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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献祭》 第1章 好心肠的马克 “人这一辈子都在高潮与低潮中浮沉，即便拥有再高的修养，也无法廓然无累，真正解脱……” 脑中反复回响着父亲临终前的话。 意识一点点回归。 但大脑却像是被强行剖开后灌入了铅液，越来越沉，越来越痛。 痛！痛！痛！ 仿若水滴石穿，巨大的痛苦骤然冲破了某个界限。 苏闲猛地睁开双眼，眼角像是撕裂般剧痛。 悬于头顶的魔管灯在旋转摇曳，昏黄的灯光穿过透明的灯罩，撒下一片迷离的网。 疼痛逐渐缓解。 苏闲撑着额头，从地上吃力爬来，眼中尽是迷茫。 “我还活着，怎么可能？这里是……嘶！” 他突然捂住口鼻，极其突兀地向后猛退几步。 在其身前几步之外，竟是躺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皮肤苍白、形容枯槁，没有眉毛，没有头发，白底蓝杠的病员服套在身上，像是监狱里的囚服。 苏闲死死地盯着这具尸体，目露惊悚。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具尸体。 他对这具尸体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因为这具尸体，就是他自己的。 他正站在自己的尸体前，盯着自己的尸体看。 …… “我已经死了？那我现在是谁？” …… 大脑疯狂转动。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病房中亲人们的脸。 有人悲伤，有人沉痛，但也有人露出了解脱的倦容。 长达十年的挣扎，还是没能逃过死神的追捕。 这具被病痛折磨了十年的身体，最终还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 更多的记忆突然涌出。 这些新的记忆零零碎碎，模糊不清。 但显然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总不会是这具尸体的原主看我快病死了，就主动把身体借给我用用吧？那可真是好心呐。” 记忆在一点点变得明晰，但依旧混乱。 苏闲摇晃着脑袋观察四周。 …… 他似乎在一间密室里，密室的入口是从上方延伸下来。 从入口下来，左手边是一个大型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大量的古代文献和杂书典籍。 右手边是一个陈列柜，柜子里塞满了模样古怪、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各种古物。 而在正对面，则是一张长桌，配套的椅子被推到了角落。 桌子是实木制作的，年代久远。 桌子的一角放着几本叠在一起的书，旁边是塞满笔的笔筒、黑色和红色的墨水，以及一面边框用黑色金属扭曲成古怪纹路的圆镜。 而在桌子中央，则有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和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刻画着像是魔法阵的诡秘图案，图案上面摆放着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块怀表、一枚钻石和一颗骰子，刚好凑成三角。 苏闲走近陈列柜，看向圆镜。 圆镜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像有恶魔在微笑。 镜子里的他有着微卷的酒红色短发，较为深邃的眼窝，深黑色的眼眸和淡淡的黑眼圈，鼻梁挺而不高，皮肤白皙细腻，整个脸型和他自己的脸有着一定的相似度，但并不一样。 “他叫马克。” “长相和我有七分相似。” “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随着记忆逐渐清晰了一些，苏闲终于有了点头绪。 马克·盖侬，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马克是隆恩王国盖侬家族的成员，其父亲是王国中的一名男爵，但马克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因此马克仅仅是男爵家次子，并无爵位继承权。他现居于沿海城市布鲁特，就读于布鲁特高等学院三年级，兼营一家稀宝古物店，爱好是研究和收集古物，擅长古物鉴定，女友分别是……” “我现在在他的身体里，那他呢？在我的身体里？” 苏闲不由得再次转向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无论怎么看，那具尸体都已经因为绝症而病逝。 …… “记忆有残缺。虽然还不清楚这马克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似乎是进行了某种神秘的献祭仪式，才最终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苏闲拧紧眉头，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想要从马克的记忆中找出答案。 但没有成功。 灵魂与肉体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纽带，灵魂与肉体的分离会对脑部的记忆造成不确定的损害。 除了文字、语言之类的基础记忆之外，源自马克的记忆并不清晰，尤其是最近几天的记忆，特别模糊。 长桌后的墙壁上挂着日历：1818年7月7日，周日。 一周之前，马克还是布鲁特高等学院的一名正常优等生，他与一般学生之间的不同仅仅是在于这间位于学院街角的稀宝古物店。 这间稀宝古物店，店如其名，以稀有宝物和古代物品的交易与鉴定为业。 马克虽然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但好歹是男爵家系出身，良好的出身让他拥有了较为充裕的资金，不但能在学院街上买下这间昂贵的店面，而且还不用过分担心盈亏问题。 古物收集是他的嗜好，古物鉴定是他的专业。 布鲁特高等学院每周上课三天，课外实践两天，休息两天，他便利用实践和休息的时间来经营这间古物店。 长时间的经营虽然没能让他在圈子里闻名，但却让他在学生中建立了一定的名气。 英俊、阳光、有出身、有能力、有财富，这样的他自然会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吸引那一只只流萤往身上扑来，因此他的交“友”关系非常广阔。 变化出现在这一周，从马克得到一张羊皮纸开始。 苏闲整理记忆，目光转向了书桌上。 看向那里的笔记本和羊皮纸。 笔记本摊开着，上面有着娟秀的字迹。 隆恩王国建国在诸神时代末期，使用的语言文字都是由当时自称为“神”的超凡生物所带来的因菲斯特语，这是一种与英语相似，但是由三十六个音节字母组成的语言文字体系。 苏闲虽有马克记忆，却还未完全消化，看这些字时就像在看翻译文，显得有些生涩。 但他还是勉强读了出来。 内容只有一行。 “今夜之后，我不再是我。” …… 第2章 献祭 “今夜之后，我不再是我。” 苏闲拧着眉头思考良久，突然笑了。 “也是，今夜之后，我也不再是我！” 不用再经受病痛的折磨，不用再为那几乎没有的希望而继续逞能，也不用再因拖累亲人而感到愧疚。 这样很棒！ 真的很棒！ 感谢马克，马克·盖侬爵士真是个好人！ …… 仿佛雨过天晴，苏闲的心情突然变得舒畅起来。 他将笔记本挪开，接着看向一旁的羊皮纸。 在这间密室之中，再没有物品能比这张羊皮纸更让他感到诡异。 他想不起马克是从哪里获得的这张羊皮纸，但却依稀记得马克使用这张羊皮纸进行献祭时的零碎画面。 所谓献祭，顾名思义，就是向神献上祭品。 古人常以献祭的方式，牺牲自己的一些或全部物品来对神表达忠诚，感激、忏悔和信赖等感情，并祈求神满足自己的某些愿望。 这种习俗，延续至今。 苏闲仔细观察羊皮纸。 羊皮纸很陈旧，但并无破损之处。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副图。 这图固然诡秘，但其主体构架却并不复杂，如果将那些繁复不明的大量线条和符文彻底抹掉，便只剩下两个同心的圆和一个叠在上面的正三角。 而怀表、钻石、骰子，这羊皮纸上的三样物品，就是分别摆在那正三角形的三个角上。 “古人献祭，会摆祭坛、设宴席，而后呈上祭品、表达忠诚，最后就是向神祈求愿望。但马克进行献祭时，却并未设置祭坛。或许，这张羊皮纸上的法阵就是一个浓缩的祭坛？而纸上的三样物品则是祭品？而今祭品已经呈上，就只剩下向神祈求。” “马克应该就是这么做的吧？他献上了祭品，向神祈求，神回应了他的祈求。结果……嗯，如果笔记本上写着的就是他的愿望，那么他应该算是实现愿望了吧？” “毕竟，他确实已经不再是他。” “应该是这样了。马克想要获得新生，神满足了他的愿望，将他和我的灵魂进行了置换。我变成了他，他变成了我。他绝不是出于好心，如果不是我的身体因病而死，那么他在成功夺舍之后，可能还会杀我灭口。但现在结果已经定下，他‘牺牲’了自己，拯救了我。这自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真是令人感动啊！” “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宁愿舍弃自己的身份？是为了寻求什么，还是为了摆脱什么？” “如果是前者还好。