,它的破坏力将会超过西班牙流感,对各国的经济和社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就在这番言论刚被反对者的口水所淹没,名不见经传的启扬生物科技发布研究报告:声称变异Z病毒的基因序列已经再次改变,如果还不着手加以控制,后果将会难以设想。

当然,没人会把他们的话当回事,反被认为是急于出名者的哗众取宠。

没想到的是,启扬生物科技的话声刚被淹没,日本东京、泰国曼谷、意大利罗马、希腊雅典和英国伦敦先后暴发了规模惊人的病毒扩散。头一天的感染者增长数量还在个位数,第二天便爆炸式地增长到了三位数,截止中午便突破了500多人。而受到感染者攻击死亡的人数直接突破4位数,稳稳当当地站在了1000以上。

霎时间,全世界都呆了。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言之确确,保证变异Z病毒不会大规模爆发的专家学者们全都噤声,哪里还敢站出来放屁?

不到12小时,从世卫组织公布的数据来看,仅东京一城就新增感染者897人,受感染者袭击死亡人数暴增3000。感染者是前一天的300倍,死亡人数也是前一天的1000倍。再加上其余各处汇总上来的感染数字,仅这一天,就新增了9685人,造成的死亡人数也高达36785人。

联合国宣称,这是灾难性的一天。各国政府也相继发表言论,声称应该立即重视起来,不然‘世界将面临空前灾难,甚至人类文明都有可能因此而倒退’。

可惜呀,言论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是牵涉到世界各国的行动呢?

没有切肤之痛,没有真正危及到自身,那些个置身事外的国家又岂会拿出宝贵的资源来拯救别人?

第二天刚来临,启扬生物科技又发布了一份报告,称通过对变异Z病毒的基因序列解释,传染烈性史无前例,如果不慎重处理每一名感染者,那么今天就会看到所有与他们接触过的人员都会成为新的感染者,从今以后,感染者将会呈几何倍数爆炸式增长,再难以控制。

不想报告才发现,联合国、世卫组织以及素来强势的西方列强政府,相继指责天朝唯恐天下不乱,说是天朝政府授意启扬生物科技危言耸动,搅乱局势,还要天朝政府为此而负责。

天朝政府在言论来从来都敌不过西方列强,这一次却学乖了,搬出了言论自由的大石头砸了回去,随后又话锋一转,说启扬生物是一家新兴的基因科技公司,专门致力于生物医药技术的研发,他们有权发表专业言论,而且就局势来看,启扬生物的报表怕是并非危言耸动。

果然,还不到中午,昨天感染者呈爆炸式增长的各大城市再次出现核爆式的大扩散,仅东京一城便新增感染者9900余人,全球总计新增感染者超过10万人。受袭击死亡者更是难以计较。用媒体的话来说:“……整个东京已然沦为死城,街头不见行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彻底崩溃,历经几千年才行成的社会秩序荡然无存……”

当然,媒体的过于渲染了,事实上当然还不至于可怕到游戏《生化危机》里描写的那样,但若不加以控制,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

截止目前,感染者死亡机率还不大,但遭受感染者攻击死亡的比率却在不断地扩大。经过各国政府的初步统计,至少已经有将近20万人死于这场灾难,远远超过当年的非典,但比之于西班牙流感总计造成2000-4000万人的死亡规模,还差得太远。

【318 谋篇布局(中)】

世界性的恐慌已经现成,它将会造成怎样的冲击和破坏,谁也说不清。

不过,启扬生物科技短短几日里两番发布报告预警病毒扩散的情况,神准无比,终于引起了业界和各国政府的注意,与之同时,天朝政府也派出专门人员与启扬生物接触,掌握他们的研究动向。

接下来的几天里,启扬生物科技每天分早晚会两次发布病毒预警报告,同时也会公布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并呼吁更多的基因科技公司加入到研发变异Z病毒抗体的行动中来。

起初的一两天里,还有人质疑启扬生物公布的数据真实性的权威性,但随着启扬生物公布的研发内容越来越多,越来越翔实,全世界都看到了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企业为了阻止变异Z病毒的扩散,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过,也有不和诣的声音出现,那等阴谋论者说启扬生物科技就是变异Z病毒的帮凶,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对变异Z病毒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情况,并提前投入力量研究呢?

对此,启扬生物科技给予了郑重的回应,声称他们之所以提前投入研究,是因为他们中有人目睹了雅典之乱,深刻地意识到这种新型病毒将会对人类造成的危害有多么可怕,在取得了病毒样本之后,投入了全部精力进行研究。与之同时,启扬生物的投资者也被人挖掘了出来:竟来源于欧洲古老的金融世家,他们一直致力地慈善和卫生事业。

如此一来,疑难自消。

说到这里,不得不捎带上一句题外话: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但凡与天朝政府、组织或是个人沾边的,都被人潜意识地贴上阴谋的标签;如果如果与欧美的金融财阀们扯上了关系,一切就成了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了。可事实的情况是天朝的政府、组织或是个人,还没有能力在世界范围里玩转大阴谋,也没有这个必要。相反,欧美的传统金融财阀们才是各种阴谋的策源地,他们一直在利用舆论和货币,影响和支配着整个世界。

所以说,人们的理智不是倾向于谁对谁错,而是被舆论与货币繁殖出来的怪兽所掌控着,早已经丧失了主动思绪的能力。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惜呀,很少人意识到。

好吧,转回正题。

一周过去了,病毒已经扩散到了全世界绝大多数地方,南美、非洲、南亚、中东、北欧等都未能幸免,天朝的香江和宝岛也沦为了疫区。而在天朝内地,目前仅只有帝都和松江两处出现了零星的感染。总的来说,还得归功于天朝政府的强力防控——他们的医务人员治病不行,但在暴力防控上做得却是全世界最为出色的,没有哪个国家和组织可以比及。

疫情自然会影响到社会稳定和经济的发展,据世行评估,哪怕是病毒在一个月内得到控制,今年世界经济的增长速度也将下降2-2.5个百分点,最终可能只会有0.5-0.8个百分点的增长,甚至可能是负增长。而受疫情防控良好的有利影响,天朝经济将继续保持7%以上的高速增长,成为世界经济最强大的引擎。但若是疫情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人类社会将面临自二战以来的空前灾难,甚至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灾难,后果难以预料。

几乎是同一天,西方的主流媒体几乎同时以‘谁来拯救我们?’为题,在头版头条发表评论,呼吁各国政府应该摈弃意识形态和政治上的分歧,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病毒,不然,人类文明极有可能毁灭。

尽管王灿早已经研发出了变异Z病毒的抗体,但却并没有急于公布。方仲信几次问他要干什么,他都笑而不语。这天下午,李云舒说:“我姐明天要回来,还特地问你有没有空,说约你一起吃个饭!”

“有空,怎么没有?”王灿嘻嘻笑道,“我也正想找她呢!”

李云舒道:“你找她干什么,该不会是对她有想法吧?”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可见你的异能又有了极大的提升呀!”

李云舒格格地笑了。

王灿却觉得背上一阵发毛,问道:“笑啥呢,这么奸诈?”

“我在想一个人!”

“谁呀?又有哪位帅哥入你法眼了?”

“东方不败!”

“……”王灿被呛得差点回不过气来。

“你要是敢打我姐的主意,我就让你这辈子只有搞基的命,信不信?”

“我,我,那个……我说,你能不能别说得这样瘆人?我胆小,经不起吓!”

“哼,我就知道你对我姐有想法!”

“哪有了?”

“没有你怕什么?”

“强辞夺理。”王灿大翻白眼。

“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姐那么漂亮,那么性感,你要是对她没想法,我还会怀疑你是不是取向有问题呢,要考虑该不该跟你继续交往!”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认输……”王灿举起了手。

笑闹够了,李云舒突地严肃地对王灿道:“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我最近一直都在忙,各种忙,哪有功夫去关注别的事。说吧,又出什么状况了?”

“大头啊,他好像……怎么说呢,怪怪的!”

“怪怪的?怎么个怪法?”

“不知道,反正很怪。他本来不是个敝罐子,最近一天下来却难得说上两三句话!”

“该不会是又向薛大妹妹表白被拒了吧?”

“我问过了,没有!”

“那可就怪事了……你不是能看穿他的想法么?”

“我从不对朋友使用超异能力。倒是你,我一直好奇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可就是看不透!”

“看透了你一准儿不会喜欢我,真的!”

“那可不一定!”李云舒又格格地笑了起来,极显俏皮。

正说着,便见大头闷闷地从停车场出来了,神情木然,眼神幽幽地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云舒努着嘴道:“你以前可见他这样过?”

王灿也深感纳闷,笑道:“行,我去问问他!”便飞奔着下楼去了。

【319 谋篇布局(下)】

大头见王灿迎面而来,竟像是见了猫的老鼠,掉头就避。

王灿追了两步,叫道:“李大头,你丫的跑啥?”

大头不懂,步子迈得更快。

王灿纳闷地叫道:“我说你小子没吃错药吧?”

楼上的李云舒也觉得奇怪,问道:“怎么回事呢,你惹他了?”

“毛线,他是我大爷,我敢惹他?这小子从来都是神经兮兮的,保不准又是哪一根搭错了!”

大头一直到晚自习的铃声敲响了才走进教室,他好像在特意回避着王灿,连前门也不走,反绕道走后门回了座位。王灿越发地纳闷,发短信问道:“我说你小子没问题吧?”

大头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王灿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觉得呢?干嘛躲着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头回道:你说先前?我不是拉肚子么!

王灿骂道:放屁,当我傻子糊弄呢。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头没回了。

王灿等了老半晌没见音讯,回头瞧去,只见大头闷头记着笔记,但目光闪烁,满脸的凝重,显然是藏有极重的心事。便给薛真真发去短信说: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薛真真回道:问过了,他不说。

王灿又问:他最近没对你说什么吧?

薛真真回道: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他安静得出奇。是不是他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王灿道:不可能。昨晚他妈还来我们家,没说有事发生呀。

薛真真就说:那我再问问他……

虽说最近一段时间王灿与大头相处的时间少了,但他心里最在乎的朋友还是大头——这个打从娘胎里就作伴的兄弟。自打渡过了融合期,捡回了命来后,他成天都处在忙碌之中,几乎没有空闲,哪还能像以往那样一同上学、一同放学?还有,他的秘密与李云舒分享了,与薛真真分享了,与方奎分享了,就连才成为不久的赵灵益也知道了,唯独大头还被蒙在鼓里,倒也不是他不重视大头,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告诉大头——谁让这四个都是异能者,唯独大头是普通人呢?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人的日子,不要和异能者掺合,不然他将会活得非常痛苦。

这番苦心自然不能告诉大头,至于大头有没有知道什么,或是感觉到什么,他也就不得而知。若大头真是因这事而他生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薛真真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王灿本说要叫住大头亲自问的,不想又被郭志豪叫了去。

赵灵益走过来对王灿道:“瞧着没,李大头出事了!”

“出啥事了?”王灿以为赵灵益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惊得心跳眼也跳,脸色都变了。

赵灵益见王灿反应如此之大,也被吓了一跳,吃惊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我问你呐,快说,大头出什么事了!”

“你没瞧见他那副模样?连薛大妹妹都爱理不理的,还不是出事了?”

王灿这才知道赵灵益所指,不由长松了口气,脱口就骂道:“操,你丫的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你没问过他是怎么了?”

“问了,他啥也不说!”

王灿暗忖道:“我这是怎么了,忽略谁也不能把大头忽略呀。哎……都是事情太多的缘故,看来以后我得把作息好好地调整一下,不能因为工作太忙把亲人和朋友都给抛下了。若是还照这么下去,我的世界除了冰冷的数据,就再没有别的东西存在了……”黯叹了一声,笑对赵灵益道,“晚自习后哥几个聚聚?”

赵灵益本待去勾搭来寻方奎的方玲,乍听王灿这么一说,猛地转过身来,诧异的道:“聚聚?你……我说灿哥,你,我没事吧?”

“我有事?”

“你不忙了?”

“忙也不能丢下朋友不是?”

赵灵益的眼神越发的奇怪,半晌才吃吃地笑道:“这话可真不像你说的……行,聚聚,我现在就去通知。大家都叫上,对吧?”

“当然了!”王灿面上虽然笑得灿烂,心下却极感愧疚,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段时日确实把朋友们都冷落了,不然为什么一说出聚会,赵灵益就惊奇得像听了爆炸性新闻似的,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可没想到的是,聚会的邀请发到大头那里,竟然被拒绝了。

当时赵灵益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老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大头一边写着作业,一边淡淡地道:“我爸生病了,得赶着回去帮忙下菜。下次吧!”语气坚决得丝毫不容人置喙。

赵灵益倒也没有强劝,只说:“行,要是忙不过来,招呼一声,兄弟几个过去帮把手!”

大头只是嗯了一声,再没有多说。

为了防止王灿跳脚,赵灵益并没有把大头拒邀的事说了,直到大家都坐上了桌子,王灿引着脖子望着店门外道:“大头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到?”他才道,“大头有事,不来了!”

“啊?”王灿既惊且怒,腾地站起身来道,“什么事?不是说没事么?”

赵灵益耸着肩道:“谁知道呢。他说他爸病了,他要赶着回去帮忙下菜——他是这么说的。”

王灿略略出了会子神,便坐了下来,招呼着要吃的喝的。

*********

第二天星期六,下午李华珞亲自开了车到校门口来接。

李云舒并没有一道去,她说:“我还是不去当灯泡了,让你们俩单独处一晚上吧!”咯咯地一笑,骑上车子扬长而去。

王灿也懒得争辩什么,一头钻进车里,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李华珞笑问道:“她跟你说什么呢?”

“他说跟咱们制造机会,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李华珞笑而不语。

车到酒楼,包间已经订好,落座之后,李华珞便拿出一份资料递到王灿面前,欣喜地道:“这才不到两个月,已经进账30亿美元了。照这么下去,一年下来少说也有200亿美元的收益。真不敢想像!真的,太不敢想像了!”她的脸就像绽放的桃花,散发着灼灼的光华,令人目眩神驰。

王灿随手翻看了几页,便将资料丢还给李华珞,笑道:“这就不敢想像了?才入场呢,我的姐!”

李华珞俏皮地翻着白眼,哼道:“对于我来说,这份收益已经太多了。岂不见长河集团上千亿的资产,一年下来的利润才多少?”旋又叹道,“难怪华尔街的大佬们一门心思扑在金融上,根本就不正眼瞧实业一眼,金融市场上的水果然深得吓人。我才扑腾了两遭了,就已经被迷住,收不回手了。你说,这该怎么办?”

王灿满脸的不以为然,笑道:“还当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原来也这么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李华珞像被扎了一针,尖着嗓子嚷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大气!”似乎意识到有些失态,忙轻咳了一声,端正了形容。

王灿将资料推还给李华珞,不动声色地问道:“三天内能筹集到100亿美元的现金么?”

“100亿美元?三天?”李华珞已经笑不出来了,“你,你要干什么?”

“干大事。这次咱们得赚一票更大的!”

“更大的?多大?”李华珞天生的商人血液,听闻有更大的生意,兴奋得瞳孔为之收缩,呼吸也显得急促,脸颊如着火般红晕。

“至少10倍的利!”

“10倍?”李华珞再次没忍住叫出了声来。幸好是雅间,关门着,声音传不出去,不然她的形象可是尽毁了。饶是如此,她也老半晌没能回过神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内幕?”

“绝大的内幕!”王灿没有急着说,因为他感知到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待主菜都上齐后,李华珞便叮嘱服务员:“有需要了再叫你们,谢谢!”将人打发后,她急不可待地问道,“快说,什么大生意?”

王灿故作矜持地给李华珞的杯里添着酒,笑道:“你着什么急呐?还是世家出生的,你的贵族气度哪去了?”

李华珞道:“商场上没有贵族与平民的分别。快说,我最讨厌吊人胃口了!”

王灿还是没说,继续取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吊人胃口吗?”

李华珞下死劲地剜了王灿一眼,嗔道:“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舒儿?”

“你要是告诉了她,你就不是李华珞!”

“这么自信?小心驶得万年船哦!”李华珞掩嘴直笑。

王灿没心思继续开玩笑,敛去笑容,严肃地道:“你知道近来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吗?”

“除了疯狂扩散的变异Z病毒,还能有什么?”一说起变异Z病毒,李华珞也笑不出来了,满脸的忧忡,黯然叹道,“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但也通过相关的报道了解到一些真实情况。这种病毒太可怕了,虽然没《生化危机》里那么血腥和夸张,但所带来的恐惧效应更真实、冲击性更强烈……”才说到这里,已是脸色苍白,神情凄惶。

【320 大头的秘密】

王灿吁了口气道:“如果不及时加以控制,它造成的破坏会远比西班牙流感更强!全球的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将会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若是早一周说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信,现在怕是没人不信了!”

“所以说,如果有人掌握了了变异Z病毒的扩体,岂不是成了救世主?”

“当然,你……你说的大生意就是……不可能,你,你怎么会有变异Z病毒的抗体?不可能,绝不可能!”

王灿没去分证,而是说:“三天之后,我将会公布变异Z病毒抗体研制成功的消息,到时金融市场必将掀起一场空前的风暴,机会好得不能再好。可惜我们目前所能调集的资金还是太少了些,不然绝对一口吃大胖子。”

李华珞已是兴奋和鼻尖冒汗,半晌才颤声道:“那个,你,你能不能多给我几天时间?一周,一周后再公布,我至少可以筹集到200亿美元!”

“不行!”王灿坚决地摇头道。

“为什么?”李华珞急眼了,“你要知道,这可是上千亿美元的赚头呀。你,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只需要晚三四天发布消息!我今天晚上回去就把旗下资产抵押出去,换取现金。再等我三天,三天,好不好?”

“绝对不行!”王灿的神色已是冷了下来,“多一个小时都不行。”

“为什么?”李华珞快要抓狂了。她是商人,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上千亿美元就这样溜走?

“这是我的原则。钱有的是机会去赚,但若是社会的信心被洞穿了,再要收拾起来就难了。这次你把千亿美元赚到了,可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都崩溃了,你怕是连更多的都得赔出去。这点还要我来教你么?”

李华珞一窒,呆了片刻,苍白的脸渐渐恢复了血雪,眼神也趋于清明,苦笑道:“看我……就像被血被迷了昏的蝙蝠,让你见笑了。你说的不错,如果社会秩序崩溃,经济遭遇灭顶之灾,还说什么赚钱?怕是连家底都得赔进去!你放心,吃完饭我就赶回西都,尽最大的努力筹集资金!”

王灿这才笑了开来,说道:“你就只看到消息迟发布几日所赚取到的利润,为什么就不去想如何利用抗体迅速壮大,在基因工程界站稳脚跟呢?”

“我不是没去想,而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就可惜了。怎么,听你的口气,是愿意在抗体上分我一杯羹?”

“不分你分谁?在商场上我还有别的人可以信任?”

“如今你也是家大业大,有的是资本玩呀,这么好的机会,不自己独食,何必捎带上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可别教我给你说出点好听的来!”

李华珞咯咯地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捎带上你可不是因为你是李云舒的姐姐,也不是因为你漂亮,或者是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你到底是承认对我有想法了!”

“对你没想法我就不正常。”王灿没好气地道,“先听我说完。你也知道,我这人对经营是不怎么上心的,但如今也是家大业大了,而且我花钱的地方又多,总得找个人帮我打理着吧?”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难道我还舍近求远,找别人去?”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因为舒儿吗?”

“不是!”王灿摇头道。

“那是……什么?”

“因为你是一位值得信任的职业经理人。”

李华珞默然片刻,端起酒杯道:“这句话我爱听,干了!”

**********

王灿坚信,三天内李华院一定能筹集到至少200亿美元。

正所谓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事,如果把这个任务交给柳方斌,纵然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三天之内也别想筹到10亿美元。

李华珞不是技术叉,也不是花瓶,是成功的商人,什么是衡量商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呢?不是交际的人层次有多高,也不是懂得多少商场智慧,更不是消息有多灵通,而是调集资金的能力有多大。

成功的商人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是用钱赚钱,第二层是用人赚钱,第三层是用人让人去赚回更多的钱。第一层是最基本的,最三层是当下的最高境界,而李华珞无疑已经步入了第三层的最高境界。正是因为这样,王灿才肯对她寄予十分厚望。

200亿美元换来至少2000亿美元的收益,多么的华丽呀?

别瞧王灿漫不在乎,其实心里早翻腾得像沸了的油锅。

即便是和李华珞五五分成,那也是1000亿的纯收益,而且还是美元呐。如果换正常的方式去赚,即便是风调雨顺,至少也要十年。就算是情报倒卖上能有意外的惊喜收获,也得需要五七年。只要把这笔钱捞到了手,就可以利用它来撬动更大的目标,报复神武科技也就成为了触手可及的可能。

想到神武科技,王灿的心中涌起老大一阵无奈。

随着对基因工程界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这家公司神秘莫测。几个月来,他一直在通过网络收集神武科技的资料和数据,结果令人无比的惊讶——刨去那些众所周知的、毫无价值的,剩下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

神武科技是一家上市企业,拥有数十万员工,总市值超过10万亿,商业触及几乎遍布世界各个角落。如此的庞然大物,怎地就没有一点半点秘密流落出来呢?

不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都让人不可思议。

王灿曾计划好了多个方案,但都因为事端迭起给搁止了。等想重新收拾起来的时候,赫然发现神武科技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对付,甚至让他有种狗咬乌龟,无从下口的感觉。

照这么看来,神武科技里藏有高人,而且还是不是一般的高人。

会是Q博士吗?

一想到那个差点把自己命都给玩没了的家伙,王灿仇恨的怒火腾腾地烧了起来,真有种要把理智都焚尽的冲动。好不容易吸了口冷气压了下去,才意识到满头满脸的都是大汗。

“我这是怎么了?”王灿一边揩着,一边暗叹道,“都过去好几个月,我咋还无法释怀呢?佛说,一饮一吸,莫非前定,如果不是他,我又岂会有今天?论较起来,我该感谢他才是。不过他的初心并非是为了我好,而是为了完成他的试验,再者他也全然没顾惜过我的性命,只当我是个跟小白鼠一样的玩意罢了……”想到此处,心下蓦地涌起老大一阵悲哀,生命如此何曾变得如此之轻呢?同样是人,为了自家的那点利益,就同类相残至此,想想都叫人心惊胆寒。

刚缓过神来,才发现已不知不觉走过了神武科技园,站在了通往瓦房村的小道上。一时间心下又感慨莫名,到底是住了十八年的乡土,便是梦里也不会忘了回去的路呀。

正想掉过头来,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奔走在田野间,翻身蹿进了神武科技园。

这是……这是……这是……大头?

王灿的眼睛陡地瞪圆了。

大头怎么会去神武科技园?

他要干什么?

王灿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开来,暗叫道:“难不成大头……大头也遭到神武科技的毒手了?”

不,这不可能!

王灿决定尾随着去一探究竟。

刚欺身到院墙外,院内巡逻的獒犬便嗅决不能了他的味道,发出了呜呜的低吠。王灿心下一凛,心下嘀咕道:“一段时间没注意了,神武科技的安保加强了不少呀?”意念动处,匿去了本身的气味,只将意识如丝线般放了出去,霎时间院内的一切如影像般尽数映在了脑海中,纤毫毕现。

偌大的园区里共有4条纯种獒犬和10条纯种德牧警犬往来巡逻,严密得令人咋舌,而在每个紧要处,都还安设了秘密的红外线感应装置,摄像头更不必说,照得园区没落下一处死角。只可惜晚了一步,大头的下落已经无法探明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多狗巡逻,为什么没有被惊动?”

王灿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守在神武科技园左近直到午夜,也不见大头出来,不得不揣着满心的疑问回家——其间他也打过电话,提示关机——越想越是觉得惊疑难定,只觉得大头最近的异常肯定与神武科技有关。可他着实想不透,大头怎么会与神武科技扯上关系的。

他原来最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不慕虚荣,不尚繁华,只想安安心心地学生,踏踏实实地生活,几乎没有少年人的热血与梦想——更确实的说是没有绝大多数少年不切实际的妄想。就这样一个五好的少年,怎么会被神武科技扯上关系?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王灿变强的秘密,所以也忍不住走上了成为试药者的不归路?

一时间王灿心惊胆颤,吓得差点连气都回不过来了,若真是如此,那简直就是一场空前的灾难呀。

王灿越想越怕,差点忍不住掉头跑回去,将大头拉回来才好。冷静一想,又觉得此举太过莽撞,真要是闯了进去,怕是非但找不着人,还得惹来一大堆的麻烦。所以此事非得从长计议不可。

【321 不忘本心】

第二天星期日,王灿早早地就起了床,洗漱了毕,就叫道:“阿吉!”却没有反应。王大伟在客厅应道,“你还没起床就跑了。咱们家这是怎么了?上学的成天忙得昏天黑地,连狗也忙得从早到晚见不着影子。我说儿子,你们到底在忙些啥呢?”

王灿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道:“你这话就怪了,我哪会知道它在忙啥?兴许它以前在村里野惯了,城里呆不住呗!”

“说得倒也有那么点道理。那你呢,这会子又要去哪?要不好几天不回家,要不隔三岔五的很晚才回来,你是在上学么?”

王大伟的话声才落,罗群英端着早餐从厨房走了出来,数落道:“可不是?现在才高二,学校的课程有那么忙?真要到了高三,你怕是连家门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开了吧?上周三我去学校参加家长会,上到校长下到老师,哪个不说你学习根本不费力?比老师都还懂得多,四中还从来没出过像你这样的天才。我就跟他们说,你每天都早出晚归——有时候大半夜了才回来——自打开学后就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还不都是为学习忙的?难不成你整天忙的不是学习的事,都忙别的了?”

王灿明智地装起了傻,故作懵然地道:“有吗?呃……好像是吧!那个,最近我跟几个同学在搞一项研究,有些费功夫,白天要上课,没时间,只有抽晚自习后了……哎呀,妈,你别说了,好不好?学习的事我知道,耽误不了。没见我现在就是四中,不,是整个蓬城的头号学霸么,考哪所大学不行呢?你就别担心了,行不?”

王大伟也说:“是啊,老婆,你操个什么心?只要他能考上大学大学的,别的我也懒得去管了。咱们天朝的学生呐,都是些高考机器,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我倒是觉得咱们儿子这点比别人都强,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什么,至少能自食其力了。对吧,儿子!”

王灿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咱老爸有见识。”

罗群英下死劲地横了父子俩一眼,哼道:“考不上大学能有什么用?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

王大伟哈哈笑道:“那头农贸市场口子上卖牛肉的小王,正儿八经的帝都大学毕业,你怎么不把这话对他说去?”

罗群英被呛得一窒,愣怔了老半晌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王大伟越发得意了,敲着桌子道:“比尔.盖茨知道吧,全世界首富,不也是大学也没毕业么?你呀,思想别那么陈腐,每年那么多大学生毕业,一多半连工作都找不着呢,还大学……”

罗群英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灿忙当起了和事佬。吃过早饭后,他说:“我去方老爷子那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一溜烟跑了。

其实读不读大学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以他现在的智慧和能力,鲜有人能够比及,只要沉下心来做事,岂有干不出一番成就的道理?但他现在才18岁,人生才刚刚起步,太早地投入到了事业中去,将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人生历程,留下永远也挽不回来的遗憾。其中最让人留恋的无疑就是单纯的学生生活了。

有人说,王灿早就用不着在学校里泡下去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和宝贵的生命。以他的智商和能力,跟一群普通的高中生厮拼,不就是在装逼么?

真是在装逼么?

王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之所以留下来不单单是为了兑现对朋友们的承诺,更重要的是不想辜负年华,更不想错过生命中最灿烂、最珍贵、最纯美、最难以忘怀的历程。他没有在同学面前炫耀过智慧和能力,又何谈装逼?尽管他的考试成绩几乎一直保持在全科满分之上,但他并不引以为傲,甚至于极其的低调,低调到同学们都快忘了他的存在,只有在每次月考之后公布成绩时,才会从高高的排行榜上看到他的名字。这时候四中的同学们才会恍然记起:哦,原来他还在,没有转学,也没有消失呀……

不过话说回来,装不装逼只在于自己的本心,而不在别人怎么评说。

总之,我们要看到的是,王灿是在依着本心走过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历程,而不是仗恃着CN012赋予的超异能力在不对称的对手面前尽情地炫耀——那样的事他不屑于做,也从来不曾做过。

尽管早已经彻底摆脱了死亡的阴影,但每每回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黑暗岁月,王灿总会觉得生命无比美好,错过或是浪费一分一毫都是可耻的犯罪。所以每天的课余时间他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没有丝毫的空余——有时候难免觉得上课是在浪费时间,但事实上却并没有真的浪费。他并没有睡觉,也没有坐着发呆,而是瞅着空地通过手机阅读各种书籍,天文、地理、哲学、历史、诗词、音乐之类,几乎无所不包,着实令他受益菲浅。可惜的是他并不想成为一名学者,他的志向只在于破译基因的秘密,从而按意愿来改变自己,改变世界。

以前他的生命是没有目标的,茫然的,现在每天都在朝着基因的终极奥秘殿堂奔跑,只怕慢上一步,就将永远错过开启那扇透射出无比诱惑之力的大门。

基因工程的诞生并非因此那个传说,而是基于医学的、为了更好地守护人类的健康的目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随着基因里蕴藏的秘密被逐步破译,它才逐渐蜕变为今天的面目——为了挖掘人类的超异能力,打造出更多的超级人类,开创一个属于人类的全新的时代。

单从理论上来说,这个目的不是虚妄的,更不荒唐可笑,它是完全可以被实现的。但从实际的角度来说,要实现它几乎与论证古老的神话传说就是史实那么的困难,其间所需要解决的理论和技术难题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让人难以想像。而王灿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创建全新的基因工程理论和创新技术,但凡有些微的突破,他都是欣喜若狂。

【322 摊牌(上)】

赶到大头家时,正碰上王淑贞去给李光孝送早饭,王灿便问:“大姑姑,大头在家吗?”

王淑贞诧异的道:“他昨晚不是去你家了吗?说跟你一起复习呀?怎么,他没来?”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王灿的心思变得何其之快?忙笑道:“来了,一大早又跑了,叫他吃饭也不吃。我来瞧瞧他忙什么呢!”

王淑贞没瞧出异样,不由松了口气,笑道:“谁知道他一天在忙什么呢?脚不沾地的!我听你妈说你也是三天两头的不见人?”

王灿笑道:“别听她夸大其辞。我们每天也有事情忙嘛——除了上课!”

“忙啥呢?又捣腾你们那些鬼东西?可别耽误了学习!”

王灿嘿嘿地道:“放心吧,耽误不了!”

“你是耽误不了,大头可就说不准了。要是他不认真,你可得记着敲打!”

“只有他敲打我的份,哪轮到我敲打他呀!”

“行,你去等他吧,我送饭去了!”说着,王灿淑贞骑上电瓶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王灿进了屋,刚坐下屁股,便见大头打从外面回来了。大头满脸的诧异,愕然站在门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却笑道:“愣啥呢,是不认识我了,还是以为走错了路?”

大头道:“我只是奇怪,你今儿怎么会来我这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他想表现得淡定从容些,奈何脸颊的肌肉僵硬,眼神闪烁,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王灿不答,乜斜着眼将他打量着,他就越发的局促,装作在冰箱里翻找了一遍,也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便一头扎进了厨房。一番揭锅挪碗后,折腾了好几分钟才出来,总算神情如常了。

王灿倒也没急着摊牌,而是问道:“忙吗?”

“怎么,你有事?”

“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

“嗬,还卖起了关子……”大头三两口将馒头塞进肚里,又喝了几口开水,将嘴一抹,说道,“那就赶紧吧,磨蹭什么呢?”

出了门后,王灿便搂着大头的肩膀,贼兮兮地问道:“我说你小子最近怎么老实了?”

大头啊了一声,问道:“什么?”

“装懵是吧?也不看你面对的是谁!”

大头苦笑道:“不是老实,是死心了……”黯然一叹,原来伪装的笑容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死心?”王灿惊奇地道,“死啥也不能死心呀!赶紧的,格老子振作起来!”

大头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气,摇头道:“何必呢?再坚持下去就成了毫无意义的死缠烂打了……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水滴石穿,总有一天,你会有真心真意感动无法改变的她。言犹在耳呀,李大头,这才过多久,你就全忘了么?”

“我没忘,只是把一切都看透了!”

“操,少给老子无病呻吟!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放弃她了?”

“原本是的,但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王灿纳闷地道。

“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李云舒,你们已经开始交往了,对不对?”

王灿故作震惊地道:“有这事,你听谁说的?”他的表演能力比大头胜出太多了,以至于大头都被骗了去,失声问道,“那李云舒她,她怎么会说,你们,那个……到底怎么回事呀?”

王灿这才明白不是他和李云舒的演技不够好,而是李云舒主动坦白了,这才捧腹笑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好骗?!”

大头怒道:“我跟你说真的,你却开玩笑。你什么意思?”

王灿忙止住了,说道:“这也不算什么新闻,对吧?确实,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李云舒,我们现在也算是……先不说我们。薛大妹妹也知道我们的事了,所以在这时候,你才越加要努力,明白?”

“我明白,但我不想趁人之危!”

“操,什么鸟逻辑,这也叫趁人之危?”

“我要的是……算了,没办法跟你说清楚。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呢?”

王灿情知这事绝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理清楚的,无奈地道:“行吧,随便你。我先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猜!”

越是接近大工业区,大头的神情就越是古怪,王灿虽然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却没有揭穿,依旧胡天海地地聊着。

终于到了启扬生物科技外,王灿停住脚步,望着毗邻的神武科技园,满脸的似恨且怒,良久方问道:“还记得它是什么时候迁来的么?”

大头依旧在勉强维持着镇定,但已经不敢正视王灿了,他用微微嘶颤的声音道:“那时候我们才两三岁,怎么会记得?”

“是啊,快16年了……记得小时候我们还经常从排水沟里偷跑进去摘花,好几次都差点被保安逮住,幸得我们路熟,不然少不了一顿好打!”

“你,你说这个做啥呢?难不成你今天就是叫我来怀旧的?”

“怎么会?”王灿展颜一笑,所有的阴霾竟一扫而空,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指着正热火朝天建设着的启扬生物科技产业基地道,“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这里也是我的产业?”

“真是你的?”大头动容地问道,“我还以为方二楞子在开玩笑呢。你哪来的钱买下这么大的地方?”

王灿没有解释,指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道:“走吧,下去再说!”

进入电梯后,大头再次表达了内心的震撼与疑问:“这里真是你的?”

王灿还是一笑置笑。

进入安全门禁后,王灿这才道:“先瞧瞧吧,目前只开放了这一层。看完后来一号试验室找我!”

大头的参观速度非常之快,不到5分钟便回来了,他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对正在电脑面前忙碌着的王灿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里应该是一座标准的基因工程试验室!”

“不错。神武科技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他们却一定没有!”王灿回转过身来,神情肃然地说。

大头顷时就呆了。

【323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王灿瞧着大头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干裂,便倒了杯水递上,按着他的肩膀道:“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不要相信神武科技,他们不是好人。”

大头捧着水杯,浑身筛糠似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

“你也看出来了,这里已经开始运作了一段时间。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这里的存在吗?”

“为,为什么?”大头一口气将满满一杯水灌了下去,可嘴唇还是又干又燥,求助地望着王灿,但王灿却没有再给他倒。

“本来我该第一个告诉你的,但……当时我很怕,谁也不想告诉。倒不是怕你们知道我的遭遇,而是怕你们也牵扯到这个坑里来,再也脱不得身。没想到的是,你们谁也没有逃脱,都一个个地跳了进来!”

“都?”大头失声惊呼道,“都还有谁?”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赵大少爷就是变异者么?方二楞子也是,只不过他的天赋才觉醒不久,而且都是拜我所赐。李云舒自然不用说,她天生就是异能者。还有薛大妹妹,她,她现在也是了……”想到薛真真的遭遇,他还是揪心的痛,长声叹息。

“你们,你……你也是么?”大头浑像从棺材里爬出的死尸,眼神涣散,脸上像涂了层白垩般苍白,很是吓人。

“是啊,我也是……我也是!”王灿先是一叹,然后便咬起牙、切起齿来,神情说不出的狰狞凶恶,仿佛从炼狱里蹿出来的鬼魔,浑身都散发着腾腾的煞气。“这一切都是拜神武科技所赐,都是拜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还是以前的我,绝不会成为变异人……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拼命地抗争,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为求自保的结果!”

“怎么,怎么会这样……”大头如遭雷击,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幸得王灿及时一把扶住,顺势将他放到椅子里,这才又倒了杯水递上去。他却像痴傻了一般地望着王灿,欲哭无泪地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我们的遭遇为什么……不,这都不是真的!”

王灿瞧着大头的神情似乎有些混乱了,便伸出手来,抵在他的眉心,内力运转,一股暖暖的热流如温泉般渡了过去,很快便使得大头的心绪恢复了平静。

“我们今天得好好谈谈!”王灿拍了拍大头的肩膀,走向了休息间。大头也跟了进去。

坐下后,王灿酝酿了一下情绪,便把过去数月的经历巨细靡细地都告诉了大头。

这一讲,便是好几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才堪堪讲完。

大头哪知道王灿数月间的经历如此传奇,竟比别人一辈子都还要来得曲折惊险,一时心潮澎湃,只疑是不是在做梦,好半晌都没能平静下来。

王灿见大头呆呆地出神,眼神变幻不停,便知道满心都是胡思乱想,便道:“这种事放别人身上觉得不可思议,都没法子用言语来形容了,可在我自己看来,也就是曲折了点,没什么惊险离奇可言的。总之,该过来的都过来了,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值一提。现在倒要问问你,你又是怎么跟神武科技扯上关系的?”

大头混像挨了一记闷棍,身子一晃,差点当场栽倒。幸得王灿及时扶住,问他:“没什么事吧,怎么搞成这样了?”他摆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你让我先静一静!”

王灿瞧了瞧时间,就道:“你先坐会儿,我去弄点吃的!”不到10分钟,便弄来了两份炒面。大头默默地端过,一边吃着一边出神。王灿也不问他怎么回事,也是一边吃,一边玩着手机。吃罢了,王灿收了盘子,又泡了两杯茶上来,大头这才以一声长叹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搞成这样。那天——还是年初五,我想着去村里去瞧瞧,也没骑车,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去。当时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特别的舒服。刚走到外面,就是十字路口那儿,不知哪里蹿出来的一辆车,当场就把我给撞飞了起来……”

说到这里,大头的眼瞳猛地收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刻,述说的语调也变了,变得有些缥缈虚无,“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得救了!真的!因为我看到了好多血,就像,就像永小说里写的那样,像殷红的梅花,洒得满天都是,鲜艳夺目。当时我别的什么也没有想,就想到了你。知道我想你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是你,能不能躲得开这一撞?这个念头很好笑,是吧?”

王灿摇头道:“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是啊,不好笑,确实不好笑,事后我才明白,这不过是人类面临危机的本能反应。我飞了六七米远才摔下来,摔得很重,感觉全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然后就昏了。本来我以为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可不知过了多久——其实也就半个小时不到——我又醒了过来,有人问我:你想不想活下去?我当然说想。他又说:你出了车祸,脊柱被撞断,肝肾等内脏都坏了,颅脑也破了,要想活下去很难。我很害怕,求他送我去医院,真的,我怕极了,感到骨头里全是寒意……我是不是很怂,很没用?”

“这是每个人面对死亡的本能反应,我又何尝不是?”王灿黯然叹道。

“是啊,我哭了,眼泪都是冰凉的。他说:如果我送你去医院,你就死定了,因为你的伤势非常的重,等不及送到医院就会没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求他救我。他说:我也想救你,但有难处。我就像抓着了救命稻草,问他有什么难处,还说我有钱,只要能救活我,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他说不是钱的问题,说他有一种药,是新型的基因药剂,可以迅速治愈我的伤势,但副作用也很大,需要征得我的同意才能使用。我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说只要能救活我,不管他用什么药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骨气,想骂我?”

“换成是我,我也会求他。”

大头以手掩面,沉默了许久方又才道:“我同意了,他就给我用药,用完药后,我就昏睡了过去。醒来后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那么重的伤,若是送去医院根本救不活的,10个小时就痊愈了。真的很神奇。当时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觉得自己遇着好人了,捡回了一条命。可随后才知道,我是高兴得太早。他告诉我说,他给我用的药属于不成熟的基因药剂,拥有很强的副作用,可能会让我变得像超人那般的强大,也可能会随时夺走我的生命——听到这番话后,我就想到了你,那时我终于明白你的改变是怎么来的了,你一定也是被注射了基因药剂。他的话没有吓着我,我在想:既然你都没事,我肯定也会没事,医生总是爱夸大其辞,危言耸听。他要我每天晚上都去找他,说要随时监控我的超能血清融合情况,还说如果我不听从他的话,一旦融合出现意外,我就必死无疑。”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每天晚上都来神武科技,成为了他的小白鼠?”

‘小白鼠’三字像刀子般扎进了大头的心里,痛得他的脸都变了形。

王灿似乎没有看到,又问道:“他是谁?给你注射的又是第几代超能血清?CN012,还是CN010?”

“你,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没告诉我,我也没看到过他的真面目。但他告诉我过,我注射的基因药剂是CN010,他说是目前人类科技所能研制出来的最强大、也是稳定性最好的超能血清。”

王灿冷笑道:“不错,确实是这样。相对而言,CN010的稳定性确实是最好的,不然早死十回了,哪能活得下来?”

大头像挨了记鞭子,猛地一阵抽搐。

“看来那19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没让他们吃够教训,还想继续着CN010的试验,竟然变着法的用车祸来寻找新的试药者。”王灿像是被激怒的狮子,双眼里激射着腾腾的杀气,顿时让大头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惊恐之感。

“看你的情况,融合得还算顺利吧?”王灿吁了口气,关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大头忧伤地摇头道,“虽然他一直在鼓励我,但,我没有信心,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融合完成。太痛苦了,真的。特别是在上课的时候,我不能喊,不能叫,还不能表现出半点的异样,我……好多次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想到我妈——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戏弄我们,连遭遇都一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么经典的话,你全都忘了?”王灿竟吃吃地笑了起来。

【324 阴谋的味道】

大头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甚至还觉得很愤怒。他腾地站了起来,逼视着王灿道:“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王灿愕然,“幸灾乐祸?”他问,“我怎么可能幸灾乐祸?”

“那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不好笑吗?”

大头浑身颤抖,情绪已然处在了失控的边缘。王灿张嘴发出一串古怪的叫声,大头立时觉得像中了魔法,浑身都酸软了,瘫回了椅子里。别说是发作,竟连呼吸都感觉那么的费劲。

“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了?我已经成功将基因序列进行编码,可以自主控制基因的进化。所以你怕什么,你还有必要怕吗?”

大头的眼睛亮了,他问道:“你是说……你也可以控制超能血清的融合?”

“对我来说,这不算是难事!”

“真,真的?”大头腾身站起,脸膛都兴奋得红了。

王灿鄙夷地打量着大头道:“我说,都被折腾得死过一回的人了,咋还这么没出息呢?能有个男人样儿么?”

大头道:“不知死之惧,焉知生之乐?为什么你就能做到自救,我就不能?”

“因为你的进化处在监控自下,没有按你的意志进行。哪像我,纯粹是为求生而进化——这就好比在动物园里长大的狮子和在草原上长大的狮子的区别,一个是为了别人的需求而成长,一个是为了自己的需求而成长,区别能不大吗?更何况我已经完成了融合,你还早得很呢,没得比!”

“那现在要怎么做?”

王灿搂着他的肩膀道:“不急,先听我给你说个计划……”

**********

变异Z病毒抗体研制成功的消息公布成即,在这之前,王灿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生产和销售。

对于正面临着变异Z病毒疯狂折磨的世界来说,抗体已经成了拯救政治和经济秩序的救命稻草,其所蕴藏的政治价值和经济价值都难以估量。虽然目前无法统治有多少家医药和基因科技公司在这上面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和物力以求突破,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个行业里的每一位成员都想拔得头筹。

想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以王灿之能,尚且没能破译变异Z病毒的来源,更遑论别人?破译不出病毒的来源,又没有新理论和新技术的支撑,试问拿什么来免疫病毒?

王灿虽然已经定下调来,变异Z病毒抗体要由启扬生物科技来主异生产,但也只是主异,而不是独家。他深知启扬生物科技还很弱小,如果不傍上棵大树,断然是兜不转的,不定还会因为抗体而惹来天大的麻烦。所以星期一下午放学后他又找到了安玄贞,说:“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安玄贞问。

“以启扬生物科技的生产能力,根本满足不了抗体的需求!”

安玄贞笑了。以王灿的智慧,岂会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奸诈,很诡异,问道:“是吗?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呢?”

“你猜!”

“我不猜!”

王灿不说话了。安玄贞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安排呢,说吧,什么章程?”

王灿嘻嘻地道:“现在你是代表HGPC,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安玄贞沉吟了片刻,敛去了笑容,严肃地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希望从你手里取得专利授权,然后把它分配给我们的会员单位去完成。你觉得这样可不可行?”

“可行,当然可行。但分配给谁必须由我说了算?”

“你的意思是?”

“神武科技不行!”

安玄贞一点也不意外,斟酌了片刻道:“我可以把你的意见向最高理事会反馈,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反正着急的不是我,启扬生物能生产多少我就卖多少,反正不愁没得卖,你说是不是?”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HGPC最高理事会是一个仲裁机构,不是由哪一个人说了算的。每一位理事都有表决权。最高理事会下有很多的会员单位,按照章程,他们都享有平等的权益。虽说限制条件是你开出来的,但神武科技肯定会提出申诉,阻力也由此而来!”

“那不关我的事,对不对?”

“但你也要知道,得罪神武科技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的实力非常雄厚,是HGPC会员单位的三鼎甲之一。”

“那又怎样?有本事他们自己去研制呀!”

安玄贞摇头道:“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好,等于是公然树敌!在你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战胜他们之前,最好还是谨慎行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王灿的神情很是笃定。

安玄贞很是惊异,问道:“怎么,打算动手了?”

“还没有,但想敲打敲打!”

“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呀?”

“那你认为我的行事风格该是怎样的?”

“不击则已,一击必杀。”

王灿哈哈笑道:“一击必杀?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神武科技多强、多大?我又多强、多大点?我现在的力量对他们来说比牙签都不如,挠痒痒还差不多,一击必杀就是痴人说梦!”

安玄贞见王灿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再劝,就道:“好,我今天晚上就把方案研究出来,等你公布了抗体研制成功的消息后,我就立即上报最高理事会。”

王灿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微失神后就问:“神耀那边是什么情况,现在?”

“不知道!”安玄贞的脸绷得像铁板一样,隐隐透着金属一样的暗青。

王灿竟也不意外,思忖着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但又说不出古怪在哪里!”

“你是说……变异Z病毒?”

“对。虽然我没看他们的研发数据,但我也知道那绝不会是真的。这种病毒连我都搞不定,他们又是打哪搞出来的?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安玄贞品出了王灿话中的弦外之音,不禁也变了脸色。

【325 真实与谎言(上)】

王灿似乎没有注意到安玄贞的表情变化,兀自忘乎所以地说道:“万事万物,必有其理,断无没个头绪的道理。就好像这天地宇宙,也有个源头。前阵子我一直在想,世界上怎会有如此霸道的病毒?是谁发现的,又是谁把它利用起来的?那人的智慧和能力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越往奇诡处想,就越是找不到答案,就越觉得迷茫,然后就会越觉得奇诡……简直就是个没有边的死循环。你说过,我的脑域已经完全开发,再没有比我更聪明的人,连我都瞧不透的机关,又怎么会有能捣腾得出来?有一天我在读《三国演义》的时候,猛地想起鲁迅先生说罗贯中壮诸葛之智多近妖,心下一跳,暗说:难道我是把那些人想得太高明了,其实变异Z病毒的研发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这里,王灿方才暂停了下来,定睛瞧着安玄贞。

安玄贞已然恢复了常态,只是长眉紧蹙,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接王灿的话茬。

“不得不说,变异Z病毒的基因序列确实很奇怪,在已知的基因库里还没有类似的。它的出现可能是源于偶然的发现,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但绝不会是我以前想的那样,是基因科技的成果。撇开了这一点,再去想别的,比如它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就会觉得好像有有一根线提着这一串串的事在咱们面前上演——就像木偶戏,感觉一点都不真。”

“还有别的吗?”安玄贞终于开口了。

“多了去,我也懒得理。总之,我是已经肯定这起事件绝非蓄意而为的恐怖袭击,而是一起阴谋。”

“噢?”安玄贞失声惊呼。

王灿似乎颇为自己的见解得意,格格地笑道:“既然是阴谋,我为什么要一头栽进去呢?拉上几个个子高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砸不着我不是?”

安玄贞没有笑,也笑不出来,他沉吟着问:“那你有看出到底是一桩怎样的阴谋吗?”

“我看不出,也不想去看出!”王灿道,“总之,我的目的是赚钱,但为了规避风险,我不在乎拿出一部分的利润来与别人分享!”

安玄贞仿佛没听到王灿的笑谑,不无惊悸地问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又能干什么?”

王灿耸了耸肩道:“那你就慢慢研究吧,反正这事儿跟我是没半点关系的。”拍拍屁股就走人。

安玄贞越想越觉得事态非比寻常,哪里还坐得住?抓起电话就打给了埃尔克森.福劳德。

*******

2014年3月18日,除了天朝,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都还在承受着变异Z病毒的折磨,恐怖的黑暗正一天天浓重起来,要遮盖住希望的光明,将人们推向绝望的深渊。

所有的主流媒体无一例外地都在悲观地关注着病毒扩散,联合国、世卫组织、各国政府,每天都在刷新着数据,随着感染者呈几何倍数的递增,死亡人数爆炸性的增长,恐怖的情绪如幽灵般笼罩着世界,越来越浓,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异变,并摧毁秩序的体系。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在亟需正能量的时候,那些掌握着舆论喉舌的主流媒体全都噤声,日复一日地报道着、评论着毫无意义的数据,着实令人心寒。反观那些平时默默不闻的中小媒体,反大声疾呼要加大投入,一定要及早研发出抗体,并派出了大量的记者与各大基因科技企业和医学公司接洽,希望能够得到第一手资料,给渐趋步入黑暗的世界带来一丝光明。

未来,似乎很遥远……

然而,希望之门又在不知不觉间开启了,将已经沉溺入黑暗的人们重新看到了未来!

打从变异Z病毒危机爆发以来,基因科技和医学企业的股份持续狂跌,如同人们对未来的预期,黑暗得没有一点起伏。但是,从3月17号开始,世界各主要股市皆有人大把买进一流的基因科技公司和医药生产企业的股票,势头极其惊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被深深套牢,又对未来几乎不报希望的炒家开始了疯狂的甩卖,一时间竟出现了成交量急剧飙升,但股价却连连走低的怪象。

不过,这种怪象在不断上升的病毒感染数据面前根本不值一哂,甚至都没有主流媒体愿意给它一个二指宽的版面予以报道。

这惜,买家的资金毕竟有限,只能吃下很小的一部分,绝大多数还是躺在跌停板上,在绝望中流向明天。

然而,这一切都在3月18号中午被改变了。

12点半,启扬生物科技同时通过微博和举行新闻发布会的方式发布消息:他们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变异Z病毒抗体,并成功通过了临床试验。

启扬生物科技名不见经传,在微博几乎没有关注度,就算有人注意到了这条消息,也只当是恶作剧,一骂置之。而新闻发布会现场也只有寥寥几家媒体,还都是地方性的小媒体,当他们搞明白启扬生物科技总裁钟山在台上说的是什么后,无不愕然,第一感觉就是:这家公司疯了,居然拿这事来恶作剧。不过,随着微博的关注度持续升高,参与了新闻发布会的小媒体纷纷推出了自己的‘独家报道’,但无一例外都被质疑,获得了大量的反面评论。

尽管网上的负.面评价急剧飙升,但启扬生物科技并未站出来作出澄清说明,也未如网友要求的那样拿出关键数据‘自证清白’,而是令人费解地选择了沉默。但他们越是沉默,就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们是在哗众取众,借着灾难出自己的名,谋取不义之财。有人大声呼吁,应该封杀这样的无良企业,使得社会的环境得到净化。

欧美主流媒体也是在天朝网络就此事讨论得如火如荼之极才关注到这个新闻,它们对待新闻的审慎态度也天朝的莽撞和盲信盲从截然不同,而是第一时间派出了最得力的记者赶往蓬城采访启扬生物科技。

【326 真实与谎言(中)】

启扬生物科技经过一番壮大后,已经有了23名员工,但相对其资产规模而言,这点子人还是太少了些。不过当下业务来往不多,业务规模也仅限于蓬城,23个人已经足够使唤了。

钟山身为公司总裁,掌揽全局。当他今天对全公司宣布变异Z病毒的抗体已经研制成功时,所有员工都懵了。负责市场事务的总监赵光明第一个问道:“老板,咱们公司啥时候……那个研发基地不都还没竣工么?这,咋回事儿呢?”他心下全是荒谬,只觉得钟山在提前跟大家开愚人节玩笑。

所有员工都抱着与赵光明一样的想法,你看我,我瞧你,满脸的傻笑,又不敢笑出来。

钟山不徐不疾地说:“机密嘛,若是大家都知道了,提前捅了出去,哪还有震撼性可言?要知道咱们公司可是跨国性企业,国内的研发基地虽然没有建设起来,但国外早在成熟运作了很多年了。”

这样的说辞还是不能打消大家的疑虑。因为公司的人手少,相应的保密制度也还没有建立起来,业务和资金往来也都没什么秘密可言,说什么跨国企业,说什么国外研发基地,即便是位置仅次于钟山的几位总监都还是第一回听说,更不要说见过。大家都曾怀疑这是一家空壳子的皮包公司,专门为权贵们干非法的资金勾当的,可奇怪的是也不见老板钟山跟除了赵半城以外的权势人物有往来,更让人纳闷的是,公司不遗余力地在专利和专业人才上进行投资,只碍于研发基地还没有建设完成,规划的工程自然也就没办法上马。但变异Z病毒抗体的研究成功委实太过于震撼了,目前除了天朝之外,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在承受着这种可怕病毒的折磨,那么多拥有百年积淀、拥有先进科技的企业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怎地启扬生物就研究成功了呢?

敢情是天上掉下来的?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整个公司都陷入到了停摆的状态,每个人都像做了坏事等着审判的罪犯,说不出的惶恐。看着网上的评论越来越汹涌,有人就坐不住了,问道:“咱们这样是不是犯法的呀?”

“只要有真东西就不是犯法!”赵光明说。

“可咱们有吗?”

没人敢答。

“那如果没有真东西,咱们是不是……都得那啥了?”

“咱们肯定没事,只不过工作肯定会……咳,讨论这个做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老板顶着不是?赶紧做事!”

赵光明的催促一点用都没有,一个个雕像似的或坐或站,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快到下班的时候,有人来拜访了。

不是客户,而是警察。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脑子轰地炸开了,心里只叫着:完了,完了,终于还是来了!

钟山亲自将警察接到了办公室,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不到10分钟就送他们离开了。

当时已经六点都过了,钟山见大家都眼巴巴地把他望着,便笑问道:“怎么还不下班呀?”

赵光明见大家向自己使眼色,便凑上两步,笑问道:“老板,那个,公安局的啥事儿呢?”

“来查一下我们是不是故意散布谣言。行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啥,真以为我们是像网上说的那样,在哗众取宠,在借灾难出名?”

没人敢接话茬,一个个的都眼神闪烁,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钟山大笑,也没再继续解释,而是说:“都下班呀,记得看中央台晚上八点的新闻发布会。”

赵光明问:“八点了,中央台还有什么发布会呀?”

“到时就知道了!”

就在大家忙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又有客人来访了,而且来头极大——至少对所有的启扬生物员工们来说是这样。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外国胖子,声称是美联社驻中国的记者,要采访启扬生物科技的负责人。

美联社?

好些个人的小心脏都差点爆棚了,敢情这事还闹到美帝那了?乖乖,那还了得!

钟山礼貌地接待了这个叫艾文.霍尔普斯的记者,谈了将近半个小时,尔后,这位代表着赫赫美帝的记者怀着前所未有激动走了。离开前还神经病似地拥抱了每一位启扬生物员工,并对他们说:“谢谢,谢谢,是你们拯救了世界……”

到这时,大家都有那么点相信启扬生物确实已经研究成功了变异Z病毒的抗体。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奇怪得令大家既觉不解,又是不甘。为什么不甘呢?也没人说得出个道理来。直到有人嘀咕着说了句:“我就想不明白了,难道美国佬才是公信力的代表?”大家都恍然而悟:自己不自信,身边的人不能相信,面对汹汹谣言,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因为代表着西方舆论权威的艾文.霍尔普斯的出现,大家这才坚定了下来。不甘也正是源于此。

我们怎样才能相信自己呢?

到底什么才是事实,什么又是谎言?

带着这样的思索,大家陆陆续续地下班了。

晚上八点,中央电视台原定的节目取消,改成了紧急新闻发布会。

在发布会上,某重要领导当众宣布启扬生物科技成功研发出变异Z病毒的抗体,已经通过了卫生部门的验证……

对于全世界来说,这位领导漫漫洒洒地扯了将近两个小时,只有那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终于有人能够拯救世界了,终于有人成功研究出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病毒的抗体血清,这场扩散极其迅速,应对毫无办法的灾难看样子是要终止了。

被各种恶毒的语言谩骂了半天的启扬生物科技总算正命了,意料之中的赞誉潮涌而来,大有要将它捧上天的架式。可惜呀,有了先前的辱骂,有了先前的质疑,再美的赞誉都失去了光彩,都没了滋味,都成了虚情假义的奉承!但不可否认的是,启扬生物科技出名了,不止是名震蓬城,名震天朝,还名震世界,成了灾难的终结者,救世之主。

【 327 真实与谎言(下)】

新闻发布会刚举行不久,蓬城官场的大小头脑们全都聚到了一起,风风火火地杀向了启扬生物科技,带去了政府温暖的慰问了殷切的鼓励。

那些官样文章也不必去说了,自然有钟山应付。作为启扬生物科技真正的老板,王灿的好戏正开始上演。

首先,谁都能认识到变异Z病毒里蕴藏的商机,所以王灿必须敲定好合作伙伴——虽然他已经向安玄贞表达了有与HGPC合作的意向,但HGPC会不会接招,还没有给他确切的回复。

其次,缘于天严密防控,天朝是世界上唯一没有受到变异Z病毒大规模波及的主要国家,政治和经济秩序自然也未受到影响。启扬生物成功研发出了抗体血清,肯定会被视为宝贵的政治资源加以利用,他得考虑该怎么与政府合作的问题。

第三,就是藏在变异Z病毒后面的阴谋,这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这起阴谋并不是针对他,但既然已经牵涉其中了,他就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刚下晚自习,就接到了安玄贞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在实验室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让王灿赶紧回去。王灿笑着问道:“这么快就有决定了?”安玄贞不阴不阳地回应道,“回来我们再谈吧!”

王灿何等灵醒的人,立即就意识到安玄贞的语气不对,暗忖道:“这老头子,又在玩什么花样?难不成他还想把我也坑了?”见李云舒和薛真真一道要走,便叫道,“李云舒!”

李云舒道:“什么?”

王灿走上去道:“约个会,敢么?”

薛真真扑嗤一声笑了,掩着嘴道:“王灿,有你这样的吗?敢情你还能把我们舒儿给吃了?”

李云舒瞧出王灿脸上虽尽是玩世不恭的笑意,但眼神却凝重沉肃,殊无半点玩笑之意,便知他有事情,就道:“你都敢了,我岂有不敢的道理?”

王灿嘻嘻笑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吃了?”

“只要你不敢嘣了满嘴的牙,尽管来吃!”

王灿这才收起玩笑的心,说道:“咱们先过去。等下打电话给刘叔,让他开车到试验室来接你!”

李云舒一听约会的地点是试验室,便知王灿绝非为了风月,而是确有要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出了校门,她方问道:“是不是为了变异Z病毒抗体的事?”

“一半!”王灿答道。

“是要跟人谈判么?”

“噫,你能看透我的想法了?”

“这还需要看透?一猜就能猜着!”李云舒没好气地道,“今天中午启扬生物科技发布了成功研制成抗体的消息,晚上你巴巴地要我跟你去一趟试验室——总不能让你跟你一道去试验室谈人生、谈理想吧?”

王灿哈的一声笑了开来,“又有何不可?”

“我不喜欢。你看外面多好,春暖花开,空气怡人,可不像你的试验室那样封闭气闷。”

王灿这才猛然记起,自打答应与李云舒交往后,便再没约会过她一次,就连上个月的情人节,一点象征性的表示都没有,心里顿时涌起老大的愧疚,讪讪地道:“那个,等我把这阵子忙过了,随你去哪,我都陪着。如何?”

“听你的口气,还把我当成深闺怨女了?该忙你的就去忙,我要的是你的一片心,不是你时时刻刻像影子似的把我粘着。那也没意思得很!”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忒不解风情?木讷了些!”

“你木讷?”李云舒格格地笑道,“那这世上就再没有风趣的人了。你倒是解风情,只不过是不敢用在我身上而已!”

“不敢?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你是我男朋友不是?”

“嗯,是……”

“一点底气都没有!”李云舒翻着白眼道。

“是!”王灿锵声答道。

“我是你女朋友不是?”

“是!”王灿答得更大声。

“那你有牵过我的手么?更不要说抱我,亲我了!”李云舒的语气里竟然透出了委屈。

“呃……”王灿顿时傻了眼。从本心来说,他也想抱李云舒,也想亲,可不知道为什么,念头一生出来就被一片清明给化解于无形了。“或者是习惯性的反应吧?”他这样安慰自己,也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对的。但听了李云舒的埋怨,方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不正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李云舒见王灿像傻了似的不知该如何作答,摇头一叹,便不再言语了。

********

安玄贞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与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们就候在停车场,王灿与李云舒进来时,正好看到他们就什么问题热烈地讨论着。

“我来介绍一下……”打过招呼后,安玄贞就指着中年人道,“这位是HGPC最高理事会下属资产管理委员会主任阿道夫.冯.海因希里先生。专程过来就变异Z病毒抗体投资生产事宜进行洽谈的!”又把王灿向海因希里作了介绍。

王灿客气了两句,便领着两人乘电梯进入了实验室。到会客厅落座后,李云舒倒了两杯水递上,便静坐在王灿的旁边不言语。

安玄贞率先开口了,说:“相关情况我已经向最高委员会报告了,最高委会员对你提出的方案非常感兴趣,所以今天特地委派了老海过来亲自跟你谈。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直接沟通,不必顾忌!”

海因希里笑了,笑得非常的温和,他扶了扶眼镜,说道:“我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促成这次的合作。”他说话的语气很慢,很轻,但却透着丝毫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灿朗声笑道:“当然,我的诚意也是十二分的,不然怎么会主动向教授提出来呢?我的方案是专利授权,价钱你们可以开,限制条件是不得让神武科技参与,别的就没有了。”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限制神武科技参与吗?”

王灿将手一摊,道:“我能不解释吗?”

海因希里道:“神武科技是非常优秀,也具有强烈责任心的企业,如果有他们的参与,这场灾难将会更快得到遏制。”

【328 合作的谈判】

“看来教授没把我的态度表达得更明确些。这样说吧,变异Z病毒会肆虐多久,又会致多少人死亡,我是从头到尾都不关心。你要说我没责任心也好,冷血也罢,都可以。总之,满足不了我的条件,合作的事就没法谈。这是我的底线。”

海因希里沉默了。

安玄贞道:“如果说最高理事会不能通过将神武科技排除在外的方案呢?你还有备用的方案吗?”

“不,没有!”王灿回答得很坚决,连多作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安玄贞瞧着海因希里。海因希里沉吟道:“那我们还是先来谈下授权的方式和价格吧!”

“不行,这一条如果确认不了,别的谈再多也没用!”

海因希里被呛得一窒,但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安玄贞只得又出面打圆场,他说:“这个问题很麻烦。你知道的,神武科技是HGPC会员单位,他们有权参与HGPC承接的项目,这是会员章程赋予他们的权力。如果说你明确表示要将神武科技排斥在外,这不单单是针对神武科技了,而是针对我们确立的会员章程。这会让最高理事会非常为难!”

“为难么?”王灿笑道,“我倒不觉得。会员章程既能确立,自然也能修改,是不是?改了不就完事了?”

海因希里摇头不语。安玄贞也叹气道:“哪有这么容易?会员章程的修订需要超过三分之二的理事同意,也得全体会员单位同意才行。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一两年都未必办得下来……”话还没说完,王灿就打断道,“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对不对?”

谁也没想到谈判如此的不顺利,才开了个头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安玄贞显然不想放弃,又道:“救人如救火。如今数以十万计的感染者等着救治,抗体迟一天生产出来,就不知得有多少人丧命。要不这样,我们可以先合作生产一部分出来救急,限制条件慢慢再谈。如何?”

“不行!”王灿拒绝得斩钉截铁,就连李云舒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海因希里还是错误非常,看着满脸无奈的安玄贞,仿佛从未曾认识过。

“看来你们对我的决心和原则相当的怀疑呀?好吧,我就把话挑明了:专利转让我甚至可以象征性地只收一元钱,但限制条件必须严格执行,不然你们就自己去捣腾,我随便跟谁合作生产都一样。”

王灿的话声才落,电话就响了。

是钟山打来的。

钟山告诉他,政府方面才跟他接洽过了,表达了联合生产抗体的意向,还说如果启扬生物科技同意,可以享受到一系统政策上的优惠。

这一通电话王灿没有刻意回避,安玄贞和海因希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面面相觑,前者是无奈,后者则是懊恼。挂掉电话后,王灿并没有以此作为加压的条件,而是笑着说:“海因希里先生,如果我的条件让你为难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相信你能够看得出来,我并没有刻意与HGPC为难的意思,再者我也不敢。为了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在24个小时之内作出决定。好吗?”

海因希里眼皮一跳,笑容为之一僵,问道:“24小时?是不是……太仓促了?”

王灿道:“一点也不仓促。虽然我不在乎那些感染者的生命,但还是有很多人在乎的,他们的亲人、朋友,还有他们的政府,你说是不是?”

海因希里品得出王灿话里藏着的威胁意味,只得点头道:“好吧,我会立即把你的意见再得最高理事会报告。”

谈判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海因希里提出告辞,王灿也没有挽留,礼貌性地送了出去。回来后他就问李云舒有何感想。

李云舒道:“你先别问我,先问你自己有什么感想!”

“我?”王灿吃吃地笑道,“我觉得我太强势了些,强势得有些不近人情!”

“还有呢?”

“还有……自我感觉良好了些,是不是?”

“就这些了?那你对这位海因希里主任有什么感想?”

“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仅此而已?”

“还有就是他的笑让我觉得很假,像戴了副面具,故意给我看的。”

“好吧,那你有没有去判断他的谈判底线是什么呢?”

“有这个必要吗?”王灿耸着肩道,“是他们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他们。不管他们安着怎样的心思,只要能够满足我的条件,一切都好说。”

李云舒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呀,心眼太实了,小心被人坑了去!”

“我就站在那里不动,怎么坑?”

“你就没想过,他的为难是故意表现给你看的?”

王灿一怔,问道:“会吗?你读了他的想法了?”心下却觉得李云舒说得非常有道理。

“没有,读不了。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是这样的。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不了24个小时,他们就会给你答复!”

“为什么呀?既然已经有定论了,大家干干脆脆地达成一致岂不更好,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

“这是你的想法,别人可不这么认为。不过你这样做也没什么错的,只是容易被人算计!”

王灿哈哈地笑道:“算计我?你让他来算计试试?看到底谁算计谁!”

李云舒莞尔。

王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顿时僵住了。李云舒从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烦恶便知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王灿冷声哼道:“枉我一片诚心,他们还算计来算计去,很有意思吗?”李云舒知道他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这事,但也没有深究,而是一番软语安慰。王灿的怒火也就消了。

瞧着时间已经十一点都过了,王灿就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就不想多留我一会儿?”李云舒眼波流转,巧笑嫣然地道。

王灿一怔,茫然地道:“事情已经谈完了呀,再说都十一点过了,再不送你回家就该有人打上门来找我麻烦了!”

李云舒翻着白眼道:“没情趣!”

【329 前景规划】

王灿这才悟过来她话中之意,嗤的一声笑道:“那个……咱们那啥,嗯,啊……要不要喝点什么?”

“酒,有吗?”

“这个还真没有!”王灿苦笑道,“你知道的,我这里除了茶和白开水,别的一概没有准备!”

“那你还问?转移话题忒没技巧了!”

王灿吃吃地傻笑。

“以前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呀,怎么现在越看越木呢?”

“嫌弃了?”

“不是嫌弃,是觉得纳闷!”

“不都一个意思嘛。”王灿叹道,“常听人说‘有情未必到白头’,以前不明白啥意思,现在算是有点体会了。真要是觉得我不合适了,随时可以劈腿!”

李云舒静静地将他盯着,一言不发。

“怎么,我说错了?”

“没说错!”李云舒叹道,“不过是想得太浅,悟得太薄,人与人相处,特别是恋人间的相处,哪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也没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

王灿一怔,只见李云舒站起身来,似幽还怨地瞥了他一眼,又扑嗤一声笑开了,嗔道:“瞧你那傻样儿?!等哪天出个比你心思还难懂,也比你更聪明,更优秀的人,不定我就劈腿了!”

王灿本来心下颇不是滋味的,听了这话,方才明白确实体会错了李云舒的意思,立时云开雾散,哂然大笑道:“那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像我这样的奇葩,有史以来就这么一个,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所以好好珍惜吧!”

“就属你会臭美!”李云舒笑骂道。

**********

果如李云舒所料,第二天中午,安玄贞便来电,说经过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最高理事会通过了王灿所提的限制条件。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王灿还是很意外,问道:“不是说这样做违反会员章程,咋这么顺利就通过了?”

“特事特办嘛。”安玄贞似乎不胜唏嘘,感慨道,“接下来就是讨论授权方式和价格,相对好办多了。”

“我不想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让那位海因希里先生先准备一个方案吧,一个带有诚意的方案,只要没有坑,那都好说。行吗?”

“你的话我会转达的。今天肯定来不及,明天吧,明天晚上在别院这边我们再谈谈。你看你有时间吗?”

“没问题。”

“另外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可以考虑提出HGPC会员单位资格申请。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灿倒是没想到这一头,一边斟酌,一边笑道:“我倒是想,不过会员单位可不是谁想申请就能申请的,够不着那条标准线,我再想也是白搭呀!”

“在议价的时候,你可以把这个作为附加条件列进去。”

王灿大笑道:“好吧,姜果然还是要老的才辣。”

**********

随着病毒抗体研发成功的消息在全世界范围里传播开来,不论是政治信心还是经济信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拔。18日这天,西方主要股市全线大涨,特别是那些跌得惨不忍堵的基因和医药股,简直就是以火箭般的速度狂飙,不过两天时间,较17日的股价最少的涨了450%,最高的涨了1200%,成为金融史上的一大奇观。到这时,有人才注意到在16号和17号这两天,有人疯狂买进这两类股票的情况,纷纷质疑有人在搞内幕交易。

据纽交所发布的消息,单是在17号这天,这两类股票便有110亿美元成交额,为病毒危机爆发以来的最高值。仅仅两天功夫,这些股票就平均涨了600%,保守估计已经赚取了将近700美元。更可怕的是,大涨的势头还会继续,这笔神秘的抄底资金最终将会在这场灾难中赚取多少,谁也无法料定。

与之同时,世界各主要股市都发布了内幕交易警示。经权威媒体统计得知,16和17号这两天入场的神秘资金总共超过200亿美元,甚至可能高达250亿美元。借着变异Z病毒抗体研究成功的利好消息,它将在全世界范围内赚取到15-20倍的利润,也就是2300-3000亿美元左右。堪称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掠夺。

随着世界各主要媒体连篇累牍地关注内幕交易的事,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的股民们又开始强烈强求各证交所调查幕后黑手。

尽管事态愈演愈烈,王灿却丝毫不担心。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这是一起再明白不过的内幕交易,但在技术上他却做得天衣无缝,别说是各证交所,就算是各国政府介入进来,花上三五百年时间也未必查得出来头绪。而在源头上,在启扬生物这边,连钟山事前也不知道任何消息,只要李华珞不开口,这就是一桩迷案,永远也查不清楚。

正是因为在这边大捞了一笔,王灿才敢说出只要HGPC答就他的条件,他就可以以一元的价格转让抗体的专利使用权——其实就算是售卖,也卖不起多少价。这种东西,政治价值远大于实际价值,见好就收不失为最聪明的策略。

不过李华珞却不这么认为。这天在与王灿沟通了收益状况之后,就问王灿如何处理抗体的专利授权事宜,是与天朝政府合作,还是自行生产销售。

尽管王灿已经与HGPC达成了一致,但他并没有直接告知李华珞,而是问道:“你觉得怎样做最好?”

“自行生产和销售的好处是能够拓开市场,扩大影响,在行业内站稳脚跟。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单就商业价值而言,抗体还不如普通的药物,超不过10亿美元。一旦病毒扩散的势头被遏制,它的价值也就被耗尽,过多的投入反而会成为负担。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法子是专利转让,能与政府合用最好,可以趁机获得宝贵的优惠政策。你说呢?”

王灿还是没有给予上肯定回答,而是打着哈哈笑道:“你就只看到抗体本身的价值,就不想想它的附加和延伸价值?”

【330 奇袭】

“不是不没看到,是没必要去看。启扬生物连最起码的根本都没有,如何去利用它的附加价值,又如何攫取延伸价值?给你一个支点,你才能撬动地球,支点都没有,敢情你拿嘴去吹么?”

王灿故作黯然地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呐。看来我必须得重新谋划!”

李华珞咯咯地笑道:“你在我面前使什么鬼?这边已经赚得盘满钵满了,你还在乎那一点?赶紧甩出去是正经。若是有别的公司也研发出来了,那可就不值钱啰!”

王灿道:“那依你之见,我是该与HGPC合作好呢,还是与天朝政府?”

李华珞一怔,良久方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跟HGPC合作?”

“难道不能?”王灿心下也犯了嘀咕。虽然各在电话的两端,他还是能想像到此时李华珞的表情定然像被逼着吃了一只驼鸟蛋,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你,你能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建议么?还是你自己突发奇想?”

“当然是我自己的想法。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还能指使动我不成?”

“不是安教授的建议?”

“倒是我让他帮我牵的线!”

“你呀你……”李华珞已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王灿越发觉得奇怪,将他所掌握的HGPC资料在脑子里默过了一遍,也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便笑问:“怎么了,你这是?敢情HGPC还成洪水猛兽了,不能跟他们合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我现在只问你,专利转让的协议你签了么?”

“还没有,但初步意向已经达成!”

“没有签就好。我现在就赶回来,下午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一起吃个饭。叫上舒儿!”

挂掉电话后,王灿又琢磨了片刻,还是没有悟出其中的门道。李华珞的个性他还是了解的,绝非小题大作之人,她所知晓的秘密定然非同小可,不然绝不会作此言语。好在协议的签订约在了明天中午,变更也还是来得及的,还是先听了李华珞到底要说什么再作决定吧。

整个下午,王灿把HGPC的历史、各个重要人物的经历、近30所发生的重大事件、变异人的派系以及变异Z病毒的出现等信息综合起来作了一个全面而又深入的分析,越发觉得林思聪的出现是一场阴谋,一场专门针对HGPC的阴谋,甚至极有可能是20年前那场大战延续,或者说是风云再起。只是,神耀这步棋要怎么下,HGPC将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他的介入会对局势起到怎样的影响,都因为掌握的资料不足,无法作出有效的判断,甚至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变异Z病毒抗体研发成功的消息已经发布,必会对神耀的行动起到重大的影响,要判断出他们有何目的,就得结合抗体上市之后的反应作出。他与神耀无怨无仇,只要神耀不跟他为难,他就没必要跟他们对着干。当然,想法是美好的,事实恐怕没这么简单,已经搅和进去了,想要独善其身怕就没那么容易。

正想得出神,手机却发出了警告性的震动。

他的手机经过特殊的优化和设置,平时用着与普通的手机无异,但强烈的震动只会在试验室遭到物理入侵时才会出现。

谁这么疯狂?

王灿翻出手机,调出监控视频,看到两个人正在奋力地突破安全门禁。他们使用的不是工具,而是异能,是火,青紫色的火焰正在焚烧着聚碳酸酯结构的门禁。

好家伙,果然动手了!

看来变异Z病毒抗体的成功研发打断了神耀的计划,逼得他们采取了非常手段,要将抗体毁灭在上市之前。

王灿一声冷笑,暗道:“我王灿虽不是什么人物,但也不是你们说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启动安全程序,调高安全等级,并向安玄贞发出了援助请求。

郭志豪见王灿专注地摆弄着手机,敲着桌子道:“王灿,要打电话到教室外面去!”

王灿趁机叫道:“郭老师,我肚子痛,要上厕所!”

“快去快回!”郭志豪黑着脸道。

王灿出了教室,却没去厕所,而是直奔校门。保安迎出来问:“王灿,你这是要去哪?”王灿捂着肚子叫道,“我肠炎发了,要去医院,麻烦开下门。”保安纳闷地道,“怎么不去医务室呢?”还是开启了校门。

不想王灿刚从校门冲出来,便见一名身着某快道制服的中年人迎上来道:“你是王灿么,有快递!”拖着一只纸箱递了上来。

若换作旁人,即便明知不对劲,也必会先将包裹接住,然后再问是怎么回事。可王灿不是旁人,他就是王灿,就在包裹递上来的那一瞬,他如箭矢般弹射了出去。几乎同时,那人也抛下包裹,飞鸟般掠了出去。

轰……

包裹炸开了。

四中新建的校门在烟火中飞上了天,保安室也整个儿地塌了下去,值守的保安哭爹喊娘地抱头逃蹿。幸得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校门口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不然又不知要酿成多少死伤。

那人不料王灿反应比他还要迅速,极是诧异。待将目光搜索王灿的踪迹时,猛地听得一串奇怪的声响从背后传来,便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拽住了,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部,视线不但完全模糊,脑子里也如炸雷般轰轰作响。

海豚语么?

那人的念头只来得及转到此处,便感到通体一阵寒凉,然后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王灿收起了断情,冷声哼道:“连老子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来刺杀,活得忒腻烦了!”眼见围聚过来的人渐多,快步到了相邻的街上,招呼叫了辆出租车,直奔试验室。

耗资20亿建成的试验室没有辜负王灿的厚望,仅是第一次安全门禁就让那两人奈何不得。变异者的可怕他是深知的,爆发之下,别说是试验室了,怕是整个大工业区都难以幸免,所以他必须得赶在他们的耐心耗尽之前制止更加疯狂的破坏——他倒不是怕宝贵的研发数据被毁,它们都存储在服务器上了,纵然将大工业区夷为平地也没用,他是不想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试验室和研发基地毁于一旦。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打造起来的心血。

可是,不过三公里的路程注定不会好走,刚出环城路,眼见大工业区在望了,强烈的危机感霎时袭来,王灿来不及多想,一把拽住司机,炮矢般从副驾驶的窗口弹射了出去。尚在半空之中,出租车轰然炸开,化作一团火球飞上了天空。

好狠!

王灿既惊且怒,将司机往绿化带一扔,便朝着启扬生物科技飞奔了去。

司机乍然回过神来,趴在地上,哀声号叫道:“我的车……”

王灿道:“不用叫嚷,回头自然有人陪你一辆全新的!”司机全然没有听到,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

“好小子,反应挺快的嘛!”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天而降,拦在了王灿面前。

王灿定睛瞧去,见是个年岁与他差不多大,满脸倨傲,邪气森然的少年,倒也不惧,怒声喝道:“滚开!”

少年哈哈笑道:“我就是要拦着,你能拿我怎样?”

“好狗不挡道!”王灿连招呼也懒得打,扬手一抖,断情化作一片银潮卷得少年。少年一退数丈,笑谑道,“不自量力。凭你这点花拳绣腿也敢在小爷面前班门弄斧?起!”一道赤色的火焰竟从地面涌出,蛇一般蜿蜒着卷得了王灿,纵然断情犀利无匹,也无法将它分割开来。

王灿嘿嘿一笑,不退反进,断情如枪矛般直取少年胸喉。

少年乍见长不过数尺的剑芒竟在顷时间越过三丈许的距离直取喉咙要害,着实吓了一跳,脑海里霎时浮现出‘剑气’两字来,仓促之间,挥起护身兵刃猛地往前一格。不想连声响都没听见,只觉得手上一轻,纳米材料打铸而起的护身神兵便被削成了两段。幸得他战斗经验还算丰富,借着王灿的刺击之力往后飞退,这才堪堪避开了夺命的一击。

好险!

少年已是吓出了满头的冷汗。心知刚才若是慢了一点,已然身首异处了。

王灿嘘声讥讽道:“我当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而已!”丝毫不给少年喘息之机,合身扑上,断情照着要害处毫不留情地猛攻。少年断不料王灿如此难缠,几番想要摆脱都没成功,只得拼命地闪躲着,苦不堪言。

王灿倒是料着了少年身手高绝,单凭断情一时半会绝难将他拿下,可试验室那边正面临着麻烦,若不能及时将少年解决,就这么缠斗下去,后果更难料。也幸得绝大多数异能者忽略了外在功夫的锻炼,不然王灿哪能占得一时上风?

少年左支右绌,气得哇哇大叫,却无法集中精神发动异能,眼见王灿越攻越猛,只得放弃反攻的念头,寻思着脱身之计。

【331 擒贼】

一番抢攻之后,王灿见连少年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着,心下暗叹道:“看来我的实力跟真正的异能者还是差得很远呐。”略一琢磨,便有了计较,猛地收回断情,莫测高深地将少年盯着。

少年着实一番忙乱才站定脚跟,气喘吁吁地瞧着索命无常般将他盯着的王灿,怒道:“好小子,今儿小爷不把你烤个外焦里嫩誓不为人!”

“你当然不是人!”王灿阴冷地笑道,“你已经是鬼了,怎么还能是人?”

少年一怔,还没明白王灿话里是什么意思,便听得王灿喉咙里蹦出一串古怪的音节,他像是被雷劈了,全身的筋骨瞬时酥麻,然后便见到一抹白茫打从王灿手中射出……

瞧着少年的脑袋打从脖子上飞起,王灿嘴角绽出一抹残忍的冷笑,翻腕一抖,漫天的银芒顷时将尸身绞得粉碎。

“海豚语,还真是好用!”

王灿意念动处,一蓬电光闪过,将漫天血雨尽化为灰烬。

这一战前后连五分钟也不到,王灿轻松地斩杀一名综合实力已然将近四星的异能者,就跟玩似的,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若有旁人见了,不知得骇成什么样!

王灿也没功夫去体验胜利的喜悦,飞也似地扑向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堪堪要到了,便听有人叫道:“王灿!”

是方仲信!

王灿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见方仲信带着五人狂奔而来。

“方老!”王灿心下一松,暗叹道,“还好及时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呢!”

方仲信只是嗯了一声,便问:“下面情况怎么样?”也不待王灿作答,便命四人赶紧下去阻止破坏,这又才道,“你不要下去,这里交给我!”嗅着弥漫在风中的血腥味,惊得噫声道,“刚才有一场大战?”

王灿笑道:“大战算不上,解决了个拦路的。”

“就你?”方仲信惊疑地将王灿打量着,不待王灿辩解,却又跺着脚骂道,“好家伙,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放肆,真是活得腻烦了!”又指着剩下的那名执行员,要他保护好王灿,也跟着下去了。

王灿叹道:“这老爷子,老大一把岁数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那名执行员也笑道:“可不是?老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咱们方老有时候还真像个老顽童……”话声还没落,一声巨大原闷响打从地底传来,继而就像爆发了八级地震似地,地面晃得像波涛中的小船,让人站立难稳。启扬工业园内正在建设的建设也都抽筋似地抖动着,好些工人都差点被从高处摔了下来,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叫。旁边的神武工业园也遭了殃,几幢临时搭建的厂房出现了不同程度损坏,工人们哭爹喊娘地逃了出来,朝着没朝没遮的空地聚集。

王灿先是一愣,旋就怒声骂道:“操啊,真是要把老子的家当都毁尽呀?!妈的,老子旦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必让你们千倍、万倍偿还!”正要兜头往车库里走,便听得轰的一声,烟尘弥漫,一团火光挟着强大的冲力喷涌而出,热浪掀起了十几丈高。

王灿见机得快,受惊的狐狸般蹿了开去。那名执行员反应稍慢了些,当场被气浪掀翻,成了滚地葫芦,整得是灰头土脸,好不狼狈。王灿虽心痛基业,但还是忍不住大笑道:“让你不躲快些,这就是看热闹的代价!”那执行员一边抹着满头满脸的灰土,一边啐道,“谁知道阵仗这么大呢?呀,那是什么?”

只见一道柱子突破钢筋水泥浇铸的地面,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王灿见是用作出入试验室的电梯井,当真是哭笑不得,怨道:“那些家伙发疯,方老也跟着发疯不成?”果听得一声怒吼,方仲信高举着十几米高的电梯层破土而出了。与之同时,另有六道身影飞射而出,各寻着立足之处。

狂笑声中,方仲信喝令手下王灿围捕青衣者,而他则扛着电梯井扑向了另一人。

王灿吓了一跳,暗忖道:“难道他们还敢在这里打起来不成?”

大工业区虽然较城里地广人稀,但工厂遍地,万一不小心波及到了哪一跳,便是少说也是数百人的伤亡。神耀的人且不去说了,难道方仲信也不想后果?

就在王灿惊疑不定之际,电话响了,竟是柳方斌打来的。王灿心下格登一跳,暗道:“难道是服务器那边也出问题了?”料想柳方斌绝非为约饭局而来,接起来道,“柳老师,可是有什么事?”

柳方斌语气空前凝重,说道:“香港的服务器突然遭到攻击,不到5分钟,‘秦陵’外围防线便被尽数突破,照这个势头下去,怕是坚持不了20分钟。”

王灿霎时估算出了敌人的攻击能力,盘算着要想攻破香港服务器的防御,没个三五天是不可能的,便道:“不用担心,你只管跟他们周旋。我这边暂时有事,抽不开身!”

柳方斌黯然叹道:“没想到我们苦心经营的‘秦陵’还是如此不堪一击,白白浪费那许多精神和时间呀!”也不待王灿给予安慰,便将电话挂掉了。

尽管没有瞧见香港服务器的攻防场面,王灿也能单凭对‘秦陵’的了解猜出一二,心下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那伙攻破神武科技服务器,窃取CN012秘密的黑客也是归属于神耀的呀。好,好,我总算找着点眉目了……”

心念电转之下,将神耀攻取神武科技服务器,窃取CN012配方之秘,再到林思聪出现,尔后一连串的事故——原来都不是偶然,而是为了与HGPC争衡天下作准备。

“尼玛呀……”王灿暗骂道,“狗曰的你们神仙打架,老子凡人遭殃。如果不是你们,老子会变成今天这样?瞧着吧,咱们的账还有得算呢!”正发着恨,就听方仲信惊呼道,“王灿小心!”扭头望去,只见一道火光好似流星般划空袭到,几乎眨眼间便到了到头。

好快呀!

王灿的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火光般已经兜头砸了下来。出于本能的反应,他奋力地扑了出去。

轰……

简直就像引爆了一枚炸弹,巨大的爆鸣震得天都在颤抖,汹涌的气浪不但掀得王灿如海浪里的孤舟,翻滚起伏,周遭绿化带里的树木更是被拦腰摧断,倒伏了好大一片。

好强悍的威力。

王灿努力控制着平衡,不至于搞得太过于狼狈。但心下却对异能者的拼力一击骇异非常,暗忖道:“这还是有方老的牵制,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全力施为,威力怕是不亚于一枚导弹,足以将半个大工业区夷为平地了吧?”当真是后怕不已。只听方仲信怒吼连连,也不知在以怎样的方式发起攻击。

王灿站稳脚跟,踹匀了气,这才觉得心下烦恶难当,大约是身体强度不够,无法承受那强烈的冲击。打量了一眼局面后,见那五人将另一名异能者缠住,轮番攻击,虽然占尽了优势,一时间也无法将其制服,他略一计较,便有了主意,高声道:“各位大哥,这人异能即将耗尽,赶紧加把劲,马上便能拿下……咕噜咕嘎噜!”这一嗓子吼出,那人如同中了魔法,筋酥骨软,哪还有刚才的神勇?五名执行员岂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拥而上,当场将他制住了。

那边与方仲信对战者听得王灿口中吐出的怪语,骇得乍然色变,气势当即就弱了七成,哪能招架不住方仲信的猛攻,差点被此起彼伏的地刺给串了起来。幸得他应变极快,拼着挨了方仲信隔空一拳,趁机远遁,方仲信待要追时,他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

“好家伙,逃得可真够快的呀!”方仲信跺着脚,懊恼地叹道。几名手下将那名异能者押了上来,请示如何处置,他冷哼一声,将那人打量了一番,喝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并不言声,只是惊惧地将王灿瞧着,如畏恶鬼一般,生怕王灿靠得近了。方仲信见状,格格地笑道:“想当英雄好汉么?我也乐得成全你!”

那人想要挣脱,奈何双手被磁能环锁住,略一用力便会遭到高压电流的打击,当即就委顿了下来。

王灿走上来道:“我问你,你们可是神耀派来的?”

那人吓得像失了魂魂,不顾一切地往后退着,口中胡乱地叫道:“别,别过来,不要过来……”

王灿站住脚步,森然地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就最好老实答话。”

那人瑟瑟缩缩地道:“你,你怎么会,会那种……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灿嘴角一牵,脸上旋即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哼声道:“既然知道海豚语,那你也必不是无能之辈。若不想受尽折磨而死,最好是我问什么就答什么!”

“你,你想知道什么?”

“谁派你们来的?”

“不,不知道。”

【 332 惊世宏图(上)】

“不知道?”王灿的眉头一剔,眼里激射出凛冽的杀气。那人浑似被抽了一记鞭子,猛地哆嗦起来,不等王灿再问,就大叫道:“我说,我说……是,我们是拿钱办事,不,不知道是谁指使的……”说完,猛咽了一口唾沫,见王灿沉吟不语,便以为在怀疑自己的说辞,忙补充道,“真的,价钱是2000万美元。先付三成,事成之后再付七成。不信你可以查我的银行卡!”

王灿格格地笑道:“是吗?出价还挺高呀!”

“那个,我们,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不,真不知道是谁……”

王灿望着被折腾得混乱不堪的启扬工业园工地,格格地笑道:“你说,我让你把你自己的心给挖出来,再一口一口的吃掉……这是不是很有趣?”

方仲信听到王灿如此说,也吓得眉眼连跳,脸色也都白了。正想问为什么,便见安玄贞也乘车赶到,只得把疑问咽回肚子,看王灿如何作为。

“你,你不能!”那人撕心裂肺地叫道,“你不能,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实话!”

安玄贞气喘吁吁地跑来,见王灿没事,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寻着方仲信问道:“情况怎么样?”

方仲信朝启扬工业园努着嘴道:“全乱了,得你来收发,不然谁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有人伤亡吗?”安玄贞问。

“不清楚。正在逼问口供呢。”

安玄贞唉声道:“糊涂,口供什么时候不可以逼问呢?”叫上所有的执行员,快步去了。

王灿倒不着急去检点试验室有什么损失,而是盯着那名异能者道:“你既知道海豚语,岂又是普通的雇佣兵?想糊弄我,可没那么容易。如果你还不愿老实交待,那也就不必交待了!”

那人脸色时青时白时红,可见内心不但充满了恐惧,也纠结之极。犹豫再三之后,他吃吃地道:“我,那个,我们……我们确实是奉命行事,是,是岳长老派,派我们来的。他说,只要能够毁了这座试验室,便算完成任务。别的,他什么也没说!”

“岳长老,岳超么?”

“是……”

“这么说,你也是神耀的人?”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我们本来有个组织,但不,不叫神耀,最近大家都在说‘重归于神的荣耀’,那,那就应该是了。我们那个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具体的情况也,也不是很了解。”

“但你识得海豚语!”

那人每听得‘海豚语’三字,就像中了魔咒,总忍不住痛苦地抽搐,老半晌才能重新定住心神。“我,是,我识得……”

“你怎么会识得?”

“因为,因为,因为……”那人一连说了三个因为,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骇得冷汗直冒涌,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灿见此情状,便已能猜出个大概:必是此人亲眼目睹过海豚语的威力,不然岂会骇成这样呢?他也懒得再问,暗叹一声,摇头道:“行了,你也不必说了。方老,要怎么处置他,你看着办吧!”

**********

王灿好不容易进入到试验室,发现除了桌椅歪倒外,重要设备无一损坏,这才松了口气,暗道:“20亿果然没有白花,若是能将外围防御做得更坚固些,也就更完美了!”心里盘算了一圈,便决定再投资10个亿,将周围的地皮都买下来,建设起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城。最好是能将神武工业园也给买下来,将整个大工业区打造成天朝第一等的基因科技园,那就最好不过了。

从试验室里出来,安玄贞已经完成了大工业区一众工人记忆的篡改,累得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见着王灿就问:“怎么样,有损失吗?”

王灿道:“还好我舍得花钱,倒没什么损失!”也不向安玄贞请教,便在他身上点按了起来。如今他内力深厚,又深谙医理,几个穴位按下来,安玄贞便感到精力恢复了大半,吁着气道,“老了,不中用了,早几年我哪会累成这样呢?”

王灿笑道:“只要你不怕当小白鼠,我能保证你一夜间年轻30岁!”

“喔?”安玄贞坐直了起来,问道,“你的……那项技术都能投入实际应用了?”

“早就能了。你要是不怕风险,可以第一个尝试!”

“行啊,怎么不行?只要能够年轻30岁,再大的风险我也愿意冒!”言罢,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灿心念一动,道:“不着急,等我先找到最佳的合组序列再说。倒是方二楞子,或许可以拿他来做小白鼠!”

“你说方奎?”

“可不是他么?他的天赋刚刚激活,基因正处在疯狂成长期,正是调整的最好时机。我想先在他身上尝试了再说!”

“万一失败了呢?”

“没有万一!”王灿笃定地道,“在你身上我不敢保证,毕竟年老体衰,各种意外都可能出现,但方二楞子身上不会。而且方案我已经想好了,只需要比对一下他、方玲和方老三人之间基因序列的差异,便能作出最有效的调整。”

安玄贞听了这番话,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明亮,激活得站了起来,说道:“如此说来,不消半个月,方奎的实力便能提升至少两个星级?不,三个!??”

王灿嘿嘿地道:“可能还要不了半个月,快则三五天,慢则十来天!”