但如果是后者……我现在的处境恐怕并不妙。” 苏闲一边寻思，一边伸手抓向了羊皮纸的边角。 他不准备效仿马克向神献祭。 这羊皮纸很邪门。 马克就是前车之鉴。 这献祭指向的“神”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马克看似成功了，但最后还不是死了？ 这就和神话传说中与魔鬼进行交易的下场一样，连皮带骨都会被魔鬼吞噬。 “好不容易获得享受新生的机会，我又不是傻！” 但当他的手指触及羊皮纸时，耳边忽然传来冥冥低语。 “向神献上祭品吧，向神献上祭品吧……稀有即是价值，向神献上祭品……向神献上祭品，神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越是稀有之物，所得神之恩惠便越是……” 那一条条低语如轻纱般拂过脑海，挠动神经。 苏闲凝立不动，仿佛着了魔。 忽然，他手指一动，将羊皮纸放下，那冥冥之声便骤然中断。 他再将手指触及而上，声音便重新响起，循环往复。 “这羊皮纸，能蛊惑人心？” “不过似乎，对我没用？” “稀有即是价值，向神献上祭品，越是稀有之物，所得神之恩惠便越是庞大？” “看来这神衡量祭品价值的标准就是是否稀有。” “但是马克，他有献上稀有之物作为祭品吗？” “难道这声音也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 苏闲突然意识到，这羊皮纸上的怀表、钻石和骰子可能并不是祭品！ 这个世界的献祭可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献祭，它能确实与所谓的“神”进行沟通，“神”理所当然会将祭品收走！ 但这怀表、钻石和骰子却并没有被“神”收走。 可见它们并不能算是祭品，而应该是“祭坛”的一部分。 “可以这样理解，它们是引子、是触媒、是某种与神关联的象征，是与神进行沟通的钥匙，而并非祭品。” “马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获得的这献祭方法，他摆上了钥匙，成功与神沟通，但却没有真正献上祭品，于是，他失败了？” “没有祭品就想白嫖，会失败不是理所当然吗？” 苏闲又笑了。 “看来我是找到了正确的献祭方法。” “再进一步，方才那些冥冥低语之中，神并没有承诺‘满足祈求’、‘实现愿望’，而仅仅是‘与你回馈’、‘赐予恩惠’。可见这神也并不是予取予求。” “所谓的献祭，到头来还是一种交易。祭品是货币，神恩是商品。可笑的是这商品貌似还不能指定购买，只能由神赐予。让我爆肝还行，让我氪金？那还是等我有钱了再说吧。再说了，这稀有物品的界定标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于是苏闲最终还是将羊皮纸放下，决定等之后对这献祭有更多了解之后，再进行尝试。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我的尸体处理掉。这个世界的治安管理虽然不怎么样，但家里凭空出现一具尸体还是会被治安官追究。一想到这具尸体是我自己的，还是有些不自在。总之先把它拖到边上，用麻袋什么的装起来。接下来是火葬、土埋、沉江，还是随便往街头一扔……” 但他刚弯下腰抓住尸体的肩膀，与先前羊皮纸触发的声音如出一辙的冥冥之声便是突然在耳边响起。 “盲目的逃避，无法跨越的厄运，卑劣的利己者，被迫的自我牺牲……最终的救赎，逆转的倒吊者……” …… 不及思考，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大片嘈杂之声，之后便是大门被撞破的声音，脚印踩踏地板的声音，有人呼喝咒骂的声音。 苏闲停下动作，目光一凝。 有人深夜来访！ 还不是一个人！ …… 【PS：萌新上路，求收藏，求推荐票，(o?▽?)o 。】 第3章 逆转的倒吊者 黑暗笼罩之下，一群持着单刀、撬棍、水管，乃至板砖的人，一窝蜂地冲入了马克的稀宝古物店。 他们撞破大门、砍烂柜台、砸碎器皿，一个个满脸煞气。 “找到马克没有？” 安德烈搂着自己的女人，大踏步走入店铺。 他留着光头，戴着鼻环，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身上则是仅仅穿着一件小马甲，肆无忌惮地luo露着强壮的胸肌和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 而他的女人，一个浓妆艳抹、胸大腿长的女人则是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神色紧张地偷瞄着四周。 一个持刀小弟看到老大进来，连忙凑过去说道：“老大，还没呢。这店铺也就两层，我们已经翻了个遍，连个影子都没有。你说那家伙是不是听到风声，逃了？” 另一个持棍的小弟也凑了过来，献媚道：“是啊，老大。我前两天去他学校打听过，他这个星期就没上过课。而且来打听他下落的人好像还不止我们一伙。” 听到这里，抱着安德烈手臂的女人便是不由浑身一颤。 那安德烈还以为自己的女人害怕了，连忙抚慰道：“蒂娜，别怕！那小子逃不掉的，等我找到他，就把他抓到你的面前，捏碎他的蛋！” 说完，他还极其形象的把手一握，指骨“咯咯”作响。 但那女人只是勉强一笑，便垂下了眼帘。 一丝轻蔑瞬闪而过。 …… 地下密室。 苏闲方一听到声响，便察觉不妙。 他迅速放下尸体，只瞅了一眼密室入口，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这间密室藏在古物店的地下。 古物店的第一楼有三个房间，一个是外面用于展示一般商品的展厅，一个是里面用于招待客人和休息用的客厅，还有一个位于中间楼梯下面的小房间，是盥洗室。 至于贵重商品、仓库和卧室，则都是在第二楼。 而密室的入口，就是藏在这第一楼的盥洗室之中。 苏闲走到密室入口，将墙壁边的一根绳子往下一拉，便有一根管子从上方垂落下来。 这根管子整体成“Z”型，是一个通过镜面反射制作而成的潜望镜。 潜望镜的另一头藏在一楼展厅的墙壁里。 通过这个潜望镜，苏闲能清楚看到一楼展厅的情况。 “是个黑帮头子？” 他皱起眉头，努力回想。 “想起来了。这家伙叫安德烈，是东区一个小帮派的头子，马克曾经在一次聚会中见过他。但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整的好像认识马克一样，但马克的记忆中分明没有这个人。难道是因为记忆有所缺失的缘故？” “我原本以为这深夜来访的会是马克的仇家，可这几个人分明和马克没什么交集。” “不过幸好这密室还没有被发现……” …… 但这丝庆幸刚刚产生，那低垂着眼帘的女人却是突然抬起头来，碧绿色如猫眼般灵动的双眸闪烁着微光，竟是直直看向了隐藏在墙壁里的镜头！ “被发现了！” 苏闲心里一紧，猛然收回目光。 但他旋即一想，自己这是在用潜望镜，并不存在视线相对的情况，于是又凑了回去。 但这一看，他就发现那女人贴到安德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这黑帮头子就把手一挥，几个黑帮成员便狞笑着走了过来，举起武器狠狠砸向镜头所在的墙壁！ 这些黑帮成员的力气似乎比一般人大上不少，古物店的内墙根本经不起他们如此暴力的打砸，两分钟之后便是轰然倒塌！ 墙壁倒塌，埋于其中的潜望镜便露了出来。 安德烈拧断管子，大笑出声：“果然如此。给我往下挖，那家伙肯定藏在这地下！” “遵命！” 黑帮成员们也都兴奋起来，一个个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鬣狗，目光凶狠地盯着地板。 …… “真是流年不利。” 苏闲无奈地挺直身板，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尸体。 固然他不觉得马克和这安德烈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恨，但跟黑帮讲道理，就如与虎谋皮——无论哪个年代都是如此。 他弯下腰，再一次抓住尸体的肩膀，与之前完全相同的冥冥之声便再次传来。 “盲目的逃避，无法跨越的厄运，卑劣的利己者，被迫的自我牺牲……最终的救赎，逆转的倒吊者……” …… “我原以为这莫名出现在耳边的低语是那张羊皮纸用于蛊惑人心的，却没想到接触这尸体时，也能听到类似的声音。看来这声音的根源是出自我自己，而非羊皮纸和这尸体。” “稀有即是价值，向神献上祭品，神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越是稀有之物，所得神之恩惠便越是……——这是对于羊皮纸的描述。” “盲目的逃避，无法跨越的厄运，卑劣的利己者，被迫的自我牺牲……最终的救赎，逆转的倒吊者——这是对于这具尸体的描述。” “当我接触到足够特殊的物品时，就能听到这些是是而非的描述。” “这是只有我才能听到的描述。” “根据这些描述，我能正确地使用羊皮纸进行献祭。” “马克在进行献祭时没有使用，或者使用了错误的祭品和献祭方式，但我不同，我有现成的祭品——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我这尸体更加稀有的祭品了！” 将自己的尸体作为向神献祭的祭品。 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小排斥。 但终归是要处理掉的，反不如物尽其用。 苏闲下定了决心，便开始尝试献祭。 一切都是现成的，好心肠的马克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祭坛、象征和祭品，剩下的就是祈求用的祷词。 遗憾的是，苏闲对此没有任何涉猎，马克也不是一个信徒。 但时不我待，这时候只能强行脑补了。 待将尸体拖到长桌边缘后，苏闲便一只手按在羊皮纸上，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尸体上，忍受羞耻，大声念道：“将我的尸体……将‘逆转的倒吊者’作为祭品献上，请神与我回馈，赐我恩惠！” 献祭的关键有二。 一是要以“稀有之物”为祭品。 二是祈求时不能指定某个目标。 所谓神之恩惠，是神赐予人的恩惠，而不是人向神索取的恩惠，所以主客有别，只求恩惠，不指定唯一，才不会惹怒神，遭受神罚。 祈求结束之后。 苏闲闭上眼睛，等待结果。 左手上的触感已然消失，可见“逆转的倒吊者”已经成功作为祭品被神收走。 但此后，他的耳边却是忽然听到了模糊的声音：“将‘逆转的倒吊者’作为祭品献上，请……”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什么鬼？” 他猛然睁开眼睛，却只见自己已不在密室。 …… 【PS：“倒吊者”是塔罗牌中的一张牌，这张牌象征自我牺牲、不畏艰苦、跨越险阻、浴火重生。牌面描绘的是一个双手反绑，被倒吊起来的勇士，他头上已经出现了隐约的天使光环。】 【PS：“逆转的倒吊者”在文中是因马克“被”自我牺牲，反使主角得以救赎而成的一张卡。其中包含马克的灵魂和主角的肉身。牌面是一个背面示人的“倒吊者”。象征的是盲目逃避、自私利己、不能承受苦难、没有自我牺牲的勇气、无法得到救赎。】 第4章 神之墓地 时间仿佛静止。 当苏闲注意到时，自己已立于高空之上，正俯瞰大地。 目之所及，一座座古老的墓碑密集分布在漆黑大地之上，一眼望去无穷无尽，延绵不止几许。 一道道信息流入脑中，让他对这地方有了了解。 “这里是神之墓地。诸神黄昏之后，自称为‘神’的生物全部陨落，但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被这神之墓地回收，埋葬在这些墓碑之下。” “百年光阴已过，沉眠在墓碑下的神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待他们真正复活时，将会推倒墓碑，从地下钻出，重新君临大地。” “到时候，历史重演，灾祸重临，人类将再一次面临被神所支配的恐惧。” “看样子，我真是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我能进行献祭，便证明已经有神开始复苏，这个世界的宁静维持不了多久。” “但我现在既然进入了这里，干脆就直接将这些墓碑挨个砸碎，然后把沉眠在墓碑下的神一一弄死？” “凡事都要争个先机，完全没有必要等他们醒来再对付。” 但思考之余，视野突然转换，他降落到了一座墓碑之前。 这是一座直指天空的巨大墓碑，周围上百座墓碑加起来，也不及它万一。 它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堵厚实的城墙，令人只觉无可撼动。 仰头上观，墓碑之上雕刻着四行碑文。 分别是： 时光的奇迹 空间的主宰 命运的圣主 ——罗● …… 三个并列的描述，但指向的是一个神的名。 对于神而言，真名具有非凡的意义，没有神会将真名轻易泄露。 即便是在这神之墓地中，也仅仅只有这一座巨大墓碑上刻有神的名，尽管这名字的后一半被人手动涂黑了。 这意味着，这位神对暴露自己的真名，并不那么忌讳。 …… 但就在这样的墓碑脚下，却偏偏有一个洞。 这洞像是从墓碑之下挖出来的，洞的周围甚至还有足迹！ 苏闲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从洞中钻出，又在周围转了几圈，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位半个神名为‘罗’的神，难道已经复活了？” “他从洞中钻出，而并未将墓碑推倒。意味着复活的只是他个人，捆绑在他身上的‘神职’却并未被他带走。他摆脱了‘神’的身份，或者说是挣脱了‘神’的束缚？” 这个想法刚刚生成，苏闲的视野便再度转换，竟是重新回到了密室之中。 他看了眼桌上的怀表。 从献祭完成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十秒。 耳边持续传来他自己的祈求声。 左手边的祭品已经消失。 右手边的羊皮纸却自己漂浮起来，置于其上的怀表、钻石和骰子随之滚落。 “怀表、钻石、骰子。” “时间、空间、命运。”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 “原来如此，这张羊皮纸指向的神，就是那半个神名为罗的神。” 他将漂浮到面前的羊皮纸抓到手中，突然注意到羊皮纸上的图案开始消失。 消失的不仅仅是图案，还有羊皮纸本身。 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一点点燃烧殆尽。 当一整张羊皮纸全部消失，最后一点星火却弥留了下来。 它在空中绕了个圈，留下点点星尾。 苏闲的目光追随着它移动，忽然瞳孔一缩，便见它直面撞来，一头撞入视野！ 他没有惊慌，伸手便从桌子上将那面圆镜拿在了手中。 通过镜子，他看到了自己的两眉之间偏上一些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简单的构图。 两个同心的圆和一个正三角形重叠在一起的构图。 就和先前羊皮纸上的阵图一个模样。 “这算是神纹还是神印，又或者是神徽？” “罗●挣脱了‘神’的束缚，我却被套上了‘神’的枷锁，这是好是坏？” “还用问？” “这就像当上皇帝之后却怀念不是皇帝时的快乐，是只有皇帝才能有的从容。” “现在那座墓碑代表的神职已经空缺，是竞争上岗的时候了！” “收集神徽，点燃神火，登上神座！” 苏闲的内心，一瞬间火热起来。 他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新生的意义。 人活一世，不过百年。 功名利禄，过眼云烟。 既重活一遭，何不登高望远，到那最高处坐上一坐？ …… 他放下圆镜，伸手一挥，低声道：“我接受你的献祭，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 话音刚落，他眉心上的神徽便开始转动。 这神徽刚刚形成，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能看做是一柄通往神之王座的钥匙。 他向“神”献祭，“神”赐予他恩惠，都需要通过这个神徽来完成。 与此同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殿堂，殿堂上有一个王座，王座上有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无主的意识体，相当于一个系统AI，暂代神职。 在王座之下，有一个祭坛，祭坛上摆放着“逆转的倒吊者”。 当献祭仪式正式完成，这世上最稀有的祭品便被祭坛吸收，而后祭坛与之回馈，吐出一个个光球。 这些光球无论是大小还是颜色都各不相同，包裹在其中的是一个个恩惠。 正常的程序中，神会从中挑拣一个恩惠，赐予献祭之人。 这位“神”对祭品的要求是足够稀有。 所以祭品的稀有程度能决定恩惠大小的上限，但无法决定下限。 至于到手的恩惠是大是小，则纯看神的心情好坏。 但现在这献祭指向的神是一个无主意识体，它没有心情好坏之说，一切都是完全随机的。 苏闲现在还没有权柄，无法插手其中，只能观望。 王座上的影子伸出了手，那一个个光球便争相漂浮过去，围绕着它旋转飞舞。 苏闲从那些光球中看到了一柄剑、一本书、一个水晶球、一个权杖、一个卷轴、一个戒指……还有无数各式各样的东西。 最大的光球很大，最小的光球很小。 其中一柄明显不是凡物的剑，就被包裹在一个较大的光球中。 “想要这剑！” 看到那柄长剑的瞬间，苏闲的心中便有了选择。 外面有黑帮闯入，他现在需要能够战斗的武器，这剑明显威力不凡，若拥有他，当能护身杀敌！ 但那王座上的影子伸手一抓，却是从那柄长剑的光球边缘擦身而过，抓住了隔壁包裹着一本书的光球！ 尽管这光球也不小，但一本书能用来干什么？吃吗？ 怕是还没吃完，就被人砍成渣了！ 正当苏闲心中吐槽的时候，却见那影子竟将那本书的光球交托到了左手上，然后右手再次一抓，竟是再度抓下了一个光球！ 第5章 罗●的卡册 当影子抓住了第二个光球之后，剩余的光球便是一窝蜂地涌回了祭坛。 这意味着整个献祭仪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 影子将手中的两个光球往前一抛，苏闲眼中的画面便是消失不见，而他的面前却是凭空多出了两个光球，也就是两个恩惠。 神赐下的恩惠一般是各种祝福和特殊技能，很少有实物。 但一旦赐下实物，基本上都是些圣剑、圣箭、圣鉴之类的神器圣物。 不过眼下的这个“神”似乎有些特殊，苏闲观看他挑选恩惠的过程，发现几乎所有的光球都是实物，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混杂其中。 要是神座上还有人在，肯定是不会将那些日常用品赠与献祭之人。 但现在赐予恩惠完全随机，若是有人将辛苦收集到的稀有物品献祭上去，最后却得到了一根牙刷，那不是会当场气得暴毙而亡？ 苏闲摇摇头，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从脑中屏去，仔细看向那两个光球。 第一个光球内是那本书。 这书并不大，但很厚，像一本字典，书尾还挂着一枚指针状的书签。 