“天呐,天呐,真不敢想像!”安玄贞已是兴奋得脸膛通红,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情的激动了,挥舞着双手道,“照这么说来,短时间内你可以制造出一支变异人大军来了?不敢想像,今后的世界还有谁能与你为敌?”

王灿苦笑道:“教授,你怎么也像个孩子了?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通过重组基因序列而获得超异能力,我确实可以支配整个世界。可问题是,如果没有激活异能天赋,重组基因序列的方式也不过是拔苗助长,非但无益,反而还有害!”

安玄贞一怔,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却,良久方叹道:“是啊,我都糊涂了,我也高兴得糊涂了……”

【333 惊世宏图(下)】

王灿又笑道:“不过呢,对我们这些已经激活了异能天赋的人来说,这可是一桩绝好的福利。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拿方二楞子练手,接着么就是我的两位同学和我的兄弟大弟,然后么,就该轮到你和方老了。别的我不敢保证,把你们的综合实力提升一个星级还是能够的!”

“一个星级?”安玄贞的情绪差点再次失控。

一个星级看似跨度不大,但对于已经是五星异能者的安玄贞来说,无疑生平最巨大的突破。五星与六星看似只差一个星级,但实力提升百倍也不止。

龙朗是当今异能界唯一的异能者,挟六星之综合之力,纵横天下,所向披靡,无人堪敌。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HGPC的半边天下。

实力这东西好比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也是万万不能的。

安玄贞的天赋是精神驾驭,提升原本就极为艰难,穷一生之力,才有10年前堪堪升到了五级,饶是如此,整个异能者也无人敢小觑于他。10年后的今天,他已是年届耄耋的老人,行将将木,哪还指望再有所突破呢?不想王灿历史性地破译了基因序列之秘,甚至还许诺可以将他的实力再提升一个星级,这让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王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遥望远方,双目闪烁着灼灼精光,也是激动莫名,悠悠地说道:“不错,一个星级,这是最起码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提升两个,甚至是三个星级也未必不可能。有时候我在想:龙朗这样的六星异能者已如半神般的存在,那传说中的至高无上的九星又该是一番怎样的气象?如神一般吗?真想改造出一个来瞧瞧啊……”言罢,深深地一叹,满脸都是无尽地期待。

九星?!

安玄贞差点当场昏了过去!

据他所知,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异能者也没能突破七星,更不要说九星了。龙朗绝对是百年以来最强大的异能者,可在23年前突破了六星之后,他的实力也再无寸进了。他曾对龙朗说过:“勤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机缘。若无机缘,给你付出十倍之努力,也未必能有一分之收获。”

只不想原本虚无缥缈,谁也说不清、道不清,更没办法捉摸的‘机缘’竟被王灿生生地擒住,驯服,随心所欲地为其所用了。

难道王灿就是这一代异能者的‘机缘’么?

纵然安玄贞智慧渊深,也堪不透这里面的天机。

“九星?亏你也敢去想。那就像科幻电影中的星际飞行,理论上是存在的,但事实上……或许一千年,也可能是一万年甚至是十万年之后才能实现!”

“一千年太久,甚至是一百年我都等不得!最好是三年,长不过五年,纵然不能真的改造出九星的异能者,我也希望能探出一条路来!”

“好大的气魄,简直不亚于再造世纪呀。”安玄贞朗声大笑道,“九星姑且不去说,只要你能改造出一个七星来,那你就是基因工程界有史以来第一人。我期待着你的奇迹!”

“九星那才是奇迹,七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王灿淡淡地道。

“嗬!”安玄贞惊声问道,“你还真跟九星杠上了?要是实现不了呢,你岂非会很遗憾?”

“不会。”王灿笑道,“人活着终得有理想,就算实现不了,至少为之奋斗了,这一生就算没有虚游!”

“好,好,好!”安玄贞的赞叹是一声重过一声,最后击掌叫道,“那我就期待着你的奇迹了。九星且不说了,有生之年但能见到七星异能者的诞生,这一生也就再没有遗憾了!”

王灿嗤声笑道:“你这点追求也太低了!把龙朗叫来,不出三月,我保证他提升到七星!”

听了这话,安玄贞脸色连变了,最终长声叹息道:“七星,七星呐……他这辈子终究还是有机会的!”

王灿瞧着警察终于姗姗来迟,便道:“好了,善后的来了,我们也该撤了。”

*********

香江服务器到底还是安若磐石。

在柳方斌的主持下,秦陵云安全系统整整坚持了半个小时才算崩溃。面对这样的战绩,他和他的团队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振奋莫名。此番遭遇的敌人远非欧美黑客精英们可比,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所用的算法前所未见,攻击力之强劲,也是柳方斌生平所仅见。若是按成别的安全系统,别说是半个小时,怕是10分钟也顶不住,由此可见,秦陵不论在哪方面都较之前有了质的提升,绝对当之无愧为在售的最强防御系统。

不过,市面上在售的最强防御系统在服务器未知的操作系统面前简直如同儿戏,甚至于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论是长河集团的安全团队,还是攻击发起者,都以为突破了秦陵云安全系统就会得到存储在服务器里的数据,不想裸露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完全无法捉摸,攻不破,啃不动,砸不烂的系统,持续数小时的攻击下来,连它的动作规律都没有摸透。

最终,攻击者不得不黯然撤退。

面对这样的结果,长河集团的安全团队是既振奋又差愧。

振奋的是,他们竟然有幸亲眼见识到神一样的操作系统,不需要任何的安全防御,也可以抵抗任何形式的攻击;羞愧的是,他们身为业界精英,号称‘世界一流的安全团队’,同样连这个系统是如何运行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可不管怎么说,服务器不但成功保住了,他们也在这一战中学到不少经验和知识,获得了巨大的提升。

而对于王灿来说,收获同样的巨大的,他通过对攻击数据的分析,不但能够查到攻击的策源地,还能分析出有多少人,采用的是什么方式攻击,最终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和所隶属的组织。但他真正看到分析结果之后却傻了眼:在发现不能攻破服务器系统后,12名攻击者竟然同时也自毁的方式中止了攻击,如此一来,他就再也无法追踪到真正的攻击发起点了。

【334 失算】

居然会这样?

王灿着实有些意外。

服务器运行系统是他新手设计,功能和可操作性实在其次,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安全性。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要拿它来存储各种研究成果的机密数据,若是安全性不能保证,一旦被人攻破,岂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而在安全性上,他又煞费了一番苦心,不但防御能力超强,而且还增加了追踪的功能。只没想到安全系统第一次发威,却没能追踪到最重要的数据,不免让他感觉有些郁闷。

不可否认,攻击发起者是一群高手,真正的高手。手法、技术且不说了,至少超越了当下网络安全主流20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理念非常具有创新性,某些地方甚至与他都不谋而合,也就难怪长河集团最精锐的安全团队都抵抗不住了。他们利用新加坡的服务器作为跳板,尔后集中火力,向香江服务器发起了史无前例的狂轰烂炸,才被世界互联网大会认证的最强大的云安全系统‘秦陵’也没能顶住半个小时——要知道在认证前的测试大会上,它可是顶住了会世界网络精英24小时的攻击巍然不动。

从攻击节奏来看,他们定以为他被牵制,无法加入到服务器的防御中来,最多不过两小时就能得手,哪知道四个小时下来,竟连系统的安全外壳都撬不动,更遑论把数据搞到手了。这帮家伙攻得猛,退得也是毫不犹豫,一旦抽身,不论多辛苦搭建的路径和堡垒全都放弃,甚至还将作为前线大本营的新加坡服务器给物理摧毁,彻底斩断了他的追踪路线。

表面上来看,攻击的发起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还是折得很惨,可实际上王灿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且不说启扬生物研发基地须得从头再建,试验室也得维护后才能正常工作,单就是‘秦陵’云安全系统崩溃之后,服务器外围防御系统的重建也得耗去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最让他闹心的还是失去了攻击者的线索,也就没办法找出他们是谁,更不能将他们各个击破,永绝后患了。

柳方斌以十二分愧疚的语气报告完了服务器攻防战的具体情况后,就对李华珞说:“对不起,李总,这件事情我会负责的!”

李华珞说:“我不是你个人的责任,是长河集团的。我们没能按照合同承诺的那样为客户营建一流的网络安全,作为集团董事长,首先我必须检讨,其次我们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让客户满意的后续解决方案来!”

王灿瞧着视频里的俩人,翻着白眼道:“唱双簧么?继续!”

柳方斌木着脸道:“作为首席安全官,我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和义务,没能带领我的团队履行合同,我该负首要责任。”

李华珞将手一抬,制止了了柳方斌的发言,她道:“行了,你不必再说了。王灿,你有什么意见吗?”

“咱们这是公事公谈呢,还是关起门来私下里商量?”王灿笑着问。

“这就要看你的意见了!”李华珞道,“安全维护合同我们是签订了的,钱,你也付了,那么我们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来履行合同所规定的义务。如今服务器遭到攻击,我们的安全系统和团队竟然形同虚设,那么我们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才说到这里,见王灿在瞧桌子,她不得不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姐姐,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么?”

“啊?”李华珞一怔。

“我最不喜欢你跟我闹什么公事公办。还记得上次么,在荣兴茶楼,你找我谈那个‘淘汰’源代码的那次?”

李华珞苦笑道:“可现在你是我们的客户,因为我们的原因给客户造成了重大损失,懂道我还一句话都不说了?”

“不是这么回事!”王灿连连摆手道,“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柳老师和长河集团安全团队能够对付的。我给你打个比喻:来了一群外星人入侵,某国政府派出最精锐的军队去迎敌,结果当然是一触即溃。作为该国政府的首脑,难道你还要严惩军队的统帅不成?真要是这样,那就是你昏愦了!”

“你这个比喻也不对。”李华珞摇头道,“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商业合作伙伴。我知道,这次的攻击虽然来得猛烈,但并未给服务器的核心数据造成损失,但作为服务器的维护承包商,我们必须拿出一个正确的态度来对待这事。这是商业规则,容不得私情混淆!”

王灿见李华珞丁是丁、卯是卯,越发的头痛,抵住太阳穴,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要问我意见是吧?那好,我的意见是:外围防御系统赶紧给我重建起来,费用就由你们自己负责,如果还觉得过意不去什么的,你可以给我免除半年的服务费什么的。没问题吧?”

“你的意见我会提交董事会讨论的!”

“讨论个……什么呀!”王灿差点忍不住暴粗了,没好气地道,“客户不是上帝么,客户的意见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么?若是这样,那还问我干嘛呢!”

李华珞无奈地道:“好吧,就依你的安排。”

“这就对了嘛……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什么想法?”

“我想投资长河集团。虽说咱们的私人关系到位了,但说到公事,你就给我一板一眼的,实在讨厌。若是我成了长河集团的股东,你就不至于这般叽歪了,是吧?”

柳方斌本来心情极差的,可听了这番话也忍不住想笑了。

一说到投资,李华珞的眼睛就亮了,就问增资扩容须得全体董事同意才行,又问王灿准备投资多少。王灿道:“肯定得比你多才行,不然就得板着脸听你说事,烦得很。”

“好吧,站在私人的角度,我也知道我烦,但商场的规则就是这样,由不得你不烦。既然你要投资,我有两个方案,你可以听听。第一,你可以溢价购买长河集团的流通股票;第二,技术入股。这两个方案都比你直接投资来得容易和简单,付出的成本也更小。特别是第二个,你甚至不需要出一分钱。”

【335 晚餐(上)】

“好,这两个方案我都采纳了!”王灿击着掌道,“第一,我会溢价吃进长河集团所有的流通股;第二,我会拿出几项实用性的网络安全技术申请专利,然后入股长河集团。只不过这样一来,你就不再是长河集团的大股东了!”

“只要集团能够发展壮大,我是不是大股东都没关系。”

王灿显然不耐烦在这事上继续纠结,就拍着桌子道:“好,就这么说定。服务器的事也就此揭过!没问题吧?”

李华珞见王灿一副要开溜的架式,忙叫住他,先将柳方斌打发了,才问道:“今晚你还有事忙么?我听舒儿说了,晚自习学校已经取消,是不是?”

王灿贼兮兮地笑道:“听你这口气,貌似想约我?”

“嗯,约你,敢么?”李华珞一脸正经地道。

王灿哈哈地笑道:“你觉得这世上有我不敢干的事?”

李华珞这才嫣然笑开,说道:“那就好。一会儿你就来我家,晚上我亲自下厨!”

“嗬,这么好?行,我马上就过来!”

**********

王灿到李家时,只见大门虚掩着的,没事就爱泡在院子里打拳、摆棋谱的刘畅也不见了踪影,屋内屋外不闻人声,充满桃李和嫩叶芬芳的空气中飘散着油爆葱花的香气,昭示着屋子的主人正在厨房忙碌着。

“人呢?”王灿走进客厅后,扯着嗓子嚷道。

“哟,你都来了?”李云舒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正在忙呢,先坐会儿吧。刘叔他们都放假了,今天只有我和我姐在家……”便又去忙了。

王灿一头扎进厨房,见李云舒、李华珞姐妹俩都在忙活着,李云舒负责递菜、递盘子和清洗餐具,李华珞俏生生地站在灶台前忙碌着,纤细的腰身随着手臂的摆动极有韵致地扭动着,仿佛在表演舞蹈。王灿负手靠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瞧着李华珞的背影,一时间仿佛痴了,直到李云舒扬手洒来一把冷水,笑问道:“我姐的背影有那么迷人,看得你连魂儿都快飞了?”

王灿一边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笑道:“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华珞回过头来笑问道:“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李云舒嗤声笑道:“别听他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灿道:“我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生长环境,怎么的教育方式,怎么的智慧,才炼就出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听你这口气,貌似喜欢上我姐了?”李云舒带着十足的醋味道。

王灿只是笑。李华珞头也不回地道:“他要是不嫌我老,我倒是巴不得呢!”言罢,回眸一笑。虽是浅浅的一瞥,但天生的妩媚使得她的这一笑不经意地散发出无穷的魅力,王灿到底少历世事,哪里经得起诱惑?心下猛地一荡,差点不能把持。幸得李云舒及时端来一盘菜递到他手里,说:“帮我端过去吧!”

从厨房出来了,王灿深吸了口气,暗笑道:“我也是的,招惹她做什么?就我这点道行,在她面前不跟渣一样么?”放下菜后,再没回去,规规矩矩地坐到客厅看起了电视。

四个菜很快就做好,汤也上了桌,李华珞又去换了身衣服,这才招呼王灿坐到桌前,她说:“好久没下厨,都生疏了,做得不好吃你可不许说!”

王灿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赞叹道:“颜色和香味已经如此诱人了,味道又岂会差?过度的谦虚可就成了虚伪呀!”

坐下来后,李华珞便问起试验室的损失情况,王灿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李云舒便说起学校的情形。

猛烈的爆炸着实把四中的师生们吓坏了。当时值班室有四名保安,虽然逃得够快,但还是都受了人,其中一人伤势特别重,还在医院抢救,不知道生死。新建的校门塌了大半个。几乎每间教室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受伤的学生怕是有好几百人……她心有余悸地叹道:“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好多人都在哭……”

“你也哭了?”王灿问。

“我虽然没哭,但也……也有点害怕。方奎那个没脑子的还在嚷嚷说是不是恐怖袭击,结果把张涵语当场给吓得昏了过去。也幸得他和赵大少爷反应快,第一个冲到校门口救起了受伤的保安,不然肯定当场就会出人命!”

王灿吁了口气,苦笑不已。

李云舒继续道:“不得不说,吴校长很有经验,他第一时间通过广播喊话,稳定了大家的情绪,又让各班老师维持秩序,在警察来了后,大家才算平静下来。这样的事从来没经历过,当时群情恐惧,那气氛……我都控制不住,只能保证我自己不乱!”

王灿嗯了一声道:“天心效应你不是不知道,威力确实很强大的,虽说你是天生的异能者,但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压制得住数千人的恐惧。”

“我可没想过去压制,当时我只是……嗯,姐,你笑什么呀,贼兮兮的!”李云舒红着脸使劲地翻白眼。

李华珞咯咯地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不就是担心王灿的安全嘛。”

李云舒扬起筷子就去戳李华珞的嘴,李华珞忙躲了开,叫道:“王灿,你还不阻止她……”

王灿没好气地道:“吃饭,闹什么闹?听说你们这些贵族家的人最讲究食不语,还有什么修养气度的,怎么也跟我们一样瞎闹呢?”

“那是在会宾客或是在外面时的讲究,懂么?”李云舒哼哼地道。

晚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李云舒去收拾筷碗,李华珞叫过王灿到了客厅,又泡了两杯茶来,这才款款地坐下,脸上的神情已是空前严肃。

王灿知道她要说事,却不知道要说的是什么事,但又不想费精神去琢磨,只是安静地看着在酝酿说辞的李华珞,心下暗暗感慨道:“热情的时候像把火,冷漠下来比冰还冻人。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妖精中的妖精,真心惹不得呀!”

【336 晚餐(下)】

“你跟HGPC合作生产病毒抗体,是因为教授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

“都有吧。”王灿含糊着道,“其实除了HGPC,我也找不到别的合作伙伴,自己生产又得不偿失。你说是不是?”

“那你对HGPC了解多少呢?”

“应该比你多!”

“比我多?”李华珞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异色,问道,“那你说说看,HGPC财源从何处而来!”

“有三处!”王灿竖起三根指头道,“第一,源于建在世界各地的试验室。他们承接商业试验,收取不菲的费用,不但足以维持试验室的日常运转,还能创造盈利。第二是专利。基因工程95%的专利技术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而且他们不转让,只授权,每一次的授权都能获得丰厚的费用。第三是会员贡献。HGPC下属共有12家会员单位,只有会员单位生产的产品才能在世界范围内合法销售,为此,这12家会员单位每年都会贡献出巨额的献金。”

“那你有想过,像HGPC这种模式,算是什么?”

“你觉得我有必要去想么?不管HGPC是强盗也好,还是慈善家也罢,跟我有关系?”

“关系太大了!一旦抗体的专利落入他们的手里,你认为他们会让每一名感染者在第一时间获得吗?”

“这不是我该思考的事。”王灿一下就把话给堵了回去。

李华珞倒也没生气,而是继续道:“为了扩大影响和控制范围,HGPC行事是越来越霸道,甚至有一种……怎么说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式。你不知道,近几年来,毁在他们手里的企业、组织或是个人,都数不过来有多少。”

“这跟我有关系吗?”王灿又把话给堵了回来,脸上虽然挂着淡淡地笑意,但神情分明给人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

“不但有关系,而且很大。毫不夸张地说,变异Z病毒是人类历史上最强怕的病毒,传染性极强,若是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感染者短则三天,多则七天必死无疑,目前还没有发现不药而愈的例子。而照眼下的传播速度,最多不超过三年,人类怕是就会灭亡。所以抗体的成功研发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无疑于救命稻草,谁掌握了它,谁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可是你想也不想,就把它转让给了HGPC,如此一来,他们岂非正好借此机会再次扩大优势?一旦他们真正的控制了世界,你有想过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吗?”

“没想过,也没那功夫去想!”

“你现在就可以想想!”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不授权给HGPC,那授权给谁会更好?天朝政府?联合国?还是世卫组织?”

“不,都不是!”

“那你还有更好的建议?”

“你可以选择一家实力强大的基因科技企业合作,比如神武科技!”

王灿的脸色陡色冷了,眼里激荡着凛冽的杀气。

李华珞一怔,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

“你知道我跟HGPC合作的附加条件是什么吗?”

“什么?”李华珞怅然若失地问。

“就是限制神武科技参与抗体的生产和销售!”

“为,为什么?”李华珞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王灿没有答,他冷冷地望着落地玻璃窗外朦胧的夜色,森然地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神武科技有合作,也不想问。但我可以猜得到你这番建议的目的:你是想掀起HGPC的内乱,对么?那我就告诉你,你的主意打得一点也不好。神武科技不笨,他们岂会被人利用?再者,胳膊拧不过大腿,一宗小小的病毒抗体授权,你认为就能改变HGPC的权力布局,更或者扭转HGPC统治全球的野心?那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李华珞又惊又疑,问道:“你既然都清楚,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王灿哈哈地笑了起来,但笑声空洞,不带丝毫的感情,“我说了,不该我考虑的事情我不会去费脑筋,更不会去管他的性质。至于你怎么看,那是你的事!”

李华珞着急了,身子前倾,逼视着王灿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论是HGPC也好,还是国家政府也罢,太过于强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平衡,平衡才是发展的王道!”

王灿闭嘴不语了。

“就算你不跟神武科技合作,也可以选择纳德逊或是艾玛等公司呀……”

李华珞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灿便坚决地打断道:“好了,不用说了,我自有分寸!”李华珞瞧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便知道纵她舌绽莲花,也无法令王灿改变心意了。一时间说不出的沮丧,盯着杯子里浮沉的茶叶怔怔地出神。

李云舒收拾完厨房出来,见此情状便问:“怎么了,你们?”

王灿笑道:“姐姐给我介绍了一桩好生意,我没同意,她大约在为我惋惜吧!”

“什么好生意呀,能说给我听听不?”

“姐姐说,变异Z病毒抗体生产和销售应该跟神武科技合作,而不是HGPC!”

李云舒的笑容也僵住了,惊诧地瞧着李华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华珞见此情状,便知藏有极深的内情,但她也没有追问,而是笑道:“行了,谈不成就谈不成吧,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的,勉强不来的。舒儿,你陪陪王灿吧,我得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又得赶回西都!”歉然地一笑,款款地上楼去了。

王灿也站起来说:“咱们到院子里坐会儿吧。”

出得屋来,李云舒便说:“你身上发生的事我姐也不知道,你,你别怪她!”

“我哪有怪她了?”王灿笑道,“她有她的想法和见解,我也有我的。是对是错,我们都没必要去论的。再说,她了解到的不过是HGPC的皮毛,而我……明天不上课,我们去看桃花吧?怎么样!”

李云舒不料王灿话题转换如此之快,先是一怔,旋就喜道:“好啊,我们去新桥乡,那里桃花最多。就我们俩,好不好?”

王灿岂有说不好的道理?

略坐了一会儿,眼见九点半都过了,王灿就提出告辞。李云舒说:“你等我一下!”就匆匆上楼了,片刻后就换了身衣服下来,还说,“走吧,我送你!”

王灿心下涌起一阵甜蜜,却偏故作淡定地道:“送什么,我又不是不识得路!”

李云舒哼声道:“你能不能别像个榆林疙瘩?”

王灿打着哈哈道:“你就没瞧出我是故意的么?”

出了院门,李云舒很自然地靠近了王灿。王灿心里涌莫名地涌起一阵惶恐,想躲,却又拿不出勇气,甚至又期盼着李云舒能够靠得再近些才好。越是想,脸就越是烫得厉害,一时间局促得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了江边,吹沐着清凉的夜风,王灿似乎觉得心下的沸腾略略平静了些,不想李云舒却说:“怎么,连牵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

“你到底是不是男生呀?”李云舒停了下来,着急地跺着脚嗔道。

“……”

“哼,一点也不主动!”李云舒见王灿还是不为所动,似乎真的生气了,甩手就走。

王灿幽幽地叹道:“我当然是男生,我也想主动……”

“我不想听,不想听!”李云舒使劲地掩着耳朵叫道。

王灿当然知道她能听见,便又道:“但我更怕你不喜欢,所以才不敢冒犯!”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做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你听过一句话么?”王灿眨着眼睛道。

“什么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纵李云舒聪慧之极,也没想到王灿引用这话要表达什么。

“在我觉得,该牵你手的时候自然就会牵,该抱的时候自然就会抱,该……咳,我不想为了追求主动而——嗯,那个,破坏那种美好的感觉。其实我知道,你想要的只是亲近的,没有隔阂的感觉,而不是我在行动上的过分主动,对吗?”

“但有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行动上有点表示,柏拉图式的,我不喜欢!”

“顺其自然,好不好?”这是王灿的回答。

李云舒觉得很奇怪。男生天生就主动,特别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处在成熟与不成熟的夹缝之中,又驾驭不了内心汹涌的欲望,总是会有些疯狂的举动。据她所知,高中恋爱的,拉手、拥抱和亲吻都成了家常便饭,开房什么的也都不是新鲜事,她当然不希望王灿太过于激进,但什么也不做不免让她觉得是不是被嫌弃了,每每念及,很不是滋味。王灿从来就表现得与同龄人不一样,但这样的不一样却不是李云舒想要的,有时候甚至还隐隐生出了些许的哀怨。

“不好!”李云舒撅着嘴道,“除非你先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王灿瞧着李云舒那玉白的娇颜,心下如火烧一般,想亲,却又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定住了身子,竟然移不动半分。

【337 少年英侠智斗纨绔恶少】

第二天七点,王灿准时起了床,可以穿衣服的时候却犯了愁:今天是生平第一次与李云舒单独约会,该穿什么才好呢?

他的衣服就那么几件,翻来翻去,都拿不定主意。

罗群英等了半晌也不见王灿出来吃饭,推门进来一瞧,见王灿呆在衣柜前,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便问道:“灿儿,你干啥呢?衣柜里进耗子了?”

王灿忙道:“没,没……”随便抓了身衣服穿上。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换鞋,李云舒的电话就打了来,问:“还没出门呐?我都到你们小区外面了!”

王灿道:“马上就好!”匆匆地换了鞋,交待了句‘中午我不回来吃了’就风也似地跑了。

蹬了自行车,刚出小区大门,便见李云舒在马路对面招手,他瞧了下路况,急冲过去,问:“你也忒早了吧,威慑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那是!”李云舒颇为得意地道,“生平第一次约会,不精心打扮一番怎么能行?”

王灿猛地意识到自己这一身实在寒碜,也不敢打量李云舒,讪讪地道:“我可受不起!”瞥见小区门口有好些邻居在指指点点,忙道,“赶紧走,不然一会儿准有人问东问西了!”

李云舒咯咯地笑道:“你就这么怕呀?”

********

新桥乡是蓬城有名的桃花源,有万亩生态桃源,每年春来时节,桃花盛绽,当真是美不胜收。多有游人慕名而来,流连忘返。

望南过了白鹤林大桥,沿着省道线骑行约15公里,便进入了新桥乡地界。折下省道,沿着新近铺成的乡村公路蜿蜒前行,视野所及之处,零星点点的桃花一株株、一丛丛、一簇簇,像胭脂般点缀在碧油油的山野之间,嫣红的色彩像无形的手般撩动着人的心弦,令人襟怀大畅,不知不觉地就开心了起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王灿吟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嗬,颇有诗意的嘛?”李云舒笑道,“背得几首不算本事,你能作一首么?”

“别说是一首,一句我也作不出来。文学这东西可不是靠智商高就能摆弄得出来的。”

转过山坳,无穷无尽的粉红如惊涛骇然般逼压而来,举目望去,竟看不到边际,陡然间让人生出一种心胆俱摧,神魂皆散之感来。

好一片花的海洋!

好强的春的气势!

难怪那许多人不远千里而来,流连不去,这其中的美当真只有亲眼所见才能体会,绝非文字言语所能形容的。

就连李云舒也许久才回过神来,惊声叹道:“好美啊……”却也找不到话来表达心中的震撼。

到了一处农家乐,将车寄停了,又订下午餐,两人便相携前去登山。

这一路的旖旎缱绻就不必细说了,两人从未曾如此疯狂过,一般到下午三点才回来。

还没进农家乐的院门,王灿就大叫道:“老板,赶紧弄饭,要饿出人命了……”

李云舒兀自还在笑刚才那对为摘桃花跌入水沟的情侣,又嚷着肚子疼,还说渴得很,不想吃油腻,叫老板弄几个清淡的就行。

王灿正说:“我现在是连头猪都能吃得下……”便听院里有人惊呼道,“哟,好漂亮的妞儿啊?!”循声望去,见是打扮得颇有些模样的青年,愣呆呆地盯着李云舒出神。

李云舒素来对别的男生不假辞色,若是谁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定然没得好果子吃。可今天不知道为何,丝毫没有发作的意思,反还笑意盈盈地看着王灿。

青年见李云舒如此的深情款款,仿佛被窝心捅了一刀,俊美的小脸蛋刹时就变了形,两步抢上来,探着照着王灿的胸前就是一掌,怒声道:“小子,你他妈谁呀,你!”

王灿仰身一个趄趔,站定之后,先将衣服抖了抖,这才瞥了眼疯狗般的青年,笑道:“我认识你吗?”

屋内有人闻声出来了,问道:“卓少,怎么回事?”

青年本被王灿瞥得心中发虚,听见这声音,胆气立时大壮,前瘦弱的胸膛一挺,哼声道:“你们说呢?”

屋内出来的人共三个,你瞧我,我看你,其中一个笑问道:“敢情是这小子惹着我们的卓大少爷了?”另一个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看也是了。小子,赶紧滚,听见了没?”

王灿非但没有滚,反而还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大步走上了台阶,高声喊道:“老板,聋了么?赶紧做饭做菜!”

那三人见王灿对他们视而不见,俨然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不可遏。个头最壮的那人走上前来,一把按住王灿的肩膀,沉声道:“小子,没听见哥跟你说话么?”

王灿还是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扯着喉咙喊道:“老板,你家的狗忘拴了么,咋个乱叫人?”

李云舒原知王灿口舌犀利,不想骂人也不带人脏字,扑嗤一声就笑了开来。

大高个哪受得了这般的羞辱,挥拳照着王灿面门揍了过去。明明十拿九稳的一拳,可就在要落到王灿脸上时,却突然失去了目标,然后……然后拳头就狠狠地捶在了砖墙上。

老半晌,大高个才爆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两名同伴见了,也不由分说地围了上来,口中骂着,拳脚不要钱地照着王灿身上招呼。青年一旁冷眼瞧着,还说:“妈的,敢惹老子,往死里揍,出了人命算我的!”得意地笑个不止。偷眼瞥了下李云舒,见她安静祥和,面含微笑,真个如梦中女神降世,早就筋酥骨软,魂销魄散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三名手下能不能拿下王灿。

面对疯狗似的狂攻,王灿似乎连动也不动,可两人恁是连衣角都挨不着他一片——常人的眼睛看着他是一动也不曾动下,可事实上他却以超过肉眼的速度移动着,轻松地避开了所有的攻击。起初那两人还当是失手,而一番狂轰乱炸之后便觉得不太对劲,特别是在他们留上心后,明明必中的拳脚招呼过去后却全打在了空气上,教他们是又惊又骇。

“有鬼,这小子有鬼……”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了,大叫着跳了开去,满脸煞白地喘着粗气,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另一人也跌跌撞撞地退了下来,不想在台阶上踩空,葫芦般滚了下去,可口中也叫道,“打不着他,打不着呀……哎哟!”

青年见此情状,哪还有心欣赏李云舒的美貌?愣怔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

叫有鬼那人道:“卓少,这,这小子不对路,咱们,咱们连他的衣服都挨不着……”饶是大白天的,又日头当空,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滚地上那人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抹掉满嘴的鼻血,呜呜叫道,“魔术,他肯定会魔术!”

“魔术?”青年眼神一凛,惕然地将王灿打量着,心下也生出了几分惧意。可上浮在李云舒身上一转后,男性的雄风当战胜了理智,狞声骂道:“我去你、妈的魔术!”探手从怀里一探,手里便多了一把枪,直直地指着王灿,道:“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三名被王灿折腾得斗志全无的同伙见了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像打了鸡血便兴奋了,气势再度大涨。

“怎么,知道不知道?”王灿戏谑地笑道,“枪嘛。”

青年的目光似马桶刷子般在李云舒身上来回地扫荡着,口中却不无得意地道:“那你知道枪能干什么吗?”

“我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王灿笑眯眯地道,但眼里已经激射出了杀气。

青年兀自未觉,还嘿嘿地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大高个丢开皮开肉绽的手,怒声道,“卓少,把枪借我用下。今儿老子非得把这丫的废了不可!”

青年略略一想,果断地把枪递给了大高个,退开站到了一旁。

大个高用枪指着王灿的额上,恶狠狠地道:“小子,怕了吧?怕了吧!”

“是啊,怕了!”

大高个哈哈笑道:“既然怕了,就给老子滚下,叩头,叩到老子高兴了为止!跪下!”

“我不是说我怕了,而是说你怕了!”王灿不徐不疾地道。

“你他妈的还敢嘴硬……”大高个扬起枪托就朝王灿的头上砸落。不想手才举起,左脸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即,半边脸像烧开的油锅般滚烫。“你,你他妈敢打我?”大高个不能置信地盯着王灿。又是一个脆响,右脸再挨了记耳光。顷时,两边脸先后红肿了起来,猪头似的,还有殷红的血丝打从嘴里溢出。

青年和另两人虽没瞧见王灿是如何下的手,但都知道这两巴掌肯定是他打的,莫不气怒交加,叫道:“搞他,搞死他!”

大高个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不管瞄没瞄准,当即就抠动了扳机。

【338 少年英侠智斗纨绔恶少(下)】

枪没响!

非但没响,还不知怎么回事落到了王灿手里。

只见王灿像变戏法似的,三两下便将一把警用手枪给拆成了零件,然后再一搓,零件就成了毫用无处的铁条……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呆了。

玩够了之后,王灿像扔垃圾似的信手将满把手的零件扔了出去,扑扑声中,零件尽数穿透青石板的地面,深深地扎进了地下。

这一手露了之后,便是傻子也知道王灿就是传说中的‘高手’,绝非他们所能对付,一个个的哪里还敢逞威显能,甚至连狠话也不敢丢,狼狈地钻进了停在院中的路虎车里,落荒而逃了。

李云舒这才咯咯地笑了,她叉着腰身道:“我还想看出好戏呢,没想到他们这般不中用!”

王灿没好气地道:“什么品位呀,这么恶俗的戏也想看?”

“哪就恶俗了?少年英侠智斗纨绔恶少,多有意思呀!”

“毛线!”王灿哼道,“第一,我不是什么少年英侠,第二,更谈不上智斗,顶多是戏弄!行了,咱们还是回城吧,闹这么凶也不见老板,也不知跑哪个角落里躲起来了!”

李云舒嗔道:“不行,我肚子饿了,走不动了!你赶紧去给我找吃的。”

王灿苦笑道:“行,行,我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吃的……”正说着,便见老板领着厨子和服务员回来了——他们竟是上山去采清明菜了。一见院里的路虎不见了,老板顿时说不出的失望,顿足叹道,“怎么走了?肯定是咱们回来晚了!”又打叠起精神招呼王灿和李云舒,安排厨子去弄菜。李云舒却说她想吃清明菜,让老板赶紧弄点出来。老板颇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小妹儿啊,这个是有客人订了的,没多余的。要不下次吧,下次你来我一定给你备好?”

李云舒故意使着小性子道:“我又吃不了多少,一会儿你就让人上山去采不就行了?”

老板只是笑,没应声。

王灿道:“你的贵客嫌这地方太破落,做不出好东西,已经走了。如果你还想留着给他们吃,怕是一毛钱都赚不着!”说着,掏出200块钱丢了过去。老板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知道王灿的话不假,便就亲自去张罗了。

*******

吃过饭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结付了饭钱,两人推着自行车,沐浴血红的夕阳,踏上了回城的路。

李云舒恋恋不舍地回望着金红如血的花海,叹道:“为什么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呢?”

“艰难的时光也并不是真的就过得慢!”

“你好讨厌呐!”李云舒嗔道,“就不能浪漫点吗?”

“会浪漫就不是我了!”王灿大笑道。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年明月何处看?今年今日,你陪我于此看桃花,明年今日,你又在何处呢?”一叹之后,李云舒的脸上竟然涌起了莫名的悲伤。

“听你这口气,貌似被林妹妹附身了?”

李云舒未作辩解,低头吟道:“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韶华不为少年留,不为少年留……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定格在今天该多好?”说着,竟然掉下了泪来。

王灿吓了一跳,惊声道问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李云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感动,还就是有点舍不得……”

王灿心下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叹道:“何苦呢?又不是没缘法转眼分离乍……好了,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又吃吃地笑个不停。

快要上省道线时,只见先前去的路虎又呼啸着折返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警车。

王灿和李云舒对望了一眼,料知是青年带人返回来报复了,非但不觉得惊异,反而还相视一笑。

路虎开到王灿与李云舒近前停住了,只见大高个从后座探出头来,朝后面的警车大叫大嚷道:“在这,在这了,快抓住他,就是那小子……”警察一窝蜂地涌了下来,可一瞧见是王灿,莫不愕然。

王灿笑对迎面走上来的刑警队长黄伟道:“黄队长,这么大张旗鼓的,拿谁呢?”

黄伟讪讪地道:“这个……怕是一场误会吧?”转眼瞧着从车上下来的青年。

青年恶霸霸地指定王灿道:“就是他,给我抓起来。我不管你找个什么罪名,反正得把他给我搞进去!”

王灿笑而不语。

黄伟说不出的尴尬,正想解释两句,青年的三名同伴又疯狗似地围上来,撕打王灿。王灿将自行车一横,轻巧地将三人荡了开去,依旧笑着对黄伟道:“黄队长,这几位朋友你认识?”

黄伟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奈何回头已经晚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认识,都是熟人……你等等。”说着,将青年拉到车的另一侧,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去了。别人听不到,王灿却听得清清楚楚,只听黄伟问道,“卓少,你真不认识他?”青年道,“认识个毛线。怎么,跟你很熟?”黄伟苦笑道,“岂止是很熟,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青年便以为王灿是蓬城哪个大佬的公子,哼声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搞他,不然我就打电话给我爸,我现在就打……”说着就去摸电话。

黄伟连拦带阻地劝住了,苦心婆心地道:“卓少,别意气用事。告诉你吧,他就是王灿!”

“啊?”青年一愣怔,问道,“王灿?哪个王灿?”

“咱们蓬城还有几个王灿?”

“就是那个瓦房村征地事件的刺头,搞得蓬城官场灰头土脸的高中生?”

“可不就是他么?”黄伟道,“别瞧他只是个高中生,能量大着呢。蓬城的首富赵谦赵半城,还有新近崛起的启扬生物科技——就是那个研发出变异Z病毒抗体的公司——的老板钟山,都跟他渊源极深……”话没说完,就被青年冷笑着打断道,“怎么,你怕他了?”黄伟没好气地道,“不是怕,是拿他没办法。这么跟你说吧,我真要是寻个由头把他给关进去了,等不得一两个小时,帝都那边都会闹翻。别说是我们了,就是你爸,怕也扛不住!”

“你吓我,是不是?我告诉你,黄伟,老子可不是吓大的。帝都我也不是没混过,怕过谁来着?”

“都说了,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该怎么办的事。他是土生土长的蓬城人,你要整治他,什么时候都能找着机会的,何必急在这一时,对不对?再说,这两年上面正在严打,你要是这么一闹,让媒体或是纪委的人知道了,你爸都得承担连带干系,懂吗?”

青年倒不是个愣头,犹豫了一下,哼声道:“好,今儿老子看在你的面上暂且放过他,回头再来算账!”怒声叫道,“都别他妈丢人现眼了,走!”仨青年见头儿发话了,哪里还敢放屁,各自扔下几句狠话,坐上车去,灰溜溜地走了。

黄伟这才走上来对王灿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些不懂事的家伙!”

王灿嘻嘻笑问道:“省里来的官二代?”

黄伟一笑,说道:“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巴巴的带人跑了这一趟……既然没事就好,你们慢慢玩,我们也收队了!”

王灿懒得跟黄伟计较,客气了几句,也就各走各的道了。

李云舒素知王灿不是个宽容大量的人,见他全然没有跟黄伟计较的意思,颇为奇怪地问道:“你就这么把他们放过了?”

“不然还能怎样,轰轰烈烈地闹上一场?”王灿道。

“这可不像你呀!”李云舒笑道。

“哼,还不都是你闹的?如果你压制住他们的情绪,哪里会闹出这些事来!哎,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没搭对!”

“你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我来出手?我成什么了?”

王灿被呛得一窒,只得恹恹地道:“好吧,当我没说……”

**********

星期一中午,王灿与海因希里签订了专利授权协议,同时也代表了启扬生物科技向HGPC递交了会员资格申请。海因希里并没有给予王灿太高的预期,他说:“……会员资格的认定必须得到最高理事会全票通过,并在两年内通过了各项考核才能获得见习会员的资格。我个人是乐见启扬生物成为HGPC下属的第13家会员单位,但理事们是什么态度,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这一点还希望你能明白!”

王灿笑道:“明白,我当然明白。能成,固然最好,不能成,那也没关系,以后再努力嘛。是不是?”

海因希里何尝瞧不出王灿对成为HGPC会员资格并不热衷,但他也猜不透王灿的目的何在,敷衍了几句后,就说要赶回纽约向最高理事会汇报情况,并安排和督促抗体的生产,匆匆去了。

王灿也只是象征性地站起身送了送,便就坐下愣怔着出神。

【339 独行者的内心世界】

安玄贞瞧着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便问:“怎么,后悔了?”

王灿摇头不语。

“说实话,HGPC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站在你的角度,又是这样的环境下,跟HGPC合作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你说呢?”

“我只是在想……算了,没什么!”王灿端起茶来一饮而尽,看了下时间就道,“我得回去上课了。不管HGPC出于什么目的要得到变异Z病毒的抗体,我都希望他们能够想到还有数十上百万的感染者等着救治!”

“这是自然。你不放心他们,连我也不放心么?”

“你代表不了HGPC!”王灿说。

“HGPC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不堪!”

王灿本已经走了出去,听见这话又折回来,问道:“什么意思?我何曾说过HGPC不堪过了?如果HGPC行为不堪,我岂会递交会员资格申请书?”

“少在我面前装懵。李永宁那老鬼是最不待见HGPC的,在他的影响下,华珞可谓对HGPC偏见极深,云舒倒还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印象。你跟她们走得极深,岂能不受影响?”

王灿静静地盯着安玄贞看了片刻,方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这才走了。

王灿跟HGPC合作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不论是天朝政府,还是世卫组织,都是一身的官僚习气,抗体一旦落在他们手里,必然各种扯皮,最终的效果绝对是差强人意。HGPC虽是野心勃勃,但为了搏取更多的支持,必然竭力以付,在最短的时间内遏制住病毒的扩散漫延。不过呢,利弊互为两面,虽说天朝政府和世卫组织太过于官僚,但也只是在政治上攫取点好处,无碍于地缘平衡与和平。而给了HGPC不免如李华珞所说,养痈遗患,后祸难料。

从理智上来说,王灿绝不相信世界上有一心为公,毫无野心和利益欲望的组织,只要有人的地方,那就有争斗,就有利益,就有野心。但从事实上来说,他还是坚信这一代的HGPC领导层拥有足够的自制力,能够避免HGPC因为实力太过强大而滑入毁灭的深渊。至于将来会怎样,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除了救人之外,将专利授权与HGPC的目的还有一个,那便是挑起HGPC内部的不合。李华珞与海因希里不知王灿与神武科技的恩怨,自然想不明白这一着棋如此下的妙用,安玄贞应该能看得出来,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没有点破。

要问王灿这一着棋的妙用在何处,其实简单得很,那就是以利益也撼动HGPC的会员章程。就目前的局面而言,利益肯定是撼不动铜浇铁铸的会员章程,可神武科技一旦被排挤在抗体的生产序列之外,必然心生怨望——这样的怨不是针对王灿,而会是HGPC。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多一个HGPC这样的朋友一起来对抗神武科技,胜算岂不更大?

此前王灿的计划并非这样,但随着对局势了解的越来越多,他也在实时地对计划作出调整,以便能付出更少的代价取得更大的收获。但不管怎么说,与神武科技这样的巨头作对,他需要付出的代价都不会小,就像把实际价值至少10亿美元,信心价值难以估量的抗体专利以1元的价格授权给HGPC一样,这就是预支的代价。

HGPC当然不缺钱,所以绝对会承他这个情,他们甚至认为他不过是个充满理想救世情怀的五好少年,所图者,不过是济世活人而已。这笔交易不但是成全他,也对饱受病毒折磨的人的成全。

通过与海因希里的接触,王灿发现HGPC骄傲与自负超乎常人的想像,已经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世的秩序的制订者和维护者,更把自己当成了灾难的救世主,一旦他们不出面干预,这个世界将会陷入空前的混乱,人类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对于他们来说,从他手里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种病毒抗体,而是维持世界和平与稳定的资源。

王灿对霸权是毫无兴趣的,也并不觉得对霸权的渴望是可耻的。相反,纷乱的战国是致乱之源,霸权反而是维持和平的根本。一如当今世界,美国一家独大,也没什么不好。反是双雄对峙,或是三国纷争,那才是危机的开始。HGPC怎么做他全然没兴趣去管,也管不了,他只关心的是自己该怎么做,要做什么!

“只要你不跟我作对,不管你要干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王灿如是对自己说。

他当然还记得安玄贞对他说过的‘挟泰山超北海,舍我其谁’的那番话,虽然他也曾一度想要挑起拯救世界的重担,但经过深入地对自己个性的剖析,他发现自己永远都只能独行者,无法接受别人的支配,也不想去支配别人。

独行者不是孤独者,他们只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并非对世界、对他人充满了排斥之心。他们的心同样的热的,火热,他们不认为世界缺了自己就不会运转,他们的想法很现实、很纯朴,也很简单,他们只想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能不能改变世界,或者说到底能对世界起到怎样的影响,他们从不关心。

很多人都说,这人世界缺少英雄,缺少领袖,缺少拯救者,不然岂会贪欲横行,混乱肆虐?事实上并非这样,正因为想当英雄,想当领袖,想成为拯救的人太多,所以贪婪才会横行,混乱才会愈演愈烈。真正缺少的反而是安份守时,一心只好自己的独行者。

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很少,极少,幸得王灿是其中的一个。

*********

回到学校时,王灿发现赵灵益正和方奎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事情,神情肃然,心下不禁大奇,暗道:“他俩从来不对路,今天怎么凑到一块了?”走了过去,一手搭在赵灵益肩膀,一手拍着方奎的后背,问道,“算计什么呢?”

方奎翻着白眼道:“师父,在你看来我们就干不出好事?”

“能,当然能,但也得先将满肚子的坏水放完后才能。大少爷,你说是不是?”

“这回你可真说错了,我找方奎是有事求他!”

“求他?”王灿岂会不知道赵灵益是个何等骄傲的人,‘求’这个字断然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既然说了,那必是大事。他瞧了瞧灰蒙蒙的天空,嘀咕道,“敢情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下个月6号,省运会在蓬城举行,而省运会的成绩决定了全运会的参赛资格,所以我想请方奎当下我的陪练。”

王灿恍然道:“原来是这事……方玲,还有方玲呢?她不是要代表蓬城参加跆拳道的比赛么?你们可以一起训练呀!哪里去找比方二楞子更好的沙包?”

方奎满脸黑线,不满地叫道:“师父!”

“怎么,我说错了?”王灿乜斜着瞅着方奎,“你不当沙包难道我要去当?”

方奎立时矮了老大一截,陪着笑脸道:“哪能呢,我当,肯定是我当。这不,我已经答应赵大傻子了么!不过师父,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为了让王灿不觉得他过分,他学着小女生一样拈着指尖,特别强调道,“很小很小的经求,不知道可不可以……”

“放!”王灿道。

方奎顿时大喜道:“那个,我觉得吧,我的速度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你有没有法子帮我提升提升?我是你徒弟嘛,明师出高徒,对不对?如果我太不中用,师父脸上岂不也没光得很……”话还没说完,便见王灿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答应你!”他顿时大喜过望,正待作揖谢过,可见王灿满脸的奸笑,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心下不由格登一跳,暗叫道,“糟糕,肯定又中师父的计了!”一时又想不透到底怎么回事,只得讪讪地笑道,“师父,你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不能骗我哟!”

王灿重重地拍着王灿的肩膀,笑骂道:“操,老子啥时候骗过你?晚上,晚上下自习后跟我走。”

听了这话,方奎活像打了鸡血便兴奋得脸都红透了,双眼嗞嗞地放着电光,哈喇子差点顺着嘴角淌了下来,老半晌才大叫道:“太好了,师父,太好了……赵大傻子,我答应你了,不但答应你,还给你提供场地,提供包间。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

赵灵益呵呵地笑道:“满意,当然满意了……”他虽不知道王灿要怎样整治方奎,但已从王灿的笑容里猜出了断没有好果子。也不当场说破,只道,“放心,我不会白白占用,包场的钱我会给的。”

方奎怒骂道:“操,瞧不起人么?”

“操,打从今儿晚上开始,圣殿健身会所老子包了,包一个月!”

“操,你说包就包?老子偏不让!打从今儿晚上开始,圣殿免费开放一个月!”

“嗬,你算老几?你的话能作数?”

“你又算老了?以前老子说话不算数,但现在说一不二。”

王灿见两人又要炒起来,轻咳一声道:“有完没完了?”

方奎最是忌惮王灿,立马将脖子一缩,嘻嘻笑道:“师父,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340 基因编码技术(上)】

若要问基因编码技术诞生之后,应用的第一例人体试验是在谁的身上,无疑是技术的发明者王灿,但若要问正式地投入应用,且获得了积极的效果,肯定就是方奎了,而且方奎的案例也是载入史册的第一例。

王灿在成功地破译了激活方氏族人异能天赋的秘密后,又分析出方玲、方奎和方仲信三人基因的差异,通过10亿次的模拟运算,确认了重组方奎基因的最佳方式,这才敢于将这项才诞生不久的技术投入到除他之外的实际运用中去。

历史也就是在这一刻被改写的。

在这之前的几十的里,无疑是属于基因工程的萌芽阶段,也被称之为原始时代,是野蛮的、蒙昧的,虽然超能血清的发明出是划时代的进步,但那种与赌博毫无二致的成功获取方式实在不可取,也遭到后世的极大诟病。因为谁也说不清楚,从始至终,到底有多少人成为了超能血清的试验亡魂。

后世某一位基因工程史学家曾这样定义:人类真正掌握基因工程这门技术,还是从王灿发明基因编码技术,实现基因序列组合的自主可控时开始的。而它的标志则是使得综合实力不足尚不足二星的方奎在一夜之间晋级到了四星……

将来的事且不去多述,还是把思绪拉回当下吧。

当方奎躺到控制台上时,他的心蓦地紧张了,问道:“师父,你这是要给我注射超能血清么?”

“不是!”正在忙碌中的王灿答道。

方奎是一个服从性极高的人,只要王灿让他做的事,几乎从来不问为什么,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压制住问出个为什么的欲望,心里甚至隐隐觉得,如果现在不问,怕是就没机会问了。

“那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

“是不是有什么功法口诀呀?”方奎故作振奋地问。别看他一脸烂笑,其实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大片细密的汗珠。

“你觉得呢?”

“我觉得肯定不是!”方奎又笑道,“不然咋会躺在这上面来?师父,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

王灿这才察觉到方奎的异样,回过头来,目光一扫,心下便已了然,暗道:“我还当这小子转性了,原来是在害怕。”也不管方奎能不能听懂,将基因编码技术详细地解说了一遍,还道,“就目前的技术来说,要实现基因序列的重组已经不是难事,只不过技术和设备还相对落后,所以我也需要使用到超能血清。只不过这种超能血清不是你想的那种,它的作用只在于激化基因序列重组的速度,同时使得重组的进程处于完全可控。”他拿起一支盛装着10ml深蓝色液体的玻璃瓶道,“可别小瞧这东西,它是我除了基因编码技术之外最重要的发明,包含了13种技术创新,蕴含的专利技术多达128种。就算是目前在超能血清研发技术上处于最前沿的纳德逊生物科技,也被我甩了七八条街!”

化解紧张和方式有很多种,最有效的方式无疑就是转移注意力,王灿一番云里雾里的专业讲述下来,方奎成功地被弄晕了头,非但忘了紧张,还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但当王灿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着手启动第一阶段的进程时,方奎双紧张了,霎时间连脸色都白了,白得跟纸一样。

王灿无奈地停下了手来,叹道:“我说,方二楞子,你不相信我呢还是怎么的?”

方奎吃吃地道:“我,我,我没有啊……那个我,其实有点,嗯,有点紧张!”

“紧张个毛线呀,不都跟你说了么,没风险,没风险,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不是,师父……”方奎苦艾艾的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可,可我就是管不住那个紧张,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看你来是没准备好,那我们还是改天吧!”说着,王灿就开始收拾东西。

方奎着急了,忙坐起身来道:“师父,别呀,你先等我一下,等我调整一下心情……真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王灿通过方奎的体表特征判断出了他体内的激素变化情况,就道:“这样,你跟着我做……”临时自创了一种调息之法,现场授与了方奎。

方奎在别的事上神经大条,费十分功才有一分收获,可随着天赋的激活,但凡与练武相关的,他都是一学即会。这不,还不到5分钟,方奎的激素水平便降了下来,心境也归于平和。

王灿心下虽然赞叹,嘴上却是只字未赞。在方奎收了功,说:“师父,我觉得可以了!”时,他才道,“记住我交待的话,基因进化不比炼气养神,处处皆讲随其自然,这里要的是一切皆要处在意志的控制之下。你只管想着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想获得怎样强大的力量就行,别的什么也不要多想,明白了?”方奎点头应道,“是,师父,我明白了!”安然地躺了下去。

王灿这才抽取了超能血清,通过静脉注射进了方奎的体内……

两个小时后,方奎已经陷入到了深度的沉眠,一切皆在控制之内。

王灿喝了杯水,又坐到监控仪着,仔细地关注着数据的变化。虽说他向方奎保证绝不会有风险,但理论上风险还是存在的,所以必须得予以严密的关系,一旦出现任何预料之外的变化,都必须即时加以控制。好在半个小时下来,一切如常,他这才舒了口气。

要说他不紧张是假的,虽然有足够的信心,但智慧和能力到了他这种程度,深知意外的破坏是多么的可怕,因此全副精神都用到了防微杜渐之上。毕竟是把基因编码技术运用到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第一人身上,成则功在千秋,败则可能危及方奎性命,所以必须得慎重。

吃了点东西回来,进度已经完成了70%,依旧一切如常。

【 341 基因编码技术(下)】

王灿放出感知,静静地察探着方奎基因序列的重组情况,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幕奇怪的画面:每一组的基因序列好似墙砖般飞起,变幻组合,最终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钥匙……

钥匙,为什么是钥匙呢?

王灿犯了迷糊,想不明白脑海中会跑出这样的意象来。

基因序列组合成一把钥匙,要打开一扇怎样的门呢?

琢磨了半晌,也不得要领,只得抛到一边。

基因序列组合的过程与程序编写一样,只不过更为智能。王灿先行将需要执行的指令写入超能血清之中,在重组的过程中还要注射多种的超能血清和酶,时机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一旦有些微的差误,那便是要命的事。只有控制好了进度和节奏,基因序列才会按照构想的那种完成重组,不然就跟普通的超能血清一样,靠赌运气和机率来获得成功了。饱受了CN012的折磨,和见识了CN010失败的惨剧,王灿最恨的就是牺牲人命的赌博方式,所以事先他就通过超级计算机进行过模拟,制订出了风险机率在十亿分之一以下,而且还不会影响最终效果的方案。他本不是一个保守的人,甚至很爱冒险,但对别人,则是怎么保守就怎么做。

人命是不可再生的,特别是经历了薛真真的事之后,对身边的朋友他是倍加珍视,绝不敢拿他们的性命恣意胡为。

凌晨三点,方奎的超能基因完成了重组,王灿这才将早准备好的第六代体质强化药剂注射了进去。接下来就是体质重塑的过程,几乎没有风险可言了。但王灿还是顾不上休息,他将所有的数据整理出来,又从头到尾厘了一遍,确认每一步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后,这才笑了出来,暗叹道:“第一例总算成功了……”回想着事前的淡定和自信,没由来的觉得太过于马虎和轻视,真要是怀着那样的心态来做事,怕是真的会弄出人命来。

每一例的超能基因重组都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如果不加以重视,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都有可能导致毁灭性的灾难。所以说轻视和过度自信的心理都是不可取的,必须得杜绝。

快到五点的时候,方奎醒了,而王灿刚分析完他的血液样本。方奎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少什么,确认一切无恙后,他才傻傻地笑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王灿道:“师父,那个,好像没什么变化嘛……”

“你可以滚了!”王灿冷声道。

方奎忙从控制台上翻身跳下来,嘿嘿地赔笑道:“师父,别生气,别生气。我可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话不说完,王灿又道,“我说了,你可以滚了!”方奎立马哭丧着脸道,“师父,求你了,原谅我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有口无心。再说,你给我的预期那么高,我当然想着一醒来就有变化啰……”

“滚不滚?”王灿的语气似乎透出了怒意,神情也越发的严竣。

方奎意识到了不妙,忙道:“别,师父,你别生气,我滚,我现在就滚!”果真贴地滚了出去,一溜烟地跑了。

王灿哭笑不得,摇头叹道:“等你发现自己的能力今非昔比时,怕是就笑不出来了!”

**********

从试验室出来,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大地正在努力挣脱黎明的束缚,迎接新一天的光明。方奎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着眼之处一派敞亮,便翻手看了一下腕表,见才刚过五点,不由一愣,嘀咕道:“今儿的天咋亮得这么早呢?”举目四望,空气中的飞埃、百米外蹿动的老鼠、暗影里树叶的纹理、还有环卫工的面孔……竟都看得一清二楚,真个是吓得不轻,失声叫道,“我的眼睛……”本想掉头回去问王灿是怎么回事,可想到王灿先前的那番辞色,果断地止住了脚步,暗忖道,“兴许是师父赋予我的新能力。眼力劲儿好也挺不错,至少以后不必怕黑了!”

本想去取车的,却发现钥匙放在了包里,而包落在了试验室里,折回去取怕是又得挨一通发作,只得叹道:“算了,跑步回家吧!”这一迈开步子,豁然又发现身轻若羽,仿佛能够随风飞翔。以前最大的步子能迈一米有五,而今全力一跃,竟是三丈有许,而且还丝毫感觉不到费力。一口气奔出了数里,却是连一分钟时间都没有花了,当真是又惊又骇,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活动了一番拳脚,倒也没觉察出异样,便就暗自决定道:“这里离家还有20多里,以往开车也得要将十多分钟,走路至少得一个小时,若是我能在10分钟内跑到,那就说明我现在的速度比车子都快……”主意一打定,就不再多想,猛吸一口气,撒开腿丫子就一气狂奔。

清冽的晨风如刀子般撕割着脸庞,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大道两旁的一景一物风驰电掣般倒退,速度带给感观的刺激不但唤醒了方奎潜藏的力量,还让奔涌在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他越跑越快,越快就越是感觉酣畅,不到5分钟时,家已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5分钟,20里,每分钟4里,每秒的速度是33.33米……方奎盘算出移动的速度后,心中的震骇已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雕像般屹立在院门外,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晨星,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吱吖……

院门开了。

方仲信刚探出头来,见方奎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外,不由和愣,问道:“这大早的,你做什么呢?”

方奎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傻痴痴地道:“爷爷,我是不是在梦游呀?”

方仲信马着脸道:“昨晚又没回来,去哪鬼混了?”

方奎道:“我去师父那了。爷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在梦游呀?”

方仲信这才仔细打量方奎,只见他形容与往常无异,但目光锋锐,有若实质,额庭隐隐透出红润的光华,令人不敢逼视,不由大吃了一惊,失声问道:“那混小子又对你做了什么?”

“爷爷,我真不是在梦游么?”

【342 基因编码技术(下)】

方仲信抬手就是一记暴栗,敲得方奎抱头直叫疼。方仲信哼声道:“会疼的还是在梦游呀?”

方奎立马就尖声叫道:“天呐,到底怎么回事呀?我怎么只花了五分钟就跑回来了呀?这怎么可能!”

“五分钟?你说你从大工业区那边跑回来了?”

“对呀,爷爷,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像是在做梦呀,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你说是不是!”

五分钟,20多里路,方仲信也吓了一跳。拉过方奎的手一探,眼皮一跳,噫声道:“快说,王灿又对你做了什么?”

“师父他……”方奎颇难为情地挠着后脑,说道,“也,也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方仲信厉声道,“没做什么你能五分钟就从大工业区跑回来?”

方奎吓了一跳,见老爷子怒容满面,脖子一缩,瑟瑟地道:“爷爷,你,你别生气,好不好?其实,那个,我,我就是对自己的那个速度不太满意,问师父有法子帮我强化一下……”话还没有说完,便听方仲信斥道,“胡闹,全都在胡闹!”迈开大步,飞也似的消失在了晨光中了。

方玲显是被方仲信的斥刺之声吓醒了,穿着睡衣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睡意惺忪地问道:“怎么了,一大早的,吵什么呢?”

方奎耸着肩道:“谁知道呢?”

方玲打着哈欠道:“是不是你昨晚又没回家?”

“对呀,我去师父那了……真搞不明白老爷子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方玲才没心思去管方奎这一夜都干了什么,伸着懒腰问道:“几点了,现在?”

“快五点二十了!”

方玲哀声叹道:“又到起床时间了……哎,苦难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终点呀!”

**********

王灿刚从试验室出来,便见怒冲冲飞奔而来的方仲信,笑着迎上去道:“方老,这么早,你是要去哪呢?”

“找你!”

“找我?”王灿笑问道,“什么事呀?急成这样了!”

“老实告诉我,你又对方奎做了什么?”

“方奎?你已经见过他了?”

“见过了。他那一身力量哪来的?你在胡闹是吧?他那点岁数,那点见识,能驾驭得住那么强大的力量?你是在害他,懂吗?”

面对方仲信连番的数落,王灿依旧是笑容满面,乐呵呵地道:“不错,我才把研发成功的基因编码技术应用到了他的身上,而且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他是只有20岁,见识也不广,但我相信他能驾驭得住全新的力量。是不是在害他我姑且不作辩解,假以时日便知到底是害,还是利!”

方仲信呼嗤呼嗤地喘着粗气,似乎在强忍着没有发作,双眼望天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出了意外呢?”

“意外不了!”王灿笃定地道,“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所有的风险我都预估了一遍,全在可控范围之内。”

方仲信显然也被王灿的自信给感染了,怒火渐消,狐疑地问道:“这基因编码技术我也听老货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一晚上的功夫方奎起码就拥有了三星的综合实力,你是怎么办到的?欲速则不达,这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是吧?”

王灿道:“三星么?我觉得至少有四星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将全部的实力发挥出来,这就得看你怎么调教了。”

“四星?”方仲信的嘴巴张得足在塞下一只驼鸟蛋,惊骇地道,“你,你确定?”

王灿耸着肩道:“行了,老爷子,我得去上早自习了,你要是对基因编码技术有疑问,可是去问教授。”取了自行车,蹬上就走了。

方仲信瞧着王灿的背影,满心的无可奈何。良久,他才嘀咕道:“这个基因编码技术到底是什么,一晚上的功夫就让方奎的综合实力提升到了四星,这,这可能吗?”若说不可能,方奎那一身雄浑之极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越想越不踏实,也懒得叫车,又大步朝着城北别院而去。

***********

王灿刚进学校,就撞上了方奎。

“师父……”方奎强抑着满心的兴奋,凑上来问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耶!”

“成功了很意外?”

“意外,太意外了……不,师父,我不是说成功了意外,而是没想到这么强大。真的,师父,太强大了。你肯定想不到我从大工业区跑回家花了多少时间!”

“超过五分钟了你就最好给我闭嘴!”

方奎没有闭嘴,而是惊声叫道:“师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你觉得呢?”

“我真没花了五分钟呀,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我算了一下,每秒的速度至少要35米以上才能办到。太快了,快得让人无法想像……”

王灿不耐烦方奎的聒噪,只一闪身便到了百米开外,留下绞尽脑汁想要表达内心激动的方奎在晨风中凌乱着。

**********

启扬生物一夜成名之后,也突然改变了低调的行事风格,数天之内,斥资上百亿美元收购了几家顶级研究机构和生产线。同时还放出消息,有意在蓬城投资百亿美元兴建基因工业基地,打造天朝最庞大、最完善的基因工业生产链。消息一经传出,蓬城市各级领导一窝峰似地涌向了启扬生物科技设在解放路的办公室,而开发区方面也制订了各种的优惠政策,积极地准备与钟山沟通。就连省里的重要领导听说了这档子里,也以考察为名,巴巴地赶来递橄榄枝……

钟山现在是忙得脚不沾地。谁也想不到半年前还是个每月指望着3000块钱工资过活的穷汉一下子就成了天朝商界的风云人物,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连在蓬城呼风唤雨多年的赵谦赵半城也都瞠乎其后,难以望及项背了。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赶到公司,处理完各项事务后,十点开始会见宾客,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休息一个小时,下午又是各种会谈和考察……通常要忙到九十点钟才能回家。

王灿聘用他的时候,只想要一个人来演好启扬生物老板这个角色,并没有去想更多。但没想到的是,短短的半年时间里,钟山如获重生,非但演好了老板这个角色,甚至还在这个位置上干得有声有色,即便没有王灿的提点,他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大部分事务。

有一天王灿到公司去说事,钟山正在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他便去了总裁办公里等待。按他的理解,该有很多很多的文件堆积在办公桌上才是,可他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大约十几份没有处理的分门别类地摆在办公桌上,处理完的厚厚一撂搁在旁边,还没有纷发下去。他便拿起一份批阅过的文件细看了起来,其处理意见精当中肯,不论见识还是经验,都不输于专业的经理人……二十多份看完,他竟没有一处挑出毛病来的。这下子他便惊讶了,想着钟山没有学过管理,没有考取过MBA之类的学位,更没有相关的从业经验,竟能把一家资产已经膨胀到数百亿美元的大公司大理得井井有条,纵他的智商冠绝当世,也想不透钟山是如何办到的。

怀着满心的疑问,在会议结束后,王灿问了钟山。

钟山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地简单:“……没办法,赶鸭子上架。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而已。”

王灿就说:“可你现在是不但有功,而且还极有强烈的开创性,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稳,非常的正确。这又怎么说?”

钟山思忖了许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气场吧。身在这样的公司,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又没有退路,按步就班地往前走就是,说不上开创性。反正我是这样觉得!”

王灿叹道:“我一直想着给你聘请一个得力的助手,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不但不能不必,而且还要快,越快越好!”钟山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忙成什么样了,一个人砍成五块都不够用。公司以前聘请的人都不能担当大任,必须得换。架构也必须得重组。方案我已经想好了,回头整理一下就报给你。你如果不同意,我怕是只有累死下场!”

王灿就笑道:“行,我现在就批了,你也不用报给我。按你自己的意思来。细枝末节的事我不管,你只要按我规划的大致方向走,不出现原则性的偏差就行,能不能赚钱我不在乎,摊子维持住就行!”

“这个……我知道!”钟山严肃地应道。王灿越是这样说,他就越不敢大意。知遇之恩,成全之恩,提携之恩,重生之恩……王灿对他恩重如山,如果他不能打理好王灿的产业,又如何对得起王灿?

王灿倒是没料到钟山心下想得如此之多,只说:“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基地选址我不认为瓦房村是最佳的,相反,排在第三候选的西塘村倒不错。”

“西塘村是不是太偏僻了点?”钟山皱着眉头问。

“基因工程不同于普通的产业,越是偏僻反而越好。就这样吧,定下来西塘村。”

王灿既然已经定调了,钟山当然不会再有异议,心下就开始盘算着如何跟政府谈判。

【343 无事献殷勤】

星期六下午,王灿刚从校门里出来,就看到了方仲信,乖得像小学生般站在车门前的方仲信。

方仲信是个很有威信,也很有脾气的人,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待他便若严师,很少假以辞色。瞧着那张笑得稀烂的老脸,王灿心下有些发虚,暗叫着不妙。

“放学呐?!”方仲信十二分和霭地笑问。

王灿不由一阵毛骨怵然,惊声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接你放学呀?”方仲信故作无辜地道。

“我当不起。你就实话实话吧,到底要干什么!”

方仲信嘻嘻道:“真的是接你放学!瞧你这样子,莫不成还怀疑我别有用心?”

“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你别有用心!”

“哎,你这么说可就让我伤心了!”方仲信幽怨地叹道。

王灿身上顿时炸起老厚一层鸡皮疙瘩,叫道:“拜托,正常点说话,好不好?这年头卖萌最可耻!”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方仲信连连摇头,拉开车门道,“上车吧!”

王灿警惕地问道:“干嘛?有事不能现在说?”

“还怕我吃了你?”方仲信不悦地道。

王灿只得上车。

今天是方仲信当司机,车上再没有别的人。车子启动后,方仲信问:“是回试验室么?”

“行了,老爷子。直接说什么事吧,不用这么献执勤卖好!”王灿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使着劲地翻白眼。

“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方仲信哈哈地笑了起来。

“瞒我?就你那作派,也像是要瞒人的架式?巴不得天下人都晓得你别有图谋呢!”

“是吗?看来我演得实在不好呀?”

“烂到家了!”

方仲信大笑道:“看来老货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当演员的天赋!”

王灿冷哼。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王灿扭头望着窗外道。

“因为方奎!”

“方奎?”王灿诧异的道,“他不是好好的么?”

“他是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就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我想问你,他的好能不能移植到方家别的人身上!”

王灿笑了,笑得很贼。

方仲信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连后视镜也不敢瞧了,但却肃然道:“你知道,我是方家的当家人,不得不为家族的未来考虑。如果方奎的模式可以移植,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我的想法你能理解吗?”

“能,当然能!”

“那你……那有希望吗?”方仲信问完,忍不住扭过头来瞧着王灿,满脸都是忐忑的期待之色。

“我说老爷子,你能不能好好地开车?万一出了车祸什么的,可怎么得了?”

“出不了!”就算没有看前方,方仲信也能准确无误地控制方向盘,不出丝毫的差错。

“你真想知道?”王灿笑眯眯地问。

方仲信转过了头去,极力保持着淡定,说道:“其实我该换个地方,换种方式问你的,但……当我明白基因编码技术意味着什么时,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震撼。老货说得对,你注定会改变这个世界。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被你改变的竟然是方奎。当时我真的想找到你,让你把所有的方家子弟的超能基因都重组一遍,可冷静地一想:如果真有这么容易,你岂非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世界上的所有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该怎么问你,怎么向你说这件事,可一直没找到好的方式……好了,我承认我的脑子乱作了一团,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王灿敛了笑容,郑重地道,“我问一句,教授有没有告诉你,基因编码技术的限制是什么?”

“说了,他说了。他说不是所有人的基因都能够重组,只有合格的人才能!可什么是合格?我不知道!”

“合格不是我说了算,得看他先天的条件够不够好。说白了,基因编码技术类似于拔苗助长,如果先天条件不够好,这一拔非但不能助长,反而还会要命。方奎的效果之所以这么好,得益于你们方家遗传的超能基因足够强悍,还有就是他这些年来坚持不懈的苦练。所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的模式不能移植。”

“不能……”方仲信说不出的失望。

“是的,不能。”王灿越发的严肃,“如果能够移植,那岂非可以在短时间内复制出一大批的异能者来?那时别说你们方家放眼天下无敌,就是我,岂非也可以仗着这项技术支配整个世界了?”

方仲信一怔,旋就苦笑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头?看来我真的是老糊涂了!”神情渐渐恢复了素常的镇定自若。

“虽不能移植,但却可以参照!”

“参照?什么意思?”

“就是‘比照着做’的意思。方氏族人拥有先天遗传的超能基因,这是无可比拟的优势,通过比照分析,可以判定出他们的超能基因能否激活,又要怎样的方式才能激活。当然,这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不论是人力还是物力的投入都是难以估量的,别说是你们方家,就是HGPC也未必能够承担得起。就拿方奎来说,你看着轻巧,却不知道我在他身上的花费已经超过了10亿美元。若不是他已经激活了异能天赋,花耗至少还要多出两三倍也不止。你们方家上千号人,若是人人都通过基因编码技术打造成异能者,那得花多少钱?”

“10亿?还是美元?”方仲信脸上苦得都要渗出油来了,“你教我怎么还得起呀!”

“他是我徒弟,为什么要让你来还?”王灿哼道,“至于别的方家人,对不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仲信神情变幻,片刻间就作出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毅然叹道:“看来我必须得在清明祭祖之时,从后辈子弟中遴选出几个优秀的来加起培养了。不管花多少钱,方家必须在我手里崛起!”

**********

除了王灿和方仲信,没人知道方奎的实力提升到了哪个层次。赵灵益当然也不清楚。

星期天上午的对抗练习中,赵灵益突发奇想,想测试一下方奎的异能天赋苏醒后,实力到底比他强出多少。他的测试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偷袭,趁着方奎与方玲对练时偷袭,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提醒的偷袭。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方奎正赤手空拳,全神贯注地拆解方玲疾风骤雨式的进攻,还不是提醒方玲攻击的力道和角度——几个月间,角色就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此前的十多年里,尽是方玲提点方奎,可现在方玲已经难以望及方奎的颈背了。好在方玲对外人心眼很少,但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却从不计较,反而还为他的迅速成长感到高兴和自豪——就在这时,赵灵益出手了。

只见赵灵益飞身腾起两米有余,旋风似的连环踢直取方奎后心。

赵灵益绝非绣花枕头,全国青少年组散打冠军的头衔更不是花钱买来的。在方奎还没有激活异能天赋时,与方玲联手,也敌不过赵灵益。此时他趁方奎毫无防备之际,不声不响的全力偷袭,别说是方奎没料到,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

争强好胜是每个男生的天性,赵灵益这种打小在优越环境中长大,又长期被人捧在掌心的暴发户公子更不例外。他的第一念头固然只是想测试与方奎的实力差距,可在潜意识里,他还是想与方奎分出个高下。固然,他深知已经激活的异能天赋的方奎已非现在的他所能匹敌,但他还是想量出差距,甚至是找出弥补之道来。

就在赵灵益跃起的那一刹那,方玲瞧见了,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不明白赵灵益此举何意,甚至都没能想到出场示警。

扑……

方奎的后心狠狠地被赵灵益踢中了,他壮硕的身躯为之一震,但却没有倒下。令人惊奇的是,赵灵益地如炮矢般倒飞了出去,撞破了隔板,撞塌了墙壁,破麻袋似地摔下了三楼,昏死在了街边的绿化带里。

方奎的反应本就慢半拍,直待方玲惊叫道:“赵大傻子……”他才反应过来,噫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心挨了一记开碑裂石的重踢,浑如没事,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方玲紧跑了两步,又退回来拉着方奎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方奎却瞧着身后的破洞,听着外面传来的惊呼,诧异的道,“怎么了,这是?赵大傻子了呢?”方玲掉头从破洞里冲了出去。

当方玲抱起赵灵益时,发现他嘴角挂着殷红的血渍,脸若金纸,气息微弱,更头头疼的是左小腿已经红肿了起来。纵是瞎子也看得出赵灵益受伤了,而且伤得实在是不轻。

怎么会这样?

方玲想不明白。

明明是他袭击方奎,结果方奎丝毫未损,他却受了重伤,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344 沮丧的赵大少爷】

当赵灵益被送到试验时,王灿刚结束与李华珞的通话。

王灿的心情很高兴,当然是缘于在全球股市的大抄底中,他的收获超乎预料的丰厚。

虽说他不在乎钱,但也不在乎钱太多,更何况接下来他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到底赚了多少,李华珞已经说不清楚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这辈子从来不知道赚钱原来这么容易,比捡还容易……”

王灿也很高兴,但他却表现得很深沉稳重,故作矜持地笑道:“我早就说过了,这一次我们会赚很多。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以后会赚得更多!”

我们,以后……这两个词引诱得李华珞眼睛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她的心动了,而且动得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无疑,她是个喜欢钱的女人——并不是那种单纯地追逐物质享受的拜金女——每一个能赚到钱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自打接掌长河集团后,她兢兢业业,费尽神思地改革管理模式,创新管理思维,为的就是能开创更强劲地盈利点,将长河集团带出天朝,带向世界,成为微软、苹果、IBM那样的世界级巨头。而成为世界级巨头的最起码条件就是你至少得有一款畅销的产品,能为你带来丰厚的利润,有了足够的利润才能发展壮大……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但这也是一个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循环。在险恶的商业环境中,要立足已经不易了,更何况发展壮大呢?她一度怀疑自己的理想是否太过于虚幻,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怀疑了,因为有了王灿。

王灿如同财神转世,随便一个主意,随便一个动作,便能造就巨额的财富。

李华珞已经深深地为王灿所倾倒。

而王灿自己也为自己所倾倒。面对李华珞崇拜的注视,他虽然极力表现得淡定,但心下却说不出的得意和陶醉,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

所以当方奎未经允许,带着方玲闯进试验室时,他一点都不生气,但他当看到重伤昏迷的赵灵益时,却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王灿不用检查,就能看出赵灵益不但腿骨尽数,而且还经脉和内脏都受了极重的伤害,生命垂危。

方奎沮丧地道:“不知道……”

方玲顾不得却研究这是什么地方,急吼吼地道:“赵大傻子疯了,突然偷袭方奎。方奎没事,他自己却成这样了!”

王灿眼睛瞪圆了,惊声道:“什么?他,他为什么要偷袭方二楞子?”

方奎满脸的无辜,无言以对。方玲也是茫然地摇头。

虽说赵灵益是曾经的敌人,但王灿并不怀疑他是旧性复发,反而积极地张罗起了救治。

相比起医生们死不了也救不活的手段,王灿简直就是神医,一剂针药下去,又是连推带拿的,不过十多分钟,赵灵益就喷出一口淤血醒了过来。

“他妈的……”赵灵益瞧着围在身边的三人,有气无力地骂道,“老子这回亏大了!”

王灿道:“你也知道亏大了?”

方玲哼声道:“说,为什么偷袭我哥?”

赵灵益苦笑道:“这个,其实我,我说了怕是你也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方玲板着脸道。

“我只不过是想试试跟方二楞子的差距有多大!”

“现在你试出来了?”

“试出来了!”赵灵益无奈地长叹。他不但试出来了,也明白了,差距大得超乎他的想像,几乎不可能通过努力来弥补。

方玲猛翻白眼,嗤声道:“就你那点能耐还敢挑战方奎?真是活腻了!”

“是,我确实是活腻了!”赵灵益的神情说不出的颓丧,眼里甚至隐隐透出悲凉之色。

方玲却全然未觉,还说:“等你恢复过来了,跟姑奶奶打。别以为你是异能者就了不起,姑奶奶也不要你让……”话没说完,就被方奎推了一把,她怒道,“干什么?”见方奎努着呢使眼色,顺势才瞧,才见赵灵益面色死灰,说不出的难看。

王灿一边按揉着赵灵益的小腿,一边瞧了这个又瞧那个,最后冷声笑道:“都挺能耐,是吧?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吧?”

赵灵益凄然道:“我,我可没有……”

“就要说你了!”王灿板着脸道,“你这争强好胜的脾性儿啥时候能改?这回吃的是小亏,以后若是遇着别的人,遇着更强大的异能者呢?你是不是要把命都给玩没了?”

赵灵益强笑道:“再也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暂,我总算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这也算是收获,对不对?”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有这点收获那就是你的造化。”王灿丢开手,叹道,“好了,起来走走看还有什么不适没有?”

赵灵益试着动了一下,没有任何不适,翻身坐起,试探着从床上下来,也没有疼痛之感,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圈,感觉与平素无异,便知道被震得粉碎的小腿已经恢复了。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想着自己的莽撞,想着与方奎的差距,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四下里张望了一圈,便问道:“这是哪?”

方玲也附和着问:“对呀,这是哪?方奎,怎么都没见你说起过?”

方奎讪讪直笑,瞧着王灿不敢说。

王灿懒得多作解释,就道:“你带他俩四下里转转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一个小时后,方奎带着方玲和赵灵益回到了王灿身边,两人脸上的笑容没了。方玲木然,板着脸孔,仿佛有人欠了她钱没还;赵灵益呆滞,一副如在梦游的神情。

王灿丢下手里的工作,瞥了他们仨一眼,只说:“你俩的信息我已经添加进安全系统,要来,随时都可以。”

方玲淡淡地哦了一声,赵灵益却低下了头。

方奎瞧着气氛不太对劲,便以为王灿在怪他不该不经允许就把方玲和赵灵益带来,心里主意一转,便道:“师父,你忙,我们也不打扰,先走了!”撞了赵灵益一下,拉起方玲就走。

王灿先是嗯了一声,又说:“你俩先走,赵大少爷留下!”本已经转过身去的赵灵益果真乖乖地停下了脚步,幼儿园小朋友似地站到了一旁,不言不语。

王灿乜斜眼瞧着赵灵益,似笑非笑,就是不说话。

赵灵益似乎受不了这气氛,憋着一口气道:“我知道,我不该偷袭方二楞子,回头我会跟他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这话听着可不像你赵大少爷呀?”王灿语带戏谑地道。

赵灵益仿佛像捅了一刀,脸色顷时就青了,纠结了许久方黯然叹道:“以前我只认为蓬城就是我的天下,谁也跟我比不了。现在才知道……算了,不说了!”眼里竟闪动出了泪花。

王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便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见谁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不受半点的折磨了?”

“……”赵灵益无语。

“人呐,不经历折磨,哪能成长得起来?你说是不是?”

“是!”赵灵益喘息着道。

“就悟性和资质而言,你比方奎胜出不知道多少,但才几个月时间,方奎就已经胜出你不知道多少部。原因在哪里,你有想过吗?”

“因为他是天生的异能者,而我,不过是靠着运气……”

“不是这样的。我也跟你一样,那我为什么能胜过方奎?”

“这……”赵灵益无言以对,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聪明,悟性奇高,已经隐约感到王灿是在点悟于他,如果再不振作起精神细细体会王灿话里的意思,那就真是白活一世,枉称‘赵大少爷’了。除此之外,他的心中还隐藏着一份莫名的震骇:听王灿言下之意,如今的实力竟远胜方奎了?怎么可能呢?此前他与王灿交过几次手,实力也只是比他高出一筹半筹,绝对不可能是现在的方奎之敌。那王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

“放下你的争强好胜,你会收获得更多!”

“争强好胜,争强好胜……”赵灵益喃喃地念着,脸色越来越苦涩。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你先平复一下心情,等真正静下来了,再来找我,好不好?”

赵灵益深沉地嗯了一声,扭头便走了。

王灿心下极是感慨。他身边的这几个朋友,不论是资质还是悟性,赵灵益绝对是最出色的,但个性赵灵益绝对是最强的。因为赵半城的事,赵灵益被他彻底折服,但对别人,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赵大少爷,谁也瞧不上眼。这样的个性实在不好,一旦遇着什么事,心理承受就有可能崩溃。经此一事,也希望他能好生反思,彻底地丢掉优越感,真真正正地沉淀下来,不然,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蓬城当他的大少爷了。

正想着出神,电话响了,是颜竹盈打来的,问他现在在哪,要他赶紧回家一趟。王灿料知颜竹盈是去接了胡

【345 胡尚林的未来(上)】

还没进门,便听到了胡尚林爽朗的谈笑,霎时间,王灿心下充满了欣慰,甚至不由得想到了那句老掉牙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他救的不止一命,还成全了一对苦命的鸳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呢?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做过的好事实在有限,最大的,最令他记忆深刻的便要数在瓦房村征地事件了。可没想到的是,苦心种下的善果,最终却全是苦涩的回报。经此一事,他深刻地认识到了人性中恶的一面,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心为善,别人未必领情,还是顺其自然,率性而为得好。

进了屋,王灿的目光首先便被坐在沙发上,长身玉立,风神俊逸的青年所吸引,不由得惊呼道:“呀,这,这是谁呀?”尽管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胡尚林,但月余未见,巨大的改变着实令他惊异。

胡尚林猴跃而起,张开双臂抱住了王灿,激动地说:“谢谢你,阿灿……”声音顷时便哽咽了,泪水也汩汩滚落。

罗群英见状,甚觉尴尬,瞧了瞧颜竹盈,问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就……”话没说完,就被王大伟推了一下,王大伟说,“还不明白?尚林这是高兴!”罗群英恍然而悟,拍着大腿道,“看我,还以为他受委屈了呢。是啊,怎么能不高兴呢,总算好了,全好了……”

颜竹盈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子,感慨万千地道:“他有委屈,他怎么没委屈?在床上躺了那么几年……哎,算了,不说了!”揉了揉眼睛,又咯咯直笑,还说,“胡尚林,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脓包了,还哭了!”

胡尚林这才丢开王灿,一边抹泪,一边笑道:“我这是高兴,高兴,懂么?”又敛了笑容,郑重地对王灿道,“阿灿,谢谢你,你救了我,救了我们俩……”

王灿将胡尚林按回颜竹盈身边坐下,笑道:“胡大哥,你这一声谢我受了,但只受这一次,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说了。你先听我说完。咱们能认识,也是缘份,能治好你的腿,功不在我,在安教授,如果不是他,你认为我一个高中生,过能妙手回春,几个月时间里就把你治好?所以要谢,你就谢安教授,在你的事情上,他真的费了很多的心。我么,也就是出了点钱而已!”说着,狡黠地冲深深地盯着他的颜竹盈一笑。

胡尚林深重地一叹,昂然道:“是啊,也要谢安教授,如果不是他尽心治疗,我哪能这么快站起来?你不让我说,我心里也很清楚……总之,在去西都治疗前我就说过,钱算我们借你的,不管还不还得起,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还!”

“还,还,肯定还。亲兄弟明算账嘛,对不对?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考虑应聘来我们学校当老师?”

胡尚林摇头道:“不,老师固然是一份神圣的工作,但它已经不适合我了。”说着,紧紧地将颜竹盈地手握住,深情地对望着道,“接下来我们打算去登记注册,把事情办了,然后我在西都或是附近的什么地方找一份待遇稍好些的工作,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好!”罗群英第一个击掌赞道,“就该这样,早该这样了。婚礼你们打算在哪里办?什么时候办?都有算计了吗?”

“不办了!”颜竹盈摇头道,“都是经历过的人了,何必在乎形式?”

罗群英听着这话说得辛酸,眼眶也红了。

王大伟道:“我倒觉得正该大操大办。那么多劫难都走过来了,现在也都好了,为什么不办呢?就当是庆祝,庆祝嘛!”

胡尚林苦涩地道:“其实我何尝想委屈了她?但……就老天爷再瞧我们不顺眼,又……”

话还没有说完,罗群英就是一连串的呸,还说:“大劫大难之后必有大福大贵,你不瞧瞧我们家?现在不也都好起来了么?”

王大伟道:“那还不是因为咱们有个好儿子!”

王灿道:“这样吧,你们不办,我来办。姐姐出嫁,我这个当弟弟的花点心思操办总该可以吧?”颜竹盈还要拒绝,可她又哪里说得过王灿?一番激辨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胡尚林苦笑道:“阿灿,你这样……教我们于心何安?”

“你觉得于心不安,是因为你没把我当成一家人看。试想,如果你兄弟给你安排的,你还会于心不安吗?”

胡尚林默然片刻,叹道:“即便是兄弟,我也……总之,我觉得受之有愧!”颜竹盈轻拥他的肩膀,柔声道,“你呀,好胜心重了些。就当这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才遇着阿灿这么好的人,不然这辈子……我听说阿灿认识不少商场上的朋友,要不让他帮你联系一份工作?”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又犯牛性了不是?”颜竹盈嗔道,“你自己找跟让阿灿帮你联系有什么区别?只要你能干得下来,也干得好,何必计较手段?”

王灿笑道:“还是姐姐这话我爱听。胡大哥,如果说我利用关系,把你安排到一个你干不下来,待遇丰厚得超过你实际能力的岗位上去,那是我瞧不起你,侮辱了你。但你明明干得好,却偏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从最底层做起,岂不成了矫情?这对你,对你们的将来,有意义吗?”

“可是……”

“哪来那么多的可是?”颜竹盈哼道,“阿灿的话有道理,你先听听他怎么安排再说!”

“我没有安排。”王灿道,“启扬生物科技正在招人,我跟他们的老板很熟,可以推荐你过去面试。至于你能获得一个怎样的岗位,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启扬生物?”胡尚林吃了一惊,“就是那个研发出变异Z病毒抗体的公司?”

“对!”

“我又不是学医的,对基因工程更是一窍不通,去了他们公司能做什么?”

【346 胡尚林的未来(下)】

“胡大哥,你是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那么大一家公司,难道从老板到职员,全都要专业人士不成?还要不要管理层?还要不要市场推广?还要不要宣传策划?”

“宣传策划?”胡尚林眼睛一亮,“这个倒跟我的专业有点沾边,可以去试试!”

颜竹盈听他答应下来了,合掌叹道:“阿弥托佛,也只有阿灿才能降伏你这头犟牛!”

“那是因为阿灿的话有道理。”胡尚林哼道。

午饭后,胡尚林去阳台接打电话,颜竹盈趁机将王灿拉到一旁,悄声道:“阿灿,启扬生物科技那边你很熟吗?”

“怎么了,姐?”王灿诧异的问。

“你告诉姐就是!”

“很熟,熟得很。没见上次的征地事件前,他一直在全力帮我们么?”

“那就好……”颜竹盈长舒了口气,仿佛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王灿何等聪明,一眼就断出了颜竹出的担心,笑道:“你是在担心胡大哥应聘不上,想让我帮忙疏通一下关系,是不是?”

“是,也不是!”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王灿笑道。

颜竹盈瞥了眼阳台上胡尚林的背影,叹道:“你也不想想,他在床上躺了这么几年,各方面能力都退化了,能跟上社会的步伐已经不容易了,更不要说胜任工作了。其实我想让你疏通关系不是为了给他谋一个报酬丰厚的职位,而是不拘什么职位,不让他落空,不打击到他的自信就行。你知道的,重新融入社会,第一步非常重要……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若是不能明白,还有谁能明白?”王灿心下暗自感慨,胡尚林能遇到颜竹盈这样善解人意,心思细腻的女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这话你知道就行,可不能让他知道了,不然,不然又得多心!”说着,俏皮地哼了一声。

“胡大哥会是小器的人?我看是你在瞎多心!”

“他是不小器,可有时候难免大男人主义。”见胡尚林已经打完了电话,便朝王灿使了个眼色,坐回到了沙发上。

胡尚林虽然脸上保持着从容,但眼里却激射着愤怒的光芒。颜竹盈何等心细,岂有看不出的道理?便笑着问道:“谁呀?听你刚才的口气,貌似谈得不顺利?”胡尚林想笑,奈何控制不了脸上的肌肉,神情也就越发的僵硬,极不自然地道,“没,没什么……”抬手看了下时间,忙站起身来道,“三点的时候我还得去参加一场面试,再不走怕就要迟到,我先走了!”

颜竹盈应声道:“好,你去吧,路上小心些。我一会儿就回家去!”

胡尚林嗯了一声,打过招呼后就风风火火地去了。

颜竹盈送到门边,瞧着飞快离去的胡尚林的背影,竟是久久不肯转身。

王灿瞧着奇怪,就问道:“姐,你怎么了,这是?”

掩上门后,颜竹盈已是泪流满面,泣道:“我,我是高兴……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尚林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哇的一声,趴在王灿的肩膀,放声痛哭了起来。

王灿当真是哭笑不得,说道:“高兴你还哭成这样?”

“我怕,我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王灿一个劲地笑颜竹盈地傻,还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梦。颜竹盈说:“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自然也就理解不了我多么珍惜现在的生活,更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又都回到了原来……”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收了泪,见王灿满脸无奈地将她瞧着,忙将脸侧到一旁,一边抹泪,一边嗔道,“你也真是的,见我哭成这样也不劝劝?”

王灿哀声瘫在了沙发里,叫道:“我现在才知道,理智的女人不讲起道理来比蛮横的女人更可怕……行了,你也别做梦了,赶紧跟着去瞧瞧吧,胡大哥肯定有事。”

“先让他自己排遣排遣吧,晚上我再问也不迟!”

王灿惦记着试验数据,估算着结果也快出来了,就道:“姐,那你就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说着,站起身来便要走。

“等一等!”颜竹盈叫住道,“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王灿见她说得郑重其事,只得乖乖地坐了回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跟李云舒谈恋爱?”

王灿吃了一惊,故作诧异的笑问道,“你听谁说的呀?”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只告诉我是不是!”

王灿狡黠地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可不可能呢?”

颜竹盈笑容骤敛,严肃地道:“你要当我是你姐,你老实地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王灿干脆得出乎颜竹盈的预料,瞧着颜竹盈.满脸的惊讶,他抢先一步问道,“这下你该告诉我是谁给你透的消息了吧?”

颜竹盈鼻子一皱,如绽放的春花般笑开了,嘻嘻地笑道:“原来还真是,我的感觉果然没错。看不出来呀,咱们学校五朵金花之首,人称冰山雪莲的李云舒李二小姐竟然被你给摘了去。阿灿,厉害,好样的!”双手的大拇指都竖了起来,点赞不止。

感觉?

王灿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李云舒是什么人呐,天生的异能者,娘胎里就觉醒了异能天赋,虽然目前综合实力评定连二星都没有,但精神力强度已经达到了C级,又深谙心理暗示之道,纵他们平常表现得颇为亲昵,但全校几千号人,却没一个能觉察出异样。颜竹盈不过是普通女子,怎地无视李李云舒的异能呢?

不,这不可能!

王灿心下暗叫道:“肯定是有人告诉她的!可这个人会是谁呢?教授吗?不,教授不会管我和李云舒的事。那是方老?也不对,姐姐不认识方老。或者是李云舒自己说的?更加不会,是她一直在说要保密的……”越想越是不得要领,总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颜竹盈见王灿神情变幻不止,时冷时热。冷时如冰,热时似火,心下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问道:“阿灿,你,你是不是很介意我知道这件事呀?”

【347 异能免疫天赋(上)】

王灿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才笑道:“不是,我只是奇怪……对了,姐,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还能怎么感觉?肯定是从你们的言谈举止上感觉出来的呗?”

“是我的举止,还是李云舒的?”

“肯定是你们俩呀。你这人倒是很谨慎,没在学校里表现出来。可李云舒嘛……呵呵,你没有瞧见她上课时瞧着你背影的眼神,深情款款呐!”

“真的?”王灿眼睛都瞪圆了,心下暗叫道,“李云舒的异能果然对她不起作用。怪事,太古怪了!怎么可能呢?难道姐姐是传说中的异能免疫者?”想到此处,浑像被电击了一下,竟哆嗦着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颜竹盈吓得不轻,失声叫道:“阿灿,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王灿连忙摆手道:“没,没事……我只是被你的感觉给吓着了。我真有事忙,先走了,晚上回来再聊……”也不管颜竹盈是如何的取笑,闪电似地蹿出了家门。

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李云舒打电话,让她不管在干什么,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试验室。

异能免疫天赋只存在于传说和理论上,现实中还从来没人见过。顾名思议,这种人可以免疫所有类型异能的影响,纵然强如龙朗,也休想以异能伤她一根毫发。传说这种天赋在上古时曾出现过,纵是仙魔临世,也奈何不得。基因工程诞生以来,有人专门研究过此类传说,从理论的角度阐述了异能免疫天赋存在的可能,但在事实上却还从来没人见到过。如果颜竹盈真的是异能免疫天赋,那岂不又是一桩重大的发现?甚至于不亚于基因编码技术的发现。

越想王灿越是兴奋,只要能够破解异天免疫天赋的基因序列秘密,那么——天呐,他都不敢想像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怎样一番模样。

太疯狂了!