书的封面上则画着一个重叠在一起的◎和△，两个图案组成了象征这位“神”的神徽。 而在神徽的上方，则是这本书的书名。 很通俗易懂，就叫《罗●的卡册》。 “罗”后面的那个字，依然是被涂黑了。 第二个恩惠是一张牌。 牌面上刻画的是一个背面示人的倒吊人。 尽管看不到正面，但从衣着体型上依然能看出这倒吊者是谁。 “逆转的倒吊者，又回到我手中了！” 如此巧合，苏闲可不相信这是随机的。 他伸出手，先抓住“逆转的倒吊者”。 “盲目的逃避，无法跨越的厄运，卑劣的利己者，被迫的自我牺牲……最终的救赎，逆转的倒吊者……” 果然，与之前完全相同的冥冥之声在耳边出现。 “但这张牌具体有些什么作用？总不会只有收藏价值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将它当做稀有祭品来二次献祭？应该不能吧？毕竟这样的话……也不一定。” 总之他先将这牌收入囊中，而后伸手抓住了《罗●的卡册》。 “罗●的卡册，无限的容量，稀有的狂欢，绝版的收藏……” 卡册的尾部，指针状的书签高高翘起，指向了苏夏囊中的“逆转的倒吊者”。 苏闲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它即是行囊，也是雷达，能寻找稀有之物，也能将其收纳，化为卡牌。” 他当下将卡册翻开，往“逆转的倒吊者”一照。 微光一闪，“逆转的倒吊者”便被收入到卡册之中，编码为1。 ——No.1 逆转的倒吊者 ——★★★★★★★★ ——UR ——技能卡 ——CD:24小时 ——数量：1 第一行是编码和名字。 第二行是对能力的评价，以星级表示。 第三行是对稀有度的评价。 从低到高依次为稀有（R）、超级稀有（SR）、特级稀有（SSR）、极度稀有（UR）、无尽稀有（MR）。普通（N）级别的物品无法被收入卡册。 第四行是类型。 第五行是使用CD。 第六行是卡牌数量。 …… “轰！” 苏闲还想细看，入口上方却是猛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后楼上的声音便异常清晰地传了进来。 “通了！这地下果然有密室！” “老大，马克肯定藏在里面，我这就去把他抓来！” “小心一点，那家伙怎么说也是个贵族出生，没准隐藏着什么底牌。” “底牌？一个没有继承权的次子，能有什么底牌？只要下手利索点，别让他逃了，保证他爹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走，我们上！” 话音落下，脚步声起，这群黑帮成员便从楼梯上猛冲下来。 冲出楼道，就是密室。 密室内没什么遮挡，最先冲下来的几个黑帮成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里面的苏闲。 他们显然都看过苏闲的画像，当场便狞笑道：“是他！果然藏在这里！” 其中一人拎起棍子便走向苏闲：“马克爵士，不知道你在欺辱我们嫂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种下场？” 苏闲耸了耸肩：“还真没想过。” 何止没想过，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些家伙的嫂子。 就是马克的记忆之中，也找不到之前那女人的画面。 “有种！” “还跟他废话什么？先打断他一条腿就老实了！” “说的有道理。” 几个黑帮成员再不废话，拎起武器就朝着苏闲包围过来。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苏闲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是他们向老大展现忠诚的台阶。 …… 安德烈听着下面的动静，心中得意，便搂着那女人往密室里走：“我安德烈的女人，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动的？别说你只是一个男爵次子，就算是男爵本人，也得给我跪着！蒂娜，你今后好好跟着我，东区女王的名号，迟早会是你的。” 名为蒂娜的女人万般柔情地依偎在安德烈的怀里，娇嗔道：“安德烈，你真好。” 听到这千娇百媚的声音，安德烈顿时火气上涌，小腹滚烫，牛鼻子都挺了起来，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但他走下楼梯，刚要转身去看密室内的情况时，突然发现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对。 不是古怪，而是太静！ 就仿佛突然之间，所有帮内成员的声音都没了。 但就算是他们被干掉了，也应该会有喘息哀嚎声吧？ …… 这是怎么了？ 安德烈无法理解，急忙转出道口，看向密室内部。 这一看，他顿时心中一颤，汗毛倒立。 他帮内的这群混蛋竟是将刀子棍棒都扔到了地上，一个个不是躺着就是坐着。 再看他们的眼神，竟都跟死鱼眼一样，没有一个还有神采。 明明刚刚还生龙活虎，现在却都成了活死人一般。 活了这么久，安德烈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之事。 他心中胆寒，但面上却不敢暴露。 自诸神时代结束之后，超凡力量便隐匿踪影，近五十年内出生的人基本对此一无所知。 安德烈强忍心中恐惧，抬头看向依然立于原地的苏闲，见他从容得诡异，心里又是一阵发虚。 “安德烈？”苏闲却开了口，“说出你的来意。” 安德烈目光颤动，猛地踹向身前的一个胖子，发泄似地喊道：“蠢货，给我起来！” 那胖子的体重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斤，竟是被他一脚踹得飞了起来。 但坠地之后，胖子却只是双眼无神地看了他一眼，便往角落里蜷缩成了一团肉。 安德烈又看向其余成员，见他们一个个依旧没有反应，不由咬牙道：“好个马克，看来我是真小看你了！” 心虚和恐惧换来的是愤怒和恨意。 安德烈突然怒吼一声壮胆，而后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便冲着苏闲猛冲过去，如同一头愤怒的蛮牛，不顾一切！ 但在他身后，那蒂娜却是脸色苍白，偷偷地往楼梯口退去。 她能看到的东西，比安德烈更多。 密室中的场景，诡异得令人发指。 …… 第6章 弥诺陶洛斯的鼻环 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是凡人的肉眼所无法看见的，其中最常见的，是“灵”。 俗世所说的灵魂、鬼魂、邪灵、器灵，都是“灵”的一种。 …… 蒂娜垂下眼帘，遮住碧绿色如猫眼的双眸，悄然退到了楼梯口，侧头窥视。 她虽然恐惧，却没有立刻逃走。 贪欲，能蒙蔽人的理性。 “吼——” 安德烈嘶吼着向前迈进，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因力量爆发而扭曲膨胀，整个人在奔跑的途中化身为一头蛮牛，是真正化身成了一头蛮牛！ 上身下伏，四肢落地，头顶钻出牛角。 膨胀的肌肉撑爆了衣物，腰间的短裤被拉扯到极限。 他自己却似浑然没有察觉到这一诡异变化，充血的双目只是死死盯着苏闲。 七日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帮派的头目，虽有野心却无实力，只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撒野，但自从戴上那鼻环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力气突然暴涨三倍，手下的帮派成员也是力量大涨。 力量的膨胀刺激了野心的膨胀，他开始向周边扩张自己的势力。 在几次激烈的帮派火拼之后，他成功吞并了两个小帮派，一时名声大噪。 今夜之后，他还要继续前进，吞掉更多的小帮派，再将过去从不敢招惹的几个中等帮派拉下马，等积攒了足够的资本，就强势挤入大帮派的行列，成为东区一霸！ 前进！前进！前进！ 他的双目彻底被血染红，眼角漂染出血的颜色，如刀般锋利的牛角几乎抵到苏闲的胸膛。 刺穿它！ 撕裂它！ “轰隆！” 安德烈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脑子就像是被炸穿了一样，思维骤然凝滞，视野一片惨白。 他的四肢停止迈动，向前猛冲的巨大身躯失去后力，只能凭借惯性直线前冲。 苏闲从容不迫地向一旁迈出两步，看着彻底化为蛮牛的安德烈从其身边冲过，碾碎了长桌，撞进了墙壁。 黑金边框的圆镜坠落下来，砸在蛮牛的背脊之上，滑落在地，叮当作响。 片刻后，安德烈的思维恢复运转，两根刺入墙壁的牛角缩回脑袋，肌肉扭曲变化，整个身躯恢复人形，但其双目之中已经没了神采，只能瘫坐在地。 虚幻的灵魂从其脑后漂浮而出，黑色的木桩从其脊椎立起。 灵魂背起双手，并拢双脚，两条麻绳凭空出现，将其双手双脚反绑在木桩之上。 木桩开始逆时针旋转。 一百八十度之后。 安德烈的灵魂被倒吊在了这木桩之上。 如受刑的罪人。 …… 苏闲左手托着《罗●的卡册》，右手按着“逆转的倒吊者”，指针状的书签在不安分地摆动。 密室内，一根根扎在脊椎之上的黑色木桩笔直而立，一个个黑帮成员的灵魂都被倒吊在了木桩之上，仿佛等待受刑的罪人。 “逃避、怠惰、卑劣、自私、懦弱……没有勇气、没有救赎，唯有厄运。” 他抬起眼皮，按在书页上的右手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指向了前方的楼道口。 躲在楼道口的蒂娜顿觉通体发凉，碧绿的双眸瞬间扭转成竖瞳，随后双手双脚往墙壁上一蹬，背脊弯曲成夸张的弧度，整个身躯仿佛装了弹簧一般，闪电般窜入了楼梯。 “喵呜！！！” 一声刺耳的猫叫撕裂夜空。 蒂娜满头冷汗，慌不择路地逃出了稀宝古物店。 紫月照耀暗夜，纤细的影子越拉越长。 …… 听到迅速远离的猫叫声，苏闲却是终于松了口气，脸上表情再也绷不住，整个垮塌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 他往墙上一靠，不禁闭上双目，浑身虚脱。 一缕鲜血从其嘴角溢出。 他睁开眼，擦干血迹，再次托起《罗●的卡册》，观察书签的摆动。 “逆转的倒吊者”是一张能够支配灵魂的牌，但想要支配一个人的灵魂，必须要有更高的灵魂强度，对方的灵魂强度越高，灵魂之间的强度差越小，需要消耗的精神力便越庞大。 他的灵魂印入了神徽，灵魂强度略有提升，但比之一般人也就强上稍许，光是支配那些黑帮小弟的灵魂，便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 而那安德烈的灵魂强度已经和他极为接近，他几乎是消耗了剩余的所有精神力，才勉强将其支配。 如果那猫女没有被吓跑，他就只能尝试另一种手段了。 但幸好她被吓跑了！ …… 顺着指针状书签的指引，他扭头看向了瘫坐在地的安德烈，这位体格庞大的黑帮头目已经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他没有失去神智，只是失去了战意、失去了勇气、失去了愤怒……失去了一切能让他站起来的冲劲。 这时候，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甚至当面目犯，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我必须在他们恢复过来前，将他们彻底处理掉！” 苏闲走了过去，伸手拉住安德烈鼻子上的鼻环，猛地一用力，便将这鼻环生生拉扯了下来。 “嗜血的弥诺、愤怒的陶洛斯、力大无穷的牛头人、统领族群驰骋战场的鼻环……” “果然是稀有之物，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弥诺陶洛斯在神话中是力大无穷的牛头人，佩戴他的鼻环，不但能增加自身的力量，还能释放出力量光环，使得下属的力量也有所增长。” 而后他将《罗●的卡册》翻开到第二页，照向鼻环。 微光一闪，“弥诺陶洛斯的鼻环”便被收入了卡册之中，编码为2。 ——No.2 弥诺陶洛斯的鼻环 ——★★ ——R ——武装卡 ——持续型 ——数量：1 …… “稀有度为R的二星物品，能持续发动是亮点，不像咸鱼化之术有足足24个小时的CD，佩戴上它就能增加力量，就是不知道能否当做指环来用？” 他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重新取出，试着佩戴到右手食指上。 一股沛然之力便流出鼻环，浸入体内。 力量，疯狂涌出！ 就连虚弱的精神，也恢复了少许。 “有用！但需要节制，我可不想和安德烈一样变成一头牛。” “另外，这鼻环既然是稀有物品，应该能作为祭品使用，等手中物品足够充裕，可以尝试。” 他沉下心来冷静思考片刻，便抓起安德烈的后领，将他拖出密室，走上一楼，再打开古物店的后门，进入后院。 稀宝古物店的后院角落有一个小木屋，原本是用来存放一些杂物的，但现在里面只有一个坏掉的拖车和几块木板。 苏闲将安德烈扔进木屋之后，便又回到密室，将所有的黑帮成员都一一拖出，扔进木屋。 依靠着“弥诺陶洛斯的鼻环”赋予的力量，他较为轻松地完成了这一任务。 而后他点燃一把火，扔进了木屋，关上了门。 …… 第7章 诅咒之月 夜已深。 布鲁特市的夜空倒映着海的颜色，幽暗的蓝由浅到深，层层起伏，波澜壮阔。 一轮暗紫色的圆月悬于夜海之上，缠绕着更深更沉的氤氲。 苏闲抬起头看向那轮紫月，回忆起马克从一本教会文献中看到的一段话。 “月亮本来是黑的，是月神的到来，净化了月亮上的黑暗。” “但白色的月亮并没能维持到终末。” “当诸神黄昏到来，月神陨落于南海上空，原本澄澈明净的月便变成了被暗紫缠绕的诅咒之月。” 历史似乎确实是如此，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却无人知晓。 不过这轮被套上“诅咒”名义的月，却并没有为这整个世界带来真正的诅咒。 苏闲闭上眼，感受着木屋燃烧所产生的高温余热，心思却是飘飞到了远方。 大致上，他是刻意地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布鲁特市位于隆恩王国最南边的海域边缘，基本上算是一个海港城市。 从这里搭船远渡，只需十天半个月就能抵达邻近的群岛国“潘塔王国”。 因而无论是那些在隆恩王国犯下重罪的通缉犯，还是因政治上惨败而无处立足的大贵族，都喜欢往这里扎堆。 通缉犯想要出海逃跑，大贵族则是想要在这里重新积累资本，等待卷土重来的机会。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各种官商勾结、权钱交易、违法乱纪之事也就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布鲁特市便发展成了一个罪恶丛生的无法地带。 苏闲所在的这片学院区域，已经算是整个布鲁特市最安全的地带之一。 但这里也并不安全。 或许一些大的势力会顾忌一些明面上的影响而尽量不插足这些被标记为“安全区域”的地带，但像班德烈这种没脑子不懂避讳的小帮派头目反而敢到这里来行凶作乱。 当然他们作乱之后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惨。 毕竟能进入布鲁特高等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都有后台，报复起来肯定无穷无尽。 …… 距离稀宝古物店大约三四百米的钟楼顶上。 蒂娜单手抓着避雷针，稳稳站在楼顶，碧绿色的双眸一直盯着古物店的方向看。 木屋燃烧的火焰在风中舞动，升腾的黑烟直冲天际。 班德烈等人的下场已经显而易见。 蒂娜咬着唇，转动着眸子，语气中满是不甘：“真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这马克肯定也是通过献祭得到了某样神物。总有一天，我会将它夺走！” “夺走什么呢？你是想要夺走姐姐的心吗？” 蒂娜的身后忽然传来无限娇媚的声音，她受到惊吓，瞬时汗毛炸裂，反手就是一记利爪抓出。 这一爪撕裂空气，锋锐无比。 但她丝毫不认为这一爪能有所建树。 尽管她在前段时间觉醒了超凡力量，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高于凡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可见两人之间的实力相差巨大。 所以在转身之际，她已是蹬向楼顶，试图借助这反冲之力飞窜出去。 但她身后之人反应更快，眨眼睛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拉扯到了自己面前！ 这一下，蒂娜终于是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这竟是一个比她还娇，比她还媚的女人！ “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那女人伸出血一样红的舌头，回转着舔shi嘴角，猩红的双目贪婪地看着蒂娜，就像在看待一盘美味的大餐。 …… 稀宝古物店。 苏闲看着大火逐渐熄灭，木屋化为焦炭，便回到屋内，然后从上到下转了一圈。 在确保这间稀宝古物店内并没有能引起书签反应的稀有之物后，他才进入密室，将一些重要的证件和绝大部分钱财都装进一个单肩包里，而后拎着包就离开了这家惨遭“洗劫”的店。 布鲁特市的治安系统早已被黑恶势力插足，这是几乎所有地位稍微高一些的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 他们现在秉承的基本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去追究黑帮成员的死活。 但马克的这家稀宝古物店是属于正当的店面，向警察申请保护是纳税者应有的权力。 所以，他明天就准备去警察局报案。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他需要警察局证明他的店是被黑帮火拼不慎波及，而后院木屋里被烧焦的几具尸体也和他，和他的店，没有丝毫关系。 而在那之前，他会去学院正常上一天的课，做个表面功夫，再让事情自然发酵，最好是让警察来通知他。 ——这样连去警察局的时间都省了。 至于现在，他则是准备回校。 布鲁特高等学院可以说是安全区中的安全区，在苏闲所能去的地方中，再没有比那更能安心睡觉的地方了。 他现在很累，急需睡眠来恢复精神。 深夜很静，学院外的这条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苏闲很快便来到了学院门口，在向保安出示了学生证件之后，他顺利进入了学院。 没过多久，他穿过绿荫下的学院小道，进入了宿舍区。 他在学院宿舍内自然是有房间的。 而且因为他好歹是贵族出生，所以宿舍楼也是在贵族分区，是那种两室一厅的单人公寓式宿舍。 贵族分区的宿舍楼比普通宿舍区的宿舍楼明显要高档不止一筹，其整体是那种宫殿式外观，步入其中，富丽堂皇，就连楼道上都摆着名贵的古董花瓶。 苏闲和宿管打了个照面，后者显然认得他，连证件都未出示便直接放行。 他微微点头，便走上楼梯，来到了宿舍楼的第三层。 贵族宿舍楼只有三层，但占地面积极广。 