刚到试验室,李云舒后脚也赶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云舒的神情很是凝重,显然,她认为王灿遇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颜老师知道我们的事了!”王灿也不知道是过于激动还是震骇,声音竟有些颤抖。

“什么?”李云舒的脸色也刷地苍白了。

“刚才颜老师问我了,问我是不是在跟你恋爱。当时我也被吓着了,就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你猜她怎么回答?”

“听谁说的吗?”李云舒虽然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还是恢复了镇定。

“不是!”王灿摇头道,“她说是她感觉出来的!”

“感觉出来的?”李云舒的脸色再一次变了,白得有些泛青。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良久,李云舒方颤声道:“这,怎么可能?不,她一定是在骗你!”

“没有!我能感觉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她也没必要。”

“怎么会?不,不可能!我的异能虽不够强大,但绝对不可能失去作用……”李云舒似乎有些慌乱了。

“你觉得是你的异能失去作用了?”

“不是,肯定不是。”李云舒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分析道,“我的异能对所有人都能起作用,不可能唯独对她失效。由此说来,不是我的异能出了问题,而是她……可是我明显感觉到她不是异能者呀?难道她身上携带着屏幕精神力的物品?”

王灿猛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没想到这头?可能,很有可能!”

不想李云舒又连连摇头道:“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这回轮到王灿吃惊了。

“能够屏幕精神力的物品必会散发出强大的磁场,若是非异能者携带,将会造成严重的伤害。或是未老先衰,或是器官功能异能,或是身体畸形等等。你看颜老师有半点的不对吗?”

王灿不语了。由此来分析,颜竹盈是异能免疫天赋的可能性就越发的大了。

“难道她是……”李云舒一口气呛里了肺里,咳嗽不止。王灿在她后背连抚连按,好不容易才帮她顺了过来。“你,你有听说过异能免疫天赋吗?”她既惊且惧地问。

王灿嗯了一声,依旧没有发表意见。

“你觉得颜老师有没有可能是异能免疫天赋?”

“不知道!”王灿咝咝地吸着空气道,“这事你知,我知就行,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教授也不行!”

“我明白。一旦让人知道颜老师可能是异能免疫天赋,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啊,不堪设想。简直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肉,只要是异能者,都想来啃上一口!”

李云舒被他这番话吓得一颤,惊恐之色溢于言表,问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在想……”

“一定要保护好颜老师!”

“不泄密就是最好的保护!”

“万一,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呢?”

“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怎么会突然就被人发现呢?”

“我……我不知道,我的心有些乱!”

“别乱了。还是先弄清楚颜老师到底是不是异能免疫天赋要紧。如果是,再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你觉得呢?”

“你安排吧,我想先静一静!”

王灿也需要静一静。

休息室里,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如雕像般沉默,一个人站在墙下仰望着挂钟蹙眉思索,大半个小时下来谁也没有吭上一声。

“王灿,你觉得真的有异能免疫天赋存在吗?”李云舒全然恢复了冷静,冰霜般澄静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理论上是存在的,但事实上还从来没有人见过!”

“是啊,从来没有人见过,就算有,也只是传说!”

“你的意思是它不可能存在?”

李云舒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万一还有别的原因呢?”

王灿也甩了甩头,叹道:“算了,不想了,回头取份血清来分析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那如果是真的呢?”李云舒担忧地问。

王灿苦笑道:“如果的事咱们先不谈好吗?如果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348 异能免疫天赋(下)】

李云舒离开后,王灿什么事也没做,一个人躺在休息室的沙发里,任由思绪野马般毫无目的地奔驰着。

曾几何时,他觉得身边的人都比他优秀:大头从小就是优等生,为人又诚实,性格稳重,只要认识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薛真真天真纯洁,秀美动人,文思如锦,再加上也是优等生,自然也是受人追捧的对象;李云舒自不用言,打小就是天之骄女,在众星拱月般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还有别的同学和朋友,谁都有一技之长,谁都有过人之处,唯独他,平庸、愚笨、木讷,不论哪方面,都没有出彩之处。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本最愚笨,最不出色的他反倒成了这一帮人的头。

这倒也罢了。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群人个个都变得越来越不平凡!

首先是方奎,激活了异能天赋,实力提升一日千里,再不是曾经那个被妹妹欺负的莽汉了;其次当然就是李云舒,这个四中的五朵金花之首,竟然也是异能者,而且还是在娘胎里就激活了异能天赋的,这样的优势遍天下有几人能比?再就是薛真真,原本娇娇弱弱的少女,却因为一场意外也成了异能者,目前虽处在融合期,但因她的超能基因源于王灿,只要安全完成了融合,将来的成就怕是难以限量;最让王灿意想不到的还是要数大头了,多平凡实诚的优秀少年呀,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神武科技的试药者,注射了性状并不稳定的CN010,虽说目前还没有渡过最为危险的排异期,但王灿却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

现如今又多了一个颜如竹,乍然间让王灿觉得身边的人都成了异能者,一个接一个,势头不可遏制!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方奎本就有家族的遗传基因,激活异能天赋还在情理之中。李云舒天生就是异能者,与众人殊异,也不必提她。倒是薛真真,能成为异能者绝对是个意外,甚至连王灿都没想到他的血胜过了超能血清,使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获得了超异能力。当然,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大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大头的遭遇,他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痛……

难道是上天在作弄,非要让他的身边人全都变成异能者?

王灿不敢再往下想,生怕自己陷入到了思维的死循环里难以自拨,生生地逼自己打住了。

**********

刚到教室,王灿就撞到了前来找他的郭志豪。

腿伤痊愈后,郭志豪似乎完全恢复了当年的军人气概,任何时候腰板都是挺得笔直的,神情严肃而坚毅,如执勤的警卫般凛然不可侵犯。王灿多少还是有点怵他,见他说:“跟我来趟办公室!”心下便一阵的发虚,暗自嘀咕道:“我没犯事呀,找我干什么?”嘻嘻地笑问道,“郭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郭志豪不苟言笑地道:“嗯,是有好事!”他这副表情,嘴上虽说是好事,王灿却解读出相反的结果来,越发的叫苦不迭。

办公室的老师们见郭志豪带来了王灿,都纷纷叫道:“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老郭啊老郭,早先我们就建议你让王灿上,你说要给别人更多的机会。现在好了,还是得找他来救场……”

郭志豪不紧不慢地道:“总得留个压场子吧?一股脑的全兜了出去,万一再有人掉链子,那可怎么办?”坐下来后,示意王灿搬椅凳子坐过来。王灿头一回享受这般的待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你知道不?”

郭志豪素来嘴碎,但有些时候却又直接得令人吃惊。王灿听他这么一问,便知道所谓的‘好事’是什么了。他苦笑道:“郭老师,你不会是要我去参加吧?”

“本来已经定好人选的,但有人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临时退出了。为着这事,我们数学组的已经研究了好几天,最后决定还是让你顶上。你看你有什么意见?”

“意见大了去!”王灿放肆地叫道,“咱们学校那么多数学好的,为什么选我呀?”

“因为这一次的竞赛我们不容有失,它对我们四中评选省重点中学非常的重要。”

“我能不去吗?”

“不能,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去!”郭志豪板起了脸。

“我身体也不好,你是知道的,万一临场掉链子了怎么办?岂不成了四中的千古罪人呀!”

旁边有个老师嗤声笑了起来:“你以为退出的那个真是因为身体不好呀?他是没信心!”

“我也没信心!”王灿开始耍赖了。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轰笑,老师们都说:“你王灿要是没信心,那谁还有信心?”

郭志豪也不禁莞尔,说道:“行了,价钱你就别讲了,总之这次是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大头呢,为什么不找他?他的数学也很好呀!”

混乱的笑声立时止住了,郭志豪的神情也说不出的古怪。

王灿一怔,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叫道:“不会退出的那个人就是大头吧?”

“对,就是他!”郭志豪叹道。

在王灿崛起之前,大头一直是五班的千年老二,年级排名也一直保持在前5。别的优等生,长于文科的理科不会太好,理科好的,文科肯定出不了头,但大头不一样,但最特别之处就是文理都好,而且还发挥稳定,从来没出过岔子。按说他本来该选理科的,但因为薛真真和王灿都选了文科,他也跟来了文科班。在16个文科班里,除了李云舒,大头的数学成绩绝对是最好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成绩稳定得令人讨厌的家伙,咋就在最后关头退出了呢?

王灿想不明白!

大头的身体情况他最清楚,绝不至于连场考试都应付不下来。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心理上的了。

大头的心理比起他来说算是脆弱的,但与同龄人相比,却又堪称坚韧,更何况他曾经参加了多届奥数竞赛,又岂会在全国性的数学竞赛上怯了场?

【349 消沉的大头】

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王灿理清了思路,就道:“郭老师,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先去找大头谈谈,了解一下他为什么退出。如果他实在是坚持不了,我再顶上。”

郭志豪斟酌了下,应道:“好,他如果能坚持最好。实在不行,你就必须给我顶上,绝对没得商量。明白吗?”

旁人定会以为郭志豪说这话是觉得王灿不如大头,但王灿却不这么想。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保送的名额,不参加高考也能上心仪的大学,但大头还没有。而郭志豪此举则是为了给大头争取到保送的名额,只要能在竞赛上有优异的表现,铁定能够像他这样提前取得一流大学的入场券。

“大头啊大头,你是咋的了呢?”王灿心下暗暗感慨,没由来的觉得对这个胜似兄弟的朋友突然不了解了。

从办公室回到教室,还差五分钟上晚自习了,王灿找着大头道:“我有事跟你说,操场上等你!”便往外走。大头奇道,“啥事呢?不见马上晚自习了么?”见王灿不搭理,还是跟了出来。

随着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操场上除了王灿和大头,一个闲杂人等也不见,空旷得有些寂寥。王灿走在前面,大头跟在后面,两人各怀着心事,却都一言不发。

良久,王灿方停下了脚步,笑谓大头道:“咱们好像犯了神经病,你有没有觉得?”

大头也笑道:“还不是你闹的,哪里不能说事,偏要跑到操场上来。怎么,又被郭老师给训了?不该呀,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最优秀的优等生,保送资格也到手了,没道理训你呀?”

王灿摇头道:“不是为了我的事,是为了你!”

“为我退出全国数学竞赛的事?”

“对,他要我顶上。你知道的,我对这些玩意儿已经丧失了兴趣,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折腾……”

“所以你就向他保证你可以说服我?”

“我只是奇怪,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放弃?”

“你不知道?”

“我知道就不用问你了!”

“你应该知道的……”大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显得说不出的感慨,最令王灿惊奇的是眉宇间透出的一抹疲惫和厌倦。

“他这是怎么了?”王灿心下说不出的好奇,琢磨了一番才问道:“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参加这种竞赛就跟作弊一样,没有意思?”

“有点吧,但不是主要的原因!”大头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到草坪上,望着澄静如洗的长空,竟仰身躺了下去。

王灿居高临下,安静地将他瞧着,良久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活着太累了?”

大头笑了,笑得很是有些苦涩,他闭着眼睛道:“阿灿,以前我老是觉得你不争气,什么事都不想去争取,一味的破罐子破摔。现在我才晓得你不是!你不但没有放弃,你还以超乎的意志和毅力去争取,去赢得了自己的重生。可是我……我累了,扛不住了,不想再坚持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生也好,死也罢,都随他去吧!”

王灿越听越是心惊,心下的寒意也就越重,瞧着大头苍白的脸色,他才意识到大头不堪排异期痛苦的折磨,已经决定放弃了。

可是放弃就意味着死亡,大头又岂会不知?

回想着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王灿心下蓦地涌起一阵惊恐:那样的痛苦绝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他若不是靠着运气,哪能顶得过来?大头打从注射CN010到现在已经快两月了,这其间所承受的痛苦是他当初的几倍,也难怪大头万念俱灰,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再咬牙坚持一下就挺过去了呢?”话一出口,王灿就发现自己的安慰和鼓励太过于苍白。他也是从排异期走过来的,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恐惧,便是把牙给咬碎了,看到的还是无尽的绝望和黑暗,又哪会有希望的光芒?除非有坚持下去的信念,不然单靠着咬牙苦撑,绝非长久之道。

果然,大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默然无语。

“其实,我觉得吧,也没那么可怕。当时真心觉得这个世界一片黑暗,除了恐惧和绝望,再没有别的了——你现在是不是这样想的?”

“是啊,黑暗,绝望,看不到希望,一点也看不到。尽管我无数次拿你来鼓励我自己,但……当鼓励不再有用,神经被恐惧折磨得麻木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阿灿,你知道吗,现在我每天想得最多的不是怎么才能活下去,而是什么才能激起我关注的兴趣。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好像成了行尸走肉,唯一不同的是,我还能思考……”说着,大头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但笑声听起来却说不出的诡异,好似鬼哭,令人不寒而栗。

王灿似乎哑了,嚅动着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能了解我痛苦的人,所以我不想对你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有时候我真想给自己来个了断,但,也不是没有勇气,只是很好奇,好奇我还能撑多久,最后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当时你有这样想过吗?”

“不,我没有!”王灿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嘶哑,如金属磨刮而出,听得让人想发狂。

“对,你没有,你当然没有……”大头喃喃地念叨道,好像幽灵的怨呓,没由来的在傍晚的四中操场上掀起一阵阵森森的鬼气,“因为你挺过来了,你活过来了,你以后再也不会承受这样的折磨了。真羡慕你呀,阿灿,最近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就没有你的运气呢?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你呢?”说着,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你,其实你不必绝望的,因为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救你的人,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不是不相信,而是没有信心和力气去相信了。虽然我对基因工程的了解不如你多,但我却知道一点:排异期是不能进行主动干扰的,因为那会让我死得更快。我唯一的活路就是靠着意志和运气强撑过去。对吗?”

“不错,排异能确实不能干扰,不然你可能会立即暴毙。但你的情况不同于别人,虽然你很痛苦,但排异的过程却很稳定,还不足以威胁到你的生命。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一旦渡过排异期,我便有法子控制你的进化。振作起来,大头,在你现在看来或许再熬一千年也未必有希望,但只要你振作起来了,或许下一秒就是峰回路转。”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拿不出来信心了……”

“你必须拿出来的。你不想想,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妈怎么办?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大头本已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哀声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拿不出信心,我的信心已经被痛苦给耗尽了……”

“你还能哭得出来,就表示你的信心没有耗尽。给自己一个理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明白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进化本质,如果你自己都不能适应,那么,你又指望谁来给你营造一个你能适应的环境呢?世界的本质原就是残酷的,没有一丝的温情。你放弃了自己,老天爷不会怜悯你,更不会助你改变命运;你不放弃自己,努力争取,它也不会为你高兴,只是静静地瞧着你继续挣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果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人,还会有谁把你当成人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头反复地念着这句话,却没能获得领悟,只是凄然地笑道,“是啊,我们跟祭祀用的刍狗一样,用完之后就被扔掉。老天爷果然无情得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所以我们才更要自己振作,不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要振作。”

“阿灿,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讲这些道理。我明白,真的!我也渴望自己能够振作,这些天我也不断地用各种道理来鼓励自己,可是没用。等那种痛苦一来,我就……我现在还活着,没有了断自己,就是不想让我妈伤心,不想让你失望。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原谅我,好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大头。既然你连生死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在乎竞赛的成绩?去吧,去参加竞赛吧,不管考好考坏!”

“这次的竞赛成绩对学校评省重点中学非常重要,我不想搞砸了。我知道我如果不去,他们就只有找你,而只要你去了,那就绝不会有意外。所以你不必劝我了,我不会去的!”

大头还是大头,尽管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但还是不改宅心仁厚的本性。这样的人,又岂会饱受折磨而死?即便天地真的没有仁爱之心,也绝不会将他抛弃。

【350 争与不争之道】

大头生平第一回拒绝了王灿。从小到大,大头几乎对王灿是言听计从,尽管大头的年龄更长,成绩更好,智谋还深。若在以前,两人间少不了有一场好闹,但这一次,王灿的心下除了悲哀,再没有别的感受。

其实他能理解大头,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折磨,不知何时会到,又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真的让人绝望。大头嘴上虽说放弃了,其实只是放弃了主动的抗争,并没有放弃生命,不然他岂会按部就班的上学,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一点异常也没有表现出来?

大头在成长,在成熟,在蜕变,但过程未来太过于惨烈了些。如果他真的扛不住排异的痛苦,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而疯狂,甚至于是以最残酷的手段终结自己的生命。

这正是王灿最担心的。

在回教室的路上,他还在想:“我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劝回大头了?”

百分百开发的脑域,深厚的智慧,似乎都成了摆设,在消沉的大头面前束手无策。

刚回到座位里,薛真真就走了过来,轻声道:“你来!”

到了楼梯间里,薛真真问道:“他有回心转意吗?”

王灿沉重地摇头。

“为什么?”薛真真的眉头也拧作了一处,晶莹的眸子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王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继续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薛真真的语气空前的严厉,透露出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虽说王灿没有任何感觉,但打从旁边经过的同学却无不吓得筋酥骨软,如见鬼魅般逃逃夭夭。

“……”迎着薛真真钉子般锐利的目光,王灿黯然地叹了口气,“你去问他吧!”本想扭身就走的,不想却被薛真真抢身拦住了,“我不问他,我只问你!”她说。

王灿就像做了亏心事,都不敢正眼去瞧薛真真,埋着头,纠结了许久方道:“他累了!”

“累了?”薛真真的语气里透着冰一样的冷厉。

王灿就像挨了一记刀子,霎时痛得连脸都变了形,又青又白,甚是吓人。“是的,累了……”他不想再跟薛真真多作解释,夺路就走。可他却疏忽了一点:如今的薛真真岂是曾经那个文文弱弱的少女?虽未渡过融合期,身手也比他差着极远,但在狭窄的楼梯间里,还是轻易地将他拦了下来。“他为什么会累,你给我说清楚!”

面对薛真真近乎无理取闹的质问,王灿也恼了,反问道:“你为什么问我,不去问他?”

“我就要问你,不问他!”薛真真扬起了秀美的脖子,丰膄的脸庞在晦暗的灯光照射下,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王灿差点就没忍住当场发作了,但看着薛真真那倔强而坚定的神情,他好不容易将怒火压了下去,嘿嘿地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累?反正他说他累了!”

“那你告诉我,他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灿再一次无语。

“果然是这样!”薛真真的眼眸里闪烁着极起复杂的神色,似悲、似痛、又似哀怨,让人一时间难以品尽。“你说,到底是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刹那间,王灿明白了一件事:薛真真是喜欢大头的,或者说已经开始喜欢大头了。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收缩成了一团,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你……”薛真真瞧着王灿陡然急变的脸色和眼瞳里透出的苦楚,似乎被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惊恐地道,“你,你怎么了?”

王灿展颜一笑,道:“我没怎么呀?大头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总之我们要相信他!”听着上课铃敲响,轻轻分开薛真真,快步回教室去了。

**********

郭志豪并不意外王灿没能完成任务,听完王灿的汇报,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让他先释放一部分压力也好!”

王灿心念一动,暗道:“郭老师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得出大头心里藏着事?”想着连他都没看出来,郭志豪断然不可能有所发现,此话必是指大头在学习上的压力。就道:“我把道理都讲清楚了,他还是不同意,那也就没法子强求了。竞赛的事我去吧……”

郭志豪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王灿倚在护拦上,瞧着坐在座位里若无其事的大头,心头像灌了一坛醋,又酸又紧。

大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命运本就坎坷,几岁就没有父亲,靠着母亲艰难拉扯长大。继父虽待他很和气,但也只是敬若宾客,缺少起码的亲情。若是日子平淡安宁,靠着他的成绩,不难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几年打熬下来,稳定的工作肯定是有指望的。日子过下去也不会艰难。若是征地顺利,拿了巨额的补偿,只要会经营,一辈子衣食无忧是肯定的。

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忽拉拉的一下子让他也成为了神武科技的试药者,前途一片黑暗也就罢了。连生死也不能由己,其中的可悲可叹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王灿何尝体会不出大头对生命的眷恋,对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眷恋?可惜呀,他这个人太明白了,悟得太过头了,深知自己无能为力,与其执著不放手,还不如早些放开,以求解脱。

若是他心存一丝希望,又何至于将一切都抛弃?

想到这里,王灿心下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排异期的痛苦和危险,那绝对是比坠入地狱更可怕的折磨,一种宁死也不愿偷生的恐惧,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仙,也未必扛得住。王灿之所能挺过来了,更多的还是靠的运气。

大头没有他的好运,所以只能硬扛,一天接一天,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最可怕的痛苦,无法摆脱。

突然间,王灿想到了学过的一篇课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难道这就是上天要赋予大头更重担子的前奏?

不,不是的!

世间上那么多饱受苦难折磨的人,最终并没能成就辉煌,反而在绝望中沉沦,至死都看不到希望。

可是,他也帮不了大头,一丁点也帮不上。一旦他于心不忍,出手干预,大头必死无疑。可是,若不出手干预,大头又有多少希望挺过去呢?

王灿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纠结。

不知何时,李云舒走到了他身边,柔声道:“你不是神,世间万事不可能依你的意志而改变的。”

王灿瞧着她,瞧着她那张布满关切之情的脸,压抑的情绪差点就崩溃,恨不能当场抱着她痛哭一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你的,真真的,方奎的,赵灵益的,还有大头,各有各的不同,谁也无法主宰,你也不能。或许你会觉得真真还有方奎是因为你而改变,但真的是这样吗?冥冥中自有天意。为什么就不能说真真的改变是因为她的善良,方奎的改变是因为他的坚持呢?大头……别看他跟你从小长大,但世界观与你截然不同。你是近于儒家,激烈昂扬,以天下为己任,总是尽力争取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他,淡泊宁静,不争不取,随波逐流,有如道家。你争了,也取了,能不能得到,能得到多少,尚在未定之天;他不争,也不取,最终是不是一无所有呢?谁也不知道!”

“你要说什么?”王灿冰冷地反问道。

“你该明白我要说什么的!”

“我……”王灿生生把吐到唇边的话咬住,含在口中,嚼得稀烂,再慢慢地咽了下去,良久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是怕我忍不住出手干预,对吗?”

“这只是一方面的。你比我清楚出手干预会有什么后果。我更担心的是你太过于担心大头而忽略了你自己,担心你把这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而无法释怀!”

此话正中王灿内心。

李云舒没有再说,转身回教室了。

若是别人,王灿绝不会放在心上,但大头……他无论如何也是丢不开的。

下了晚自习,他并没有急吼吼地回试验室,而是在校门口等着大头一道走。不想并不领情,而是冷冰冰地道:“我得去神武科技,你回去吧!”

王灿断然道:“不许去!”

大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这么久都去了,现在不去可就没意思了!”

“你去了又能怎样?”

“我不去又能怎样?”

“既然去不去都一样,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去?”

“是啊,既然去不去都一样,为什么不去?”

王灿原本觉得大头口笨舌拙,从来说不过他,现在才晓得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好吧……”王灿再一次退让了,他不甘地道,“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蹬上车就走。仿佛为了发泄心中的悲屈与愤怒,他猛力蹬踩着脚踏,似恨不能一下子就飙到火星。可没驶出多便听大头在说:“阿灿,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心下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351 练习题风波】

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同学听得大头退出,王灿将成为蓬城四中的领队后,无不欢欣鼓舞。有了NOIP的先例,大家都下意识地认定只要有王灿的带领,他们一定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好成绩,甚至像苏晋文、李翔他们那样取得名牌大学的保送资格。毕竟全国数学竞赛与NOIP一样,也设了团体奖,王灿的优秀发挥可以极大地拨高他们的平均成绩,从而增加获奖的机率。就算最终不能取得保送资格,只要能够拿到名次,也能够为高考加分不少。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高考,一场改变人生命运的战斗。

很多人都以为王灿会像组织NOIP那样,来一场来势浩大的备战,不想三四天过去了,王灿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不记得有这档子事的存在。

王灿不急,别的同学可不能不急,这天中午,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下,便派了三名代表来到高二五班找到王灿,问:“我们要不要安排一下集训?”

王灿错愕地反问道:“为什么要集训?”

三名代表活像兜头挨了一记闷棍,不但懵了,连脸也胀得通红。良久,其中一人才道:“难道我们不要像NOIP那样培训了吗?”

王灿哦了一声,摇头道:“不用了。数学课我们天天都在上,没这个必要!”

“怎么会没这个必要呢?”有人急道,“数学竞赛的难度那么大,以我们的水平,如果不经过培训,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

王灿的脸色乍然冰了下来,嗤声冷笑道:“既然没那个水平,为什么要去参加?”

三人被呛得差点昏了过去。其中一个显然咽不下这口气,阳阴怪气地道:“为什么就不能参加了?这是我们的自由和权利!”

“对了!”王灿击掌赞道,“既然是你们的自由和权利,来问我做什么?”

三人活像被窝心踹了一脚,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刚才那人又道:“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么?”

“不敢。我只是瞧不起一心想着搭顺风车的!”王灿翻着白眼道。

三人你瞧我,我瞧你,其中一个跺脚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扭身走了。那个阴阳怪气的撇了撇嘴,嘿嘿地道,“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操!”王灿冲着他的背影道,“说对了,老子真就是棵葱,还是大葱。”那人气得恨不能掉过头来把王灿揍个稀烂,可想到王灿的身手,只得把气生生咽回了肚里。

剩下那人脾气显然最好,嗫嚅了片刻,叹道:“其实,其实我们也不是想搭顺风车,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王灿冷眼瞧着他问。

“咱们是学生,你说,除了考试咱们还能干别的吗?想考好点,也不图什么,只为了,只为了咱们只能考试,不辜负爸妈和老师的厚望罢了……”说完,这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了声不好意思,也扭身走了。

王灿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高三15班的周成宾,对不对?”

周成宾诧异的转过身来,反问道:“你认得我?”

王灿没有解释,而是说:“你的手机上有个网址,用户名是你的学号。把里面的东西好好地看看,总不至于考得太差!”

周成宾既惊喜又惊疑,忙乱地翻出手机,果见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网址链接,也不管是怎么来的——王灿的神奇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急不可耐也点了下去。

王灿道:“记住,这些题都是专门针对你们每个人编的,只能自己看、自己做,若是别人看了,非但无益,反而坏了他们的思路,适得其反。明白么?”

“这……”周成宾犹豫了。王灿一眼就瞧出他是想把这些题分享给其余参赛的同学,心下不由暗叹道,“又是一个大头式的老好人!”也不点破,只道,“你若信我,就听我的。若不信我,这次咱们学校考不出好成绩,责任就都落在你头上!”

周成宾吓得不轻,连连摆手道:“不敢,我肯定不敢!”傻傻地一跳,得了萝卜的兔子似的,欢天喜地地跑了。

没过多久,那些从周成宾处得了消息的参赛生都来找王灿了,态度虔诚,语气谦卑,真个像求神拜佛似的。王灿是来者不拒,每一个都发给了网址。先周成宾走那两人最终还是没有来,想必是放不下面子,或者觉得王灿故意卖弄高深,没必要来低三下四地讨好。

可没想到的是,还不到下午放学,他所给出的练习题就被炒到了万元的高价。

当方奎气冲冲地来告诉说:“师父,他们怎么能这样?你费心费力地给他们准备了练习题,结果他们拿去倒卖赚钱。还公然叫价少了一万不卖?!操,都他妈的是些什么人呐!”王灿也没料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懵然问道,“什么题?”方奎道,“不就是中午你发到他们手机上的那些网址么?一个个的拿高清相机拍了,卖给一中和二中的那些个二世祖。全他妈的财迷心窍,太没良心了!”

王灿哈哈的笑了,还饶有兴趣地问道:“竟有这样的事?那有人买吗?”

“怎么没有,一万一份,卖得可好了!”方奎见王灿不当一回事,怒气渐消,心下的疑惑却重了。

“有钱的怨大头可真多。不过呀,这回有得热闹瞧了!”

方奎听出王灿话里藏着深意,就问道:“师父,是不是那些练习题有问题呀?”

“怎么会有问题呢?”王灿翻着白眼道,“我还能在练习题里下毒不成?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

方奎唯唯称是,心里觉得古怪,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找着薛真真,把情况说了,讨问她是什么见识。薛真真的智慧岂是方奎能比的?念头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忍不住掩嘴而笑。

方奎越发的奇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薛真真笑道:“我在笑呀,你只这次的全国数学竞赛一结束,咱们四中要成为蓬城的公敌!”

“为什么?”方奎眼睛都瞪圆了。

“就因为这些卖题的呀!”

“因为他们?”方奎已经彻底被搞懵了。

薛真真本不想再作解释的,可瞧着方奎实在呆傻得可爱,便嘻嘻笑道:“亏你还激活了……也不想想,王灿的练习题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去做的么?”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方奎虽愚,但不笨,很快就悟透了其中的关窍,击掌叹道:“原来师父编的练习题是针对每个……呃,我还担个哪门子的心呀?哎!”

学校层面得知了学生们的作为后,立即出面予以制止。先是收回了所有售卖练习题的钱,接着知会蓬城兄弟学校,习题可以共享,但考好考坏,四中和王灿概不承担责任,购题钱款也将逐一送回。

吴敬宣走了这么一着棋,很多人都摸不透他的目的何在,甚至有人暗地里指责他故意卖好,虚伪造作。但也有人称赞他此举存心至公,可歌可颂。

且不管人怎么议论,放学后,吴敬宣便让人把王灿叫去了校长办公室,问他:“卖习题的事你知道了不?”

“知道了!”王灿笑答。

吴敬宣也笑了,问:“该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王灿哈哈直笑。

吴敬宣又道:“不管是不是,咱们四中怕是要成为蓬城公敌了。”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王灿笑得越发的贼。

吴敬宣敛了笑容,肃然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授意,但经此一事,你怕是会成为蓬城教学界的公敌。要小心了!”

“我怕什么?”王灿哼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背黑锅了。无所谓。我这人就这样,不做就罢了,一旦做了那肯定就要做到最好。至于别的枝节,也就懒得去管了。再说我怕什么,谁又能奈何得了我?”

吴敬宣心下暗叹着无知者无畏,却又感佩王灿为四中所做的一切,斟酌了许久,没沉重地说道:“谢谢,谢谢……”却再没有别的言辞了。

练习题扩散得实在是快,除了四中外,蓬城别的中学当天晚上都拿到了习题,并迅速地组织所有学生参与到做题中,甚至还组织了老师予以研究,并给所有报名参加了全国数学竞赛的学生讲授其中精要。包括王灿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料到几份练习题竟会引发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至于最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想得到。

所有得到习题的人都认为自己获益良多,并为之兴奋不已。唯有王灿,他不觉得他们得到了什么,反倒是他自己从中颇有感慨:每一件事,你预料到了开头,却未必能预料到它如何发展,更不能预料到将会以怎样的方式结局。不要试图去掌控什么,只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不然准会吃力不讨好。

习题事件如此,基因编码技术同样如此!

在这之前,他一直为基因编码技术而骄傲,但现在,他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阵惊怖——谁知道这项划时代的技术又将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冲击和改变呢?

【352 全国数学竞赛】

3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全国数学竞赛如期举行。虽说挂了一个‘全国’的头衔,但并未像NOIP那样,集中到西都统一考试,而是异.地选派老师监考。蓬城报名参考的学生共有96人,分布成四个考室,每个考室分别配了两名外地老师、一名教育系统和一名行政系统的官员监考。考试的规则制订得非常严厉,都有现场监控,一旦发现作弊,首先将问责教育系统和行政系统的官员,然后才是异.地选派的监考老师。

本着个人前途着想,监考的官员首先就绝不允许考生们作弊——考生考好了,跟他们一毛钱关系没有,考差了,也不会因此影响到政绩,可如果作弊被发现了,三年之内都不得升迁,相当于白干三年,这样的惩罚哪一个当官的承受得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官员作弊。曾经有发生过一场窝案,监考的官员收受贿赂,串通考生、学校和家长一起作弊,只要钱捞够了,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所以呢,外地来的老师就成了监考官员的工具。只要监考官员不出事,他们也就不会出事,一旦监考官员出事了,他们也会跟着出事,第一条惩罚措施就是取消教师资格,终生不得录用。

这些监考规则看似滴水不漏,严若凛冰,可还是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真要有人作弊,官员、监考老师一齐买通,单凭安置在考室里的监控摄像头,你又能监控出个什么来?所有的作弊行为在考室之外就进行了。有些地方政府奸滑,他们选派那些已经升迁无望的官员前来担任监考,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早几年,就有老师大声疾呼,该改变全国数学竞赛的考试规则,可教育部门并未作出正式的回应,想来他们觉得这样的考试形式更重于实质吧。

考试的时间是三小时,考生什么东西也不能带进场。纸笔、水杯等物都由考场提供。九点准时开考,12点结束,开考一个小时后,方能交卷,提前或是延迟交卷将不计分数。

考前10分钟,所有考生进场,由教育系统的官员宣布考场纪律。王灿似乎没有去听,而是饶有意趣地关注起了考生们的情绪。有的紧张得脸色时青时白,有的故作镇定却手脚发颤,有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着可供作弊的机会,有的兴奋得,也有的傲然视之……真的是每个人都一副形容,全无相同的。

9点的铃声敲响,四位监考者围到一起,纷发试卷。接着就是叮嘱考生们审查试卷,看有无印刷质量等错误,两分钟后,考试正式开始。

对于王灿来说,这样的考试毫无意义。考语文,考理论分析,考创作等,或许还能难住他,但考运算,考逻辑,简直就像拿个位数的加减法考大学生一样,跟儿戏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去做,只不过做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得连监考的官员和老师都有些不敢相信——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完成了A、B、C三套试题,坐等交卷了。

试题的难度是颇高,不到50%的题是高中应学范畴的,40%的题的难度达到数学本科生的难度,另有10%完全是超难度的,10万个学生里未必有一个能搞懂它们在说什么。

幸好王灿是全世界70多亿人中的唯一一个,他不但能看懂,还能轻松地完成它,甚至给出的答案比已有的标准答案还要标准。只不过这些答案既非考生们能看懂,更非官员和监考老师能看懂的,而他也没有兴趣传递答案或是帮谁作弊,也就乐得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观看着考场里热辣辣的众生相了。

之所以说热辣辣,是因为现在天气并不暖和,昨夜里下了一场雨,料峭的春寒卷土重来,已经脱下的外套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可考室却像搁在了蒸笼里,另外的23名考生几乎个个满头大汗,神情凝重得如临深渊,即便是同属四中,又从王灿这里拿了练习题的考生,也一样是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王灿的视觉和感觉已经融为一体,只要集中精神,便能感知出目标的各种体征状态,如同科幻仪器般好使。一眼扫过去,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半途退场,都已经一目了然。别校的考生他了解不多,姑且不去说了,倒是四中的那几个,还都是得了他的练习题的,一个个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乱了方寸,直让他暗暗感慨:资质固然重要,悟性却更加重要。这些个家伙,在学校是优等生,自视甚高,奈何功名之心太重,一心想考得好成绩,甚至于还想取得保送资格,如此重的欲望,哪里还有理智纵横驰骋的空间?考不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快到40分钟时,有名女生倒下了。幸好急救都是准备好的,医生护士迅速抢入,把人抱上担架抬了出去,随即就传来救护车呼啸而去的警笛声。

有一个人倒下,也就有人放弃,不到50分钟,陆续有四个人提前交卷走人。虽只少了五个,但稀疏的考场更显得零落了。

王灿一直坐到11点50才交卷。

有人或许会问,他明明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试卷完成了,为什么还要呆坐到最后呢?

这里必须强调一点,王灿只是在坐,但没有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奇特的体验,更是一次难得的观察机会。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他静静地看着与他年龄相仿的18个人在面对超乎他们应对能力的困难时的具体表现和身材的奇特变化。

这不是一场试验,但比试验所得出的数据更真实,更神妙。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你肯去开发,它总会在某个奇妙的时候神奇地暴发。可惜的是18个人并不是人人都暴发出了他们的潜能,只有一个,一个王灿并不认识的人,在经历了放弃、挣扎再到坦然以对的心理历程后,潜能激发了智慧,出乎意料地完成了大部分的考题。

王灿生平第一次亲眼见证潜能和智慧暴发过程的身体变化,心下的震撼简直难以言喻,从中得到的收获更是无法估量。如果他像以往一样早早地交卷走人,又岂能有这样的收获?而这样的收获永远别想通过试验来取得,它只有在自然而然的暴发之下才会出现。然后他就忍不住去想:如果把潜能暴发的机理融入到基因编码技术中去,又会取得怎样的突破呢?

想到这里,他就激动得难以自己,浑身像火烧一般的滚烫。

出了考场,首先迎上来的不是他的爸妈,也不是郭志豪,而是张涵语等一干同学,关切地问他考得怎样。当然,大家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在交卷,还问他考题是不是特别的难。

王灿笑道:“我为什么就不能这时候交卷呢?难不成你们就对我没信心了?”

张涵语捂着胸口道:“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觉得奇怪,以前你不都是早早地交卷走人了么?”

“今天不一样!”王灿晦莫如测地说。

张涵语点头道:“是啊,今天不一样,今天的考场的气氛太严了。”

方奎道:“你又没参加考试,哪知道什么是严呀?”

张涵语反驳道:“不见一会儿功夫就送医院了四个么?如果不是因为太严,他们又岂会倒下?”

“那是他们心理素质不过关!”方奎说。

趁着说话的间隙,好些家长围上来问长问短。王灿倒是没有摆臭架子,都是有问必答。当有人要他对这次的竞赛试题的难度作个评价时,他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呢?有话就直说!反正都已经考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对不对?”

王灿笑道:“这就要看个人的心理素质了。正所谓三分成绩,七分发挥,如果临场没有发挥好,学得再多、再深,也是白搭,对不对?”

有老师问道:“你们四中这会怕是又会夺魁吧?”

王灿还没有作答,郭志豪就道:“临场发挥的事谁说得准呢?”

“老郭,你这话我们就不爱听了,有王灿镇着场子,你们还有考砸了的?”

“王灿又不是神仙,哪能点石成金?”

一阵轰笑声中,考试结束了。

考试是结束了,可王灿的麻烦也随之来了。下午,便有别样的同学说他们被王灿坑了。说王灿放出的练习题丝毫价值没有,还干扰了他们的思维。更有人说王灿是故意的,是受了吴敬宣的指示,为的就是要让四中的学生取得好成绩,从来评上省重点。

这样的话最开始只是在学生间流传,后来家长们也开始讨论,最后整个蓬城都因此而沸腾,报纸、媒体都参与了进来,各种质疑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最得人认同的无疑就要数‘阴谋论’了,都说那些习题是吴敬宣故意授意王灿编写的,目的就是干扰蓬城别校所有参赛学生的思维,使得四中能够取得一枝独秀的好成绩。

【353 恶名(上)】

若在以前,王灿必会作出强烈的反击,可现在他却不在乎了,甚至连理都懒得理。

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故,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什么该在乎,什么不在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秤,所以绝不会作无谓的计较。这种事情看似只有芝麻绿豆那么点大,可真要计较起来,真会琐碎死人。不论是金钱还是暴力,都不管用,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神仙也管不了。与其给自己找烦心,还不如任一切随自然。说好说坏又能怎样呢,反正掉不了肉,更保况事实是怎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之所以众所纷芸,不外乎是因为那些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好处,以攻讦来掩饰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王灿看得透,吴敬宣看得透,郭志豪也看得透,可四中绝大部分师生却未必看得透,一场骂战轰轰烈烈地掀了起来。

先是社交媒体,然后本地论坛,再最后就燃到了本地媒体和电视台,今天你发声明,明天我辟专栏,吵得是不可开交,整个蓬城因此而乱成了一锅粥。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街头巷尾的议论了,各种神奇的版本如雨后春笋般生出,说得是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宛如亲眼所见,亲身参与,至于所谓的消息源于何处,每一个传说者都说不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是说王灿好的,王灿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也臭透了。原来被引以为傲的蓬城娇子顷时间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这样的际遇转变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很多人为王灿鸣不平,特别是方奎,他的反应之激烈,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为着这事他跟人打了十几架——当然不可能用他的超异能力——固然把人打得狼狈不堪,他自己也整得是灰头土脸。赵灵益骂他说:“你他妈的猪脑袋呀,除了蛮力就不会动脑子吗?”

方奎怒骂回来道:“你他妈的才猪脑袋。那你告诉我,除了蛮力,老子还能用什么?”

赵灵益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那你的蛮力有用吗?有用吗?蓬城七十多万人,你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他们挨个揍一顿?揍了一顿又有什么用?嘴长在他们身上,想怎样说还怎样说,甚至还说得更加的坏。你的力气不是白使了么?”

方奎一愣,琢磨着赵灵益的话,怒气顿时消了。想到那些人无耻之极,明明占了王灿的便宜,还恶语相向,俨然恨不能将王灿咒下地狱,他就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们得想办法,懂吗?”赵灵益眼里闪烁着幽光,也不知心下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办法,办法……”方奎喃喃地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乱成了一锅粥,就算咱们想说,也没人肯听呀!”

“咱们不用说!”赵灵益脸上绽出一抹狞笑,咝咝地道,“咱们找人去说!”

**********

赵半城自打与启扬生物合作后,事业越发的顺风顺水。值此房地产行业动荡,经营状况日趋恶化之际,他还大手笔频出,斩获极丰。身为其子,素来豪奢出名的赵灵益自然也不会弱了老爹的风头,值此王灿成为蓬城全民公敌之际,他豪掷数千万,聘请了国外顶级学术机构,对王灿给出的习题作了一番研究,并随之发布了一篇名为‘如何因材施教’的论文在哈佛大学的校刊上,随后呢,华尔街掌控的世界顶级媒体也分别进行了转载——别以为赵灵益就有了控制世界舆论的能力,这都是钱的功劳。代表了西方舆论喉舌的顶级媒体可不像他们表现那么的有节操,只要钱给到了,他们也会披着学术的面纱做广告。

是的,广告。对他们来说,这篇学术论文的转载不过是在不起眼的一个小版面做的广告,既不关乎舆论控制,也没有对他们的意识形态形成冲击,只要有钱赚,为什么不做呢?

在他们那里是毫不起眼的小广告,但对于素怀崇洋心态的国人们来说,可就是一件不了得的事。

想想吧,蓬城多大的地方?按规模来划分,不过是四线城市,14亿国人里,知道它名字的绝对超不过1000万,百分之一都不到。它也没什么特色,没有光鲜的历史名人,更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放在整个天朝,它平庸的一无是处。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庸的一无是处的小城市,却被世界上最顶级的权威媒体关注了,并开辟专版,对它作了‘大量’的介绍,何其之荣幸呀!

当然,报道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那篇学术论文里一句也没有提纷扰在蓬城上空的各种议论、谩骂和诅咒,他们只是惊叹于天朝一座小小的市级城市里,竟有人深谙‘因材施教’之道,不遗余力地对每一份练习题作了深度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天朝的教育在某些程度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和成功。

很快,国内的权威媒体便对这篇论文作了转载和深入的报道,各地的记者也一窝蜂似地涌来蓬城,探询究竟,然后,阴谋论也被曝光了出来……谩骂与诅咒如同阳光下的晨露,迅速消失了,莫名其妙的赞誉却随之涌起。

很奇怪的现象,真的。如果发声的是国内的某权威专家,报道的是国内的某权威媒体,这起事件非但得不到澄清,反而还会越描越黑。可一旦有国外媒体的掺合,结果往往人意料。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国人的不自信和崇洋媚外的心态,他们总下意识地认为天朝文化不具备说真话的基因,而客观公正的品质只在西方才存在。

赵灵益虽然年少,但心智也不少,在网络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他深知此事之所以闹得如此轰轰烈烈,根由在于想占便宜者没有占到,对王灿怀恨在心,再加上不明事理者趁机起哄,便成就了王灿的‘公敌’下场。

【354 恶名(下)】

所以,要将王灿解救出来,首先要做的不是让人闭嘴,而是让人知道王灿到底干了什么。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舆论的影响确实非常的可怕,活的能说死,死的能说活,香的能说臭,臭的也能说香,但归根结底,活的还是活的,香的还是香的,只要在笼罩在天空的阴霾给驱除了,世界就会恢复本来的模样。

可是恢复了又怎样呢?

王灿还是王灿!恨他的人还是恨他!幽幽众口虽被杜住,可被改变的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这天中午放学,王灿刚和三贱客走出校门,就见一陌生人走上前来,问:“你是王灿?”

王灿还没答,方奎就抢上前去,虎视眈眈地道:“你谁呀,你?”激活了异能天赋后,他的身高不但长了一截,体魄也更健壮了,190厘米的身高,不论往哪里一站,都具有强大的威慑力。

那人怯惧地瞟了方奎一眼,色厉内荏地哼道:“你是王灿?”

王灿这才应道:“我是。有事么?”

“有人找你谈谈,敢不敢去!”

王灿嗤声笑道:“敢,怎么不敢?带路吧!”

那人忙道:“只得你一个人去,不,不能带其他人……”说完,恐惧地瞥了方奎一眼。

方奎立马就要发作,却被王灿拦住了,还笑着问:“管饭不?总不能饿着肚子跟你们谈吧?还有,不能耽误了我上课!”

那人只是连声应好。

方奎显然不放心王灿只身前往,赵灵益就道:“你掺合个毛线,难道还有人敢对灿哥怎样不成?”

方奎恶声恶气地道:“师父,谁要是敢对你不敬,老子活剐了他!”

王灿随着那人坐上了出租车,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市中心最大的酒店。那人引领着王灿上到三一家高档酒楼的雅间,说道:“就这里了,进去吧!”

王灿心下已是老大不爽,但并没有发作,推门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的是三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便笑道:“三位,架子不小呀?约我来谈,迎来送往的规矩都不懂得么?”随便挪了张椅子,大拉拉地坐了下来,冲服务员招手道,“上菜吧,赶紧的!”服务员应声去张罗了。

王灿喝了杯茶,见大家都瞅着自己不言声,就笑道:“人都来了,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坐在门边,个头超过180厘米,偏又一脸文弱气质的少年扶了下眼镜道:“我是罗超,三中高二七班的。”指着右手边,个头不及165厘米,胖乎乎,满脸都是讨好人笑意的少年道,“他是一中的郑宗敏,高三十六班的。”最后指着对面那个精精瘦瘦的英俊小帅哥道,“他是朱显云,二中高三二班的。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为了练习题的事!”

“哦,哦……”王灿故作恍然地道,“又是练习题!”将眉头一拧,环视了三人一眼,“有事就赶紧说,可别耽误了下午上课!”

朱显云哼声道:“你这么好成绩还用上课?显摆是吧!”

“我就是显摆了,怎么着?”王灿虽然笑得很灿烂,但语气里却透出浓烈的火药味儿。

朱显云大怒道:“我告诉你,王灿,别以为成绩好就了不起。要想在蓬城横着走,你还不够资格!”

“你够资格?”

“我……你他妈想打架,是不是?”朱显摆拍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逼视着王灿。

王灿呵呵地笑道:“我不想打架,一点也不想。不过谁若是逼我打架,我却是一点都不怕的!”

罗超见朱显云就要和王灿杠上,忙出声道:“朱显云,你先别激动,好不好?王灿,你听我说,我们找你来只为了问你一句话:那些练习题是不是你故意让他们卖给我们的?”

“你们已经认定是了,还要我说个屁呀!”

“不一样,我们要的是你亲口证实!”

王灿哈的一声笑开了,说道:“亲口证实……真是搞笑得很,真是搞笑得很!”

一直没有开口的郑宗敏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哪里搞笑了?”

“把你换在我的位置上,你不会觉得搞笑?”

“我不是你!”郑宗敏答得很干脆。

“是与不是,你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见菜陆续送布上来了,王灿也懒得客气,放开胃口大吃。

“我们只是想不到,堂堂的超级学生王灿也会使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朱显云说。

王灿只是吃,不语。

罗超道:“朱显云的定论下得太早了。王灿,我个人是很佩服你,真的。”

“是吗?谢谢!”王灿不阴不阳地应道。

“可是这次的考试……怎么说呢,人家都说是你的阴谋,我倒不这么看。”

“哦?”王灿抬起头来,瞟了眼侃侃而谈的罗超,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没这个必要。你已经取得了保送的资格,就算在全国数学竞赛上取得了再好的成绩,也不能让你获得更多。所以我压根就不相信这是你的阴谋。更何况以你的能力和智商,谁又能竞争得过?所以我宁愿相信是你们吴校长在使鬼,借你的手坑我们。但我们都没有证据。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次的数学竞赛我们都考砸了,而且还砸得很惨。我们三个虽不如你出名,但成绩在学校里还算过得去,只要发挥正常,考上帝大清华不是难事。所以呢,竞赛成绩的好坏也无关痛痒,但我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罗超说到这里,郑宗敏接过话茬道:“罗超的话说得不错,竞赛成绩的好坏本是无关痛痒的,但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都是你的粉丝,一听说练习题是你精心制作的,都迫不及待地找来看了,做了,结果……”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不止。

“结果我们是被坑得很惨,惨不可言!”朱显云长吸了口气叹道,“事后我们才醒悟过来,那些题根本不能起到提高和开拓思维的作用,反而会干扰我们的思维。我们冤呐!”

【355 人心难测】

王灿似乎吃饱了,将筷子一搁,抹着嘴笑道:“这里的菜味道还行嘛。今儿谁请?”

三人被呛得一窒,差点背过气去。

王灿这才道:“你们冤,难道我就不冤了?我就弄了几套练习题,结果折腾出这么多事来,还扣了那么多帽子在我头上,换成是你们,怕都跳楼去了吧?可是我不在乎!我为什么不在乎呢?因为我做我自己的事,没碍着别人。我堂堂正正,俯仰无愧。还有,如果我做错了事,不会从别人身上找责任。诚如你们刚才所说,按正常发挥足以考上清华帝大了,又为什么对数学竞赛的成绩耿耿于怀?这是你们奢求的得太多,你们太贪婪了,你们没得到,所以你们不心甘,你们质疑我,与其说是为了讨回公道,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平衡。我说得对不对?”

他像是刽子刀,挥起利刃,一刀接一刀,把三人剐了个血淋淋,剐了个见骨见心,剐了个无地自容。可他犹觉得不痛快,更或者是要发泄这些天来心中的怨气,格格地笑道:“记住,能考自己能力去争取的时候,就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说完,合掌赞道,“谢谢,今天这顿饭非常不错。我得回去上课了,再见!”

出了酒店,王灿的脸突然黑了下来。别看他刚才反诘得酣畅淋漓,可是他的心情一切也不痛快,反而还说不出的郁闷。他忍不住想:人,为什么总是为自己的贪婪寻找合理的借口呢?贪婪,到底是源于灵魂,还是基因?

他知道,这一场战斗他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赵灵益几千万的花费不过是证明了他的清白而已,并没能改变什么。在贪婪的人性面前,他的能力羸弱得如同壮汉面前的婴儿,幼稚得可笑。

纵然能够改变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如何?改变不了人性,就无法真正地改变一切!

王灿心里凉透了!

真的凉透了!

他本来已经打算慢慢地将基因编码技术公布于世,现在他已经改变主意了,非但不能公布,还必须得严加封藏,绝不能流传出去,不然肯定会引发比变异Z病毒更加可怕的危机。

这一刻,王灿想到了很多文艺作品,里面描述了各种危机,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往往是:真正的危机在于人心。

人心呐,最难测!

没由来的,王灿觉得很疲惫。再可怕的敌人他都无所畏惧,再可的危机他都有信心去应对,可人心……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真的没有!

回学校的路并不远,王灿竟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上课十分钟了才赶到。

颜竹盈没有问王灿干什么去了,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没有。整节课下来,王灿像丧失了魂魄似的,神情沮黯,让人揪心。

下课后,方奎第一个就抢上来问:“师父,他们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眉宇间尽是怒色。

王灿道:“不,没有……”

瞧着王灿神情萎靡,素来对他信心满满的赵灵益都心惊不已,问道:“灿哥,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事了?”

王灿强笑道:“不,没,没有……”

一直到下午放学,王灿的精神都没能提拔起来。

值此多事之秋之际,他这样的精神状态着实让人担忧。

下午放学,李云舒找到了他,还没开口,他就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李云舒一怔,反问道:“颜色?什么意思?”

王灿埋头往前走,瓮声瓮气地道:“你能看透每个人的想法,这么多年下来,你觉得人心是什么颜色的?我觉得是灰的,死灰色的,对吗?”

李云舒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王灿只是叹气。

“是不是中午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他们?他们算什么东西?”王灿冷笑道。

“那你这是……?”纵李云舒才思敏捷,也猜不出王灿到底怎么了。可她又实在是关心王灿,关心不够就会着急,着急就难免失去理智。见王灿迥异寻常,浑无半点神彩飞扬,真是又气又急,追上去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王灿苦笑道:“我真没什么。只是想到人性贪婪如此,纵是神仙也无能为力,心下就,就不是滋味。你能诚懂人心,在你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得救吗?”

“人性从来都是如此,又不是到了今天才贪婪的!”李云舒回答得果决异常,“几千年来,我类没有灭亡,反正越发的昌盛。这是为什么,你有想过吗?”

王灿愕然。

“人性有恶的一面,自然也有善的一面。你只看到了恶的那一面,所以觉得灰心,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你为什么不反过去看一下善的一面?看看那么多人为了让别人活得更好,不惜奉惜自己的青春热血,甚至是生命?”

王灿的额上见汗了。李云舒责得何其是也?他确实只看到了恶的一面,甚至下意识地觉得人性中只有恶,没有善了。经李云舒一提点,他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于偏执,太过于黑暗了。若是人性只有恶的一面,文明又哪能延续至今?

想通了此节,他不免觉得自己太过于浅薄,甚至是荒唐,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抬头望天,只觉得阴霾笼罩的天空仿佛布满了七彩的霞光,美不胜收。

李云舒见王灿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气恼地嗔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呀!”

王灿这才将中午的情况说了,叹道:“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很难过,只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彻底没希望了。整个下午我都在想:贪婪到底是基因赋予的,还是灵魂赋予的?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你这样的经历我也有过。当时我何尝不是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指望了?不过后来又渐渐地发现,每个人,哪怕是在人们口中坏透了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只是出于性格或是某些方面的原因,他们不肯将它表现出来罢了。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永远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它远比你想像的更美好。”

“谢谢,现在我知道了!”王灿说。

**********

全国数学竞赛的成绩下来了,王灿成功地率领四中取得了超乎预期的好成绩。可是,王灿并未能像NOIP那样成为四中的英雄——或许是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优秀表现,也或许是大家已经有了别的想法。流言蜚语的威力大得可怕,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腐蚀了人心,潜移默化地改变了王灿留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虽然王灿并不奢望获得什么回报,但面对全校大部分师生的冷漠,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难受。好在有了李云舒的安慰,他也未将针对他的冷漠放在心上,并试着去习惯和接受。但在得知有人举报他与薛真真谈恋爱时,他的脾气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想跟老子斗?!”他狞声笑道,“那行呀,咱们就好好地斗上一场,闹他妈个天翻地覆!”也不管前来叫他去学生处的工作人员还杵在教室里,径对赵灵益道,“大少爷,马上动用你的力量给我查,我要查到是谁在扔黑砖。这次老子不整死他就跟他姓!方二楞子,把我的话放出去,中午以前谁承认了一切都好说,要是在我查出来后才承认,对不起,老子让他在蓬城没有立足之地!”

赵灵益只是阴冷地一笑,就去打电话了。方奎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揪出来,还你清白!”

学生处的工作人员听着王灿的话很是过份,便马着脸道:“我提醒你们,这是学校,别做得太过分。”

王灿到了学生处,接见他的是负责学生纪律和风气的副处长戴军。戴军不是学校老师升上去的,而是专聘的职业管理者。他的行事作风和说话方式也都透着一股子专业气儿。所以他不像别的从老师升上来的官员那样爱板着脸,爱装严肃,爱唬学生,他很和气,笑得也是不卑不亢,先是叫王灿坐了,又亲自倒了杯水递到王灿手里,这才道:“我就直说了:有人举报你跟薛真真恋爱。对于这事,你有什么话说吗?”

“有!”王灿笑道。

“你说!”戴军翻开本子,拿起笔,作势欲记。

“我要整死那狗日的!”王灿道。

“嗯?”戴军很诧异,瞧着王灿满脸的狰狞之色,他重重地将笔搁下,严肃地道,“王灿,你要知道这里是学校,学校是有校规校纪的,由不得你胡来。”

“谢谢戴主任提醒,我肯定不会在学校里胡来的!”

戴军被呛得一窒,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觉得人家举报你是因为恨你了?”

王灿惊声道:“难道他是爱我?像古之先贤的诤谏?”

这本是戴军要说的话,不想被王灿抢了过去,他顿觉无语。

【356、麻烦(上)】

戴军才来四中不久,第一天就听说了王灿的事迹,也被同事提醒这个学生不好对付,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就不要主动找到麻烦云云。当时他不以为意,只认为他们没有找对工作方法,所以才跟王灿冲突不变。现在亲自与王灿过招了,他才意识到这个四中最著名的刺头有多不好对付。

不过戴军有的是杀手锏,他不怕王灿狡辩。“这么说来,你不承认跟你们班的薛真真恋爱了?”说着,戴军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信封。

“我是发自内心的想承认。”王灿格格地笑道,“薛真真可是咱们学校五朵金花之一,清纯无敌,可爱清新,哪个男生不喜欢?”听着王灿这么描述薛真真,戴军也忍不住笑了。“可我跟她打从初中就同学,五年的好基友,要说恋爱嘛,还真对她没那种感觉。当然,不保证以后会有。”

戴军敛了笑容,也不对王灿的话作置评,从信封里取出一叠照片道:“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了再说话!”

王灿接过照片翻看,全是偷拍的他和薛真真在一起的照片,角度取得忒刁,使得他们看上去特亲昵,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王灿看完了15张照片,笑道:“真难为他们了,也不知蹲了多少点才能拍到这许多。”

“你是承认了?”

“承认?”王灿摇头道,“咱们学校明文规定不准恋爱,一旦发现,不管成绩多好,都得被开除。我可不傻,所以我不会承认的!”

戴军用指节敲击着照片道:“照片都摆在这了,你还不承认?你觉得这样狡辩有意思吗?”

“戴主任,我能问一句吗?”

戴军一怔,黑着脸道:“说!”

“咱们这是学生处,还是八卦周刊的编辑部?”

“王灿!”戴军大怒道,“把你的态度放端正些。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校规校纪,谁也不能逾越。”

“谢谢你的提醒。”王灿依旧笑得十分灿烂,“戴主任,要不要我也花个千儿八百的雇个摄像师,拍上一套你跟哪个女性朋友的照片,然后交到校纪委,说你搞小三呢?”

“你,你……”戴军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这样的照片若能当成定罪的证据,想搞死谁不行,你说是不是?戴主任!”

“好,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会有办法让你承认的!”戴军狞声一笑,指着办公室的门道,“你给我出去,在门外站着!”

“站门外?为什么?”

“我让你站着你就给我站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对不起,我还得回去上课,如果你没别的赐教,恕不奉陪了!”

“你敢!”戴军拍着桌子腾身站起,指着王灿道,“没我的话你要是敢离开学生处一步,我就开除了你!”

王灿一笑,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道:“不开除我的是孙子!”说完,扬长离开了学生处。

戴军气成怎样了王灿不知道,但10分钟后,便有人来通知王灿去见负责学校纪律监察的副校长林骏遥。

林骏遥与吴敬宣一样,都是从外校调任的。在担任四中专职纪检副校长之前,林骏遥本就是区教委监察室的负责人,以风骨硬朗著称。上任以来,虽没办成一件大案要案,但已经赢得了‘铁腕’之名。四中上下莫不对他既敬且畏,大老远的见着了,便摆出十二分的规矩,生怕被挑出点毛病,挨上一顿训斥。

事实上林骏遥待人接物非常的和气,还从不曾对人说过硬话、狠话,即便是在每月一度的学校纪检会议上,也不曾跟谁红过脸。可他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怕他,越觉得他一动作起来声势不会小。果不其然,第一个被他约谈的学生就是王灿。

王灿是谁、对四中意味着什么、在蓬城又具有怎样的影响,我们也不必浪费笔墨去叙述,单在他约谈王灿的消息传出来后,全校为之肃然,绝大多数学生莫不惊恐地想道:“枪打出头鸟,这只老虎可怕出手了!”

王灿当然不怕林骏遥,他谁也不怕,所人当大家为他此行担忧不已之时,他却谈笑自若,还对赵灵益说:“以前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计较,所以他们就认为我是个色厉内荏,很好欺负的人。这一次,嘿嘿,不玩死他我不信王!”赵灵益拍着胸口打着包票道,“灿哥,把心放肚里吧,我要是玩不死他,我也不姓赵。”王灿笑道,“不是叫咱们四贱客么?咱们就好好地贱一回给他们瞧。”方奎见王灿浑不当林骏遥的约谈当一回事,急道,“师父,林副校长那里怎么办呀?你倒是给句话呀!”王灿理也懒得理他,扬长而去。

林骏遥的办公室在吴敬宣的斜对门,王灿刚走上楼,就撞见了准备去区里开会的吴敬宣。吴敬宣扶了扶厚重的黑边框眼镜,笑嘻嘻地对王灿道:“来了?”王灿没嚼透这话什么意思,木然地应了一声啊。吴敬宣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说话,别使性子!”便快步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

王灿没摸着头脑,再愣怔着一想,还是没明白。

吴敬宣这老爷子,跟坨铁疙瘩似的,外表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可那意志和品性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坚韧得超乎你的想像。王灿没有读心的能耐,纵有般计巧,也不能单凭两句许猜透吴敬宣的意思。

到了林骏遥办公室前,王灿收敛了一下心神,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即便是隔着一门厚重的实木房门,也能感受到林骏遥语气里透出的和气。

表面越是和气,内里越是有主见的人越是不好相处。

这是王灿在进门之前告诫自己的。

“林校长,你找我?”王灿同样笑得很和气。

“来了呀。坐,先坐一会儿!”林骏遥并没有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和气地将王灿晾到了一边。

王灿并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不敢坐,而是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观察着办公室的布局和陈设。

学校是个嘈杂的所在,但因装潢得当,一点噪音也传不进来,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笔在纸张过划过的沙沙之声。安静有时候能给人形成巨大的压力,让人神思慌乱,意志动摇。可王灿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还饶有兴趣地关注着全神贯注下工作的林骏遥的生命体征状态。短短的几分钟,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外表温和,意志如钢的人。书写之时,全副精神和力量都集中于笔尖,外事外物全然忘却,恍如晋入天人之境的武林高手,不禁让人拍案叫绝。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这样的人更难动摇。

霎时间,王灿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没找到一条必胜的应对之法。

15分钟后,林骏遥的工作暂告一段落,这才将笔搁下,抬起头来,歉然地对王灿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收拾起文件后,就起身去给王灿倒水。王灿假意客气了几句。

“找你来是为了有人举报你和薛真真恋爱的事!”林骏遥开门见山地道,“学生处戴处长已经把相关情况向我汇报了,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说着,林骏遥便在王灿对面坐了下来。

“这明显是在诬陷!”林骏遥不绕圈子,王灿也就很直接了,“随便雇个摄影师拍几张照片就说我们在恋爱,这算哪门子的道理?我就不相信学校会凭着几张照片定我的罪!”

“其实我也知道,中学生恋爱是很正常的事。学校虽然明文禁绝,但事实上的情况……我们都很清楚,只要不做得过分了,不妨碍到学习,学校也只当没有看见。你说,我这些话是不是实情?”

王灿颇有些惊异林骏遥的表态,但还是点头道:“这个,不瞒你说,确实是这样。”但为了不落入林骏遥的语言陷阱,他的表态也仅限于此。

“是啊,我也是从十几岁过来的,如何能不理解你们的想法和心情?你的情况我是了解得很清楚的,早前就有人在说你和薛真真恋爱,随后又是周文绮,对不对?风言风语,未必可信,所以学校也没有进行调查。这次不一样,有人拿来照片举报了,如果学校还视而未见,就是无视校规校纪,就是渎职了。”

王灿听林骏遥把事情上升到如此的高度,诧异的问道:“那,那林校长,你的意思是认定我们在谈恋爱了?”

“你没听明白?”林骏遥反问道。

“明白?我,我不明白呀!”王灿继续装懵,但装得很像,真的像是满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学校必须将这起事件调查明白。若是随便拍几张照片就可以诬陷人恋爱,就要受到校规校纪的制裁,那学生们还有安全感可言,还能安安心心地读书学习吗?”

尽管王灿已经悟到了林骏遥的意思,但听到他亲口说出,还是很意外。

【357 麻烦(下)】

林骏遥义正辞严发表完见解后,神情再度转为柔和,笑道:“你呀,太激动了些。先前也不听潘处长把问题给你讲清楚?”

王灿心下很是纳罕。一方面觉得林骏遥的话实在是占着了道理,如果学校单凭相片就处置学生,那谁还有安全感可言?岂不得人人自危?另一方面又觉得林骏遥的话太有道理了,有道理到令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正所谓大伪所直,直觉告诉他,林骏遥的肚子里肯定藏着机关。

“这个……”王灿故作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红着脸道,“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有点急。当时戴处长那么说,我,我哪里还忍得住?更何况他还说要把我开除呢!”

“谈个恋爱就要开除?那咱们学校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怕是都得开除吧?”说完,林骏遥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王灿讪讪地道:“这个,怎么会?怎么会呢?”又嘿嘿地直笑。心下却嘀咕道,“这个林骏遥,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戏?巴巴的把我叫起来,不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么一通不疼不痒的话吧?”拿定主意,你不给我露真底,我也不给你一句真话,耗着性子瞎磨叽。

林骏遥的年岁与王大伟仿佛,几句话下来,便以叔自居,跟王灿拉起了家长,零零碎碎的,也不嫌麻烦,絮絮叨叨地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打住。他的性子好,王灿的城府显然更深,各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用了,王灿跟座山岳似的,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曾眨上一眨,林骏遥的心下的焦躁就突突地往上涌,太阳阳、脑门子一阵接一阵地乱跳,大有要发作之势。

王灿自然能感觉到林骏遥的克制功能到了极限,也不说破,只笑道:“林校长,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就给你撂句实话,好吧!”

林骏遥心下大喜,暗道:“任你是块顽石,也有被我说动的时候。”朗声笑道:“你说,我听着!”

“跟薛真真恋爱的事我真没有。空穴来的风到底源于何处,你放心,我会查清楚。不但会查清楚,还会把他给揪出来,还我一个清白。像你所说,抹黑的先例一开,以后谁还有安全感可言?我跟薛真真打从初中就开始同学,关系是比别的同学好很多,但也不能借着这个由头给我扣屎盆子,对吧?所以你给我三天,最多三天时间,我一准儿把那人给找着,让他亲口承认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你看这样好不好?”

林骏遥差点拍桌子骂娘,但他十几年在机关磨练出来的涵养绝对是一等一的,满肚子的脏话已经飙到了嘴边还是生生给咽了回去,反呵呵笑道:“是吗?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建议还是让学校来查。你一个学生,名不正,言不顺,怎么查?如果方法不得当,人家往派出所了告,你就违法了,懂不懂?你已经满了18岁,真要是触犯了法律,就得负担相应的责任了。我的法子也是为了保护你。当然,你的能量很强大我是知道,不过学校是一方净土,我不希望你那些特殊手段使进来,不好。为什么不好?学校有校规校纪,就像国家有法律法规一样,出了事情,不依法依规来办,一味逞强使能,各显神通,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如果换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会允许有学生按自己的意志想怎样来就怎样来吗?”

林骏遥的话里已经隐露刀锋,如果王灿再不识趣,他怕是就要撕破脸皮,果断出手。

王灿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了林骏遥苦口婆心给他说讲这一大通的目的:实在是怕他依赖能耐胡搅乱来。他是四中的宝,林骏遥当然也想维护他,可他如果触犯了校纪校规,又该怎么办?处不处理?

还有一层,他王灿几度出手,搅得蓬城官场是要仰马翻,天翻地覆,身为区教委的官员,林骏遥不可能没体会到那是多强大的一股能量。若是王灿再使着性子胡来一通,他这个才调来不久,执掌校规校纪的副校长还能不能坐稳?肯定坐不稳。

一层层地撕掳开来,王灿算是明白了林骏遥的真正意图了,不免大觉好笑。他原以为林骏遥肚里的文章远比这深、比这复杂,可没想到竟简单得这般没有道理。他原以来林骏遥藏着机深的机心,结果却是他多想了,一时间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林校长,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王灿故意摆出一副满心愧疚的模样,叹道,“教我,教我怎么说呢?其实吧,哎……不瞒你说,我已经让他们动手去查了。不过林校长既然发话了,我回去就让他们住手,一切听从学校的调查。我保证,绝不胡来!”

林骏遥长舒了口气,严竣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舒和的笑容,站起身来,想大笑两声,似乎又觉得太过于放肆,强行忍住了,点头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还能清白!”

王灿隐约觉得砸他黑砖的人有了一番精心的准备,怕是不好对付,林骏遥固然有能力,经验也丰富,但到底太过于古板,能不能把事情调查清楚,还未可知呢。斟酌了一下,他道:“我当然相信林校长。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林校长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林骏遥得了王灿这句保证,越发的兴奋,又是一番安慰后,才将王灿打发去了。

从行政楼出来,王灿才明白先前吴敬宣的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是怕他担心太多。想到这个古板的老头也有关心人的时候,王灿就忍不住笑了。可在回到教室,看着红着眼睛,分明是才大哭过一场的薛真真,他的心顷时就不蛋定了。

“怎么了?”王灿走到薛真真的旁边,关切地问道。

薛真真强笑道:“没,没什么……”

“是不是学生处的也找你了?”

薛真真没答,李云舒道:“是,刚才戴处长找她谈话了!”

“说什么了?”王灿的脸顷时就黑了下来。

“也就是问一下……”薛真真泪水又要滚出来了,忙低下头,将嘴唇咬得死死的,说不出的委屈。

王灿心下像刀刺般疼痛,好不容易将怒火按捺了下去,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迟早会水落石出的,一定会的。”

薛真真只是点头,却不说话,泪水再次滚落了下来。

李云舒瞥了王灿一眼,叹道:“说实话,哪个女生都受不了……哎,林校长找你怎么说的?”

“让我不要胡来!”

“什么意思?”李云舒的眉头皱了起来,薛真真也抹了眼泪抬头将他望着。

王灿苦笑道:“我的丰功伟绩还少了么?他也是担心我把事情闹得太大,学校不好收场。”

“那你答应了?”

“我不想答应,但也不能不答应!”

“你是该答应的!”李云舒叹道,“这种事情如果你自己去查,不论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人会信服,只会越描越黑,到时伤害到的只会是真真!”

“别说我!”薛真真哽咽道,“我不想成为你的顾虑!”

“我……”王灿一时语塞。

李云舒使了个眼色,王灿明白她的意思,乖乖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回望着泪眼婆娑的薛真真,王灿是说不出的愧疚,心说:“如果不是我,她哪会有进学生处的一天?从小到大,她成绩那么优秀,不论在老师,还是同学的眼中,她都是乖乖女,违纪违规的事从来不会做,甚至都跟她不沾边。前段时间虽也在传说,但却没有证实,一阵风也就过去了。这次居然有人拍了照片,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没人敢对我指指点点,但对她却没有顾忌,不但品头评足,还各冷言冷语,她又哪能受得了?”

正想着该如何安慰一下薛真真,短信就发来了。是薛真真发的,她说:你放心吧,我没事。他暗叹了一声,回道:我一定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还你清白。

薛真真道: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事情会越搞越乱。我有感觉,这起事件是专门冲你来的。

王灿道:来吧,看谁玩死谁!

薛真真没有再说话。

尽管答应了林骏遥,但王灿并没有真的让赵灵益罢手——如果他依言照做了,就不是王灿了——只是叮嘱手段要隐蔽些,不要搞出风声。赵灵益的办事效率绝对是一流的,方奎根本就没得比,还不到下午放学,就查出照片是如何寄到学生处,是从什么地方寄的,又是从什么地方洗的,现在已经着手在追查是什么人送照片去冲洗的了。

在向王灿汇报进度里,赵灵益不无纳闷地道:“这个人不在蓬城冲洗照片,却要跑到西都去,分明就是担心被发现。他难道不知道,就算跑去美国冲洗,还是会被查出来的。还有,冲洗了照片后又跑回蓬城邮寄,这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么?”

【358 谁是麻烦制造者?】

“他脑子没进水!”王灿说,“他是在故布烟幕,增加我们的调查难度,拖延调查时间,从而给我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赵灵益道:“不对。从手法看得出来,这个人很聪明,既然是聪明人,岂有不知道这年头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我有钱,你更有钱,岂有查不出他真面目的道理?”

“表面上来看是这样,但有件事你忽略了。”

“什么?”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王灿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幽光,细白的牙齿竟咬得格格作响,“你只看着我什么也不在乎,却没有想过薛大妹妹的心理感受。这种事情拖延一日,心理就要承受一日的折磨,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连锁反应呢?比如同学的指责,老师的怀疑,家人的责问……等等,这已经不是一个纪律问题了,而是渐渐演变成了社会问题。懂吗?”

赵灵益惕然而惊,失声叫道:“操啊,还真是这样!咱们岂非遇着高手了?”

“不止是高手,而且还是大高手!”王灿哼声道,“他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蓄谋已久。他的目的也不是真要坐实我和薛大妹妹恋爱的罪行,而是要通过这个过程折磨我们!”

赵灵益打了个寒噤,喃喃地道:“折磨?”他似乎不敢相信王灿的判断,可结束已经掌握的信息来看,王灿的判断是最为合情合理的。“可是,谁这么恨你呢?”他摇头道,“你固然跟不少人结过怨,但貌似没人有必要,也没人有这个能力这般狠整你吧?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些人?”

王灿知道赵灵益所说的‘那些人’是指神耀所属。神耀当然有理由跟他过不去,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和所掌握的资源,真要搞他,就不会是这样的小儿科,而是惊世骇俗的大动作了。不过神耀受到HGPC的打击,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来玩这种小儿科报复他?深入地分析,就会发现这个人绝非什么大人物,但他心机极深,又谙悉世故人心,虽是小伎俩,却被他玩出了大阵仗来,着实教人刮目相看。可将认识的人仔细地过了一遍,却是无人有此能耐,他就越发的犯嘀咕,暗骂道:“他妈的,到底是谁在使鬼呢。”见赵灵益也在蹙眉沉思,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便道,“别费那脑力劲了,查吧。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赵灵益先是摇头,正要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怔,眼里爆射出灼灼精光,良久方道:“你说,会不会是……周文绮?!!”

“周文绮?”王灿也吓了一跳,失声道,“怎么会是她?”

“怎么不会是她?只有她眼你最深,甚至不惜污蔑你为杀人犯。这事你不会就忘了吧?”

王灿将周文绮的个性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好几遍,最后摇头道:“不会是她。她有心机不假,犯起糊涂来也很可怕,但我相信这事绝不会是她干的!”

“为什么?”赵灵益急切切地反问道。

“直觉!”王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直觉?”赵灵益有些傻眼,“什么样的直觉?你是觉得她对你旧情未断,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当你判断一个人对你有没有威胁,你是需要对他所有的资料有了完整的了解后再作出判断呢,还是凭直觉呢?”

“当然是凭直觉!”赵灵益苦笑了起来。

“对了,我也是凭的直觉。”

“可是除了她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什么敌人……”

王灿也想不到。

放学的时候,王灿接到了薛父打来的电话,约他在万达广场的荣兴茶楼见面。王灿知道是为了他与薛真真恋爱的风言风语,他不想去,但不想去都不行,因为他非常了解这位父亲对女儿的爱有多深。

这是一场男人间的会面。

王灿在雅间见到严肃得如同青铜浇铸而成的薛父时,任他的神经比钢丝都坚韧,也不禁弯了。

“伯父,你好!”王灿规规矩矩地在薛父对面坐下,脸上虽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却严肃得令他自己都觉得压抑。

薛父也只是礼貌性地嗯了一声,指着茶杯示意王灿喝,并没有说话。王灿也没有说话。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样无声的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又似乎什么也不必说,气氛诡异得令人发疯。服务员进来添水,浑像不小心闯进了鬼域,吓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放下水瓶落荒而逃了。

最先开口的还是王灿,倒不是因为他忍不住,而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先说点什么。“伯父,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还薛大妹妹清白。我保证!”

薛父又是嗯了一声,深吁了口气,方微笑地看着王灿道:“我相信你能。可是……我,你知不知道,真真每天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她很伤心!”

王灿黯然地低下了头,沉重地道:“对不起,伯父,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但没想到最受伤害的却是薛大妹妹……我真的很想做点什么,可怕一旦做了,反而会给薛大妹妹造成更深的伤害。”

“孩子,你真的不知道?”薛父拧着眉头问道。

“知道什么?”王灿诧异的问。

“真真表面虽然柔弱,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心性也非常的坚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人不是污蔑你跟她恋爱,而是别的男生,她还会伤心成这样吗?不,她不会,她只会愤怒!”

王灿呆了,隐约已经明白薛父要说的是什么,心下骤地涌起一阵难言的惊恐。

“知女莫若父,真真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特别是在……在那些方面,你的成就堪称伟大。我跟你接触虽不多,但也看得出你是个善良,重情重义的人,当初为了救回真真,你甚至不惜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和她妈妈都很感动,真的,从来没有过的感动。”说到这里,薛父轻拭了眼角的泪痕,方又才继续。

【359 约谈】

“在真真恢复后,我们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听了就一直哭,哭得那么伤心,连我,连我的心都快碎了。你们从初中就开始同学,关系又那么要好,或许你真的没有发现……”说到此处,薛父到底还是觉得难为情,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而是问道,“你难道就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王灿情知不能再装傻下去了,迎着薛父充满纠结和痛苦的目光,坦然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其实伯父,我能理解你心疼女儿的心情,但我要说的是,这是我们成长的烦恼,虽然它来得有些出乎意料,有些猛烈,但我们必须自己去扛。”

“扛,扛到什么时候?”薛父怒了。

“扛得真相大白的时候!”王灿咬着牙道。

“你就,你就忍心看着真真每天以泪洗面?”

“我不看着又怎样?”王灿毅然道,“我很想有所作为,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我有钱,但钱能买来薛大妹妹的清白吗?”

“她要的不是清白!”薛父的青都青了,若非修养极好,他已经忍不住骂桌子骂起娘来。

“现在她必须要清白!”王灿丝毫不退让地道,“学校有校规校纪,我们若是公开承认恋爱,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想过吗?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谣言制造者的目的根本不是要逼我们承认,而是要伤害我们。他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的心性超乎他想像的坚韧,所以他就去伤害薛大妹妹,借此来折磨我。所以我不能让他得逞,我必须光明正大地还薛大妹妹清白,并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伯父,你是政府公职人员,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得,做了非但于事无补,还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但你们可以转学。可以转去西都或是别的地方继续完成学习!”

“逃避吗?这不是我所想,更非薛大妹妹所愿。”

“那你告诉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才能还真真清白。你能保证还她清白后,她就不会再伤心了吗?”

“我不能保证!”王灿叹道,“世界上本就有许多我们不能掌控的事,只要尽心去做了,那便问心无愧!”

“你自私!”薛父大怒,终于拍起了桌子,茶碗蹦得哗哗作响,“你只想过你自己,为什么就不替真真想想?她是个女孩子,她没有你那样的承受能力……”话还没说完,王灿便打断道,“那伯父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薛父像是被点中了穴道,顷时僵住了。

王灿娓娓地道:“伯父,关心则乱。你心疼女儿,可是,你不是神仙,你能护着她一辈子不受伤害吗?这本就是一个充满伤害的世界,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让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消除伤害。或许你会认为我的话太不负责任,但我自认为所述的是事实。所以我们不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避免伤害最好的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还击,打疼它,打怕它,打到它不敢再来。我已经动用我所能动用的力量在学校,在这座城市里筑起了一座看不起的高墙,我向你保证,除了这些流言蜚语,再不会有别的东西伤害到薛大妹妹。全国数学竞赛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原本什么也没有做,就因为那些人没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便对我加之以各种污蔑。我能怎样,我能把每一个传言者抓住暴打一顿,让他们不说吗?不,不能!我只能守时待势,最终用事实粉碎所有的流言。你有想过,如果当时我尽全力去分辨,却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薛父无语地低下了头。

“伤害是成长过程中最好的养份。如果没有伤害,就像树木不能经历风雨霜雪,岂能真正茁壮壮大?”

“不,你没明白我意思……”

王灿当然知道薛父要说的是什么,所以他再一次打断了,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认为那有用吗?而且我们还年少,才十几岁,未来的路还长得很,谁能预知将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更何况那也不是避免伤害的法子。你心疼女儿,想给她她想要的,但……这并不好,甚至对她的成长会起到反作用。凭心而论,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薛父长叹道:“我也明白你说得对……好吧,听你说了这些,我也好受多了。其实道理我也能想明白,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关心则乱,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真真伤心。你能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吧?”

王灿苦笑道:“能,怎么不能理解呢?就像我患病那会儿,我爸妈何尝不是心疼得恨不能以身相代?”

薛父感慨道:“好在你现在也没事了……”饶有兴致地将王灿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就在王灿大感不妙,起身想要逃走时,他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

“呃……”王灿真想顾左右而言它,但薛父何等样人,岂能让他得逞?

“我问你,你对我们家真真……你觉得我们家真真怎样?”

王灿浑似活见鬼了,猛地蹦了起来,大叫道:“那个,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我得赶回去上晚自习,不然就得迟到了。伯父再见!”泼风似地跑了。

薛父瞧着王灿慌忙的背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李云舒的消息出奇的灵通,王灿刚出茶楼,她的电话就打来了,问:“谈得怎样?”语气竟是十二分的诡异。

王灿硬着头皮反问道:“什么怎么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给我使鬼?”李云舒哼道,“老丈人见女婿,是不是相见恨晚呢?”

王灿大叫道:“哪有的事?你别胡扯!”

“那你说,你见谁去了?”

“当然,当然是……薛大妹妹的父亲了。”王灿的气势已经弱了九分,可还是分辩道,“但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呀?”李云舒冷笑道,“可别告诉我你们在谈人生,谈理想!”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360 长河雄风(上)】

长河集团的麻烦来了,而且还是大.麻烦。

在去年瓦房村征地事件中,长河集团斥资数亿予以声援,整得蓬城政府是焦头烂额,整个高层差点全军覆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事后,物流基地的建设被冻结,长河集团的数亿投资貌似也打了水漂,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本的时候。

几个月过去了,蓬城官场刚刚调整到位,省级工商、税务和审计部门便一齐动作,发起了一项针对全省各大企业的财务和税务大审查,其中以长河集团的麻烦最多。

按官方发布的消息,长河集团有偷漏税之嫌,资金动作上也不规范,问题极多,其中犹以集团董事长李华珞个人的问题最为突出。

知情人都知道这是政府对长河集团采取的打击报复。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若是每一家企业都敢像长河集团这样和政府对着干,天朝岂不乱套了?

人在湖边走,哪能不湿鞋?官员是经不起查的,企业又哪能经得起查?只要卯足了劲查,再清的官也能查出问题,再规范的企业同样也会查出问题来,更何况长河集团正处在迅猛发展期,很多问题本就来不及规范,哪里经得起查呢?

最开始,长河集团本以为是一场象征性的动作,按惯例交了一份漂亮的财税报告上去。只没想到政府那边根本不予采集,派出了大批的人手,查封了长河集团的财税档案,驻点审查。如此一来,长河集团不但陷入了瘫痪,致命的问题也是频频曝光。

李华珞当然知道政府这是要干什么。最初她是想通过关系将事情抹平,但没想到政府是铁了心要报蓬城一箭之仇,她是各种关系走遍,非但没能讨到好,反还处处碰壁,这不但让她,也让整个集团上下意识到一场空前的危机正在袭来。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天朝政府掌握着世界上最强大的行政资源,搞谁不跟玩一样呢?长河集团在国内算是后起之秀,拥有将近600亿的资产——这点资产在日渐富裕的天朝简直不值一哂,但长河集团新近研发成功的‘秦陵’安全系统在业界反响极为良好,就连华尔街也给出了长期看好的评价。据专业人士估计,长河集团一旦上市,市值估计可增长3-5倍,也就是总体水平增长到600-1000亿美元左右。但可惜的是,尽管它被业务一致好看,可在这关键的当口被政府给逮住了痛脚,未来将会怎样,甚至于还有没有未来,谁也说不清了。

对于天朝政府来说,搞死个几百亿的企业跟玩儿似的,没什么难度。如今的天朝今非昔比,有钱的冤大头多了去,随便扔块石头下去都能砸中好几个上千亿的企业,区区资产几百亿的长河集团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此举是为了规范市场规则,如果舍不得搞死一个长河集团,以后各商业团体为了自己的利益一窝蜂似的跟政府较劲,那政府还要不要运作了?天朝的秩序到底还由谁说了算?

长河集团的高层都眼在看着李华珞,她是董事长,又是大股东,如果不能及时拿出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该跑路就得赶紧跑路了。

面对政府赶尽杀尽之心,李华珞总算发现她的个人魅力在至上的行政权威面前不起丝毫作用,因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哪怕她能影响到一二实权人士,也扳不回大局。但她不着急。表面上来看,她依旧是长河集团的大股东,董事长,但事实上王灿已经通过溢价完成了对长河集团的收购,如今的情况是,王灿独占长河集团68.76%的股份,是绝对的大股东,而她,只占了其中的13%不到。身为董事长,她虽然有义务解决公司遭遇到的麻烦,但在麻烦超过了她能力的时候,那就只有寻求股东的帮助了。

这天,省运会刚刚开完,王灿等人正在为取和优异成绩的赵灵益和方玲举行庆功会,李华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段时间她被诬告的恋爱事件所苦恼着,虽有林骏遥的保证,但一周过去了,一点眉目都没有。好在不论是同学还是老师和家长,都对这件事情麻木了,缺乏应有的关注。再者,大家都知道他是四中的镇校之宝,别说是没影儿的事,即便是真的在跟薛真真恋爱,学校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是不在乎,但薛真真不得不在乎,如果抹不去,那就会留下一辈子的污点,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查清楚。奈何林骏遥的效率实在是低,而他虽已锁定诬告那人便是校中同学,却宥于对林骏遥的承诺,不能再继续查下去,只得眼巴巴地干等着。

好在最近事情比较多,最大的一宗就是省运会。赵灵益要继续保持散打的领先地位,方玲要在跆拳道上取得突破,夺得全运会的门票,他不操心都不心。按说两人的实力非常的突出,特别是赵灵益,只要正常发挥,断不至于让人占优的道理,但王灿偏就犯了强迫症,自告奋勇地充当教练,亲自指导他们训练,最终果然双双取得青少组的金牌,再为四中添光添彩。

庆功会的气氛很热烈,参加的也都是各自的同学好友,济济一堂,不下三五十号人。王灿虽不是主角,风头却比主角还要健,自赵灵益以下,谁不把他一捧再捧?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借口逃离出去,电话就来了。

出到厅外,他接起电话笑问道:“姐姐,你可是有段时间没给我电话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华珞笑谑道:“才不到一周而已,就很长时间了么?”

“可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嗬,又敢贫嘴了?就不怕我告诉舒儿?”

“得了吧,这种玩笑开着可没意思。说吧,什么事!”王灿已经收到了旖旎的念头,专心听取李华珞的汇报。当李华珞把具体情况讲完后,他就破口骂道:“妈的,这是要秋后算账呀?行,那咱们就来对着算,看谁算得赢!”

“你有什么办法?”李华珞好奇地问。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说我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该不会是又要玩那一套吧?”

“你不觉得这样最直接,也最有效吗?”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点?如果别的公司也效法,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

“我必须强调三点。第一,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这些资源,就算掌握了,也未必有用的胆量和实力;第二,他们敢以非常手段实施打击报复,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第三,如果他们不做非法的勾当,又岂惧被人要挟?”

“你可想要清楚,如果达不到目的,后果怕是会比现在更严重。”

“我要是怕,就不会玩这一手。既然决定要玩,那就不怕拼个鱼死网破!”

李华珞无奈地叹道:“早知道你就会这样,哎……”

“其实你也想,只是没有胆量去做,对不对?”

“又被你猜中了。”李华珞咯咯地直笑。

王灿哼道:“那就……等等,背后下手非君子所为,而且如你所说,挑战政府权威确实不好。这样,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光明正大地看人下菜……”说着,将临时构想出的计划全盘托出。李华珞越听越是兴奋,叹道,“这一招果然够毒,够狠!不过我喜欢!”

王灿哈哈笑道:“喜欢就好,喜欢你就能把它办得漂漂亮亮的。等着你的好消息!”

**********

第二天,省地税局副局长张扬又一次亲自带队前往长河集团。出发前的会议上,他传达了省委省政府的相关精神,声称今天一下要拿下长河集团,将这些逃税漏税的国家蛀虫绳之以法,维护税收安全。言辞振振,壮怀激烈,大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架式。一众工作人员也被他鼓动得是热血沸腾,激情昂扬,想着前几天费尽功夫却都收获不大,一个个都是满腔的怨气,声称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长河集团偷逃税的关键证明,还说要亲手把闻名西蜀中商界的美女董事长给送进监狱……

地税局的六辆车载着23名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杀到长河大厦,也不经通报,便直奔中心机房,声称要调看长河集团近几年来的所有交易数据。

长河集团的中心机房是区域服务器所以,安全等级仅次于国防服务器,未经批准即便是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得进入。张扬虽持有法院的搜查令,但他刻意不亮出,故意跟工作人员斗嘴,直闹到双方僵持不下,快要动上手来时,才不徐不急地亮出搜查令,并刻意将阻拦的柳方斌大大地羞辱了一番。

就在柳方斌气得快要吐血时,李华珞的声音响了起来,“张局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361 长河雄风(中)】

张扬乍听见李华珞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兽性的基因不受控zhì

地发作起来,恨不能当场将李华珞……好在他还能意识到自己是人,不是畜生,就算真的想干点什么,也不能在这当口。想要趁心所欲,必须得先让李华珞屈服,只要把长河集团的生死捏在了手中,到时岂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李董事长,这话你说错了。我们是依法办事,何来杀人一说?如果你们没有偷逃税,又何必怕我们查?”张扬昂着头,既得yì

,又冷厉地说。

李华珞嫣然笑道:“我们有没有偷逃税张局长心里最清楚。你们这样一回二回地查,查得我们长河集团的运作陷入瘫痪,为的是什么张局长你心里也清楚。想搞死长河集团,明刀明枪的来,我李华珞奉陪到底。若是想要借机羞辱我们的任何一名员工,张局长,那我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此言一出,长河集团跌到谷底的士气为之大振,一个个纷纷昂起了头来,傲然地逼视着地税局的工作人员。

张扬先是嗬的一声冷笑,接着便暴出震天价的哈哈大笑,笑得是前仰后合,捧腹顿足,好不放肆。李华珞也不言声,只是冷冷地瞧着。张扬笑够了,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羞辱你们?我有吗?我们有吗?”地税局的工作人员都高声道,“没有!”张扬道,“对呀,我们都是执法者,我们是来调查问题的,怎么会要羞辱你们?除非是你们自取其辱!”

“好一个自取其辱!”李华珞击掌赞道,“张局长,希望你把这个词牢牢地记在心里。另外我再送你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要查别人,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查人的资格!”

张扬一怔,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咝咝地吸着冷气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华珞笑道:“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

张扬狞笑道:“你想恐xià

国家公务人员?”

李华珞嗬的一声冷笑,也不再搭理张扬,径对柳方斌等人道:“让他们进去!”

柳方斌急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进去。这里是中心机房重地,一丁点的意wài

,都有可能导致大面积的网络瘫痪,这个责任我们承担不起!”

李华珞冷笑道:“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这就是他们真zhèng

的目的?只要出了事,就可以再给我们多加一项罪名,越发可以明正言顺地整死我们!”

柳方斌又急又怒,尚未争辩,张扬就道:“李董事长,说话要讲证据。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

“谢谢提醒,张局长。你确实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论说话还是做事,没有证据不要紧,可以慢慢地制造证据。对不对,张局长?”

张扬这才知dào

李华珞口舌犀利,绝非他所能对付的,只得冷哼一声,将搜查令一展,厉声道:“我只问一句,长河集团还要不要遵守法律了?”

“要,怎么不要?不遵守法律我们还会有被整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吗?”

“错了,如果你们遵守了法律,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张扬义正辞严地驳道。

“谢谢你的教诲,张局长,也希望你自己能把这句话记住。柳老师,你让开!”

柳方斌万般不甘,可李华珞都发话了,他只得把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尽数咽回肚里,侧身让开。不想步子才迈动,便感动眼前一黑,兜头栽了下去。

好一阵忙乱后,柳方斌被送去了医院抢救,现场的秩序也恢复了过来,却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拨人来,从衣着服色来看,也是zf的工作人员。张扬没能一眼认出他们是谁,便以为是审计部门派来协查的,就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一个50多岁,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秃顶男走上前来道:“你就是省地税局的张扬吧?”

张扬一怔,暗道:“这人好大的口气,连省委领导也没有这么提名带姓的叫人,他算老几?”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冷森森地反问道,“你哪位?”

“我只问你是不是张扬!”秃顶男神情陡然严厉了下来,语气也如刀子般咄咄逼人。

张扬差点就当场发作了,但碍于有长河集团的人在,若是当场闹起来,影响不好,只得再一次把滔天的怒火咽回肚里,嘿嘿地道:“对,我就是张扬。有事?”语气干巴巴的,不带丝毫感情,但眼神却凶恶得如同饿狼。

“请跟我们走一趟!”秃顶男手一挥,便有两名工作人员抢到了张扬身后,预防着各种突发的可能。

张扬的头轰然炸开了,似乎意识到了不妙,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告sù

你们,我们是在查案。查案,懂吗?”

秃顶男从随后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张纸单,往张扬面前一亮,毫不留情地道:“带走!”

纸单上写着什么张扬没看清楚,但题头的几个血红大字却如钉子般钉进了他的心里——豁豁然的是省纪委——直教他亡魂尽冒,连叫嚷的力qì

都没有了。

张扬被带走了,地税局的工作人员顿时成了无头的苍蝇,一个个的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议论了半晌,有人建议给局里打电话汇报情况,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请示的结果出人意料:全部撤回去,不查了。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都说长河集团运气好,恰好赶上省纪律调查张扬,不然肯定没得好果子吃。长河集团仿佛受到刺激,再次发表声明,说长河集团合法经营,绝无违法之举,欢迎有关部门依法依规核查。

‘依法依规’四字用得极为刺眼,显然是在暗示这几天的调查不是在依法依规进行的,使得同情长河集团遭遇的友人甚为着急,纷纷致电李华珞,说这样子做要不得的,跟谁斗也不能跟zf斗,不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李华珞客气地谢过,似乎并没有将友情的提醒放在心上。

【362 长河雄风(下)】

就在张扬被调查的第二天,工商、国税、审计等部门再次登门拜访长河集团,而且还是由省发改委牵头。这一次虽然客气了很多,但来势比以前哪一次都凶,俨然一副不整死你长河集团就绝不罢休的架式。

李华珞毫不示弱,采取了强硬对抗的策略,搞得调查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气得发改委的领导差点发话让公安局的把李华珞强行带走,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因为李华珞说了一句话:“既然刘主任把话说到这份上,行吧,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长河集团有没有做违法的事,我清楚,各位更清楚。长河集团为什么又落到现在这步田步,我清楚,各位更清楚。既然各位为了所谓的规矩要把我们往死里整,那我们也只好拼到底,一个张扬不足以敲响各位心底的警钟,那我们只好继xù

向纪委举报,向中央纪委!”

刘明汉一听这话,眼皮子连跳。张扬突然被调查本就让人意wài

,可惜纪委那边守口如瓶,什么消息也探不到,也就无从得知张扬是为何被查了。若真李华珞所言属言,那……他不敢再往下想,哼声道:“李董事长,你既然口口声声说长河集团没有违法,为什么不敢让我们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我有阻止你们调查?我敢阻止你们调查?长河集团成立不过五年,所有的财务、税务数据全都交出来了,整个集团也因为调查而陷入了瘫痪,仅剩下中心机房在运作,这还叫不敢让你们查?那是不是要我宣bù

解散长河集团,沦为了阶下之囚,才叫‘敢让你们查’呀?”

刘明汉嘿嘿地道:“李董事长的话怎么听着像在跟我们斗气?财务、税务的数据我们是有了,但是没有你的解释,我们能全部看懂?你一言不发,教我们的调查如何继xù

?你这是不配合呀!”

“这话就让人不明白了!”这次说话的不是李华珞,而是长河集团的首席律师,他道,“李董事长负责集团全局,具体事务都由各个部门经手,她焉能全部知晓?集团财务方面的负责人在座,问什么答什么,这还叫不配合?”

李华珞抬手律师住声,不无自嘲地道:“你还不明白?他们说的配合就是我得按他们的意思去说,去做。这可真好笑,没形没影的事,教我怎么去说,又怎么做得出来?我可不是有关部门,没那本事和能耐!”

刘明汉倒也不生气,反而摆出一副和颜悦色,说道:“李董事长,长河集团是你的心血,是你一手缔造起来的,对吧?”

“不错!”

“那就更应该珍惜,对不对?就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要弄垮长河集团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你又何必作无谓的坚持?对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长河集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六七百亿的资产,真要是因为你的不配合把它弄垮了,那也太可惜了。再者,你有没有想过上上下下的几千员工,集团垮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非但没能打动李华珞,反而刺激得他冷笑不止,傲然地道:“既然注定要垮,又何必勉力维持?我用736亿买在座各位和各位上面那几位领导的前程,那也值当了!”

刘明汉脸色大变,猛拍桌子,指着李华珞道:“李华珞,你别给脸不要!”

“刘明汉!”李华珞咄咄逼人地应道,“你敢做,我就敢做。话我给你挑明,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还长河集团一个清白和公道,我手里掌握的那些资料就会出现在中纪委的办公桌上!”说完,也懒得再继xù

勾心斗角下去,招呼一声,长河集团的高层就全体随她离场了。

谁都没有料到李华珞如此强硬,一时间你看我,我瞅你,不知dào

该如何才好。

每个人屁股上都有一坨屎,真要是揭了开来,臭不可闻,肮脏之极。但他们又无不抱着侥幸心理,猜测张扬出事不过是偶然,并非是长河集团的举报,李华珞不过是借机说事,大玩虚虚实实的把戏而已。毕竟长河集团资本算不得雄厚,在西蜀商界的影响力有限,政界就更不用说了,哪有资格掌握到他们这个层次人的秘密?

想虽这样想,但心里到底不踏实,都拿眼睛瞅着刘明汉。

刘明汉何尝能踏实得了?他的屁股上的不是屎,而是烂得化脓,没得救了。真要是抖出来,死十次都不够。一方面他安慰自己说所有的首尾都擦得干干净净的,不相干的人不可能知dào

;另一方面又担心李华珞真的会拼个鱼死网破。下面的人人不知dào

李华珞的背.景,他却隐约听说了些关于蓬城李家的传说,据说西蜀真zhèng

的首富不是这个谁,那个谁,而是从来不显山露水的李家,不然李华珞区区27岁,怎地就能成为资产七百多亿的长河集团的董事长?

当然,这只是传说,作不得准!李华珞背后的家族真要是有能耐,必然会动用行政的力量对这场调查进行干预——试问在天朝,谁的背后没个支柱呢?更何况长河集团在蓬城瓦房村征地事件上的作为严重坏了规矩,必须得惩治,不然哪还有规矩可言?

对于他们来说,触犯法律是小事,坏了规矩那就是捅破了天窟窿,管你什么人都得付出代价。

“这个李华珞……”刘明汉故作洒脱地苦笑道,“到底还是太年轻,任性呀。既然她不配合,那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起案任是省委省zf部署的,各位领导高度重视,必须要把它当成一场硬仗,漂漂亮亮地打下来……”一番滔滔不绝的大道理讲下来,又下达任务,勒令各部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获最大的战果。

刘明汉从大会议室出来,才发xiàn

里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觉得李华珞的那几句话没什么威慑力,不值一哂,现在想来真是句句如刀,直透心脾,具有夺命之威呀。

【363 喜极之忧】

李华珞的威胁几乎没有起到作用。zf那边下手越来越狠,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数天之内要彻底整死长河集团。商界上的朋友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伸出手来拉上一把,而敌人们则像食腐的秃鹰,围绕盘旋在上空,一旦倒下,它们就会扑上来啄食尸体……

几乎没有人对长河集团的前景抱有乐观的期望。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抱有期望,更不要说乐观了。

尽管在几次公司全体会议上,李华珞信誓旦旦地保证长河集团一定能够渡过难庆,但预期中的离职潮还是到来了。李华珞没有挽留,而是足额发放了工资和离职补偿金,并欢迎他们在长河集团渡过难关之后再回来工作。

两天之后,西蜀某主要领导被中央纪委带走调查。随后不久,西蜀官场爆fā

9级大地震,发改委主任刘明汉以下六名省厅级主要官员相继被中央或是省纪委立案调查。

知情者莫不骇然,这些人都策划或是参与了调查长河集团,再联想到通过非正常渠道流出来的李华珞的威胁之语,一个个的莫不骇然:原来长河集团的能量如此之大?与一省主要官员相斗,竟还能取得让人不敢想像的全胜。区区只有六七百亿资产的科技企业,成立不到六年时间,这是哪来的底气?它又是如何掌握到这许多官员的非法勾当的?

没人知dào



就在参与调查长河集团的各部门主官全部覆灭之后,西蜀省zf发布了一份简单的声明,说经过审查,未见长河集团有偷逃税行为,也未有非法的交yì

行为,宣bù

结束对长河集团的调查,发还相关营业执照云云。

长河集团胜利了,西蜀政商两界,甚至是整个天朝都给惊呆了。

他们太熟悉天朝的‘规矩’有多可怕了,商业想要做大,没有行政权力的支撑几乎不可能。政商勾结,循环往复,方才能够迅速做大做强,成为垄断一方的土豪。像长河集团这种没有靠山,但却能在五六年的时间里迅猛发展,总资产超过千亿,比绝大多数靠着政商勾结手段发家的还要成长得快,简直就是奇迹。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砸烂了没人敢触碰的铁律,非但没有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反而还取得了超乎想像的战果。这让那些不甘于屈从行政权威,又想在商业上取得成就的人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挣脱牢笼的希望。

不管外人怎么看长河集团,不管他们觉得长河集团的胜利是多么的辉煌,李华珞本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尽管她手握王灿给的各种罪证,但她对如何使用它们,什么时候使用,最终要不要使用,一直心存犹豫。说实话,她也怕!

她之所以怕,是因为她对天朝官场、商场的各种铁律了解得太深刻了,打从小就被灌输这方面的理念,什么需yào

顾忌,什么需yào

周全,什么不能触碰……说实话,如果不是王灿就是一头犟驴,打定了主意十牛头都拉不回来;如果不是她知dào

王灿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极重,如同龙的逆鳞,谁如果触碰,就会惹出泼天的大祸,她还真想劝上一劝。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担心,担心这一招一旦用了出去,将会惹出怎样的后果,将会给天朝的政商两界造成何等可怕的影响……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用去想了,一切都做了出来,长河集团胜利了,她胜利了,更重yào

的是王灿又胜利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她想不到,谁也想不到。就算要去想,那也是王灿的事!

直觉告sù

他,这一场战役虽然胜利了,但更可怕的麻烦还在后头!

就凭王灿想要砸烂束缚天朝千年的规矩,怕是有点不现实。

最麻烦的还是长河集团本身。为求自保,不得不充当王灿反权威、反传统的先锋,赢得固然壮怀激活,但接下来必会被天朝的政商圈子视为异类,要发展经营下去,怕是不容易了。

“王灿呀王灿,你可把我害苦了……”李华珞站在办公室的落地大玻璃窗前,望着被雾霾笼罩的天空,心中的阴郁竟比雾霾都还要沉重。她在想,怎么就不由自主地上了王灿的贼船呢?以她的智谋,以她的手段,以她的人脉关系网络,还是能够化解这场危机的,只不过要费上一番大力qì

。当时他只不过想到此事因王灿而起,就该由王灿来收拾烂局,却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就被王灿带进了坑里,而且还是陨石撞击出来的天坑,大得爬都没法子爬出去。

王灿心性如风云之激荡,不可捉摸,她是早有领教的,为什么在得知了王灿的主意后,就没有加以劝阻?难道说是王灿的人格魅力使她完全忽略了规矩和传统的种种可怕?或许是这样吧,不然怎么会到现在才醒觉闯下了大祸呢?

据她从关系网得到的消息,中纪委接获举报材料后就立即扫荡了西蜀官场,其实有两点原因。第一点当然是因为举报的种种罪行到了无法容忍的程度,第二点才是主因,那便是早就发xiàn

了西蜀官场的问题,想着手加以整顿,却找不到合适的突pò

口。也就是说,这一次之所以胜得如此漂亮,举报一个就栽倒一个,还是借了反腐这股子东风,不然绝对会是一场恶战,最后难免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还有一点令她极为担忧。昨晚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向爷爷李永宁汇报后,李永宁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她问:“爷爷,是不是我做错了?”李永宁才说,“你既然知dào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当时也是一阵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李永宁喟然而叹道,“我们李家不同于别家,做人做事原就该多些顾虑,三思之后再三思都嫌不够的,你倒好,被个莽莽撞撞的王灿一带就走。现在呀,怕是连我都保不得你了……”

【364 规矩(上)】

李华珞心惊不已,尚未组织出辩白之语,便听李永宁又说道:“事已至此,挽回已是不可能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或许把情况跟王灿说说,看他什么主意。这小子,太鬼了,不定又有什么歪招呢?我这边先看一下有什么应对之法没有,明天晚上你再打电话给我吧!”便将电话挂了。

今天早起之后,李华珞先将公司的事务安排了毕,便犹豫着要不要回蓬城一趟,向王灿取经——她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太清楚王灿的性子了,遇强愈强,想让他转弯或是低头,简直难如登天。就算是把天朝政商两界延续千年的‘禁律’都告sù

了,非但不能起到任何的警示作用,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激起他更强烈的斗志呢。即便王灿真的很了不起,又手握空前雄厚的资金和资源,又哪里斗得过统治着赫赫天朝的无上权威?

可是,她不去也不行。名义上她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但王灿才是事实上的大股东。虽说王灿在经营的事务上从来不插手,也不计较能不能赚到钱,但她作为集团发展的掌舵人,有义务,也有责任向最大的投资人汇报。

是啊,责任和义务。

想到这两点上,李华珞的犹豫才有了结果。

**********

今天是周日,王灿一如往常,早早地赶到了方氏诊所,听从方老爷子方仲信的点拨和教诲。

其实以他的聪慧才智,方仲信的本事早就已经学尽了,之所以坚持每周都来,一则是因为对方仲信的尊重,二则是迷上了中医和气功两大学问,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共同探讨的对象——是的,共同探讨,不是解疑答惑。从很多方面来说,他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方仲信这个老师已经无法望及项背了。

在学习之余,他也会协助方仲信调制药膏、诊视病人。当有人问方仲信:“这是你收的徒弟?”时,方仲信不答,他也是呵呵直笑,搞得问得者是满头雾水。

眼看着临近中午,方仲信问王灿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顺便讨论一下如何培养他苦心遴选出来的两名方家子弟的方案时,李华珞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了。

之所以说是李华珞的脚步声,是因为那高跟鞋踩出的天下无双的韵律只有李华珞才能办到,不论是在何时何地,王灿想也不用多想,就能知dào

它是属于李华珞的。

方仲信显然是头回听到这样直入灵魂的节奏,满脸的错愕,忍不住引颈望着门口。待见到来人是李华珞后,他先是一呆,然后就苦笑道:“好丫头,原来是你呀!”无奈的语气里透出的意味让王灿和李华珞都无法解析得透。

李华珞见过了方仲信后,便道明了来意。王灿知dào

她是没有大事绝不会亲自来见自己的,也就道:“我的课已经上完了,走吧,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说!”

还是老地方,还是点的那几样菜,李华珞却已经无心调侃了。

王灿岂有看不出她背负着沉重心里负担的道理?笑道:“姐姐,是不是觉得这一仗咱们打得太顺利,胜得太彻底,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王灿……”李华珞不敢去看王灿的笑脸,她怕自己也像王灿一样盲目乐观,目光落在杯中晃荡的酒液上,全副的心神似乎都被宝石样的玫瑰红给吸了进去,不能自拔了,良久方才幽幽地道,“你每做一件事,是不是从来没有去想过后果?”

“你这么认为?”

都说闻弦歌而知雅意,王灿乍然间已经明白长河集团虽然打赢了这场仗,但却牵出了大.麻烦来,大到连李华珞都没法解决的地步,甚至于是认为他也没能力解决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麻烦会给李华珞如此沉重的压力呢?

王灿一时间没能想透。

“我不是这么认为,而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王灿的斗志越发的高昂,越发的无所谓,李华珞就越是心惊胆颤,越发的疲惫,甚至都没有勇气将已经准bèi

好的故事说给王灿听。她怕王灿听了后会作出她预料不到,也无法控zhì

的强烈反应。

“初生牛犊不畏虎嘛。我经lì

的没你那么多,有棱有角,锋芒毕露,张狂就再所难免。是不是这次又惹事了?坏了商场的规矩,招到权贵们的忌恨了?”

“你既然知dào

会这样,为何还要去做?”李华珞惊异地问道。

“不然怎样?你要我你乖孙子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听从他们的安排,不管干什么,都得先想到他们的好处,对不起,我做不到。虽然我对你恐惧的那些‘江湖规矩’不了解,但也能想像它们肯定很可怕。不过我不在乎。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异类,都会有秩序的反抗者和破坏者,他们容得下我就容,容不下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经营一道我不懂,但破坏的手段我却不少,真要是不让我干,嘿嘿,大不了大家一起不干——我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李华珞不知dào

王灿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她深信王灿的破坏力当世无二,真要惹急了,别说是整个天朝,就算是全世界联合起来依旧挡他不住。

可这样有必要吗?

完全没有!

只要各退一步,不但能够相安无事,甚至还能携手合zuò

,创造出更大的辉煌。可王灿做事全凭喜好,根本不懂屈伸之道,只要他不高兴,就算你把全世界的利益都摆在他面前,也不会正眼一瞧;一旦高兴了,就算赔尽老本也会跟你玩到底。这样的人,你怎么跟他讲规矩,讲合zuò

,讲发展?

王灿见李华珞笑都笑不出来了,顿时大觉腻味,但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淡淡地道:“姐姐,有难处就直说,咱们也好商量着解决。你这样扭捏着一个字也不说,教我这般猜来猜去,你不累,我累呀!”

【365 规矩(下)】

李华珞听出了王灿的不耐烦,知dào

再沉默下去的话,这次的约会就泡汤了。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在酒精的作用下,胆气和魅力又渐渐地回到了体内,她笑道:“你说得对,也是该商量个解决的办法了!”眼波流转,见王灿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愈渐热烈,心下一荡,被‘禁律’、‘规矩’碾碎的自信终于回来了。

权钱勾结的渊源久远得已经无从追溯,但‘规矩’却是在北宋年间才形成。所谓规矩并不是明文的规定或者纪律,而是世家大族、富商巨贾之间的默契,我拿钱,你升官,你升官,我发财,一种唇齿相依,相辅相成的官商生存模式。这就好比绿林人物讲究的义气,若是坏了义气,那便是谁也容你不得。官员与商贾之间没有忠信仁义可言,只有规矩,若是谁坏了规矩,那就会遭到大家一致的打击得报复,任你权势通天或是富可敌国,最终也难逃凄惨的下场。

规矩虽没有明载于纸册的条文例款,但有几点却是北宋以来大家就共同认可的:第一条是拿钱办事,第二条是共荣共辱,第三条是对事不对人。当然还有别的规矩,但这三条无疑是最重yào

的。

‘拿钱办事’最好理解,也就不多作解释。‘共荣共辱’说的是大家既然绑在了一起,要好就一起好,要死就一起死,不能说你好了,就把我一脚踹开,那肯定是不行的。权钱交yì

,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一旦连最起码的保障都没有了,那也就没有规矩可言,会乱套的。‘对事不对人’说的是永远不要针对跟你毫不相干的人。

王灿犯的好像就是‘对事不对人’这一条,至少在政商两界的权贵们是这样认为的。事实上王灿并没有故yì

针对毫无瓜葛的人,在他看来,是zf想整垮长河集团在先,他反击在后,而且反击的是所有的参与者,只要有所有当权者都扳倒了,长河集团才能真zhèng

安全。可权贵们并不这么认为,因为王灿扳倒的好多是他们辛苦培养起来的代言人,就这么垮了下去,他们多年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更重yào

的是今后的利益也就没了保障,如何能不引起众怒?

王灿听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愣怔着,久久不语。

李华珞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莫名其妙?”

王灿还是没有说话。

“对于圈子里的人来说,它的约束力和重yào

性是难以估量的。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它确实有点不可理喻。很多普通人都不明白,在有证据的情况下,举报一个普通人是再容易不过,但举报一个官员或者富商就难如登天。其实问题就出在了‘规矩’上。你换个角度去想:扳倒的这批官员里有一个是你的代言人,为你的利益服wù

,你会恨把他扳倒的那个人吗?”

“我会!”王灿终于开口了,他答得斩钉截铁,坚毅绝然,“我不但会恨死他,还会整死他。他为了一己之私而忽视了大家的利益,整倒一两个关键的也就罢了,竟然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把所有人都扫了进去,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清除,不然谁也不知dào

将来还会不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王灿的回答令李华珞心下的寒意直冒,似乎已经看到长河集团将会面对整样的凶险,能不通渡过,会不会把李家牵涉进去,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王灿越说越是激愤,一通破口大骂后,竟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操.他妈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算计到自己的利益,认为我做错了,我算计到自己的利益,就不能认为他们错了么?好笑,真他妈好笑!”说着,端起酒杯,咣的一饮而尽。

李华珞也想笑,但笑不出来。如果只是一个人认为你错了,你未必是错,但如果是十个、百个人都认为你错了,就算你明明是对的,那也是错了。王灿的作为不在于做错了,而在于犯了众怒。

众怒难犯,千古不易之理呀。

王灿见李华珞苦涩难言,反笑着安慰道:“姐姐,你不用怕,万事有我扛着呢。长河集团真要是有什么意wài

,你放心,我一定赔一个更大、更好、更强的给你。”

“你带着我赚的,10个长河集团都有了,还说什么赔不赔的?我只是担心你……王灿,这样做不行,真的不行。妥协屈伸之道不论是在官场还是商场,都是最起码的生存法则,你不能太强硬了。太强硬了就不能持久,就容易折断。明白吗?”

“不怕!”王灿满脸笑容,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不怕?”李华珞真是哭笑不得,吃到嘴里的菜都变得如胆汁般苦涩。

“你忘了我还有座大靠山了?”

“你是说……HGPC?”李华珞惊声道,“你,你有什么打算?”虽然她不能猜想到王灿的全盘计划,但隐约料到王灿将会借用HGPC的威势,横扫一切仇敌。

“然也。”王灿又是一杯酒下了肚,意兴毫发地道,“如果不好好地利用一下他们,岂非太对不起我只以1元的价格授权的变异Z病毒抗体专利了?有了这一棵大树,你觉得我还用怕谁?”

李华珞嫣然笑道:“这么说来,你把专利授权给HGPC是早有预谋的了?”壮大HGPC她不不见,但利用HGPC她却是一百个赞成。

“预见到没有,只是觉得卖个人情在那里总是错不了的。反正我也不缺钱,与其锦上添花,还不如雪中送炭,对不对?”

李华珞站起身来,亲自为王灿和自己添满了酒,然后举杯道:“来,为你的雪中送炭干杯!”

********

下午,李华珞在回西都的路上,李永宁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爷爷……”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问道,“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李永宁何等精明的人,一听李华珞的语气,就问:“好丫头,是不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366 祖孙间的谈话(上)】

“你猜?”李华珞嘻嘻笑道。

“我猜?”李永宁哼道,“那小子是不是打算借用HGPC之势来震慑群小?”

“噫?”李华珞惊异的道,“你给他打过电话了么?”

“我不用打就能猜到。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一步是那小子最佳的选择。先前他无端端地卖个天大的人情给HGPC,现在就到了他索要回报的时候。以HGPC的信用,想来是不会拒绝他的。嘿嘿,这小子,赚大了!”

“是啊,赚大了。只要我将长河集团的股东身份一公布,看还有谁敢动我们?!”

“不过孩子,你的一番心血怕是就要为人作嫁了!”

“你说长河集团么?不,不会的!”

“不会?”

“王灿这个人你真不了解,他……怎么说呢,他一高兴起来,再值钱的东西都会随便送人;可若是不高兴了,哪怕是一花一叶也会当成无价之宝守护。这段时间我跟着他所赚钱,早不止10个长河集团了,又岂会在乎这一点?”

“10个长河集团?”李永宁大吃了一惊,“做什么赚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再说我已经长大了,也不用事事都向您老汇报吧?”

“兹事体大,你必须把具体情况告sù

我。原来我觉得这小子是头发疯的野牛,但从他跟HGPC合zuò

一事来看,智慧和气量都非同寻常,所以我必须得对他重新评估。”

“爷爷,你不用这样势力眼吧?”李华珞不满地抗议道,“一听说赚了钱就要对人家重新评估,之前你怎么不这样说?”

“你懂什么?晚上等我一起吃饭……”也不等李华珞发表意见,便将电话挂了。

李华珞知dào

,他家老爷子对王灿的印象并不好,总是认为王灿接近她和李云舒是有所图谋。她争辩了几次,非但没能取得理想的效果,反而还挨了一顿训。其实就她自己的感觉来说,王灿接近她的感觉绝不单纯,至少是怀着欲望的,不过这事绝不能揭穿,揭穿了就忒没意思,更何况她又何尝不是有所图呢?不过王灿对她的信任却是世上独一份的,在这之前她别说见过,就连听也不曾听过,每每想起,都会感动得想哭。短短的几个月里,王灿带给她的改变超乎了她的想像,收获更是难以估量,所以就算是为了王灿把长河集团搭了进去,她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人,总要有舍才有得。

因为王灿的出现,世道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规矩构筑而成的藩蓠正在崩塌。是选择陪着老人们固守传承千年的规矩,还是追随王灿撕裂陈腐的束缚,必须得作出选择。

是的,选择!

已经到了要选择的时候了!

李华珞意识到,今天晚上的祖孙聚会绝不止是重新评估王灿,更不是亲情脉脉的家宴,而是一场新旧对决前的抉择。

**********

回到西都的家里,李华珞亲自去了菜市场,采买了新鲜的菜蔬鱼肉,做了李永宁最爱的四个菜。刚刚齐备了,院里就传来了汽车的喇叭鸣笛之声,她从厨房出来,已看到李永宁从车上下来,正快步朝着大步走来。她忙迎了出去,给了李永宁一个热情的拥bào

,还嗔道:“爷爷,这段时间你躲哪里去偷闲了?也不晓得来看看我!”

李永安乐呵呵地笑道:“自己说说,多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你都没想起我,还怪我不来看你。丫头啊丫头,你就会倒打钉耙。”

进屋坐下后,李华珞赶紧上菜。李永宁少歇了片刻,便坐到了桌前。见四样菜都是自己往常最爱的,喜得无可无不可,一边尝着,一边指着李华珞道:“冲你这一桌子菜,就知dào

咱们祖孙俩今晚有一场好擂台打。不管了,先吃饭,我可是饿坏了……”

饭桌上,祖孙俩一句公事也不聊,只说些家常。李华珞先问了李永宁的身体情况,又问起她爸妈近来可好。李永宁道:“这可怪事了,你爹妈的事还来问我?”

李华珞回道:“你儿子的事,我不问你问谁?”

李永宁大笑,好半晌才歇住,指着李华珞道:“你这张嘴呀,越来越利了。丫头,父女之间没有隔夜的仇,你跟你爸这样计较又何必?”

李华珞哼道:“他要跟你计较,我就跟他计较!”

李永宁神情一黯,一口气便要从胸中叹出。李华珞何等机敏,忙夹了一筷子豆瓣鱼搁李永宁碗里,又问鱼的味道合不合胃口,这才把李永宁的思绪给岔了开去。

饭毕,李华珞收拾碗筷,李永宁外出散步,近七点半了才回来。

书房里,祖孙俩相对坐下。一个神情沉重,木然无语;一个心事重重,欲语无绪。打破僵局的还是李永宁,他尝了一口李华珞冲泡的普洱,点头赞道:“味道很醇呀,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李华珞说是柳方斌打从老家带给她的,有钱也买不到的珍藏。

李永宁频频点头道:“柳方斌,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安全中心那个负责人么?我记得他文文弱弱的,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丝毫不含糊,是个人才!”

李华珞道:“确实是人才。如果不是有他,长河集团至少要多花两倍的时间才能发展到今天的局面!”

“得人才者得天下嘛。倒是王灿这小子,哎,说他是人才吧,又不能为我所用;说他不是人才吧,那份才情和气量委实没人比得了。偏又不是个有野心,能成就霸业的人物。我活了七八十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唯独对他,不知dào

该作好评价!”

“其实王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李华珞斟字酌句地道,“他这个人智商奇高,但行事太随性,只凭喜好,还没有完整的规划。但他有一桩奇特处,不管下得多烂的棋,等下一次布局的时候他都能重新收拾起来,化为致命的杀着。这一点我以前别说是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李永宁未予置评,只是静听。

【367 祖孙间的谈话(下)】

“你要说他故yì

针对谁,那真是冤枉;你要说他完全是无意之举,那也不正确。就拿这次的事来说,纯粹是一时意气。他才通过溢价收购的手段完成了入股长河集团,偏在这时撞上zf报复我们在瓦房村征地事件上的横插一杠,你说就他那个火爆性子,哪能忍得下去?此前他在蓬城的作为你又不是不知dào

,跟教育局、跟国安局,还有赵谦他们对着干的经lì

,哪一次不是闹得比天都大?这一次是他授意,我经手的,按说我该劝劝他,可……当时我也是气昏了头,再者他的主意确实诱人,酣畅淋漓,光是听着都教人痛快,更不要说做了。”

“痛快?你现在还这么认为?”

李华珞叹道:“爷爷,我知dào

这次闯大祸了。”

“你还知dào

闯大祸了呀?”李永宁冷笑不止。

“原本我拿不准王灿这样做到底犯不犯规矩。毕竟是zf要整死我们在先,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呀。瓦房村征地的事你清楚,我是拿自己的钱,借公司的名义陪王灿玩,若是调查冲着我来,怎么样都行,但不能为了杀鸡儆猴,就一杆子把整个长河集团打死吧?若是长河集团真的犯了法,偷逃了税什么的,我也甘心,偏偏他们的手段太下手了,竟是伪造罪证,还逼着我们没有的事也要交待……”李华珞越说越气,脸颊上都泛起了火焰一样的红晕,几次深呼吸后,将情绪控zhì

住了,又才说,“真要说是坏规矩,是他们坏在先,我们不过是反击得过头了。但是这些道理没法讲,毕竟现在吃亏的是他们,肯定会把坏规矩这顶大帽子扣我们头上。长河集团的竞争对手不少,这些年我得罪的人也不少,再加上这群吃了闷亏的人,肯定会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想起来都叫人不寒而栗呀!”

李永宁还是没有说话,眼神时而幽冷,时而凝重,也不知dào

在想什么。

李华珞继xù

道:“还好王灿早早地布了一着妙棋,不然我还真不知dào

该如何渡过难关。虽说跟着王灿赚了不少,但长河集团是我的心血,真要放qì

实在是舍不得。爷爷,现在我只担心这事会不会把咱们家给牵扯了进来!”

“虽说你是我们李家的人,但早已经自立门户,就算他们想攀扯也没得这个道理。”李永宁说完这话,又酝酿了片刻,方沉重地道,“华珞,有句话你老实告sù

我!”

李华珞见李永宁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心下不由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强笑道:“爷爷,什么事呀?”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王灿?”

李华珞活像挨了一记闷棍,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差点当场栽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脑子里像引发了雷暴,轰轰隆隆地响个不停。暗自问道:“我喜欢上了王灿?我怎么会喜欢上王灿?他比我小了九岁,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喜欢她?我,我真的不喜欢他吗?”心下乱极了,全然理不清在想什么。

“冤孽,冤孽呀……”李永宁闭目而叹,神情说不出的沮丧。

李华珞好不容易定住了心神,道:“爷爷,你说什么呀?我,我怎么会喜欢王灿?他还是个孩子……”

“是啊,你怎么会喜欢王灿?”李永宁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格格地笑道,“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比你小了九岁的半大孩子?这样的事你怎么干得出来!”

李华珞像慢中了魔法,瞬间石化了,脸色像白垩般苍白,看不到丝毫血色。许久,许久,她才喘出一口气来,精致得堪比最绝伦艺术品的脸庞慢慢地绽出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笑意,说道:“爷爷,我不觉得这是件丢人的事。感情这东西是无法控zhì

的,或许我也不想喜欢他,但……不过爷爷,这是我的私事,它没有影响到谁,更没有损害到李家的利益,对不对?你不是说要重新评估王灿么?我想知dào

你是怎么评估的,评估的结果又是什么!”

李永宁深深地看着恢复了淡定的李华珞,眼里流露出了赞许之意,但却一闪即逝,口中依旧冷冷地问道:“你可知dào

,王灿是云舒的男朋友?”

“我,我知dào

……”李华珞无力地低下了头。

“那你准bèi

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虽然我不能控zhì

自己喜欢谁,但我却能控zhì

自己要不要将这份感情表达出来……”李华珞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永宁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就这么自信能控zhì

住自己?万一王灿对你……他做出了什么傻事呢?万一让云舒知dào

了呢?你这个姐姐何以自处?”

李永宁说完,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端起酽酽的茶汤深呷了一口,神情说不出的疲倦。

李华珞咀嚼着李永宁的这番话,心中真是百味杂陈。想到那个夜晚,就是在这幢房子里,她差点将王灿勾引上手,心下像着了火,也不知dào

是兴奋还是痛苦。

“我老了,有些事情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不得不提醒到你。要知dào

云舒是你的亲妹妹,我不想你们姐妹俩因为一个王灿而闹得不愉快。”

“爷爷,你放心,我知dào

该怎么做!”

李永宁嗯了一声,满脸的严肃这才渐渐消散了,将头往椅背上一靠,似叹非叹地道:“知dào

我为什么对王灿没有好印象么?其实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我担心因为他的存zài

引发你们姐妹俩的不合。我们李家源自大唐皇室,一千多年来,因为男人和女人的事,闹过多少家务?四次的分裂把好好的家族撕扯裂成了五家,其中还有三家老死不相往来。你说,我能不引起警觉吗?华珞呀华珞,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住,万不能因为感情而意气用事。咱们李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也经不起了……”

“爷爷,你的担心我能理解。漫说我还没有糊涂到要跟舒儿抢男朋友的地步,就算真的鬼迷了心窍,我也会首先顾全家族利益,就像小姑奶奶那样,舍弃身份,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 368 李永宁的评估结果】

小姑奶奶就是李永宁的四妹李永贞,因为和三姐李永敏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最终放qì

了继承家族权益,自逐出门,与她爱的男人平平淡淡地相守白头。而三姐李永敏郁郁难解,不到30岁就去了。

这事虽然过去了好几十年,但李永宁每每想起,都遗憾之极。只没想到残酷的一幕似乎又要来孙辈中上演,教他如何看得下去?

好不容易将伤心的往事从心事驱走,李永宁略略振作了些精神,睁开眼睛道:“我知dào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握住分寸,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哎,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你把跟王灿合zuò

的事跟我说说吧,让我听听你们都在捣腾些什么……”

李华珞将思绪整理了一下,便将如何认识王灿,又何时开始合zuò

,娓娓地述来。讲到‘真实之眼’系统和运作和利用变异Z病毒危机操底全球股市这两段时,特别的仔细,甚至就像在讲评书,声情并茂,不知不觉地将李永宁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不时发动阵阵惊叹之声。

“好小子,果然有手段呀……”在李华珞讲完之后,李永宁再一次感慨道,“奇才,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李华珞比自己得了夸奖还高兴,兴奋地道:“岂止是千年难得一见,根本就是从来不曾出现过嘛!”

“像真实之眼这个系统,只有他才能捣腾得出来,也只有他才玩得转。嘿嘿,真实之眼,我看它一眼也不真实,其实就是一只可怕的寄生虫。难怪老毛子最近频频把握先机,打得欧美西方集团应付乏力,都还当他们的情报部门发威了,原来是别有文章!”

“爷爷,你的意思是说王灿在卖情报给他们?”李华珞疑惑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克里米亚和乌克兰危机是谁挑起的?结果得益的是谁?普京是有手段,但缺资源,如果不是有准确无误的情报支撑,他怎么能够频频点中欧美的要穴?要知dào

欧美的智囊团都不是吃素的。肯定是王灿在使鬼。”

“可是据我掌握的资料,王灿并没有将具有战略价值的情报卖给老毛子呀?”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小子留了一手。真实之眼这个系统的权限他至少分了三个,甚至是四个等级。最高的权限当然在他手里,其次在你,然后才是下面的人。如果你是真实之眼系统的开发者,你会将所有的权限都下放吗?”

李华珞丝毫不觉得失落,反而嫣然笑道:“我一直在奇怪他的财富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增长,还以为他利用黑客手段洗劫银行了呢,原来是这样!”

“这么算来,短短的几个月里,你跟着他赚了至少一千五百亿美元?天呐,这小子还是人吗?几个月时间就攫取了别人几百年也赚不到的天量财富!他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统治全世界吗?”

李华珞都赚了一千五百多亿美元,王灿所赚的岂非在一倍以上?

要知dào

李家经过一千多年的沉淀和发展,积累的财富不过万亿,几次分裂之后,李永宁手里掌控的财富帝国总资产也不过四千亿美元。只没想到王灿用了几个月时间便有要超越他的势头,说出去谁敢相信?

李永宁不敢信,但又不得不信。

王灿涉足的行业是所有商人梦寐以求,却又不敢,也没有门路去干的行业。这个行业的利润丰厚到不敢想像的程度,只要做成了一票,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同样的,风险也是高得让人下辈子都会胆寒。十个有勇气去干这一行的,没有一个能够搏取到富贵,因为他们都已经没命了。

情报掮客,世界上最神mì

的职业,也是死亡率最高的职业。

王灿之所以还活着,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高明,而是还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zài

,也不可能有人发xiàn

他的存zài

。它就像最致命的寄生虫,贪婪地吸食着丰富的养份,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壮大着。

他会壮大到什么程度,最终会不会危及宿主的生命,或者说会不会反过来控zhì

宿主,李永宁不知dào

,也不愿去想,因为他对王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原本他觉得这小子很野,很疯,也很鬼,仗着安玄贞的宠溺,什么事都敢做,简直就是不知dào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迟早会闯出弥天大祸的。现在他才知dào

王灿已经闯出了连‘弥天’都不足以形容的大祸,而且还没有仗谁的势,一切都是他自己在暗中捣腾的,这份智谋,这份手段,教他们这些经lì

了几十年风雨,成天忙着勾心斗角,自以为深沉多智,老辣稳重的前辈们情何以堪?

李华珞见李永宁一番感慨后再不言语,怕气量并不宽宏的祖父对王灿生出更不好的想像,就道:“想说野心,王灿肯定是没有的。他一个高中生,又安于现状,哪会去想统治全世界了?又不是科幻小说,没那么玄乎!”

李永宁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陡然圆睁了眼,灼灼的精光好似要透视李华珞的五脏六腑,令她浑身不自在。“你知dào

什么?她要是安于现状,岂会捣腾出真实之眼,又岂会耗费苦心地抄底全球股市?你呀你……你是真糊涂了,还是爱屋及乌呢?我敢打赌,这小子肯定会有大动作,而且还是大得骇人的动作……等等,你说他在转让专利的时候唯独限制了神武科技参与?”

“对!我问他为什么,他不肯说!”

“神武科技……会不会是他跟神武科技有什么恩怨?”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问问舒儿,说不定她会知dào

!”

李永宁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书房里缓慢地踱着步子道:“如果真是为了对付神武科技,他的行为就能够理解了。可是神武科技远比表面更为强dà

,他要是贸贸然地就下手,怕是会吃大亏……你可得提醒他!”

【369 黄鼠狼给鸡拜年(上)】

“这种卖人情的好事,你为什么不去提醒?”

李永宁沉吟了片刻,坐回椅子里,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口中却道:“你说得对,我该卖个人情给他!”

李华珞吃了一惊,因为她从李永宁的语气里听出所谓的‘人情’绝非提醒神武科技不好对付那么简单。

**********

经过了清明节的千挑万逃,方仲信终于从方家子弟中挑选出了两名德才兼具的子弟,他们就是方挺和方庆。

王灿对方挺有极深的印象。当日与方奎较试,失手之下差点被震死,幸得他及时出手相救,并助他贯通了任督二脉,实力非但没能受损,反而还成倍提升。而方庆他则知之甚少,只晓得这个比他大着五岁的青年机警跳脱,乃是方家青年一辈的杰出人才,纵是方挺贯通了任脉二脉,实力任较他差着不止一筹。

“你看他俩如何?”方仲信显然对这两名后辈极为满yì

,口是虽在征询王灿的意见,眼里却洋溢着得yì

之色。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话了!”

“勉强合格。矮子里挑高个,也只好是他俩了!”王灿叹道。

方仲信笑容顿时僵住了,拧着眉头道:“什么意思?嫌他们资质不够好?”

“不是嫌,是本来就不够好!若是有你一半的资质,早已激活了异能天赋,何至于送到我这里了?”

方仲信被王灿拐着弯捧了一下,心时顿时大畅,哈哈笑道:“那是。虽然我的能耐有限,但在方家也算是百年难得一遇人奇才。那你看他俩值得栽培吗?”

王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竖起两根手指道:“我说两点:第一,值不值得栽培要看他俩的意愿,如果他们自己都不想,就算我是神仙出爱莫能助;第二,看数据说话。在没有测算出他们的基因序列之前,我不会给你任何肯定的答复!”

“那好,从今天起,他俩就交给你了!”

“别急!”王灿叫过两人,抽取了血液样本后,拿出两支三代体质强化药剂给方仲信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对他俩进行强化训liàn

,直到他们的身体完全吸收了一个标准剂量的强化药剂后,你再给我送来。这东西怎么用效力最好你也清楚,我也就不教了。”

方仲信颇为犯难地道:“以他们的体质,引完全吸收三代药剂的效力怕是至少得半年吧?”

“半年就很久了?其实这只是你的保守估计,如果方法得当,一两个月也可以办到的!”

“一两个月?”方仲信摇头道,“会不会太快了?”

王灿没好气地道:“你一会儿嫌慢,一会儿又嫌快,没事闲得来逗我玩吧?”

“怎么会?”方仲信嘿嘿直笑,使了个眼色,方挺、方庆二人知趣地先行离开了,他这才道,“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什么?”

“听说去年大比时前,你跟老李家的那位聊得很不愉快?”

“嗯?”王灿不明白方仲信这会子提起这事是为了什么,便道,“有吗?我怎么不知dào

?谁告sù

你的?”

方仲信诡诈地一笑,说道:“当事人告sù

我的!”

“你说李家老爷子?”

“不然我怎么会知dào

?”

“他告sù

你这些做什么?”王灿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昨天我们一起喝茶,聊到了你,他就说起了这事,还说他做得有些过分了,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道歉!”

“道歉?”王灿心里立时涌起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妙之感。

********

不管李永宁是不是黄鼠狼,王灿反正觉得自己肯定不是鸡,再者,李永宁是老人,而且还是李云舒和李华珞的爷爷,托方仲信之口主动向他表达道歉,他能不去?真要是不去,就不仅仅是不尊重老人那么简单了,而是不将李家放在眼里,甚或还会牵出更多、更麻烦的社交问题。

所以,在方仲信表达了李永宁的歉意后的第二天,王灿就坐到了李永宁的面前。

李永宁得逞的贼,笑眯眯的,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开心得不得了。

王灿这才发xiàn

自己真的变成了鸡,黄鼠狼面前的鸡,任他有百样伶俐的心思,也在李永宁这只老黄鼠狼面前施展不出来。

“哎呀……”足足瞅了10分钟,李永宁似乎是看够了,啧啧地叹道,“我今儿才算是认识了你,真的是认识了!”

“哦?”王灿笑着问道,“这话怎么讲?”

“以前我认识的只是你的表面,现在算是把你的里外都认识了!”

“是吗?”王灿格格地笑道,“那你老说说,我外是怎么,里又是怎样?”

“你表里不一。”李永宁丝毫不客气地道,“你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在你这个年龄就有你这样的心机和伪装本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是夸奖呢,还是斥批评?”

李永宁没有回答,而是继xù

道:“除了表里不一,善于伪装之外,你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我的优势?不知dào

我都有什么优势!”

李永宁还是没有回答,又道:“最重yào

的一点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

王灿大奇,忍着笑意问道:“是什么?”

“你的气质,你有一种让人莫名其妙让人信服的气质!”

“气质?”王灿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我这样的也叫有气质?我说李老爷子,你,你要逗我能不能换种方式,说什么气质,也太不靠谱了吧。认识我的人谁不知dào

我王灿是最没气质的?好吧,我明白了,你肯定有事,说了又怕我生气,所以才不着边际地把我大夸特夸,是不是?”

李永宁笑而不语,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王灿唉声叹道:“昨儿我听方老说你要向我道歉,我就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你是谁呀?李家的当家老爷子!李家有多豪富,多大的势,我虽然不清楚,但能成为蓬城,乃至整个西蜀的隐形首富,能量必然不小。这么能耐的人物,凭什么向我道歉,你说对不对?所以我立马就有了一个感觉……”

“黄鼠狼给鸡拜年,对不对?”

【370 黄鼠狼给鸡拜年(中)】

王灿再次大笑,若不是领教过李永宁的言辞和手段,他真想说:“李老爷子,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呀!”好不容易把吐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后,他才说,“李老爷子,有事你就直说,咱们别绕弯子。你是长辈,我是晚辈,绕来绕去的,既没意思不说,还掉你的份,你说是不是?”

李永宁道:“你猜我这黄鼠狼安的是什么心?”

王灿脱口就道:“我不是李云舒……那个,嗯,我又不是你老肚里的蛔虫,哪能知dào

你在想什么?”

李永宁嘻嘻笑道:“我是来跟你修好的!”

王灿差点把喝到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惊诧朝着窗外张望,嘀咕道:“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我也不是在做梦吧?”

李永宁也不计较王灿言语中的挖苦,反而认真地道:“你没听错,我确实是来跟你修好的。不但要修好,还要找机会跟你合zuò

,多多地合zuò

!”

王灿敲着脑门道:“这可就怪事了,不知dào

是谁说的对我没有好印象的?不知dào

是谁说我没安好心的?不知dào

……”

“行了,行了,都是些老黄旧了,翻篇吧。总这么记着,有意思么?人呐,得往前看,是不是?”

李永宁跟安玄贞、方仲玄不同,是一个近似于老顽童,顽皮跳脱,不拘礼仪,但偏又心机深沉,如变幻之云般不可捉摸。直觉告sù

王灿,这个老头看似嬉笑怒骂,胸无城府,却远比安玄贞和方仲信更难对付。

安玄贞儒雅谦和,智慧练达,缺点是过于方正。

方仲信厚重笃实,醇朴率真,缺点是不懂变通,脾气过于暴戾。

李永宁呢?

王灿将掌握到的李永宁的资料在脑子里仔细过了几遍,又结合坐在眼前的真人来判断,依旧是什么也不知dào



哪里是只黄鼠狼呀,分明就是只千年的老狐狸精!

千年老狐狸精可是有法力的,王灿就算想当猎人,也得量量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耐。

“当然,当然……”王灿的脑子转了不知dào

几千几百圈,捡着不着边际的话跟李永宁打游击。李永宁却没有介yì

,还说:“明说了吧,我想跟你合zuò

。我出钱,你出方案或是技术,赚钱了对半分,如何?”

李永宁把目的摆得如此的赤裸裸,王灿想绕也不好意思了,讪讪地笑道:“这个……李老爷子,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

李永宁从衣兜里抽出一张纸道:“这个,你看了再说!”

这是一份合zuò

意向书,清楚明白地写着只要王灿愿意出方案或是技术,李永宁就愿意投资,赚钱对半均分,最重yào

的是决策权以王灿为主。

王灿看完后,狐疑地盯着李永宁看了良久,方不解地问道:“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你怀疑我别有用心?”

“至少绝不是因为喜欢我,对不对?”

李永宁又笑了,笑得像偷着了鸡的黄鼠狼,开心得每一道皱纹都洋溢着兴奋,他道:“你说,我是什么人?”

王灿霎时就明白了李永宁的意思。

李永宁是商人,商人是干什么的?是追逐利益的!

他们就像饿狼,像鲨鱼,哪里有猎物就扑向哪里,疯狂的撕咬,能吞下骨头就绝不会留下一点渣。

他们不是恶魔,但他们对利益的追逐和贪婪比恶魔还要可怕。

不过据王灿所知,李永宁虽是商人不假,但并不最纯,他还肩负着其他的身份,比如李氏家族的家长。如果是单纯的商人,纯粹的利益追逐者,王灿不怕,他有一百种手段满足,可对于李永宁这种家世殷豪,身份复杂,智谋深沉的老狐狸,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答yīng

吧,两家的关系怕是立kè

就得搞僵,这对他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答yīng

吧,又怕着了李永宁的算计,掉进了坑里,再要爬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别的任何人他都有信心对付,唯独李永宁,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问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把握?

不是因为顾忌李云舒的感受,更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不敢。

是的,不敢!

直觉告sù

他:李永宁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尽管不是异能者,但他身后藏着的秘密足以让绝大多数异能者畏惧。

那会是什么呢?

王灿总结出两点,第一是智慧,第二是权势。

智慧与权势结合诞育出的只会是比魔鬼还要可怕的怪兽,它绝非人力所能对抗。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王灿才拿不准要不要跟李永宁合zuò



李永宁见王灿目光闪烁,犹如夜空的闪电,每一次明灭都透射令人心悸的威慑之力。他知dào

王灿在犹豫,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惊异和震骇?王灿只有18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在这个年岁,还在学校里苦读,连最起码的阅历都没有,更不要说与人勾心斗角了。可王灿不但有了令人不解的丰富阅历,还能看出他别有用心,他甚至有点担心,王灿会不会拥有他孙女李云舒那样的超能异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这个念头甫起,李永宁的背心就惊出了冷汗。但他很会控zhì

情绪,一丝半点的慌乱都没有表现出来。

王灿却捕捉到了李永宁的异样。他不需yào

用眼睛,他用感觉,他的感觉比蝙蝠发出的声波还要精确,能够精确地感知到目标生命体征的变化情况,并通过对具体指标的评估,判断出目标的情绪变化。所以他清晰地捕捉到如闪电般从李永宁心间掠过的惊恐,所以他在一瞬间作出了决定,所以他也笑了……

“既然李老爷子有这份心,我若不答yīng

岂非太不识抬举了?”

既然李永宁怕他,那就说明他有让李永宁恐惧的优势。优势是非常可怕的资源,只要发xiàn

了,只要善加利用,那就能产生无法想像的巨大威力,甚至包括一击致命。他不喜欢被钳制,不喜欢被人像傀儡一样摆弄,所以在没有明白李永宁找他合zuò

的目的前,他不敢答yīng

。但是,在发xiàn

李永宁同样对他心存着畏惧后,这样的担忧就不存zài

了,因为机会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他坚信自己对机会的把握,除非李永宁是神仙,不然就绝不可能制得住他。

【371 黄鼠狼给鸡拜年(下)】

李永宁看着王灿的笑脸,心下突然空了,就像魂被拘走了似的。

他不知dào

王灿在刚才的片刻间想明白了什么,也不清楚王灿有没有察觉到他刹那间表现出的惊恐,总之,他发xiàn

此刻眼前的王灿与先前已经有了本质的不同。先前的王灿个迷茫的,没有把握,但又骄傲自负的孩子,此刻的却是头狡猾凶残,侍机而动的狼。

“好,干脆!”李永宁适时地大笑道,“我喜欢。那就这么说定了?”

“当然,必须说定。我现在就怕李老爷子担心吃亏反悔呢!”

“不,不,如果我担心吃亏又岂会主动来找你?你看出来的,我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的。而且,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干的事不是赚钱,而是跟年轻有为的少年英俊合zuò

,这会让我感觉自己还不老,还保持着充沛的活力。”

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王灿不但接受了李永宁的道歉,还达成了合zuò

意向,更重yào

的是他们还建立起了微妙的友谊。

这种友谊不像与安玄贞和方仲信的师生之谊,而是一种分不清是敌是友,彼此惺惺相惜之情。

方氏大比前的那一番谈话让王灿对李永宁有了初步的了解,今天的会面则让他对这个比他还会伪装,比他还要表里不一的老头有了深刻的认识。

在回学校的路上,他默默地想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老头肯定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可会是什么呢?”

他想不透。

他可以肯定的是,李永宁绝不会担心他居心不良。像李云舒和李华珞那样优秀的女子,一辈子能遇着一个已经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了,哪里还能同时消受两个?更何况以李云舒或是李华珞的智慧和手段,也绝对容不得有第三者来分享心爱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亲姐妹。

再者他不是傻子、花痴、妄想症患者,对YY小说里描述的几女共侍一夫的情节嗤之以鼻。真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一世相守,从心灵到身体,只属于彼此,而不与第三人分享,不然,又岂能称之为真爱?他对李华珞、对薛真真偶尔萌生的异样的想法只是本能的反应,他不能控zhì

它们在脑海里冒出来,但他却可以控zhì

自己要不要去做。他已经坚定地选择了李云舒,就算李云舒对他毫无意思,他也不会选择李华珞。

李永宁对他不了解,但不可能连他的孙女也不了解,更何况像李永宁这样的老狐狸,岂会花如此之多的功夫在儿女之情上作功夫?所以引得他出动的必是别的原因。

他对李永宁的了解并不比李永宁对他的了解多,所不同的是李永宁对他怀有目的,而他不但对李永宁毫不兴趣,也不知dào

李永宁的目的是什么。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觉得必须要把这些谜团弄清楚,不然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李云舒显然知dào

王灿去干什么了,还刻意问他:“怎么样,谈得如何?”

王灿不知dào

该如何表达,耸了耸肩,干瘪瘪地道:“还好!”

李云舒立即品出了异样的味道,诧异的问道:“又像上次,闹得不愉快么?”

“没有!”王灿摇头道,“谈得很愉快,还达成了合zuò

意向。只是……”

“只是什么?”李云舒不是个浅薄的女子,岂会听不出王灿真zhèng

的担忧何在?心下暗道,“难道爷爷又对王灿说了什么?或者是王灿感觉到了什么?”

“我在奇怪,你家老爷子本来对我印象一点也不好,为什么突然又向道歉,又要跟我合zuò

呢?换成是你,你就不觉得奇怪?”

李云舒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必是老爷子看出了你的才能,看出了你的赚钱能力,这才改变了主意。像你这样的人才,哪个商人不想跟你合zuò

?谁抢得头筹,谁的机会就更多,不是么?”

“你觉得你家老爷子是这样浅薄的人?”

李云舒反倒被问住了,怔怔不语。

王灿毫不掩饰心中的忧忡,叹道:“不瞒你说,他来找我,我真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我就是那只鸡——一点子兴奋都没有,反倒是害pà

。真的,我都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害pà

,就算是神武科技都没让我害pà

过。这种害pà

就像是与看不透深浅、摸不清意图的人交往,一则是担心被算计,二则是心中没底,不知dào

该怎么应对。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半晌,李云舒才释fàng

掉满脸的惊愕,点头道:“能,我能……不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是我爷爷,他没理由要算计你呀?”

“你错了,李云舒……”

“你就不能叫舒儿?”李云舒翻着白眼道。

“……嗯!”王灿似乎觉得有点难为情,含糊着带了过去,继xù

道,“那个,在血缘关系上,他是你爷爷,但在责任和义务上,他却是你们李家的当家人。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还有别的身份。你知dào

,我不是个多疑的人,但面对他,我说服不了自己相信他……”

“你是说……感觉,你感觉我爷爷的意图不单纯?”

“对。你知dào

的,我的感觉绝不是胡思乱想,而是融合了CN012后的超异能力。还好我没感觉到他对我有敌意,不然合zuò

可就告吹了!”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李云舒没有反驳王灿,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我爷爷这人表面上看着嘻嘻哈哈,胸无城府,其实他真的挺腹黑的……”说到这里,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开来,见王灿也乐了,她的眼神这才松弛了下来,“他有事情从来不跟我们商量,总是有了决定后才告sù

我们知dào

。他不喜欢人家问为什么,他需yào

的是完美的执行。在我17岁生日的时候,他就说等我成年了,会送我一件生日礼物,我问他是什么,我可不可以选择,他只说到时候我就知dào

了。我期待了一整年,以会他总会找机会问我喜欢什么的,结果他一直没问,等到我满18岁的当天,才知dào

他送我的礼物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那辆车,红色的那辆。还有,我爸从小就按我他的安排学习和工作,从来不许问为什么,一问就会挨骂。就在我8岁那年,我爸终于忍不住爆fā

了,指着鼻子骂爷爷毁了他一辈子,还骂……反正骂得很难听,总之就是说爷爷老谋深算,从来只为自己着想,不为别人打算等等,他也一句也没的反驳,仿佛是默认了。吵完之后,我爸放qì

了他的身份和继承权,独自去美国创业,再没跟爷爷见过面。小时候我不明白父子俩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后来我才明白是性格的不合导致他们的最终分裂。你说得不错,我爷爷这人肩负着家族的重任,每天需yào

思考的事情很多很多,但他从来不和人商量,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难免让人觉得他独断专行,心机深沉。事实上他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不善于——或许也是不敢吧,总之是我的猜测——表达内心的想法,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也就不会表达了。你的感觉当然是准确的,他肯定是怀有目的才跟你合zuò

,不然以他对你的成见,哪会有好言好语?至于是什么目的,我不知dào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没有恶意。不是我偏袒我的亲人,我爷爷说话做事的方式确实特别了些,但他不失为一个光明正大的君子。在这一点上,他跟方家老爷子倒是很像的,所以他们俩才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说完这一大通,李云舒像是完成了一桩巨大的工程,重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王灿结合李云舒所言,将心中的李永宁嚼烂了再重塑,得出的全新形象与之前还是没有多大的差异,只不过更丰富,更生动了。

直觉告sù

他,李云舒通过性格对李永宁所作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可惜并不全面。李永宁确实是个腹黑老,害他的心是没有,但也绝不是为了他好。这起合zuò

肯定不是像李永宁所说,为了赚钱,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

想到这个词,王灿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但为了不让李云舒担心,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跟他的交往不多,基本谈不上了解,难免有些误会。我这个人就是心眼太小,容不得芥豆,总是担心上当受骗,你可不要见笑!”

李云舒掩嘴笑道:“放心吧,你亏不了。你损失的最多是点技术,而我爷爷可就要损失个孙女了!”

王灿无奈地笑了。

**********

尽管李云舒力证李永宁没有恶意,但王灿还是不放心——这不能怪他多疑,而是面对李永宁这号高深莫测的人,他不得不更谨慎些——放学之后,也不向一众同伙交待,便匆匆地去见安玄贞了。

【372 绝对不坏的人】

他之所以不去找方仲信,倒不是因为更相信安玄贞,而是觉得两个人的交情太好,难免就会忽略某些缺点,无法给出公正的评判。就像他跟大头,从小在一起,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要让他说出大头有哪些缺点,他还真数不出个一二三来,但若要说方奎和赵灵益,他就再清楚不过了。

自打变异Z病毒危机爆fā

以来,安玄贞就忙得脚不沾地。虽说危机没有影响到天朝,但世界各地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抗体研制成功的消息是发布了,民众的信心是建立起来了,但距离抗体的投放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如何控zhì

病毒的扩散,如何建立有效的防疫机制等等,安玄贞都需yào

操心——他不但是天朝西南区的理事,也是HGPC学术委员会的副主任。

王灿到的时候,他正在为如何在非洲设立隔离区而恼火。为了这个问题,HGPC、联合国还有非盟来回吵了不知dào

多少次,都没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要不了一周,整个非洲怕是都得被变异Z病毒横扫进去。

几天不见,安玄贞似乎老了十岁,眼泡浮肿,须发零乱,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位从来以儒雅从容示人的智者。

“哟?”王灿惊声笑道,“教授,你这是跟谁打了一架么,怎么搞成这样了?”

安玄贞如获救星,一把扯住王灿道:“快,快,快给我出个主意……”匆匆把情况说了,就问,“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钱上?”

“也可以这么说。非盟认为病毒爆fā

于欧洲,他们是受害者,既没理由,也没能力靠自己的力量应对这场危机。设立隔离区可以,但钱必须得由欧洲各国来出,而且要拿到钱后他们才执行。而欧洲方面呢,一方面是没有多余的预算,另一方面又要防止自己的经济在这场危机中过度下滑,也不愿出钱。美国和天朝倒是出了些钱,但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扯了快一周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心急上火!”

王灿嗤声笑道:“HGPC不有的是钱么,不拘哪随便挪一笔,做什么干不成呢?你说是不是!”

“不是那个道理。就好比你有钱,你会拿出来给他们吗?”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王灿将手一摊道,“你们就慢慢扯,继xù

扯,反正最终有一方会低头服输的!”

安玄贞道:“肯定不能扯下去了。现在的问题是缺少一个妥协的方案,之前与会各方都提了一个,没能达成一致。现在大家都不愿再提新的方案,都摆出一副已经尽lì

的架式。撮合各方坐到谈判桌前的是我们,谈判达不成一致,各方都想撂挑子——其实他们的意图我也明白,不外乎就是想让HGPC来当冤大头,承担这笔经费……”

“对呀,都指望着你们这个冤大头呢。”

“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出于人道主义的捐助是一回事,但义务和责任又是另外一回事。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各种灾难,难不成都让HGPC援助?你既然来了,也撞上了,就帮我出个可行的主意。不然你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

王灿呵呵笑道:“你是哪只眼看出了我有事相救呢?”

“行了,别扯这些没边没际的。以你一个局外人来看,这件事情该怎么操作才最好!”

“确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灿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浅呷了口,便问,“你就没有想过拆东墙,补西墙?”

“拆东墙,补西墙?”安玄贞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王灿哂然笑道:“这个问题很高深么?我看一点也不。拆东墙的意思就是呢,拿你们自家的钱填补给非盟,同时给他们提供廉价甚至是免费的抗体,帮zhù

他们抵抗危机。至于条件嘛,你们慢慢去想。而另一边,你们又可以一倍的高价将抗体售卖给欧洲,没有预算没关系,但他们家底殷实,对不对?为了救自家的命,多出点钱买抗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两边一折冲,你们事情办成了,名声赚到了,钱也没有亏,多好啊!”

安玄贞连拍脑门,还骂自己糊涂,直待王灿说完后,他才道:“我早该来问你的,早该来的,不然也不至于拖上这么几天。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等我一下,我先把这个方案发给秘书处,让他们研究一下细则……”通过电话口述完王灿的方案后,方问道,“看你愁眉苦脸的,又遇着什么大事了?你都不能解决,我怕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能助,你一定能助的!”王灿道,“我是来向你打听一点消息的。”

“打听消息?”安玄贞奇道,“还有什么消息值得你来打听?”

“李永宁!”

“他?”安玄贞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他又怎么了?”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安玄贞沉吟了,脸上布满了严肃与凝重。

“不好说么?”

“确实不好说!”安玄贞良久方启口道,“你先告sù

我为什么要了解他,好吧?”

王灿把情况说了,苦笑道:“其实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没有敌意,但我……你知dào

我的,估计是强迫症吧,也或许是缺少安全感,打心底就不愿跟不了解的人合zuò

。但这个李永宁我又没办法拒绝,所以只好想办法先了解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

安玄贞嗯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子说吧,我和李永宁相识虽有五十多年了,但也是君子之交,了解得并不深,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个人绝对不坏。”

“绝对不坏?”王灿对安玄贞的这个评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绝对不坏的意思就是他这辈子从来不会害人,也不会使坏。”

“那他会什么?”

“他会什么以后你有的是机会领教,我也就不多说了,不然三天三夜也没法子说完。总之,在我看来,这起合zuò

对你是有利无害。你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我和云舒吧?”

“看样子今天这一趟我是白跑了!”王灿叹息一声,扭头就走。

【373 神武科技的成功】

其实今天这一趟他非但没有白跑,反而还有意wài

的收获。

第一桩意wài

收获就是安玄贞对李永宁的评价极高。

第二桩是安玄贞竟也对李永宁甚为忌惮。

除此之外,还有些零星的信息碎片,需yào

整理之后才能悟出深藏在其中的玄贞。

在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想:李永宁是不是也属于某个神mì

的组织呢?

可能性是有的,但那没有意义。

之所以说没有意义,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知的最强dà

的组织就是HGPC,就算李永宁是隶属于某个神mì

组织的,它也不可能大过HGPC,更不可能与HGPC抗衡。

HGPC……有史以来综合实力最强的组织,诞生不过二十多年,却已经有了统治世界的实力。

HGPC之所以做到了,就是立足于基因技术的研发,然后把技术变成钱,再把钱变成支配的实力。在HGPC的架构里,站在权力最顶层的,永远都是研发者,而非实力强横的异能者。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条真理不论是在天朝,还是在世界的其它地方,而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从HGPC上绕回来,再说李永宁的身份。他是一个商人,是家族家长,但不管是哪个身份,都缺乏与HGPC抗衡的基础,甚至不可能成长到HGPC那般的壮大。王灿连HGPC都不怕,又何必对李永宁忌惮呢?

可是,身为HGPC创始元老,又是天朝西南区的理事的安玄贞为什么会对李永宁暗怀忌惮?从逻辑上来说,不该这样呀!

安玄贞坦荡磊落,不可能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李永宁手里,他的忌惮只能是针对李永宁的身份和隐藏在李永宁身份后的实力。试问,以安玄贞的身份和地位,都要忌惮李永宁,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人能不忌惮?

想到自己对李永宁的畏惧,王灿也就不觉得那很丢失,也就释然了。

既然想不透,就选搁着吧。与李永宁交往的机会多的是,总有机会解开心中的谜团。

********

晚上回到试验室,才发xiàn

大头先一步到了。

大头的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也不知dào

是兴奋,还是害pà



王灿本想开几句玩笑的,但见大头如此形容,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他们好像成功了……”

大头声音颤抖,一句话就吞咽了两次唾沫,可见心情起伏得有多么的剧烈了。

“什么成功了?”

“CN010,CN010,他们好像研究成功了!”

“什么?”王灿骇然,

神武科技竟然把CN010研究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

要知dào

现在的超能血清理论上最高等级是CN009,实jì

上成功研制出的最高级超能血清却是CN007,总共只有三家超级基因工程公司能够生产。听说每一支CN007的成本高达数十亿美元,每年卖出了多少,都卖给了谁,作什么用了,除了HGPC,就连生产企业都不知dào



就在整个基因工程界都在想尽办法克服CN007生产成本过高的难题时,神武科技竟然跨越性地完成了CN010的研发,要知dào

在整个基因工程界,CN008的研发都还没的排上日程呢。

王灿虽不知dào

CN010的配方,但却通过几个月前神武科技服wù

器崩溃时获得的零星数据碎片来判断,神武科技在CN010上的研发进展有限,甚至还不及CN012,他们将全部的宝都压向CN012,只是把CN010当成了过渡性的工程。却没想到在CN012宣告彻底失败后的七个月,他们竟然在CN010上取得了成功,当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七个月呀,他们没有超强的运算能力,没有惊人的智商支撑,靠什么来取得成功的?

“你确定他们成功了?”王灿再问道。

大头不知dào

想起了什么,脸颊泛起了火焰似的红晕,眼里也透出了惊悸之色,半晌方才平静,他说:“是的,应该是的,我不能确定。但我听到的和看到的都说明他们成功了!”

“你都听到和看到了什么?”

“今天晚上他们对我进行例行的检查,本来我该处于深度昏迷中,却不知dào

为什么提前醒了过来,他们也没有发xiàn

。当时我听到有人在在叫:果然是这样,成功了,成功了!然后有人惊叹道:原来是这样,为什么我们早先没有想到?我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处于睡眠状态,完全不受意识的支配,所以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只听到他们在聊天,并没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半个小时后,我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监控屏幕上有一个不知dào

是人,还是猩猩的怪兽。它有着人的形体,猩猩的头,熊一样的身体,狼的利爪,他在地上挣扎,看上去非常的痛苦。如果不是你已经告sù

过我超能血清能够把人变成魔兽一样的怪物,当时我真的会被吓住,但那一刹那我还是愣住了,就算到这会儿我也不敢相信一个好端端的人会变成那副模样。就在这时,监控我的生命体征仪发出了警报声,提示我即将醒来,我怕他们发xiàn

我早醒了,只得赶紧闭上眼睛,继xù

装昏迷。就在闭上眼睛前,我看到那块监控屏幕的右下角有一行字,写的是:CN010第058号样本。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dào

了。”说完之后,大头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和鲜艳的掌印都说明他不是在做梦。

王灿通过大头简略的叙述,似乎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再回想到曾经的亲身经lì

,也是吓得脸白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神武科技真的研制成功了CN010,岂不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成为基因工程界最强的企业,甚至有可能凭着超强的科研实力,入主HGPC最高理事会。那样一来,神武科技便会如虎添翼,他的报仇将会更加的艰难了。

不行,一定要阻止神武科技。

【374 狙击神武科技(上)】

王灿虎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道:“不能让他们成功,绝对不能!”

“你想怎么办?”大头问。

王灿在房间内焦躁地踱着步子,三圈之后,他猛地站住,一字一字地道:“我必须行动起来,搞死他们!”

大头立即就摇头道:“谈何容易?有了上次的教xùn

,他们在数据保护上更加的小心谨慎,存放内部研究数据的服wù

器彻底断绝了外网的连接,就算你想攻击也找不着门路。如果你说是潜进去破坏,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打主意,他们的安保措施非常的严密,就算是你也没有机会,更保况这里未必就是他们的研发基因,说不定只是试验基地。”

王灿道:“你觉得我会那么没技术含量?”

“那你准bèi

怎么办?”

“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去检查?”

“三天后!”

“好,还来得及!”

“你准bèi

怎么干?”

“我会给你的皮下植入一枚芯片,放心,安保系统检查不出来。一旦生命体征仪连接上你的身体,芯片就会激活,木马程序会侵入他们的系统。在没有查到CN010数据存放点地之前,我是不会贸然行动,打草惊蛇的!”

大头道:“对,一定要慎重。不击则已,一击必杀!”

王灿嘿嘿地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成功研制出CN010的。对了,他们说你的情况怎样?”

大头把情况说了,两人又计较了半小时后,眼看着已经快要十一点,大头就先回去了。

王灿没有忙着工作,而是坐下来静静地思考。他要思考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完善行动的方略,第二是神武科技是如何成功研制出CN010的。

第一个问题对他来说不难,只需yào

搜集到足够的信息,控zhì

好细节就能保证成功。

第二个问题却让他有些伤脑筋。超能血清的研制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包含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他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搞定,神武科技此前几乎丢失了几部的研发数据,怎么能在短短几个月里重新收拾起来,并取得成功呢?

问题到底出在哪?

一直到凌晨两点,王灿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梳理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让神武科技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取得CN010研发的成功因素。经过一番总结,他认为唯一的可能就是意wài

,而且还是惊天的意wài



CN012的研发破产,对神武科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虽没能致命,但绝对会一蹶不振。再加上HGPC的调查和专利技术的流利,怕是要不了几年,巨兽一样的神武科技就会被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短短半年,神武科技就取得了CN010的研发成功,虽然有碍禁例,但从中积累的研发知识和专利技术足以让他们翻身,甚至取得更大的辉煌。最可怕的是,神武科技甚至有可能将CN010变相改为CN008,并向HGPC申请全新的标准,从而成为超能血清技术的主宰。

虽然王灿掌握着比超能血清更成熟,更先进,更具有操作性,也更可怕的基因编码技术,但他却没有信心推出,因为他担心这个世界还没有作好准bèi

接受改变。没有基因编码技术的比较,CN010的技术标准无疑会成为时代的统治者。到那时,他要再扳倒神武科技就无异于与挑zhàn

整个基因工程界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呢?”王灿喃喃自问,“难道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或者是老天爷在跟我作对?”

**********

要阻止神武科技的唯一法子就是抢先一步发布成熟的CN010配方,这样一来,神武科技投入巨资就会全部打水漂。可是,启扬生物科技才刚崭露头角,仓促间就发布如此重大的研究成果,固然能够震撼业界,但最终的结果恐怕引火烧身,甚至被神武科技反咬一口,就不仅仅是一场麻烦,而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神武科技有了明确的敌人,必会放手一击,试问以他现在的实力,哪能翼护得住所有人?

可如果不以启扬生物和名义发布,那又该以谁呢?

长河集团肯定是不行的,起码得是基因工程界的老牌企业才具备这个资格和能力,可是他在行业中并无可靠的盟友,贸然出手不能阻止神武科技,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风波。

哎,真是头疼呀!

王灿琢磨了许久也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又是气闷,又是苦恼。眼看着凌晨三点都过了,他也不得不安慰自己道:“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了,这个问题就跟李永宁一样,暂时无解……对了,李永宁!”

想到这个名字,王灿的心下像点亮了一盏明灯,觉得所有的无解怕是都要解开了。

也不管现在方不方便,他拿起手机就拨通了李永宁的电话。没想到嘀嘀两声后,李永宁便接通了,还主动问道:“王灿么,这大夜的可是有什么事?”语气清醒,绝不像才从睡梦中惊醒。

王灿这才意识到时间,笑道:“哟,看我,都忙得忘了时辰。这时候打给你,实在是不方便吧?”

“你都打了才说不方便?说吧,什么事!”

“当然是合zuò

的事,你不是说我出技术或者方案,你投钱么?”

“当然,我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更何况还白纸黑纸地签下了合同书,岂有反悔的道理?”

“好,痛快,我喜欢!”王灿击节赞道,“现在我就有项技术,需yào

人合zuò

开发,不知dào

你有没有兴趣!”

“只要是你搞出来的东西,我都有兴趣!”李永宁坚定得出奇,他甚至都还不知dào

王灿提供的技术是什么就作如此表态,如果不是王灿心中躁急,绝对能够意识到其中的古怪。

“CN008!”王灿也不绕圈子,直接就切入了主题。

“什么?”李永宁惊呼一声,手里的电话也摔落到了地上。一阵慌乱的忙碌后,王灿就听到李永宁连声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东西?”

“CN008,第八代超能血清。”

【375 狙击神武科技(中)】

“你确定?”这一次王灿清晰地听到李永宁倒吸冷气的惊呼,“真的是第八代超能血清?你真的把它弄出来了?”

“当然。”王灿回答得很平静。

“天呐,我的天……”惊呼之后,李永宁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王灿也不着急,他安静地等着。五分钟后,电话那头才响起李永宁的声音,“对不起,我再确认一下:你刚才说的第八代超能血清,是已经研发完成的,可以直接投放市场的,一整套的CN008技术专利吗?”

“当然。”王灿还是平静,一点炫耀的意味都没有。

“不,这,这怎么可能?第七代都还没有完全成熟……你确保拥有完整的知识产权?”

“当然!”王灿虽然回答得很平静,但语气较先前已经重了少许。

“好吧,先让我静一下,两分钟就好……”说是两分钟,但王灿又等了五分钟才听到电话那头的李永宁道,“这是一项让人无法拒绝的合zuò

,想来它的限制条件也是非常的苛刻吧?”

王灿道:“这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来看待了。我的条件有三条:第一,不能让人知dào

它是我开发出来的;第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所有的专利标准。听清楚了,是所有,不是绝大总分;第三,所有的技术专利不得转授。怎么,苛刻吗?”

平心而论,这三个条件非但不苛刻,简直相当于没有限制,任何一个以追逐利益最大化为目的的商人想都不想就会答yīng

下来。只要拿下了CN008整套的技术专利,几乎就能掌控一个时代。可是李永宁没有立即答yīng

,而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刹那间,王灿就判断出李永宁绝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个以追逐利益为目的的商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就得看他如何讨价还价了。

“说实话,条件不苛刻,但……”李永宁显然纠结了,犹豫了半晌方道,“这样吧,你先让我考lǜ

一下,四个小时,七点半我再给你答复,如何?”

王灿一点也不犹豫,干脆地答yīng

道:“好,我等你电话!”

挂掉手机后,王灿阴阴地嘀咕道:“任你精似鬼,我也有试出你的时候。哼,说什么追逐利益,我看呀,是追逐利益背后的权力。可是,没有利益又哪来的权力?这把金椅子是耀眼,可也烫,没有足够的实力,一旦坐上去就会被烫成灰,尸骨无存。你既然有能让安教授忌惮,必然敢接,不然我又岂会找上你?”

果然,早上七点半,王灿接到了李永宁打来的电话,答yīng

了他的三个条件,但也提出了两个附加条件,分别是控zhì

权移交和授权期限。

之前议定的合zuò

条款中,李永宁明确表示只要与王灿合zuò

,控zhì

权和分红权都以王灿为主,他绝不置喙。但没想到第一桩在第一桩合zuò

上,李永宁就违背了承诺,明确地表示要王灿将控zhì

权转让给他,甚至不惜牺牲更多的利益。而在授权期限上竟然也不是常规的两年、三年、五年或是十年这几种模式,而是一次性要50年的授权。

就控zhì

权问题,李永宁给出的解释是:“我必须掌握绝对的控zhì

,才能让人相信它是由我开发出来的,不然蛛丝马迹的泄露都会引发人们的怀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要的并不是控zhì

权,而是保密的主动权!”

王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的目的是阻止神武科技,使得神武科技耗费巨资研发的CN010胎死腹中,从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只要能实现这个目的,控zhì

权它可以牺牲,甚至可以效仿变异Z病毒抗体的技术专利授权,只象征性地收取1元的费用,但却不能把这个底急急地交托出来。李永宁不是安玄贞,更不是海因希里,李永宁是只成精的老狐狸,跟他每一次过招都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就有可能陷入坑里。

“可以,但收益我必须占八成。”

这桩合zuò

讨论到现成,总算说到了收益,但不论是王灿,还是李永宁,都意识到它与隐藏在背后的权力比起来,显得就微不足道了。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

李永宁干脆得出乎王灿的预料,甚至不像个商人。试问,世上哪有商人不计较收益呢?李永宁的大方又让王灿在心中勾勒上了浓重的一笔,使得那个神mì

而又模糊的形象越渐清晰。

李永宁又说:“如果你对授权期限没有异议,那我们的合zuò

就算是达成了。”

“是的,达成了!”王灿开心地笑了。

李永宁也笑了,但却是象征性的,殊无开心的意味。

“稍后我会给你一个经过授权的帐号,你可以用它登录真实之眼服wù

器下载全部的技术资料。前提是你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安全的服wù

器来存储它们。”

“我不用下载,就存zài

真实之眼就好。”

“那你准bèi

什么时候让它面世!”

“当然是越快越好,这样我们才能占据全部的主动权。我说得对吗?”

王灿心下一跳,隐约觉得李永宁似乎窥探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追问,而是笑道:“那就预祝我们的第一次合zuò

取得圆满成功!”

“必须的!”

***********

三天后,也就是大头带着王灿研制的间谍芯片进入神武科技试验室后的第二天,HGPC所属会员单位之一的阿波罗基因科技公司宣bù

成功研制出第八代超能血清,并公布了其中几项重yào

的技术指标。

一时间,整个基因工程界为之震动。

反应最大的当然是神武科技,他们近乎疯狂地指刺阿波罗科技在痴人说梦,说第七代技术都还没有成熟,又何谈第八代?还说阿波罗科技公布的几项重yào

技术指标不过是第七代核心技术的参数,只不过改头换面包装了一下,不具备创新价值。

阿波罗科技不作任何反驳,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向HGPC递交了专利申请。

【376 狙击神武科技(下)】

神武科技真的急了,一天之内召开了四次新闻发布会,既指责阿波罗科技欺世盗名,又请来基因工程界的权威论证以当下的理论和技术基础,不可能开发出第八代超能血清。忙得各大媒体是不可开交,头条新闻一天之内连换好几次。

王灿冷眼瞧着,知dào

这一着是击中了神武科技的要害。按说阿波罗科技宣bù

的是第八代超能血清,而他们研制成功的是究级第十代,犯不着着急,但事实上他们已经内定了用第八代的名义来发布事实上第十代的技术标准,如今被阿波罗科技抢先了,就算他们的技术更先进,更全面,又该以什么名义却发布?

第九代吗?

那只会引发更大的技术混乱!

更何况了阿波罗科技公布的几项重yào

技术正是他们所研制的第十代的核心技术,一旦阿波罗科技从HGPC申请到专利标准,这些年来他们投入巨资的研究就完全打了水漂,不能获得一分钱的回报,将来还不得不花钱从阿波罗科技购买专利。

出于自保,为了生存,神武科技有一百个理由阻止阿波罗科技在HGPC通过专利标准的申请通过。可是他们在HGPC最高理事会和学术委员会的影响毕竟有限,要阻止专利标准的通过谈何容易?只有论证出阿波罗科技的技术存zài

致命缺陷,毫无实jì

应用的价值,不然每一次的振臂疾呼都会被人视为疯狗般的叫嚣。

但是,要论证出王灿在CN012基础上研发出技术缺陷谈何容易?

王灿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全拜神武科技所赐。如果不是那场失败的试验,王灿的脑域又岂能全部开发?如果没有一系列的巧合,王灿又岂能完成CN012的融合?若是不完成融合,他的身体哪能支撑起超强dà

脑的消耗?

追根溯源,没有神武科技的贪婪和野心,就没有王灿的今天。所以,神武科技是自食其果,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意识到。

完全开发的脑域有多厉害?

要描述清楚这个问题,可能无法用量化的数值指标,但可以从侧面来了解到。在处理复杂的数学公式上,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也不及王灿大脑的千分之一。但就工作效率而论,再强的人脑也比不上计算机。而王灿的大脑与最强计算机结合之后,效率至少能够提升千倍。

千倍的效率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王灿利用天河三号工作一小时产生的效率,天河三号全力运转一千小时也未必能够完成。

王灿以自己为样本,集数月苦心研究的成果,完善了CN012超能血清的配方,然后再将它应用到半成品的CN010上,直接将技术难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神科科技的研究实力固然强横,但在短时间内已不可能突得破王灿的技术标准了。

阿波罗科技虽然在综合实力上不及神武科技,但创新能力闻名业界,CN007的多项核心技术标准都是由他们开发的,只是平时各项表示都中规中矩,毫无抢眼之处,只没想到不哼不哈,平地一声炸雷,突突然地就宣bù

取得了CN008的研究成功,而且还是整套完整的技术标准创新,别说神武科技发疯似地指责,整个业界,还有全球舆论,都不敢相信。

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为跨度委实太大了。

第七代超能血清能够用于培养四星综合实力的异能者,虽然成功率很低,甚至不足百分之一,但却是成功地实现了四星异能者的人工培育。

第八代超能血清的标准是培养出五星综合实力的异能者,撇开成功率有多高不论,只说全球目前登记在册的五星异能者不过区区百十人,真要是能够成功培育出一人,无疑也是巨大的进步和提升。

两相一比较,便能看出第八代超能血清的优势是何其的巨大了,也就难怪质疑之声为何如此汹汹。

神武科技除了质疑阿波罗科技公布的核心技术标准外,还要阿波罗科技出示试验样本,说没有样本证实,怎么能妄称成功研制出第八代超能血清呢?神武科技的发言人还说:“……你搞了几项技术创新,就说成功研制出了第八代超能血清,我也搞出几项技术创新,是不是就可以说我研制出了第九代超能血清呢?他再搞出了几项更重大的创新,岂不更有理由要求重新修订超能血清的等级评定标准了?真是笑话!”

阿波罗科技的回应非常简单,发言人说:“……相关的试验样本我们会提交到HGPC学术委员会。因为属于重大的科技创新,所以不会公之于众。”

神武科技绝不想看到阿波罗科技把试验样本提交到HGPC审核,所以他们会百般阻挠,甚至是煽动别的会员单位和业界企业、权威学者一起来拆阿波罗科技的台。

谁都知dào

一家企业独拥所有技术标准是何等可怕的事,无异于宣告下一个时代不再是HGPC这个盟主与各大企业共治,而是HGPC联合阿波罗科技互为表里的寡头时代的到来,他们将彻底丧失话语权。

神武科技说这是基因工程诞生以来最可怕的灾难也并非危言耸听,只不过他们自己感受得犹为真切。如果不能阻止阿波罗科技审核的通过,第一个倒下去的将会是他们。

好在审核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其间任何的意wài

都有可能影响到审核的结果,所以神武科技还有机会,而阿波罗科技也不是说已经完全胜出。要怎样做才能拆掉阿波罗科技的台,神武科技自有一番密谋。阿波罗科技为了奠定未来的寡头统治地位,必然也会竭尽全力促使审核尽快通过,同时为了不至于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他们肯定会开出诱人的条件拉结盟友。最后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就要看各自的手腕也才智了。

王灿呢,落得在旁看热闹。

当然,他也不是完完全全在看,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最重yào

的一条就是摧毁神武科技的研究成果,使得他们彻底丧失竞争的资本。

【377 王灿的纠结(上)】

有了上次的毁灭性教xùn

后,神武科技对各大试验室进行了彻底的改建,网络系统实行二元制,也就是内外网独立。纵然是王灿这样的网络之神,也无法直接通过网络技术获取到他们的核心技术资料,只能在间谍芯片上作文章。好在神武科技被阿波罗科技搞得售头烂额,已经无暇多顾,大头几番出入试验室,已经带出了不少重yào

的资料和信息,王灿确定了神武科技的数据交换是通过存储器实现的,而存储器是绝不会连接到有外网的设备上使用。

每隔多久才会进行一次数据交换,交换的目的地又在哪,还需yào

一段时间才能摸清。

这种数据交换的效率虽然低,但保证了安全,就算一处服wù

器被攻破,也不至于影响到整体的数据安全。而王灿打算利用硬件漏洞来定位存储服wù

器的位置的计划也行不通了,因为经目睹了CIA惨败于路西法之手后,世界上所有的大型企业都不再使用美国公司的硬件,要么自行研发,要么定制,基本上杜绝了灾难性漏洞的出现。

摧毁不了神武科技的研发数据,那就只能尽快让它们都变成无用的垃圾,要实现这个目标,就是尽快促使阿波罗科技提交的第八代超能血清技术标准在HGPC获得通过。

令人意wài

的是,没几天功夫,就有阿波罗科技的高管跳了出来,指责阿波罗科技的数据是窃取的,并非独立自产研发。至于是窃取的哪家研发成果,他则没有说。与之同时,包括神武科技在内的好几家HGPC会员单位都跳出来说出现过研发数据失窃的情况。

业界间的技术窃取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一经抖露,阿波罗科技立时成为众矢之的,汹汹的骂声几乎将他们淹没。为了慎重起见,HGPC也宣bù

如果阿波罗科技提供不了证据证明数据是独立自产研发的,他们将暂停受理技术标准的审核。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人错愕,众目睽睽之下,那名阿波罗科技的叛徒被枪杀,更奇的是杀手随后也自杀了。

一时间举世哗然。

都说阿波罗科技狠毒,竟然将唯一的证人杀害。虽有人力证阿波罗科技犯不着雇凶杀人,但奈何凶手和被害人皆已死亡,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阿波罗的清白,再缜密,再具有逻辑性的分析也都成了毫无意义的推理,无法得到认可。

局面好像越来越乱了。

王灿还是在冷眼旁观。

尽管他对李永宁几乎没什么了解,但直觉告sù

他,李永宁有能力应付这些麻烦。

果然,两天之后,阿波罗科技就报案,声称那名被杀害者的所谓的叛徒的家属也失踪了。经过警方紧急调查,发xiàn

在家属是在叛徒被杀害前的一天失踪的,失踪前还收到一笔1亿美元的现汇。据此,阿波罗科技推断说是有人收买了公司官员,刻意发布窃取机密的假消息。

但另一种声音也随之响起,说这笔钱是阿波罗科技付给那名叛徒的封口费……

口水仗越打越激烈,但阿波罗科技已经成功摆脱了最初的被动,一点点地扳回了主动权。照这个情势下去,双方必然僵持,在一段时间内来回拉锯。神武科技已经失了先机,扳回来的可能性还是存zài

的,但首先必须得搞死阿波罗科技,不然持久的消耗战打下去,首先倒下去的肯定是他们。阿波罗科技虽然整体实力不及神武科技,但到底也是基因工程界的列强,既占了先机,又掌握了优势,神武科技已濒死的骆驼,就算拼死撕咬,怕要伤不了阿波罗科技的筋骨。

王灿早先的预计是利用李永宁来牵制神武科技,然后趁机毁灭神武科技的研发数据,釜底抽薪,绝命一击,到时神武科技想不死都不可能了。只没想到神武科技将研发数据保护得如此之好,让他这个网络之神都无可趁之机,幸好李永宁足够精明,面对神武科技汹汹的攻势,很快就站稳了阵脚,有了他的牵制,神武科技分身无暇,他也可以从容使坏了。

阿波罗科技的底细王灿是调查过的,却死活想不透怎么会跟李永宁扯上关系。阿波罗科技总部位于德国汉堡,总市值约25000亿欧元,子公司和研发机构遍布全球。董事会成员共有139人,他们代表了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共3968名投资人和机构,王灿挨着个儿的把每一家每一人都调查了,全然查不出跟李永宁有何关系。

如果李永宁控zhì

不了阿波罗科技,绝对不会把能产生巨大权力的第八代超能血清给予阿波罗科技,可是,阿波罗所有的股东和投资机构与李家是半点关系也扯不上,王灿越是挖,就越不明白李永宁的控zhì

之道,就越惊异李永宁背后的实力的强dà

。控zhì

如此庞大的实体,竟连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比他还要周密,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好在追查李永宁的身份不是第一要务,犯不着去多费脑筋,还是躲在暗处,将神武科技狙击下去为重。

从阿波罗科技发布CN008的技术标准后神武科技的反应来看,大头的情报是准确的,他们确实在意wài

情况下完成了CN010的研发,可大头带着间谍芯片三次出入实验室,带回来的情报却极其有限,除了证实有CN010的试验外,别的什么也没有查到。

王灿不免就着了急,暗想:要不要潜进神武科技的实验室一探究竟呢?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sù

大头后,大头再一次摇头否决了,说:“没必要犯这个险。第一,我已经说过了,他们的安保措施太严密,被发xiàn

了就得不偿失;第二,就算你潜进去了也未必会有发xiàn

,说不定行踪泄露,还会打草惊蛇。你的目的是报仇,早晚你都不计较,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我的建议是继xù

等待,有了合适的时机再出手不迟。”

【378 王灿的纠结(中)】

大头说的道理王灿都明白,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又焦又躁,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但越是这样,他就提醒自己:忍耐,一定要忍耐,几个月都挨过来了,若在这时候乱了方寸,那所用的功夫全都白费了。他还告sù

自己:“以我现在的实力,绝非神武科技的对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家人,为了我自己,绝不能冲动!绝不能!”

大头见王灿犹豫不下,知dào

他内心天人交战,实在是忍不住想在这时候出手,对神武科技发起致命一击。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武科技真要是那么容易垮掉,又哪敢去挑zhàn

阿波罗科技?他也清楚,他想的这些王灿也想到了,他知dào

的道理王灿也知dào

,王灿之所以犹豫,是受到了仇恨的诱惑,因为眼下确实是最好的复仇机会。可他又何尝不想呢?他也恨神武科技,但他也清楚神武科技有多强dà

,根扎得有多深了,就算摧毁了CN010的研发数据,神武科技依旧还是神武科技,是HGPC下属的会员单位,是基因工程界的三大巨头之一,哪那么容易就倒了?当下又耐着性子将道理讲了一遍,说:“你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何必将心悬在这一处上?前儿跟赵大少爷聊起,他满心都是对方奎的羡慕,一个劲地感叹自己太浅薄,思想境界不够。我觉得你对他也太苛了些,与其让他没头没脑地参悟着,还不如先给他点甜头。他这人聪明无双,不定什么时候就悟了呢?或者说……你还介怀着你们曾经的那点子恩怨,不肯帮他?”

王灿笑道:“如果我介怀,就不可能跟他成为朋友了。你知dào

的我这人,眼里从来不揉沙了。你说得也对,我是该给他点甜头。赵大少爷这人不比方奎,悟性是一流的,差的只是机缘。就算没有我,他若能够将心放平常些,不与人争强好胜,实力自然也就提升上去了。”

“你说他,那你自己呢?丈八的灯台,照得见人家,照不见自己!”说完,大头忍不住笑了。

王灿也笑道:“谁不是呢?原本我是没打算你掺合进这一行的,只没料到你竟也鬼使神差地也成了变异者。我们这几个人,论较起来先天成长最高的肯定要属李云舒和方奎,其次是我,再次是你和薛大妹妹,赵大少爷排在最末。但事实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眼下我可以肯定的是,李云舒的成长最不可限量,将来天赋觉醒,我们谁也不是她的对手。方奎先天条件虽好,奈何资质鲁钝了些,怕是会影响到后天的成长,将来到底会怎样,还只有视机缘而定。至于你、我、薛大妹妹和赵大少爷,都是超能血清培育出来的异能者,不论先天还是后天条件,都受到了限制。就拿我来说,虽是注射的CN012,可却是个半成品,全凭着一股不想死的意志和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机缘挺了过来,虽然已经冲破了CN012配方的限制,但将来能成长到什么高度,我自己也看不清楚。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丈八的灯台,照得见人家,照不见自己。别看我现在是我们几个里的领路人,其实我也很迷茫,一旦闲下来了,我总会忍不住去想:我该走向哪里?我又会走向哪里?没有现成的答案,我也找不到答案。为了不至于在迷茫中越陷越深,我就不断地给自己找事做,不断地思考各种难题……通过基因编码技术,把你们都打造成古往今来最为强dà

的异能者固然是一桩浩大的工程,但它不是我的终极目标。报仇吗?也不是!虽说现阶段对我来说报仇很难,但只要我不急不躁,徐徐图之,搞垮神武科技是迟早的事。所以这也不是我的终极目的。人活着总得有理想不是?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前阵子我的理想是活下来,如今它实现了,我却找不到新的理想——就像无根的浮萍,一阵风吹来,就胡乱飘荡。这就是我按捺不住性子,一门心思想趁着现在搞死神武科技的因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丁点的亮光都会吸引全部的目光和注射呀……”

说完这席话,王灿仿佛不胜疲惫,一屁股瘫坐在椅子里,瞑闭着眼睛,呼嗤地喘着气。从论述几个的成长转到人生的理想和目标,再到乱了方寸的理由,看似毫无道理,其实贯穿着一条清晰的脉络,那就是理想。

一番艰难的跋涉下来,王灿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理想,却依旧置身于黑暗。他需yào

一个更高、更远、更有追求价值的理想,别人毕其一生的智慧和精力都无法实现的理想,他几乎不费力qì

就能实现,别人无法解决的难题,他却是信手拈来……他认为的起点,却是别人无法迄及的巅峰,站在这里,他看到的只是众山皆小,再无可供攀登的险要。

有时候他挺恨长在脖子上的脑袋,甚至有一刀把它砍下来的冲动。

为什么就完全开发了呢?

为什么要成为世上最聪明的人呢?

以至于世上的难事都成了没有挑zhàn

的过家家,让他越来越提不起兴趣却做。

活着,没有了追求,没有了兴趣,真的会慢慢地成为一条咸鱼。

所以王灿很焦躁,很想给自己找几件具有挑zhàn

性的事情来做,可是他又太理智了,以至于想疯狂都疯狂不起来。如此一来,他所体验到的煎熬和痛苦将会比想像中还要剧烈和深刻。

现在对于他来说,唯一具有挑zhàn

性的事就是把超级学生的角色继xù

扮演下去,并直到毕业。

大头仿佛非常能理解王灿的心情,眼里竟也流露出了痛苦之色。许久,他才道:“你的境界我不能理解,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在我看来你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你却提不起兴趣来。就像我,你觉得我有一万个活得更好的理由,可在我自己看来,它们都失去了意义。”

【379 王灿的纠结(下)】

王灿欲言又止,最终却是叹了口气。

大头又道:“在我来说,是在经lì

身体上的排异期,在你来说,可能是在经lì

心理上的排异期。你的智慧,你的能力,需yào

与你的世界融合,如果你无法使它们融合,那么你注定将会疯狂。”

大头的话如一道惊雷在王灿的心中闪过,他骇异的想道:“是啊,心理上的排异期,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的智慧,我的能力无异于超能血清,能不能够融合,并最终实现全面的提升,既要看我的意志,也看得社会的意志。人是社会性动物,而我又是社会的一员,我的能力永远不会属于我,我必须找到一条融合之道,必须找到……”

王灿的沉默再一次让大头担心了,他觉得必须找点什么吸引住王灿的注意,任由他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天才知dào

会有怎样的后果呢。一番搜肠刮肚后,他突地问道:“你听过那个传说吗?”