苏闲的宿舍是在三楼靠右倒竖第二间，房间号是302。 到了门口，苏闲取出钥匙，插入锁孔，用力一扭，打开了门。 屋里很暗，走廊上的灯光照入门扉，映出了墙壁上的魔管灯开关。 苏闲换上门口的拖鞋，前进两步，便按下开关。 随着地脉魔素流入灯管，偏黄的灯光照射而出。 大概是因为有着马克记忆的原因，他对室内布景都很熟悉，有种安心感便自然涌出，但随之而来的倦意却也越发浓厚。 等他进入卧室，只记得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收回卡册，就往床上一趟，不到几秒就响起了鼾声。 …… “弥诺陶洛斯的鼻环”虽然好用，却会使人逐渐丧失理性，变得越来越像一头蛮牛。 因此不能久戴。 第8章 以骑士之名 翌日。 清晨柔和的阳光穿透淡色的窗帘，照亮了温暖的室内。 苏闲睁开眼睛，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原来没有病痛的早晨是如此美妙。” 他走下床，到盥洗室内洗漱干净，便换上学士服，准备好今日的课本，然后拎起背包出了门。 布鲁特高等学院是典型的贵族学院，这里的学生即便不是贵族子弟，也是大富人家的子女。 因此这里的各种设施都极尽奢华之能事，光是学院里的餐厅就华贵如宫廷一般。 苏闲在餐厅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点了一份牛油吐司、一杯咖啡和一份牛排——十成熟的。 尽管他点餐的时候能明显看到服务生眼中的错愕，但他丝毫不觉这有任何问题。 这个世界里还没有能让他有所牵挂的人，所以他决定暂时只为自己而活。 半熟的牛排吃不惯，就点十成熟的，仅仅是如此而已。 …… “还可以。烹饪水平暂且不说，这牛肉的肉质绝对是顶尖的。” 将杯中折叠成花束状的湿巾抽出来，苏闲从容优雅地擦干净嘴角，便起身往教室方向走去。 布鲁特高等学院的科系很多，他学的是历史系，古物鉴定算是历史系中的一门相当重要的学科。 而今早的第一节课便正巧是古物鉴定课。 古物鉴定课三年级的教室有些特殊，是设在学院博物馆的二楼。 苏闲刻意从一楼的文物展厅中穿过，却并没有发现能引起《罗●的卡册》反应的稀有之物。 他微微摇头，便上了二楼，进入教室。 他来的不算早，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不咸不淡地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马克在学院里没什么女性之外的朋友，苏闲也乐得清静，他随意找了靠墙的位置坐下，便取出了课本。 古物鉴定课的授课教师是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 巴克教授在布鲁特市的考古圈内拥有相当的权威性，而马克则是巴克教授在这一届最得意的学生，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不错。 马克能进入考古这个圈子，还是靠着巴克教授的引路。 为了不在巴克教授的面前露出破绽，苏闲准备好好复习一下，通过课本与脑中模糊记忆的对照，快速掌握一些基本知识。 但他刚刚将课本从包里抽出半截，一只纯白色的手套却是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他面前。 与此同时，一个脸臭得像是女人被人睡了的青年缓缓走了过来，目光凶狠，死死盯着他：“马克·盖侬！” …… 苏闲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人的名字。 “凯文·威廉？” 凯文·威廉是历史系三年A班的首席生，也是马克的同学。 只是和没有继承权的马克不同，凯文是家中独子，迟早会继承父亲的爵位。 而且他的父亲是子爵，马克的父亲仅是男爵。 然而事实上，凯文的子爵父亲只是个空有头衔而无资本的空包贵族，反而马克的男爵父亲却有着相对雄厚的资本。 两人身为历史系三年级最优秀的两名学生，平时就有暗中较劲。 只不过马克很懂得克制，经常退让，所以两人一直没有发生大的冲突。 但这一次，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轻易了结的事了！ 苏闲努力回忆，却碍于记忆模糊，抓不住重点。 但凯文却是大跨步走到他的面前，狠狠地将一张照片拍在他的面前，愤怒道：“把手套捡起来！” 苏闲看向照片，却是忽然一笑，心道：“原来如此。” 这个时代的相机还很古老，洗出来的相片并不算特别清晰，却也足够。 这张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英俊潇洒，是马克，另一个美丽端庄，是隔壁音乐系的大富商之女，被誉为“红玫瑰”的维拉。 而照片的背景则是一栋富丽堂皇的酒店。 夜色暗淡，两人正依偎在一起，步入酒店。 之后的情节，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画出十个本子。 …… “把手套捡起来，懦夫！” 苏闲的笑容显然惹怒了凯文，他强忍怒气，再次申明道。 贵族是有风度的，即便是头上被人种草了也不能拔刀砍人，他们通常会选择一种古老而传统的方式来解决恩怨。 也就是，效仿骑士，进行决斗。 手套象征着骑士的权威和圣洁，将手套扔到对方面前，就是发起决斗挑战，被挑战的骑士拾起手套，代表宣示应战。 “也罢，就当做是晨间运动好了。” 了解事由后，苏闲从容地捡起了手套，扔回给他：“骑马？击剑？还是弓射？” 凯文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击剑！” 骑马对决不适用于学院，弓射太过斯文，击剑才能让对手付出代价！ …… 苏闲同意了他的提议，举步往击剑馆走去。 记忆逐渐明晰，他想起了马克与红玫瑰的邂逅。 那是个星光点缀的浪漫之夜，两人相遇于舞会之中，情投意合，你侬我侬，聊得都忘了正事。 待入夜之时，两人都喝了点酒，弄着弄着就弄到了酒店…… 但进入酒店之后的记忆，就没了。 大概是喝醉断片了吧。 苏闲记得不是很清晰，只知道那晚马克醒来后，红玫瑰就已经不在了。 却没想到这么一次偶然的邂逅，一段无疾而终的液体交流，却被有心人偷拍给了苦主。 哦，苦主，也算不上是苦主，大概就是个备胎吧。 红玫瑰维拉的家中是做地脉能源生意的真正豪商，凯文则只是个空包子爵的继承人。 在现今的隆恩王国，正处于封建专制向资本主义转换的过度阶段，贵族权威已经大幅度下滑，内阁议会还未形成，君主依然把持朝政，但倾向资本的新贵族已经出现。 人们逐渐意识到“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根本性，一些空有爵位却无资本的小贵族们便开始寻求与资本家的结合，这种诉求通常是通过与富商子女进行通婚联姻来实行。 凯文进入布鲁特高等学院的初衷，就是为了追求维拉，从而获得维拉家的资本赞助。 可惜维拉明显看不上他，一直摆着不拒绝也不接受的态度，似近实远地吊着他。 …… “原来是个连接盘资格都没有的备胎，他这么生气，是为了贵族的颜面吗？” 第9章 玫瑰与女王 两人决斗的消息不胫而走，击剑馆里很快聚集了大量的观众。 即便马上就要开课了，但没人会在意这一点。 凯文进入击剑馆的准备室，在墙壁上的武器架中挑选了一柄最擅长型号的护手刺剑，而后戴上面罩、手套，穿上臃肿的击剑服，提起刺剑便走出室内，跨步迈向场馆中心。 途中，他的目光穿过面罩的格栅，不时扫过观众。 终于快到场馆中心的时候，他从越来越多的观众中找到了自己想要寻到的面孔，不禁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 “很好，她也来了！” 被女生簇拥着的红玫瑰，正巧笑嫣然地站在那里，她仿佛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舞台剧，没有一丝的在意。 但凯文根本不介意这些，他只是想要在她的眼前将她钟情的男人击败，以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之后，他才转身看向苏闲，随即便惊愕地注意到，这家伙竟然没有穿戴护具！ “马克·盖侬，去穿上护具，我给你时间。” “不，只是觉得这样比较轻便。” 苏闲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护手刺剑，食指上的指环散发着漆黑的冷光。 他抬头道：“既然是决斗，那些杂七杂八的规矩就省了吧？跌倒，重伤，剑被击落，就算输，如何？” 凯文一咬牙：“如你所愿！” 击剑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一旦脱下护具，就无法保证生命安全。 所以尽管护具略微降低敏捷，他也没有想过效仿苏闲，脱下护具。 而且他也有跨越这点障碍，快速击败苏闲的信心。 无需裁判出场。 两人各自就位，而后摆出架势，采用的都是右手扬剑，左手平衡的标准姿势。 “来。” 苏闲抖了抖剑，先行挑衅。 这不是无脑行为，击剑不是游戏，他空有马克记忆，却从未上手练过，所以想要赢得干净，赢得漂亮，就需要对方配合。 若是让局势陷入那种双方回转对峙，互相观察对方破绽，谋而后动的局面，难免……不够有趣。 凯文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场踏步上前，一声低喝，弓步长刺！ 这一刺迅如雷霆，快如闪电，几乎将他的水平发挥到了极限。 之后，苏闲如何封挡，如何闪避，他再如何进击，如何使其动作变形，出现破绽，再施以致命一击……这些后续情景都在他的脑中迅速闪过。 