“哪个传说?”王灿漫不经心地问,目光如风中的烛米,忽明忽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是那个流传在基因工程界里的,关于神与人之间的?”

王灿一怔。

“说神与人拥有同样的基因,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以莫大的智慧破解了基因密码,掌握了至高无上的力量。还说基因工程正是在这个传说的驱动下才诞生的。”

“这个传说我知dào

,我也研究过。它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无从考证,但你说的这个版本却才诞生不过45年。最开始说的是上古时候神人同体,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修德养生,掌握了大道至理。45年前,一个叫爱德华.莫理斯的基因科学家将它修改成为了现在的版本,引起了巨大的热议,还有不少学者投入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来论证它的合理性。甚至埃尔克森.福劳德也曾公开肯定莫理斯的想法极具创意,说事实未尝不是这样的。你知dào

,埃尔克森.福劳德就是基因工程界的泰山北斗,他的一言一行都有着巨大的影响,此言一出,立时被基因工程界奉为至理,三传两转,虽不过四十多年时间,已然面目全非,连出处都无从考证了!”

大头摇头道:“我可不是问你这个传说的出处,而是问你,它是否如埃尔克森.福劳德所说,具有参考的价值!”

“具有所知,埃尔克森.福劳德可没这么说过……”

“好吧,我们不研究历史,我好奇的是,这个传说到底有没有价值?”

“你不爱看YY小说吧?”王灿笑道,“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难不成你还真的相信有神的存zài

?”

“为什么没有?”大头平静地答道,“比如,综合实力超过九星的异能者,你敢说他们不存zài

?”

王灿呆了。

大头的话他没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HGPC制订的综合实力评定标准才出现不过二十多年,而异能者却是自人类诞生之日就存zài

的。迄今为止,人类存zài

的历史无从具体考证,在漫长的岁月中,岂会没有超过九星实力的异能者存zài

?要知dào

他现在都可以通过基因编码技术将六星综合实力的提升到七星,假以时日,培养出八星也不会是难事,那传说中的九星,或者是究极级别的强者只是荒诞不经的故事吗?

不,肯定不是的!

若是将究极的异能者视之为神,那……王灿不敢再往下想,他怕自己又打开一只魔盒,给自己,也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大的混乱。

可大头却不依不饶,继xù

道:“神或许是不存zài

的,但超越九星的异能者却是肯定存zài

。上古时代,人们的科学思维没有建立起来,划分不出如此详细的等级,便将无法理解的强dà

归入‘神’的序列。这里我就有个疑问了:为什么以前有神的出现,现在就没有了呢?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基因工程界追农的终极问题。超能血清的出现并不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异能者,而是破译人成为神的秘密!”

人成为神的秘密?!

这句话如惊雷,将王灿劈了个外焦里嫩,神魂荡漾。

对呀,基因里蕴藏着那么多未知的秘密,为什么不潜心破解,反就在开发出了基因编码技术后就止步了呢?虽说传说过于虚无缥缈,但至少是一盏指路的明灯,大可以它为目标,大步前进,不管最终能不能破译人成为神的秘密,至少走在这条路上绝不会寂寞。

大头见王灿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有力,便知dào

肉骨头起作用了,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叹道:“也只有这个目标才能诱惑得了他,若是太容易实现,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被折腾透彻了!”

王灿迅速地梳理出破译基因终极之秘的工程即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无比的浩大,怕是穷毕生之力也未必能够成功,但唯其艰难,才让王灿有挑zhàn

的兴趣和激情。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破译了基因的终极秘密,那会是怎样的场景?”王灿白痴似地憧憬道。

“这个……”大头苦笑道,“从理智的角度来说,貌似不太可能;但从感性的角度出发,我支持你。我的智商有限,憧憬不来那时的场景,反正会很奇特就是!”

“奇特?”王灿哈哈笑道,“你说得对,奇特。真要是有那一天,我就不是制造异能者,而是造神了。额滴个神,比创世神都牛叉!什么天使,什么天王,我造一堆出来!”越想越开心,越开心就笑得越是畅快,一时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大头却叹道:“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没办法,像我这样的人,迟早得疯。不给自己一个疯狂的理想,又如何继xù

疯狂的人生?”

“只希望你不要疯过头,疯得连你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是谁了!”

“有你在,我不用担心。”

“我?”

“难道不是么?不管我迷失在哪,不管我陷得有多深,你都会把我拉出来!对不对?”

“我能不能说不认识你?”大头翻着白眼道。

【 380 担忧】

经过了三轮反复的测试,王灿总算确定了颜竹盈确实是传说中的异能免疫天赋。

当验证传说的那一刻,王灿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反而还觉得害pà

,觉得老天在开玩笑,怎么把如此神奇的天赋赐给了颜竹盈。

为着这个问题,王灿着实纠结了几天才告sù

李云舒。

李云舒虽然有些意wài

,但并不觉得惊奇,失神了片刻后,叹气道:“这可,这可教人怎么说呢?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可不是?”王灿也苦笑道,“按说这种天赋是异能界梦寐以求的,谁要是拥有了,简直可以横行天下。可,可它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姐姐身上?不但不是好消息,甚至还是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你我就只好多担待些,替颜老师保密吧!”

王灿摇头道:“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要保密谈何容易?我们都是异能者,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人迟早会被人关注。当有一天发xiàn

姐姐的天赋后,那就是灾难的开始。”想着颜竹盈怕是今生今世都不得安宁,心下又酸又痛,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李云舒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想太多了,这种事又不是你能控zhì

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姐姐和胡大哥在五一节就要结婚了,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李云舒问。

“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虽然他们都还很年轻,但经lì

的苦难比许多人一辈子都多。现在胡大哥的腿治好了,正是该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可他们又不接受我的馈赠,反还下定决定要还清欠我的钱。你想想,那笔钱是他们能够还清的吗?单是药费就已经是三千多万了,以他俩的工资收入,得多久才能还清?”

“可这是他们的志气!”

“我知dào

,所以我没有阻止。但为了表达对他们多舛命运的同情,对他们坚贞不移的爱情的赞美,我总可以做点什么吧?”

“好,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惊喜么?

不知dào

为什么,王灿最近想起颜竹盈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会闪过一抹血淋淋的画面,待他要看仔细时,却又模糊一片。他知dào

,这是预知未来的能力在起作用,但因为晋化还没有成型,所以无法准确的控zhì

。直觉告sù

他,颜竹盈的未来充满坎坷,甚至是荆棘密布,不然也就不会看到那令人惊怖的一幕了。

王灿现在担心的是惊喜没有制造出来,反被惊怖抢先一步,那不单是对颜竹盈和胡尚林是毁灭性的伤害,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打击。

要怎么才能避免呢?

王灿一时陷入了迷茫。

李云舒见他满脸的担忧,便问道:“怎么了,是怕他们到时不接受么?”

“不是!”王灿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怵,强笑道,“你知dào

的,我在这些事情上的能力有限,还是你来策划吧,怎么样?”

李云舒知dào

王灿心中想的肯定不是这事,但也没有揭破,就道:“我怕我策划的不合你心意。要不这样,你抽空想一个方案,然后我们再来商量着修改?”

王灿只得应下来。

**********

仗着变异Z病毒抗体打开的知名度,启扬生物科技迅速地开始壮大。

先是以每亩42万的价格拿下了蓬城以北一处万亩的地块,用作建设大西南地区配套最完善、最先进基因科技研发基地。据估计,基地建成之后,每年的产值将会超过千亿,创造数百亿的税收,拉动的就业和相关产业的增长将难以估量。为了促成启扬生物科技下定决心投产,蓬城市委市zf、西蜀省委省zf,在政策和税收方面给予了极大的优惠,甚至在谈判桌上还说:只要启扬生物科技提出的合理条件,zf方面都会尽最大努力去满足。

有了zf方面的大力支持,研发基地项目完成的是顺风顺水,大有不管王灿投多少钱,蓬城方面都能够全面接下的架式。

另一方面,启扬生物科技考察队伍四出,频频以令人惊骇的价格和方式收购研究室和项目,搞得天朝基因工程界是喜忧两重天,混乱不堪。喜的人是那些手握项目却苦寻资金不到的研究者,他们认为自己终于等来了伯乐,等来了春天,一个个的不等启扬生物科技找上门,便自己备了详细的材料主动寻上了蓬城来。忧的则是天朝的同行,除了三两家巨头,其余的普遍实力弱小,原本就缺少独立的知识产权,也就更怕在启扬生物科技的金钱攻势下死得尸骨无存了,纷纷指责启扬生物科技是嗜血的鲨鱼,冷酷无情。

不过,随着启扬生物科技投资10亿美元的技术交流平台的正式启动,所有的偏见迅速的消失了。所谓的技术交流平台就是启扬生物科技以自己的经济和科研实力作为保证,力促业界企业拿出自己的技术与人交换或是分享,若是遭遇到不公平的对待,启扬生物科技将拿出自己的资金予以补贴。为作表率,启扬生物科技率先拿出了十几项创新的技术专利摆在了平台上面,鼓励同行勇敢交换。

钟山的传奇越来越广为人知,谁也搞不明白一个大半年前还在为生计奔忙,为了每个月的3000块钱拼死拼活的文化民工咋地就成了资产数百亿美元的新型基因科技企业的掌门。奇怪之处有三:第一是为什么是他?第二是他怎么敢?第三是他要怎样?

主流媒体为着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吵翻了天,各有各的说辞,也又都自相矛盾。偏身为主角的钟山一直保持箴默,任你闹得狗血遍地,他也是装聋作哑。

站在钟山自己的角度来看,这几个问题太简单不过了:之所以是他,是因为王灿需yào

一个会演戏的角色来当老板;之所以敢,不是因为他有本事、有才干,而是王灿的许诺和信任;至于他要带着启扬生物科技走向何方,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只要有王灿在一天,也就轮不到他来思考,他需yào

做的是维持启扬生物的正常运转就是了。

【381 收购意向(上)】

而在不了解王灿与钟山关系的人看来,钟山这个人简直浑身都是秘。一个学导演出身的中年人,忽拉拉地就成为一家资产数十亿的基因科技公司的掌门,实在是诡异,他是靠什么取得了欧洲古老财阀们的认可和青睐?难道是因为他会表演?如果仅仅是这样,第二个问题就难以成立了。全世界谁不知dào

欧洲的财阀是多么的冷酷血腥,除了利益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不能确定钟山能带给他们足够丰富的利益,岂会把如此雄厚的资本交给他来运作?可是,一个戏剧学院的毕业生,从来没有学过,甚至没有接触过管理,又怎么敢扛下如此的重任?最后一个问题就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他的举动在业界看来实在是离经叛道,全无可取之处,若是别的企业胆敢效仿,不出两月,便就得玩死下场,可启扬生物科技非但没有倒下,反而还越来越壮大,甚至有专业机构预测说,不出五年,启扬生物科技的资产就会累积到两万亿美元以上,成为业界新霸。

基因工程界不同于金融界,玩的不是信心和手腕,你拿不出具有统治力的技术,也玩不转技术的话,任你资本再雄厚,也迟早会人榨干收购。像启扬生物科技这种拥有超强的研发实力,又懂得将这种实力转化为资本和影响力的企业在基因工程开成产业以来只出现了不过三家,它们就是如今HGPC旗下的会员三巨头。

可是,麦肯锡已经垂垂老朽,靠着曾经的荣耀和光辉坐吃山空,谁也不知dào

它还能坚持多久。庞迪固然号称业界第一,其实也是外强中干,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发布过新的技术了,同样是在吃老本。神武科技就更不用说了,遭遇了一连串的麻烦,大有越陷越深,不能自拨的态势。反倒是表现平平无奇的阿波罗科技,大有挟CN008全套技术标准后来居上的架式。

值此旧霸衰落,新霸未立之际,正是启扬生物这种年轻活力、研发后劲十足的企业一飞冲天的好机会,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又能拿出几项关键性的技术标准,即便将来的天下是阿波罗科技一家独大,启扬生物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去。唯一教人担心的是钟山的智慧和手腕,能否在关键时刻带着启扬生物突pò

重重险阻,成长壮大,成为新时代的霸主。

专业人士和机构为着这个问题已经是操碎了心,简直比启扬生物都还要着急,可身为当家人的钟山却是懵然无知,每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从不担心未来会怎样,他又该怎样做才更好等等。反正有那么多的事,忙都忙不完,又何必去多想呢?想得多不如做得多。

正所谓人红事非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焦头烂额的神武科技开始关注到这位在蓬城毗邻而处的邻居了。

尽管王灿行事足够高调,但以神武科技的体量和视野,绝没有兴趣和精力来关注总资产还不及他们一天营业额一半的跳蚤型企业,而且也没这个必要。这也是王灿敢明目张胆地在神武工业园的旁边兴建自己的试验基地的原因。但在启扬生物科技成功研发出变异Z病毒抗体,一举成为业界瞩目的新贵后,神武科技自己的卧榻之则竟有他人酣睡,但随着麻烦接踵而至,暂时再次启扬生物抛到了一旁。不过随着启扬生物表现出越来越猛烈的上升势头,短短一两个月时间,追加的投资猛增到上千亿,神武科技意识到启扬生物绝非一只跳蚤,而是一条准bèi

过江的猛龙。

猛龙都是有强dà

的实力和潜力的,如果能够将这头猛龙收为己用,必能增强实力,在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多了一分把握。

就在天朝基因工程技术交流平台成立后的第二天,有人登门找到了钟山。

钟山刚开完会,接过秘书递来的‘神武科技战略投资部一室冯进山’名片时,先是一愣,然后才问:“什么玩意儿?”

秘书甚是激动地道:“老板,是真的,神武科技呀!神武科技亲自来找咱们了!”

钟山猜不透冯进山的来意,无所谓地一笑道:“来就来吧,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呢?”

“在会客室,要现在请进来么?”

“不用,我去见他!”钟山意识到神武科技毕竟是天朝业界的龙头,而启扬生物目前又处在业务上升级,太端架子也不是好事,不如亲自去会会,以探明其来意。

冯进山三十五六,戴着副金边眼镜,使得瘦削狭长的马脸年上去透出几分文质彬彬的儒雅之气,但镜片后的三角眼透射出的热烈和凌厉,有如贪婪饥饿的野狼,让人不寒而栗。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真皮沙发里翻阅着随身带来的文件,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时不时地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钟山推门而进,客气地招呼道:“是冯先生吧?我是钟山,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热情地伸出了手来。他像受到不速之客的惊扰,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慢吞吞地合上文件,抬起头来,良久方挤出一点谁也说不清是什么的表情,先是伸出手握住钟山的手,然后才站起身来道,“钟总,你好。幸会,幸会!”

钟山心下虽然很是不悦冯进山的态度,但还是笑得非常的热情,亲自为茶杯里添了水,这才问冯进山的来意。冯进山环视了一眼简单朴素的会客室,先是叹了口气,又才啧啧地道:“钟总,听说贵公司资金很是充裕,看样子好像不像呀?”

钟山道:“传言有几个能当真呢?我们也就是小打小闹,哪能跟贵公司比呢?”

“小打小闹也是打、也是闹,也能成气候的,谁又是做大做强的呢?当然,还要看你选择什么样的路,世上还是不缺捷径的。”

“哦?”钟山故作惊奇地问道,“还有这样的捷径?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呀!”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382 收购意向(下)】

冯进山微哼了一声,满脸都是倨傲之色,将手边的文件拿起,丢到钟山面前的桌上,道:“这有份文件,钟总不妨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谈,如何?”嘴上虽说如何,手上却拿起今天的报纸,漫不经意地翻看了起来,哪有留给钟山商量的余地?

钟山毕竟是学表现的,就算是气得要炸膛了,但脸上还是笑得十二分的热情灿烂,果然认认真真地翻看起了文件。

这是一份合zuò

文件,内容很精要,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就是神武科技将出资控股启扬生物,从今以后,启扬生物将成为业界最强dà

实体的一部分,共享技术的资源,获得极其宝贵的黄金发展空间。

看完之后,钟山并没有立即给予答复,而是蹙眉沉思。

冯进山似乎有些不耐烦,丢开报纸,问道:“怎么样,钟总,真zhèng

的捷径还是有的吧?”

“这个……”钟山没有立即予以置评,而是客气地表达了能被神武科技看上,是启扬生物的荣幸云云,绕了一圈之后,才道,“冯先生应该知dào

,我也是给人打工的,这么大的事,我作不了主。”

冯进山立时不乐了,哼声问道:“不知钟总有没有做过市场调查?”

“什么市场调查?”

“业界之内,像贵公司这样规模的企业每年的倒闭数量是多少?又有多少家是真zhèng

成长起来了的?”

“这个,这个,不瞒冯先生,这个我还真不知dào

。”钟山故作窘迫地答道,神情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冯进山脸上的倨傲之色越来越浓,嘿嘿地道:“那我来告sù

你,像贵公司这般规模的企业,每年倒闭的少说也有三五家,近十年来,没有一家能够成长起来。知dào

是为什么吗?”

“不知dào

!”钟山近乎天真地回答道。

“因为市场已经饱和,所有的资源都被瓜分完了,新兴企业吸收不到足够的养份,又哪能成长得起来?”

“呃……”钟山貌似无言以对了。

“身为经理人,钟山有责任,也有理由慎重地思考企业的前途和命运。与其白白地把时间和精力浪费掉,还不如待价而沽,求得一个好前程。这样于你,于投资人,才是最好的结果。做生意嘛,谁不是为了赚钱?你说是不是?”

“这个……”钟山又犹豫了。

冯进山没有留给钟山思考的时间,哼道:“钟总,好好考lǜ

一下吧,我等着你的答复!”拎起公事包便要走人。

钟山站起身来,似要去送,口中却道:“多谢冯先生的美意,这事我看不用考lǜ

了,投资方并无出售的计划。当然,冯先生的意思我会向董事会转达的!”

冯进山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脸都变形了,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忍住没有当场发作,狞声道:“钟先生,你可要想清楚,神武科技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成过!”

钟山依旧坚决地摇头道:“谢谢冯先生的提醒。我还是那句话,这事我作不了主,但神武科技的意思我会向董事会转达。”

“好,那咱们就走着瞧!”冯进山怒哼一声,拂袖而去。钟山还是礼貌地送到了电梯口,含笑道过了别,这回折回办公室。

“妈的,什么玩意儿?”掩上办公室的门后,钟山将外套一脱,破口大骂了起来,“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还能挺几天都不知dào

呢!操!”

发泄了一通之后,心情略好,又将冯进山送来的文件仔细看了一遍,意识到兹事体大,不能马虎,便对秘书交待了一番,匆匆去找王灿了。

*********

王灿听完钟山的汇报,遗憾地叹了口气。

钟山见他这副形状,不由吓了一大跳,问道:“怎么,我不该拒绝?”

“不是不该拒绝,而是你拒绝得太温和,太有礼貌了。钟叔,下次他要是还来找你,你给我有多狠就骂多狠,骂他狗日的一个狗血淋头,这才叫痛快呢!”

钟山兴奋地哈哈笑道:“我也是忌惮他们势大,所以才保持应有的礼貌。反正我受点气没什么,只要不坏了公司的发展就行。”

“怕个鸟,也不看看我是谁,谁要是敢整我,老子就先整死他!”

“可是阿灿,神武科技毕竟是天朝基因工程界的龙头老大,又是全球的三巨头之一,财大势大,咱们能斗得过吗?”

“怎么会斗不过?”王灿叫道,“他们现在麻烦一大堆,一个阿波罗科技就能把他们耗死,哪还有力qì

来搞我们?那个冯进山不过是色厉内荏,吓得住一个是一个而已。”

钟山这才放了心。

王灿又问起胡尚林的工作情况。

钟山立即竖起大拇指道:“才干我先就不说了,勤奋真是没人能比。每天早上八点到公司,风雨无阻,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才回家,中间只休息一个小时。按说他这么努力,是不会遭同事待见的,可宣传部那边个个都对他交口称赞,看样子他不但工作能力出色,勤奋,交际能力也是一流的。”

王灿情知胡尚林是劝不住的,摇头道:“由他去吧。胡大哥这人呐,脱笼的野马,奔劲正足呢,想拦都拦不住!”

“我还没问,他是你家亲戚么?”

“我姐夫!”

“什么?就是……那个颜老师的老公?”

“对!”

“那你干嘛让他去宣传部?公司那么多职位……”

“你跟他接触不多,不了解他那个人,我真要是给他安排个管理职位,他怕是班都不会来上的。”

“太古板了吧?年轻人还讲究气节风骨那一套?依我看呀,他是在浪费时间!”

“也未必。他呀,好几年没工作了,需yào

时间来适应社会。骤然就给他个管理职位,一旦干不好,怕是就会打击到他的信心。所以不管他有多出色,你都先别提拔,先磨一磨,等心性平和了再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他的事我就不管了。”

【383 大少爷的颖悟(上)】

在没有和王灿成为朋友之前,赵灵益从来都认为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白鹤林渡口的约谈之前,他也没想到会和王灿成为朋友,更没想到会彻底服膺王灿。去的路上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和失败的屈辱,他一直在想:就算是死,也要保住父亲的基业。

可没想到一席话谈下来,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一对恨不能把对方生吞活剥了的仇敌竟鬼使神差地成了朋友。

是老天的安排,还是性格的使然?

赵灵益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对王灿的仇恨早已经消失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份友情的珍惜。

因为和王灿成为了朋友,他父亲赵谦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稳,虽然不再是蓬城的首富,但业务迅速扩张,身家在短短的数月里暴涨了好几倍。若在以前,他必定会大肆挥霍,买限昂贵的奢侈品、买限量版豪车,甚至是买私人飞机,不然不足以体现他赵大少爷的豪阔。

可现在呢,他却没了这份心思,有时候出去吃饭,多花了几百块钱他都会心疼,暗怨浪费得太过了。

以前身家不及现在五分之一,随手豪掷十万他都不曾皱下眉头,现在坐拥上百亿资产,却多花几百块就受不了,怎会变得如此吝啬呢?

仔细思忖之后,他觉得这样的改变应该与王灿有莫大的关系。

王灿的身家比他更为豪富,豪富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知dào

,也不想去知dào

,但王灿从不乱花一分钱。最开始他觉得不可思议,相处日久,就发xiàn

王灿每天都在忙,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功夫把心思放在显摆逞通和炫耀豪富上?受其影响,他的观念也慢慢地改变了。

以前在一中时,那帮子狐朋狗友每个月少说也会花掉他十几大万,现在呢,每个月的花销最多不会超过两千块钱,少得让人瞠目结舌。以至于他老子见他一连两个月没找要钱了,惊奇地问:“最近你干什么呢?”他不解地反问,“什么干什么?”赵谦问,“你的钱够花?”他反惊奇地问道,“怎么会不够花?”打开手机银行一查,卡上的余额还有一百多万。赵谦见状,当即就无语了,搞不明白销金窟一样的儿子怎么会不花钱了。

除了花钱上的改变,赵灵益还学会了平等待人,学会了交朋友。

在一中的时候,他是大少爷,高高在上,每个人都得仰望着他,每个人都对他有所求,他听到的声音也只有谄媚的、阿谀的、恭维的、索求的,他只需yào

付出金钱就可以随意支配任何人、干任何事、去任何的地方,简直堪比皇子王孙。来了四中之后,谄媚阿谀的声音固然还萦绕在周围,但更多的却是平等的、真诚的、友善的交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也随之开启。

最开始他也很难接受陌生的环境,也想过退却,但天生要强的个性逼着他坚持,逼着他融入,逼着他往前走,几个月下来,当他发xiàn

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时,才发xiàn

改变并不像想像中那么的艰难,非但不难,而今回想,甚至还很享shòu

这个改变的过程。

不过,在目睹了方奎的急剧转变之后,他的心再一次不淡定了。

试问,哪个少年不渴望强dà

?更何况他赵大少爷在蓬城一直都是强者的代名词呢?

在来四中之前,除了不如王灿,他胜过所有人。可如今呢,他竟连傻子似的方奎也不如了,甚至还有着天渊般的巨大区别,教他如何接受得了?可是王灿告sù

他,不得有争强好胜之心,要淡然视之,不然他就无法取得真zhèng

的突pò

。那一刻,他不但在怀疑王灿在敷衍他,甚至久已泯灭的恨意又再次涌上了心头。

一天过去了,两天也过去了……他还是不觉得争强好胜有什么不好,争强好胜代表了进取,代表了朝气,代表了主动……对于年轻人来说,再没有比争强好胜再好的品质了,王灿为干什么就不认可呢?

赵灵益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随着心态的平和,他不再认为王灿是在敷衍他,骗他,他坚信这里面一定藏着深意。

这周星期天,他推掉了所有的约会,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沿着洗芝湖漫无目的的瞎逛,也在思索着王灿那番话中的深意。

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位于洗芝湖深处的莲花寺外,望着高踞于坡梁之上,装修一新,金碧辉煌的小庙,赵灵益竟动了游兴。将自行车靠在路边,沿着石阶信步而上。

时值四月底,百花齐放,春意盎然,风里尽是花草的馨香,令人精神奋发,心情舒畅。

莲花寺占地不过数亩,属蓬城名刹灵泉寺的产业,庙务也由灵泉寺派驻的三名和务管理着,赵灵益进了山门,沿着天王殿、大雄宝殿行到圣母殿,便见两名中年和尚坐在台阶上发呆,他瞅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便轻咳一声,问道:“和尚,都在干嘛呢?”

俩和尚瞥了他一眼,没答,继xù

发呆。

赵灵益越发觉得奇怪,笑问道:“大好的时光,你们不念经也就罢了,干嘛发呆呀?”

黑面皮的胖和尚不悦地将他打量着,说道:“小伙子,你若要烧香只管烧,何必来搅扰我们?”

“哟,那可真不好意思了!”赵灵益非但没走开,还在和尚旁边坐了下来,一副‘爷偏就跟你们耗上了’的架式,说道,“敢问二位大师,发呆也是佛门的功课么?”

黑面皮和尚虽恼,却也没有发作,但也没再理他。一旁的吊丧眉和尚却道:“我都说了没钱,你怎么就不信?每个月就那么点补贴,还得给家里寄,又不像老师父可以挣外快,哪来的私方钱?真是好笑得很!”

黑皮面和尚哼道:“你这人也太没良心了,上次你缺钱,我把压箱底的都借给你了。这次我缺钱急用,你就不能帮我一下?”

【384 大少爷的颖悟(下)】

赵灵益听二人是为了钱的事起了争执,差点没得当场笑出来,暗道:“还都是和尚呢,成天修行,也不知修的什么行,贪嗔之心还这般的重!”

“你要我说几遍?”吊丧眉和尚也恼了,顾不得有个不相识的外人在场,发作起来道,“上次我妈住院,钱都寄回家了,这才几个月功夫,我哪有存款?”

黑面皮和尚道:“我又不是不还你,你就不能帮着借点?”

吊丧眉和尚顿时急了,嚷道:“说得容易,你说我找谁借?”

“当然是找老师父了!”

“那你怎么不找他借?”

“我要是能借到还能找你?”黑面皮和尚冷笑道,“谁让他一直不待见我呢?”

赵灵益哈哈笑道:“不就是几个钱么,至于争得面红耳赤的?说吧,缺多少,我就当是功德布施!”

黑面皮和尚怒道:“走开,走开,谁稀罕你的布施了?你以为和尚都是叫花子么?”

赵灵益的脾气立时就上来了。

他谁呀?赵大少爷!前蓬城首富赵谦赵半城的独子,能用钱砸死人的狠角色,哪曾受过这样的话,当场就要出了这口恶气。可往兜里一摸,竟只有几十块零钱,哪像以往,随便走哪都带着几千上万,卡更是不离身的?

没有钱,他就布施不了,布施不了,这口恶气就出不了,就算现在打电话让人送个百八十万的过来,也得憋上好一阵子。

那打电话吗?

紧紧地捏着手机,赵灵益一时犹豫了。两个和尚越吵越凶,他却是充耳未闻,盘算着要不要跟这两个素未蒙面的和尚计较。

最终,吊丧眉和尚赖不住黑面皮和尚的死缠,答yīng

去找老师父借钱,这场争吵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瞅着两人快步二去的身影,赵灵益突然笑了出来,暗道:“我也是的,跟两个不相干的和尚计较什么呢?没意思!”

得了老大的没趣,游兴也全无。出得寺来,想着黑面皮和尚的那句话,心头还是不能平静,心说:“下次老子再来的时候,一定背上一大包现金,偏一分都不布施,羡慕死你!”念头闪过,又觉得无聊,跟两个穷和尚计较什么?就凭他们,也值得堂堂赵大少爷跟他们计较?

霎时间,脑子里突地闪过王灿的那番话,竟是如遭雷击,呆在了当场。

这就是争强好胜之心么?

布施了又怎样,不布施又怎样?出了恶气又如何,不出又如何?

布施了,和尚高兴,自己的一口恶气未必就出了;不布施,于己无损,于和尚们也无损。争来争去的,有意思么?没意思呀!

就好比强也好,弱也罢,那又怎样呢?你始终是你,不论强弱,谁都改变不了。既是如此,又何必执著?

平常心,平常心原来就是要认清自己呀,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计较,不争执,任他天崩地陷,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就是。

想通了此节,赵灵益没由来的觉得过去十九年都白活了,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难怪王灿那么的从容淡定,原来他想什么,做什么,都坚守着本心,不为外界所动。

难怪王灿不帮他提升实力了,原来是早看透他对本心之外的东西看得太重,若是实力太强,非但无益,反而还会惹来更大的灾祸。

就好比今天,如果他身上带着百八十万,是不是会当场把黑面皮和尚好好羞辱一通呢?那样于己、于人,有什么好处?

悟得越是透彻,他就越对实力提升不再热衷,纠结在心中好些天的块垒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王灿和李云舒都说过,赵灵益的悟性极高,因缘际会,总有堪透的时候。果不其然,从两名和尚为着借钱而生的小矛盾中他便悟了,悟得干脆而透彻。甚至在离开了洗芝湖后,他就忘了这档子事,并没有巴巴地向王灿报gào

,好像在他看来,开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是件小事,不足挂齿。

王灿确实很忙,在他注意到赵灵益的变化已经是星期三了。

星期三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为颜竹盈婚礼庆贺的事,说到用钱的事,王灿就道:“赵大少爷,钱的事就由你来负责了,没问题吧!”

赵灵益应道:“当然没问题,要多少开个数就是!”

王灿这才意识到赵灵益今天话不多,也没了往日的锐气,仔细一瞧,满脸从容,目光莹莹,透出强烈的自信,不由得噫了一声,笑问道:“看你的样子,貌似有什么特别的际遇呀?”

赵灵益没能立时反应过来,反诧异的道:“什么际遇,我怎么不知dào

?”

王灿没再追问,继xù

就细节作出讨论。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灿单独约了赵灵益一起吃饭。

菜都摆上桌了,赵灵益还当王灿为了钱的事,就道:“我说灿哥,你要不要这么婆妈?”

这次反轮到王灿诧异了,问道:“什么婆妈?你啥时候见我是个婆妈的人了?”

“不就是几个钱么,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说?”

“钱?”王灿摇头笑道,“好吧,看来你自己还不知dào

。我叫你出来,是告sù

你五一节后安排个时间,该给你动手了!”

“你是说……”赵灵益到底还是激动了。

王灿一笑置之,什么也没说。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省事,点到为止即可,说得太多反而没意思了。

待情绪稳定后,赵灵益方道:“灿哥,有件我一直想说,咱们把方案做得这么好,万一到时候颜老师不接受怎么办?”

这样的话王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在这之前,薛真真和张涵语已经表达过了相同的担忧,王灿问她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们都说颜竹盈推掉了一切的礼物和应酬,不外乎就是突个清静,这个策划案动静闹得这么大,岂不与颜竹盈的意思反着来?好好的一场婚礼,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一个人说王灿不在乎,两个人说王灿也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可三个人还说,王灿就实在没法当成耳旁风,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没特别的原因,就是感觉。”赵灵益说。

“感觉?!”王灿一时怔住了。

**********

三人成虎的威力王灿算是领教到了。

他的意志不可谓不坚定,但当身边的朋友接二连三地质疑他的方案是否可行,颜竹盈是否会接受时,还是动摇了。

“姐姐真的会不高兴吗?”

怀着这个疑问,王灿在下课后找到了颜竹盈,“姐姐,”他说,“有个问题我得请教你一下!”

“什么呀?”颜竹盈站住脚问。

“那个,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女生都是怎么看待意料之外的惊喜的?”

“啊?”颜竹盈眼波流转,恍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喜欢呀!”

“真的吗?如果说,她已经明确地表示,你这样做她会不喜欢,如果你还是做了,她是不是真的会不喜欢?”

“这就要看是什么女生了!”颜竹盈尽管很聪明,但还是没有想到王灿试探的对象就是她自己,却还认真地分析道,“据我的了解,绝大多数的女生都是口是心非的,她告sù

你不喜欢,其实心底并不这样认为,反而还巴不得你赶紧去做,做得越出她意料越好呢。但少部分理智型的女生却不是这样的,她们或许不喜欢你,就算是喜欢你,但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会口不对心,所以你如果做了,她们可能会真的不喜欢哦。”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对她……快告sù

我,你想怎么做?”兴奋得就像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王灿的心是一点点地往下沉,暗道:“姐姐岂不就是第一等理智型的女生?哎,我如果真的违背她的意愿这样子干了,她会不会真的不高兴?好不容易结婚了,好不容易准bèi

了一场清静的婚礼,如果因为我的执著而搞砸了,那她,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高兴的……”越想越是灰心,竟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颜竹盈见他这般形状,大奇道:“怎么了,这是?给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那个……”王灿强打起精神,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也就是想制造点惊喜,可,可她说没必要……我不知dào

该怎么办。”

“李云舒么?”颜竹盈瞥了眼在走廊上跟同学们笑闹的李云舒,摇头轻叹道,“她可跟能我一样,说一不二,但也许不是,反正我看不透她。要不,我帮你刺探刺探情报?”

王灿摇头道:“谢谢,不用了……”黯然地走回了教室。

还要继xù

吗?

王灿有些茫然。

还有几天就是五一假期,也就是颜竹盈和胡尚林举行婚礼的日子,如果再不下定决心准bèi

,纵然他再有钱怕是也来不及了。

王灿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定的、独断专行的人,现在才晓得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什么事。

那个人是否是他所在乎的!

【385 预测未来的能力】

王灿一直担心大头会出事,所以每次大头去神武科技园报道时,他都会千叮万嘱,提醒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发xiàn

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告sù

他,千万不可逞能。

他相信大头的理智,也相信大头的聪明,即便被神武科技看出什么破绽,大头也能应付得住一时,争取到逃出来的机会。可在目睹了神武科技为求自存,使出越来越卑鄙、越来越凶狠的手段对付阿波罗科技时,他的担心就变得越来越重。

这天晚上,大头又得去向神武科技报道。去之前,他找到王灿问有什么要交待的。王灿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惊惧,脱口就道:“别去,今晚不要去了!”

“为什么?”大头奇道。

“你听我的,总之不要去就行!”

大头淡淡地笑道:“你放心,在我们没有动作之前,他们是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

王灿坚决地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错了,我突突然地不去,他们才会怀疑。”

王灿努力地集中精神,冀图能看出点什么来,但却都失败了。没能完成晋化,能力不济呀。

大头见王灿不语,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就走。王灿叫住道:“你可以说家里有事,或者找点原因……”

大头回头笑道:“这又何必呢,迟早都要去的。”

王灿再想阻止,可实在找不到理由,只得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发xiàn

情况不对,立即回来找我!”

“我知dào

!”大头应道。走出几步后,他又折转回来。王灿见状大喜,拉着他道,“怎么,想通了,决定不去了?”大头却道,“我在想,你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阵子我看你没白天没黑夜地忙,各种事情都要兼顾,实在是担心你能不能扛得住。阿灿,有些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坏,你要对自己,也要对这个世界有信心!”

王灿并不认为自己想多了,但又没办法说服大头,只得道:“行了,管好你自己吧!”

大头走后,王灿的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回到实验室后,他也没心思工作,呆呆地坐在休息室里,琢磨着要怎样才能彻底地激活预测未来的能力。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通过基因编码技术很难办到。难点有两处,第一是找到并定位能够预测未来的超能基因,第二是掌握它们的运行原理,也就是通过什么方式来预测未来。

预测未来的能力据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领,在开拓自然的进程中,因为越来越依赖于工具,人类自身的能力渐趋退化,以至于超异能力这种在上古时期最为平常不过的能力都成了稀罕得不能再稀罕的‘神通’,更遑论能够看到明天或是更远的时候发生的事的预测能力了。

事实上王灿通过对基因序列的全面分析,发xiàn

超异能力确实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领,但却没有发xiàn

‘预测未来’这项超异能力必然存zài

的证据。在进化的过程中,因为过度地依赖于工具,导致超能基因全面地陷入了沉睡,甚至于在某些人身上已出现了被淘汰迹象。长此以往下去,人类必然会彻底丧失超异能力。而‘预测未来’这种在超能基因中都无法找到的超异能力可能是属于超能基因再进化后所获得的特殊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至少王灿在分析比对了上千例异能者的基因后,都没有发xiàn

必然存zài

的证据。

不过,既然他能隐约地感知到零星半点未来反馈回来的信息,就说明他体内的‘预测未来’的超异能力正在觉醒,只是还没有完全激活。既然拥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应该能找到它存zài

的证握,可他将自己的基因序列翻来覆去地看了不知dào

多少遍,也没能找着。

疑惑之余,王灿也从中发xiàn

了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那就是超能基因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更多未必的秘密。除了基因序列的基本组成方式以外,超能基因,甚至是整个基因体系都还有更多、更复杂的组合方式,它们如同有机械的零件,共同维持着人体这个复杂的有机体的正常运转。

此时此刻,王灿思考的就是如何才能破译这些隐藏的秘密,找到通往更高、更复杂殿堂的大门。

思考的过程艰深而漫长,不是每一次的付出都会有收获,但你如果不去思考,你就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令人欣慰的是,这个过程并不枯燥,它繁华似锦,美景处处,只要你处处留心,一路下来,就算最终不能到达事先设定的目的地,也能收获到许许多多的意wài

惊喜。就好比基因编码技术,就是一桩巨大的意wài

收获。

王灿极少利用课余时间来思考,因为上课的时候他无事可做和,就把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到了思考上。除非是遇到了特别苦恼的问题,甚或是他觉得必须要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不然绝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掉的。因为专注思考时,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的快,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快得就像出了会神、打了个盹就没了。当王灿收回虚无缥缈的思绪时,发xiàn

已经午夜十二点都过了。

他并不奇怪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连点感觉都没有就悄无声息地流逝了,他奇怪的是都这时候了,大头怎么还没有回来。

难道真的是出事了?

王灿腾地站起身了,便要往外走去,但步子还没迈出,就想道:“不行,我不能这样冒冒失失地闯去,万一大头根本没有事,只是因为检查的项目过多而耽误了回来的时间呢?我这一闹,岂不得置我们俩于险地?我或许能够自保,可大头呢?”又颓然地坐了回去。

可屁股才挨着椅子,心下便像挨了刀刺般疼痛,抽搐得连气都回不过来。

王灿呀王灿,你这是怎么了,怎地变得如此的懦弱怕事?怎地这般瞻前顾后了?你的气魄,你的胆量,你的勇气都哪去了?如果大头真的出意wài

,你不去救他,谁去救?

【386 初探神武工业园】

换了一身衣服,又从保险柜里拿上了专门订做手枪和100发子弹,王灿这才从容地离开了实验室。

大头还是没有回来,不论怎么说,情况都不正常,必须得搞清楚情况。

他并没有急着进入神武工业园,而是给大头的手机发去了信息,问:睡了没?

他当然不是期望得到大头的回复,而是投石问路。

如果大头并没有出现意wài

,只是因为检查耽误了时间,他就得不到回复。如果回复了,那就得视回复的情况而定了。

等到五分钟,没有任何的回复,王灿略松了一口气。

神武工业园占地千余亩,是大工业园的地标,安保等级也是最高的。

王灿活动浑身的肌肉和骨骼,不过片刻功夫,就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又干又瘦,贼眉鼠脸,极是猥琐,偏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十二分的精明,彰显着他的内心远比身板更为强dà



这就是变形的超异能力。

以王灿现在的实力,最多能够维持半小时,也就是说,他得利用这副形容在半小时内探清大头的安危。

神武工业园的围墙上都安有监控,只在转弯处才有死角。因为摄像头是相向拍摄,所以死角也只是相对的,除非能一下子跳起到摄像头拍摄范围之外,不然保安室第一时间就会被发xiàn

有人入侵。

对于王灿来说,要不让监控探头发xiàn

实在是很容易,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过于高明,不然绝对会让神武科技起疑。所以,在围墙外的拐角处折腾了片刻,留下了一些非高手看不出的‘证据’后,这才轻巧地翻进了院里,藏在了高不过两尺的绿化植物丛里。

别人做贼靠眼睛,王灿则是靠感觉。虽然他对神武工业园的地形了若指掌,但他并不是真的来偷东西,而是声东击西,刺探出大头的安危,所以要尽可能地偷到重yào

的东西,制造出更大的轰动才行。

大贼偷技术,小贼偷金钱。王灿肯定不屑去偷钱,而且偷钱也轰不起轰动,值此神武科技生死存亡之际,偷技术无疑才会触动他们的神经,迫使他们作出更大的反应。

此时已是午夜,园区除了值夜班的车间,四下里已经恬静无人。王灿腾挪纵跃,躲开避去,撬开了一处门锁,稳稳当当地藏了进去。

大头说过,神武工业园的安保已经升级,各种设备一应先进,保安全是雇佣的退伍军人,而且还配了军犬巡逻。一般人别想潜进去偷点什么,就连那道两米高的围墙也别想奈何得了,就算职业的盗贼也对高科技的防盗设备和退伍军人与军犬的组合奈何不得。这一路过来,王灿共躲过了四队巡逻的保安和8条军犬,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又深通控zhì

气息之道,怕是早被发xiàn

了。

取出随身携带的设备,连上了网络接口,便直扑服wù

器。因为使用的是内部IP,无需破解网络安全系统,倒是省了不少演戏的功夫。破解了帐户管理系统,留下了一堆各种技术尝试的日志后,便开始复制数据。

神武工业园内服wù

器上存储的数据有限,对于王灿来说都是些毫无价值的基础性技术资料,但对于神武科技的竞争对手或是普通的基因科技企业来说,可都是些花钱也买不到的真宝贝。去年神武科技服wù

器遭到攻击而崩溃,王灿得到些零碎的技术数据片断,整合之后拿到黑市上售卖,收益也实在是丰厚。可见对于神武科技这种巨头,只要有存放价值的东西,那就不是垃圾。

王灿复制的数据都是经过筛选的,几乎都与CN008的开发有关——这些东西对全世界来说本就不是机密,神武科技也犯不着大费周章地为它们提高安全等级——因为受到传输流量的限制,复制的过程大约需yào

20分钟左右。

不论对于大贼还是小贼来说,这都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但对于王灿要复制的数据总量来说,已经是非常的迅速了。

就在复制到60%时,因为设备无法匹配安全系统的巡逻指令,触发了安全警报,两队共12名保安携带装备和警犬,朝王灿藏身之处围了过来。

王灿故yì

尝试了几次,没能突pò

安全系统的防御,只得仓促放qì

,跑人。

刚从房里出来,保安便发xiàn

了王灿。

“在那里,抓住他……”

军犬汪汪叫着围了过来。

王灿抬手两枪,毙掉了两头恶犬,便飞身朝着围墙处冲去。

保安见他有枪,非但没有害pà

,反而还兴奋得嗷嗷大叫,一边分派人手包抄,一边通过对称机呼叫支援。

王灿没跑出多远,便被另一队保安给拦住了去路。对方也有枪,一通对射后,王灿改变了撤tuì

的方向。几冲几突后,保安重伤了七八人,神武工业园已是大乱,退伍的军人显然比不起职业的盗贼,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还是没能将王灿留住,被他成功地逃掉了。

王灿也管不得神武工业园会乱成什么样,兜了一圈后,回到实验室,还是没有见到大头回来,便料定情况有变。

大头啊大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王灿暗恨自己下午为什么不将大头留下,不然哪会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可惜呀,现在后悔也晚了,只盼经过这一番大乱后,神武科技能够有所警觉,暂时不要对大头做什么,不然可就是100发子弹和十几分的轻重伤了,而是整个神武科技都将物理夷为平地。

不是蓬城的神武科技园,而是神武科技遍布全球各地的工厂和研发基地。

王灿发誓,如果大头真的受到了伤害,他将用神武科技所有高管的性命来血祭。

一直等到凌晨四点过,疲倦不堪且又带着满脸惊恐的大头回来了。进门后他就问王灿:“是不是你去闹了?”

王灿平静地答道:“不错,是我!”

“你疯了吗?”大头怒声质问道,“他们那么多人,还有枪,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你知dào

吗?”

【387 绝杀(上)】

王灿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的表情,说:“你知dào

的,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就凭那些个人,还奈何不了我的。还是说说你怎么回事吧,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我……”大头心下也不知dào

酝酿着什么,满脸时喜时忧的表情,交相激荡,看上去很是怪异。

“怎么了?”王灿越发的不解。

“我渡过排异期了!”说完,大头长叹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瘫在了椅子里,以手加面,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啊?”王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晶莹的泪水从大头的指缝中涌出,他才意识到这不是玩笑,愕然地问道,“这,这是好事呀,怎么反倒哭了?”回想着数月前的亲身经lì

,想着无数个游走在鬼门关前的日日夜夜,他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噤,霎时也理解大头为什么要哭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呢?

世上还有什么比摆脱死亡更可喜的呢?

从最深的恐惧到最高的喜悦,如此剧烈的转变,又有几人能够淡然承shòu?

大头该哭!不但该哭,而且还该大哭一场,以宣泄心中的压抑了数月的恐惧!

王灿什么也没说,安静地走开了。

七点刚过,大头从休息室出来了。他就像经过一番休整,精力充沛,精神健旺,心头压抑已久的斗志正昂扬激荡,顾盼之间流露出少年应有的意气风发。

“又是一夜熬过来了,”大头朗声笑道,“你成天这样不眠不休的,能受得了?”

王灿停下手里的工作,回身笑答道:“以前我听说有人一辈子不用睡觉,也觉得奇怪,心想,人如果不睡觉,精力怎么恢复,又怎么保持健康?现在我才知dào

,他那是基因变异了。只要新陈代谢能够保持正常,细胞能够获取到足够的能量和养份,睡与不睡就没有区别了。”

“听你这话,貌似也可以一辈子不用睡觉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jì

上嘛……”王灿满脸无奈地道,“我真要是那样,还不得被人视为怪物?”

大头似乎被吸引了,双眼放射着灼灼的精光,啧啧地道:“那我呢?你看我也可不可以像你一样?”

王灿摇头道:“你么,现在还不行,至少也得等到渡过了融合期。说说吧,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大头在王灿旁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才展颜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对我用了一种药剂,不知dào

是什么成分……”话还没说完,王灿就怒声吼道,“什么?他们,他们竟然这样做?!!”

大头笑了,笑得很是凄凉,他说:“他们已经失去了耐心,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一条人命嘛,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是啊,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王灿心里的仇恨之火腾腾地燃烧了起来,眼里闪烁着箭矢般的光芒,似乎恨不能将目光所及到的一切都摧毁殆尽。“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不论死多少人他们都不在乎!”说到这里,王灿竟格格地狞笑起来,声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恨他,现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头也似受到王灿的感染,脸色铁青,目光幽冷,浑如魔域里蹿出的怪兽,择人欲噬,“如果不是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玩死,从地狱般煎熬中苦苦撑了过来,怕是,怕是……可笑的是他们还敢向我邀功,还说我应该好好地感谢他们!哈,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没有,当然没有。玩死你了,不过赔上百八十万,就算买了你这条命。侥幸成功了,他们就以救世主自居,让你成为他们的奴隶,任由驱使。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交yì

了。他们的成长和壮大,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我们俩,不过是极少数的幸运儿罢了。他们若不死,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为他们该死的试验送命,所以,必须搞死他们。”

“谈何容易?”大头怅然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他们还没有死,还活得好着呢!”

“快了,快死了。”王灿悠然地道,“他们的手脚已经被阿波罗科技给绑住了,我们只需yào

趁机在背后再捅上一刀,然后再将他们一刀斩首,他们想不死都不行了!”

大头兴奋地道:“说吧,怎么做?”

王灿道:“很简单,削尽他们的技术优势,将他们彻底踢出HGPC体系,然后再肢解。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想诈尸都没有机会了。”

“削尽技术优势?”大头颇为疑惑地道,“难道你想提前将基因编码技术给公布了?”

“要弄死他们,就必须得出狠招。不过我肯定不会公布全部的技术,只要公布一小部分就足够了。”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灿略作犹豫,一拳锤在桌上,毅然道:“还是跟HGPC合zuò

!”

大头思索了片刻,沉重地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

要将神武科技逼入绝境很难,就算在CN008的研发上他们落后了,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死下去的,靠着那庞大的体量和研发实力,也还能苟延残喘上几年。在这几年中,不定还能找到翻身的机会。还是那句俗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神武科技能走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要一下子死透,也不容易。

之所以说要将神武科技逼入绝境很难,是因为没人敢,也没人有这个实力。试想一下,真要把他逼急了,拼死反扑,谁又能招架得住?

王灿手里有的是资源,但为了避免招人觊觎,引来更大的麻烦,他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现在从种种迹象来看,神武科技已经被逼急了,如果再不下狠手绝招,他们必定会拼死反抗。如此一来,便会生出许多的变数,要么是神武科技暴毙,要么是对手重创。若是能够同归于尽当然最好,王灿最怕的就是拼垮了对手,神武科技却又重新站了起来,那时再要来遏制可就来不及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冒着惹来更大.麻烦的风险,趁着阿波罗科技缚住了神武科技的手脚之际,背后下手,狠狠地捅上神武科技几刀,而且还必须是在要害之处,然后再联合HGPC实施斩首,既快且狠地彻底终结神武科技。

只有终结了神武科技,王灿才能安心。

就在神武科技与阿波罗科技掐架掐得死去活来,大有一时半会儿间难以分出高下之势时,才在变异Z病毒抗体的研发上出尽了风头的启扬生物科技又出手了。

同一天里,启扬生物科技连续三次举行新闻发布会:第一次是宣bù

出资1000亿美元全资收购天朝仅次于神武科技的基因工程企业趋势科技;第二次是宣bù

与长河集团共同出资200亿美元成立‘高校助学基金’,用来资助各大高校具有价值的科研项目和研究型人才;第三次是宣bù

再投放137项创新型技术在由启扬生物讯的技术交流平台上,供天朝业界共享。

启扬生物虽在变异Z病毒抗体的研发上大出了风头,令全球业界为之侧目,但所得实惠几乎没有,不过是打出了名声。但名声并不代表实力,从金融机构发布的数据来看,启扬生物市值也不过区区数百亿美元,在巨头林立的基因工程界,不过是只蚂蚱。可没想到的是,这只蚂蚱竟不声不响地吞下了一头牛,霎时间就成了仅次于神武科技的天朝老二,即便是在强者林立的业界,也成功跻身三流了。

很多人都想问,启扬生物目前还没有产品投放市场,即便是变异Z病毒的抗体,也是以1美元的价格转让给了HGPC,在没有任何盈利的前提下,他们又是靠什么来吞下了趋势科技呢?前后一千多亿美元的投资,打从哪里来的?金融机构解释不了,但业界却都心知肚明:与麦肯锡、庞迪这一类的巨头一样,启扬生物背后也有隐形的推手,不然哪能像变戏法似的数月内就壮大到堪与强者比肩呢?

那隐形的推手又会是谁呢?

是长河集团吗?

不,肯定不是!

长河集团总市值顶多与启扬生物相当,哪能出资上千美元强推启扬生物迅速壮大呢?但从启扬生物与长河集团合zuò

运营‘高校助学基金’一事来看,他们之间肯定有莫大的关系。至于是盟友,还是同属一个投资者,业界就有不一样的解读了。

对于业界来说,最具震撼性的还是创纪录的137项创新型技术的投放了,简直就是空前之举呀。更耐人寻味的是,这137项创新型技术中,竟有97项直指神武科技主导的技术标准,按HGPC的技术标准来划分,这97项全是一级,由它关联的低级技术多达数千项。一旦形成市场效应,将直接夺走神武科技至少15%的专利授权市场。

对于阿波罗科技鏖战正酣的神武科技来说,启扬生物此举无疑于背后一刀,而且是狠狠地扎在了要害上。

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阿波罗科技与启扬生物联合了,要一举格毙神武科技这头巨兽。

那些原本还想与神武科技结盟,共战阿波罗科技的企业不禁犹豫了:现在加入还有意思吗?神武科技本就已经落了下风,如今再被背后捅了一刀,就算不立即倒下,也必然会失血过多,无法再与阿波罗科技缠斗下去。

当然,启扬生物这一招虽然用得漂亮,但也有人担心神武科技掉转枪头专心对付他,以他现在的实力和体量,怕是根本招架不住的。除非启扬生物的靠山足够强硬,或者阿波罗科技会尽全力牵制住神武科技,使得神武科技根本无暇它顾,不然小小的启扬生物断乎不会如此冒失。

但不管怎么说,这场大战是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很多人以为局面会这样维持下去,神武科技也会适时调整战略,作出更狠、更犀利的反击时,HGPC却出手。

安玄贞宣bù

,他已经成功对所有的基因序列进行编码定位,并成功应用到了超能血清上,从初步的试验数据来看,可以将超能血清的成功率提升85%左右,基本实现了超能血清的自主可控。

这绝对是一项划时代的进步,比之于CN008的发布更为重大。

因为它的发布者是安玄贞,而安玄贞又是HGPC创始元老、学术委员会副主席、天朝西南区理事,业界自然就认为他就代表了HGPC。

这项技术的发布看似不针对神武科技,但却变相地宣bù

了在超能血清领域独霸一域的神武科技的死刑——就算他们磕赢了阿波罗科技又怎样?没有基因编码定位技术的支撑,超能血清技术依旧是靠运气来赌成功的游戏。可这项技术一旦投放市场,将对饱受诟病,近乎赌博似的超能血清技术起到点石成金的效果,从而实现超能血清技术安全可控的运用。也就是说,从今以后,HGPC就是真zhèng

的大爷,阿波罗科技也好,麦肯锡生物或是庞迪科技也罢,全都成了小媳妇,再没了叫板的资本。

每一次的技术革mìng

总会倒下一大批的牺牲者,而这次显然就以神武科技来祭刀了。

谁都看得出来,神武科技已经被一刀断头,接下来将会喷洒出漫天的血雨,庞大的躯体也会轰然倒下。

一代枭雄的历史结束了。

基因工程界也将翻开新的一页。

神武科技的敌人或是竞争对手为之欢呼,尽管打败神武科技的不是他们,但他们依旧兴奋无比,就如同自己取得了胜利。

巨头们也为之欢呼,少了一个利益分食者,他们的市场又将进一步扩大,获得的利益也将更为丰富,这岂非也是好事?

HGPC内却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失去的利用价值的巨头确实没有存zài

的必要,还不如腾出宝贵的会员位置给需yào

的企业呢。

【388 绝杀(下)】

就在王灿都以为神武科技已经死定,就连诈尸的机会都没有了时,神武科技却突然举行新闻发布会,声称他们掌握了阿罗波科技发布的CN008技术标准根本不是真zhèng

的第八代超能血清规范,而是第十代。也就是说,阿波罗科技违反HGPC禁例研制究级超能血清,却想借壳第八代技术标准来占领市场。同时,神武科技公布了真zhèng

的第八代超能血清技术标准,并将核心数据与阿波罗科技公布的逐一比较论证,力证阿波罗科技的违禁行为,要求HGPC展开调查。

诈尸了,竟然真的诈尸了。

脊梁骨被戳断,头被砍了,居然还能诈尸?这他娘的得有多强悍呀!

王灿是打心底地感到一阵害pà



如是面对面,明刀明枪地跟神武科技对着干,就算他掌握的技术更先进,怕是也难有获胜的机会。

神武科技的诈尸能不能唬住人,就要看阿波罗科技的手段够不够硬,能不能将他摁住了。

值此之际,王灿觉得有必要约上安玄贞和李永宁好好地谈谈。

地点就在荣兴茶楼。

王灿先到,安玄贞和李永宁前后脚也到了。

落座之后,安玄贞先和李永宁寒暄,王灿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最先把话切入正题的是安玄贞,他端起茶碗,看着飘浮在清碧茶汤里的茉.莉花,似笑非笑地叹道:“神武科技绝对没有想到要致他于死命的会是我们三个!”

李永宁道:“有吗?我们有吗?我们只不过在做我们该做的事。”

王灿这才开口道:“我很奇怪,为什么神武科技诈尸诈得这么厉害。你们谁能给我一个满yì

的解释?”

“诈尸?”李永宁满脸讥屑地道,“你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

“听你的口气,貌似已经认定神武科技死定了?”

王灿奇道:“难道不是?”

“如果你真这么认为的话,我只能说……大错特错了!”说话的是安玄贞,他的神情很是有些凝重,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上,又幽又冷,也不知dào

在想什么,“若是这么容易就死掉,那神武科技就不配是基因工程界的三大巨头之一了。”

“什么意思?”王灿惊得一挺而起。

李永宁笑瞅着安玄贞道:“老安的意思就是神武科技不但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活得活蹦乱跳的。”

王灿不能置信地张大了嘴。

怎么可能?

他心底叫道:“连番的绝杀,已经将神武科技逼入了绝境,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的?他们怎么蹦,又拿什么蹦的?”

安玄贞接过李永宁的话茬道:“虽不能说活蹦乱跳,但确实是活得好好的。你要知dào

,像神武科技这种巨头,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知dào

经lì

了多少风雨,对危机的感觉和应对经验远比你想像的更丰富。你那一招下去,看似命中要害,将他斩杀在地了,其实他早已经避了开去,并没有伤筋动骨,更何谈毙命?”

李永宁又接着道:“不论是商场还是政界,没有亲眼目睹到对手倒下,就不要断定他已经死了。这样太盲目,也太危险。好在你还算稳重,没急着捡收胜利果实,不然局面怕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你也看到了,神武科技亮出了狠招,嘿嘿,我敢肯定,他们的杀手锏还在后头呢。我倒是很好奇,你跟神武科技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呢?”

王灿不语。

安玄贞深知底细,但也没说。

李永宁呵呵笑道:“好吧,不说算了。据我所知,阿波罗科技这边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可能将会考lǜ

与神武科技和谈。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优势已经确立,再斗下去就是毫无意义的消耗,对谁都没有好处……”说到这里,他一笑置之,端茶慢饮。

王灿心下又气又怒,觉得李永宁在过河拆桥,正想讥讽几句,便听安玄贞道:“最高理事会那边也放出话来,应该给神武科技留线余地,没必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他们对行业的进步起到过积极的推动作用,现在任保有极强的研发实力,敲打敲打就行了!”说完,他不甘地叹了口气。

王灿当然也知dào

安玄贞与神武科技之间的恩怨,虽不及他的恨深,但也想将神武科技置于死地。听安玄贞的口气,貌似也退缩了。这固然让他觉得失望,但更心惊。神武科技到底有何能量,竟然让李永宁忌惮,让安玄贞无能为力?

李永宁与安玄贞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道:“你是聪明人,该知dào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优势已经确定,就该想办法保持住,而不是继xù

穷追猛打。只要保住优势,主动权就在你,以后机会就多的是……这些道理你都该明白,对吧?”

王灿召集今天的聚会本是商议肢解神武科技的方案,没想到反给了安玄贞和李永宁劝阻他就此罢手的机会,固然是可气可恨又可悲,但仔细想想,道理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安玄贞所说,神武科技能成长到今天,绝非易事,经lì

的风风雨雨远比他想像的都要多,体量又是如此的巨大,纵然他下手够狠、够准、也够快,但神武科技早早地嗅到了致命危机的来临,已经避开了要害,伤得固然重,却不足以毙命。

神武科技已经有了准bèi

,再斗下去的话就将是一场苦战。

还要继xù

斗下去吗?

就此放qì

当然很不心甘,可继xù

坚持就只有孤军奋战了。而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没有臂助,很难独力抗衡神武科技——尽管这头巨头已经残废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一阵强烈的失落和失望占据了王灿的心头,让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志得yì

满的以为仇人已经被干掉时,却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景。仇人非但没有被一刀砍下了头颅,反而还活得好好的,正伺机作出反击。

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xù

耗下去,还是听从安、李二人之建议,暂退一步,以图后计?

最近这段时间,王灿总觉得诸事不顺,自己还多了一桩犹豫不决的毛病,乍逢如此大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早作决断,绝不能拖拉迟疑。

既然进不能制敌,那就退!

退一步海阔天空!

神武科技固然能够赢得喘息之机,他何尝不能再狂飙突进,再造辉煌?

主意一定,心下立时有了底气,将目光缓缓地从安、李二人脸上扫过,竟扑嗤一声笑了开来。

安玄贞对王灿的了解颇为深刻,知他胸怀博大但又睚眦必报,神武科技草菅人命,差点将他弄死,此仇此恨,绝难用言语释开。如今事不可为,王灿是趁势而上,一决生死,痛快复仇,还是隐忍暂退,寻机再战呢?安玄贞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见王灿乍然笑起,他心下猛地一跳,没由来的生起强烈的陌生感:仿佛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王灿似的。一时间竟呆了。

李永宁对王灿的了解多是通过李华珞口述和亲眼观察得出,不能说多,但也不能算少。据他的判断,王灿这人心性坚毅,固执己见,值逢神武科技元气尽伤,不堪再战之际,肯定不会错过机会,必然强逞血勇,直耗到分出胜负生死为止。可见王灿冷得如冰的脸突然化冻,绽出灿烂的笑容,顿时觉得这人好没道理,仿佛六七月的天气,完全不可捉摸。

“好!”王灿笑罢,慨声道,“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况且还是两位老人家呢?”说着,端起茶盏来,一口吃得连茶叶都不剩下。

安玄贞惊得眉头一跳,虽是早有心理准bèi

,还是觉得yì

wài

之极,半晌才笑道:“好啊,能放得开才是真英雄汉。可见你年岁虽轻,却智谋深沉,志向不小呀。好,就该这样。”

李宁永满脸的赞许,频频点头道:“老安,以前我不明白你跟老许为何喜欢这小子,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果非凡品。就凭这份气量,哪个年轻人能有?王灿呀,你和神武科技有什么恩怨我不知dào

,也不想问,但从你的布局和手段来看,必是不共戴天之恨。商场上的仇恨不同于私人间的恩怨,妄想一朝一夕解决,那是绝无可能,更何况神武科技还是基因工程界的三大巨头之一呢?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终难成大器,拿得起又放得下才是成功者起码素质。好,我看好你!”

王灿苦笑道:“你们这算什么意思?拖了我的后腿又给我灌蜜水?我不吃这一套。”

李永宁大笑道:“这话见地得透彻,可若是不给灌点蜜水给你,怕你会连我们也恨上了!”

“恨你们?我是既没那力qì

,也没那必要。按说只要你们不退缩,顶多三个月,”王灿竖起三根指头,脸上的笑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严肃,“我最多再需yào

三个月,就能彻底肢解了神武科技。到那时,所得的好处我可以分毫不与,当作酬劳全给你们。但现在……嘿嘿,你们是让我寒了心呀,寒透了心!今儿我也把话挑明,以后合zuò

就是合zuò

,别再妄想我会分半点好处给你们!”

王灿的话好似冰霜的魔法,顷时冻住了安、李二人。

安玄贞还好,知dào

王灿此言是针对的HGPC,而非他本人,想着王灿强悍的大脑和坚韧不拨的心性,不免为HGPC的未来忧心忡忡。

李永宁心下可不是滋味。他本以为王灿能够从事态的变化中悟透商战的规则,进而接受规则,却没想到王灿是把规则悟透了,却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满心的任性使能,非但要跟神武科技耗到底,还连他们也扫了进去,真是要多腻味有多腻味。可再腻味又能怎样?谁让他太顾忌规则,率先拆台呢?如今台子拆了,人情没作成不说,好处更没了指望,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呀。可为什么会一场空呢?还不是算计得过了头,如果真拿王灿当朋友待,少许多顾忌,何至于闹到这份上?

王灿见安、李二人脸色难看,又展颜笑道:“说来说去也都是我跟神武科技的恩怨,跟你们是没有干系的。现如今我的实力不济,仰仗你们的地方还多,过河拆桥的事我还干不出来,所以呀你们也不必太忧心我会使性子胡来!”

李永宁苦笑道:“听你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等你羽翼丰满后,这些个旧账还是得一笔笔地算清楚,对么?”

“当然!”王灿不假思索地答道,而且答得非常的认真,“我这人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对我有恩,我百倍偿报,跟我有仇、有怨,我也会百倍偿报。绝不斤斤计较,公平得很。”

“你就不怕我会掉过头来对付你?”李永宁说。

“不怕!”

“为什么?”李永宁大奇。

“因为你知dào

怎样选择才是最正确的。”王灿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笃定地笑道,“不是我自夸,这世上最可怕的是当然是死,其次就是成为我的敌人。最幸运的事当然是成为我的朋友,一旦成了我的朋友,我会不计代价的帮你,还会给到你想都想像不到的好处。”

李永宁苦笑。

安玄贞叹道:“还好我对好处是没有兴趣的。”

**********

今天的聚会看似白忙活一场,什么收获也没有,但事实上王灿却已经给神武科技布下了死局。

李永宁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衡量得清楚怎样选择才是最佳的,出于对自身利益的顾忌,他一时退缩了,但站在长远的角度考lǜ

,王灿相信李永宁会作出调整,用行动来证明他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至于安玄贞,王灿则有些为难了。为难的不是安玄贞的心,而是身份。安玄贞太理智,公私分得太清楚了,不然心中虽深恨神武科技,却又隐忍不发呢?身为HGPC的理事,他首先要顾全的还是大局!所以,安玄贞肯定会为他所用,但却难以成为得力的臂助!

【389 归家】

4月30号午后,颜竹盈和胡尚林一起出现在西都某小区的门口。

这是一处老旧的小区,属于某钢铁厂职工宿舍,而颜竹盈的父母俱是该厂的技术骨干。颜父虽年届六旬,但因技术能力过硬,经验丰富,退休后又被返聘回厂继xù

指导年轻一代,颜母则退休在家操持内务。颜家位于该小区三单元四楼,一处三居室的老式套屋。

颜竹盈有三兄妹,她是老幺,在她上面还有一兄一姐。哥哥高中毕业就加入钢厂,目前任职销售部门,因好几年没有联系,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姐姐原本也是厂里的职工,但因干得不顺心,辞了,不久便在厂区外经营起一间小卖部,日子也还过得红火。

颜竹盈站在街边,望着熟悉的一切,回想着儿时的一幕幕,心中是既感动又痛楚,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汩汩涌出,怎么也止不住。胡尚林也不劝,任由她默默地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不知dào

为什么,颜、胡两家长辈都反对他们的恋情,颜竹盈自小固执,与其父一个德性,只要认定了的就绝不放手,尽管父母反对,她还是坚定地与胡尚林走到了一起。四年前,胡尚林伤瘫在床,需yào

大笔的医药费,她求告无门,只得厚着脸皮回家找父母,不想非但没得到一句安慰的话,反而还被骂得狗血淋头……自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就连电话联系也中断了。

明天,她和胡尚林就要登记结婚了,在法律的见证下,确定一生相偎相守的关系,值此之际,她特别想念父母,想念曾经在父母的翼护下渡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想回家看看三年音讯不通的二老——尽管三年未曾与父母联系,但她通过同学和朋友得知二老身体还康健,哥哥添了孩子,母亲正帮着操心——当她把想法说出来后,胡尚林想也不想地答yīng

了,他说:“不管他们同不同意,祝不祝福,我也该把这个消息告sù

他们!走吧,我们一起去!”

见颜竹盈伫立不动,大有近乡心怯之意,胡尚林挽着她道:“走吧,回家了!”

回家?

颜竹盈怔住了。

是啊,这里才是她的家,是生养她,成长她,保护她的家,虽然如今长大了,将嫁作人妇,可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想着这些年任性,连电话也未曾给父母一个,不由好生愧疚。抹掉眼泪后,她笑道:“是啊,回家了!”

走进小区,门卫室的大爷乍见颜竹盈,分明也是一愣,惊得嘴巴张得老大,直待颜竹盈喜滋滋地问候道:“吴爷爷,你好呀,几年不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一点也不见老!”他才连连点头道,“盈盈啊,原来是盈盈,你,你回来了?”进出的邻居有认识的,也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颜竹盈初时还显得有些拘束,但随着话说得多了,逐渐找回了曾经熟悉的感觉,也就聊得很欢畅了。邻居们都知dào

颜竹盈因何事离家三年不回,很明智地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即便胡尚林像保护神似地杵在一旁,也没人去问这是谁。

打发了邻居,颜竹盈携着胡尚林走向了正对着小区大门的三单元。甫进楼道,她就停下了脚步,紧紧地抓住胡尚林的手道:“尚林,你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脸色却因为紧张而褪去了血色,煞白。

胡尚林笑道:“你担心你爸妈还是不接受我?”

颜竹盈摇了摇头,笑道:“算了,都不说了。”又迈步登楼。

二楼,三楼,四楼在望了,望着熟悉的门楣,颜竹盈再次停下了脚步。

胡尚林笑问道:“怎么,又怕了?”

颜竹盈不语。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提着一袋垃圾探出了身来,目光落在颜竹盈身上,顿时呆住了。

颜竹盈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不是别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母亲。

“妈……”颜竹盈再也顾不得别的了,三步并作两步,扑向了老妇。老妇手上一滑,垃圾袋掉了,以年轻人罕及的敏捷冲了出来,死死地抱住了扑上来的颜竹盈,叫道,“盈盈,是你呀,真的是你呀……”也哭了。

胡尚林看着这一幕,心下又酸又热,泪水差点就涌出了,连揉带搓的,好不容易才忍住。

正在午醒的颜父被哭声惊醒,还只当老伴看电视睡着了,压住遥控器开关,致使电视声音失控了,不悦地道:“老余,你搞什么?声音不能开小点么?”却已经靸着拖鞋走了出来。

颜母拉着颜竹盈道:“老颜呐,快看,快看,谁回来了?!”献宝似的,连拖带拽的把颜竹盈拖进了屋。

颜父活像被雷劈了,脸色刷地白了,晃了两晃,差点摔倒。颜竹盈与其母见机得快,赶紧抢上去扶住。颜竹盈关切地问道:“爸,你怎么了?”颜父定住神,深吸了两口气,上下打量了两眼颜竹盈,又瞧了瞧站在门边的胡尚林,怒哼一声,甩开母女俩,又回房去了。

颜母怒道:“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颜竹盈忙制止了母亲,说道:“妈,你先让爸静一静吧,他,他或许接受不了……”

颜母唉声叹息。

颜竹盈招呼胡尚林进屋。

胡尚林放下手里的礼物,躬身叫道:“伯母!”

颜竹盈已不是第一次带胡尚林回家,颜母自然认识,只是三年不见,胡尚林像换了个人,不论外貌还是精气神,都截然不同了,她下死劲地打量了三四个来回,总算认了出来,尴尬地道:“你,啊,小胡啊,你的腿……好了?”

“好了,谢谢伯母关心!”胡尚林温和地笑道,“多亏了盈盈,不然我这辈子怕是都没站起来的机会了!”

颜母深深地看了颜竹盈一眼,又是一叹,想说什么,生生地止住了,只问:“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坐,我去弄!”

颜竹盈欢快地道:“妈,我来帮你。尚林,你先看会儿电视吧!”

母女俩刚进厨房,颜父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可能刚才哭过了,眼眶泛着潮红,偏面色严肃得像钢板铸成的,没有一丝表情。胡尚林招呼道:“伯父,您好!”

颜父嗯了一声,坐到了独属于他的沙发里。

“今天没上班么?”胡尚林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捡着没有营养的话搭讪着。

“嗯!”颜父总算吭声了,目光落在胡尚林的腿上,木然地问,“腿好了?”

“谢谢伯父关心,早好了。多亏了盈盈,要不是有她的照顾,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站起来了!”

颜父扭头望了眼厨房里颜竹盈的背影,又问:“你们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吧?”

“还好!”胡尚林回想着经lì

的辛酸,心下一痛,强作笑颜道,“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不提?”颜父的声量陡地提得老高,将端到手里的茶杯剁到桌上,严厉地道,“那我女儿这些年跟着你受的苦就白受了?”

胡尚林忙道:“不,伯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话没说完,又遭颜父抢断道,“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们一去三年没有音信,就没有想过家里人怎么想?”

颜竹盈听着父亲严厉的训斥,快步出来了,笑道:“爸,又怎么了?”挨着颜父坐下道,“尚林的意思是说那些不容易的过去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你会错意了!”

“他要能记得一辈子就最好。”

“放心吧,他肯定会记住一辈子,就连下辈子也会记住!”

“什么意思?”颜父听着女儿话里有话,又将音量提高了。

颜竹盈看着胡尚林,胡尚林点了点头,就道:“伯父,是这样的,我和盈盈决定了……”话还是没有说完,再一次被颜父抢断了,“你的决定是你的事,我不想听。不是还没吃饭么,还是先吃饭吧!”

胡尚林早已经习惯了颜家二老的态度,也不觉得尴尬。相比起以前连门也不让进,这次已经好太多了。

饭毕,颜竹盈母女聊了会儿家常,见父亲还捧着报纸不丢开,一副要钻进去的样子,颜竹盈就叫道:“爸!”

“嗯?”颜父抬起头道,“怎么,有事?”

“我决定和尚林结婚了!”颜竹盈说。

“结婚?”颜父冷笑道,“说得好轻巧呀,你以为两个人住到一起就算结婚吗?”

“当然不是!”胡尚林答道。

“那你以为是什么?”颜父冷着脸问。

“是责任,是爱,是承诺!”胡尚林也严肃地答道,字字如铁,掷地有声。

颜父一愣怔,丢开了手里的报纸,哼道:“那你拿什么来承担你你的责任,拿什么来爱,拿什么来承诺?”

“拿我的心!”

“你的心?”颜父冷笑道,“我并不怀疑你的心,可心能吃、能住吗?心能经得住苦难的磨砺而保持不变吗?”

“我们已经经lì

了这辈子最大的苦难,一磨就是三年……”

“那是盈盈的苦难,不是你的。你能保证你以后不会变心,永远不变?”

“我保证!”胡尚林不假思索地答道。

“答得好轻巧呀!”颜父嘲讽地笑道,“那你现在就给我拿50万出来,你能拿出来吗?”

“爸!”颜竹盈高声叫道。

“你别插嘴!”颜父厉声喝止道。

“我拿不出来!”胡尚林平静地答道,“但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颗真心。”

“你以为我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索要聘礼?好笑!我告sù

你,我要的是我女儿的生活保障,明白吗?”

“爸,你这不是故yì

为难人么?”颜竹盈道,“尚林的腿才治好,工作也才找到,别说50万了,5万也拿不出来。这几年我们俩在一起,不离不弃,没钱又怎样,还不是过得好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快乐才是最重yào

的。你看那些有钱人,别说50万了,50亿都有,可又能怎样?还不是三天两头就闹家务,闹离婚,那有意思吗?租房子就不能住了?只要他爱我,我爱他,哪怕住茅草屋,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颜父被呛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胡尚林也趁机作了一番表态。

颜母见颜父兀自不肯松口,叹道:“老头子,你觉得有意思吗?没意思!盈盈的脾气跟你一个样,认定了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呀,得放手时须放手,成全了他们俩吧!”

“成全?说得容易!”颜父梗着脖子,真个是把老犟牛的脾气表露无疑。

“你不成全又怎样?”颜母也来了脾气,冷冷地道,“他们都已经认定了对方,你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未必分得开。这三年的教xùn

还不够吗?都说有情人终眷属,他们在一起吃了多少苦?就算我们有千般、万般意见,也不能再阻挠,忍不下这个心呐。反正呀我是同意了,我可不想再这么闹下去,没意思,真的没意思……”说着,掩嘴哭了。

颜竹盈一把抱住母亲,也是哇的一声哭了。

胡尚林埋着头,一声声地道:“伯母,谢谢您,谢谢您的成全……”泪水也大滴大滴地往下滚落。

颜父瞧着这场面,还要拿张作势,可想着这几年对女儿的思念,再想着这对恋人经lì

的苦难,确实是忍不下心来,哀声长叹道:“我,你们是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呀。我也是为盈盈好,想她过上幸福的日子……算了,不说了,成全,我成全!”

不管经lì

了多少苦难,最终的结局总算是大圆满了。

一番带泪的欢笑之后,颜竹盈就告sù

父母,他们将在明天,也就是五一去登记结婚,后天中午请双方至亲吃顿饭,顺便认识。婚礼不办了,朋友同学也不请了,平平静静地最好。

“凭什么?”颜父立即就表达了抗议,“结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凭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dào

?办!不但要办,还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行!”

【390 排号风波】

“爸!”颜竹盈也抗议道,“不是偷偷摸摸,是平平静静。我们就是不想动静闹得太大,没意思!”

这次就连颜母也不赞同了,她说:“盈盈啊,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怎么能不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呢?你爸说得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不办?你们要是怕花钱,那就让我和你爸来张罗!”

颜竹盈苦笑道:“妈,不是怕花钱的事,而是……哎,我和尚林经lì

了这么多事,觉得吧只要两个人能平平安安地厮守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强了,婚礼什么的都是虚热闹,办得再大、再好又怎样呢?就拿你们俩当年来说,还不是请双方父母坐到一起,吃顿饭就完事的?”

颜父连连摆手道:“不行,你说什么也没用。要我成全你们俩,条件就这一个:婚礼必须办。”

颜竹盈无奈地瞧着胡尚林,胡尚林会意地点了下头,说道:“老人家的意见也很重yào

,我们应该尊重。要不这样吧,婚礼可以办,但范围必须有限定,不能大操大办。操办得太大了,我们也承shòu不起,怕折了福!”

颜母翻着白眼道:“你们年轻人还信这个?”

胡尚林道:“信与不信只在一念之间而已。后天我们还是请双方家长亲友出来吃顿饭,婚礼的事再从容计较吧。不知二位老人家以为如何?”

颜父颜母二人计较了一番,都认同了。

随后,颜母又欢天喜地地通知儿孙们赶紧回家,今晚要来个大团圆。

这个夜里,颜竹盈和胡尚林都失眠了。打从进家门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发xiàn

,这个世界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支配着,由不得他们自由自在,甚至连最基本的平静都奢求不到。

第二天一早,两人匆匆赶到了民政局。今天是五一,结婚登记的人很多,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放qì

了休假为市民提供服wù

。胡尚林排到了登记号码,是99号,他喜滋滋地拿着排号单对颜竹盈道:“盈盈,你瞧,多吉利的号码?”

颜竹盈一见是99,也激动得呀的一声惊呼道:“是啊,好吉利!”不妨后面有人也笑赞道,“哟,99,长长久久,这号码真不错。”颜竹盈真想回声谢谢,那人就问道,“卖吗?我出200块!”

颜竹盈一怔,笑道:“这个也能卖么?”

“能,怎么不能?”那人笑着掏出200块钱道,“一手交钱,一手交排号单?”

胡尚林却摇头道:“谢谢,我们不卖。”

那人急道:“别呀,卖吧,反正就是一号码,对不对?要不这样,我再加200,400块,四季发财,四季平安,如何?”

颜竹盈扑嗤一声笑道:“不就是一号码么,何必计较。要不你去问问其他人吧,比如66号,或者88号,都不错的!”

那人越发的着急了,说道:“我这不是帮人的么?哎,二位,就当帮个忙,如何?这样,我出999块,三个9,寓意更吉祥。你们就把这个号让给我,好不好?”

颜竹盈越发的奇怪了,问道:“为什么呀?”

那人看了下时间,唉声道:“我有位朋友,也是今天登记,托我来排号,指定要99。这不,因为堵车,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结果就错过了。你们是不知dào

,我朋友那老丈人特挑剔,什么都有讲究,登记的排号要99,婚车要99辆,酒席要99桌,就连渡假的酒店都要选在99层,要有一丁点没办好,这婚就结不成了。你们说,这不是折腾人么?”

颜胡二人从来没听过这么荒唐的故事,都忍不住笑了。

颜竹盈道:“确实是折腾人。不过呀我们这号不卖,你们要图吉利,我们也得图吉利,对吧?要不你去跟工作人员商量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给你?”

那人见商量不通,只得哭丧着脸走开了。

吉祥的数字,吉祥的一天,对于颜竹盈和胡尚林来说,似乎预示着未来的生活也会苦尽甘来,笼罩在吉祥与幸福之中。他们相拥相依,静静地候着登记时刻的来临。

叫到90时,焦灼难耐的胡尚林终于吁了口气,笑着对颜竹盈道:“快了,快轮到我们了!”虽然他刻意压制着,但颜竹盈还是看到了他眼里洋溢着的浓浓的幸福和喜悦。她也很喜悦,但她也同样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因为他们都是深沉内敛的人,而是怕,怕表现得太过激烈,让老天爷对他们再次生出忌恨,又编织出坎坷曲折的命运来折磨他们。

尽管磨难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但颜竹盈和胡尚林还是没有从阴影中挣脱出来,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要惜福,要低调,遭人妒犹可恕,但遭了天妒那就真是无可祷也。

颜竹盈笑嘻嘻地问道:“能说说你此时此刻的感想吗?”

“什么?”胡尚林问。

“还有不到一会儿你的单身生涯就要彻底结束了,你就没有想要表达的?”

“我的单身生涯早就结束了,从遇到你的那一天开始。”

“切……”颜竹盈翻着白眼道,“那时候只是恋爱,现在是结婚……结婚,懂吗?”

胡尚林还未作答,便见一群人围了过来,其中有人冷声喝问道:“你们是99号?”胡尚林愕然地应道,“对呀,怎么了?”说话那人极不友好地喝道,“号呢,拿出来!”

“为什么呀?”颜竹盈道,“你们是工作人员吗?”

那人连多说的意思都没有,脖子一摆,立即便涌上来四五个人,架起颜竹盈和胡尚林就往外走。人群见状,都散了开去。保安上来问怎么回事,却被死死地隔开,还说:“家务事,最好别管!”

颜竹盈大叫着报警,胡尚林也说这些人是抢号的,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保安见这群人人多势众,也不敢怎样,只得报警。人群都不想沾染上麻烦,越避越远,根本没人来说句公道话。

那群人将颜、胡二人架到外面,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刚才说话那人扔过一叠钱,将手一摊道:“号呢?”

颜、胡二人也是经lì

过世面的,还不至于惊恐失措。胡尚林将颜竹盈护在身后,冷冷地道:“不就是要个号么,至于搞成这样?”

那人嘿嘿地冷笑道:“谁让你们敬酒不吃的?废话那么多,号拿来!”

胡尚林紧紧地将号拽在手里,毫不畏惧地道:“要号可以,但得保证不伤害我们!”

那人道:“可以。我只要号,不想惹上别的麻烦。”

颜竹盈道:“先让我们下车,下车了再给号。不然谁知dào

你们会怎样呢?”

那人气得笑道:“为了区区一个号,我至于吗?给号,拿钱,走人!赶紧!”

颜竹盈讥讽地道:“为了区区一个号,连绑架的招数都用出来了,还不至于?”

那人冷色立时绷紧了。

胡尚林制止了颜竹盈,那人拉开车门,示意他俩下车。下车后,那人又将一叠子钱塞进胡尚林的口袋里,还说:“一手交钱,一手拿号,公平交yì

。”胡尚林见周围杵立着十多个彪形大汉,全都是一脸的虎视眈眈,情知若说一声不,后果就不堪设想,只得道:“好,公平交yì

!”扬手将号一抛,拉起颜竹盈就跑。

任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排号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颜胡二人一气狂奔,过了好几条街,到了一处派出所外面,这才停了下来。回望身后,见没人追赶,两人都松了口气。颜竹盈瞧着胡尚林脸色时青时白,也不知dào

是气的还是累的,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胡尚林却笑道,“你说这是演电影还是怎么的?结婚登记排个号都出这么大动静来,说出去谁信呀?”

颜竹盈一屁股在街边坐了下来,咯咯地笑道:“可不是?我在怀疑那帮人是不是脑子都进水了,为了区区一个号码,至于么?”

“谁知dào

呢?”胡尚林也坐了下来,搂着颜竹盈的肩膀,既心有余悸,又十分歉然地道,“老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还在忌妒咱们,连办个结婚登记都这么曲折?”

颜竹盈听着这声‘老婆’,先是一怔,随即眼眶里就蕴满了晶莹的泪水,也顾不得行人的目光,环手将胡尚林抱住,将头靠在他瘦俏的肩膀上,泣道:“老公,不管谁忌妒,反正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不让登记,咱们就不登记了!”

胡尚林也很感动,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轻轻地拍着颜竹盈地后背道:“不行,怎么能不登记呢?必须得登记!一次不行,我们就登记两次,我就不信还会有人来跟我们抢号!好了,别哭了,让人看着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颜竹盈一边抹泪,一边笑道:“是啊,这事越想越荒谬,回头跟阿灿说起,他一准儿不会相信!”

胡尚林道:“也没什么不可相信的,这年头的有钱人,大多是暴发户,瞎讲究,全都不可理喻。上午是没法子登记了,吃了饭我们下午再去。办完登记,下午再去见我爸妈。”

“好,听你的!”

【391 回不去的家】

所谓好事多磨,下午,两人再去婚姻登记处,排到个174的号,总算顺利地完成了登记,拿到了法律认可的证书。

感慨了一番后,两人又打车直奔嘉州胡尚林家。

三个小时后,胡尚林回到了阔别三年多的家里。没想到的是,父母见到儿子完好无损的归来,非但不高兴,反而还家门都不让进,还一个劲地骂胡尚林禽兽不如,为了一个女人,抛父弃母,他们也只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颜竹盈解释说胡尚林这几年瘫痪在床,根本没法行动,不能回来。

胡母就指着颜竹盈的鼻子骂妖精,还说胡尚林之所以瘫痪,都是她给害的。胡父也趁机起哄说要进他胡家的门可以,立即跟这个女人一刀两断。

胡家颇为殷实,胡尚林之祖曾任西蜀某厅厅长,其父也从嘉州某局局长任上退休,便以世宦自居,甚为自矜,是以胡父胡母打从心眼里瞧不上颜竹盈,只当颜竹盈是看中了他们胡家的家世,便缠着胡尚林死不放手。当初胡尚林瘫痪,颜竹盈四处筹借医药费无着落,最终还是厚着脸皮找上了胡家,结果非但没有借着,反而还挨了一通辱骂。

这几年来,两人虽从未提起此事,但却在心中留下了实实在在的疙瘩。此番回来,本是存着化解心结,重修于好的心思,不想竟连一句好话都说不上,教胡尚林是说不出的气馁。

隔着房门,胡尚林道:“爸、妈,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些年我确实是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全得盈盈照料,怎么可能回来探望你们?若不是得华西医院安玄贞悉心治疗,这辈子怕是都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我知dào

我是胡家的不孝子,不成器,丢了你们的脸,可我……盈盈待我情深意厚,恩比天高,若不是她,我怕是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回来见你们?要我跟盈盈一刀两断,那是不可能的,我再不成器,也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屋内传来胡父严厉的斥骂声:“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你要选她,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就是!”

胡尚林听着父母一遍又一遍地这般说着,心下痛得像刀捅针刺,差点没得昏在当场。颜竹盈还要替他分辨,他忙制止了,又说:“爸,妈,我知dào

你们认为是盈盈毁了我,因为她,我才没有考公务员,没有走上你们和爷爷期望的道路。你们认为我不成器,没有担当,为了逃避家族的责任撒谎蒙骗,还一连几年都不回家……”

“看来你还没被这小妖精迷昏了头嘛!”屋里传来胡父讽刺的冷笑。

“既然你们已经认定了,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那我也只好什么都不说。你们先平静一下,保重好身体,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们!”说着,胡尚林拉起颜竹盈的手就要走。不想颜竹盈猛地将他甩开,高声骂道,“不走,为什么要走?当官很了不起么?如果的天朝有几个官是好官,满心肮脏,双手不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颜家虽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是靠自己的双手过活,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没什么丢人的?我看你们是被官迷了魂,都不知dào

自己是谁了,甚至连儿子都不管、不顾。尚林瘫痪,几年不能动弹,吃喝要人照料,你们非但不相信,还当我们要来讹诈钱财,真是笑话,就你们那些不干不净的钱财,我们稀罕?”

颜竹盈才骂到这里,门轰的一声开了,只见胡母怒骂道:“谁的钱不干净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敢摸着良心说你们挣的钱每一分都是干净的吗?如果都是干净的,嘉州四个铺面,六套房子,益都两个铺面和一套房子是怎么来的?凭你们公务员的收入,一百年不吃不喝也挣不来!喝不民脂民膏还自以为高贵,我呸!”

胡母气得脸色煞白,眼里尽是惊恐,差点没得昏倒过去。

“儿子瘫了,等着钱来治病救命,你们呢,坐拥几百万的存款,非但一分不给不说,还疑心要讹诈你们的钱财,天下还有你们这样冷血的父母吗?说什么尚林不拿你们当父母,分明是你们不拿他当儿子。还是我这个外人,你们口口声声骂的贱人,靠着每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工资,不但要维持我们两个人的生计,还得给他治病。如今病好了,人回来了,你们以为我们回来觊觎你们的家产了?我呸!就你们那些肮脏的家产,送给我我也不会要。尚林是个孝子,你们的冷酷无情他不计较,只想着几年没在膝下承欢,心里愧疚,所以病才好就巴巴地赶回来,向你们请罪,请求你们的原谅。你们不接受也就罢了,还把他说得如此不堪,真叫人心寒。尚林确实不孝,不成器,没学得你们能贪会污的本领,我也庆幸世界上少了一个不孝子,不然不知dào

有多少百姓会遭殃。他现在虽然才刚开始工作,但以他的才干和努力,我相信要了几年,一定能在启扬生物独挡一面。我就不信了,启扬生物这么好的平台还比不上一个破贪官?尚林,我们走!”

颜竹盈这番是骂痛快了,但胡父胡母哪能受得了?又都上了岁数,一口气没转过来,一个瘫在了沙发上,一个昏倒当场。没办法,胡尚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往医院送去。不想刚到医院,胡尚林的哥嫂也得到消息赶来了,又是一番吵闹。饶是如此,胡尚林还是不肯离开,说要确认父母都没事之后才走。

坐在医院的过道里,胡尚林双手抱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久久不曾抬起。

颜竹盈看着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可安慰的话说了一大堆,胡尚林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得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都是我的错!”

胡尚林摇头道:“不,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颜竹盈气往上涌,怒道:“你哪有错了?是我的错!”

胡尚林又不争了,继xù

沉默。

“我觉得……我觉得我们俩就像是罪人,千古罪人。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的,没人会接受,更没人会理解……”说着,颜竹盈也哭了。

胡尚林摸出纸巾递过,说道:“不是罪,是挫磨,是我们不遂众愿,一味追求自己理想的挫磨。我难过,并不是因为你骂错了,而是不知dào

要怎样做才能令他们满yì

。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不用理睬,可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至亲的人,我……我不能,我也做不到。盈盈,你比我聪明,你说,我该怎么办?”

颜竹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我也不知dào

。不瞒你说,我对你爸妈是有成见的,当初如果他们肯拿钱救你,何至于受这三年的罪?若不是遇着阿灿,你这辈子怕是,怕是……”

“好了,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心里的结仍在,不然今天我也就不会骂出来了。可骂了又能怎样,还是改变不了事实。尚林,我觉得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尽到该尽的孝道,他们接不接受是他们的事。你说呢?”

胡尚林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胡尚林的大哥胡尚杰来了,他抓起胡尚林,扬手就是老大一个巴掌,当场将胡尚林拍翻在地,骂道:“畜生,我们胡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忘恩负义的畜生来!”抬腿要踢,却被颜竹盈掀了开去。

颜竹盈看着温顺,其实泼辣之极,指着胡尚杰骂道:“你凭什么打尚林?骂你爸妈的是我,有种你冲我来!”胡尚林已经爬起身来,护在颜竹盈身前道,“哥,不关盈盈的事,是我,一切都怪我!”又问,“爸妈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你还知dào

有爸妈呀,我还以为你是打石头里缝出来的呢!”胡尚杰狠啐道,“我告sù

你,胡尚林,打从今天起,咱们胡家没你这号人,咱爸妈也没你这个儿子。滚,你给我滚!”

胡尚林活像挨了雷劈,身子一晃,差点瘫倒在地,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颜竹盈冷笑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不是老天爷,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尚林,我们走!”

胡尚林挣开颜竹盈的扶持,摇头道:“不,我要去看看爸妈!”

颜竹盈大声道:“他们都不认你了,你还去看什么?”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她实在不能想像,身为父母,怎地能无情到这种程度。儿子的健康、死活,全顾不得了,心中只有自家的利益,只有面子。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原以为这样的父母只存zài

于虚构的艺术作品中,不料想现实中竟真的存zài



胡尚林略略定住心神,坚决地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爸妈,是生我养我的人,我得去看他们!”

胡尚杰不许,两人就在过道里发生了推搡。在医院巡逻的警察见了,过来问怎么回事,胡尚杰抢先说胡尚林是闹事的。警察一听是闹事的,连问也不问,一边呼叫支援,一边将胡尚林扣住往外推。颜竹盈解释,警察一句也不听。胡尚杰兀自得yì

地冷笑道:“想闹事?找错了地方!”

医院都设有警务室,胡尚林被带了进去。他说是来看望父母的,警察让他拿出证明,可除了身.份证外,他什么也提供不了,再加上听了颜竹盈经过艺术加工的描述,警察也相信了胡尚林不是闹事者,但还是说:“既然是家庭矛盾,我劝你们还是先冷静冷静。老人家那边我已经帮你们问过了,都很好,没什么问题,所以呐你们也不用担心。这里是医院,你们这么闹起来也不像话,影响不好,对不对?先回去吧,都冷静一下,然后再过来探望。如何?”

颜竹盈轻轻按着胡尚林的肩膀道:“尚林,警官说得对。你现在坚持要去看也没意思,说不定两位老人家气还没有消呢。”

胡尚林沉默了许久,只得同意了。

从医院出来,胡尚林情绪略为振作,问道:“我们要不要连夜回西都?”

颜竹盈道:“还是先住一晚上吧,明天再来看你爸妈,说不定他们的情绪会平静些!”

胡尚林知dào

颜竹盈在迁就他,也没有说破,凄然地笑道:“本以为这次回来,爸妈就算不会同意我们结婚,至少也不会反对,没想到……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颜竹盈叹道:“傻瓜,说什么呢?他们是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胡尚林欲言又止,牵起颜竹盈的手道:“算了,这点子委屈跟过去几年的经lì

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爸妈能够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竹盈笑道:“这样想就对了。”说着,轻轻地在胡尚林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第二天上午,胡尚林携颜竹盈再来探望,得知昨晚两位老人家就出院了。颜竹盈就说:“要不这样,你回家去看看,我不去。免得惹他们生气!”

“不行!”胡尚林坚决地摇头道,“我们是夫妻,要回就一起回!”

颜竹盈好劝歹劝,胡尚林到底才答yīng

了。本以为这一趟去会花不少时日,不料半个小时都没有,胡尚林就打来电话就现在就回西都。

“怎么了?”颜竹盈料知情况不好,但还是想知dào

个究竟。

“没见着人,邻居说搬走了!”胡尚林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悲伤的意味,让颜竹盈听了倍感难受。

“搬就搬了吧……”颜竹盈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dào

该说什么,“算了,尚林,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么?”这句话也不知触动了胡尚林的哪根神经,竟在电话那头呜呜地哭了。颜竹盈打叠起精神要安慰,他却将电话挂了。

【392 婚礼进行曲(一)】

5月2号中午,颜竹盈与胡尚林回到了西都,颜父颜母用满满的热情准bèi

了丰盛的家宴迎接他们。进屋后,颜母就问此行的情况,颜竹盈无奈地笑道:“妈,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颜母察颜观色,便知此行又有了波折,暗叹一声,也没再多问,说等她大哥一家到了就开饭。正说着,颜竹盈二姐颜玉盈打从厨房里出来了,姐妹俩几年不见,自然有好一番话要说。

快到十二点半了,颜竹盈大哥颜志学携着妻儿姗姗来迟。兄妹间才没聊了几句,颜母已经催促开饭了。

落座之后,颜志学就与身边的胡尚林聊了起来,起初倒还亲切,当得知胡尚林已经与颜竹盈登记之后,就道:“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胡尚林愕然。

颜志学妻也附和着说:“可不是太仓促了么?聘礼、酒席、婚房等等问题都没商量好,怎么就登记了呢?”

颜志学也道:“盈盈可是爸妈的心头肉,你可不能把她给拐跑了呀,这房子必须买在西都!”

胡尚林越发的尴尬。

颜竹盈一边给二老夹着菜,一边道:“为什么要买房呀,租房住不是一样么?”

颜志学浑像被毒蛇咬了屁股,差点没当场弹了起来,叫道:“这怎么能行?这年头没房也好意思结婚?租房住,笑话,咱们家又不是农民工,怎么能租房住?”

胡尚林还是不作声。颜竹盈翻着白眼道:“哥,你这话说得也偏见了吧,什么叫农民工租房住?咱们小区有多少户人家,一多半都是租房住的。租房怎么了,丢人么?如果不是这些租房住的人,西都能建设得这么好?几年功夫没见,你咋变得这么庸俗和浅薄呢?”

颜志学被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老婆却见不得老公受气,就算是小姑子也不行,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哼道:“这不是庸不庸俗的问题,是脸面,是面子的问题。人活一张张,树活一张皮,咱们家不能啥要求也不提就把女儿给嫁了出去吧?就像你哥,当初跟我结婚前还不是自己买了房,车缓一缓都可以……”话没抖落完,颜竹盈毫不客气地呛道,“嫂子,按新婚姻法规定,那套房子就只能算我哥的财产,跟你可就没关系哦?”颜志学妻极少与小姑子打交道,夫妻俩结婚没几个月,颜竹盈便失踪了,她听早颜志学说过小姑子看似温柔和顺,其实口舌犀利之极,没几个人能比,今儿总算领教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阴阴地笑道,“咱们这些知根知些的也还罢了,不知情的还当小胡打拼了这么多年,连套房子也买不起,那也太不……那个什么了吧!”

胡尚林面色沉静如水,平静地道:“人家怎么说就由他去吧。我在床上瘫了这么多年,连生活都不能处理,还说什么打拼?以后只要我们努力,该有的都会有的,何必争这一时呢?”

“怎么能不争呢?亲戚们问起来,哎呀,盈盈结婚,胡家那边给了多少聘礼呀,房子买了吗,多大呀?婚礼什么时候办,安排了多少辆车迎亲,都是什么牌子的,酒席订了多少桌……你说,这叫人怎么答呀。结婚呐,不是小事……”颜志学妻像机关炮似的,滔滔不绝地说这说那,听得人是直皱眉头,却又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这顿饭吃得不愉快,尽管胡尚林表明了他没钱,也不会向家里要,但颜志学夫妇和颜玉盈都认为他的想法不对,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饭毕,颜竹盈说要买东西,拉上胡尚林出门了。

没有了外人在场,胡尚林把心中的压抑全释fàng

了出来,苦闷、沮丧、痛苦,全都写在了脸上,看着让人揪心。

颜竹盈叹道:“这两天的经lì

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也明白了一件事,”胡尚林说,“要按我们的意志走下去,真的很难,实在是很艰难!”

“其实要不艰难也容易,只要我们点个头,阿灿就会帮我们。可如果我们不依靠自己,只仰仗阿灿的帮zhù

生活,那我们这辈子也就没有未来可言了。所以不管压力有多大,有多艰难,我们都要顶过去。”

胡尚林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脸膛潮红,目光炯炯,精神奋发地道:“你说提对,不管压力有多大,我们都要顶过去。”

但没想到的是,两人才走出小区大门,便见到了王灿。

王灿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和李云舒、薛真真、大头、赵灵益、方奎一起来了。

“呀,你们怎么来了?”颜竹盈喜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王灿嘻嘻笑道:“姐姐,你猜我们为什么会来?”

“我猜不着!”

薛真真挽着颜竹盈的手臂道:“这有什么猜不着的?我们当然是来帮你们筹备婚礼的!”

“帮我们筹备婚礼?”颜竹盈奇道,“不是已经说了么,婚礼暂时不办了!”

“这是我们给你们筹备的婚礼。”

“什么意思?”胡尚林也给搞糊涂了。

方奎解释道:“就是说,这场婚礼是我们几个专门为你们筹备的,算是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胡尚林愕然地道:“还有把婚礼当礼物送的?”

“为什么不能?”王灿道,“不然怎么能算是一份特别的礼物呢,对不对?”

胡、颜二人无言以对。

李云舒道:“颜老师、胡大哥,我们商量了很久,送钱吧,太多了你们不接受,送东西吧,又不知dào

你们喜欢什么,商量来商量去也拿不出个结果。还是王灿建议说给你们筹备一场别致的婚礼,我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利用课余时间给办下来了。这可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准bèi

了好久的,你们可不能拒绝,不然我们就太伤心了!”

赵灵益道:“是啊,这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心意,只为了给你们一份惊喜。”

颜竹盈叹气,看着胡尚林道:“你说吧,怎么办?”

胡尚林看出颜竹盈已经有了主意,就笑道:“他们可是你的学生,接不接受你看着办吧!”

颜竹盈嗔道:“就知dào

推给我。”叹了一声问道,“好吧,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先声明,可不能太铺张浪费了!”

王灿眨着眼睛道:“现在,可以吗?就今天!”

“今天?”颜竹盈和胡尚林惊呼道,“原来你们是早有预谋的呀!”

王灿笑道:“当然了,不然我们怎么会找上门来呢?”说着,冲赵灵益使了个眼色。

赵灵益摸出对讲机来道:“A组行动,B组行动,C组行动!”

胡尚林错愕地道:“搞什么呀,你们!”

赵灵益故作神mì

地道:“一会儿就知dào

!”

颜竹盈问王灿:“不是说就你们几个么?怎么还有A组、B组、C组的了?”

王灿也道:“一会儿就知dào

!”

不到五分钟,天空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9架红白色的直升机排成雁翅形,如接受检阅般从西都闹市上空飞过。这样的场面几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吸足了市民们的眼球,一个个的都停下了脚步,翘首观望,家里的也都飞快地跑出来瞧稀奇。

直升机队飞临到街区上空,缓缓地悬停住了,巨大的轰鸣声盖压住了所有的嘈杂和议论,顺着鲜红的条幅垂下,所有人都哗然。

每一条条幅上都写着同样的字:恭祝胡尚林先生、颜竹盈小姐新婚快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9架直升机带着9条条幅绕着街区飞了两圈,便将条幅垂落了下来,立时便有人赶去收拾。待直升机重整好队列后,一条软梯从领头的直升机上垂了下来。

王灿和赵灵益将保险带扣在了雕像似的胡尚林和颜竹盈身上,通过对讲机传达了指令,软梯便开始上升。

就在这时,一队全新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出现了,有序地停靠在了街边,每一辆车的车头上都挂着红色的铭牌:恭祝胡尚林先生、颜竹盈小姐百年好合!负责礼宾的人显然都将颜家人认熟了,一个个地引领着上了车,朝着目的地进发。

整整100辆同款红色法拉利,如红色的大潮般穿过城市,制造出令整个城市迷狂的轰动的同时,也制造出了令世界着迷的话题。

车队随着直升机队绕城一周,停在了城南最宏传,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单体建筑——环球中心前面。

环球中心是西都地标,占地三千余亩,单体建筑面积200余万平方米,空中俯瞰,俨如一座巨大的堡垒,令人震撼。今天,这座西都南郊最繁华的购华中心却被人包了下来,用作婚礼的主会场。

直升机缓缓降下后,司仪将已经缓过神来的胡尚林和颜竹盈扶了下来,引领着他们却更换礼服了。

已经到场的颜家人全然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你看我,我看你,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更茫然的却是胡家的人,他们被以参加研讨会的名义骗来,却不想看到的却是儿子的婚礼,场面还大得超乎想像,真像是傻子一般,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 393 婚礼进行曲(二)】

胡尚杰懵然地看着高悬在环球中心之上,喷缓了醒目祝福语的两个硕大热气球,喃喃地道:“咱们不是在做梦吧?”他老婆道:“有这么真实的梦吗?我都掐过自己好多回了,疼着呢!”

胡父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是在唱哪一出呀?会不会搞错了,同名同姓而已!”

胡尚杰摇头道:“一个人同名同姓可能,但两人都同名同姓,这机率也太低了。更何况还派人巴巴地把我们接来,怎么可能是搞错了?”

胡父哼道:“好啊,好大的排阵,好大的阵仗。他是在向我们示威么?”

胡尚杰苦笑道:“我看不像。飞机、车队、场地、人员等等,这场婚礼的花费怕是好几千万都打不住。他有这身家,何必向我们示威?”

“何必?”胡父嘿嘿地冷笑道,“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没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所以借这个机会向我们宣告他能耐了,以后不用靠家里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胡尚杰心下虽同意父亲的观点,嘴上却说:“二弟自小实诚,断然不是这样的人!”昨晚还骂胡尚林是畜生,不是胡家的人,转眼功夫见胡尚林能摆出这么大排场的婚礼,就又成二弟了。

不过转眼的功夫,胡颜两家就发xiàn

本家的至亲都陆续接到了,跟他们一样,一个个的都懵然无知,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D组负责接待,自有专业的礼宾人士将双方家人和亲属妥为安置。

下午三点半,化完妆,换上了全套礼服的新人出现在了亲属接待区,也就是在这一刻,设在美国纽约时代广场、英国伦敦金融中心、法国巴黎凯旋门广场、日本东京银座等全世界知名地标开启了这场世纪婚礼的同步直播。

直播的同时,一部精心制作的微电影讲述了二人的身世和遭遇,如山般沉重的绝望和凄凉让无数人哭泣了。

此时的西半球还处在凌晨,但因为这部微电影的带来的感动,无数人被从梦中吵醒,然后对着手机或是电脑一起流泪。

微电影的剧本是王灿写的,薛真真润色的,李云舒则负责后期编辑和导演。故事完整地再现了胡尚林和颜竹盈一起渡过的苦难岁月,将他们之间相偎相依、不离不弃、至死不渝的爱情表现得恰到好处又淋漓尽致。

沉重的绝望之下是对希望的执著的追求,对美好的无限渴望。

森寒的凄凉之后又是真爱的温馨和感动。

短短的30分钟,引发了无数人的思考。

他们面对如此艰难的人生都不曾放qì

,都挺了过来,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说放qì

呢?

世界如此冷漠,我们能不能尽己之力增添一分温暖?

世界如此黑暗,我们能不能尽己之力增添一分光明?

爱,才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只要心中有爱,哪里都是天堂,不管面对多么可怕的磨难,都不会畏惧。

爱,我们的心中还有吗?

微电影的传播速度超乎了想像,不到三个小时就几乎遍布了互联网所能触及到的所有角落,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祝福。相继为他们祝福的人不但包括普通人,还有明星、商界大佬和各国政要,其中最为显赫的包括美国总统、天朝总理、英女王、俄罗斯总统、法国总统、德国总理等,可谓是盛况空前。

也有人奇怪,是谁将这对恋人的故事传播开来的,为的又是什么?在微电影的结尾,王灿、李云舒领衔的蓬城四中高二五班的祝福名单道出了其中的隐秘:李云舒的姐姐、赵灵益的父亲,都是有钱的主,岂会缺少赞助资金?好在微电影拍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的广告元素,纯粹是为了祝福而祝福,不然各国政要也不会发声了。

微电影的男女主角都是聘请的专业新人演员,在李云舒的指导下,他们的表现非常到位,近乎无可挑剔。特别是女主角清纯靓丽的外表,一举赢得了全世界的认可,粉丝团迅速组成。可是,与身着礼服的颜竹盈一比,再清纯、再靓丽的容颜都不免黯然失色。

颜竹盈这朵生于平凡之家的幽兰,气质如仙,清逸绝尘,简直非人间气象。

或许,正是因为她太美、太靓丽,所以命运才充满了折磨。

正所谓天妒红颜!

但不管老天爷有多忌妒,至少这一刻全世界都在为他们祝福。

再欢快的场景都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发出。

快要四点的时候,王灿这个总协调正通过电脑支配着这场全世界同步的世纪婚礼时,颜家的亲戚找着了他,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你说这,我说那,费了好一番精神,王灿才知dào

他们竟是找自己要人来了。说婚礼不是儿戏,哪有把几场的道理。

王灿说:“严格说来,这不是婚礼,只是一场庆祝仪式!”

“庆祝仪式?”颜志学翻着白眼道,“世上哪有这样的庆祝仪式?连婚纱都穿上了!”

“婚纱?”王灿瞥了一眼屏幕上闪过的颜竹盈的剪影,笑道,“我们管那叫晚礼服!”

“晚礼服?”颜志学火了,他认定了王灿在巧舌狡辩,冷哼道,“不管是婚礼也好,还是庆祝仪式也罢,总之不能办!”

“为什么?”王灿瞧出了颜志学存心闹事,却也不生气,平静地问道,“这是我们送给颜老师和胡大哥的一份礼物,为什么不能办?”

颜志学虽然无礼,但还没到无理取闹的地步,一听是学生送给老师的礼物,顿时语塞。他老婆可没这么多计较,眼见颜志学要是压不下王灿,算计的那点好处就到不了手,忙道:“你这样整了,不是婚礼也成婚礼了。你教我们颜家还如何做人?你说,你说呀!”

“如果你们觉得影响到你们的生活了,我只能说很抱歉。如果这里令你们不舒服,随时可以离开,我可以派车送你们!”

“这是要撵人走了么?没那么容易!”颜志学妻干脆撒起了泼来,一个劲地骂颜志学,说颜家的人难道都死绝了,女儿嫁出门婚礼却要别人来办,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灿也不生活,只是笑看着。

颜志学又急又怒,安抚不老婆来,只得怒冲冲地对王灿道:“你要是不把这场婚礼叫停,我,我跟你说,我就撞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外面停着10辆救护车,两架救护直升机,一旦有人出现危重病情,最多不超过20分钟,就可以送到华西医院抢救。”

“你……”颜志学没气得吐血,双眼似要喷火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直着王灿的鼻子道,“你别逗我!”他的话声还没落下,他老婆已经朝附近的柱子撞了去。

这一撞倒是撞结实了,却一点事都没有,只因柱子上裹了一层海绵垫子,仿佛是早防着他了。颜志学一边叫着出人命了,一边扑上去查探究竟,颜家的亲戚也跟着起哄。

王灿如何看不透他们的心思?却也不说破,示意保安不必过来,只问:“怎么不见颜老伯和伯母?”

颜志学见老婆无恙,觉得极是无趣,

王灿着人去请了颜父颜母,这才笑对颜志学道:“颜大哥、大嫂,今天是喜庆日子,闹起来有什么意思?丢脸的还是你们自己。不瞒你们说,在筹备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对颜老师和胡大哥的亲戚作了全面的调查,谁是什么性格、喜好什么,都有了清楚的了解,所以呢,这里的墙、柱子,都包了海绵,所有尖利的器具都有专人看管,并还备下了专业的医疗团队。你们应该看得出来,为了这场庆祝活动,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投入了多少精力,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老天爷,也不容许来捣乱。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不是看颜老师的份上,我把你们扔哪里不行?你们又能拿我怎样?对不对?”

“你,你敢!”颜志学色厉内荏地嚷道。

“敢不敢试过就知dào

了。”王灿阴冷的一笑,目光如刀子般闪烁,所有颜家亲戚见了,莫不惕然,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当然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没必要搞得不愉快,是不是?”王灿的脸就得六月的脸,变得极快,转眼就阳光明媚了,笑着说道,“我知dào

,你们不就是想捞点好处么?这么大的场面我们都能办得下来,千儿八百万的肯定是小意思,对不对?”见着颜家亲戚的脸上绽出了希冀的笑意,他的脸色瞬即又冻住了,冷声哼道,“但是对不起,一分都没你们的。要给,我也只会给颜老师、给胡大哥,至于他们给不给你们,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说完,得yì

地大笑着走开了。

颜志学老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了,冲着王灿的背影恨恨地啐道:“我呸,谁稀罕呢?真把自己当玩意儿!”

“他不是玩意!”李云舒不知何时来了,冷冷地扫视着颜家众亲戚道,“他是个好人!”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所有人心中竟对王灿生出莫名其妙的感激来,就像感激救命恩人一样。

【394 婚礼进行曲(三)】

颜家的人好摆平,胡家的人却是十足奸滑。忙乱之中,他们竟找到了胡尚林。

胡尚杰十二分亲切拉着胡尚林说:“尚林啊,怎么样,忙得过来吗?有什么需yào

我们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胡尚林见亲哥哥如此的和颜悦色,心下好生感触,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胡尚杰啧啧地道:“你看你,一家人说两家话了不是?今天这么大场面,哪里不需yào

人手,你说是不是?我看都是几个孩子在张罗,既没章法,也不像那家人,万一得罪人可就不好了。要不这样,接待宾朋,安置客人的事交给我。我比他们经验丰富,眉高眼低的也见得多,肯定能招呼到位的。”

胡母也在一旁说:“是啊,尚林,你哥说得对,这么大的场面,没个大人撑持怎么能行?还是让他去吧!”

胡尚林可不是软耳根,他岂有不知dào

胡尚杰既存着表现,又想争功的心思?但却没有说破,只道:“这个,我说了可不算。今天的仪式都是盈盈学生安排的,他们雇请了专业的公司,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胡尚杰老婆急道:“尚林呀,这可是你们的婚礼,影响一辈子的事,出不得岔子,没个有经验的人坐镇怎么能行?爸、妈,你们说是吧!”

胡父是一辈子钻钱眼里的老狐狸,岂有看不透大儿子儿媳想要干什么的道理?更何况他也存着同样的心思呢。当下轻咳一声道:“尚林,这么大的场面,确实马虎不得。虽说他们安排得很周到,也雇请了专业公司操作,各方面都非常到位,但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

胡尚杰立马接过父亲的话茬道:“对,对,缺了点人情味。你看呀,这场面是专业,可就是专业过头了。咱们这些人总感觉冷冰冰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像,就像参加一场不相干的仪式,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我们若是安排个人专门去招呼亲朋好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保证让大家感觉宾至如归。再说,我们也只是招呼亲朋好友,也跟他们的安排不相冲突,对不对?”

胡尚林左右一想,家人的建言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来,便犹豫着道:“这事你们看着办就行了,何必来问我?我也作不得主!”

胡尚杰喜得无可无不可,哈哈笑道:“怎么能不问你呢?今天你可是新郎官呐!”

胡尚林正想说几句什么,现场协调员又来找他去试镜头了。

**********

很快,麻烦就出来了。

赵灵益接到报gào

,胡家人趁机在现场收受礼金,弄得好些宾客很不愉快,议论纷纷。

“谁让他们收的?是谁!”赵灵益怒火腾得老高。

工作人员答道:“他们说这是他们家里的事,跟外人无关,我们管不着!”

“放他妈的屁!”赵灵益怒道,“我们出钱出力,费了多少心血为颜老师和胡大哥操办了这场婚礼,他们却来捡现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走,去瞧瞧!”

赵大少爷发起脾气像极了愤nù

的狮子,谁能不怕?工作人员们莫不瑟缩躲避,不敢靠近。

找着了正在跟亲友们‘拉家常’的胡家人等,赵灵益毫不客气地道:“干什么呢,你们!”

胡尚杰回头一瞧是赵灵益,不咸不淡地道:“跟朋友聊天,怎么,碍着你们了?”

赵灵益冷笑道,“聊天当然没有碍着,但收受礼金就碍着了。”

胡尚杰强抑着怒火道:“亲朋好友间礼尚往来,那是自古的风俗,与你有什么干系?”

“若是在别的地方,自然与我没有干系,但今天在这里就不行。收了多少立即给我退还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胡尚林腾起站起身来,指着赵灵益道:“你敢跟我不客气?你知dào

我是谁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赵灵益狞笑道:“好得很,那我就不知天高地厚一回给你瞧瞧。来两个人!”

两名现场保安走上前来道:“是,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寻个阴沟,把这杂碎给我扔里面去。”

“你,你敢!”胡尚杰大叫了起来。胡家亲属都拥了上来,一副要和赵灵益拼个死活的架式。保安迅速抢将上来,围成一道人墙将愤nù

的胡家人隔了开去。

“我当然敢!”赵灵益嘘声道,“我再说一句,要么把礼金给我退了,该呆哪就在哪乖乖地呆着,不然小爷我就让你泡一晚上的阴沟。”

胡尚杰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直嚷着要报警,要找媒体曝光,又说要说服胡尚林不参加这个仪式了,走人。

“随你的便!”赵灵益满脸的不在乎,哼道,“只要你敢捣乱,我就向你保证,你们干下的那些破事儿、脏事儿的罪证,明天一早就会送到纪委!”说完,他再懒得跟这帮子被贪婪迷住了心窍,除了金钱,什么亲情、友情全顾不得的人渣理论,扭身就走了。

胡家人没有被吓住,依然我行我素。

贪婪得失去了理智的人又有什么忌惮的呢?更何况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娃儿能拿得住他们的证据。

赵灵益本以为威胁会有效果,没想到胡家人反而变本加厉,公然宣称所有来宾都必须得送礼,不然就是对新郎新娘的藐视。

胡颜两家的亲属好友本就是主委安排车驾接来的,说好的一切免费,可男方家人突突然地跳出来说要收礼金,教他们满肚皮都是怨气,却又不好说出来,只得私下里议论,可一议论开来,什么样的话就都说出来了。

匆匆赶来报道仪式的记者们也很错愕,主委都说了费用全费,没想到新郎官的家人公然索要礼金,让他们感觉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既气怒又委屈。

最受不了的还是颜家的亲属,他们本来就打着这主意,但被王灿一番连搓连捏,又加上李云舒的‘心理安抚’,生生地打消了主意。乍听说胡家人收了起来,而且还收得特别猖狂,他们哪里受得了?纠集亲众,气势汹汹地找到了胡家人,当场就争吵了起来。若不是现场保安得力,生生地把双方约束住了,一准儿会打得头破血流。

赵灵益得知消息后,本想直接让人把胡尚杰给扔阴沟里去的,但转念一想:这也太便宜他了,必须得给点教xùn

。丢下手里的事务,来到现场,瞧定了胡尚杰,便对保安道:“把他给我看住了,若是走出了会场大门,我唯你们是问。”便致电给王灿,说,“灿哥,这家伙还是不听话,还把事情越闹越大了。你说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王灿道:“我知dào

了,先把他看着,一会儿纪委会来提人!”便将电话挂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省纪委的人就到了,将担任嘉州某局处长的胡尚杰现场带走。

赵灵益的警告展现出了威力,胡家人立马噤若寒蝉。可他们还是没有退还礼金,而是立马找到了胡尚林,要胡尚林向赵灵益求情,把他大哥胡尚杰放出来。

胡尚林万不料家里人如此不能体谅他,竟在今天这样庄重的时刻给他添乱,差点没气得当场昏倒,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了,满心悲凉地道:“爸、妈,你们,你们心里除了钱,还有别的吗?”

胡母道:“尚林呀,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们两口子着想?你们没有钱,生活不易,不收点礼金又怎么过日子呢?你说是吧!”

“为了我着想?”胡尚林吃吃地笑道,“是为了我着想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呀?”越说越怒,近乎咆哮地道,“我瘫痪在床三年,你们不闻不问,盈盈一个年轻姑娘,走投无路了,却找你们借,你们非但不肯,还骂她是骗子,还说我跟着她一起来骗家里的钱。我好不容易痊愈了,回家来看你们,连门也不让进,说我不成器,不是胡家的人。今天盈盈的学生好不容易为我们办一场结婚的仪式,把你们请来作个见证,你们非但没带着半点的祝福之心来,反而尽想着捞好处。我只想问问,世上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有你们这样的亲人吗?”

胡父胡母见鬼了似的,被胡尚林的一番话质问得脸色煞白,神情惶恐。

“如果大哥是清白的,又何惧纪委调查?再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又凭什么让纪委放人?我劝你们赶紧把礼金还了,别再添乱了,行吗?”

不知何时,颜竹盈也来了,胡尚林的话声才落,她就道:“尚林,他们早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又何必苦心为他们周全?”

胡尚林的泪水刷地掉下来了,紧咬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母怒声冲颜竹盈骂道:“狐狸精,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在挑拨我们一家的关系!如果不是你,尚林哪里会变坏!”

“够了!”胡尚林厉声嘶吼道,“给我听清楚,盈盈不是狐狸精。不是!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一生一世,相偎相依的人!”

颜竹盈听了这话,也哭了。

【395 婚礼进行曲(四)】

胡尚情含着眼泪,悲情地环视一众亲友,似泣似诉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们清清静静的?在我最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你们将我抛弃了,我不怪你们,只怪自己命苦。现在我好了,我也不想追究过去怎样怎样,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过日子,求你们成全我们,行吗?我们没钱,真的没钱。为了治病,我们欠下了好几百万的债务,这辈子能不能还清都还不知dào

呢,哪里有多余的给你们?今天的仪式排场是大,可你们都看见了,它不是我们安排的,是盈盈的学生,所以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好不好?”

那些还有良心的亲友们都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正视胡尚林。

胡父却全然不为所动,轻咳一声道:“尚林呀,你这样说,将爸妈,将我和你嫂子置于何地呀?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意见,行吗?”

“你呀你……”胡父着实吓了一跳,但他毕竟久历世故,老辣深沉,迅速地恢复了笑脸,指着胡尚林道,“教我怎么说你呢?结婚收礼不都天经地义的么?你们生活困难我们岂有不知dào

的?你以为礼金收来了就进了我们的腰包么?怎么可能!我们还都是为你收着的。将来你拿着是还债也好,还是生活也罢,都是由你们作主的。”

“是吗?”胡尚林咬牙切齿地道,“那就谢谢了。不过我不需yào

!”

“你……”胡父顿时找不到话来说了。

胡母却端起了母亲的架子,嗔道:“尚林呀,怎么跟你爸说话的?我们就算再有不是,至少也把你养到了这么大,供你读完了大学,对不对?”

“是……”胡尚林心地纯善,想着父母的诸般好处,心生愧疚,难过地低下了头。

“好了,你不收礼金就不收吧,反正你的婚事你作主。”胡母悠悠地叹道,“但你哥总不能不管吧,还是打个招呼让纪委的人把他放出来吧。好不好?”

胡尚林哈哈地笑道:“妈,你们一辈子都是靠着拉关系找门路走过来的,从不把违法乱纪当回事,只要有钱,只要找得到关系,总认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可是我不肖,没你们的能耐,我一个当官的都不认识,又怎么打招呼把哥放出来?”

“你不认识,可小颜的学生不认识么?他们既然能把人弄进去,弄出来还不容易么?”

王灿的声音传了来:“老太太,你搞错了因果关系吧。”分开人群,一脸冷笑了走了过来。

“什么因果关系?”胡母显然极不喜欢王灿,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

“纪委又不是垃圾回收站,随便扔个什么人去都会收么?如果举报的材料不实,你的儿子自然会没事,这点你担什么心?”

“保不准有人动用关系,诬陷好人呢?”胡父梗着脖子怒声道。

“这样的事我干不出来,也没必要去干。”王灿道,“你们一辈子不信天理公道,律法昭昭,还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对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本来看在胡大哥的面上,我不想动你们任何人,以免闹得不愉快,可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太不知收敛,为了些许私利,竟还想拿仪式作要挟,满足你们的贪婪。你们怎样待胡大哥,那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但这场仪式是我办的,是我们几个同学送给颜老师和胡大哥的结婚礼物,不管你是谁,敢来捣乱我就搞死谁!”

王灿的气势可不是赵灵益能比的,纵然没有声色俱厉,但一字一句说来,也如刀锋般犀锐,吓得胡氏老夫妇惊恐万状,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话间,王灿又已经换了副笑脸,和煦地道:“各位亲友,都怨我们安排不周,给你们添堵了,实在不好意思。放心,在各位参加完仪式离开时,我们会安排发放红包,至于数额嘛,各位送出多少礼金,我就添五倍还上。如何?”

众亲友乍听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莫不欢喜,纷纷叫好。

王灿又安抚了众人几句,突地敛了笑容,转头对胡氏老夫妇道:“二位老人家,如果你们真的还认胡大哥这个儿子,劝你们安生些吧,我也不想再跟你们为难了。至于已经收了的礼金,也不用拿出来了,权当胡大哥这些年不在你们身边尽孝,补偿给你们的一点心意吧。”说完,也懒得再理胡家人等,径自去了。

好好的一场仪式,哪里想到搞出这许多事非来?

王灿想着胡尚林与颜竹盈的遭遇,又想着他们各自的家人,再想想自己的父母和亲友,一时间是感慨莫名。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许多人舍弃亲情、友情、爱情,全身心地扑到利益上,追求金钱,追求享权势,追求声名,疯狂者甚至是连命都不要了。

真是太可怕了。

人心呐,远比最邪恶的魔怪还要可怕。

魔怪尚可打改,可人心呢?别说是他王灿了,就算古来的圣贤、神明,也是毫无办法。

“灿哥!”赵灵益本就是负责现场秩序维护的,对胡家人等已是反感之极,凑上来道,“要不要也把那俩老东西送进去?”

“没这个必要。只要纪委打开了胡尚杰这个口子,他们迟早会进去的。说到底,他们始终是胡大哥的的亲生父母,事情做得太绝了又将置胡大哥于何地?不能让胡大哥和颜老师高兴,我们辛辛苦苦地筹备的这场仪式又有何意义?”

“行,我明白了!”赵灵益笑道,“如果他们再添乱,我直接派人把他们送回家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嘛!”

“对,就是这样!”

为了让全世界都见证这场世纪盛典,王灿把主盛典的时间安排在了午夜12点,至那时,东西半球的人们都都在同一时间为这对苦命的恋人祝福。

这是一场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庆仪式,不论是场面、规模还是花费,都超越了纪录。

有人说,它绝对可以和中国古代皇帝的大婚相媲美。

也有人说,就算是古代的帝王,也绝对享shòu

不到这么多人的祝福。

还有人说,仪式的盛大、恢宏和壮阔绝对是超迈前代的,但胡、颜二人命运如此多舛,福浅命薄,能承shòu得起这样的奢侈吗?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祝福绝对是占据了主流。

王灿舍得花钱,雇请了全世界最强的策划公司负责创意,最好的婚庆公司负责场面布置,最好的安保公司负责秩序维持,最具影响力的媒体负责宣传,又有真实感人的故事作为支撑,岂能不轰动世界?

但制造轰动不是王灿的目的,他要的是祝福,来自全世界的祝福。

扭安玄贞所说,祝福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却有种神奇的力量,能扭转个人世界是国家民族的命运。

王灿最初觉得这种说法过于迷信,还取笑安玄贞说:“教授,我是不是该改称你为‘真人’呢?”

安玄贞淡淡地笑道:“你可知dào

‘天人感应’么?”

“当然知dào

,可这与祝福的力量有什么关系?”

“2008年3月,美国洪济会下属的史密森自然基金秘密地主持了一项试验,集3000人的祝福为一名患有恶性肿瘤,濒临死亡的儿童祈祷。你知dào

结果是什么吗?”

“什么?”王灿被安玄贞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不自觉地关心起那个孩子的命运来。

“那个孩子痊愈了。短短的三个小时里,体内的癌细胞消失得无影无踪。”

“会不会是巧合!”王灿惊怵地问道。

“不可能是巧合。根据现场仪器收集到的数据,随着祈祷的开始,孩子周围的磁场就急剧升高,并一直维持在一个罕见的高度,而在祈祷结束之后,磁场也恢复了正常。”

王灿立时想到了黑龙岛。

“之后的不久,史密森基金又举行了一场规模更大的祈祷,为一块遭受严重污染,数十年寸草不生的山谷祈祷。山谷地域狭长,方圆数十平方公里。根本环保部门的研究,要让这片山谷恢复生机,至少要200年。但是,在持续三天的祈祷后,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降临,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雨停之后,山谷中神奇般的长出了青草。”

“还有这样的事?”王灿瞪大了眼睛。

“咱们天朝古代最讲‘天人感应’,说白了,并不是迷信,而是集中无数人的意志来改变宇宙运行的规律。就好比你用意志战胜了CN012超能血清的道理一样。人体是一个小宇宙,而宇宙是一个大的有机体,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不能运用呢?”

王灿经过一番深思,决定一试。

天人感应真的具有那么强dà

的威力吗?

他不知dào

,但他真的希望能集全世界的祝福来改变这对苦命恋人的命运。就算是办不成,没有效果,也无所谓,这点钱他不痛惜,就当为世界经济增长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396 婚礼进行曲(五)】

此时此刻,全来自全世界的祝福都齐聚于西都环球中心,数十亿颗真诚的心汇聚的力量比三千、比十万强dà

不知dào

多少倍,王灿不需yào

起死回生,也不需yào

重焕生机,他只要扭转命运的轨迹,让胡尚林和颜竹盈的人生不再悲苦。

除了安玄贞,谁也不知dào

王灿改变原本的方案,筹办一场如此浩大仪式的真zhèng

目的。但就算是安玄贞,也说不清楚王灿此举到底能不能成功。

史密森基金会隶属于古老而又神mì

的共济会,而共济会又相当于天主教信仰的HGPC,影响力极其强dà

。虽说共济会手握的强力人手跟HGPC不在一个等次之上,但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等领域的统治力,绝非HGPC所能撼动的。随着科技的进步,神mì

学非但没被证明是迷信而又荒诞的,越来越丰富的技术和理论反而成了支撑它们最有力的证据,因此,共济会非但没被越发昌明的科技推下神坛,反而近乎野蛮似地成长着,丝毫不逊于HGPC。这让一直想吞并共济会的HGPC竟无从下口,甚至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共济会,而最令HGPC忌惮的就是这项才通过试验的得到证明的诡异力量——天人感应。

从安玄贞的说话中,王灿完全能够感受得出安玄贞对这种神mì

力量的敬畏,但他却抱着十足的怀疑——不是怀疑安玄贞的的判断,而是不敢相信‘天人感应’的力量真的能改变人的命运。

如果是这样,那这世界还有什么世界是不能办到的?

比如,阻止战争的爆fā

;比如,扭转国家运势的颓败;比如,某些极权人物用来延续生命或是恢复健康……可事实上强势如希特勒、斯大林,甚或是深通‘天人感应’之道的天朝古代的帝王们都没有办事。

虽说怀疑,但王灿还是做了。他的目的很简单,当然一场纯粹的仪式来办,能成自然是意wài

之喜,不能成权他们尽了心意,热闹一回,也没什么损失的。

心态放平了,没那么多奢求,自然也就坦然了。

十点钟,一场重量级的采访申请来了,申请发起人是美联社驻天朝首席特派记者威廉.雷恩斯。

王灿看着大头递来的申请书,笑道:“我以为他们能忍得住呢,到底还是来了。都安排好了吗?”

“安倒是安排好了,可颜老师却不太想接受这场采访!”

“为什么?”王灿诧异的问。

“颜老师说,这已经够张扬了,她不想太过!”大头略微顿了一下后,又道,“依我看来,颜老师的态度很坚决,怕是真的不会接受采访!”

王灿倒是一怔。

大头又道:“其实我也能理解颜老的想法。这场仪式太过于煊赫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足以形容,以他们的福缘又岂能承shòu?他们是怕了,不想太过于张扬,引来天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先去安排这个雷恩斯,我去跟姐姐谈谈!”

大头叫住王灿道:“阿灿,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但又怕打击了你的积极性。你告sù

我,为什么要策划这么盛大的仪式?仅仅是因为同情颜老师和胡大哥的遭遇吗?”

“当然不全是!”王灿道,“最主要的还是祝福,祝福他们能永远幸福平安!”

大头颇不能置信地道:“祝福?”

“对,祝福!”王灿的表情十分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大头越发的不能理解了。据他所知,王灿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更不会着迷于无用之功,每做一件事必有目的,像祝福这类虚无缥缈的事他以前从来不会干,也不屑干,怎地突然就来了这么大的兴趣?是哪里出问题了,还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吧……”大头思索了片刻,始终不得要领,只得道,“只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王灿也没有多说,径去找颜竹盈了。

雷恩斯非常的着急,说美国那边正等着连线,希望能够尽快进行采访。大头只说日程安排得实在是紧,采访申请又来得太过于突然,但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协调。雷恩斯深谙中文,察颜观色的本领也是一流,岂有听不出大头并不热衷呢?但这场采访实在很重yào

,如果能够成功,对他个人的晋升将会起到极大的助推,所以他心焦火燎地道:“李先生,你一定要意识到,这是让全世界生新认识胡先生与颜小姐最佳的机会。如果采访能够准时进行,对接下来的活动也将起来更好的宣称。你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15分钟就好!”

大头道:“雷恩斯先生,你不用着急,我现在就去给你安排,好吗?”

雷恩斯知dào

再着急也没用,只得道:“好吧,好吧,谢谢你,李先生,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你太客气了!”大头道。

从接待处出来后,大头正好瞧见神情凝重的赵灵益匆匆走过,便叫住道:“大少爷……”两步追上去问道,“怎么,又出事了?”

“嗯!”赵灵益防贼似地瞥了一眼四周,轻声道,“有大麻烦了,来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而且还是异能者,不知dào

他们要干什么!”

大头惊骇的道:“什么,都是异能者?这,这怎么可……”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行踪诡异的陌生人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冷冽的目光四下里逡巡着,也不知dào

在找什么。此人身上透出的气息阴冷,与常人迥异,纵然大头还没有渡过融合期,也能感知出他是异能者无疑。

赵灵益也瞧见了那人,但迅速将目光闪了开去,扶着大头的肩膀,嘿嘿地道:“妈的,敢来我们的场子捣乱,不想活了?!走,找灿哥去!”

大头道:“不,你去盯着他们,我去找阿灿!”

赵灵益略一思忖,便点头道:“也好。真搞不明白这些牛.鬼蛇.神打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是一场婚礼么,他们跑来搅和个屁!”狠啐了一口,大步去了。

大头找了好大一圈,又问了李云舒,才在8楼一处僻静地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和颜竹盈谈话的王灿。他也不管适不适合插话,甚至连礼貌性的招呼都没有打,抢上去就道:“阿灿,又出问题了,你快跟我来!”

王灿还没来得及问,颜竹盈倒变了脸色,抢先一步道:“出什么事了?又有谁闹起来了么?”

大头生生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摇头道:“不,不是……那个,颜老师,美联社记者雷恩斯正等着采访你呢,他说只需yào

耽误你和胡大哥15分钟!”

颜竹盈依旧摇头道:“不,我不想去。”

大头见王灿满脸的为难,就道:“颜老师,我觉得你可以去。据我了解,这次的采访跟一场公益募捐有关,如果你和胡大哥能够接受采访,致力于妇女和儿童保护的国际基金会将得到至少2亿美元的捐款。我知dào

,你不想出名,更不想把一场简单的仪式闹得太过于轰轰烈烈,但事已至此,退不退不回去的了,还不如勇敢地站出来面对,更何况还能帮zhù

到很多很多饱受灾难和病痛折磨的妇女和儿童呢?”

王灿并不知dào

这里面还有内幕,刚才他苦口婆心劝了颜竹盈许久,忒是说不通,也是深感气馁,当下忙道:“是啊,姐姐。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商业秀,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更出名——出名非但不是好事,反而还是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样,你先去采访,回头我也会帮你筹集一笔款项,专门用于失学儿童的再入学计划,如何?”

颜竹盈顿时笑了,说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找你要,更没逼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是个大财主,所以百八十万的你就别来糊弄我了,真要是有心,就比照着今晚的排场给。如何?”

王灿笑道:“没问题。要不这样,我拿5亿美元成立一个失学儿童求助基金,就由你来运作。如何?”

“多,多少?”颜竹盈被王灿随口说出的一个数字吓着了。

王灿没再啰嗦,哈哈笑着去了。

颜竹盈兀自难以置信,拉着大头问道:“他刚才说的是多少?”

“颜老师,你就放心吧,阿灿是天下一等一的财主,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回事。”

“不算什么?”颜竹盈差点没得跳了起来,捂着胸口,惊恐地吁着气道,“我的天呐,5亿美元不算回事,那得多少才算回事?你给我说,阿灿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放心,清清白白挣来的!”

从楼上下来,王灿立即找到了赵灵益了解情况。

赵灵益说:“我摸了下情况,探不透浅,但貌似没有敌意!”

“哦?”王灿十分的诧异,“那有跟他们谈谈吗?”

“没这个必要。”赵灵益道,“如果他们真想谈,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王灿却摇头道:“平时可以,现在不行。今天晚上的仪式至关重yào

,出不得丝毫岔子。走吧,去跟他们谈谈!”

赵灵益念头一动,便知dào

王灿如此急躁为的是防患于未然,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397 婚礼进行曲(六)】

那个家伙还像怨魂似的在人群中钻来蹿去,王灿已如幽灵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很诧异,错愕写满了脸庞,仿佛不能置信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好!”王灿笑得很灿烂,很热情。

“你好。”那人冷淡地回应道,目光依旧在四下里逡巡。

“请问你找谁?”

“我没找谁。”

“今晚的仪式是我主办的,你说出来,不定我能帮你!”王灿道。

那人这才定住目光,将王灿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地问道:“你确定?”

“确不确定我不敢保证,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今晚的来宾都有谁!”

“好吧,既然你是仪式的主办者,应该知dào

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在哪。他姓王,叫王灿!你知dào

他在哪吗?”

王灿笑了。

“怎么,找不到?”那人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你怎么谢我?”

“你希望我怎么谢?”

“很简单,别捣乱就行!”

“捣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我再强调一遍:不管你找王灿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希望你和你的人不要破坏今晚的仪式。如何?”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破坏仪式,我们是来找人的!”

“很好,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的人!”

“这点你不用怀疑。那么现在可以告sù

我王灿在哪了吧!”

“远在天边!”

“嗯?”那人目光一闪,惊诧的叫道,“不要告sù

我你就是王灿?”

“怎么,很意wài

?你们既然来找我,该知dào

我的年龄,大致长什么样,身高和体形这些基本信息吧?”

那人瞟了一眼王灿身边的赵灵益,笑道:“你觉得这些信息有用吗?”

王灿这才意识到他的长相实在太大众化了,十个同龄人至少六个都跟他长得差不多。难怪这些人在现场兜来绕去的,原来是认不出他来。“好吧,当我没说过。敢问找我何事呢?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肯定不是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那人似笑非笑地道。

“因为我这人运气一向不好,找上门来的从来只有坏事,没有好事。”

“未必。”那人环视了一眼四周,见同伴们都围了过来,便道,“能谈谈吗?”

“能,必须能!”王灿瞧着迅速围过来的四名异能者,苦笑道,“我若说不能,立时便会有一场不能控zhì

的大乱,对不对?”

那人笑而不语。

王灿伸手一肃道:“请吧!”在前领路,朝着临时布置出来的接待室走了去。

待王灿和那人进去后,赵灵益将身一拦,阻住了准bèi

跟进去的四人,笑道:“各位,要不我们去喝一杯?”四人恍若未闻,分成两排,如雕像般站在了门口。赵灵益瞧着这一幕,只得苦笑。

“喝点什么?”屋里的王灿走向酒柜问道。

“都可以,无所谓!”那人答道。

王灿就开了一瓶82年拉菲倒了两杯,递过去的时候便问:“没请教,贵姓,怎么称呼?”

“梁!”那人接过酒杯,极其懂行地晃动杯子,深嗅了一口酒香,赞道:“好酒!”这才浅尝。

“梁先生,”王灿只抿了一口,便问道,“不知dào

找我什么事?你也看到了,今天的场面不小,哪一处都离不得人,所以我们还是开门见山,不要绕弯子了,好吗?”

“好,干脆!”那人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砸着嘴唇道,“我姓梁,叫梁显,显达的显。目前我和我的弟兄们供职神武科技公关部!”

神武科技!

王灿霎时全都明白了。

果然是来者不善呀。

“神武科技?”王灿故yì

皱起了眉头,装作满脸的茫然,问道,“敢问,可是基因工程界的那个神武科技?”

“正是!”

“这可就怪事了!”王灿继xù

装着糊涂道,“我跟你们没来往呀?”

梁显嘿嘿地道:“是吗?”

王灿义正辞严地道:“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能跟神武科技沾上关系?那还不早发达了!”

梁显环眼四顾,笑道:“这是小角色能布置得出来的?咱们还是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今天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得你一句真话;第二,得你一个承诺!”

“什么真话?又要什么承诺?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第一,启扬生物科技是不是你的产业;第二,咱们能不能不要窝里斗!”

王灿将目光从梁显脸上移开,移到了手里杯中血一样鲜红的酒液上。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却,透出霜一样森冷的寒意。

“如果第二个问题你觉得难以回答,可以慢慢考lǜ

,我们不急。”梁显说。

“不错,我就是启扬生物的幕后老板!”王灿以近乎阴狠的语气一字一字地道,目光似刀子般闪动着,激得杯中的酒液好似落入了沸腾的油锅里,滋滋地炸腾着。

梁显心下蓦地涌起一股子寒意,笑容也为之僵住了,良久方强笑道:“这么说来,一直在背后搞我们的人便是你了?”

“既然你们已经认定了,我若说不是,岂非被你们认为是害pà

了?好吧,是我又怎样!”

梁显绷着脸,似怒非怒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这个问题好像不是今天你来的目的吧?”

梁显只得住嘴,哼道:“听你的口气,貌似要跟我们作对到底了?”

王灿突然笑了,笑得好像还非常的开心,连连摇头道:“我怎么敢呢?启扬生物多大点,你们又多大?我还不想找死呢!”

“是吗?”梁显聚起目光,死死地盯着王灿。王灿这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这是一场战斗,是一场在精神上决胜负的战斗。梁显身为神武科技公关部对外联络处处长,自然过人之处,虽是四星异能者,但却是罕见的双天赋,除了众所周知的控火异能,他还深谙精神驾驭之道,虽跟安玄贞有着天渊之别,但用来对付精神力不见出奇的普通异能者是绰绰有余了。供职神武科技的这五年来,他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还没有失过手呢。可没想到王灿看着寻常,但精神力却超乎寻常的强dà

,只一交手,梁显便感觉撞到了大山之上,根本没办法撼动。

怎么会这样?

梁显一击不中,反被王灿给死死地钳制住,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顿时令他惊恐无地,差点没得叫了出来。

“我们知dào

你们为什么要找我,”王灿侃侃笑道,“如果仅仅因为我是启扬生物的幕后老板,仅仅因为启扬生物抢占了你们的市场份额就想对我打击报复的话,我也只好接招。虽然启扬生物才起步,但也未必就怕了你们!”

梁显大笑,仿佛是为了舒缓心中的恐惧,没几下功夫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易地而处,你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吗?神武科技不是无能莽夫,既然亲自找上门来,就绝不是道听途说!”说着,长身站起,从随身的提包里取出一只精巧的便携式投影仪,丢下之后便扬长去了。

王灿看着那只制作精巧得好似U盘的电子装备,却并没有伸手去拿。

神武科技这是要干什么?说摊牌不像,说求和不像,说是警告也不像,巴巴的跑这一趟,难道仅仅是说几句话?

王灿越想心中越是没底。以梁显等五人的实力,完全能够将今晚的仪式搅得稀烂,但他们没有。既然怀疑他是幕后黑手了,甚或已经拿到了如山的铁证,又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王灿想不通!

其实他早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但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又来得这么突然。

所有疑问的答案或许都在这只便携式的投影仪里。

王灿拿起了投影仪,站起身来关了灯,轻摁按钮,霎时间,一个与他曾经置身的实验室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在墙上投射了出来。

所有的记忆瞬间活了过来。

王灿触电般颤抖着,情绪差点失控。他强抑着悲愤和惊恐看完了投影仪存储的所有内容——除了空空如也的房间,没有人物出现,没有声音,也没有字幕,除了令他刻骨铭心的陈设,什么都没有。唯其没有,才令他难以置信,才令他惊怖得难以自己。

如果他没有猜错,投影仪的主人绝非梁显,而是Q博士,那个冷血的人形恶魔。投影仪内之所以没有存储别的内容,是要告sù

王灿:他已经知dào

王灿就是CN012的试药者。

他已经知dào

了?!

王灿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不然神武科技又岂会巴巴地派人来送一只貌似毫无意义的投影仪呢?

王灿从来没有料到Q博士这么快就认出了他来并找上了门来,可他还没有作好准bèi

应战。

他之所以敢挑zhàn

神武科技,所仗恃者不是金钱上的实力,而是研发能力。他想的是,只要在研发上打败了神武科技,就相当于打败了Q博士。虽说他曾无比想亲手结束Q博士的性命,以雪心中之恨,但他却不敢冒险,冥冥中总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Q博士深藏不露,极难对付,一定要小心。

试问,一个能研发出CN012的狂人,又岂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398 婚礼进行曲(七)】

外面很吵很闹,但似乎与王灿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就像一尊雕像般杵在临时接待室里,不言也不语。

许久,赵灵益推开了门,叫道:“灿哥……”乍一见王灿的形容,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诧异的问道,“怎么了,灿哥?”

王灿才这淡淡地一笑,说道:“没什么!他们都走了吗?”

“走了。”赵灵益纳闷地道,“都是些什么人呐,来无影去无踪的。干嘛呢,他们?”

“神武科技的!”

“啥?”赵灵益见鬼似地一蹦而起,叫道,“他们来干什么?”

赵灵益虽不知王灿与神武科技结下了什么恩怨,但也知dào

他们不对盘,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肯定没有好事,更何况一番深谈之后,王灿又是这番形容,那就更有问题了。

“还能干什么,算账呗!”

“算账?”赵灵益眼皮子连跳,恶狠狠地道,“他们是想搞砸今晚的仪式?”

王灿摇头道:“不是。他们是来找我算账的。不管他们了,还是先完成了今晚的仪式要紧!采访完成了吗?”

赵灵益冲着大屏幕努嘴道:“喏,早完了,回放集锦都整出来了。”

王灿瞥了一眼,便问反响如何。

赵灵益兴奋地叫道:“太好了,从来没有过的好。你不知dào

,全世界的激情都被我们给调起来了,刚才我瞥了眼社交媒体,讨论的话题跟仪式有关的。嘿嘿,你还不知dào

吧,有人还把李云舒和薛真真的照片也贴了上去,吸引了大批的粉丝呢!”

王灿道:“那姐姐和胡大哥呢,他们的情绪如何?”

“刚才我问了李云舒,李云舒说他们的心理负担都已经抛下,全身心地迎接零点仪式的到来。”

“能抛下就好呀!”王灿叹道。

深夜十一点,世纪婚礼‘今生相守’正式拉开帷幕。按仪式的流程,第一环节是两人身世和成长经lì

的介shào

,第二环节是回顾苦难的岁月,第三环节是亲朋好友的祝福,第四阶段将在0点开启,届时新人将在全世界的瞩目之下盛装登场,完成婚礼。

不得不说,王灿的钱花得一点都不冤枉,每一个环节制作得堪称完美,煽情得恰到好处,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氛,深情的祝福总会带给人无限的感动。特别是在第二阶段,尽管讲述这段经lì

的微电影早在下午就发布了,人们也反反复复地看了不知dào

多少遍,但亲眼目睹王灿不知打哪里收集来的照片、使用物品和相关采访后,还是有无数人被感动得哭了。

论说起来,这个世界上经lì

比颜竹盈和胡尚林更为悲惨的人多去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带来世纪的感动呢?

这就要归功于策划制作和舆论传媒了。

一个人的情绪始终是一个人的,他调动不起群体的感动。但当整个群体都感动时,效应就会无限放大,形成无法阻挡的感动潮流,冲垮理智的大堤,让你不得不感动,不得不流泪,纵是铁石心肠者也不能幸免。

尽管今晚两家亲属都闹了莫大的矛盾,但最终还是安抚了下来。有了他们的祝福,颜、胡二人心中最大的遗憾被抚平,快快乐乐地走上了主会台。

0点的钟声敲响,凄美悠扬的音乐奏响,身着古典服饰的胡尚林率先登场,接着便是女作男装的颜竹盈,两人在短短的15分钟里向全世界直播了最闻名于世的音乐剧《梁祝》,从来没有接触过表演的两人以无可挑剔、近乎完美的表演向世人深刻诠释和再现了这段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

音乐剧结束,主持人登场,他们当然是大头和李云舒。纵然两人生平头一次主持,但却夷然无惧来自全世界的目光和品评,从容淡定,应变机敏,语如玑珠,仪容举止,全不亚于最专业的人士。

他们先是解释为仪式为何要以音乐剧《梁祝》开场,是因为在天朝,最美的的爱情总是不能以圆满收场,所以才会留下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遗憾。今天,胡尚林与颜竹盈要在世人的见证下,结成眷属,并借此宣bù

:每一段真爱未必会以离散收场,只要坚定本心,不离不弃,今生,终将相守,不再分离。

万众的期待之下,男女主解再次登场。这回,他们换上了礼服,携手走来。男的英俊轩朗,气质不凡;女的清逸出尘,美胜天仙。引来了不知多少人的尖叫和赞叹。

一番轻松欢快的采访后,李云舒就问:“颜老师,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想法。你最真实的心声是什么?”

颜竹盈望了眼胡尚林,两人的紧在悄无声息中紧紧握到了一处,她说:“我最真实的心声就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谢谢……”说到此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落,妆容顿花。

胡尚林接着说道,他们本负欠下巨额的债务,从来没想过办下一场盛大的婚礼,只希望平平淡淡,相守终老,也就不负彼此相知相爱了。但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这么多的祝福,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除了感恩,除了谢谢,真的是再也找不到别的话可说了。

在甜美的婚礼进行曲中,两个历经磨难的人儿终于携手走上了红毯,主持人为司仪,全世界的目光为见证者,他们交换戒指,许下了爱的承诺……2014年的5月3日0:30分,在胡尚林与颜竹盈许下承诺的刹那,位于黑夜中的东半球多个主要城市同时燃放起了绚烂的烟花,而处在白天的西半球,则是以放飞彩色气球和祝福白鸽为主,气氛非常热烈。

最令人意wài

的是,梵蒂冈教宗也亲自发来了祝福。作为非基督徒,胡、颜二人还是没有拒绝这份意wài

但崇高的祝福,虔诚地表示了感激和谢意。

教宗的祝福让王灿都觉得yì

wài

。按说身为西方信仰之首,断乎没有向非信徒祝福的先例,也没这个道理。教宗身份地位极其崇高,一言一行皆是神的代表,他的这一举动令整个西方世界为之震动。

【399 婚礼进行曲(八)】

最后一个环节当然是狂欢。

西都的主会场,纽约、洛杉矶、巴黎、伦敦、柏林、香港、首尔、东京等分会场同步启动,世界知名的歌影巨星悉数到场,将人们心中的感动、喜悦之情彻底引爆……

仪式结束后,王灿终于松了口气,暗道:“总算结束了!”他最在乎的就是仪式,至于接下来的活动会做成什么样,那就是合zuò

方的事了,他只负责出钱,办好办坏都与他无关。

说实话,生平第一次操持规模如此之大的活动,实在让他有一种如履薄冰的紧迫之感,生怕哪一处细微的失误就会酿出巨大的灾祸。这是一场喜庆的活动,一场神圣的仪式,一份苦心经营的礼物,如果出了岔子,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不单是他,负责主会场协调和赵灵益、负责安保的方奎、负责后勤事务的薛真真、负责主持和司仪的大头和李云舒,谁不松了口气?当初看到王灿的计划,他们几乎没得给吓死,但出于对王灿的信任,他们都坚定地支持了。打从活动启动以来,他们的心无不是悬着的,生怕出现意wài

。颜胡两家人的小打小闹令他们苦恼过、紧张过,担心一粒耗子屎坏了一窝汤,好在王灿连搓连捏之下,总算平息下去了。梁显等人的出现一度令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最害pà

的就是神耀那帮子人趁机捣乱,好在他们都是神武科技的,都是怀着目的而来的,也不知王灿跟他们说了什么,总算顺利将他们送走了。除此之外,现场的秩序和安保有最专业的公司负责,除了打翻茶水、摔碎杯盘什么的小事,再没出现别的意wài

了。

结束了,总算结束了!

狂欢开始后,王灿等几人不约而同地在八楼主控室会合了,一个个的你看我,我看你,莫不是一脸的疲惫,似乎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了。

方奎率先重重地把庞大的身躯扔进了沙发里,叹道:“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累过,你们呢?”

大头也躺了下去,苦笑不已。

赵灵益一口气灌下去两大杯水,叫道:“渴死老子了,都记不得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方二楞子,你累个屁呀,你的事情我帮你负责了大半,我看就数你最轻松!”

“我轻松?”方奎挺立而起,叫道,“要不咱们换换试试?”

“换毛线,都结束了,结束了!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想这样折腾。”赵灵益也瘫在了沙发里,梦呓般呢喃道,“以前老是幻想将来我结婚要怎样怎样排场,现在我是只想领证了事,连请亲友吃饭都省了。伤不起呀……”

薛真真瞥了他们几个一眼,鄙夷地道:“这就累趴下了?真是没出息!”

方奎叫道:“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话没抖落完,薛真真就反诘道,“不腰疼?那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奖状勋章什么的呀?”

李云舒嗤的一声笑了。

王灿身不累,心累,但没有表现出来,正想说几句话,敲门声响了,问是谁,颜竹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便见她和胡尚林推门进来了。本以为他们又会有一番感谢的话,不想说的竟是胡尚杰的事。

王灿颇有些无奈,尴尬地道:“胡大哥,这个……不瞒你说,纪委那边我确实说不上话。真凭实据地弄了进去,要怎样出来可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不然我就不是王灿,而是王爷了!”

胡尚林表示地点着头,说道:“虽然他们做得很过分,但我还是不想在这样喜庆的日子让家人难过。你们也知dào

,在我爸妈的眼中,我始终是个不成器的不肖子,我哥才是他们的心头肉。如果哥进去了,他们……算了,谁让他手脚不干净呢?就算现在不举报,迟早还是会出事的!”黯然一叹,可见心下又背负上了沉重的压力。

王灿只能装作没有看见,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在做,天在看,肖与不肖不在他们怎么说,而在你怎么做。”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像胡尚杰这种人,多在外面留一日就多一分祸害,如今既送了进去,管你谁来说情他也不会松口。更何况确如他所说,他还没有干预司法的能力。

好在胡尚林也是个懂理的人,虽然迫于父母的压力来游说王灿,但就他的内心而言,深知哥哥是罪有应得,非但不能施以援手,反还该拍手称快。但面对父母和嫂子的哀求,他实在不忍拒绝,也没法拒绝——谁让他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呢?

颜竹盈深知胡尚林厚道,却不过父母的哀求这才来向王灿求情,而王灿偏又是个最讲原则的人,见王灿说话间并不直视胡尚林,便知心里存了芥蒂,便笑道:“尚林,阿灿说得对。你不能一味觉得对不起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做,这样做对他们非但没有好处,反而还会助长他们的不法念头。你说是不是?”

王灿这才明白胡尚林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才来说情,并非出于本愿,就道:“是啊,胡大哥,孝道并非是要事事顺从父母。难道他们做的是错的,也要顺从吗?你越是这样做,他们反会觉得你敷衍了事,没有尽心尽lì

。对于愧疚,顺从并不是最好的弥补之法。”

胡尚林道:“我明白,我都明白。不过……算了,我也就是尽一份心力而已。夜深了,大家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颜竹盈道:“尚林,别忙着走,我还有话要走。阿灿,你坐下!”

王灿苦笑道:“姐,你这口气像要审犯人呀?”

“你老实告sù

我,为了办这个仪式,你花了多少钱?”

“花多花少是我的心意,难不成你又得跟我算明白账?”

“不,我只是想要知dào

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王灿回头望着李云舒。

李云舒道:“也不算太多。”

“不算太多是多少?”颜竹盈问。

“拢共是20亿美元左右。”

“20亿美元?”颜竹盈与胡尚林骇然对望,只差没有惊声叫了出来。

【400 艰难抉择(上)】

安玄贞刚回到西都,屁股都还没有落到椅子上,王灿就找来了,而且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神武科技找我了!”他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什么?”

“神武科技找来了……”王灿说完,仿佛被抽去了脊椎骨,一下子瘫在了椅子里。

“神武科技?”安玄贞还是不能相信,“他们找你了?”他的音量也一下子提得老高,犹豫未变声的少年般尖锐刺耳。

王灿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有若鬼啸。

安玄贞吓得不轻,刚端到手里的杯子失手跌在地上打得粉碎,失声惊呼道:“他们……真的来找你了?谁?找你的是谁?”

“梁显!”

“是他?”安玄贞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别人了?”

“同来的有四个,都不认识,但都是综合实力不低于四星的异能者。”

安玄贞再舒了口气,淡然地问道:“梁显都跟你说什么了?”

“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是启扬生物的幕后老板是不是我。第二问我能不能不要窝里斗!”

“你怎么回答的?”

“第一个问题我承认了,第二个问题我没回答。”

“承认了?为什么要承认?”

“为什么不承认?”王灿道,“以启扬生物现在的实力,不论承不承认,都当不起神武科技全力一击,与其躲躲闪闪,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承认呢。再说,以他们的情报刺探能力,不可能不知dào

是我在捣鬼。”

“你不承认是一回事,承认了又是另一回事。不承认,他们没法拿你当敌人打击,因为他们是神武科技,是基因工程界的三鼎甲;但你承认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承认了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拿你当敌人,不论用什么手段都不算过分。这点你有想过吗?”

“想过!”

“那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王灿没说话,但目光幽冷得如同深涧里的坚冰。

安玄贞料知王灿已有应对之策,心下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笑道:“那你巴巴的来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吓我老人家么!”

王灿道:“我只是在奇怪,为什么他们会选在昨晚找上门来?他们是想表达什么?”

安玄贞站起身来,耸着肩道:“你都不知dào

,我又哪里猜得出?”又拿了杯子倒水喝。

王灿见安玄贞淡然自若,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冷笑道:“你就不觉得有问题?”

“什么?”安玄贞笑看着他问。

“我并不奇怪他们会知dào

是我在搞他们,我奇怪的是梁显说的第二个问题!”

“你是说,梁显问你能不能不要窝里斗这个问题?”

“对。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窝里斗?这是梁显的话,还是,还是神武科技高层的话?”

“是梁显说的又怎样,是神武科技高层说的又怎样?”

“不,不会是梁显说的!”王灿像神经错乱了,提出了问题,随便就将问题否定了,实在让人不能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梁显身份地位低微,虽然代表了神武科技,但却只有执行之权,而无决策之权,这话肯定是有人授意他说的!”

安玄贞雪白的长眉剔动,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句话是神武科技高层授意问你的?”

“本来就是他们。只是我吃不透‘窝里斗’仨字是什么意思!”

“神武科技从来都是以天朝基因工程界老大自居,他们所说的窝里斗显然是在劝告你不要内耗。另一层意思无非是告sù

你,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他们是向你认输了!”说到这里,安玄贞也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惊声叫道,“他们怎么可能认输?”

这也是王灿久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堂堂神武科技,基因工程界三鼎甲,员工数十万,坐拥十多万亿资产,岂会向一个只有区区数十名员工,资产不过千亿的新丁认输?实在在匪夷所思,令人不能置信。

“这个,会不会是搞错了?”安玄贞没由来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说道,“肯定是搞错了,神武科技怎么会认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这种刚强的个性也是第一代创业者赋予的。虽说如今神武科技掌事者早非当年的创业者,但公司发展的宏观决策权还在他们手里,他们怎么会向你认输呢?怎么会呢?”

王灿轻轻挪了挪屁股,看上去是想换个更舒服的坐姿,其实也将他内心的焦躁暴露无疑。

“除了这两个问题,他们再没说别的了?”

王灿犹豫了一下,方道:“有!”

“什么?”安玄贞的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灿拿出梁显留下的投影仪道:“这个!”

“U盘?”安玄贞接过一掂量,便认了出来,不解地道,“便携式投影仪?给你这个做什么?”

“你自己看!”

安玄贞轻摁按钮,将影像投在了墙壁上,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意思,这个?”

王灿不徐不急地道:“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标准的基因工程实验室,细节布置上略有些区别罢了。”安玄贞说。

“这是神武科技的实验室,而且就在神武科技园!”

“我看出来了,好些地方都有神武科技龙首的标识!”

“它本来已经毁了的,就在我逃出来的那天。”

“什么?”安玄玄骇然,失声问道,“你是说……我明白了,他们是在警告你!不,不是警告,他们是在告sù

你:他们已经知dào

你是谁,知dào

你为什么要背后下手搞整他们——窝里斗,原来是这个意思。好,好呀,这里面的谜藏得可真深,一般人断难猜得出来。”

“是啊,他们都知dào

了,他们什么都知dào

了。”王灿不带丝毫情感地道,“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dào

的?他们怎么可能知dào

!”

“你不要小觑了他们的智商。神武科技的创业者没一个不是人中之杰,而你行事又从不掩藏行迹,被他们看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401 艰难抉择(下)】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王灿阴冷地笑道,“我也没想过要让他们看不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更不敢相信他们会认输。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错了,肯定是搞错了。他们怎么可能会认输?”

“会不会是陷阱,或者阴谋?”

安玄贞反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我分析了各种可能,奈何对他们的了解实在太少,所以得不出有价值的答案,不然又岂会急吼吼的来找你?”

“我也帮不上你的忙呀。人老子,脑子不好使了,虽然我对他们的了解够多,但……等等,他们会不会是为了……”

“CN012!”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是啊,CN012,神武科技耗尽全部资源的心血研制出来的究级超能血清,本以为彻底失败了,不想竟在王灿这里取得了成功。只要拿到了CN012的配方,他们不但可以东山再起,还有机会统治整个基因工程界。站在这个层面来看,低头认输是值得的,千值万值。有了CN012的配方,再加上你的基因编码技术,试问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跟他们匹敌?原来他们存的是这样的想法,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个念头同时在安玄贞和王灿的脑海里闪过,但都没有说出来。

“你的打算是什么?”安玄贞镇静了坐了下来,盯着王灿问。

“不知dào

!”王灿望天而叹,“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还是毁灭神武科技,令他们灰飞烟灭,永不超生。但理智告sù

我,这不可能,以我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撼不动神武科技这棵参天大树。非但撼不动,还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命都葬送进去。复仇固然痛快,但如果连命都没了,这样的痛快又有什么意思?教授,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我该怎样做才好?”

安玄贞没有立即作答,沉默了片刻方问道:“你对神武科技了解多少?”

“HGPC档案里记载的我都知dào

,档案知dào

的,但凡网络上能够搜索到的信息,我也都知dào

。”

“别的呢?”

“就因为那些别的我不知dào

,所以我才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李永宁是阿波罗科技的幕后老板,那神武科技的幕后又是谁?我不敢去想!”

“你是怕人,还是畏势?”

“势在人为,没有人,又成什么势?我当然怕人,这世上再没有比人更可怕的了!”

“是啊,势在人为,没有人,这世上哪还有纷争?神武科技的背后确实藏着一群人,一群非常可怕的人。他们不为钱,不为利,只为了虚无缥缈的目的,就不惜付出一切。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为了钱的穷死了,为了利的被人出卖了,为了权的下狱了,只有为了理想而坚持不懈的不但有钱了,得利了,也掌权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安玄贞这番话貌似毫无意义的感慨,但王灿却从品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神武科技的创建者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利,更不是为了权,而是为了理想,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竟然突pò

了重重难以想像的险阻,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壮大得估计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正应了那句古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样的人是最不好对付的。他们不在乎外,不计较利,不贪恋权,几乎没有致命的弱点,挟着巨大的体量,一旦拼死反击,别说是足以把王灿碾为齑粉,即便是强dà

如HGPC,怕是也难以承shòu吧。

当初逞一胸血勇,王灿认为只要够坚韧,只要不放qì

,总有一天会将神武科技撕得粉碎,一雪心中之恨。可一步步地走来,随着对神武科技的了解越来越深,他就越来越感到吃力。智慧固然可以奇兵巧出,占据优势,但绝对的实力却可以弥补智慧的缺陷,拉平劣势。没有了智慧上的优势,王灿又拿什么来跟神武科技这个巨人斗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几着阴招下来,神武科技固然被逼入了险境,但还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境地。正所谓打草惊蛇,神武科技已经有了防备,接下来的誓必陷入苦战、恶战之中。单靠着启扬生物科技,是万难匹敌神武科,但这个世界遍地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又有几个真朋友会帮他呢?安玄贞算一个、方仲信也算一个,但力量还是太微薄了,根本不是神武科技的对手。

神武科技已经摆出了认输的架式,如果他还步步进逼,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后果绝对会是两败俱伤。

这样很好吗?

仇,固然得报,恨,固然得雪,但必会付出难以想像的巨大代价,其中就包括亲人和朋友的死亡。

回想着薛真真的遭遇,他真的是再也接受不起身边的人的死亡了,而神武科技绝对有实力,也有能力毁灭他身边的任何人。

CN012的威力固然强dà

,基因编码技术固然神奇,但他还没有渡过晋化期,更加没有强dà

到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神武科技的时候,所以他必须作出退让。

怎么退让呢?

一想到这个词,王灿的心就像沸入了滚沸的油锅里煎炸,说不出的痛苦。

可是不退让不行呀!

刚极易折!

这是千古不易之真理。

而退让,这种怯懦的表现,反被认为是理智和成熟的表现。

王灿当然不是在夸奖自己,但他却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时候退让是最佳的选择。

安玄贞观察着王灿的神情变化,见他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便料知他有了最终的选择,这才道:“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不管你有多么的不愿意,我还是建议你暂作退避,不要再作正面冲突了,没有意义,而且对你来说,也不是最佳的选择!”

“我知dào

!”王灿刚站起身要走,就听门外有人说,“你未必知dào

!”错愕之余,顺势望去,便见一个魔鬼般的人推门而入了。

【402 奇怪的合作(上)】

Q博士!

来人不是王灿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挫其骨的神武科技首席科学家Q博士又是谁?

奇怪的是王灿表现得极其淡定,既没有失控地质问‘怎么会是你!’,也没有扑上去当场就要报仇雪恨,而是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谁?”话说出口之后,他才奇怪自己的反应怎会如此平淡,难道是因为已经忘记了仇恨?

安玄贞就不能淡定了,腾地站了起身,厉声质问道:“是你?!谁让你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Q博士非但没有出去,反还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朝安玄贞一揖,道:“大师伯,弟子有礼了!”

大师伯?!

王灿真个是如遭五雷轰顶,差点子没得神魂俱灭。

Q博士怎么会是安玄贞的师侄?

据他所知,安玄贞唯一的师弟就是方仲信,除此之外再无同门,Q博士既然称安玄贞为大师伯,岂非说明他是……是方仲信的徒弟?

可如果是方仲信的徒弟,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王灿彻底地零乱了!

“你早已被逐出青城门墙,这声大师伯我不敢当,也当不起。”

Q博士诚挚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即便师父不认我,我却不能不认师父。”

安玄贞嘿嘿地道:“巧言令色。你请吧,这里不欢迎你。”

“大师伯容禀,弟子绝非刻意冒犯,此番前来只为说几句话,说完自会离开。”

“哦?”安玄贞长眉耸动,哼道,“有什么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弟子是有话对王灿说,不是对大师伯!”

“王灿?”安玄贞虽明知就里,但却故作疑惑地道,“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

经过这一番调整,王灿的心态越发掩得深沉,将那刻骨的仇恨尽数埋在心里,一丝一毫也不显露出来,故作纳闷地问道:“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但你应该知dào

我是谁!”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dào

你是谁。”

“神武科技首席科学家,秦岳!代号Q博士!张小勇应该告sù

过你,对吗?”

王灿愣了,直勾勾地盯着秦岳,一句话也不说。

秦岳渊停岳峙,目光中带着五分挑衅,五分讥屑地将王灿打量着,也是一言不发。

安玄贞满心担忧地将王灿看着,不知dào

他接下来会怎样,是当场发作呢,还是隐忍一时?如果是当场发作,他又该怎么应对;如果是隐忍一时,他又该如何安抚?想着王灿性烈如火,不免暗暗叹气。

不想王灿转了个身,慢步走到沙发前,立定脚跟,深吸了口气,转身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笑道:“不错,张小勇是说起过你,那又怎样呢?”

“那又怎样?”这下子连秦岳都呆住了。

王灿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找你报仇,把你碎尸万段才解心中之恨呢?”王灿笑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不!”王灿连连摆手道,“我才没兴趣跟你拼命。报仇的方式多了去,为什么非得选最笨的一种呢?你说是不是!”

秦岳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王灿也笑了,笑得很是放肆。

安玄贞瞧着他俩,哼道:“怎么,很有意思?”

秦岳控身道:“大师伯,弟子想借你的地方跟王灿好好地谈谈,不知方不方便?”

安玄贞心念电转,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但王灿愿不愿跟你谈,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王灿笑道:“没问题,我很乐意!”

安玄贞做了个请便的示意,便去泡茶了。

秦岳在王灿对面坐了下来,冰冷的、毫无表情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三分笑意毫无征兆地绽放了开来,轻咳了一声后他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dào

是你?”

“不奇怪!”

“哦?”

“在把我抓去当试验品的那天,你就知dào

我是当地的学生。虽然我逃出来时你们不知dào

,但待事态平息下来后,你们一定会去关注大工业区附近有无人口失踪的事件。有,那就说明我已经死在了试验里,如果没有,那就必须得仔细地查上一查了。以神武科技的能力,要查到那个人是我并不困难。我说得对不对?”

“不错,正是这样。那你就不奇怪为我们为什么不来找你?”

“也不奇怪?”

“是吗?”秦岳的眼里掠过一缕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冰冷。

“当你们开始注意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是你们能够钳制得住的了。与其贸贸然地来找我,还不如静观其变!”

“你好像什么都知dào

?”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dào

,但你一出现,我就什么都知dào

了。”

“那你知dào

我找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合zuò

!”

秦岳笑了——他是在用笑容掩饰心里的震惊——先是笑得很淡,笑开之后,就是放声大笑。

“除了合zuò

,你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错。除了跟你合zuò

,我们确实已经无路可走。你当然也知dào

,如果不跟我们合zuò

,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啊,不跟你们合zuò

,我们必将玉石俱焚。”

“你当然不想死,我们更不能死,所以为什么不合zuò

呢?”

“是啊,为什么不合zuò

呢?”

“这么说你答yīng

了?”秦岳惊喜地问道。

“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答yīng

吗?”

“好吧,条件你开!”秦岳坐直了身子,方正的脸孔又变得毫无表情了。

王灿放松地躺靠在椅子里,仰望着头顶的吊灯,酝酿了许久方道:“两个条件……”才说到这里,安玄贞便打断道,“王灿,你可要想清楚。”他道,“放心吧,教授,我想得很清楚,从来没有过的清楚。”安玄贞叹了声,“好吧!”便又不言语了。他方继xù

道,“第一,神武科技的股份我要10%,这10%的股份里要包含最高董事会的表决权。”

“10%?!”秦岳道,“不可能,太多了,完全不可能!”

【403 奇怪的合作(下)】

安玄贞冷笑道:“10%和100%哪个更多呢?舍不得这10%就只有玉石俱焚,这笔账我相信那几个老东西算得过来!”

“错了!”王灿道,“我在乎的不是钱,更不是利益!”

“哦?”安玄贞和秦岳同时动容。

“如果不愿给这10%的股份,那不家个抵扣的条件。”

“什么条件?”

“你的命!”王灿近乎残忍地笑道。

秦岳一怔,良久方问道:“你觉得我这条命能值神武科技10%的股份?”

王灿猛地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泪花涟涟。“你的命在我看来一钱不值,但我不想亲自动手杀你,因为那太便宜你了,懂吗?”

王灿的像话一把刀子捅在秦岳的心上,痛得他的脸瞬间变形。

“如果神武科技舍得你,那我乐意收下你的人头,如果舍不得,那么他们也就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有了你,他们哪里还会在乎我?”秦岳苦笑不止。

“错了,你错了。不论何时,我的技术专利都绝不会转让给神武科技。这10%的股权,只是神武科技伤害我,伤害无数无辜者的补偿。”

秦岳沉默了。

安玄贞嘲笑道:“既然你决定跟他谈了,那就该有应对一切可能的心理准bèi

。不过据我的了解,那几个老不死的肯定是舍不得拿你的命来换10%的股权的。如果没有你,神武科技绝对成长不到今天。一旦失去了你,王灿要搞死神武科技不比杀掉一头猪更难。”

“大师伯谬赞了!”秦岳叹道,“不错,我来之前就料到王灿可能会开的条件,也制订了一些应对的策略,但我没想到的是王灿开口会这么大。3%以内我可以作主,但10%……对不起,我没法给出承诺,必须得上报最高董事会。”

“没问题。我可以等!”

“那第二呢?”

“第二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什么?”秦岳怒了,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的意思是……开空白支票?”

“对了,就是开空白支票。要么生,要么死,主动权在我,选择权在你们。不然,也就太对不起你对我的那番折磨了。”

安玄贞拍掌赞道:“好,好,实在是好。王灿呀王灿,本来我是不赞成你跟他们合zuò

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有多阴狠毒辣。但听了你开的这两个条件,我是打心眼里赞成。一旦他们答yīng

了,嘿嘿,那就别想再蹦出你的手掌心去!”

王灿却笑不出来,秦岳更笑不出来。

不管笑不笑得出来,秦岳都是不世之枭雄,很快就有了决断,他道:“你确定是这两个条件?”

“你能想出比这两个更好的条件?”

“不能!”秦岳像喘息一般粗重叹道,“确实再没有比这两个更可怕,更具有约束力的条件了。既然你主意已决,那我也给你一句实话:最高董事会那边我虽然能说得上话,但实在没办法保证这两个条件能够通得过。一旦通不过,就意味着合zuò

意向达不成,以后将会发生什么,那就谁来料不到了。”

“不用再来威胁我,难道我会连这些都想不到么?能成就成,不能成就一起死。我这条命本来早就葬送在你手里的,多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赚了,若能拉着你们一起死,大仇得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秦岳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安玄贞却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秦岳像挨了记鞭子,浑身都在抽搐,口中喃喃地念道:“自作孽,自作孽,真的是自作孽吗?”竟又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凄惨。

王灿活像见鬼了,心下又寒又瘆,鸡皮疙瘩炸了一层又一层。

安玄贞似也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声,厉声喝道:“秦岳!”

秦岳一抖,回过了神来,瞧了瞧安玄贞,又瞧了瞧王灿,眼神竟是说不出的古怪,旋又起身冲安玄贞作揖道:“多谢大师伯。王灿,你放心,不管是生也好,死也罢,一周之内,我都会给你回音!”

“好,我等着!”

秦岳走了,走得跟来时一样的无声无息。

王灿出了一会儿神后,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软软地靠在沙发上,心下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胜了,还是败了?

说不上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说输赢胜败都有个明确的标准,为什么才斗几个回合,就要沦落到敌我不分的境地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混帐世界?

合zuò

,还是跟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最恼火的是,这样的合zuò

还是被逼的,合zuò

的双方都是被逼的。

王灿本以为自己奇招迭出,迅速地将神武科技逼入绝境,该是很漂亮的妙棋。可现在回过头来看,竟是臭得不能再臭的屎棋。他不禁问自己:“我的智商如此之高,为什么还会下出如此臭的屎棋呢?”仔细一斟酌就会发xiàn

,走棋的时候把机关都算尽了,可唯独没有去算人心,没有去算神武科技求生的意志。正所谓一错着,满盘错,待想要翻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安玄贞瞧着王灿的神情,便知他不想合zuò

,但被逼无奈,不得不合zuò

,便问道:“说说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王灿的声音沙哑,显得有些遥远而缥缈,“我不知dào

,我也不想去想……”

“你得想,你必须得去想。一旦合zuò

意向达成,对你们双方来说都是难得的喘息之机。待缓过劲来后,都有再对彼此痛下杀手的可能,不,是肯定有这个可能。如果你不未雨绸缪,怕就是与虎谋皮,凶多吉少呀。”

“你说,他们会同意我的条件吗?”王灿问。

“会的!”安玄贞回答得异常肯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藏在神武科技背后的那群老不死,他们宁愿舍弃一半的神武科技股份不要,都绝不愿失去秦岳。股份没了可以再赚回来,但秦岳没了,那就会彻底丧失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不笨,知dào

该怎么选择!”

王灿怅然无语,心下是恨透了自己的自作聪明。

【 404 意乱情迷】

在回蓬城的路上,王灿始终显得郁郁不乐。李云舒本不想多问的,可见王灿实在振作不起来,便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灿目光闪烁,似想顾左右而言他,却没能办到。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吧!”

王灿摇头道:“不是不方便说,而是……我都不知dào

从何说起!”

“什么意思?”李云舒侧着头问。

王灿沉吟了片刻,便将在安玄贞处见着了秦岳的事说了,说到后来,竟是沮丧得都快哭了,缩在坐椅里,悲声道:“我现在才知dào

我有多没用,有多不自量力,有多可笑……真的,我都不敢相信我敢跟神武科技干了起来,这得要有多无知才做得出来?”

“世间种种,不能遂心遂愿的太多了,你又何必强求?在你看来好像败了,不得不被逼合zuò

,可在我看来,你却是取得了实实在在的阶段性胜利。你想想,以你一人之力,将神武科技逼入绝境,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来寻你合zuò

,甚至还要拿出10%的股份来买平安,当今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没有人能做到!至少在神武科技诞生的这几十年里,在基因工程界诞生的这近百年里,没有人能够做成你这样的功业。你若还不知足,那就是太过于苛求了。”

“你是在安慰我吗?”

“你这样认为?”李云舒禁不住冷笑。

“你不明白的,以我这样的智慧,却干出这等愚蠢之事,哪还有功业可言?我……”

“你以智慧就是无所不能的么?若是那样,聪明人就该统治世界,笨人就该无地自容了。真搞不明白你怎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王灿不语。

“我只想告sù

你:输赢胜败不争在一时,而在于看谁能笑到最后。你已经先胜了一场,逼得神武科技不得不割地求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虽说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得不应允他们的求和,但真zhèng

的好戏还在后头。他们固然有机会翻会,难道你就没有机会再下杀手了?我不相信,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你常说赵大少爷太过于争强好胜,我看呀你远比他更争强好胜!”

“是么?”王灿一凛,暗自检讨道,“我真的比赵大少爷还争强好胜么?”回想着自己的言行经lì

,果真是宁死不屈,强颈得紧,处处都要做到最好,处处都存着高下优劣之分。更奇葩的是,神武科技如此庞大的巨头,还想着一击毙命——怎么可能一击毙命呢?这不是小说,更不是玩游戏,就算是命中了要害,也不可能立时就暴毙当场。企业实体不比有机体,消亡的过程相对缓慢,特别是像神武科技这种巨无霸,绝不可能在几天、甚至是几个月就烟消云散的。

“我不但争强好胜,还性急,太性急了!”王灿暗叹。

“怎么不说话了?”李云舒见王灿脸色时青时白,极是难看,便以为他又钻进牛角尖里,自个儿跟自个儿难受,也是好不生气,正想训斥几句,却见王灿吁着气道:“说什么?你都说完了,还要我说什么?”她便道,“说说你的想法呀?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接下来么?”王灿若有所思地道,“看情况吧……你说得对,我确实太过于争强好胜了。像《红楼梦》里说的那样,丈八的灯台,照得见人家,照不见自个儿。接下来最该做的事就是好好地检讨自己,一定要深刻地检讨。不然就太对不起你这番教诲了!你说是不是?”

李云舒听着王灿话里的揶揄之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扑嗤一声笑开了,瞅着前方百十米里无车,侧着身子,飞快地在王灿身上亲了一口,嘻嘻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

王灿脸的顿时又红又烫,一时间局促得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李云舒像见着了最稀奇的西洋景,哈哈笑道:“哟,哟,脸红了,害羞了,害羞了……”

王灿斜睨了她一眼,故作气恼地道:“姑娘家的,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李云舒哼道,“这俩字怎么写,你教教我?”

“我……你故yì

气我,是不是?”

“我就故yì

气你了,怎样呀?”

王灿瞧着李云舒娇美的容颜,半边身子骨都酥了,哪里还能怎样?只是叹道:“妖精,你可真是妖精呀……”

“对,我就是妖精,我就是要把你迷死。哼!”

王灿真是又爱又恨,若不是因为车行在高速路上,早就动起手来了。

车到蓬城,已是下午四点。李云舒问王灿要不要回家,王灿说:“不用了,去实验室瞧瞧吧!”

“好,我送你!”

王灿嗯了一声,便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

不过十几分钟,车便进入了修葺一新的地下车库。李云舒以为王灿睡觉了,便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说道:“醒醒,到了!”不想王灿像受惊的猎豹,翻地挣起,环手将她抱住,对着嘴唇吻了下去。她先是吓了一跳,待见王灿满脸的坏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却也笑了,任由王灿生疏而又粗鲁地吻着,心下说不出的甜蜜。

这一气至少吻了三分钟,王灿才抬起头来,看着似醉非醉,沱红满面,艳若桃花的李云舒,已是痴了。

李云舒环手吊着王灿的脖子,星眸微闭,樱唇轻启,柔声道:“怎么,这就够了?”

王灿心下立时蹿起一股子火热,激动得浑身颤抖,说道:“你,你别挑衅我,我是恨不能把你一口给吞了!”说着,冲着李云舒粉白的脖子轻咬了下去。

李云舒好似触电,上半身顷时僵住了,口中好似梦呓般说道:“别,敏感,别……”可王灿哪里听得进去,又咬又吸又舔,直把她折腾得神迷魂销,哪里还能把持得住?死死地抠着王灿的后背,心下也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害pà

了。

王灿虽也意乱情迷,但心志坚定,不至于真的迷失,在快要失控的边缘强行定住心神,推开了李云舒。

两个人像经lì

了一场忘命的奔逃,脸红心跳,满头满脸都是大汗,你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你,车厢里除了粗重的喘息,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良久,李云舒才道:“真像做梦……交往几个月了,你总算学会怎么当好男朋友了!”

王灿本也想说点什么的,可听了这话,立时语塞了。

“都快四点半了,赶紧回实验室去瞧瞧吧!”

**********

回到学校时,王灿发xiàn

所有的同学好像都疯了,全在讨论颜竹盈与胡尚林的婚礼,说得那个口沫横飞,眉舞色扬,真个像是亲自参与了似的。见着王灿来了,高二五班的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问东问西,结果王灿连一句也没听清楚。

这就是蝴蝶效应?

王灿很是无奈,好不容易安抚下了同班同学的情绪,外班的又涌了过来,有的找王灿要现场录像,有的要颜竹盈和胡尚林的签名合照,还有的要《今生相守》微电影的签名……反正是各种凌乱。就在王灿完全失去了对局面的控zhì

时,李云舒出现了,几句话的功夫便教激动得忘乎所以的同学全都安静了下来。

李云舒点着熟识的人的名字,让他们分别去把自己班同学的要求都记下来,别全都围在这里。

老师父见学生情绪失控,已是吓坏了——上一回由方玲引发的教xùn

足够惨痛,真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才稳定下来的学校领导层可就全完了。可学生们的情绪又岂是他们能够左右的?劝不听,喊不住,骂也不应,真个教他们是心胆俱碎,亡魂俱冒。待得李云舒出现,几句话的功夫便稳住了学生们的情绪,一个个蹦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一口粗重的浊气总算从胸膛里喘了出来。

可这边安抚下去了,那边又围了过来。无奈之下,李云舒一边安抚,一边让王灿赶紧通知学校广播处,说让各班统计下需求,他们一定尽量满足,这才让疯狂到极点的情绪平静下来,混乱到崩溃的秩序得以恢复。

因为这起事件,晚自习也没法上了,各班都在统计自己要什么,纠结个没完没了。最开始是学生,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竟连老师也搅和了进去。

八点过了,吴敬宣找着了王灿,说:“你自己看看,学校成什么样了?”

王灿笑道:“校长,我们可是在为学校争光呀。你见过哪所学校出过这样有名的老师,有出过我们这样的学生?没有!对不对?”

吴敬宣苦笑道:“听你的口气,我还该谢谢你们了?”

“谢就不必了。有什么需yào

你只管说,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

“真的?”吴敬宣眼睛亮了。

“当然!”王灿拍着胸脯道。

“你看,学生公寓旧了,是不是该翻新的时候?还有,教师宿舍也太小了,好多老师都在外面租住的呢……”

“行,行,我知dào

了,我报账,行了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吴敬宣乐得一蹦而起,山猴子似的屁颠颠地去了。

【405 交易达成】

三天之后,有人找到了王灿。一行五个,领头的是个像漫天下人都欠了他五百万没还的干瘦老头,瘦得像猴精似的,但一双金鱼眼却亮得暗夜里的明灯,灼灼的光芒能照进人的心里。见面之下,他就说:“秦岳的命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得把第二个条件开出来。就现在!”

王灿吃吃地笑道:“是吗?”

“当然是了!”老头梗着脖子,吹胡子瞪眼地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只有一个条件。”王灿倚靠在椅背上,一副智珠在握,稳操必胜的模样,满脸都是笃定的微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头拍着桌案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灿得yì

地道,“谁若反悔,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老头嘿嘿地道:“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乌龟王八蛋!”说着,啪的掷下一份协议,哼道,“签字吧。记着,谁反悔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王灿看也不看,便在协议上签下了大名。

“你就不看看具体的条款?”老头狐疑地问道。

“法律能制约得了你们?那还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好像我们神武科技是强盗似的!”老头一阵猛翻白眼。

“强盗?”王灿嗤声冷笑道,“还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呀!就以你们的德性和作派,简直就是在侮辱强盗这个职业!”

老头得yì

地大笑道:“这话我喜欢。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如果没有点非常手段,岂能在短短二十年时间里成就如此霸业?”

王灿意识到老头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他不能理解的程度,只得立即打住,冷着脸道:“人见着了,协议也签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随时请便。蓬城是你的地盘,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王灿听着这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本来已经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笑道:“协议既然已经签了,那我就是神武科技的股东了,对不对?”

“大股东,绝对的大股东。”老头竖着大指着说。

王灿当然知dào

像神武科技这样的企业,将近一半的股份都在市面上流通,又有三分之一的是机构投资,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由创业者、管理者和员工共享,即便是最高董事局的常任董事,手握股份超过2%的也绝对超不过十个。至于他的这10%是打从哪里来的,他不想去管,也没兴趣,虽然老头说他已经是绝对的大股东了,但他却不认为就能绝对控股神武科技——只有傻子才这样想——不过既然是绝对的大股东了,那就该干点大股东的事,不然就太对不起千辛万苦才换来的权益。

“这么来说,整个董事会都得听我的了?”王灿笑眯眯地问。

“当然,你随便都有权解散董事会重组。”

“这个我没兴趣。当下神武科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也该是寻求涅槃重生的时候了。对不对?”

“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老头的眼睛都亮了,亮得令王灿觉得有些刺眼。

“主意嘛当然有,至于好不好,就要看你怎么解读了。我觉得可以把蓬城的神武科技园出售给启扬生物,这样才能轻装上阵,尽快实现东山再起。你觉得呢?”

“完全可以,我没意见!”老头举起了双手投了赞成票。

王灿道:“那就赶紧着办吧?”

“你可以以大股东的身份随时向集团首席执行官下达命令。”

“如果他不执行呢?”

“你是大股东,他不会不执行的。神武科技在全球拥有上百座像蓬城这样的科技园,卖掉一个又有什么打紧的?更何况神武科技当下确实陷入了困境,得通过精简机构,裁减人员,收缩运营规模来实现东山再起,就算你不下达这样的命令,负责运营的首席执行官也会作出的。”

王灿击掌道:“好,那就太好了。你放心,我会慢慢地拆掉神武科技,拆得它肢离破碎,拆到它万劫不复!”

“那我就只好祝你早日实现梦想了!”

“客气了。第一局你们已经输了,第二局我又占了先手,嘿,接下来可别再落错子了,不然我会毫不客气地把神武科技连皮带骨全吞下去。”

“那敢情不错,跟着你混总比我们苦苦支撑要好得多。你看啊,短短几个月时间,启扬生物就已经是国内第二的基因科技企业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要不了五年,你绝对能够挤下麦肯锡,登顶巅峰。我们跟着你,岂非会收获得更多?”

“你们收获最多的只会的美妙的想像!”

“那也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你说是吧?”

王灿突然发xiàn

跟这老头斗嘴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只得以哂然一笑刹住了,站起身来道:“两天后我会让人去接管神武科技园,该办的交接就赶紧办了吧!”抬脚就往外走。

老头道:“慢走,不送!”

王灿在门边停住脚步,问道:“还没请教,贵姓,怎么称呼?”

“王,王云逸。”

“还是本家呀!”王灿笑道。

王云逸呵呵笑道:“是啊,荣幸得很!”