甚至这一刹那，他已经想到在胜利之后如何向红玫瑰宣示自己的爱意，想必那时候她也会再多考虑一下吧。 …… 然而仅仅是下一刻，他便脸色狂变，痛呼出声！ 巨大到可怕的力量突然击打在刺剑的剑身上，他持剑的右手一阵剧痛，虎口骤然撕裂，鲜血溢出，染红了纯白的手套。 手中的刺剑再也握之不住，骤然飞出！ …… 苏闲从容收剑，他仅仅是找准机会，从正面挥出了一剑。 但对付这种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一剑足以。 …… 不是一回之敌！ 凯文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然落败，这一突如其来的冲击刺红了他的双目。 “不可能！” 观众们似乎也是如此认为，喧哗声越来越响。 不断刺入耳中的杂音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突然咆哮一声，不顾风度地朝苏闲撞了过去。 苏闲略微皱眉，只侧身躲过，凯文便自己跌倒在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很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挑起决斗的是他，当众落败的也是他，被人一剑打落武器的还是他。 除了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还能做些什么？ 发文声讨对方，告诉别人自己惨遭中草？可红玫瑰根本不是他的女人！ 凯文越想越是迷茫，忽然感觉脸颊一阵冰凉。 他因此而抬起眼皮，却正看到苏闲蹲了下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她很棒。” 眼一黑，凯文气晕了过去。 …… 苏闲将护手刺剑放回武器架，漫步离开场馆。 他没有去看那些震惊好奇的观众。 因为没有必要。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这些人都不会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 成王败寇。 无论凯文之前多得人心，也不会再有人关注他。 当苏闲一走，学生们也都相继散去。 他们走向教室，兴奋交谈，谈着苏闲的那一剑，谈着他与红玫瑰之间的绯闻，谈着他的长相气质口才，谈着他的家世背景能力，甚至谈着他之前有过传闻的女友们…… 她们不会在意苏闲曾经有过几个情人，只会幻想自己能否成为他的下一个情人。 当然幻想是幻想，真正会落到实处，付出行动的却并不多。 这就和许多女性追星一样，只是荧幕前的互动。 几分钟后，击剑馆内只剩下寥寥几人。 红玫瑰在几个女学生的簇拥之下走向场馆中间，凯文依旧站在那里，似乎还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红玫瑰唤了一声：“威廉？” 凯文没有回应。 红玫瑰便又唤了一声：“凯文？” 凯文依然没有回应。 红玫瑰却突然露出了明艳的笑容：“这可真是意外，没想到输的会是你，不过这都无所谓，既然这场决斗因我而起，应当符合那个条件吧。胜者无恙，败者为奴。” 随后她将手中扇子折起，敲了敲凯文的脸蛋，突然命令道：“起来，跪下！” 凯文竟真如傀儡般站了起来，而后又重新屈身，当场跪下：“是，我的女王。” 他显然受到了某种超凡力量的支配。 …… 击剑馆内的这一幕并无他人看见。 学生们各自回到教室，开始了一天的课程。 苏闲非常认真地听着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的讲课，许多记忆争相涌出，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古代文物有了大概的了解。 直到古物鉴定课的两个课时结束，他受益良多。 “今天的课时就到这里了。” 巴克教授一边在讲台上整理资料，一边说道：“下次上课之前，把论文写好带来。对了，下两节课结束之后，马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苏闲欣然点头：“好的，教授。” …… 第三个课时属于历史课，讲的是历代王国的兴衰演变。 苏闲依然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完整地听完 凯文在第四个课时出现在教室里，但他突然变得非常低调，再没有来找麻烦。 …… 十一点半，上午的课时全部结束。 苏闲收拾好课本，起身离开了教室。 他还要去巴克教授的办公室报道。 “巴克教授和马克的关系非同一般，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与马克相关的线索。马克是从哪里拿到的这羊皮纸？他想要获得新生的原因又是什么？” 今夜之后，我不再是我。 苏闲对这一句话的印象依旧深刻。 他非常想要知道马克在追求什么，又或是在逃避什么？ 马克虽然没有爵位继承权，但他的日子其实过得非常滋润。 无论是金钱、女人、样貌，他统统都有，除非他野心膨胀，否则他应该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么，他是在逃避？ 有什么需要逃避的？ 是人？ 是鬼？ 是神？ …… 带着丝丝疑问，苏闲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巴克教授的办公室在博物馆二楼的最里面，与学生教授相隔了一大段的距离，中间没有其它设施，非常僻静。 “你终于来了！。” 巴克教授匆忙将苏闲迎了进去，神色间显得非常急迫。 这让苏闲感到略微意外，但他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真的找对了人。 果真，巴克教授在将苏闲引入办公室后，便立刻将门关上锁死，而后快步走向办公桌。 他将办公桌上的杂物清开，急忙道：“马克，你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也出了意外！” 这个“也”字，道出了许多秘密。 苏闲不动声色，迟疑道：“他们也出事了？” 巴克教授疑神疑鬼地左右瞧了瞧，又转身身将窗帘拉上，办公室内一瞬间阴暗下来。 他这才会回过身来，压低声音道：“还记得把盒子拿给我们鉴定的奥古斯塔吗？” 奥古斯塔？ 苏闲隐隐有了些印象，但依然想不起来，不过这不妨碍他把眉头皱起，露出阴郁神色：“他死了？” 巴克教授用力点头，心有余悸：“他死了！那天之后，有人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腐烂得厉害，但我认出了他脖子上的那块金表。那个发现尸体的流浪汉竟然没有来得及将它偷走！” 苏闲无比沉痛：“可怜的流浪汉。” …… 第10章 封印之盒 奥古斯塔是个探险家——这是表面上的职业，他其实是个盗墓贼。 这个时代从事考古行业的人，多少会和这些盗墓贼打些交道。 盗墓贼固然为人所厌，但他们世代经营的盗墓技术一直领先于官方的考古发掘技术，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有对盗墓贼的盗墓技术进行称颂的人。 更何况这个世界因为曾经有过神术、魔法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所以那些古代陵墓都是异常危险，若是没有专业的盗墓人员随队，那些考古专家几乎不可能深入陵墓。 马克跟随巴克教授，就曾经在一队盗墓贼的帮助下进入过某个小型陵墓，并从中挖掘出了不少的宝贝。 而这个世界因为经历过诸神时代的战乱洗礼，大量从古代传承下来的国度都在战乱中被彻底毁灭，现在除了几个依然残存的老牌国度之外，基本都是诸神时代末期新建的王国。 所以那些古代王国的陵墓就成了无主之物。 既然是无主之物，自然是谁挖到就属于谁，而不必上交国家。 这也导致了这个时代的古物交易非常兴盛，专业的古物鉴定师也就特别受人敬重。 马克之前的志愿就是成为一名专业的古物鉴定师，可惜他还未出师，却已出事。 …… 1818年7月1日，也就是上一周的周一，凌晨一点。 马克按照先前的约定，摸黑去了巴克教授在学院街上的一套租屋。 而约定好一起去那套租屋的，一共有七个人。 这七个人分别是马克自己、巴克教授、奥古斯塔、历史系的另一个教授加勒夫、古物商人乌梅、探险家利安华、古物鉴定师沃尔玛。 后来，七个人到了六个。 古物鉴定师沃尔玛，托古物商人传来口信，说是他今夜有另一宗非常重要的生意要接，所以鸽了。 不过少了一个古物鉴定师，并无大碍。 毕竟剩余六人中的两个教授和马克都是做这一行当的。 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奥古斯塔带来的“千年古物”进行鉴定和估价。 之所以约在凌晨一点，是奥古斯塔自己提出的条件。 那天凌晨，六个人聚集在租屋的内厅里，奥古斯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取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盒。 木盒上贴着封条，封条上刻着神秘文字。 马克辨认不出那些不知年代的神秘文字，但巴克教授恰巧接触过。 …… 办公室里，巴克教授低声问道：“还记得那盒子上的封条吗？” 苏闲自然是不记得的，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 巴克教授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在桌上翻开。 