王灿哼了一声,大步去了。

王云逸真的没有起身相关,他仿佛对杯中的茶生出了极大的兴趣,端将起来,轻轻地晃动,静静地盯着随着茶汤飘舞的茶叶,满脸都是莫测高深的笑意。

“王老,”站在身后的一名文雅中年轻声道,“您真的同意将蓬城的神武科技园出售给启扬生物么?”

“为什么不呢?”王云逸反问道。

“王老,要知dào

蓬城的科技园是投资了好几百亿才建起来的,是仅次于总部和研发中心的乙字号园区,全球也不过二十座,就这样卖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卖不行呀!”王云逸叹道,“现在卖还能赚回本钱,再过些日子,咱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就怕想卖都卖不起价了。”

“王老,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10%的股份让给那小子。这样一来,咱们岂不得处处受制于他?”

“谁让咱们没有先见之明呢?如今先机尽失,身陷绝境,不付出点代价,又哪能断尾求存?”

【406 幕后因由】

中年叹道:“可我还是不甘心。”

“是吗?”王云逸极有滋味地品着茶汤,笑问道,“说说看,你为什么不甘心?”

“我觉得秦岳太过于危言耸听,那小子不过是色厉内荏,虚有其表之辈,根本就没什么能耐。如果不是在研发上暂时落后于阿波罗科技,又遭到HGPC的暗算,我们又何至于被比蚂蚱大不了多少的启扬生物背后捅刀?更不用签这屈辱的城下之盟!”

王云逸越听脸色越冷,但却并没有发作,而是淡淡地道:“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最高董事会的决定是错误的了?”

“不,不!”中年人连连道,“最高董事会的决定肯定是英明的。只不过我认为可以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来扳回主动权!”

“说说看,什么非常手段?”

中年人俯下身来,低声耳语了几句,这才得yì

地道:“只消这样,王灿定会乖乖地就犯!”

“好,好主意!”

中年人欣喜之极地道:“王老,您,您同意我的方案了?”

王云逸微笑着点头道:“嗯,嗯,去办吧!”

中年人听了这话,哪里还呆得住,拍着胸脯保证了一番,屁颠颠地去了。

王云逸手指一指。一名黑衣汉子走上前来,躬身道:“王老,您吩咐!”

“把那个猪头给解决掉!就凭这样的智商也能进行董事会秘书处?也不知dào

走了哪一处门路!”

黑衣汉子应声去了。

王云逸饮尽杯中的茶汤,这才不紧不慢地道:“知dào

我为什么要解决掉他吗?”

屋内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

“因为他不知时,不审势,除了媚上邀功,自以为是,一无可取之处。真要是按他的法子去办,除了将神武科技推入毁灭的深渊,绝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你们肯定也以为王灿不过区区十几岁,再有本事也有限,不过是趁着我们应顾不暇,这才着了他的道,对不对?”见三人都先后点头了,他又才哼声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想想:要屈服,我们可以向HGPC屈服,甚或向阿波罗科技屈服,也不至于付出了10%的股份而什么也没有换回。谁给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一名年轻人躬身道:“王老,我觉得董事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有深意的。”

“说说看,什么深意?”

“不论是与HGPC,还是与阿波罗科技合zuò

,都是与虎谋皮,危险重重,搞不好就会培了夫人又折兵,半点好处也捞不着。与启扬生物合zuò

就不一样了。第一,启扬生物很小,市值区区千亿,不足我们的百分之一;第二,他们手里握着许多新技术,具有极佳的开发前景;第三,以他们的胃口,是消化不了我们10%的股份的,只不过是暂时的保管。一旦我们缓过气来了,要收拾他们总比跟HGPC,跟阿波罗科技拼个你死我活要容易得多,说不定还能损失的完全找补回来呢。这是我的想法,可能有些理所当然了,还请王老指点!”

“能有想法是好的,能意识到自己想当然就更好了。”王云逸颇为感慨地道,“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那可就真的是太好了。”

“这,难道……”

“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阿波罗科技的研发成果都是王灿给的,HGPC的新技术也是王灿给的吗?”

三人同时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王云逸苦笑道,“我也想知dào

怎么可能,但事实就是这样。王灿为了报秦岳拿他试药之仇,一心想要搞垮神武科技。我们正是太过于轻视,所以一再失掉先机,最终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生死不能由己。所以呀,你们赶紧将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心态调整过来,放低姿态,踏踏实实地做事,才能走出绝境,东山再起!”

刚才答话的年轻人不能理解地问道:“王老,这个王灿到底是什么人,背后又是谁,怎地如此厉害?”

“他是什么人?”王云逸的嘴里像嚼着一枚橄榄,既苦且涩地道,“准确地说,他是我们的产品,是我们的研究成果,他的今天都是拜秦岳所赐。可他已经彻底脱离了我们的控zhì

,就像逃出深渊的蛟龙,已经飞腾在九天之上,开始了兴风作浪。”

三人都不笨,很快就明白了王云逸话中的意思,其中一人道:“难不成他也是试药者?”

“不错!但他是一个意wài

的试药者,是一个脱离了我们控zhì

的失药者。截止目前,就连秦岳也不知dào

他是如何取得成功的。如果我们能够将他的秘密挖掘出来,那么,我们就能制造出更多像他这样的人来,到那时,嘿嘿,放眼全球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三人恍然而悟,纷纷赞起王云逸高瞻远瞩,智谋深远来。

**********

王灿没有立即赶回学校,而是去了方家。

随着蓬城和整个西南区局势的安定,方仲信又开始醉心于外伤药膏的研究,王灿来的时候,他就正在专心地研究着药物地投放比例。

“方老!”王灿站了许久,见方仲信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不得不先出声了。

“哦?”方仲信颇为诧异的道,“你怎么来了,不上晚自习了么?”

王灿道:“还有会儿。我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呀?”

“秦岳,你认识吗?”

方仲信浑身一颤,失声问道:“谁?”手里的药钵也打翻了,正在研兑的药汁洒得遍地都是。

“秦岳。先秦的秦,山岳的岳!”

“你,问他做什么?”方仲信近乎惊恐地反问道。

“他是我的仇人!”

“仇人?”方仲信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变幻不定,却又久久不语。

“他叫教授大师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弟子,对不对?”

“他,他去找老货了?”方仲信差点当场跳了起来,惊声问道,“我怎么没有听说?”

“大概是教授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sù

。”

“我……”方仲信欲言又止,整个人像丧失了魂魄,不论是目光还是举止,都凌乱到了极点。

【407 第一阶段的胜利】

王灿没有急着追问,他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方仲信,一言也不发。

方仲信纠结得极是痛苦,容颜惨淡,顷时间看上去像老了二十岁,给人以无比的疲惫和沉重之感。

“他要干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方仲信像疯了似地喃喃地念着,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复地念喃了将近五分钟,才像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了椅子里,愣呆呆地出起了神。

王灿这才问道:“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吓了方仲信似的。

“可怕?”方仲信真像是老年痴呆了,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体会出‘可怕’是什么意思,摇头道,“不,他不可怕……是,他很可怕,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么可怕的人!”

“到底是可怕,还是不可怕呢?”王灿也被搞昏了头。

方仲信逐渐回过了神来,但依旧惊魂难定,脸色时青时白,“我说他不可怕是指他也是人,血肉之躯,拥有七情六欲,没什么值得怕的。说他可怕,是指他很聪明,非常的聪明,意志又坚定,只要是认定了的目标,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在这方面,他跟你很像,简直像极了!”

王灿暗拿自己跟秦岳比较着,却没有比如一丝半点相似之处,只得摇头道:“不,我跟他不是一类人。他是不是已经被你逐出门墙了,为什么?”

“不错,早在24年前他就被我逐出门墙了。为什么?为……因为他触犯了门规,必须将他逐出门墙!”

王灿从方仲信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和难过判断出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但方仲信将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就说明他有难言的苦衷。既有苦衷,又何必追问呢?更何况他今天来并不是了解秦岳因何被逐出青城派,而是打听这个人的性格,以便调整对神武科技的进攻计划。

“你说他很聪明,聪明到什么程度了?”王灿问。

“在你之前,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据老货说,他的智商至少在400左右,绝对可以跟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智者相提并论。”

王灿缓缓地点头道:“如果他不聪明,岂能凭一己之力撑起神武科技的半边天来?400的智商!确实非常非常的惊人了!”

“除了聪明之外,他跟你最像的地方就是意志坚定!他是孤儿,又天生心脏缺陷,不到九个月就被父母遗弃,是我捡回来养大的。他自小羸弱,不能参加体育活动,上学后常被同学欺负,可每一次他都让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对他动手动脚了。或许是因为我的疏于教导,使得他养成了自卑又自负的性格,总是跟同学相处不好。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小学三年级那个冬天的学校运动会上,他们班各个项目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士气很高,可有几个同学讥笑他是班里的累赘,说如果没有他,他们班一定能够拿下最佳团队的奖项,都冷言冷语地讥讽他。不到十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闲气?竟然主动申请参加1500米长跑。老师们拦他不住,只得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别说是1500米了,就算是150米也跑不下来呀……”

“那他跑下来了吗?”王灿显然已经被这段故事给吸引了,不由对故事里那个拥有不幸身世的倔强男孩子大起了同情之心。

“跑下来了!没人敢相信他跑下来了!他不但跑下来了,而且还坚持到颁完奖才倒下。这简直不敢相信这得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承shòu不堪重负的心脏所带来的巨大痛苦。当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整张脸紫胀得就像涂沫了一层油漆,可怕极了。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多简陋呀,连个最起码的阑尾炎手术都没法做,更不要说心脏移植了。就在谁都以为他活不成了时,他竟然挺了过来,但却因为供血不足,导致几条至关重yào

的中枢神经坏死,下半身彻底瘫痪了。从那以后的十二年里,他就一直靠轮椅代步,完成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业……”

秦岳的体格虽说不上高大壮硕,但一眼看上去就给人坚毅健康之感,王灿委实没有想到,他最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竟是在轮椅里渡过的。

“或许正是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随意的疯狂,他就把全副的心神都用到了学习上。先是学医,学中医,然后是西医,再就是医学的各个分支,大学还没有毕业,他就拿到了中医内科学和西医神经外科学两个博士头衔。后来又转修基因科学,成为老货的助理,是老货利用基因科技修复了他坏死的神经,帮他重新站了起来。”

“难怪那么冷酷残忍的人会对教授如此的恭敬。”

方仲信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王灿把那天会面的情形细说了,方道:“当时我很纳闷,他这种泯灭人性的家伙怎会对教授如此恭敬有礼?原本是念头当初的救命之恩呐!”

方仲信嗫嚅着,到底是没把溜到嘴边的话给吐了出来,只是叹道:“或许是吧。你要问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真说不上来。虽说他是我捡回来养大的,但他的心智太过于深沉,别说是我了,连老货也看不透。”

“那他又怎么会成为神武科技的首席科学家的?”

方仲信像被捅了一刀,猛地一抽,脸上布满了痛苦,极是难看。

又是一篇故事。

王灿暗叹一声,站起身来道:“方老,谢谢你,我已经知dào

了!”直待他走到了门边,方仲信才哑着嗓子道,“你去问老货吧,他……如果他愿意,会告sù

你是怎么回事的!”

王灿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每一个不平凡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惨痛的经lì

,这是王灿离开方氏诊所时最深刻的的感受。

只用了两天时间,神武科技就完成了交接,彻底退出了蓬城。

启扬生物实现了在蓬城,乃至于在天朝西南地区的一家独大。

这笔交yì

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它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像是吹响了肢解神武科技的进攻号角,有怨的、有仇的、有恨的,全都一窝蜂地涌上来,要吃肉喝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神武科技还没受到根本性的重创呢,扑上来一群,立时就倒下一大片,后面没来得及动手的见状,莫不惊惧,吃不透到底神武科技明明已经被逼入绝境了,怎地还如此的神勇凶猛。

与之同时,神武科技发布公告,声称与启扬生物达成战略合zuò

,即日起启扬生物将战有神武科技10%的股份,成为董事会第一大股东。

蓬城的神武科技园易手是一块石头打破了满湖的平,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但这条消息却如同涛天巨浪,顷时在整个行业里激荡出强烈的不安。无数人纷纷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启扬生物怎么会跟神武科技合zuò

?神武科技为什么要拿出10%的股份给启扬生物,他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交yì



作为纽交所的上市企业,神武科技在公布了合zuò

消息后,很快就提交了合zuò

说明书,详细地阐述了合zuò

的细节。而纽交所也随之将相关信息向投资者作了披露。一时间举世哗然。

但不管怎么说,交yì

已是即成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揣摩出这笔交yì

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紧跟风向标行动,别踩错了步调,不然肯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这一天,王灿特地约上了所有的朋友,陪着他一起来接收神武科技园。

他是在向别人,也是在向自己宣告胜利!

阶段性的胜利!

来到神武科技园的正门前,王灿驻足观望了许久,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大头道:“是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想到了,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王灿强行按捺着心下的激动道。

“是啊,还不到一年!很激动,是不是?”

王灿想了想,点头道:“没办法不激动。我是怎么走过来的你最清楚,从生死不能由己到局势尽在掌握之中,从镇日里担心掉胆到独尊蓬城,这一路走来的漫长和艰辛实在是让人不堪回首呀。”

“如果让你选择,你是愿意做曾经那个平凡、平庸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呢?”

王灿沉默了。

“那你呢,你会选哪个?”这话是薛真真问的。

“我么?我肯定是选曾经的那个自己。不论将来怎样,这样的改变我都不想要!”大头的语气很坚定,好比金属般掷地有声。

“不,我不后悔!”王灿的双眼闪着灼灼的精光,脸上洋溢着神圣的光芒,既像是在盟誓,又像是在剖明心志,他道,“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不后悔现在的改变。我不想做曾经那个平凡又平庸的自己!”

【408 风波再起(上)】

王灿本以为有他坐镇,四中断乎不会再出现恃强凌弱,痞子横行的局面,他对自己的威慑力很有自信。

确实,自打王灿横空出世之后,四中的痞子突然间消声匿迹了——没人敢挑zhàn

王灿的威严——连不可一世,靠山极硬的熊奇都不是王灿的对手,更不要说别人了。虽说王灿不是神仙,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全楼七八千号学生都盯着,但他有三个死党,三个死党下面还有一帮自愿效忠,充当耳目的喽啰,他们遍布全校,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不能第一时间传到王灿的耳朵里,也会传到方奎或是赵灵益的耳朵里。

赵大少爷是不屑于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方奎却是乐不知疲,大家又知dào

他是王灿的徒弟,只要他出面了,他就是代表了王灿,学生间的矛盾没有协调不下来的。

也有那么些人,经常追在方奎或是赵灵益后面套近乎,转身就对别人说谁谁是我老大,横得跟土霸王似的。这种人横得了一时,横不了一世,一旦被方奎知dào

了那可就有得苦头吃了。左右一整治,也就没人敢狐假虎威了。

本以为这样的局面至少会维持到他们毕业离校,不想这天刚到学校,方奎就向他报gào

了一件甚是骇人的事。高一6班三名女生将初三14班一名女生揪进厕所,不但对这名女生拳打脚踢,造成全身全身多挫伤,肋骨折断一根,还撕拦了人家的衣服,把头按在便坑里用水冲了四五分钟。那个女生在学校躲了一整天,不敢求助,也不敢回家,直到深夜里父母来找,才找着已经烧得昏迷的她。目前人已经送医院了,情况怎么样还不得而知。

王灿骇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dào

?”

“前天!”

“前天?”王灿怒道,“前天的事你今天才告sù

我?”

“我也是才知dào

!”方奎既愤nù

又委屈地道。

“那学校怎么处理的?”

“没人举报,学校还不知dào

这事。我也是有人来告sù

才知dào

的!”

“不是在开玩笑吧?”王灿依旧有些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闹开来?

“不可能。告sù

我的那人说,高一6班的那几名几生都是有些来历的,出事后就威胁同学不准说,不然会遭到她们的报复。”

王灿牵着嘴冷笑道:“报复?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怎样报复。去医院探望过了吗?”

“没呢。我听了消息后,也觉得匪夷所思,但那小子赌咒发誓地说是真的,所以我才来告sù

你。”

“那先去医院看看,如果是真的再回来告sù

我。”

方奎应声就要走,王灿叫住道:“你就这么去了?”

方奎愕然道:“我是不是该买点东西去呀?”

王灿骂道:“你脑子进水了么?人家一个小女生,你一个大老爷们,巴巴地跑去探望算怎么回事?看方玲或是薛大妹妹谁有空,跟你去一趟。”

方奎猛地拍着脑门道:“你看我,都糊涂了。”

尽管网上多有报道,说学校暴力如何如何的可怕,但王灿那些毕竟是极端的个例,绝不是普遍现象,至少不可能在四中出现。就算是方奎亲口告sù

他,这种可怕的现象已经在四中出现了,而且还酿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他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他对自己说:“都才十几岁的人,又是女生,怎么可能残忍到如此地步?不可能,肯定是搞错了!”

在方奎回来之前,王灿在质疑自己和安慰自己不断地转换,搞得是心神不灵,惶惑难安。

方奎和薛真真是下午夜学去探望的,四中距离蓬城第一医院不远,但两人却是下第一节晚自习了才回来。瞧着薛真真那张仿佛经过零下273度冷冻的脸,王灿的心霎时就沉下去了。

方奎沉重地说:“是真的,不是传言……”便拽紧了拳头,双眼似要冒火。

“人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目前还处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不是说发烧么?”王灿惊声问道。

“真zhèng

的原因是脑内出血。听医生的口气,貌似要转院。但她家了承担不起巨额的医药费,只是哭着求医生救命……”说到这里,方奎的声音已是哽咽,“我问他们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肯说,还是薛大妹妹问出了些内情。”

“到底怎么回事?”王灿厉声问道。他的心下激愤难当,已是难以自己。自打干掉了杨超、孙伯海,他就以四中的守护者自居,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不允许任何人来侵犯,他发誓要守护她的安宁。没想到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闹得这么大,令他有一种背后挨刀的惊恐和痛苦之感。

“那女生叫梁萱,优等生,在整个初中部也是名列前矛的。起因是上个月月考时,梁萱没有给她的同步抄答案,她的同桌没能考到好的分数,不但挨了老师的批评,回家还挨了骂。那女生气不过,就找到她的姐们儿帮忙出气。高一6班的女生本就是混子,初中时就跟社会上的男生多有来往,经常仗势欺人,同学对她们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敬而远之。为了帮姐们儿出气,这三名女生把梁萱抓进厕所,殴打了至少半个小时……算了,不说了,反正很残忍就是。”

王灿瞧着方奎眼中泛着的晶亮泪花,心下翻涌,久久不语。

一直以来,他只顾着关注男生,却没有想到女生中也有败类,也有流氓混子。若是早作绸缪,何至于出梁萱这样的事?

方奎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我跟梁家说了,医药费的事我会想办法,若是这边没法医治,一定要尽快转院到西都。也不知dào

他们听进去没有!”

“这样,你赶紧送十万块钱过去,若是要转院,我立马给他们协调。总之,第一要务就是保证人的安全。还有,你告sù

他们,不要怕,我会尽全力帮zhù

他们。好了,去吧!”

【409 风波再起(中)】

方奎去后,王灿便让赵灵益去打听一下那三名女生的来世,顺便调查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

赵灵益这边还没有回音,方奎的电话先打了回来,说刚才又有人去医院威胁了梁家人,说梁家人要是敢报案或是向学校告发,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好大的口气。”王灿冷笑道,“放出话去,就说是我说的,谁要是敢动梁家人一根寒毛,老子就灭他满门!”

赵灵益的动作相当的快,第二节晚自习还没下课,全校都已经知dào

了前天发生成初中部厕所的事,一时间众说纷芸,莫不是气愤已极。

学生处迅速找到了当事的高一6班三名女生了事情况,那三名女生却矢口否认,还说是有人诬陷。乱了一晚上,到下晚自习的时候,什么情况也没理清楚。相比起来,赵灵益的效率就堪称奇高了,通过他的途径,已是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都调查清楚了。

大概经过与方奎所说无二,但更深的内幕是,那三个女生中有一个是熊奇的小情人,而且还是四中五朵金花之一的‘血玫瑰’,姓吴,单名一个玫字。今年已经18岁了,本来高二13班就读,因为成绩不好留了级,所以现在还在读高一。另两名女生都是吴玫的跟屁虫兼打手,没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熊奇的名字,王灿的心就下意识地抽了一下,暗道:“难道她是来找我报仇的?”但想着吴玫那种十几岁的混子女生,跟男生上床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全无道德上的负担,只图新奇时髦,哪会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可言?

“怎么弄,要不要下手?”赵灵益见王灿脸色阴晴不定的,便以为他有什么顾虑,便道,“熊奇不都死了么,还怕他个鸟呀?”

王灿摇头道:“我们只需yào

先了解清楚情况就行,别的么,看学校怎么做吧。不能赵俎代疱。”

“行,听你的。依我的脾气,早把那仨女生给拍死了。妈的,要不要这么狠?才十几岁呐,还是女生呢,真不敢想像……”

“世道就这样!”王灿嘿嘿地道,“他们这点手段跟你我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赵灵益苦笑道:“咱们是什么层次,他们又是什么层次?没得比!”

下了晚自习,王灿未作逗留,匆匆地就往实验室赶。刚到大工业区路口,便见道旁闪出一人,拦住了去路。

是个女生,杀马特发型,身着紧身的露脐装,硕大的胸脯被裹挤得似要从领口蹦出来似的,散发着惊人的魅惑与活力。腰身浑圆紧致,低腰的黑色紧身皮裤将丰满的翘臀包得严严实实的,没留下一丝多余的缝隙,引人无限遐想。大腿修长而笔直,即便是长筒高跟皮靴长过了膝盖,也没能掩住它们的风采,如艺术品般令人惊叹。

好撩人的身材。

如果不是顶着这奇葩的头型,王灿定会赞上一声好。

他不认识这个女生,却能肯定是冲他而来,甚至隐约猜测这个女生就是吴玫——尽管高一就在同一个年级,还以艳名响彻四中,但王灿并不认识吴玫,或者说见过,但没在心里印象。

“王灿!”女生下巴微扬,语带挑衅似地道,“知dào

我是谁吗?”

“不知dào

。”王灿笑着答道。

“吴玫,血玫瑰!这下该听说了吧?”

“早就听说了,但却不知dào

就是你。”

“你不知dào

是我?”吴玫拂开挡住了半边脸的五彩长发,冷声道,“你确定不知dào

是我?”

这是一双带着西域风情的面孔,高鼻深眼,容长面颊,透着三分冷傲,七分的妩媚,着实惊艳。

王灿笑了,叹道:“果然是美人,我以前怎么就瞎了眼,没有瞧见你呢?”

吴玫咯咯地笑道:“现在瞧见了也不迟!”

王灿瞥了一眼卖弄着风情的吴玫,淡淡地哼道:“这大夜的,你拦我的道可是有事?”

“当然!”吴玫走上前来,按住自行车的把手,尽量将上半身凑得离王灿的眼球更近些,说道,“不过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哪里?”

“比如那里!”吴玫指着不远处的一家汽车旅馆,咬着嘴唇媚笑道。

“勾引我么?”王灿吃吃地笑道,“对不起,你还差得远。更何况只要是熊奇用过的东西,我都没兴趣。有话你就直说吧!”

吴玫本来对自己极为自信,她坚信王灿抵不过她的引诱,只要搞上了床,嘿嘿,不久的将来,她就又会成为四中的皇后,无人敢惹了。可没想到的是,一番精心的打扮,非但不能吸引住王灿的目光,反而还受了莫大的侮辱,吴玫这朵血玫瑰真的连喷血的心都有了。

“你,王灿!”吴玫呼嗤呼嗤地喘着粗气,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越发的诱人了。

“如果没事就请让道,好不好?”

如今的王灿温和了许多,若在半年前,各种的挖苦或是脏话早就满天飞了,哪会这般的客气?

人呐,修养是随着阅历增长的。

“好,好……不去就不去。我听说梁萱的事你准bèi

插手?”

“谁告sù

你我准bèi

插手?这是学校暴力事件,自然该由学校来管!”

“去他妈的学校!”吴玫啐骂道,“给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要插手?”

“插手?你也忒看得起自个儿了。老子早说过,四中地面上谁也不许乱来,谁乱来老子搞死谁。你以为老子在开玩笑?”

吴玫见鬼似地退了开去。她被吓着了,脸色发青,全无刚才的妩媚。见王灿像猫捉老鼠,满脸玩味地将她盯着,很想再卖弄风情,却又拿不出勇气来,只得凶狠地骂道:“操,老娘也不是好惹的,你他妈的敢动我一根汗毛,那咱们就走着瞧。”

王灿品嚼着这一串的脏话,回想着曾经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爱飙脏话的人都是没有内涵、没有自信、也没有修养和风度的人。吴玫破口大破,只能说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410 风波再起(下)】

吴玫对自己的美貌和身材很有自信。天生的优秀资本,同龄中没一个人能拥有,16岁时,她就仗着它钩住了熊奇,王灿又岂在话下?她当然知dào

王灿身边围绕的都是一等一的美女,非她所能比,但她清楚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放得开。一个有资本的漂亮女生,只要放得开了,什么样的男生拿不下来?

王灿就拿不下来。

为什么会拿不下来王灿呢?

吴玫想不明白。

以她粗陋的智商看来,男生都是狗,只要给点肉就能哄住。就算是熊奇那种凶悍的藏獒也概莫能外,王灿就算是聪明,也不过是条牧羊犬,没有降不住的道理。结果呢,肉抛出去了,王灿连嗅都没嗅上一下,更不要说牢牢地钩住了。

问题出在哪呢?

吴玫不明白,但想到接下来王灿可能会对她欺侮同学的行为采取报复措施,想到熊奇的死,想到杨超的下场,她就说不出的恐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王灿搞不定,可以在方奎或是赵灵益身上打主意呢?

瞅着王灿消失的方向,吴玫啐道:“操,老娘还不信邪了!等老娘搞上了你的兄弟,看你能拿我怎样?”阴阴一笑,招住一辆出租车,回城去了。

**********

对于王灿来说,吴玫的行径既荒谬又可笑。一个十几岁的高中女生,遇到了问题首先就想到了色诱?天呐,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道?

如果有李云舒的读心异能,他真想揪住吴玫,他细地探究一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回到实验室,方奎就打来电话说梁萱的情况还是不好,需yào

协调转院,还说经过他一番做工作后,梁家人总算想通了,决定明天去报案。

王灿就道:“只要是按法律程序来办,你就不要插手。医院这边我会协调,告sù

他们不必担心报复,有我王灿在,蓬城的天翻不了。”

方奎乐滋滋地应道:“是,师父。我就喜欢你这种霸气冲霄,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气势。”

王灿道:“屁话太多了,赶紧办事去!”

协调好医院后,王灿就把心思放在了试验上。不想快要凌晨两点的时候,薛真真的电话打了过来。

王灿先是瞧了下时间,心下顿觉纳闷,暗道:“这么晚了,打电话干嘛呢?”这才接通,一声‘喂’还没从喉咙里跑出来,就听薛真真在电话那头厉声斥道,“王灿,你怎么回事?”

王灿愕然道:“我又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dào

。”

“我自己做的事?”王灿满头的雾水,苦笑道,“我说薛大妹妹,你是不是梦游呢?”

“梦游?”薛真真怒道,“我倒真希望是梦游。朋友圈里,你自己看吧!”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王灿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声,越发的不解,嘀咕道:“搞什么鬼呢,这大夜的,莫不是撞客着了?”本想丢开不管的,可想到薛真真怒冲冲的来兴师问罪,必是发生了大事,不然断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脾气。揣着十二分的疑问启动了朋友圈,不看倒还罢了,一看真是吓得不轻。

一张吴玫半裸的图自拍图,背.景是在宾馆的床上,妩媚极了。配的说明文字是:王灿,你还是让老娘给搞定了!显示上传的时间是0:35分,这才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已经转过了600多次了。

我勒个去!

王灿差点没得当场将手机砸了!

好你个吴玫,竟然敢这样害老子。

王灿强抑着心中像疯虎般蹿涌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道:“敢坏老子的名声?好,咱们走着瞧!”进入网络,本想将吴玫上传的照片给屏蔽掉,但转念一想:“经过了好几百次的转发,知dào

的人已然不少了,这时候屏蔽,会不会越描越黑呢?反正老子是清者自清,由得别人去说吧!”可想到上次数学竞赛的事,心下一寒,叹道,“人言可畏呐!不行,老子必须得采取行动,不然就算不被坑死,也会被坑一身屎。”

当下通过卫星信号定位了吴玫的手机,轻而易举地窃了所有的数据。经过一番简单的分析,将吴玫在何处伪装的现场,又是如何自拍的,一共自拍了哪几张照片,最终又选取的哪张发到朋友圈等信息整理成一个文档,通过吴玫自己的帐号再次上传到了朋友圈,却一个字的说明都没有添加。

忙完之后,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薛真真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见李云舒的电话打了来。接起来之后,他忙道:“你不用问了,那真不是我干的!”

电放那头的李云舒嗤的一声就笑了。

王灿听着李云舒开心的笑声,王灿不无纳闷地道:“你笑什么笑呢?”

李云舒这才道:“你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不然呢?你是无聊,睡不着,来找我聊天的?”

“我倒是不无聊,只不过被真真吵醒了,睡不着。我就在想,你会怎么做呢,是会第一时间打电话来向我表明不是你做的呢,还是会采取反击呢?”

“你就不担心我真那个什么了?”

“担心?”李云舒格格地笑道,“我一点也不担心!”

“为什么?”王灿纳闷地问道。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连我都不好意思动手动脚,何况别的女生!”

王灿听了这理由,真是哭笑不得,半晌才悻悻地道:“这是哪跟哪呀……再说,你怎么能拿自己跟别的女生相提并论呢?”

李云舒嘻嘻笑道:“我乐意。怎么了?你反击得很高明,但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我没料错,明天她又会玩出新的花样来。如果不想身坏名裂,你最好是小心应付!”

王灿笑道:“只要你相信我,身败名裂我也不怕。”

“美得你呢!”李云舒哼哼了两声,便将电话挂了。

王灿放下电话,回想着李云舒的音容笑貌,心下顿时涌起浓浓的温馨和感动,暗道:“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411 一计接一计(上)】

王灿第二天到了学校,便听有人在说他之所以要搞熊奇,就是为了争吴玫。

虽说这流言实在狗血,何况熊奇已经死了,连个对证的人都没有,但令人惊异的是相信的人还不少。

好在王灿是久经风浪的,不至于就此慌了神,反笑对来问究竟的朋友说:“今天我才知dào

原来我那么的风流。”

相信他的人始终是相信他的,不相信他的人任你说破了嘴皮子,哪怕把所有的铁证都摆了出来,还是不会相信。所以王灿丝毫不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由得人去说。能证明的他已经证明了,不能证明的,像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你跟它较再大的劲也是枉然,除了把自己累趴下,还是不能让大家相信真相是什么。

真zhèng

的聪明不是智商高的人,而是知dào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做的就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不该做的不论它诱惑多大都不会正眼去瞧。

王灿以前算不得聪明人,但现在绝对算是个合格的聪明人。

流言确实可畏,没法证实的流言更可畏。人们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卑污心理,为了满足那点可怜的好奇之心,只要有一丝阴风吹来,也不管源头是哪,是香的,还是臭的,就会一窝蜂似的涌上去,然后编排出各个版本的故事,以此来显示他们的能耐,弥补他们的空虚……流言的杀伤力不在本身,而在于变异后的各个版本对当事者的心理影响。传言者只当讲述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说了也就说了,就像一阵风吹过,什么也没有了。但对于当事者和当事者的亲朋来说,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听多了去,能把心剜得千疮百孔。

王灿会在第一时间反击吴玫制造的谣言,是因为他能找出谣言的源头和炮制的经过,用事实将它毁灭于无形。要知dào

有图片、有文字的谣言比流言更可怕,它们就像一枚枚铁钉,足以把任何要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永不翻身。所以王灿必须反击。但没影没踪的流言就不一样了,你找不到源头,除了传播的途径,你不知dào

它会如何变异,就算穷尽一切努力也是捕风捉影,奈何不得。流言传得越多,就会变异得越怪异,几经印证之后,就算最初对它深信不疑的人对它嗤之以鼻。

都说流言止于智者,其实更应该说是止于智慧。

很多人都知dào

王灿与熊奇的恩怨,熊奇既死,不论多少前尘旧怨都该烟消云散了,偏在这时候有人翻出王灿是为了吴玫才搞熊奇的,不免就让人感到错愕和好笑。

错愕之处在于,传播流言者是不是太想当然,太没脑子了?如果王灿是为了吴玫才搞熊奇的,那又置杨超于何地?那起事件蓬城黑白两道谁人不知是因杨超要搞王灿引发的,最终王灿也不知dào

用了什么,不但整垮了杨超,弄死了熊奇,连蓬城黑道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冯宝程都没能幸免。而在背后,还包括市公安局长等多名实权人物。枉顾事实,编造流言容易,但要骗过人们的智商也不容易。若不是有那许多智商严重不及格者又最喜八卦他们隐私者跟着起哄,这类流言又岂能流传得起来?

王灿走进教室时,李云舒冲他递来一个俏皮的眼神,分明是在说:看吧,被我猜中了。他也只能回以无奈的苦笑。

不想第一节课刚下,学生处就来人了,叫王灿去一趟。

王灿暗自纳闷:学生处的找我搞毛?

到了学生处一瞧,两个女生站在墙角,哭得泪人儿似的,戴军黑沉着脸坐在椅子里,双目透射着骇人的凶光,似乎择人欲噬。

“戴处长,你找我?”王灿嘻嘻笑道。

戴军目光投了过来,竟是恨不能将他砸个稀烂,咬牙切齿地道:“她们俩你认识?”

“不认识!”王灿摇头道。

“不认识?你敢说你不认识?”戴军一蹦而起,近乎咆哮地道,“王灿,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话,不然抖落出来就不好kàn

了!”

王灿脾气似乎比以前好了许久,更或是看着戴军气得脸都变了形,心下高兴,依旧笑容灿烂地道:“本来就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认识?有什么你要抖落的就赶紧,我是生平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你,你……”戴军真是恨不得将王灿吃了。好不容易将怒火压了下去,这才想明白王灿是在故yì

气他,便哼道,“她们说殴打初三14班的梁萱是受你指使的,你有什么话说?”

王灿瞥了那两名女生一眼,挪过一把椅子,径直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嘻嘻笑道:“理由呢,理由是什么?”

“我正要问你,为什么要指使她们殴打同学?还把人打进了医院!”

“对呀,我为什么要指使她们去殴打同学?万事总得有个理由呀,对不对?我一没疯,二没癫,为什么要指使她们?更何况我连她们姓甚名谁,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都不知dào

!”

戴军的怒火又上来了,拍着桌子道:“你是不是要跟我绕?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对不起,戴处长,我腿酸,站不住。”

戴军实在拿王灿没法,便指着两名女生道:“你们说,是不是他批使你们的?”

其中一名胖乎乎的短发女生瑟瑟缩缩地道:“……是,是他!”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戴军得yì

地冲王灿道,“她们可都亲口指认了。”

王灿负抱双手,双眼望着天花板,悠悠地道:“昨晚我瞧见戴处长去按摩店找小姐了,前晚我看见戴处长收了学生家长送的五万块礼金。不知有没有呀?”

戴军像中箭的兔子般蹦了起来,大叫道:“王灿,你,你别乱说。我……我告sù

,你这是诬陷!”

“我亲口指认你了呀,怎么能是诬陷呢?”王灿嘻嘻笑道。

戴军这才意识到到王灿是说空口无凭,便敛了怒火,坐下来道:“她们既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指认你呢?”

【412 化腐朽为神奇】

“戴处长,你搞错了,是我不认识她们,不是她们不认识我。试问咱们四中还有不认识我王灿的人?没有!对不对?学校里但凡出点什么事,都说是我指使的,那我还不成冤大头了?”

“好,好,你不认识她们,你确定不认识她们?”

“一百个,一万个确定!”

“王灿,我告sù

你,这件事我们会查的,到时查出点什么来,你再要承认可就晚了!”

“别他妈跟我来这一套,我王灿不是猪头,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还能分得出来。咱们学校里除了杨超,我搞过谁来着?不是瞧你戴处长不起,就算你想让我搞整都还不够资格呢。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晚就查清楚,你没能耐搞清楚就不要把脏水随便泼,好不好?这样越发显得你无能了!”

戴军哑口无言。

王灿腾起站起身来,说道:“行了,你慢慢跟她们耗吧,我还要上课,不奉陪了。”

刚从学生处出来,就见吴敬宣从外面进来,冲他招手道:“来,你跟我来!”把他领到了校长办公室。

“那个事情是怎么回事?”吴敬宣倒了杯水递给王灿后才问。他眉头蹙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幽深的目光中时不时地掠过一缕愤nù

的火焰。

“你是说——梁萱被打的事?”

“对。刚才我去过医院了,哎,他家里人拦着,什么人也不让见,只听说她的情况很不稳定。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搞成这样?”

吴敬宣没像戴军那样发脾气,而是黯然叹道:“学校暴力频现,是教育工作者之耻呀。身为校长,我的责任最大,必须要检讨以往的工作是不是开展到位……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的消息比较灵通,具体怎么回事都打听清楚了么?”

王灿道:“你是要我以私人身份说,还是以学生的身份向学校告发?”

“这有讲究吗?”

“有。如果是以私人的身份,那我就可以把我听说的全都告sù

你;如果是以学生的身份,对不起,我既没有亲眼所见,也没有任何证据,不具备告发的资格,我也不想诬陷任何一名同学。”

吴敬宣无奈地摇头道:“你你呀,教我怎么说呢?这事确实很麻烦,都没一个学生愿意站出来指证,打人的当事人又抵死不认。吴玫已经被带去派出所了——她是成年人了嘛——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也是不承认。一起小小的校园暴力案,竟搞得像审查间谍似的,各种无头绪,各种麻烦。也不知dào

是我们工作开展的方向错了,还是现在的学生都狗血的谍血剧给熏陶得精明了,头疼啊……”

“兴许两者都有吧。”王灿道,“在我看来,你该头疼的不是事情发生了要怎么办,那是警察们该头疼的,你该头疼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要找着了源头,才能真zhèng

杜绝校园暴力。不是我自夸,咱们四中如果没有我王灿从镇,你觉得会这样安宁?”

“这话我同意,一百个同意。如果没有你王灿,我这个校长至少得分出两三分心思来跟社会上的地痞流氓较劲,咱们学校也跟别的学校一样,没个安宁的日子。不过呢,眼下最重yào

的还是把这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给梁萱一个公道。既然你说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多追问了,但你总可以告sù

我该怎么下手吧?”

“这都还要我来教你?”王灿甚为鄙夷地打量着吴敬宣,俨然是在质疑堂堂铁血校长的智商在不在服wù

区。

“常规的法子我都想过了,不凑效。非得在你这请教得奇兵之计才行!”

“好吧,看在你这么虚心求教的份上,我也免为其难不吝赐教一回。”

吴敬宣苦笑道:“那就实在是多谢了。”

“奇兵之计什么的我是没有的,但有一个简单的小方法,绝对管用。”

吴敬宣一听王灿说绝对管用,立时就兴奋了,腾地站起身来,俯着身子问道:“快说,什么方法!”

“把那俩女生分别关到一间办公室里,各给他们一张笔,一张纸,什么也不要对她们说,只装作无意间让她们听到吴玫已经地派出所招认就行了!”

“然后呢?”吴敬宣追问道。

“然后问题就解决了呀,还用什么然后?”

“这就能解决了?”

王灿站起身就走。吴敬宣忙拉着他道:“你别急着走呀……我不是质疑你,而是觉得这法子会不会太简单了?”

“别告sù

我你学过心理学!别告sù

我你当了十几年中学的校长!别告sù

我你对十几岁少年人的心理特别的了解!”王灿扔下了一长串的‘别告sù

我’,哼哼着走了。

吴敬宣着实琢磨了一番,才明白王灿这一招的妙用:竟是利用十几岁少年心理承压能力来作文章。最妙之处在于既没有任何身体和心理的直接伤害,又能够轻松地解决问题,真可谓是一举几得。按说这主意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是个人都能想得出来,可偏他就是急昏了头,只想着能有什么奇计、妙计,却没想到最平常的手段就是最奇妙的好计。

王灿刚一离开,吴敬宣就打电话给戴军。

**********

还不到中午放学,那俩女生就招了。

事情的经过比想像中还要简单:那天吴玫向家里要钱买一款新手机,家里没给,她就生气得不行,恰好遇着有人来求助,她将趁机将气全撒到了梁萱的头上。事过之后,那俩女生吓得不行,但吴玫却说她的靠山硬得很,不用怕,还专程找了道上的朋友去恐xià

梁家人。待听王灿放出话来要彻查此事后,她们就更恐惧,吴玫却说‘在别人眼里王灿是头老虎,在我看来跟只猫差不多’,还说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今天早自习前特地打电话来叮嘱她们,如果学校问起,一定要一口咬死是王灿支使的,不然绝对免不了开除下场。俩女生害pà

被开除,当真是咬死攀定了王灿。

这边招认了,那边吴玫也顶不住,只得承认。

闹得沸沸扬扬的校园暴力案就这么破了。

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没有复杂曲折的情节,更没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因由,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全都是因为谎言,一个接一个的谎言。

在吴玫被拘留后,四中召开了一场全校师生大会,校长吴敬宣在会上雷霆大作,将‘铁血宰相’之威名尽显无疑,不但老师们噤若寒暗,好些个胆小的学生甚至吓得都哭了。尽管两名女生是帮凶,但因未年满18岁,只受到警方的一番诫免教育便放了回来,但学校却给了她们留校察看一年的严重处分,并在师生大会上作书面检讨。

承shòu了吴敬宣的怒火之后的师生大气气氛异常的沉重肃穆,给人的感觉就像某个敬爱的伟大人物的追悼会,每个人的心头都压抑着一块巨头的石头,悬而未落。两名女生先后上台去作检讨时,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好些人甚至觉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特别是看着俩女生因为恐惧和羞愧在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却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检讨时,绝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去,不敢正视。

在王灿看来,吴敬宣的控场能力一流,几句话下来就将气氛制造到了他想要的压抑程度,在开除吴玫、留校察看两名女生的顶格处罚下,没有人不心惊肉跳,再配上书面检讨鞭笞心灵和羞辱人格的巨大威力,再不安分的学生都得好好地掂量掂量,以后要不要当个乖学生。

占用了两节课时间的师生大会结束后,很多人都发xiàn

穿在校服下的里衫都湿透了。

真是一场可怕的大会,像恶梦般直入灵魂。

即便是过去了很多年,经lì

了这场师生大会的老师和学生回想起来,都觉得这是生平经lì

过的最可怕的大会,它的威力甚至不亚于传说中的批斗。

中午放学后,李云舒约上了王灿,说是代表学校学生处去医院看望梁萱。

王灿道:“我又不是学生处的,叫上我干嘛?”

李云舒道:“不是我要叫上你,是人家梁萱的爸妈指名要见你,要向你道谢。”

“那就更不用了。”王灿连连摆手道,“我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谢我?”

“你没做那是谁做的呢?我告sù

你王灿,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

“好吧,你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买下了水果和鲜花,便直奔医院。当梁家人得知这个捧着鲜花,提着果篮,活像花店小工的人就是王灿时,一个个慌得跟什么似的,抢将上前来接下了王灿手里的东西,然后呢,梁萱的父母兜头就跪了下去,拜谢王灿的救命之恩。

王灿好不容易把两人拉了起来,苦笑着冲李云舒道:“这下你该知dào

为啥我不想来了吧!”

李云舒笑而不语。

【413 进退两难】

王灿先问了梁萱的病情,说还是没有醒过来,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院的事宜已经办妥,迟不过明天就会转去西都华西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接下来,李云舒代表四中学生处所有干部,拿出了一只装有12000多块钱的信封递了上去,说了一番客气了,好歹劝梁家人收下了。

从医院出来后,李云舒问王灿有什么感想。

王灿默想了片刻,笑答道:“能帮zhù

人总不是坏事。你说呢?”

“这就对了,也不枉我硬逼着你来的一番苦心。做好事不求回报固然不错,但如果连好事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它又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来收场,这些你都不知dào

的话,就像无法获得心灵上的洗礼,更加不能体会做好事的意义所在。”

“好吧,你赢了……”王灿举起双手道,“我只是认为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哪有想过这些大道理?要是每做一件事都想那么透彻,世上哪来的意wài

和惊喜了?”

李云舒笑着说很是。

因为学校批了假,所以他们并不用急着赶回去上课,就选择了步行。闲聊了一段后,李云舒便问王灿有什么打算。

“你是指什么?”王灿问。

“未来,你的未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手里一大堆试验等着去做,哪有功夫去想这些?”

“少拿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蒙我。别的事我可以不用管,神武科技那边呢,你也明日愁来明日愁?”

王灿的心情本来极好,乍一听了这许,立时哑然,脸色也渐阴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神武科技都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明面上,双方虽实现了合zuò

,而且他还成了神武科技的第一大股东,但事实上双方还是水火不容的死敌,不论哪一方逮着了机会,就一定会把对方往死里整。

李云舒当然知dào

王灿不是胸无定谋之辈,但她却怕王灿胜了一场就骄傲自薄,甚至于轻视神武科技,那可就糟糕得很了。她了解王灿的复仇意志有多么的坚定,但更清楚王灿缺乏与神武科技这种等级量对手斗智斗勇的经验,而今神武科技已经有了准bèi

,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他们的圈套,王灿能够应付得过来吗?

李云舒实在是没信心!

她每天都在担忧,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影响到王灿的意志。

“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吗?”李云舒瞧着王灿神色越来越不好,心下也是打鼓得很。

王灿摇头道:“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

“什么?”

“我不知dào

该从哪里下手。”王灿颓然地道。

“不知dào

从哪里下手?”李云舒吃了一惊,“怎么会呢?你……你不是已经是神武科技第一大股东了么?你可以想办法肢解他们!”

“我这个第一大股东只是表面上的,至于真zhèng

是谁,那就不知dào

了。或许是王云逸,也有可能是秦岳,谁知dào

呢?以前我觉得控zhì

着他们10%的股份,就牵制住了他们的行动,这要一来,我就依旧保有先手,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这10%的股份非但没有限制住他们,反而还把我的手脚给捆住了,他们似乎正在想办法把我往陷阱里拖……”

李云舒见王灿不说了,便道:“这是在断尾求存。断尾容易,求存却难。但如果你听之任之,不采取任何的行动,他们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涅槃重生。到那时,你再想保住先手,再想制住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道理我也知dào

。”王灿喟然叹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知dào

该从何处下手。”

“你的顾虑呢?或者是你舍不得已经到手的这10%股份?”

“怎么会舍不得?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上,又该如何处理?”

李云舒放慢脚步,蹙紧了眉头沉思不语。不得不说,王灿的位置现在尴尬,看似有利,看似保有先手,但却无法对神武科技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神武科技董事会的决策制度决定了即便是第一大股东也不能为所欲为,而董事会的任何决定都只能通过集团首席执行官执行,漫说他的任何方案都需yào

超过60%的股东同意才能通过,就算通过了,在首行执行官那里能不能得到有效的执行也未可知。因此,这个第一大股东对王灿来说意义不大,简直就是鸡肋,可若是又放qì

,又将失去对神武科技的牵制,所以还是得死死地捏在手里。

除此之外,王灿确实没有更好的手段可供使用。死磕吧,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而这正是他要尽lì

避免的,不然也不会答yīng

跟神武科技合zuò

。不死磕,想利用别的企业再对神武科技发起致命的攻击又谈何容易,太小的企业形不成有效的伤害,太大的又怕是肉包子打狗,最终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其实只要王灿真心舍得,也未必会赔得血本无归。

想到此处,李云舒就停下脚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利用第三方再向神武科技发起一轮攻击呢?”

“想过了,”王灿摇头道,“行不通。没有谁会愿意冒着跟神武科技拼个两败俱伤下场的风险为我所用,即便是开出的条件足够优厚也不行。”

“你试过了?”

“我不用试。所有够资格跟神武科技一拼的企业我都进行了监控,他们内部往来的邮件我都进行了查阅,态度非常的明确,没有谁会冒着崩溃的风险掺合到这场他们连缘由都不明白的战争中来。”

“那……还有个办法,你可以把手里10%神武科技的股份出售!”

“不行!神武科技是天朝企业,按国家相关法律和神武科技董事会相关章程规定,股东出售股份超过1%就必须得经过董事会的同意。即便是要买,首先限定的也是公司的股东。”

“那你为什么不只出售0.99%呢?分10次出售?”

“那也只有两次。因为董事会章程规定,每年只能出售2次。区区2%的股份,又岂能对神武科技造成致命的伤害?”

李云舒也是无语了。这样看来,常规的手段确实难以凑效。那非常规的手段呢?

“那继xù

在技术上对神武科技进行打压呢?直至将他们的技术优势消耗殆尽!”

“这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但太耗时了。神武科技身为基因工程界三鼎甲之一,技术优势极其强dà

,手中所握的专利多大数十万项,要将他们的技术优势耗尽,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与其这般蛮耗,还不如静待时变呢。”

“确实是进退两难呐!”李云舒也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

“就看你爷爷愿不愿意再出手相助了!”

“我爷爷?”李云舒诧异的道,“他又能怎么帮你?”

王灿笑而不语,心下却暗道:“李永宁这只老狐狸,肯定在等着我上门去求他,这样他才能从我这里捞得更多的好处。哼,我偏不去求。看是你坐得住,还是我耗得起!”

李云舒不知dào

王灿与李永宁之间的交yì

,自然也就想不透王灿此话的深意,见王灿不说,她也没有追问,只道:“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小心。正所谓一着落错,满盘皆输。你是输不起的!”

“你错了,我输得起,输不起的是神武科技。我输光了可以重头再来,神武科技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耗,耗得他们失去耐心,耗得他们坐不住,我的机会就又来了!”

“话虽这样说,你还是得提防着点。万一人家给你玩点诡计……比如美人计什么的,把你给迷住了,岂不糟糕得很?”说完,李云舒便掩嘴直笑。

王灿嘿嘿地道:“还能有比你更会迷人的美人?我看不可能!”

李云舒哼道:“那可未必呢。这会儿你觉得我是最美的,万一哪天再来个肯在你面前露的,肯为你脱的,你会觉得我最美吗?”

王灿心下讶然,暗道:“听她的口气,貌似那天晚上吴玫勾引我她都知dào

了。嘿,好家伙,谁告sù

她的呢?”一时间也想不透,只笑道,“那就试看看吧。我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话声还没落,耳朵便被李云舒拧住了。

“说什么呢,有胆再说一遍吗?”

王灿嗷嗷叫道:“姑奶奶,疼,放手,放手!我不过是说着玩玩!”

李云舒冷哼道:“你要是敢吃着碗着,看着锅里,嘿嘿,别怪我跟你不客气。”说着,目光朝着王灿的下半身移了去。

王灿吓得一哆嗦,哀声叫道:“不敢,不敢,真不敢。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说,有你这样的美人了,别的我哪里还提得起来兴趣,你说是不是?”

“要是敢口是心非,那我就只好送你一把小剪刀了。”李云舒说完,松开了手,见王灿耳朵已经拧得红透了,不免心疼地道,“哎呀,怎么都红了?疼不疼呀?”

王灿捂着耳朵远远地跳了开去,叫道:“你说疼不疼呢?哼!”

【414 重返故园】

麦子收获的季节,一场轰轰烈烈的打狗运动在蓬城悄然掀起。原因让人有些出乎意料:有两名偷狗者被一条神mì

的恶犬咬死,引发了人们对狂犬病的恐惧,在公.安部门的牵头下,一场整治非法犬只、大型猛犬的行动迅速地展开了。

王灿对这些消息的敏感度严重不够。这天他听同学们议论自己家的狗如何如何的温顺乖巧,便想到了阿吉——霎时间,他的心下涌起了强烈的愧疚。自打被CN012缠身之后,他就极少与阿吉互动了,有时候一连好几天忙得昏天黑地,都会忘了还有阿吉的存zài



阿吉前后两次救了他的命呀!

第一次是他从神武科技园逃出来时,第二次是李奥悄然探上门来的那一夜。特别是第一次,如果不是承蒙阿吉相救,哪里还有他后来这许多精彩的故事?

“阿吉,你在哪?”王灿默念着。

杜金宏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两名偷狗者被咬死的惨景的——他显然是站在护狗者一方的,所以添油加酱的把场景描绘得要多血腥有多血腥。女同学们听得同连连皱眉,恶心欲吐,偏又被生动的情节吸引,欲罢不能;男同学们则是义不填膺,恨不能把世上所有的偷狗者全都弄得如此下场才好。

王灿越听越皱眉头,收下暗自嘀咕道:“不对呀,再凶猛的狗也是怕人的,哪能把两个又强又壮的大活人撕咬成一块一块的呢?而且尸体还在同一地方!难不成那两人当场被吓死了,由得那狗去撕咬?不可能,完全不……不对,阿吉,阿吉的血液里融入了CN012超能基因,从初期的情况来看,融合的非常好,也不知现在怎样了。”越想越觉得这两名偷狗者是死在阿吉嘴下,也只有阿吉才能办得到,毕竟早在几个月前,阿吉的凶悍就让四星异能者‘火焰神’李奥忌惮。

本要找王灿说事的方奎见他神情古怪,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便道:“师父,春.情萌动了么?”

“什么?”王灿似乎没有听到。

方奎意识到说漏了嘴,忙摆手道:“没,没什么。那个,我们老爷子说了,下午放学后你要是有空,就去一趟方家坳子,他派了车来接。”

“有什么事么?”王灿的心思显然还在跑马,没明白方仲信找他有何事。

“你忘了,方挺和方勇他们俩?”

“呃……哦,好,好!”

“师父,你怎么了?”方奎见王灿实在是不着调,便道,“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出事?你丫的才出事了呢!”王灿像生怕被方奎发xiàn

心中的秘密,逮着就是一顿臭骂。

方奎见王灿骂得起劲,便知一切如常,嘻嘻地笑着逃开了。

王灿惦记着阿吉,又怕它凶性大发,再伤着人,以拉肚子为由,早早地向郭志豪请了假,回家去了。临行前还告sù

方奎,方家坳子他不去了,让方老爷子晚上把方挺和方勇两人直接送来实验室就是。

回到家时还不到四点。正准bèi

去菜市场的罗群英见状,惊讶地问道:“放学了?这才几点钟呀!”

“学校下午没课,提前放了。”王灿将书包一扔,就问阿吉呢。

罗群英道:“一大早就跑了,天不黑不回家,有时候好几天才回家。那次你爸去村里找,果然见它趴在老家院外的树下睡觉呢。这狗啊,比咱们都还恋家……”啧啧地赞叹了一番,又问王灿晚上吃什么,待听了王灿晚上有事,不在家吃饭,便就走了。

王灿也不骑车,快步跑回了瓦房村。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尽管早先对村里人的贪得无厌是打心底的恨透了,但阔别数月归来,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莫不觉得亲切。而乡邻们更像是看稀奇似的将他围着,问长问短,说不出的亲热,几乎是每家都留他晚上吃饭。他也没拒绝,一边哼哼哈哈地应着,一边问有没有人见过阿吉。

“阿吉?中午不还在你家院门外的树底下睡着么?嘿,这条狗还真是聪明,天天都从城里跑回,不到天黑不肯走。”

“这算什么聪明?去年冬天里,到处都是打狗的,它却一根毛都没有伤着,这才叫聪明。”

“打狗的敢动它?也不瞧瞧它那小牛似的身板,獠牙得有半尺长吧?!不想死的去打它试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王灿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就曾说过,再也不会搬回村里来住,以至于不过半个小时的行程,恁是近半年没回来瞧上一眼。久别归来,却是处处温馨,处处动人,处处让人依恋,走一步醉一步,没由来的觉得城里污浊不堪,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待看着赵灵益安排人精心复原的老宅时,十八年的记忆霎时全活了,如涌水般涌进了脑海里,战栗得难以自己。

家呀,这里才是家。

王灿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回来吗?

城里虽好,终非故园呐!

院门没有上锁,是虚掩着的。推门而进,院子整治而轩敞,除了那株梧桐,能复原的旧物都摆在原处。门楣依旧。全然不像原地重建的,倒像是简单地翻新过。

堂屋、卧室、厨房、猪圈、厕所……每一处的位置都与原来相同,但每一处又进行了全新的装饰和布置,既保留了农家的本来气息,又不失现代感。

桌椅灶台皆干净如新,连丝灰尘也不曾蒙,可见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只要他愿意,立时便可搬回来住。

怀揣着疑问,王灿拨通了赵灵益的电话,问道:“大少爷,我这些都是你布置的吗?”

赵灵益先是一怔,旋就笑道:“你是说村里的么?对,是我!怎么,你终于肯回去了?”

王灿怀着深深地感动道:“谢谢,谢谢你!”

“客什么气呀。花几个钱的事,也值得谢?”

“总之谢谢你。”王灿心下拥堵,已是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刚从屋里出来时,便见阿吉如闪电般扑了过来。幸得如今的他非昔日可比,不然定得被阿吉扑翻当场。

疯玩了一阵后,阿吉乖乖地蹲在地上,享shòu

着王灿的爱抚。

“你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王灿问。

阿吉道:“就天天呆在村里,什么也没忙!”

“城里不好么,为什么要回村里?”

“城里感觉很陌生,很冰冷,不喜欢!”

王灿忍不住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条文艺狗呀。”

“不是,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

“好吧,我也是……”王灿叹道,“那我们明天就搬回来,好不好?”

阿吉欢喜得蹦得老高,问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就太好了,我再也不用天天两头跑了。”

“对不起,这几个月我只顾着试验,疏忽你了。你现在怎么样?”

“我知dào

你很忙,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我就天天呆在村子里。这里让我安心,所以我的情况一直都很好。”

王灿轻轻按着阿吉的手头,感受着它体内的力量,感慨地道:“看来你的运气很好,我们俩的运气都不错。”

“是啊,我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最后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我想,我可能是舍不得你,舍不得爸爸和妈妈!”

王灿哈哈地笑了。

“前几天有偷狗者被咬死,你知不知dào

是谁干的?”

王灿此问一出,阿吉立时就安静了下来,低下了头,呜呜不语。

“真是你?”

阿吉也不敢看王灿,趴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咬死他们?”王灿的语气陡然严厉了,像结了冰,冷得吓人。

“他们,他们太可恨了!如果有两条狗,天天残杀你的的朋友,你会视若无睹,你会放过他们吗?”

王灿笑了,赞赏的笑,他道:“不错,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不但不会放过,还会将他们碎尸万段。这样的人不配为人,不配活在世上。不过你知dào

错在哪里了吗?”

“不知dào

!”

“你太不懂得保护自己,只图一时的痛快,把自己给暴露了。现在城里城外都在打狗,都要把咬死两个人的恶犬给抓出来。你很危险,知dào

吗?”

“我不怕,他们抓不住我!”

“你聪明的名声已经在外,他们迟早会调查你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尽量装得笨些,不要让人对你生出怀疑了,明白吗?”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走,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我的地盘!”

到了神武科技园外,王灿指着正在翻新改建的园区,王灿横手一指道:“这里,就是这里!”

阿吉不解地问道:“你是要来报仇吗?”

“不,我是要告sù

你,从今以后这里也属于我了。这一大片的区域都属于我了!”他就像不可一世的帝王,在向臣民宣告领土的归属。

“那些人呢?你也把他们杀了吗?”

【415 人为制造的医疗事故】

“不,我没有杀他们,但比杀了他们更教他们难受!”王灿领着阿吉,一边巡视着在建的启扬科技园,一边向阿吉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经lì

,听到兴奋处,阿吉就会忍不住号上两嗓子。往来的工人们见了,莫不骇然。

在神武科技园兜了一圈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灿这才领着阿吉去了地下实验室。照例带着阿吉兜了一圈,便去抽血。

阿吉虽是条狗,但对实验室的仪器非常的感兴趣,不停地问东问西。王灿也耐着性子解说。

刚把血清分离出来,方仲信就带着方挺和方勇来了。王灿只得丢下手里的活去迎接。

几个月不见,方挺和方勇活像换了个人,体魄越发的强壮不说,精气神都有了质的提升,让人一见忘俗。方仲信极为得yì

地拉着他们俩冲王灿道:“怎么样,还合格吧?”

“不错。都进来吧!”

方仲信一瞧见阿吉,便吃惊不小,拉着王灿问道:“这条狗哪来的?”

“我家养的呀!”

“哦,我听方奎说过。怎么,你也对它下手了?”

“没有。都是CN012的功效!”

“怎么会?”方仲信惊呼道。

王灿简单地把阿吉如何误食了CN012的经过说了,方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管它,没想到它已经平安地渡过了融合期。你说,这是天意,还是什么?”

方仲信没料到阿吉的际遇如此神奇,也是感慨之极,叹道:“看来这条狗也有不凡的机缘呐。可得好好地培养,不定你又能借着它开创一个全新的的领域呢?”

王灿淡然一笑,说道:“新不新领域的我不想,我只希望它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么意wài

就好。”又闲聊了几句,便开始张罗化验方挺和方勇的血液样本。方仲信见无事可做,也就提前离开了。王灿见方挺和方勇两人实在无聊,便让他们去健身房练练,没必要在这里闷耗着。两人如蒙大赦,兴奋地去了。

这一忙就到午夜过后。王灿看着化验出的结果比预想中更好,很是高兴,本想立即就去找方挺、方勇二人的,但见手机提示灯闪烁不停,便知有未接来电。拿起来一瞧,乖乖的,竟有11通未接来电,谁这么疯狂呢,不知疲倦的打?

翻出来仔细一瞧,拨打者有父亲王大伟,也有大头的母亲王淑贞,心下便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忖道:“难道大头出事了?”忙回拨给了王淑贞。刚一接通,便听王淑贞惊恐地叫道,“灿儿,你在哪呀?大头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昏倒了,人事不省的,医生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你说该咋办呀?”说了,便就号淘大哭。

王灿心下又冰又冷,一边安慰着,一边问详细情况。王淑贞说吃晚饭时都好好的,饭后就说困,都当他学习压力大,累着了,就催他洗澡休息,不想进了浴室后,老半个小时没出来,李光孝进去一瞧,才知已经昏过去了。赶紧叫了救护车送医院,却又没检查出个名堂来,反正人就是醒不来。王灿问发不发烧,王淑贞说医生说不发烧,但她摸着有点烫。

王灿也来不及多问,问明了医院,就说他马上赶过去。

给方挺、方勇二人布置了功课,又对阿吉交待了几句,王灿便匆匆地去了。

赶到医院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王灿问迎上来的父亲情况怎样,王大伟说:“医生说还在抢救,不知dào

什么情况。儿子,你有没有办法?要不让他们赶紧安排转院得了!”王淑贞在旁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王灿道:“先不要着急,看医生怎么说,万一只是小毛病呢?如果这边没有办法,我肯定会联系转院!”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医生总算是出来了,说大头颅内出血,需yào

手术,让家属赶紧去交费办手续。他们这边立即准bèi

手术,晚了可就麻烦得很。

王灿叫住医生问道:“你确定是颅内出血?”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不能确定难道你能确定?”

“原因呢,原因是什么?”

“原因你们自己清楚。”医生态度越发的恶劣,像是跟谁掷气似的,凶霸霸地说道。

王灿没计较医生的态度,而是将引发颅内出血的各种可能细说了,又结合大头的体质状况作了一番深入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你告sù

我,怎么可能是颅内出血?我要你们现在就给我出具检查报gào

,如果确实是颅内出血,我不但赔礼道歉,还无偿向你们医院捐赠一千万的医疗设备。如果不是的话……哼,那你们就得拿话来说了!”

医生被王灿驳得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倒是他旁边的那名助手还算镇定,冷声道:“凭你是谁,张口就敢说捐一千医的医疗设备?哼,如果耽误了救人,出了人命,你负责还是我们来负责?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来闹事!”

“我是王灿!”王灿不徐不疾地道,“你觉得我有必要来闹事吗?”

那人活似被雷劈了,先是一怔,施即脸色就青了,惊恐地道:“你,你,你是哪个王灿?”

“你觉得蓬城有几个王灿?”

“你,不是,这个……”他还要再说,医生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给了我们很多的启发。但本着为病人负责的态度,我们还要再做一番详细的检查。你们稍等,结果很快就出来!”

王灿没有阻止医生的‘进一步检查’,但王淑贞和李光孝却闹了起来,说医院谋财害命,明明不是颅内出血,却说是颅内出血,还要动大手术,这不是拿着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么?太没有医德,太不负责任了。王灿任由他们闹了一会儿,方劝慰说没有必要计较,先弄清楚大头是因什么情况昏倒的再说吧。他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结果并没有很快就出来,一直等到凌晨三点都没有出来。

不但王淑贞放心不下,连王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叫着一名准bèi

进入手术区的护士问情况,谁知dào

那名护士惊讶地道:“黄医生吗?黄医生已经下班了呀!”

“你确定?就是那位负责抢救李泽凯的医生!”

“对呀!他是急诊科的医生,又不负责手术!”

“那李泽凯呢,谁在负责抢救?”

“我不知dào

,反正我归我管……”

王灿听了这话,气得是七窍冒烟。他本想将那点可怜的信任留给那姓黄的医生,没想到对方却不懂得珍惜,竟是变本加厉,直接将亟待抢救的病人给扔病闲上,自己却拍拍手走人,世上岂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医生?

王淑贞差点没气得疯了,就要往手术区里闯。王灿情知医院不比别和,手术区还有别的人在做手术,万一受到干扰出了意wài

,那可就是关天的事情,一边让护士赶紧去报gào

情况,一边安慰王淑贞说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果大头的情况真的不好,医生又岂敢冒着担下生命责任的风险撂挑子?

其实这话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爱子心切的王淑贞?经济社会的看着,一切向钱看齐,为了给医院创收,无德的医生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真是太可怕了。

幸好大头只是昏迷,幸好大头注射过CN010,体质强悍,即便是有意wài

也不会在片息之间丢掉性命,不然谁知dào

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本以为医院会就此重视起来,立即安排医生为大头检查,不想竟来了个值班主任,说什么护士搞错了,黄先生一直在给李泽凯检查,并没有下班。下班的是另一个黄医生,还让他们不要着急,说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王淑贞哪里肯信,就说把那个黄医生出来说明情况。值班主任说检查不能中断,无法叫出来。还声色俱厉地警告王淑贞,说再不安份些,他就打电话叫警察了。

王灿冷笑道:“你也不用叫警察,我这就叫律师!”说着,当真拨能字钟山的电话,让他安排律师和聘请专业的医疗团队,他要打一场震动天朝的大官司。

值班主任见王灿气势不俗,非但没害pà

,反而越发的凶悍,还说这几年zf在大力整治医闹,就算是告到法院也赢不了。还说医院反正是公家的,随便他们怎么告也告不倒。

王灿道:“那咱们就试试!”他是真担心大头有什么意wài

,轻声对王淑贞叮嘱了两名,便掀开值班医生,闯进了手术区。他的动作奇快,值班医生跟进来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王灿进到第三号手术室,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大头,虽处在深度昏迷中,但眉头也痛苦地拧蹙着,可见昏迷之前一定遭遇了一番折磨。好在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并不见危险,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用手机将手术室里的情况和大头的病历拍完,值班主任也追了进来。王灿不待他开口,便问:“你说的黄医生人呢?人在哪?”

【416 神秘的X因子】

值班主任疯了一样来推搡王灿,说医院有抢救的程序,容不得王灿来干涉,还说再不出去,就报警把王灿抓去拘留。

王灿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出了手术区就拿出手机给大头安排转院的事。医院都设有警务室,警察们在王灿刚把转院的事协调完就赶了过来,当场便要上手铐将他带走,却激起了更大的乱子。保安也赶了过来帮忙,不明就里的群众也在一旁指责。好在王灿并不想将事态扩大,安抚了两家人,便随警察去了。

到了警察务,还没问出个名堂,钟山也就带着律师赶到了。

忙完大头转院的事情,天也快亮了。在钟山的安排下,蓬城的各大媒体也都赶到了医院,参加钟山现场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这原本是桩可大可小的事情,全国各地每天都在上演,不论是媒体还是百姓,都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如果说是普通人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只有忍气吞气,该怎样还怎样,反正是无力将医院的黑幕揭示于天下。而有钱、有权的人也不会到公立医院治疗,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遇不着。因此公立医院俨然就是天王老子,谁也奈何他们不得。医改闹了十年了,看病贵还是看病贵,医生无德还是随处可见。可这次偏落在了大头身上,教王灿如何能够忍受?

既然你医院毫无救死扶伤的医德,唯钱是论,那我又何必对你们心怀仁慈呢?

在金钱的推动之下,这起事件迅速在全国范围内被曝光,引发了空前的舆论关注。不论是当事医生被拘捕,院长被立案调查,卫生部门长官被免职,还是平息不了舆论的怒火,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更教人不能明白的是,全国范围内各种医生无德的报道铺天盖地的涌来,大有要将整个医疗界淹没的架式。

不过呢,主动舆论的声音还是很理智的,说大部分的医生都是好的,都想踏踏实实地做一名医生,但医疗体制太坏了,坏透了,已经到了必须得改,不得不改的时候……对于这个问题,王灿的看法是:必须得把问题彻彻底底地揭露出来,不能再掩耳盗铃。医疗的问题属于社会问题,是公共问题,是zf该思考、该尽最大努力解决的问题,不能因为zf撼不动医疗体系背后的利益集团就听之任之。

这个问题是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了。

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大头的情况一如王灿当初,也是属于新陈代谢过速导致大脑血氧供给不足而陷入昏迷,不好医,也没法医。本来王灿对大头的身体状况和基因融合的进度了若指掌,但不知哪里出了意wài

,导致融合进度突然加快,这才出现了失控。好在经过他的一番调理,大头自身的基因得到了加强,足以抵挡CN010的进攻,不至于立即就崩溃,留下了从容处理的空间。

这种事情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问题。

把大头送到华西医院后,王灿就带着血液样本赶回蓬城的实验室进行分析了。

他必须要先弄清楚导致融合加速的原因,不然就有可能完全失去对整个融合进程的掌控。这不但关系到大头,也关系到他的安危。

融合进度失控绝非小事,按他构建的基因模型,失控的机率原在十亿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如此之小的概率,却还是成为了现实,实在教人难以置信。他细细地盘算了一番,实在找不出有失控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一直未能测算出来的X因子。

这个X因子可不是电影《X战警》中所言的X因子,而是一组未知的基因。它就像海洋中的浮游生物,细小微弱,似乎与基因序列组没有任何的关系,游移不定,既无法捕捉,也不能分析。

王灿最开始发xiàn

它们的时候便觉得很奇怪,排列严密,容不得异物存zài

的基因体系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因子存zài

?它们的作用是什么?此前从来没有人发xiàn

。它们小得无法用量词来形容,近乎只是理论上的存zài

,目前的技术手段和设备无法捕捉,也就不要说分析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见它们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也就搁置到一旁,没有再继xù

关注。

可控的融合如同按设定运行的程序,只要硬件没有问题,出现运行障碍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王灿把大头的融合进程设定为七天一个周期,按时检查,绝不容许有任何的意wài

出现。这么久以来每一步都控zhì

得很好,没有出现丝毫意wài

,而在他的料算中,除了那些未知的X因子,也没有能够导致意wài

的因素,所以在得知了大头的情况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在作怪了。

经过一整夜的分析,出来的结果却教王灿大为纳闷:X因子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单位数值浓度却发生了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若是以数量标准来标示的话,以前是100,现在是99.99,万分之一左右的变化。

难道突然加快的融合进程就是这万分之一的X因子变化导致的?

王灿觉得有些憋屈,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些未知的基因成分进行分析研究,即便是怀疑突然加快的融合进程是它们引发的,也是束手无策。大头的整个基因序列除了融合进程加快之外,没有其他的变化。经lì

了突然的变异后,基因序列的容量膨胀了将近三倍,所需求的能量自然更为巨大,以大头的体质而言自然无法承shòu,难免陷入昏迷,以降低消耗来求得生存。

本以为破译了基因序列的密码,建立了基因编码技术,进化就成为自主可控的。但没想到这看似无关紧要的因素又成为了拦路虎,如果不破译它,所谓的自主可控怕就会成为笑谈。

王灿当然不怕被笑话,怕的是又回到从前的生死不能由己的境地,那可是比被笑话千百次还要痛苦和可怕。

想到这些,他的脊背上全是冷汗。

人体的秘密果然无穷尽,永远也探索不完呀。

如果单是一个基因编码技术就将基因和人类进化的秘密彻底道尽,那人类也不配称之为万物之灵了。或许,除了X因子之外,还有未知的秘密潜藏在基因序列之内,甚至就是已经被破译的基因序列本身,也蕴藏着未解之秘。

头疼啊!

王灿将发xiàn

X因子的过程进行了整理,并将它的形态进行了详细的描述,然后以匿名的形式发表在了HGPC所属最权威的学术期刊《基因工程》上。

此举纯属无聊,并无炫耀之意。不想发布不久,便在论坛上掀起了一场论战,挑头的是麦肯锡亚特兰蒂斯研究院主任阿希波夫,此人手握多项重yào

的科研成果,在HGPC学术委员会里颇有些声望,他说所谓的X因子根本就是被杜撰出来的,从来都不存zài

,并引用了一大堆的数据在驳斥王灿的理论。王灿是没功夫跟他撕逼了,但却有人跳了出来,说阿希波夫的言论太自以为是,在基因工程理论体系没有建立起来,有谁认为基因是存zài

的?微生物的世界没有被发xiàn

之前,又有谁认为它们是存zài

的?要以辩证的观点来看待学术的研究,从理论上来说,别说是X因子,就算是Y因子,Z因子,或是别的什么诡异因子,都是存zài

的,只不过还没有被发xiàn

而已。

两个观点一建立,一场轰轰烈烈的撕逼大战便展开了。

身上导火者的王灿浑然不知,他已经开始在琢磨要如何才能捕捉X因子并进行研究了。

**********

李永宁又回来了,这是他今年第二次回蓬城。以往若无要事,他一两只回蓬城一次,便是在年节间赶回来祭祖。今年还未过半,他却已经先后回来了两次,这让一年到头很少见着他面的李云舒觉得很奇怪。

李永宁见李云舒纳闷地将他盯着,便搁下手里的笔,笑道:“丫头,看什么呢?我身上能长出花来了不成?”

“花倒是没长出来,不过却多长了几条腿!”

“怎么说的?”李永宁一边吹着墨,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问。

“不然今年咋会跑得这么勤呢?以前可是一年到头才能见你老人家一次面的哟!”

李永宁也不管李云舒的揶揄,笑道:“不是有事么。最近你在学校里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李云舒越发的云山雾罩,上前来问道:“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是从来不关心我在学校里的情况呀,今儿还是生平头一回呢。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肯定是有事要我帮你,对不对?”

“好丫头,你敢读我的心?”

李云舒摇头道:“我没有,也不会。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417 游说(上)】

“看来你是越来越精了,连我也瞒你不过。”李永宁将取过毛巾擦尽了手上的汗渍,坐到李云舒旁边来道,“我想知dào

王灿接下来想干什么,他是怎么想的!”

“你自己去问他不就行了?”

李永宁摇头道:“他不会告sù

我的。这个人对我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

“原来你也知dào

他对你有成见呀?”

“当然。不但他对我有,我对他也有。”

“你为什么要对他有成见?”

“我为什么就不能对他有成见?少年得志,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还好色成性,你说我能不对他有成见?”

李云舒气鼓鼓地道:“你说他少年得志,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我都不反对,可什么叫好色成性呢?你给我说清楚!”

李永宁冷笑道:“难道我还说错了?”

“是姐姐要勾引他,不是他勾引姐姐,这怎么能怪他?何况他还把持住了呢。你一个老人家,又是长辈,这般的斤斤计较,背后说人长短,算怎么回事?”

李永宁被抢白得语塞。

“他若是品行不端,心存龌龊的想法,我也不会同他交往了。你呀,就是在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才恋爱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以后真要是嫁进了王家的门,怕是连我这个爷爷也不认了!”

“这话是长辈说的么?”李云舒绷着脸驳斥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如果不是你小器、偏见,他又岂会对你有成见?”

李永宁气得站了起来,冷笑道:“好,好,我是小器,是偏见,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不好?”

李云舒毫不示弱地道:“本来就是。不是我数落你,同样是当爷爷的,人家方老爷子怎地就那么和霭可亲?自己不检讨,还怕人家揭短,什么气量?”

李永宁被呛得彻底无语。

李云舒站起身来道:“虽然我不知dào

你们之间有什么事,但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的话,我就一句话:拿出诚心来对王灿,我保证你能一分诚心换来十分收获。”说完,竟是拂袖而去。

若是外人见了,定会惊奇李云舒怎会如此对亲长说话,不但没礼貌,简直太嚣张了。而李永宁身为一家之长,又是爷爷,连一点威严都没有,未免太过于失败。

但对于李家人来说,这样的谈话方式太正常不过了。李家的家风不同于别家,自由、平等是最起码的准则,即便是长辈也不得拿辈份压人,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从来没忌讳。不然李家又岂能欣欣向荣千余年而不败?

孝道不在于言语和行为上,而在于内心的虔敬。

李永宁平息了怒气之后,将李云舒的话细想了几遍,便苦笑道:“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长叹了一声,便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沉思。

说到底,他与王灿的合zuò

是貌合神离,随时都有分道扬镳的可能。若是王灿没有入股神武科技,即便是闹崩了也没什么,可现在的局势却很微妙,微妙到局中人谁也不知dào

该如何着子才好。

阿波罗科技忌惮神武科技拼死的反击,不敢再战。而别的企业又与神武科技没有生死的恩怨,不会死磕。可如果就这么放qì

,一旦神武科技缓过劲来,阿波罗科技必又多一个劲敌。

最叫他担心的还是王灿。

他在关键时刻掉了王灿的链子,使得王灿没能一击毙掉神武科技,就怕已经成为神武科技第一大股东的王灿掉过头来跟他狠拼一场,那就得不偿失了。正是为着这点担心,他才在时隔不到三个月又从国外赶回来,意图通过李云舒的关系,先稳住王灿。只没想到李云舒洞若观火,将他的心思看了个透彻,竟是甩手不顾而去,立时教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之极。

李永宁生平经lì

了多少大风大浪,比这更艰难,更棘手的困局都面对过,断不会被眼下的这点点困难给束手了手脚。琢磨了一番后,觉得李云舒嘴上说是帮理不帮亲,其实暗地里还是给他出了主意:开诚布公地跟王灿好好地谈,这是唯一的能够化解矛盾和危机的办法。

他倒是愿意谈,就怕王灿不肯呐。

***********

第二天中午放学,王灿刚从校门里出来,就看到李华珞在向他招手。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王灿快步跑了过去,惊喜地问道。

“有事找你,上车!”

王灿坐到了副驾驶上,系上了安全带。

“吃什么?”李云舒发动了车子问。

“随便,你安排,我没讲究的。”

“那好,就老地方?”

“可以!”

工作上的情况两人经常通过邮件沟通,也不必多说,倒是一些生活上的趣闻乐事,引得王灿笑声连连。到了酒店,王灿见李永宁已然在座,便知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会面。不过他也没有怪罪李华珞,只是淡淡地一笑,故yì

问李华珞道:“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李华珞见王灿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总算是松了口气,说道:“爷爷有事找你谈,但又怕拒见,所以就拉上了我。你不会见怪吧?”

王灿道:“见怪,怎么不见怪?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爷爷有事找我,我怎么会拒见呢?”说着,便在李永宁对面坐了下来,李华珞见状忙招呼服wù

员上菜。

不待李永宁开口,王灿便率先道:“常听李云舒说爷爷是大忙人,一年到头只有年节间才有时间回来。今年这才到五月就跑两回了,实在教人惊讶呀!”

李永宁搁下茶杯,笑道:“咱们也不用打闷罐子官司,你知dào

我为什么来找你。圈子也不必再绕,就直话直说。如何?”

“爷爷这话教我实在受不起。第一,我可没打闷罐子官司;第二,我这才说一句话,别说是弯子,连条线都还没来得及划出来呢。爷爷,你说是不是?”

“好,好,算我说错了,行不行?我自罚一杯!”说着,李永宁自斟了一杯白酒,咕嘟一声灌了下去。王灿也没作声,李华珞却劝说少喝点酒,伤身。李永宁摆手示意李华珞安静,待服wù

员将菜布上后,他方哈着酒气道,“王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打算。”王灿说。

李永宁活像吃了一坨苍蝇屎,说不出的腻味。李华珞打着圆场道:“爷爷,你是在问王灿投资上的打算么?据我所知,目前他好像还没什么动作,估计还在酝酿。对吧,王灿?”

王灿笑答道:“对,还在酝酿,暂时没什么打算!”

“是没好的项目,还是另有打算?”

“这个……”

“怎么,不想说?或者是怕我打探到你的商业机密?”

王灿笑道:“我是还没摸清市场动向。”

“这话怎么说的?”李永宁不解地蹙紧了眉头。

王灿发xiàn

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李家人都有在犯困惑的时候蹙眉头的习惯,当眉头蹙起来的时候,他们看着就越发的像,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打从小就专门练过这个动作。

“就是说我吃不准局势的发展方向,不敢动作!”

“这话我可不信。如今的市场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只要奋发向上,必能有所斩获。你信不信?”

王灿哀声叹道:“我是家小业薄,折腾不起呀。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不然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风险,什么时候都是存zài

的,就看你怎么控zhì

和规避了。更何况风险和收获往往成正比,如果这时候你不出手,等到将来市场环境真zhèng

趋于稳定的时候,同等的收获你就会付出成倍的代价才能获取,甚至可能是血本无归。”

“血本无归的生意我不会做。”

“是吗?那你是打算放qì

仇恨,安享到手的富贵荣华了?”

“有何不可呢,你说是不是?”

“当然没什么不可能。眼下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通过努力挣来的,你有一万个理由来享shòu

它们。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总有那么一些人不会让你安静地享shòu

,他们会想尽办法夺走你已经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

“我又不是泥胎雕塑,由得他们敲打。”

“你当然不是。但你的对手也不是弱智白痴,会一次又一次地输给你,更何况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源远比你优厚。”说到这里,李永宁将身子往后一仰,冷笑道,“其实你也很清楚,你斗不过他们,所以你一直按兵不动。不然以你激烈的个性,岂会放qì

剩胜追击的机会?”

“你错了!”王灿敛去了笑容,直视着李永宁,眼里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我错了?错在哪里!”

“错在低估了我的智商和决心。你只看到我的对手现在掌握着优厚的资源,却看不到我的崛起速度比他们恢复的速度更快。别人有的东西我也有,我有的东西别人肯定没有,所以别人的优势我能抵销,我的优势谁也抵销不了。你觉得呢?”

李永宁不语了。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失算的不是王灿的个性和智商,而是对优势的判断。

【418 游说(下)】

在来之前,他只当王灿突然放qì

了针对神武科技的任何计划,原因只在两个方面:第一是王灿的优势已经消耗殆尽,第二是王灿不想跟神武科技拼个两败俱伤。局面若是就这样僵持了下去,最利于神武科技的恢复。而神武科技一旦缓过劲来,不论是王灿,还是阿波罗科技,都将遭受可怕的疯狂报复。所以说,值此之际,再度与王灿联起手来,将对神武科技的致命打击进行到底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但听了王灿的这番剖析,李永宁才发xiàn

自己的判断实在是错得有些离谱。既然根本的论点就错了,游说就没办法进行下去。霎时间,李永宁心底涌起一股子寒意和说不出的挫败。

寒意是因为恐惧,恐惧王灿对时局的洞见如此清晰透彻——商场沉浮了几十年,为什么他就没有看到这些呢?是他老了吗?

李永宁到底是老狐狸,尽管无比的失落,但他还是一丁点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仿佛只是失神地愣怔了一下,他便笑问道:“那你凭什么认为你能顺利崛起呢?”

“是啊,我不能!”王灿道,“这是一条无比艰辛的路,将会有无数的人阻挡在我前行的路上,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会使尽各种阴谋手段来算计我。可那又怎样呢,我还是得往前走,因为我一不能原地不动,二没有退路,除了往前,我没有别的路。”

李永宁就是那个阴谋的算计者,但他并不引以为耻,甚至连脸都不曾红一下,反坦然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之前不存zài

利益冲突,反倒是有很多的利益共同点,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再次结盟——商场如同战场,为了各自的利益,分分合合实在是很平常。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所不定我结盟的对象就是神武科技了。考lǜ

一下吧!”

王灿实在很佩服李永宁,原本该藏在台面上,放在心中慢慢咀嚼体会的话,不但被他说了出来,还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光明正大。这大概就是老狐狸和小狐狸的差别吧。不过话说回来,李永宁的做法没什么不对的,上次的交yì

已经达成,各得其利,事后就不能怪人家李永宁拍屁股开溜。

李永宁不是安玄贞,也不是方仲信,不会无条件地帮zhù

他,即便他和李云舒在恋爱,与李华珞的交情也非同一般也不会。与李永宁之间,除了互相利用之外,暂时是找不到一种更合适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王灿实在反感互相利用,即便明知这是不可回避的事实也不是消除不了内心的梗刺。说实话,李永宁的提议实在是诱惑,毕竟神武科技才是真zhèng

的敌人,如果能够利用好李永宁这颗棋子,即便不能致敌死命,存身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我考lǜ

一下!”王灿没有当场答yīng

下来。

李永宁达成了目的,暗地里舒了口气,开怀地畅饮起来。

*********

饭毕,依旧是李华珞开车送王灿回学校。

钻进车里,李华珞见王灿满脸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揣测的阴沉,心中才落下去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看得出来,你很不愿意达成这笔交yì

。对吗?”李华珞强作笑颜问。

“你错了,我很愿意!”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不高兴呢?”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说到这里,王灿将积压在胸中许久的浊气喷吐了出来,不胜感慨地摇头道,“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今天我算是领会了个彻彻底底。如果我没有利用的价值的,那今天跟你家老爷子坐在一桌的就该是神武科技的管事之人了!”

“商场如战场,本来就是这样。就拿以前的我来说吧,好多上市企业的高管隔三岔五地跑到我面前来趋奉,俨然是只要我发一句话,他们什么都随意给。等我遇到麻烦,遭遇zf方面的打击报复时,他们不但躲得远远的,还筹谋着如何才能分食到长河集团的一块肉。这种事情,经lì

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太放在心上,反倒是在折磨自己了。”

王灿嗯了一声,问:“你知dào

你家老爷子今天为了什么事情找我?”

“不知dào

具体为了什么事,但知dào

他肯定有要事。而且我也在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你,还要我出面来约,舒儿为什么不可以?现在看来是因为舒儿拒绝了他,所以才找到我的。刚才我还担心你怪上了我,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其实我挺纳闷的,你们家是一种怎样的管理模式,为什么你干你的,你爸又在美国经营着另外的生意,而你爷爷又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之间存zài

统属关系第?”

李华珞犹豫道:“这个……”

“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王灿笑道。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也就没有不方便说的了。”李华珞浅浅一笑,就解释道,“你说得不错,我们都是在各干各的。不存zài

统属关系,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竞争的对手。我们李家的管理规则不同于别家,不分男女,都是靠能力来上位的。每一个子弟到了成人的年龄,都可以申请一笔创业基金,不论你是经商也好,还是研究也罢,亦或是艺术创作,只要不是从政,好像都没什么大的限制。这笔基金分三个档次,低档的是3000-8000万,中档的是1-3亿,高档的是5亿,可不要以为它们就是由得你浪费的,亏了算家里,赚了就是你的,压根就不可能。这笔启动基金得还,若是还不上,你在家族里就将永远丧失上位的资格。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个人的能力和对机遇的把握了。”

“还真残酷。”王灿叹道。

“我在18岁刚成年时,就申请了一笔1亿的创业基金,用来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科技公司,也就是长河集团的前身红星安全软件公司。当时我只花了5000万,剩下的5000万我就用来聘请人才和做广告。第一年,红星就扭亏为盈,第二年,我就把申请的创业基金还了——这笔钱谁也不敢久欠。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一旦哪天生意垮了,还不上这笔钱,自己这辈子都得毁掉。还了就不一样,不但将来还有机会申请更高档次的,而且还相当于通过了家族的历练评估,有机会参与到家族更重大的项目运营中去。你肯定以为长河集团是我们李家的家族企业,对不对?而我也是靠着家族的扶持才坐上长河集团董事长之位的,对不对?”

“最开始我以为是,后来就不这样认为了。就凭你的能力,放在哪不能成功呢?”

“少给我贴金了。”李华珞嫣然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认为我是花瓶的,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消除了对手的戒心,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做事。”

“照你这么说来,长河集团有一天也会交还回李家的了?”

“这就得看我自己的意思。如果我不想争取家族管理者的身份,就不用把长河集团交出去。其实交也不是白交,而是在市坐折算股份赢得在家族中的发言权,同时享shòu

更稳定的分红权益。如果不交的话,虽然我还是李家的一份子,拥有参加家族聚会和议事的权利,但却永远没有参加核心决策的机会。创业成功者,大多数都选择的后面这条路。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同是一家人,却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原因。”

“有意思的规则设定!”王灿笑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李华珞语含深意地道。

王灿也不知听没听出来,只笑着说:“放心,亏不了你。”

**********

大头显然也步了王灿当初的后尘,被华西诊断为患上了‘刘氏代谢综合症’。

大头本人和王灿都知dào

这不过是一个幌子,真实的情况是超能基因融合导致的能量供给匮乏问题,但普通人却觉得两个从小一处长大的伙伴先后患上了同样的病症,实在是诡异,都在传说瓦房村的水土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因为环境污染导致的。各种猜测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令人瞠目。

瓦房村的人害pà

了,纷纷带上自己和孩子去医院检查。

打从西都回来后,王淑贞就对李光孝说无论如何都得把大头的病治好。

李光孝说王灿都能好,大头一样能好。

王淑贞说王灿之所以能好,都是用钱堆出来的,为了治这个病,王灿挣来的好几百万都花进去了。

李光孝就叹道:“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呀?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那么多!”

王淑贞幽幽地道:“要是物流基地建设项目不取消就好了,咱们家地一征,也就有了给孩子治病的钱。”

李光孝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道:“要不找灿儿问问?他路子广,消息灵通,不定知dào

点什么呢?”

“算了,还是咱们自己先想想办法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要不了那许多的钱。”

两口子盘算了一下午,把家底掏干了,也凑不出30万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够。李光孝就说不着急,他先去找李晓龙想想办法。

说到底李光孝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并不只顾着自己孩子的好坏,不然王淑贞又岂能跟他生活得下去?可当他揣着一颗热心去找儿子李晓龙时,非但没得到一句好话,反被回来。

李晓龙的态度很坚决,借钱没有,他现在还欠着老大一屁股债呢。还说李光孝瞎操心,大头又不是他亲生的,管他是死是活?死了更好,王淑贞和大头名下的财产就都归他了。

李光孝气得抬手给了李晓龙一个巴掌,骂他没良心,说如果不是因为有王淑贞的支持,他哪能把生意做起来?哪得几个月就买上车?还说他今天不是要借钱,是来要债的!

李晓龙又气又怒,当场把李光孝推了出去,将门一关,玩起了闭门不见。

李光孝没料到亲生的儿子竟是这样的人,恨恨地去了。可他又不敢回家,怕没脸见王淑贞,见了也不知dào

该怎么说,便一个人闷闷地在村口的大树下抽烟。都晚上九点过了,王淑贞才找着他,把他劝了回去。

王淑贞听了李光孝今天的遭遇,啥也没说,反安慰李光孝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大的坎总能翻过去的。李光孝无言以对,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去睡了。

大头瞧着母亲和继父之间不太对劲,就问发生了什么事。王淑贞本不想说的,可抵不住大头的盘问,便把李光孝找李晓龙借钱的事说了,还叹道:“你也不要怪他,他也尽lì

了!”

大头笑道:“我怪他做什么?虽然他是后爹,没亲爹亲,但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错。”

王淑贞说:“是啊,他也不容易。”

“别人家的事咱们就不说了,咱们家的事你们也不用太操心,我会有办法的!”

“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别告sù

我你又去找灿儿借钱!”

“我还用找他借?真要是缺钱了,他自己就会送过来。我说的是我的病。那天你们也听安教授说了,我的病不比阿灿,要轻得多,治疗起来也相对容易。人家安教授是华西院长,西南地区的医学泰斗,又治好过阿灿,哪里会诓咱们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呢,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这个病是罕见,但不难治,不然阿灿又哪里好得了?”

大头的话虽然有理,但王淑贞还是没法子放心。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在没有确认自己的孩子完全健康之前,哪能不担心呢?不过大头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再纠结不下,那就未免太辜负他一番苦心,所以王淑贞还是点头道:“好吧,咱们不用担心。你也赶紧去睡,别熬夜,医生都说过了,你的身体最需yào

休息,别把自己给累着了。至于学习,还是先搁一搁吧。学习再好,身体垮了又能怎样呢?”说着,眼眶一红,就要哭了。

大头又费了一番精神才将王淑贞安慰下来,自己也回屋去睡了。

【419 奇妙的二进制(上)】

为了修正大头的基因模型,王灿把绝大多数的闲余时间都投入了进去。

按说,大头的问题不大,但他就怕那不到十亿分之一的机率再次出现。不出现则罢,一旦真的再次出现,那就可能会要了大头的命。

修正模型的工作难道不算太高,但做起来非常的繁琐,几乎要把所有的意wài

都算计进去,然后对模型进行调试。三万多对基因序列组,每一组都要进行修正和调试,纵是王灿的效率再高,手脚再快,脑子再好使,没个把月时间也是搞不定的。更何况他还要上课,还有其他的试验需yào

兼顾,还要探究X因子的秘密……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纵是把一个人撕成几片都不够使。幸得王灿身体够好,纵是几日几夜不睡也熬得住,这才能够诸事周全,不至于落下哪样。

薛真真对大头的关心超乎往常,她几次问王灿:“大头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交个底,好不好?”王灿回答说,“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她总是不行,以狐疑的眼光审视着王灿,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在撒谎。即便当时相信了王灿所言,但过不了一两天,就又会问上一次。

若是别人这样,王灿即使不发火,也不会再搭理,但薛真真不一样,谁教他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呢?更何况薛真真是出于对大头的关心,正所谓关心则乱,别的自然也就顾不上了。

不过,当李云舒第二次问起的时候,王灿就淡定不住了,绷着脸反问道:“你什么意思?”李云舒反不解地问他,“我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王灿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云舒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什么意思?”王灿哼道,“你最好没那样的意思!”李云舒气得笑道,“谁跟你绕口令了?我只是想到当初你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差点就没挺过来,再想到大头,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就是不相信我了?”王灿虽然绷着脸,但眼里已经没了怒色。

“我是不相信他。”李云舒叹道,“你比我更清楚融合期需yào

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你能办到,大头也能吗?若是基因编码技术能够控zhì

一切风险,那大头的融合进程也就不会出现意wài

了!”

王灿沉默不语了。

李云舒又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控zhì

融合的进程,还不如告sù

他该怎样做才能更顺利地渡过融合期。你觉得呢?”

“我已经在做了,但大头……”

“大头怎么了?”

“他这个人心思太深沉,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貌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其实……其实我也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把握挺过去。”

“哦?”李云舒吃了一惊,脸色微微一变。

“说实话,即便是我也没信心能够再从排异期到融合期走上一程,那痛苦、那恐惧、那折磨,你们这种天生的异能者永远无法想像,更不可能体会得了……”说到这里,王灿的脸色刷地一下全无血色,莹莹的目光中也透着强烈的恐惧意味,仿佛是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魔鬼出现在面前,裸露在外的皮肤炸起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而大头的意志从来就不算坚定,最是懂得随波逐流,临变则通。我真不敢去想像,没有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勇气和信心,又怎么能够渡得过眼前的生死难关?”言语哽咽,竟似要哭了。

李云舒万不料王灿如此担心,心下一酸,黯然道:“那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我觉得皇天不负苦心人,不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也绝不能听之任之。”

“我知dào

,我知dào

的!”王灿频频点着头道,“不论他有没有信心,能不能坚持,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

眼看着方挺和方勇体内的超能基因顺利激活,王灿是打心眼里羡慕。他在想:如果大头也是天生的异能者,那该有多好?

可惜,大头跟他一样,都是天生的普通人,基因的超能测试反应呈阴性,也就是所谓的‘非先天性异能者’。

天生的变异者与通过超能血清培养出来的差别到底在哪呢?

这个问题打从基因工程诞生那天起就一直困扰着科学家们,通过无数次的试验,无数例的活体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基因序列组的构成不一样。先天异能者的超能单元基因序列组构成方式呈现出明显的有序倾向,通过外界的诱导,很容易就激活超能反应;而通过超能血清培养的异能者超能元则是杂乱无章的,通过外界的诱导非但不能激活超能反应,还有可能引发未知的连环反应,破坏基因重组融合的进程。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没有人去深思,更没有人研究了。

为了破译X因子的秘密,王灿不知不觉地就把目光投到了这上面来。他的脑子里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推想:天生异能者与后天异能者之间的差异,会不会都是X因子导致的呢?或者是还没有发xiàn

的别的因子?如果是,它们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在影响基因序列的重组和融合?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想,他列出了一个公式,将X因子和其它尚未发xiàn

的神mì

因子列为N元素。通过测算,N元素对公式平衡的影响存zài

一定的机率,而机率的大小却是未知。

公式的测算与事实相符,越发坚定了王灿认定大头的融合进程突然加快是X因子或别的神mì

因子导致的。然后,他就在这个基础上再列了另一个公式,将N元素设定为恒变量加以导入,反向测算影响N元素变化的原因。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当下的超级计算级都办不到,但王灿却通过手动的方式完成了建模,但令人遗憾的是无法进行组合运算。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王灿不是在纸上进行的建模,而是在电脑里——若是用纸,怕是将天朝当下一年生产的纸张都用尽也未必书写得完计算公式。运算模块一共38000多个,这还是王灿精简了再精简的结果,而要测算影响N元素变化的原因,就得把所有的模块集中起来运算,也就是将整个模型拼组起来运行。但是,以当下超级计算机芯片的处理能力,却无法办到。

这就好比用算盘来计划圆周率的一亿位数,无关乎方法够不够先进,而是工具的效率太低。

诚然,算盘有算盘的妙用,似以时日,别说是圆周率的一亿位,便是十亿位也能算得出来。但面对天文数字般的计算量,又要追求效率,超级计算机无疑就是最佳的选择了。但当下中央处理器所采用的十进制或是十六进制运算方式在王灿的模型前就如同算盘,效率太过于低下,启动运算后不过数分钟,便会当机,致使进程中止,无法继xù

。即便是停止服wù

器所有任务,动用全部可运用的资源还是不行。

经过冷静的评估后,王灿赫然发xiàn

,就算是集合当前世界上所有的超级电脑,同样完不成这个模型的运算。

这个模型太过于超前了,当前的科技和理论基础无法将它承载。

那该怎么办呢?

又系统性地对超级计算机的硬件进行升级吗?

不,那太耗时日了!这就好比想吃某种水果,竟从选种、选地开始培育一样,没个三五年的功夫,又岂能吃到美味的水果?

所以,必须要找到一种切实可行又有效的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难题,不然麻烦就会越来越大。

抽丝剥茧,好不容易要找着源头了,结果却被技术层面的原因给难住,教王灿实在是感到恼火。

这天李云舒见王灿动辙动就发火,方奎好心问缘由,差点挨了一顿臭揍,她就去问原因。王灿当然不能拿她发作,就把情况说了。不想李云舒听了后就说:“十进制不行,十六进制不行,那八进制呢,二进制呢?”

王灿毫不客气地顶回去道:“不论是几进制都是一回事。就好比勺子和叉子,都是吃饭的家伙,只不过使用的地方不一样。”

“你错了,这不是勺子跟叉子的区别。虽然我在计算机方面的认识没你深,但也知dào

所有的程序语言都是建立在二进制基础上的,也就是说,所有的程序语言最终都得转换成二进制进行处理,你为什么不把模型直接用二进制语言来编写呢?”

“二进制?”王灿差点笑了出来,可一想:为什么不用二进制呢?二进制虽是最简单、最原始的程序语言,但却是最直接、功能最强dà

的,若是基于处理器的运算规则,改进一下算法,说不定也是可以完成的。

被李云舒点醒之后,王灿整个下午都在练习本上写划着0101,后来又开始划起了八卦。郭志豪本来不想管的,可见他越来越荒唐,不得不喝问道:“王灿,你在干什么?”

【420 奇妙的二进制(下)】

“做数学题呀!”王灿认真地答道。

“你这是数学题?”郭志豪指着本子上的阴爻和阳爻问道。

王灿嘻嘻一笑,便以阴阳爻组合的方式,将黑板上正在讲解的微积分公式给拆解了出来,并逐一详细解释给了郭志豪听。郭志豪起初只当王灿在戏弄他,可听到后来却是惊骇莫名——封建迷信的玩意儿怎么还藏着如此深奥的数学至理呢?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可深厚的数学素养又告sù

他:这不是游戏,更不是玩笑,八卦与阿拉伯数字和符号为主要表现方式的数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胡闹,我看你就是在胡闹!”郭志豪放不下自尊当堂承认王灿的发xiàn

无比的神妙和伟大,只得做张做势地斥责王灿不务正义。“把你这些东西都给我收起来,老老实实地听课,我要是再看到你上课捣鼓,我就……信不信我罚你抄一遍课本?”

王灿连连摆手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郭志豪显然没有追究的意思,疾言厉色地警告了其他几句不认真听课的学生后,便又继xù

讲解下去了。

思路理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为了提高处理器的工作效率,王灿又将指令集重新编写,又添加了底层编译器,以便处理器能够完美地识别以阴阳爻方式书写的程序。

这项工作对他来说实在是谈不上难度,很轻松就完成了。而将已经编写好的程序模块编译成二进制也不难,只需yào

写一个软件就可以了,工作量实在是轻了太多。

经过三天的忙碌,编译工作顺利完成,其他各项准bèi

也都停当,星期六下午放学后,王灿将所有的数据模块都投入到了运算中去。

尽管优化已经做到了最好,运算量已经降到了最低,但对于当下的超级计算机来说,王灿的这桩任务还是太过于艰巨,即便是他将全球所有超级计算机的闲置资源都调用了起来,还是得需yào

至少一周的时间才能完成运算。

一周就是七天,七天就是168个小时,而且还是整合了全球所有超级计算机的资源,其运算量之大,不但是超迈古今,更是超乎了人们的想像。

为了保证运算不会因为资源匮乏而中止,王灿还专门编写了保护程序,只要运算资源不够,运算任务就会以最低限度运行,从而避免争取资源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从而影响到整体的任务进度。

七天之中,王灿也没有闲着,而是着手设计全新的中央处理器,以满足更复杂的任务需求。完成之后,他打算借用才控股不久的天朝科技新贵诺星集成电路公司发布全新的CPU标准,并将它投入市场。

除此之外,王灿还打算分别利用控zhì

的几家分布在南美、东南亚和印度企业公布全新的个人操作系统、程序语言和网络数据交换技术。同时,长河集团也将在安全领域发力,取代已有的老旧标准,缔造一个全新的网络安全帝国。

从方方面面的布局来看,他是打算从硬件、软件和网络在IT业形成立体制霸,建立起从来没有过的商业帝国,成为他争衡天下的重yào

资本。

5月15号,诺星公司毫无征兆地发布了全新的中央处理器技术标准,并声称已经通过内部测试,将会迅速地投入商用。发布会当日,诺星公司宣bù

与长河集团结成战略同盟,将会加深在网络和个人安全领域的合zuò



鉴于此前的龙芯哗众取宠,诺星公司的发布的这款代号为‘天衍’的处理器并没有引起轰动,反被国内业界取笑为‘瞎折腾’,但在西方科技界解析了‘天衍’的技术标准之后,莫不骇然惊呼:天朝的科技实力何时强到了如此程度,突突然地就将独霸天下几十年的英特尔甩出了几十条街。天衍一旦投放市场,而英特尔、AMD或是高通没有革mìng

性的技术成果应对,后果将不堪设想。毫不夸张的说,要不了三年功夫,西方将彻底丧失高科技领域的优势,从此将仰天朝鼻息过活。

真是这样吗?

包括天朝科学院在内的顶级机构连夜组织专业人员对天衍的技术标准进行了深入的分析,这才发xiàn

这家以激进的经营方式立足业界,行事狂妄,言语傲慢的新兴科技企业果然不是在跟人开玩笑,而是确有真本事。天衍的核心技术竟是从天朝古老的智慧之书《易经》里演化而来,以阴阳二爻为本,以八卦为基,演化出无穷无尽的组合。其应用性和扩展性绝不是二进制技术能够比拟的,以至于有科学家说:建立在二进制基础上的人工智能是单纯的模拟,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永远不可能建立起真zhèng

的人工智能,但‘天衍’的诞生却打通了这道壁垒,无穷尽的指令演化为人工智能奠定了最坚定的基础。

而除了人工智能以外,天衍也将极大的拓宽智能科技的领域。

天衍的发布,使得成立不到一年,市值不过数亿的诺星公司一夜间呈现爆zhà

式的增长,达到了骇人的数百亿,甚至有巨头放出话来,愿意出资100亿美元的全资收购诺星。可诺星的高层置若罔闻,该干嘛还干嘛,连最起码的回应都懒得。

其实理智的人都清楚:只要诺星公司握住了天衍的技术,绝对会成长得比英特尔还要巨大和辉煌。但如果是握不住,或是被人算计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商场如战场,就算你握有绝世的神兵,也未必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诺星上,天朝的民族激情也被天衍的成功引爆时,一行不速之客找到了王灿。

**********

星期五下午,王灿正准bèi

授意位于巴西的圣殿公司发布‘海洋之心’智能操作系统时,钟山就打来电话说有非常重yào

的客人要见他。

自打钟山被聘为启扬生物的老板后,只要他能处理下来的事务,都不会惊动王灿,若是处理不下来,也会选择事后来报gào

,像这样因为客人拜访来电询问还是头一回。

王灿深知钟山是个稳重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处理不下来一些事务或是接待不下来某些人而故yì

夸大其辞,既然说这些客人非常重yào

,那就绝不会是在开玩笑。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道:“没问题。六点十五分,就在公司会面。”

钟山一听王灿应允,不但松了口气,语气也是振奋异常。这便让王灿很是好奇:来的重yào

客人到底是些什么身份呢?

放学后,王灿乘坐钟山安排的车赶到了启扬生物位于解放路的办公地点。刚进公司的门,便看到了几名坐在接待室的军人,心下不由一跳,暗道:“难道钟叔所说的重yào

客人是来自军方的?”走进会客室,果然见到钟山真zhèng

配着三名军官相聊甚欢,坐在中间位置,两鬓已见斑白的中年肩上赫然扛着一颗亮闪闪的金星,而在他左右两边的军官也分别是少校和上位军衔。

我的个乖乖,果然够份量呀。

三外军官见王灿推门走了进来,都为之一怔。中年军官率先站了起来,笑指着王灿道:“你就是王灿了?”

王灿故作惊讶地道:“你认识我?”

中年军官大笑道:“真人是头一回见到,但名字嘛,听了不知dào

多少回了。”

王灿并不惊讶军方的情报刺探能力,反而爽朗地笑道:“看来我也是名声在外了?贵客光临,身为主人有失迎迓,抱歉得很!”

握过手之后,钟山便为王灿作了简单的介shào

:中年军官姓廖名方,是军事科学院某研究所负责人;少校军衔者是廖方的秘书兼助手,叫武毅;上尉军衔者是此行负责警卫的,叫周国梁。

彼此客气了一番后,廖方不无惊讶地问王灿:“这么说来,你真是启扬生物的幕后老板了?”

王灿淡然一笑,并未正面作答,而是问起了廖方此行的来意。

一说到正事,廖方的便敛了笑容,显得十分严肃。武毅递上来一份资料,他转手递给王灿道:“这是一份合zuò

意向,请过目。”

“合zuò

意向?”王灿有些意wài

,但他已经猜到军方提出的合zuò

项目是什么。

一目十行地看完合zuò

意向后,王灿陷入了沉默。

这个项目名为‘士兵体质强化计划’,但实质却与利用基因技术打造生化士兵无异,只不过叫法更具有欺骗性而已。

廖方见王灿沉默,也是不语。钟山自知没有插话的余地,也故作沉思不语。

片刻后,王灿合上了方案,问廖方道:“我很好奇,为什么是我们?”

“为什么不是你们?”廖方道,“如今国内除了神武科技便是启扬生物的研究实力最为强dà

。如今神武科技麻烦缠身,无暇旁顾,再者他们的科研实力比起你们来怕是还有点差距,最重yào

的是他们的技术实在是有问题,缺陷很多,我们不敢拿士兵的生命去冒险,所以才找到了你这来。”

【421 来自军方的合作】

“我们?”王灿故作不解地道,“我们也就是个才起步的小公司,跟神武科技这种称霸世界的巨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没得比。贵方如此抬爱,实在教我受宠若惊呀!”

“明面上是如此,但暗地里却未必吧。”

“暗地里?”王灿继xù

装着懵,笑问道,“不知廖将军所说的暗地里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HGPC发布的基因编码技术,还有阿波罗科技发布的CN008超能血清。”

尽管王灿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但还是没料到军方知dào

得如此之多,不免又惊又骇,忖道:“军队果然是军队,不哼不哈地就把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由此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了!”看了下时间,眼见已经快要七点了,便对钟山道:“钟叔,你去订桌席面,要最好的。这都快七点了,咱们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谈事嘛!”

钟山应声去了。

廖方也很知趣,借着由头将秘书和警卫出支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王灿和两人,不论说什么都只入对方之耳,自然也就没了先前的顾忌,所以王灿便单刀直入地道:“看来军方的情报挺灵敏嘛!”

廖方笃定地笑道:“这么大的国家,不灵敏能行吗?你行事虽然够隐秘,但并没有打算瞒着谁,我们又岂会不知?再说,如此重大的科技成果,我们如果不尽快弄清它的来历,万一落入他人之手,可是会对国家安全造成严重的威胁。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马虎。”

王灿耸了耸肩,撇着嘴道:“其实也就那样,没你们想的那么神妙——很普通的一项技术革新。”

“很普通吗?”廖方嘿嘿地道,“这几个月来,我们集中了全军最精锐的基因科学家对基因编码技术进行评估,得出的结论可不普通呀。不然我又岂会坐在这里?”

“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会给我很大的压力耶!”王灿卖着萌地哀求道。

廖方忍俊不禁地道:“原来你也会有压力?我还只当你是个天真懵懂的纯真少年呢!”

“人家本来就是!”说完,王灿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廖方笑罢便道:“我有个疑问,不知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你说,能解释的我一定让你满yì

!”

“基因编码技术是你个人的研究成果,还是与HGPC合zuò

的?”

“就这个问题?”

“我个人只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当然……支配权全在我这里。”

王灿的话令廖方略有些失望,但又很振奋。失望的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振奋之处在于王灿用‘支配权’来暗示了合zuò

的诚意。此行前来,岂不正是为了达成合zuò

的意向么?

饭局很简单,一桌不过千吧块的席面,既无名菜,也无名酒,但大家却吃得极是欢快。欢快的缘由很简单:廖方完成了任务,王灿找到了比阿波罗科技更好的新合zuò

伙伴。各自的目的都达到了,各自的计划都将上一个新的台阶,岂有不欢快的道理?

饭毕,王灿亲自送廖方一行回了酒店,这才搭乘钟山的车回实验室。

钟山颇为忐忑地问道:“阿灿,咱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了?你看啊,从启扬生物成立至今,不过几个月功夫,如今就和军方建立了合zuò

关系,我总觉得太过于仓促了!”

王灿道:“不仓促,一点也不仓促。咱们是做技术的,又不是搞投资,只要拿得出来东西,哪怕是今天成立,明天就成为业界霸主了呢?我也就是我为什么让你大张旗鼓地收购研究室和创新型企业的原因。只要掌握了技术优势,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我就是怕……”

“没必要怕,大胆地去做。谁要是敢动咱们,打咱们的主意,我一准儿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吧,我尽lì

就是!”钟山还是显得没有信心。

王灿也是一笑置之,没再多作言语。

**********

回到实验室后,王灿立即授意圣殿发布‘海洋之心’。

这是一个除旧迎新的时代,新兴的经济代注定要以不平凡的方式取代老旧的帝国,缔建起新的秩序。

有了诺星的震撼在前,圣殿发布的‘海洋之心’系统固然不凡,但也没能引起更大的轰动。而《纽约时报》以‘帝国挽歌’作为头版,报道了这家成立了十多年的南美科技企业是如何坚毅地挺过了各种艰难,靠着努力终于成就了今日的辉煌。还说与天衍结合后的‘海洋之心’将会拥有难以微软难以匹敌的优势,安卓和IOS更是难以望及项背,支撑帝国大厦最重yào

的一根支柱又坍塌了……

在以互联网为主体的智能科技时代,操作系统和芯片无疑是最重yào

的两个环节,其它诸如软件、程序语言和网络规则在这两样还没有大规模推广开来之前,是无法引发关注的,甚至还有可能被人认为是毫无意义的瞎折腾。

金融、投资、基因工程、IT,然后再到情报收集,王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缔建起了帝国的雏形——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当看到亲手打造的每一个行业都蓬勃地发展着时,他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的实力不止于在基因工程呀!

特别是在变异Z病毒的危机中,抄底全球股市和买卖美国国债这两项让王灿赚得是腿肚子抽筋,几个月都过去了,他也没敢去细算到底赚了多少。再者,随着美俄两大集团矛盾的激化,情报市场是越发的火热,他又将目光瞄准了能源市场——据他的判断,如今一路高歌猛进的能源市场将在不久遭遇世纪性的猛跌,在这个时候投入资金做空无疑会取得近乎残暴的利润。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以情报市场上已经建立起了无与伦比的信誉,只要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消息,就没有卖价在千万美元以下的——低下这个价位的,他也不屑亲自去做,都由系统分配给李华珞处理——好多神mì

的买家拿着钱遍天下地找他买情报,可他却并不为之所动,每周星期五晚上十二点,固定在网上的聊天室‘25小时酒吧’出现。出现之后,他会把隐藏了重yào

部分的情报信息抛出去,吸引到场的买家出价。

25小时酒吧的游戏规则很简单,游客必须证明自己的身家,达到了相应的标准才能获准进入。入场后,系统将会自动分发简报,要是有兴趣就可以在情报正式开拍时出价。每一条情报都是价高者得,而且绝不二售。起初有人怀疑王灿的诚信,但数十次的交yì

下来,他们宁愿相信外星人入侵,也不相信王灿会自砸招牌。

以往星期五的拍卖会总是很丰盛,重磅情报从来不会低于三条,不过今天却只有一条,但却是用醒目的红色标示了的,写着:未来一年能源市场趋市。

能源市场的利润有多丰厚几乎傻子都知dào

,何况还是未来一年?每一个进入酒吧的客人看到标题后,莫不为之一怔,暗自盘算着若是能买下这条情报,将会在未来的一年里获得多大的利润,又该花多少钱拍下来合适。

酒吧是开放式的,每一个人都有马甲,可以自由交谈,但会不会被人识破身份,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酒吧自身的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每个星期五,各国网军不遗余力地对它发起攻击,妄图截获在售的情报,揭穿路西法的真实身份,但可笑的是连酒吧是搭建在哪个服wù

器上的都探测不到,更不要说实现作战目标了。

游客们都就着今天情报的主题各种发表起意见来,看涨的占多数,看跌的只在少数,但不管是看涨还是看跌,都必在有一套说得过去的经济理论作为支撑。熙熙攘攘地讨论到十二点半,吧主路西法出现了。

一如往常,除了宣bù

拍卖正式开始,路西法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今天情报的起拍价是1亿美元。

这是一个相当高的价位,即便是当初乌克兰内战爆fā

的情报起拍价只有5000万美元,克里米亚入俄也不过8000万起拍。能标上1亿美元起拍价的情报在25小时酒吧诞生以来也不过三次。但比起未来一整年能源市场的走势,区区一亿美元实在不在话下,甚至是十亿美元都不在话下,只要利用利当,又有足够的资本支撑,随便能够赚回三五倍的利润。

如果不是情报的价值奇高,利润丰厚了残暴和程度,又有谁愿意花天文数字般的钱来买它呢?

举拍的价格都是以千万为单位直线飙涨,不到五分钟便已经叫到了三亿。

三亿美元绝不是一个小数字,所以能继xù

下去的无不是坐拥数十上百亿身家的真zhèng

豪富。

又经过15分钟的激烈竞价,如人期待的那般,叫价攀上了10亿美元。

【422 星期五拍卖会】

10亿美元是个什么概念?

游走在纽约上流社会的名流顶多也就是这个身家。

10亿美元,足够抵得上很多穷弱国家的年均国内生产总值。

10亿美元,对于世界99.999%的人来说,都是不敢想像的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足见这场拍卖有多疯狂。

可是,10亿美元并不是顶峰,而是一个眩目的里程牌。

10亿美元之后不到5分钟,叫价便涨到了11亿美元。

对于在场的游客们来说,这个数字不但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担范围,也超出了他们的判断——总不能花钱买了情报,一分钟也不赚,吆喝着玩吧?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子?

没想到的是这个世上还真不乏傻子,11亿美元之后,便有人直接将价抬到了12亿美元。

霎时间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想知dào

这个疯子是谁,但25小时酒吧的安全保护机制太好,谁想别想窥探到他人的真实身份。

12亿美元足够一场小型战争的开销了,谁这么疯狂拿它来购买一条无法判断出真实价值的情报呢?

刚才的几名竞争对手全都哑火,不敢再贸然出价了。

酒吧的游戏规则不同于拍卖场,如果两分钟之内没人出价,那就算是中标。在安静地等了1分又55秒后,终于有人出了个12亿1000万的价格。那个直接将价格抬到12亿的人想也不想就喊价12亿5000万!

又是如死般沉寂的1分50秒过去了,还价那人又才给出了12亿6000万的报价。

13亿!

疯了,真的疯了。

虽然这条情报并不是25小时酒吧建立起来的最高售价,但就众人对它的价值判断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极限。可是从出价那人的果duàn

来看,显然是不得到手就誓不罢休,不然多少钱都再所不惜了。

2分钟在紧张的期待中过去了,终于再没有人还价了。

这条情报便以13亿美元的极高价格售出。

照例,路西法发布了一番感谢致辞后,便消失无踪。随他之后,那名购买情报的人也消失了。

剩下的人无心离去,纷纷在猜测刚才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惜,前来参加竞拍的游客无不是行业精英,最是懂得隐藏自己,挖来究去,一点收获都没有。

不是每个星期五都能有这么好的收成。

这笔钱可以做什么呢?

肯定不是自己拿回来用,它必须得经过一番周折才能成为合法的资产。当然,这对于王灿来说并非难事。

随着摊子越铺越大,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所以王灿并不愁钱多得没地方花,只要拿到手里,他总有合适的花销去处,绝不会浪费一分钱。对于眼下来说,最迫切的就是收购或是控股硬件制造厂商,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为制造更选进的打下坚实的基础——不论对于哪行哪业,强dà

的超级计算机都能带来事半功倍的效果,没有它,即便是脑域开发到王灿的这种程度,很多研究都没法进行下去。

有了长河集团、诺星、圣殿等企业在手,王灿已经没兴趣以出售或是转让技术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的利润,李永宁的例子让他意识到自己手里必须得有强dà

的实力基础,不然干什么事都会碍手碍脚,有求于人。

跟军方的合zuò

他答yīng

了,李永宁那边他也答yīng

了。对于这两者的态度,他是有本质的不同。

军方是一个可靠的合zuò

伙伴,只要他的技术成熟,应用性强,风险低,不但能够缔建起稳固的合zuò

关系,还能获得丰厚的利润。最重yào

的是军方不但可以成为可靠的靠山,还能成为一张极具威慑力的牌,以后的天朝,就没有人或是组织敢为难作贱于他了。

而再次跟李永宁合zuò

并非是基于对神武科技的忌惮和仇恨,也不是看在李云舒和李华珞姐妹俩的份上,而是出于实jì

的利益考lǜ

。神武科技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他、防备着他,一旦他有丝毫的疏忽,必将扑将上来,将他撕得粉碎,甚或是连皮带骨头地将他吞下去,连渣也不吐。所以在这个时候与李永宁闹崩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李永宁为了防止他真的与神武科技结盟,掉过头去将阿波罗科技给吞了,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跟他结盟,而他呢,基于感情的因素,自然是宁选李永宁,不跟神武科技冰释前仇。三方就这么僵持着,待将来有了机会再行动作。

前者的合zuò

是真zhèng

的合zuò

,后者的合zuò

就只是基于自保的考量了。与前者的合zuò

是令人振奋和欣喜的,让他在期待中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后者的合zuò

是利益的交yì

,让他对商场的黑暗越发的厌恶。

与廖方签定了合zuò

意向书后,接下来就该谈到技术共享的事了。令王灿意wài

的是,廖方竟提议在蓬城建立联合实验室,专门研究特种军人的培养。实验室的科研主导权归王灿,日常运营权归军方。如此一来,他将会省下很多麻烦,甚至不必将技术转让,就能将合zuò

关系顺利地维持下去。不难看出,军方这样的安排最重yào

的是基于安全和保密的需yào

,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站在他的角度上考lǜ

过的,令他多少有些感动。

有了军方的介入,基因科技园的审批程序也将省却很多麻烦,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而瓦房村——就让它永远保持着原生态吧!

星期六晚上,运算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一如王灿所猜测的那样,影响融合进程至关重yào

的因素果然是意志。只不过意志是如何作用于X因子的,还需yào

进一步的研究。

运算的结果再一次证明了安玄贞的进化理论:影响生命进化最重yào

的因素是意志,而非环境。

基因好控zhì

,意识么……估计是天底下最难控zhì

的东西,它没有实体,没有规律,你永远别想把它抓住,让它按你的意思来运作。若是能那样干,意志也就不是意志了。

为了意志,为了融合进程的可控,王灿觉得有必要跟大头深谈。

就在他们家搬回瓦村后,大头家也搬了回来。如今见面再不用跑好几条街了。

因为前天昏倒在课堂上,王淑贞就给大头请了一周的病假,虽然大头十分不愿意,还是只得按母亲的意思在家里休养。王灿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吃过晚饭,正无聊得蛋疼,不知dào

该做点什么才好,见王灿进门了,喜道:“还算你有良心,终于来了!”也不待王灿说明来意,就高声冲屋里道,“妈,阿灿来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会儿回来。”王淑贞问什么事,他匆匆地说了声:“学校里的事!”拽上王灿就往外跑。

王灿哭笑不得地问道:“你干啥呢,这是?”

“你不知dào

,我在家关得有多辛苦。走,陪我去逛逛!”

出了村子,大头就沿着水泥路往城里走。王灿道:“城里不去!”

“不去城里,我就想沿着马路逛逛。”边走,大头边问学校里的情况,仿佛只一天没去,就惦记得跟离别了十年似的,说不出的思念。

王灿简单地回答了几句,就说:“我找你真是有事,没功夫陪你闲逛。”

“是不是你的运算结果出来了?”

“对。你得跟我去瞧瞧,有些事情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

“我们现在不正是在去实验室么?”

王灿这才意识到大头早知dào

了他的来意,就笑道:“我还以为你一刻也离不得城里的钢筋水泥呢!”

“屁。村里住着多自在,天宽地阔,空气也好——至少比城里好,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城里的火柴匣子里?先说说看你的结果,我是不是没得救了?”

“对不起,你想没得救的要求怕是满足不了。”

“是吗?这么说来,我想求死都不行了?”说着,大头嘿嘿地笑了起来,显得很是开心。

王灿哼道:“不得不说,这年头想死比活着还要艰难。”

不想刚到启扬科技园门口——原神武工业园——就与薛真真碰头了。

薛真真显是来探望大头的,自行车上还挂着备好的礼物。见大头有说有笑地跟王灿悠闲地逛着,她愠怒地问道:“你不是在家养病么?”

大头苦笑道:“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dào

,是我妈.逼我在家呆着,不然她就放心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嘛。你这是准bèi

去哪?不会是看我吧?”

“看你?你以为你谁呢!”薛真真扬着脸冷哼一声,便问王灿,“你们这是准bèi

去实验室了?”

王灿道:“对。要不一起?”

“好吧,我就顺路去看看你最近又有什么新成果。”

大头笑道:“你何苦不好意思承认是来看我的呢?扭扭捏捏的,搞得好像咱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李大头!”薛真真突然冷下了脸来,直勾勾地逼视着大头,寒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嘻皮笑脸的了?告sù

你,姑奶奶说一是一,绝不跟开玩笑。”

大头哑然,半晌才道:“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开句玩笑,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423 苏晋文的烦恼】

眼看六月即将来临,即将参加高考的苏晋文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心里已经不淡定了——又有几个人在面对决定人生命运的当口能够保持淡定呢?

尽管他们也知dào

,就算跨过了这一关,就算考上了大学,命运未必就真的能改变。工作、生活的压力重如泰山,会压得人寸步难行。可是世俗的观念就是这样的可怕,总认为考上了大学就能改变一切,拥有一切,一旦落榜,这辈子都会玩完,所以一个个的考生都像背后有人拿刀子逼着,不要命的硬着头皮往前冲。考上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可又能欢喜多久呢?至多不过四年,就得面对社会的残酷!考不上,或是自杀,或是沉沦,或是……总之,每一名学生无时无刻不清醒地意识到:高考,是他们逃不过的宿命,必须得面对。

尽管苏晋文已经获得了西都电子科技大学的保送资格,但这所大学却不是他最中意的,更不是他家人满yì

的。在四中的高三年级,苏晋文的成绩一直排行前三,又拥有技能特长优势,算得上是骄子,不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认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去考取帝都大学或是清华,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自己也认为这两所大学才是真zhèng

想要的,所以在取得了西都科技大学的保送资格后,他并不兴奋,而是期待着在高考上能有更优异的表现,获得心仪大学的入场券。

可不知为什么,原本对自己信心满满的苏晋文慌神了,全无信心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

为什么会没信心呢?

因为自从取得了保送资格后,他就放松了学业,除了喜欢的那几堂,几乎很少认真听课,甚至还向暗恋的女生表白,开始了初步的交往。高考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尽管他确实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但因为放纵了半学期,心理上已经垮了下来,又哪有信心去面对?

努力了好几天,参加了两次测验,苏晋文就发xiàn

自己已经彻底地堕落了,别说是全校前三,就连班里前五名都进不去。同学们都说很羡慕他,羡慕得不行,说如果他们也能取得个保送资格,早回家睡大觉去了,哪还会留在学校里拼命呢?他是表面上看着淡定,其实心下里煎熬得不行,已经到了不堪承shòu的边缘。

这天下午放学,刚走到校门口,见王灿、赵灵益和方奎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来,他心念一动,招手叫道:“王灿!”

王灿示意赵灵益和方奎稍等,过来问道:“什么事呢?老苏!”

苏晋文略作犹豫就道:“那个,能不能跟你谈谈?当然了,晚饭我请,庆嘉楼,怎么样?”

王灿笑道:“行,当然行!”跟赵灵益和方奎打过招呼,便随苏晋文一道去了离学校最近,也是最好的庆嘉楼。

苏晋文也着实舍得,点下了六菜一汤还问王灿够不够。

王灿笑道:“行了,就这些够了。说吧,有什么事?”

苏晋文讪讪地笑道:“那个,我,其实吧,就是想跟你聊聊!”

“有屁赶紧放,别夹着掖着。”

“你看你吧,自从去年10月取代李云舒开始,就成了高二的学霸,次次考试都是第一,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呀?”

“秘诀?”王灿夹了箸菜塞进嘴里,边嚼着边问道,“你这么认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验嘛,对不对?要不你传授点给我?”

“传授给你干什么,你不是已经取得了保送资格了么?”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无聊嘛,多学点东西总是没坏处的,对不对?”

“放屁。”王灿破口就骂道,“赶紧给我实话实话,不然老子现在就走!”

“别,别,别走。”苏晋文情知王灿从来不开玩笑,忙道,“我就是想参加高考,考个好成绩。可惜呀,自从取得保送资格后,我就放松了自己,课没好好听,练习题没好好做,考试也不上习,这才几个月功夫,已经连班上前五名都难得挤进去,我急呀,所以向你求助来了。你可一定得帮我呀!”

“电子科大不够好?”

“当然不是……”

“那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只要高考不交白卷,电子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就绝对能到你手!”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意思?”王灿见苏晋文都急出汗来了,满心都是不解。

“这么给你说吧。我是很满yì

电子科大的,可我爸妈不满yì

,他们死活要逼着我去考帝大或是清华。你说我除了硬着头皮去考,还能怎样?”

“那你就去考呗,考不考得上就听天由命了!”

“问题是我也想考上呀!”

“嗬,野心不小呀?!”

“这怎么能说是野心呢?”

“好,好,不是野心。看你这么着急,又摆了这大桌子菜的份上,我就教你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苏晋文不但眼睛亮了,就连声音都变了调。

“放qì

保送资格!”

“啊?”苏晋文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将王灿盯着。

“你没听错!”王灿笑道。

“放qì

保送资格?这,这算什么法子?我说王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苏晋文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真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想啊,你的成绩本来就够好,只是因为已经取得了保送资格,丧失了进取心,所以成绩才一滑再滑,连进班上前五名都进不去。你要能放qì

了保送资格,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以你的成绩,哪有考不好的道理?”

尽管王灿的话很有道理,但苏晋文却犹豫了。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你要是又不想放qì

保送资格,又不想认真学习,又还想考上帝大清华,那就只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苏晋文本来已经苦下来的脸又布满了振奋。

“第一,求神仙或是佛祖保佑,只要他们显灵了,你想考剑桥哈佛都没问题;第二,变得跟我一样聪明!除了这两个办法外,反正我是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苏晋文恨不得一口将王灿吃了。

王灿像是吃饱了,擦着嘴巴,甚为满足地叹道:“谢谢啊。我看这一桌子你也未必吃得完,记得要打包。我还得回去上晚自习,先走了!”当真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苏晋文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才平静下来。想着王灿那番似玩笑,又似奚落的话,心下是百味杂陈,又恨又叹,暗道:“当真是白交了这个朋友!”可将王灿所说的放qì

保送电子科大资格的主意仔细一想,又觉得极有道理,但偏又没有勇气去做,真是纠结到了心碎。

王灿回到学校,方奎问他苏晋文有什么大事。

王灿说:“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既想吃鱼,又想得熊掌。”

方奎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赵灵益却笑道:“其实他有能力两者兼得的,只不过呢,贪婪总能让人丧失勇气,他已经对自己没有信心了。那可就什么也别想干成。”

方奎还是没明白。

王灿说:“是啊,再没有比丧失信心更可怕的了。”想到总是在坚定和放qì

中摇摆游移的大头,心下是又酸又苦。

苏晋文总算丧失了信心也没什么损失,虽不能上帝大清华,至少还能上电子科大。而在工科类大学中,电子科大不论是排名还是教学和科研实力,都很不错,只是不能满足苏家父母的虚荣心而已。而虚荣心这种东西最该掐死,所以王灿除了给出一条‘最实在’的建议外,半点有用的经验都没有传授给苏晋文。

王灿是喜欢帮zhù

人,但不是没有原则。

但令王灿意wài

的是,苏晋文第二天就向学校提出放qì

保送资格的申请。

这个消息不但把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吓了一大跳,也在同学之间掀起了一股子热议:都说保送的资格到底重不重yào

,如果重yào

,苏晋文为什么又要放qì



王灿在确认了消息后,立即就对苏晋文刮目相看了。

不管是谁,只要有信心和勇气背水一搏,都值得尊敬。

苏晋文到底没有被贪婪迷昏了头,他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又能拿出实jì

行动去干。

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很少了。

所以再次见到苏晋文时,王灿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老苏,好样儿的!”

苏晋文活像换了个人,精神振奋,目光灼灼,哈哈地笑着回应王灿道:“我知dào

你是想激我,本来不想让你得逞的,可是仔细一想:我为什么要让你小瞧了呢?难道我苏晋文连考电子科大的实力都没有了吗?人生难得几回搏,若是我犹犹豫豫,怕这怕那,这辈子怕就有得我后悔的时候。所以我决定拼了,拼出个人样来!”

不知为什么,王灿又想到了大头,心下暗道:“如果大头也能这样想该多好?”

大头的意志一如他对薛真真的感情,坚韧,但不坚定。

正是得益于坚韧,使得他化险为夷,平安地渡过了排异期。如果不够坚韧,他又岂能忍受得了排异斯非人的折磨?

可是,光有坚韧是不够的,如果不够坚定,即便看到了前进的方向,也未必有迈步前行的信心和勇气。

【424 赵灵益崛起】

一年一度的高考在6月的上旬如期降临。

对于正在就读高二的学生来说,末日的审判还有整整的一年,365天,远着呢!当然,最美妙的还是三天的假期——似乎有点讽刺,学长们用命运的审判为他们换来了高二学期的最后一个小长假,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纵情疯狂的难得机会。

可是还能疯狂多久呢?

用老年人的话来说,瞌睡迟早得从眼皮子底下过的,若是再不未雨绸缪,及早努力,明年的这一刻,你也会被推上命运的审判台,等待最终的裁决。

可是呢,这些都与王灿无关,6号晚上开始,在征得同意后,他就开始着手改良赵大少爷的基因。

相比起他和大头而言,赵灵益的超能基因可谓弱小不堪,但正因为弱小,超异能力被尽数的融合,表现出来的能力反比王灿输不了多少,甚至远强于大头。但CN003存zài

天生的缺陷,纵然赵灵益机缘巧合下融合得异常完美,但成长空间极其有限,不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机会晋级为三星异能者。而区区二星的实力,在普通人面前固然可以称王称冠,但在真zhèng

的异能者面前,他孱弱得跟婴孩没什么区别。

王灿并没有拨苗助长,直接将赵灵益的能力提升好多个档次,而是选择了以CN006超能血清为蓝本,分阶段递进式地培养赵灵益的超异能力。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是安全,其次是融合稳定,顺利,只一夜的功夫,赵灵益便晋级为三星异能者,综合实力提升了好几倍。

CN006完全融合之后,进化也足够顺利的话,足以使得普通人成为标准的四星异能者,但这只是理论数据,实jì

上CN006投入运用的6年来,最好的成绩就是培养出了三星异能者,成功率约在1.78%左右,为前六代超能血清之最。尽管CN007已经投产将近4年了,但成功率不害千分之五左右徘徊,而且成本也居高难下,被业界评为‘最失败的超能血清’,因此CN006依旧是市场上的主流产品。

王灿所之以选择CN006为蓝本,并非看中它的成功率,而是出于稳健的考lǜ



他和大头都是被动接受超能血清的,若是要他们选择,绝不会首选究级的CN010和CN012。从实用的角度来说,CN006绝对是最佳;从安全的角度来说,CN006也是最好的;从可操作性来说,CN006优于可以选择所有超能血清。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来说,CN006都是王灿唯一的选择。

事前三天,王灿就对赵灵益的基因序列进行了调整,然后锁定,6月6日晚上才开始使用CN006。此时赵灵益的身体就像饥饿到极度的猛虎,CN006非但不是毒药,反而还成了美食,迅速地吸收融合,整个过程又快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意wài



赵灵益从培养舱中跳出来后,活动了一下腿脚,感受着浑身激荡的力量,欣喜无限地道:“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王灿懒懒地撇着嘴道:“难不成你还担心出现意wài

?”

“不是担心出现意wài

,而是不知dào

会变成什么样。我现在的实力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了?”

“可以跟方二楞子较量了!”

“跟他?”赵灵益不屑地道,“我看还是算了!”

“怎么,瞧不起他?”王灿笑顺道。

“就算他是天生的异能者又怎样?嘿,就他那样的智商,我看成就也有限。”赵灵益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王灿哈的一声笑了,半晌才说道:“赵大少爷,你要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将来肯定还会在方二楞子手下吃亏。”

赵灵益瞧不起方奎,但对王灿的判断却是深为服膺的,愣了一下后便问为什么。

王灿道:“首先,天生的异能者和后天异能者成长差距本来就巨大。你付出十分努力才能取得一分的收获,而方二楞子付出一分努力就会有一分。而方二楞子恰好是个特别勤奋的人,你要赶上他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超过?其次,方家的天赋成长对智商的要求并不高,反而是越蛮越好,越蛮暴发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而你呢,天赋还要靠后天养成,养得好,你当然跟他有一拼之力,养不好,你这辈子就只有受欺负的份!”

“怎么会这样?”赵灵益苦艾艾地叫道,“我怎么听着句句都是在说我就没有跟方二楞子一拼的希望呢?”

“希望是有的,但只是在理论上。就目前来说,你不是方二楞子的对手。若是他进入狂暴状态,便是十个你也得给报销。”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赵灵益沮丧地闭上了嘴。

王灿嗤的一声笑道:“你失望着什么劲呢?方二楞子有优异的天赋,你还有我,不是么?我肯定不会让你永远都停在三星之上,等你将CN006的超异能力完全融合之后,我会再对你进行提升培养。”

“那依你看来,我这辈子有超过方二楞子的希望吗?”赵灵益急切地问道。

“我说,你能有点追求吗?你不是瞧不起他么,怎么还拿他当目标呢?”

“正因为瞧不起他,可他偏又比我强,我不拿他当目标拿谁?难道拿你么?我可不想自取其辱!”

“理论上各种可能都是存zài

的,但实jì

会是怎样,还得看你融合CN006的情况。”说着,王灿便将从今以后赵灵益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功课布置了下去,特别叮嘱说:“记住,这些项目每天雷打不动,就算是天塌地陷你也得给我不折不扣的完成。”说完,王灿似乎怕赵灵益意识不到这些项目的重yào

性,又加上了一句,“你最终能不能超过方二楞子,就要看你在这些项目上付出的努力够不够了!”

赵灵益本来小瞧这些数量巨大的基本体育锻炼项目,但听了王灿后面加上的这句话,顿时一凛,忙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但保质保量完成,我还加倍完成!”

“加倍就不用了。”

另外,王灿又对赵灵益交待了些事项,便将他打发走了。

刚要准bèi

弄早餐吃,便听到李云舒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来。

之所以说是李云舒的脚步声,是因为他现在已经能够通过步子迈动的节奏判断出来人的体重、身高、健康状态、年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等诸多重yào

的信息,更何况李云舒已是他最熟悉的人,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这么早就过来,有什么事么?”王灿朗声问道。

李云舒并不意wài

王灿知dào

是她,随即应道:“就是来看看你忙得怎样了。”说话间,提着早餐走进了隔壁的休息室,“先把早饭吃了再忙吧!”

王灿高度集中精神忙了一整晚,也有些倦了,脱下了白大袿子走进休息室。见李云舒今儿穿了一身米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高跟凉鞋,虽不施脂粉,却也靓丽娇媚,令人心酥神爽。

“是不是很漂亮?”李云舒牵着裙摆,原地转了个圈,秀发飘逸,宛如仙女临世。

“不是!”王灿故作平静地道。

“不是?”李云舒蹙起了眉头,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简直就是漂亮得没法形容!”王灿叹道,“幸好天天都穿校服,若是每天都穿成这样,还不得把人迷死!”

李云舒掩嘴笑道:“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你就怕了?”

“怕,当然怕。怕我要是死了,你就成了别人的名花!”

李云舒啐道:“胡说什么呢。今天我得去西都参加一个活动,自然得打扮一下才行!”

“西都的活动跟你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放几天假,不好好地在家休息,东跑西跑的做什么?”

“哟,哟,对我不放心了,是不是?”

王灿哼道:“少在那自作多情。像你这么妖孽的女生,谁敢碰?除非是活腻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人碰我。”李云舒嘻嘻笑道。

王灿心下一荡,故yì

板起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别的男生我觉得脏,也瞧他们不上!”

“我干净吗?我很干净吗?”王灿将自己上下打量着。

李云舒抬手在王灿额上一戳,格格地笑道:“少得yì

了。好不好?来,抱一个,我马上就得走了!”

王灿本想装矜持的,可还是没能忍住,张开双臂,一把将李云舒抱在了怀里。

软软的,香香的,就像内含低压电极,电得人浑身酥酥麻麻的,连神识都快要不清楚了。

李云舒轻轻地在他唇上一吻,柔声道:“记得想我!”

“放心,闲下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想你——怎么,听你的口气,貌似还要去几天?”

“对,大后天下午才会回来。”

“这么久?”

“没办法,我也不想去,可是我爸都发话了。你要是有空,就来找我,好不好?”

王灿盘算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苦笑道:“我也想,怕是抽不开身。但只要有时间了,我一定会来找你。不,大后天我来接你。”

“好,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425 变!】

王灿有没有一颗浪漫的心呢?

有,当然有,只不过碍于事务太多,无法展现。

为了不让李云舒失望,七号和八号这两天里,他日以继夜地忙碌,连吃饭都是草草地敷衍了事,终于赶在九号的天亮前把手里积压的试验给处理得差不多了。匆匆地将蓬垢的头发理了,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打电话让钟山备车。刚吃完饭,钟山派来的车也到了。

蓬城到西都只要两个小时,王灿赶到时还不到十一点。约好了柳方斌中午一起吃饭,寻了处地方将车停下,便着手定位李云舒的所在。

本来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哪知dào

折腾了好几分钟,得到的结果都是无法定位目标。

以王灿的手段来说,无法定位目标的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是李云舒现在所在的位置被屏蔽了手机信号,自然也就无法定位;第二是手机坏了,彻彻底底的坏了,比如炸成了碎块,或是泡在水里什么的。

综合起来分析,前者的可能性明显比后者大多了,但王灿又纳闷了:参加什么样的活动,还得把手机信号也给屏蔽了呢?没道理呀!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问柳方斌知不知dào

李云舒干嘛去了,柳方斌却反问他:“云舒来西都了?我怎么不知dào

!”

王灿倒也没有多问,只当李云舒并没有来过长河大厦,是以柳方斌不知情。

饭毕,王灿寻了个安静的所在,侵入通信运营商服wù

器,查看李云舒手机信号移动记录。不看则罢,一看不免大吃一惊!

7号上午11点39分,李云舒的手机信号消失在了西都城南一处庄院,自那以后就再没有接入网络过。

王灿不免有些懵了,暗忖道:“这是参加活动的节奏还是被绑架的节奏呢?”

愣怔了片刻后,王灿想到了李华珞。没想到李华珞的手机也提示不在服wù

区。再一查,赫然与李云舒一样,也是在7号上午11:39分消失在了城南某处庄院,自那以后再没有出现过来。

两个人同一时间一起消失,显然不可能是绑架。可既然是活动,为什么要屏蔽手机信号?而且还一屏就是这么多天?

王灿相信李云舒的自保能力,虽然精神力强度等级刚达到D,但就算是遭遇四星异能者,她也能够从容地全身而退。

异能天赋的优势极其可怕,绝非努力提升实力就能够弥补的。

从理智上来说,王灿不认为李云舒和李华珞姐妹遭到了不测,但也不能排除发生了意wài

。据李云舒说,这次的活动是她们的父亲安排的,想来也不至于出现意wài



李家的家世渊源,力量巨大,想来还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蟊贼敢动她们。

但他到底还是不能放心,打电话给了柳方斌,问李华珞在哪,为什么电话联系不上。

柳方斌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6号下午的会议上,董事长就说了要出差四五天,但没有说要去哪里。”

王灿一阵气馁。柳方斌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好说,含混地糊弄了过去。

巴巴地从蓬城赶来接人,赶来制造惊喜和浪漫,结果连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dào

,换谁都难免郁闷。

接下来该怎么搞呢?是继xù

等下去,还是回蓬城?

犹豫了片刻后,王灿决定去城南李云舒和李华珞失踪的这处庄院瞧个究竟。

庄院位于西都著名的麓山别墅区,在这里居住的全是西都的顶级富豪,没有超过10亿的身家,你都不好意思在这里立足。

王灿在附近的商场将车停了,散步似地循着大道往南走,不过十多分钟便望见了那处建在一处山坡上,独门独户的庄院。

从建筑的风格和老旧的陈色来看,这座庄院绝非近几年新建,其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而在上个世纪,市场经济还没有完全放开,敢在这里营建如此豪奢——至少以当时的标准来看是这样——庄院的人,绝不仅仅是有钱而已了。

联想到李家的家世传承,王灿不禁暗凛,心说:“难道这里就是李家的别院之一?”虽说这处庄院占地够广,设计够精巧别致,装潢也够豪华,但跟蓬城灵泉山的李家老宅比较起来,还是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李家,是王灿接触到的真zhèng

豪门。赵半城跟他们比起来,整个就是一土鳖,土得掉渣那种。

王灿略略出了会神,便迈步朝着庄院走了去。

大门紧闭着,透着钢铁的栅栏,看不出院内有举办活动的痕迹。

王灿按下了门铃。

片刻功夫,一名衣着得体的中年人从屋内快步跑了出来,隔着栅栏将王灿打量了一番,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王灿虽然年少,衣着普通,但却有股不俗的气质,自然不会被当成了前来寻事的混混。

“你好!请问这是李云舒的家吗?”王灿笑着问道。

“不错。请问你是哪位?找我们二小姐有什么事?”

一听这里果真是李家的产业,王灿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说道:“我叫王灿,麻烦你告sù

她一声,就说我来了。”

那人道:“实在抱歉,二小姐、大小姐和老爷有事出去了,不在家里。你换个时候再来吧!”

“这样呀?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等二小姐回来了,我会告sù

她你已经来过了。”

“联系方式就不用了,你只告sù

她我来过就行了。谢谢!”

从坡上下来,王灿并没有离开,而是绕着山坡转了一圈。

山坡不大,占地约十余亩左右。李家占了正南方向阳的位置,独立院落,至少占了山坡的三分之一。背阳处是连排独幢小别墅,虽是近两年才新建起来的,但不论是品质还是气势,都较李家的不可同日而语。山坡的南北被一道围墙分隔开来。同样的富人,却也有着高下之分,云泥之别。

王灿可没心思却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分际,辨清了地势后,一头钻进树林里,如幽林般扑向了李家别墅。两米多高的院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在他眼里却如同儿戏,脚尖一点,身形如飞鹤般冲霄而起,凌空腰身一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花园里。

全面融合了CN012超能血清后,超异能力觉醒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消集中精神,百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如影像般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哪怕是一只蚂蚁的爬动,都躲不过他的感知。但是,李家别墅像是装在了铅盒里,他的精神力无从穿透,自然也就感知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为了证实李云舒确实安然无恙,他认为有必要一探究竟。

就算无法探知别墅内的情况,但他还是有信心不被佣人发xiàn



不想刚攀着后墙进入二楼,便见两辆轿车缓缓地朝着前门驰来,走在前面的不是李云舒红色奥迪A9又是什么?

难道他们回来了?

王灿没有继xù

探寻下去,而是倚着阳台的角柱观望。

车停在门前,李华珞从副驾驶上下来,按响了门铃。中年人快步跑出来,开启了大门,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了车库。王灿纵身从二楼跳下,飞猿般尾随着进了车库。

李云舒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但脸色脸得可怕,配着淡紫色的礼服,越发给人冷若冰霜之感。李华珞的情绪也不高,默默地站在李云舒身旁,看着从另一辆宾利里出来的中年人。

那是个足以叫当下红遍天下的小鲜肉们忌妒死的中年人,即便已经年过五旬,但体形依旧健壮修长,不论是下巴还是肚腹,皆看不到一丝的赘肉。容貌俊逸,气质优雅,顾盼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叹服的贵气。长相与李氏姐妹有七八分相似。岁月的风霜没能在他身上流下痕迹,如果不是忧悒的目光透出了迟幕之气,连王灿也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李华珞的哥哥。他不是别人,正是李永宁的长子,李云舒和李华珞的父亲李延启。

李延启怜惜地瞧着李云舒,叹道:“怎么,还在生气?”

李云舒木然地道:“没有!”

不知dào

为什么,王灿听着这冰冷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心痛。

李延启显得有些无奈,径对李华珞道:“华珞,找时间开导一下云舒。哎……”大步走了。

李华珞轻轻地挽起李云舒的臂膀,柔声道:“舒儿,你……”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李云舒打断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她只得无奈地道,“好吧,你先静一静。”

出了车库,中年佣人迎上来说:“二小姐,先前有个叫王灿的年轻人来找你,说是你约他来的。我告sù

他你不在,他就走了,也没留下联系方式!”

李云舒一听王灿找了来,如遭雷击,当场愣住了。

中年佣人似乎对李云舒的反应很是奇怪,怔怔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李华珞这才道:“谢谢你,张叔!王灿是舒儿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是我们约他来的。”佣人哦哦了两声,瞧出李云舒心情不好,赶忙走开了。

李云舒回房去了,李华珞留在了客厅。

李延启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瞧着李云舒离去的背影,他摇头道:“这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固执。”

李华珞本也要回房的,听到这话,便回身坐下,问道:“爸,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延启愣了一下,放下茶杯道:“华珞,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

“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想撮合舒儿和那个姓左的小子。爸,喜欢谁,和谁好,是舒儿自己的事,你掺合什么?你不是一向很开明,说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么?”

李延启笑道:“撮合归撮合,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自己嘛。你不觉得亚飞是个很好的孩子么?不论家世、学识、人品还是外表,都跟云舒很般配的!”

李华珞哼声道:“般不般配只有他们自己才晓得,这就像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穿上了才知dào

。”

“对嘛,合不合适要交往过才知dào

。如果真不合适,那就另当别论。”

“爸!”

“好了,你不用说了。”李延启抬腕看了下时间,站起身来道,“我还得去见个朋友,晚上就不在家吃饭了。你替我告sù

云舒,我绝不是要强逼她,愿不愿意在她自己。”说着,便回房去换衣服了。

王灿当然没有听到李延启和李华珞之间的这番对话,在确认李云舒安然无恙后,他就走了。本以为等不了多久李云舒就会给他电话,不想一直等到三点了,不但不见来电,也打不通李云舒的电话,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赶回蓬城。

晚自习,李云舒没有来。

王灿问颜竹盈,颜竹盈告sù

他说李云舒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颜竹盈还反过来问他:“你难道不知dào

?”

王灿苦笑道:“她7号早上就走了,这几天手机也一直关机,没法联系,我哪知dào

她的情况?”

颜竹盈嘻嘻笑道:“怎么,闹矛盾了?”

“怎么会?”王灿笑道,“她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从来不会跟我计较的!”

颜竹盈哼声道:“知dào

就好。要好好珍惜人家,李云舒可是个好姑娘!”

“我知dào

!”

不知dào

为什么,王灿心里隐隐涌起一阵不妙,但却又说不出来为何不妙。脑海里从闪电般划过的零碎片断无法拼凑、无法解读,除了不安和酸楚的躁动,他什么也捕捉不到。

李云舒是6月10号早上回到学校的。王灿本以为经过三天的小别,再见定会激荡着别样的欢乐和甜蜜,但没想到的是李云舒竟连正眼都没有瞧他,冷得如同曾经那个他遥不可及的女神。印证着昨晚不妙的感觉,王灿的心下霎时空了,说不出的疼痛。

【426 心!】

若在以往,王灿绝不会去管李云舒为何突然不搭理他了,但现在他必须得搞清楚。

相恋以来,李云舒的执著和坚定深深地感动着他,影响着他,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李云舒为了这份感情可以付出一切。三天的小别,也不知经lì

了怎样的事故,竟使李云舒的性情大变,视他如无物,怎么能教他不惊骇?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竟影响到了李云舒的意志。

酝酿了一整天后,在下晚自习前,王灿给李云舒发去了短信,说: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李云舒没有回他,不知是默认,还是拒绝。

下课铃敲响后,李云舒径直离开,并没有待王灿的意思,王灿也只好厚着脸皮追上去。

下楼梯时,王灿便问李云舒怎么了。李云舒没搭理,王灿也没有再问。出了校门,上了临江路,王灿再问,李云舒还是没有说话,王灿也不经她允许,拦腰抱起,纵身跳下了江岸,朝着江中飞掠而去。李云舒没的挣扎,但也没有表现出上次的激动。

到了江中沙洲之上,王灿将李云舒放下,问道:“说吧,发什么神经呢?”

“我不想说!”

“啥意思?”王灿吊着嗓门问道,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怒意。

李云舒没有作声,埋下了头去。

“你找骂,是吧?”

“你要骂就骂吧!”李云舒一副死猪不骂开水滚的架式。

王灿气得笑了起来,说道:“考量我的忍耐,是吧?别以为我不会骂人,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真要把我惹急了,我才不管你是谁呢!”

李云舒还是没有作声。

王灿涵养确实好了很多,若在以往,怕是早已经破口大骂了。但这会子他没有,非但没有,反而还很冷静地坐了下来,指着身边的石头道:“来,坐!”掏出纸巾来铺了两层,才让李云舒坐下。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王灿温柔地问。

李云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张叔跟你说什么了?”

“张叔是谁?”

“就是昨天你在我家见到的那个人。你怎么会知dào

我家在那里的,我没有告sù

过你,你跟踪我了?”

“我当然知dào

你家在那里,因为我是王灿。一连三天,你的电话都打不通,没有任何的消息,你说我能不着急?张叔口风紧得很,什么也没有告sù

我,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意识到你家里肯定出事了。你的个性那么坚定,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有自己的主见——是了,是不是你家老爷子阻止你跟我交往?”

“我很坚定吗?”李云舒像迷路的孩子,带着五分委屈,三分迷茫,两分惊恐地问王灿,“在你心中,不管遇到多么复杂、多么困难的事情,我都会有主意,是不是这样?”

“对!”王灿不假思索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理智的女生。永远都知dào

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该干什么,自己能干什么。跟你一比,我就是个十足的莽夫,一味由着性子胡来,从来不管后果。自从你在我身边后,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是我的定海神针。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就不会迷失方向,就更理智。如果你都乱了,我怕是会疯的——不,我肯定会疯。”

李云舒怔怔地瞧着滔滔不绝的王灿,眼里渐渐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情。

王灿似要把心里从未吐露的话语全都说出来似的,也不管李云舒有没有在听,听了有什么反应,继xù

道:“以前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天塌也好,地陷也罢,大不了拼了贱命一条,闹个同归于尽。可从自有了你,我,怎么说呢?我觉得一切都变得珍贵起来,特别是生命。我再也不敢冒险,再也不敢莽撞,再也不愿逞一时痛快而任性而为——我是不是跑题了?”

“没有!”李云舒温柔地道,“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真的。”

王灿也像是明白了似的,连连点着头,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是的,你知dào

的,你肯定知dào

,你怎么会不知dào

?嗯……我也就是想跟你说,不管遇着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我们一起来面对。虽然我不是神仙,没有扭转乾坤之力,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真的!”

“我相信你!”说着,李云舒环臂将王灿紧紧地抱住,竟低声抽泣起来。王灿轻拥着她纤细浑圆的腰身,心中充满了柔情与怜惜,伤感地问道:“怎么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要是有事你就说出来,好不好?”

“不,没有,我就是感动。王灿,我爱你!”说着,李云舒将火热的樱唇印在了王灿因心情激荡而冰冷的嘴上。王灿仿佛触电般愣住,回过神来时,李云舒已然松开了手,泪眼婆娑地将他看着,说道,“我没什么,真的。家里闹了点矛盾,所以我不高兴。这种事情跟说你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所以就没打算告sù

你。你不要怪我,好吗?”

王灿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嘛,我就算再逞能也没不敢往你家里事掺合。不过再难的事你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振作起精神来,想想解决的办法才是。”

李云舒只是嗯了一声,说道:“道理我都知dào

。人嘛,情绪化动物,我也一样。若是理智得一点感情都没有了,那还不真的成了神,成了泥胎雕像了?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喜欢我了,对不对?”

王灿笑着调笑了两句,眼见快要十一点了,便送了李云舒回家,匆匆回实验室去了。

**********

直接告sù

他,李家的事情肯定跟他有关,说不定正是因为他引起的。但到底是什么事,他猜不出来。

或者是李永宁没在他这里捞到好处,所以回去就逼迫李云舒?

不,李永宁虽然老奸巨滑,但不是一个器量狭小的人,这种小人手段还使不出来,或者说不屑于使。正所说智谋和气量决定成败,小人再奸滑,也不过盘算些蝇头小利,绝对建立不了大功大业,而像李永宁这号堪称枭雄级的人物,阴狠毒辣是肯定的,却还不至于为了些许不顺就逼迫嫡亲孙女的地步。

可如果不是李永宁,还会有谁呢?

李延启么?

可李延启是李云舒的亲生父亲,又常年生活在美国,几乎谈不上交集,哪里会惹得她不开心了?以李云舒的心理承shòu能力,若非是无法解决的烦恼,连与生俱来的克制功夫都压制不了,又岂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甚至是向王灿发作?

王灿是越想越担心,结合着预感到的种种不妙,他甚至有些害pà



害pà

什么呢?

他现在有钱,有势,有力量,神武科技这种巨无霸都奈何他不得,HGPC都要与他结盟,暗地里还靠着情报宰执着世界局势,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兜念一想,一个可怕的、不敢去深入细想的念头浮现在了脑海里:怕失去李云舒。

如果说从来就没有得到,他也就不必怕什么,可现在他已经与李云舒心意相许,神念相通,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只一想到天有不测之风云,再相爱的人儿也有可能会分离,便惊恐万端,难以自己。

好不容易将惊恐压制下去了,却已经无法保持淡定。几次摸出手机来就打给李云舒一问究竟,但想到先前在江中沙洲上对李云舒许下的不过去李家事务的承诺,生生将拨出去的号码中止了。

李云舒不愿告sù

,难道李华珞也不愿么?

王灿犹豫都不曾,立即拨通了李华珞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李华珞笑得很是开心,她问道:“这么晚打电话给我,肯定不是因为想我了,对不对?”

王灿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尽管李华珞的话暗藏挑逗之意,他问道:“姐姐,李云舒她怎么了?”

“舒儿?”李华珞的笑声僵住了,半晌才问道,“她,她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不,没有。我感觉到她有心事,而且很重很重的心事,是不是?”

“你,咳,你是不是想多了?”李华珞尽量想保持轻松的语调,却没能成功。

“她只告sù

我说是家里的事!”

“哎……”李华珞叹息了一声,黯然道,“这丫头也是的,家里的事又何必说出去?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了。但我很害pà

,总觉得有些不妙。”

“不妙?”李华珞笑问道,“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你还怕我们家有人阻止你俩恋爱不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们不放qì

彼此,又有谁能将你们拆散不成?”

“但愿是这样……”王灿想到世事多舛,不如意十有八.九,心下顿时涌起强烈的无力感,黯然地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qì

她的。”

李华珞柔声道:“傻子,傻子,谁还能把她从你手里抢走了不成?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王灿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

【427 左,还是右?】

在这通电话,李华珞貌似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但王灿却说她的语气变化里听出李家确实出事了,而且只是关乎李云舒的,不然在接到他的电话就不会笑得那样开心了。只可惜他不是神仙,既不懂得推算,也无未卜先知之能,算不出有什么事降临在了李云舒身上,所以只能干着急。

“不,不能干着急!”

此时,王灿已经走到了启扬科技园外,但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望着灵泉山的方向,毅然道,“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从临江路走回启扬科技园花了半个多小时,再从启扬科技园折回灵泉山,却连十分钟都没有花到。

潜进李家实在太容易了,根本就不需yào

费功夫。刘畅虽是特种兵出身,但不是异能者,根本就感知不知王灿已经来了。再者李家也没养狗什么的,哪能防得了王灿这种高来高去的‘贼’?

王灿如猿猴一般攀到李云舒窗外的树上,看着才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李云舒,心下殊无偷窥的兴奋,反而尽是酸楚的痛惜。

李云舒似乎有感觉到什么,停止了搓揉头发,蹙起了静头,仰头望着窗外。

王灿吓了一跳,暗道:“难道她发xiàn

了我?”

李云舒的目力穿不透夜的黑,看不到栖身在茂密枝叶中的王灿,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便将窗帘拉上,关闭了灯。

王灿正觉得李云舒此举毫无意义,对于真zhèng

的异能者来说,一层薄薄的窗帘又能遮挡住什么呢,便感觉一股森寒的杀意袭来,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炸起了老厚一层。

搞什么鬼?

哪来的杀气!

王灿吓得不轻!

四下环顾,才发xiàn

杀意竟是从层里透出来的!

这……难道李云舒的屋里潜藏着高手?

不,不可能!

可是杀意越来越强烈,山崩海啸地袭来,压迫得王灿恨不得落荒而逃。

如此强烈的杀意,至少要拥有五星的综合实力才能制造得出来。而当下的蓬城,甚至是整个天朝西南区,实力最强的便要属安玄贞,其次就是方仲信,而方仲信在普通状态下也是激发不出如此可怕的杀意,而安玄贞分明远在西都。

除了安、方二人,还会有谁呢?

王灿想不出来。

王灿还要再坚持一会儿,看看到底是谁在保护李云舒,但杀意已经凌厉如刀锋,刮剔得他的肌肤生疼,精神也在承shòu着前所未有的重压,神颤心跳,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若还要硬扛下去,必须得堂堂正正地面对才行。可这样一来,就有违他今晚来的本意。

既然已经失去了探究的机会,那就没必要留下去了。王灿瞧着周围的树叶被杀气一点点地绞成粉沫,空气着弥漫着淡绿色雾气,哪里还敢多留,纵起身来,如鹏鸟般逃逸而去了。

屋里的李云舒总算松了口气,放下手里那枚似玉非玉的符版,心悸地暗道:“幸好他走了,如果再坚持片刻,我怕就撑不住了!”看着这枚父亲花了重金请高人为她雕制的护身符,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从小到大,父亲虽然与她们姐妹俩聚少离多,但不管多忙,每周都会通上两三次电话,关心她的近况,所以在她的成长岁月里,尽管没有父亲的陪伴,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就是个留守儿童。父亲爱她,关心她,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但雇请了最好的保镖,还不惜花天价买下了一块天外飞石,请隐世多年的高人为她雕制了一块具有屏蔽和增强精神力,双重功效的符牌,使得她就算是遭遇了强dà

的异能者,也能从容自保。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点点滴滴的琐碎之事,比如不管走到哪,但凡看到有她喜欢的小物什,一定会买下来用快递邮寄给她……每每想着这些,李云舒就觉得说不出的温馨。

此番父亲突然回来,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她能从他眼里不时透出的隐忧看出肯定是遭遇了重大的变故。她也私下里问过,问有没有她能够帮得上忙的,但父亲一字不说,反还安慰她一切都好。

真的一切都好吗?

从这些天接触到的一点一滴来判断,父亲的处境非但不好,甚至可能极其糟糕,甚至于不惜以‘联姻’的方式来挽回败局。

一想到‘联姻’这个词,她的心下就如刀扎般疼痛。

这就是豪门世家子女的最终宿命吗?为了家族的利益,婚姻和爱情最终都是用来交yì

的,全不能自主。父亲当年为了不娶不喜欢的女人,毅然与爷爷决裂,快三十年过去了,父子俩形同陌路,别说见面了,就连电话都不曾通过,就算有什么事情要说,都是通过她们姐妹俩传达。难道这样的宿命最终要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怪父亲心狠!

父亲对她的爱是真实的,但像他们这样的世家,有几个能够命运自主?父亲反抗了爷爷,但换来的却是被逐出家门,永世得不到家族帮zhù

的严厉惩罚。

“那我呢?”李云舒暗自想道,“难道我也要走上父亲的旧路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云舒再次陷入了迷茫。

如果说遵循父亲的意志,接受联姻,誓必就要放qì

王灿——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心脏猛地被拽紧,血液全都涌上了头,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似要马上昏倒。

“不,我不要放qì

他,我也不能。放qì

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她已是泪流满面。

可如果不放qì

王灿,又置父亲与何地?他一辈子辛苦打拼的事业怕是将会毁于一旦!

亲情,爱情,到底选哪一边呢?

想到先前王灿在沙洲上对她说的那番话,要说被王灿拥在怀里,凌空飞翔的甜美和畅快,她就纠结得越发痛苦。

早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将来有一天,自己可能会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她都还没来得及细细地体会爱情的甜蜜和幸福。

就在她痛苦得像着了魔似的时,电话响了。

王灿打来的?!

李云舒飞也似地扑了过去,抓起了电话。

姐姐李华珞打过来的。

李云舒霎时就没有了接听的心情,关成了静音,丢到了一旁。不想李华珞打了一遍之后又打二遍、三遍,这让她心烦之余又觉得奇怪,最终还是忍不住接了起来。

“姐,怎么了?我刚才在洗澡……”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作息么?”李华珞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李云舒的谎言。但她并没有给李云舒折辩的机会,而是说道,“刚才王灿给我打电话了。”

“啊?”李云云舒一颤,霎时紧张得连声调都变了,“他,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说。”李华珞叹道,“但他那么聪明,肯定会从我的话里听出些什么来。”

李云舒咬紧了嘴唇,脑子里一片混乱。

“舒儿,你能告sù

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我,我不知dào

……”李云舒生平第一次作出了如此无力的回答,说出了这几个字后,她赫然发xiàn

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像浮游在无边无际的噩梦里,不论往哪边,除了无尽的惊恐和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嗯……”李云舒已经哭了。不管她有多理智,多聪慧,但她到底还是个19岁的女生,哪里承shòu得起这般沉重的压力?

“问问你的内心,最想要的是什么。咱们的父亲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先例么?为自己活着,永远不要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李云舒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说道:“可是姐,我……我们能逃得过去吗?这都是我们的宿命!”

“为什么逃不过去?”李华珞冷笑了起来,“只要你想逃,就没有逃不出去的。当不了李家的小姐,难道还不能当一个小白领自食其力?更何况你还有王灿,他绝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霎时间,李云舒觉得恶梦快要醒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希望的光亮。

“我可不会指望王灿,我谁也不会指望!”李云舒精神似乎大好,已经笑了出来。但电话那头的李华珞却沉默了,良久才干瘪瘪的道,“你不指望,但我去只有指望他……”声音里竟透出了强烈的凄苦意味。

“啊?”李云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呼出声了。

李华珞忙笑道:“你别会错意了,我是说我的事业只有指望他。你知dào

的,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如果要自主命运,那就必须有自己的事业,不然说什么都是白搭。”

不管李华珞怎么解释,李云舒的心都在一点点地往下落。她本以为姐姐跟王灿之间是逢场作戏,欲望的驱使,现在看来,姐姐似乎已经迷上了王灿,难以放手。

她不介yì

姐姐跟王灿搞暧昧,因为她对人性的了解实在太清楚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心永远守在一个点上,不动不移。若是那样,就不是人,是神佛了。更何况神佛都有心动的时候呢。但她却介yì

在她和王灿间介入了嫡亲的姐姐。

李华珞见李云舒不语了,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欲盖弥彰,又道:“你想过一件事没有,爸所面临的困难或许王灿可以帮忙解决。可惜爸又不愿告sù

我们是怎么回事,不然弄得大家都难受呢?”

李云舒哦了一声,强作精神道:“是啊,说不定王灿能够帮上忙的……”

“这样吧,我先跟爸沟通一下。如果是钱方面的难题,数额也不太大的话,我就能帮忙解决。如果太过于麻烦,再跟王灿商量。你觉得呢?”

“嗯,好!”李云舒还是没有别的话。

李华珞倒像是做贼心虚,匆匆地就将电话挂了。

这一刻,李云舒觉得很狗血,很荒谬,原本只要肥皂剧里才会有的情节居然在现实里出现了。此前爷爷担心她们姐妹俩因为王灿生出嫌隙和矛盾,是以对王灿很不待见,她却说爷爷太过于多心,不论是姐姐还是王灿,都不至于走到那条路上去。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呀!

一切都被料中了!

【428 心,归何处?(上)】

经过那夜的谈话后,李云舒不论是精神还是心情,都提振了很多,至少在王灿面前再没表现出失落和不悦。王灿也只自己的开解起效了,心下甚感得yì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李云舒,心中的隐忧和不妙之感总是无法淡去,反而随着暑假的临近越来越强烈。想找人倾诉,想找人解惑,却又没有适合的对象。

恰在这一天,安玄贞来通知他:HGPC最高委员通过了启扬生物的会员资格和他个人在学术委员会评议员资格的申请,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哀声叹气地问道:“教授,是不是每一个有‘预知’天赋的异能者在天赋觉醒前都会心惊胆战,忐忑难安?”

安玄贞先是一怔,再仔细一瞧王灿的脸色,竟是苍白中带着灰青,分明是疲惫不堪,饱受精神折磨之像。

“怎么,你……”安玄贞飞快地判断着王灿此问的真zhèng

意图,但每一种可能还未说出口就被推翻了。王灿不论是学识,还是研究能力,都较他胜出不止一筹,若是连王灿都疑惑不解的问题,他又哪里能够知dào

答道?一番惊疑之后,方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我才越来越迷茫。我跟你说过的,在注射了CN012后不久,我就发xiàn

自己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天赋没有觉醒,预知到的信息也就非常的模糊。最近这一个月来,我老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一会儿心惊肉跳,一会儿痛苦难当,扪心而问,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吓人?”

“是跟以前的你不太一样。‘预知’天赋极其罕见,这些年来,HGPC在全球范围内搜寻,也不过只笼罗到了五例。从他们陈述的经lì

来看,每一个天赋觉醒前的感觉和经lì

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强烈的恐惧和不安,与之伴随着的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画面在脑海中涌现——这些你都有吗?”

“不,我没有!”

“那你的不安源于何处?”

“我……”王灿想到了李云舒,一时觉得难以启齿。

“啊?”安玄贞看着王灿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之色,吓了一大跳,只当王灿看到了灾难性的画面,骇然地问道,“你,你都看到了什么?”

王灿低下了头,咬唇不语。

安玄贞越发的惊恐,追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灾难要发生?”

“不,不是……”王灿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与安玄贞的落差,不免大感羞愧。

“那,那你的不安源于何处?”

王灿听了安玄贞此问,心下暗道:“是啊,我的不安源于何处呢?是了,是源于怕失去李云舒。为什么会怕失去李云舒?因为我爱她!为什么会爱她?不知dào

,我也不知dào

……那么,我又为什么会失去她?因为她不爱我吗?不,不会的,她爱的比我还要坚定,怎么会变心呢?那又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家里人的阻挠吗?”想到这里,王灿似乎觉得抓到了关键的所在,精神不免为之一振,问道,“教授,你对李云舒家里的情况了解吗?”

安玄贞被王灿跳跃性的思维搞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醒悟过来:王灿的恐惧和不安可能源于李云舒身上,甚至有可能是李云舒家里人阻挠他们俩的交往。但想到王灿的大气和智慧,又不免怀疑自己太过于小肚鸡肠了——他们的思维总是对接不到一处,不能怪安玄贞想得太高、太远,也不能怪王灿小题大作,而是王灿入情太深,安玄贞却从未爱过。

“这个就要看你的标准了。如果说是对李家的家世渊源,还算有些了解,但要说是对李家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我怕是还不及你。”

王灿听了这话,便知是问道于盲了。为了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故作忧愁的长叹一声,说道:“不瞒你说,我隐隐觉得李家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很大的事情。”

“李家要发生大事?”安玄贞思忖了片刻,摇头道,“我看不像。李永宁的手腕非比寻常,自他接任家主以来的四十多年里,李家从未出过乱子。你所说的大事是指什么呢?内忧,还是外患?”

“如果我能说得清楚,那就不至于苦恼了。”

“我看呀,你是关心李云舒太过,想多了。我教你个法子:若是心还安不下来,就去读书,不拘是道经还是佛经,多读几本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我倒不是教你自欺欺人,而是只有心境安静了,才能把一切看得明白。可懂了?”

“是,我懂了!”

安玄贞又叮嘱了王灿一定要错过7月中旬在纽约举行的HGPC年会后,便匆匆地去了。

迷茫依旧,痛苦依旧。

为了能使心境安宁下来,王灿果真依从安玄贞的建议,读起了书来。

他的读书方式可与常人迥异,并不是泡上一杯茶,抱着本书咬文嚼字,而是把早印在脑子里的经文翻出来,逐字逐句地深思体悟。体悟的场景也不在安静的角落里,而是听着音乐,毫无目的地漫步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

散步是一种激发思维的极好方式,特别是既散步又听音乐,总能让人灵感涌现,暂时地忘却当下的烦恼。

可没想到的是,两个小时的步散下来,体悟是多了不少,但当回到实验室时,才发xiàn

心境并没有获得安宁,忧惧和痛苦依旧如幽灵般缠绕着他。

当王灿把头埋在水龙头下,冀希望于冷水来获得片刻的安宁时,薛真真的声音却在背后响了起来。

“你干嘛呢,王灿?”薛真真的声音里透着疑惑与关切,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王灿直起身来,回头看着一袭白裙,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的薛真真,竟是良久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薛真真从壁架上取下一条干条毛巾扔了过来,哼声道,“你成天这样神不守舍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灿一边抹着满头满脸的水珠,一边笑着回应道:“我哪有神不守舍了?”

【429 真相(上)】

“你哪有?”薛真真哼声冷笑道,“爱承认不承认罢,反正别把人当傻子就是。”

王灿丢开毛巾,呵呵地笑道:“我的姑奶奶,听你这口气,谁又惹着你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出气。”

薛真真怔怔地将他盯着,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王灿心下一阵发毛,强笑着问道:“看啥呢,我脸上又没长花?”

“真要能长出花来就好了。”薛真真黯然叹道,“长得出花来就不用让人担心了。你说是不是?”

“担心?我又让你担心了?”

薛真真见王灿还是不敢坦诚相见,气得咬人的心都有了,好半晌才将怒火压了下去,嘿嘿地道:“好吧,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灿乐得把这个问题揭过去,便问薛真真为何而来。薛真真zhèng

要说话,便见大头疾风似地冲了进来,苍白着脸说:“阿灿,出事了。”

王灿心下格登一跳,却又想不到什么事能令大头如此惊惧,惕然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头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了薛真真身上。薛真真便以为大头有秘密之事要跟王灿说,介yì

她在场,不好开口,便怒道:“谁稀罕听你们的破事了。一个个的都像疯了一样!”扭身就走。大头一把将她拽住,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来吧,都坐下来听我说!”

大头的性格王灿最是清楚,就算天塌了还是按部就班,绝不会慌乱。但从他此时此刻的神情来看,分明是遭遇了冲击心灵的极可怕事情,以至于六神无措,方寸尽失。王灿念头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坐下来后,大头接过薛真真递来的水,咕嘟着一气灌了下去,又喘了几口粗气,方道:“神武科技又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8个字,无异于晴天霹雳,当场将王灿炸得懵了。

神武科技不是已经完全退出蓬城,怎么又回来了呢?

王灿没去细想这后面的逻辑和各种的不可能,脸色当场就煞白了。

退出又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将要跟他正面开战了?

想到目前准bèi

不足,无力应对神武科技发起的正面进攻,王灿心下又是焦躁,又是愤nù

。可大头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又如兜头一桶冰水,浇了他个彻骨的寒凉。

“那个人来找我了,就是你说的那个Q博士!”

薛真真越听越是迷糊,忍不住问道:“哪个Q博士?”

大头解释了一番,薛真真才明白此人是谁,但心中的疑惑更甚了,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他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王灿紧张地问。

“一头,不,一只猫,或者说像猫一样的怪兽?我也说不清楚……”

“基因兽?是基因兽吗?!”王灿不知dào

是因为激动,还是惊恐,脸色刷地一下苍白了。

“或许是,但这不是最重yào

的,重yào

的是它好像能读懂我的想法,能控zhì

我的思维,我在它面前就像受到魔法控zhì

的奴隶,除了恐惧和服从,一点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说到这里,大头的勇气似乎被抽空了,整个人像干瘪的茄子般瘫在了椅子里,连舌头都不能灵活转动了。

王灿立马就想到了李云舒,心下的震骇委实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暗暗叫道:“天呐,难道秦岳开发出了更成熟的技术,能够将最为罕见的异能天赋移植到基因兽身上?这,如果是这样,他岂非要无dí

于天下了?”可又不敢相信连他都不能做到的事,秦岳却先一步做到。可转念想到秦岳此人疯狂无比,聪慧异常,连CN012都能开发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然后呢?”薛真真见王灿和大头相对不语,一个惊恐难当,一个深沉阴冷,便问道,“然后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没,没有……”大头咽了口唾沫,努力地想中恐惧中挣脱出来,但没有办到,颤着嗓音道,“他,他只让我对阿灿说,他,他又回来了!”

“就这一句话么?”薛真真拧着眉头不解地问,“他没告sù

你他为什么要回来,回来做什么?”

“他不用告sù

,我知dào

他回来是干什么的!”王灿已经定住了心神,目光直视前方,那样的森寒锐利似要将厚重的隔离墙穿透,搜寻到秦岳的所在。

“你知dào

?”大头和薛真真都吃了一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们是不想再跟我耗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跟你摊牌,一决生死了?”

“对。他们耗不起。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与其那样,还不如拼死一搏,兴许还能抓住一线生机。”说完,王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神武科技这头巨兽?战幕一旦拉开,他是断然护不住身边诸人的安全,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曾经,他也想痛快地与神武科技一决生死,以泻心中之恨,但随着经lì

的事情越来越多,思想越来越成熟,也就再不想逞一时之快而置自己和亲朋于不测之地。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和资本跟神武科技耗呢?只没想到在他已经决定退步的时候,神武科技却逼了上来。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不管你想不想它来!

暗叹一声后,王灿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勇敢去面对吧。

“那怎么办?”薛真真显然意识不到神武科技是多么可怕的存zài

,虽然着急,但并不慌乱。

王灿淡淡地一笑,又摇了摇头——谁也不知dào

他要表达什么意思——径问大头道:“他有告sù

你他在哪里吗?”

“不,没有。”大头痛苦地摇头道。

王灿心念一转,霎时便想到了一处地方……秦岳肯定会在那里,一定会!

真【430 真相(下)】

夏天的白鹤林渡口淹没在滚滚的绿波之中,举目望去,漫漫的江滩上全是丛生是灌木和水草,丰茂异常。秦岳负手而立,如雕像般站在岸石之上,阴郁的目光眺望着江的对岸,似要穿透时空,看到未来。他深沉而冷漠,即便是背影也透出刀锋般锐利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脚边睡着一只与家猫差不多大的宠物,乍然看上去像猫,但那尖削的嘴脸却如狐,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狐狸与猫杂交的产物。

狐猫——我们姑且这样称呼那只小怪兽吧——感觉到王灿的到来,先是将头抬起,瞪着一双滴溜圆,闪烁着宝石般光泽的大眼睛朝着公路方向张望,鼻翼一颤一颤地抖动着。也不知道嗅着了什么气味,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惊疑,支起前腿,引颈而望,待看到了王灿的身影后,猛地蹿起,身子前俯,啮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秦岳低头瞥了狐猫一眼,说道:“别试着挑战他,他是你的克星。”

狐猫听了这话,不甘地鸣叫起来,声若枭獍,凄厉难听。

秦岳蹲下身来,轻轻地抚了抚狐猫后颈。狐猫极为享受地哼哼了两声,安静地趴了下去,继续假寐。

王灿看着秦岳时,心里立时就生出一个念头:他不是来拼命的,他的身上没有杀气。疑惑虽然更重,但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轻松。

在他还没有能力护住亲朋周全之前,能不拼命还是不要拼命得好。

“你来了。”秦岳的语气很柔和,有如朋友间闲谈。

王灿嗯了一声道:“其实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他说的多此一举是指秦岳去找大头,并让大头带话给他。

“我是想看看他现在的进化情况。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果然比我高明百倍也不止,换成是我,绝不能够保证他能够平安地渡过融合期。”

王灿并不想和秦岳讨论大头,便问道:“你这番回来又是做什么?”

“坐,坐下说!”秦岳指着身边道,率先坐了下来。

王灿倒也不怕,果然坐了过去。

“大半年都过去了,你有没有去想过一个问题?”秦岳侧着盯着王灿问。

“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要研发CN012?”

“还用想么,不外乎就是为了占据更广场的市场,获得更多的利益。”

“你说的是神武科技的目的,我问的是我的目的。”

“你的?”王灿略有些诧异,“这有什么区别吗?你不就是神武科技的首席科学家,一心为他们服务的么?”

“是首席科学家不假,但是不是为他们服务的,那就不好说了。”

王灿嚼着秦岳的话,竟是藏着极深的内幕,但他并不想去追究,毕竟这是秦岳的事,而秦岳又是他生平最大的仇人,他时时刻刻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又岂想过多的关心秦岳的意图?

“听你的口气,貌似是来找我谈人生,谈理想的?”王灿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能有一个人谈人生,谈理想,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秦岳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仿佛没有听出王灿的挖苦,还认真地问道,“站在你的角度来看,CN012是一件怎样的作品?”

王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奇怪地看着秦岳,发现他的眼里竟是饱含期待之色,就像期待家长夸赞的孩童,心下一动,暗叹道:“痴人,都是痴人。如果没有这份痴心,他又岂能获得如此之高的成就?”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定位它的?”

“我么?”秦岳沉默了片刻方道,“这是一次冒险,一次探索,也是……虽然它不完善,配方上存在致命的缺陷,但却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不错,伟大的尝试,如果没有这次的尝试,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对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岳丝毫不去管顾王灿越来越冰冷的语气,既似辩解,又像自抒胸臆般地说道,“CN012可以说是我毕生的心血,也是集神武科技研发实力之大成,更是当下基因工程界所能迄及的最高巅峰,除了我,别人是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去做了。我也只是想知道你对它本身的评价,不要因为我拿你做过试验就带有偏见。好吗?”

王灿越发的觉得奇怪,暗忖道:“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冷静地思索了片刻,方点头道,“不错,CN012是一次伟大的尝试!虽然按着你的思路去做,不可能获得最终的成功,但你至少做了,而且做得很有深度和广度,几乎融合了当下最先进的基因工程科技,假以时日,你肯定能够取得突破——也仅仅是突破,思路的错误决定你永远不可能取得最终的成功。但在科研理念的开拓和技术的应用上,你至少领先了整个行业30年。”

“30年?!”秦岳难耐激动,眼里放射出强烈的喜悦光芒,“真的有30年么?”

“恐怕还不止。”王灿道,“为了追逐更稳当的利益收入,整个行业几乎没有机构敢像神武科技这般大规模地进行冒险性地尝试,照这般下去,即便是再过50年,也未必有人敢像你们一样倾其所有地在究级超能血清上面打主意。”

秦岳满足地叹了口气,欣慰地道:“有你这番话,不管我有没有取得成功,都已经知足了。”

王灿哼了一声,未作置评。

秦岳愣怔地出了会神,仿佛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大的投入,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冒险,我们为什么要去做呢?”

“是啊,你们为什么要去做呢?失败了,就将万劫不复。即便是没有我的狙击,你们也必将从此一蹶不振,直至灭亡。就算是成功了,你们也未必能够名利双收。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想明白。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该思考的问题,而不是我。”

“这个世界真的只有名与利吗?就没有别的追求了么?”

“有,当然有。”王灿不假思索地答道,“只不过那不在你们的追求之列。”

秦岳不置可否地一笑,目光落在王灿的腰上,问道:“你觉得妖钢使用起来怎么样?”

王灿一怔,本想问秦岳为什么会知道妖钢的存在,但想到秦岳曾是方仲信的弟子,而妖钢又是方仲信所赠,也就不足为怪了,便道:“还不错,可柔可坚,携带方便,实乃居家防身,杀人越货的必备利器。”

“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方老爷子说是一位老友赠送给他的!想必你知道这位老友是谁?”

“知道,当然知道。但师父却没有告诉你,它是我新手打造的。”

“什么?”王灿大吃一惊,“是你打造的?怎么可能!”

秦岳没有急着解释,不徐不疾地道:“它本来的主人该是不出世的智者,这位智者并不为外界所知,但他却在我年幼时给予了我非常多的宝贵指点,出于感激,我便将铸成的妖钢送与他贺寿。大约是后来师父将我逐出门墙,他也对我的作为甚有微辞,便将它给了师父。”

这些故事王灿并不关心,他只是好奇,这种神奇的金属秦岳是如何铸造出来的?所用的原料又是什么?但他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秦岳便先自说了:“你肯定在奇怪,妖钢如此神奇,到底是用什么材料铸造而成的。对么?”

“不错!”王灿点头道,“我也曾研究过,已知的原料和铸造手法,都无法打造出如此神奇的金属。最令人吃惊的是它连钻石都能切割开来。如此强的硬度,却又柔若衣带,实在让人想不透其中的缘由。”

“你只在已知的材料和铸造手法里去想,当然不可能有答案!”

王灿笑道:“这么说来,你发现了未知的新材料?”

“你看看这个!”秦岳掏出一块状如鳞片,色似玉石的东西递给了王灿。

王灿甫一接过手,便知道它是何物,心下的惊骇比之于当初被抓去做了小白鼠还要甚,滔天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翻涌着,顷时间将18年形成的世界观冲击和粉碎。

这片东西犹如活物,不但解释清楚了妖钢为何如此之妖,也从侧面解释清楚了神武科技研发CN010和CN012的动机,甚至还解释清楚了‘海豚语’这种神奇的类似于魔法的语言出现的原因。

空穴来风必有因,这大半年来,积累在心中所有的疑惑在接过这片东西的刹那几乎尽数解开了。

可怕呀,真真是太可怕了。

本以为外星生物不过是虚构的科幻形象,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不但存在,而且还早就与地球人爆发了冲突!

这片东西便是从外星生物身上剥下来的保护壳,类似于蛇身上鳞片一样的存在。它是有机的,但却与地球上已知的基因构成结构迥异。它里面承载着丰富的信息,一段侵略与奴役——以王灿的智慧,以人类的理解方式来说,至少是这样——的历史,而反抗阵营的先锋,竟然就是他恨之入骨的神武科技。

怎么会这样?

世界观在刹那间被彻底颠倒,恶人成了好人,邪恶反转成了正义,教王灿如何能够接受?

语言可以骗人,文字可以骗人,影像图片皆可骗人,但基因里承载的信息却无法杜撰。

秦岳留给了王灿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和接受这看似荒谬的事实,直待王灿神情渐趋平静后,他才娓娓地道:“你是除了我们的人之外,第一个愿意相信和接受事实的人。当年师父就是认定我在欺骗他,所以才将我逐出了山门!”言至于此,浓重的阴忧和痛苦占据了秦岳的双眼和面颊,情绪顷时就低落了下去。

“是吗?”王灿冷笑道,“看来你是个好人,方老爷子错怪你了,该让你重归山门才是。对不对?”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好人,但师父逐我出青城派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我欺骗了他。当然,这后面有着很复杂的故事,我也不想去细说,也没必要跟你细说。今天我来的目的便是将此物给你看,别的……也就没有了。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上回我也就说过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绝皱下眉头,更不会讨饶……”秦岳才说到这里,狐猫便双耳竖立,瞑目的双眼陡然圆睁,散发着凛凛的凶光,前爪支起,冲着王灿发出了虎吼般的低沉咆哮。秦岳脸色一沉,喝斥道:“古灵,安静。”狐猫像泄气的皮球,乖乖地蹲了下去。

秦岳又道:“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无辜者有多少,我也记不清了。你只不过是其中最幸运的那个。我早预知到我的下场会很惨,但我还是得去做。大师伯曾经说过,我是类似于曹操的那种奸雄,宁可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不管我的目的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只要立志去做了,那就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总好过整个族群的灭亡——变异Z病毒为什么会出现?就是那些东西为了找出人类基因体系的缺陷。算了,我不为自己的行径找借口,没有意思。有位智者说过,每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是正义的,有着必然的理由,但他伤害到了别人,就必须受到惩罚。”

王灿听着这些话,心下沸腾不止,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应对。良久,他方问道:“HGPC是什么态度?他是这场抵抗运动的领导者,还是参与者?”

“我们都是参与者,只不过所处的位置不同。”

王灿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仿佛自嘲似地说道:“我原以为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现在才知道跟个傻子一样,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真没想到,我们置身的世界竟是危若累卵。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有必要谢我。就算我不告诉你,也会有人告诉你。因为你的能力注定了你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

王灿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该如何问起,酝酿了片刻后,就道:“你走吧。”

“好,我走。等你想取我性命的时候,只消一句话,不劳你亲自动手,我自会让人把项上人头奉到你面前。”

“那岂不太便宜你了?”王灿嘿嘿地道。

秦岳未作置评,只道:“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说!”

“古灵是利用CN010培养出来的基因兽,虽然目前实力还不过三星,但拥有极为罕见的‘御神’天赋。渡过排异期后,它的超能基因融合得很不顺利,已经有两次差点挺不过来。我是竭尽所能了,但还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只有拜托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

古灵望着秦岳,竟是不停地摇头哀鸣,仿佛是在求告秦岳不要将它抛弃。

秦岳叹道:“听话!他是你的克星,也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够救你的人。你再跟着我,不定下一刻就暴死当场,未免就太对不起你拼死的坚持了。”

王灿道:“好,它留下,你走。”

“谢谢!”秦岳轻轻地抚了抚古灵的顶花皮,飘然而去。古灵不舍地追了一程又一程,但最终还是折回到了王灿的身边。

那片东西秦岳没有带走,王灿默默地捧着它,目光幽深而迷茫,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一部完)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