他指着笔记本上的几行字，说道： “我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将它完整翻译了出来。奥古斯塔说那盒子是从一个千年陵墓中挖出来的，但盒子封条上的文字却不只有千年历史，它距今至少有三千五百年，也就是纪元历前一千七百年。” “尽管我们现代的人恐怕难以相信，如此久远之前便有着如此完整而富有美感的文字体系，但实际上确有其事。” “我在课堂上应该跟你们讲过，诸神的降临虽然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不能否认有一部分神依然为人类做出了贡献。就比如其中一个对文字异常着迷的神，她在诸神时代启用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能够照见过去的法术，将过去一部分的文字提取了出来，并摘取了其中最为完整的一种文字体系，在整个世界普及开来。那种文字，就是我们现在正在使用的因菲斯特语。” “通过那些文字的存在年代，我们可以判断出，人类的文明应该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爆发与毁灭，但每一次毁灭之后都在废墟中完成了重建，可见人类……” 眼看巴克教授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教学状态，苏闲连忙提醒道：“教授！” 巴克教授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继续讲封条上的文字吧。奥古斯塔不允许我们拆开盒子，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封条上的文字和盒子的材质、外观等进行推敲和鉴定。加勒夫描下了盒子上的雕纹，乌梅承诺找出盒子的材质，利安华则负责去打听关于那个千年陵墓的来历，而我则是负责对这封条上的文字进行翻译。” 历史系教授加勒夫、古物商人乌梅、探险家利安华。 马克的记忆里早就出现过这三个人的名字，苏闲自然也就能认出，他通过巴克教授透露的信息在脑中进行了事项还原，大致上了解了有这么一件事。 而后，他方才认真地看向巴克教授拿出来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有两行字，上面一行是巴克教授从封条上描下来的远古文字，下面一行则是他参照文献翻译出的内容。 “恒久、生疏、赤红。” …… 没有“献祭”、没有“神”，也没有“稀有”、“祭品”这样的关键词。 苏闲真正皱起了眉头。 他原以为这什么盒子肯定和羊皮纸有关，而且越到后面就越有这种感觉，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这件事其实和羊皮纸无关？马克是在这之后才接触的羊皮纸？” 情报确实有所增加，但疑惑也在增多。 苏闲没有做声，继续等待着巴克教授的讲述。 “你看到了吧。”巴克教授说道，“这就是我耗费了整整三天时间才翻译出来的结果，但我至今未能理解，这三个词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又最终构成了什么含义。但……” 苏闲看向他。 他沉声道：“但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奥古斯塔既然已经死了，他留下的委托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现在担心的是，有人盯上了我们。” 苏闲：“谁？” 巴克教授只是摇头：“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其实，加勒夫也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在三天前被发现，是查理斯警官来通知的我们。” 苏闲快速问道：“那乌梅女士、利安华先生呢？” 巴克教授不禁举起双臂，捂住脑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从三天前知道加勒夫也死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尝试联系他们。如果不是你今早突然来上学，我甚至以为你也已经……” 苏闲能感觉出巴克教授的担忧和害怕，他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 【PS：每次打开作家助手app，总是能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名字在投推荐票，尽管没交谈过，却已相识许久。】 第11章 被支配者 巴克教授看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不过他这些天来确实积累了太多的压力，那日与会的六人一个接一个传来死讯，若不是苏闲今日出现在课堂上，他的精神恐怕还会进一步崩溃。 可实际上，苏闲并不是他认为的马克，马克早已死了。 如果古物商人乌梅女士和探险家利安华先生也死了，那么与会的六人之中，就只剩下巴克教授还真正活着。 苏闲很快便意识到了一点：“无论那盒子与羊皮纸是否有关，这都是在同一周内发生的事。我现在没有羊皮纸的直接线索，只能通过调查盒子事件来间接寻找。可惜巴克教授知道的情报也并不比我多多少。就这些，根本判断不出是谁杀害了奥古斯塔和加勒夫教授。” 他冥思苦想，榨取记忆，但马克在那一周内的记忆实在太过模糊，就像是被刻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幕，根本看之不透。 不过六人一起鉴定盒子的时间是在周一凌晨，按照巴克教授的说法，之后六个人在天亮之前便已经各自散去。但马克在那一天却没有去上过课，这就很不寻常了。马克在学院里，至少表面上是一名遵守校规的优等生。他基本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旷过课，除非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 那么他天亮之后，究竟是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如果能调查清楚这一点，应该会有所突破。 或者能弄清楚封条上的“恒久、生疏、赤红”所代表的意思，也是一条通往真相的道路。 想到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或许马克的笔记本里还有我没找出的线索？昨夜精神疲惫，连那本笔记本都没有仔细翻看，也是不应该。” 心中有了些数，他便对巴克教授受说道：“事情已经这样，没有逃避的选项。我其实也躲藏了一周，有个像猫一样的女人自那天之后就一直在追踪我，不过她昨日被卷入了黑帮争斗。我才趁机逃脱，回到学院。” “一个像猫一样的女人？”巴克教授逐渐平复心情，“她是谁？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如果能描绘下来，我们可以向查理斯警官报案！” 向查理斯警官报案？ 苏闲不禁摇头，就布鲁特市的警察，如果无利可图也就罢了，一旦让他们嗅到鱼腥味，他们会瞬间化身豺狼，让你明白什么是匪不如警。 所以布鲁特市的人们就算遇到悬案，也多是拜托一些有名的私家侦探去调查，如果缺乏安全感，就花钱去聘请雇佣兵，至少他们有契约精神。 巴克教授尽管学识渊博，受人尊敬，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实在是太僵硬了。 苏闲不得不劝诫道：“教授，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您这些天也累了，最好一直呆在学院里别出去，学院里会比外面更安全一些。” 巴克教授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苏闲将他放开，说道：“等我找到答案……” 话及此处，他眼皮一跳，猛然瞪向巴克教授的身后。 巴克教授看他如此反应，也是匆忙转身。 这一刹那，苏闲瞬间抓住他的手臂，指上黑环闪动间，力量成倍涌出，猛地将他往后拉去。 几乎在同时，办公室的窗户被破开，一个人影踩着窗帘猛扑进来！ 他落地之后，拨掉窗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巴克教授……身旁的苏闲! “这是冲着我来的？” 苏闲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一念头，没有犹豫地将肩上背包猛地拉下，狠狠甩向那人的正面！ “砰！” 那人许是没有想到苏闲的反应会如此之快，竟是从正面被砸了个正着！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反击的机会。 背包携带着的巨大力量直接拖着他撞到了窗户下的墙壁上。 只听得又一声巨响，他的后脑勺陷入墙壁，裂纹密布！ 那裂纹不仅仅是出现在墙壁上，还往他的皮肤上不断蔓延。 苏闲从未如今日这般觉得人体是如此脆弱！ “咔擦、咔擦！” 眨眼之后，那人身上的皮肤已是寸寸裂开，肌肉和血管从裂缝中不断爆出。 苏闲心中震惊，他能从那人的身体里，听到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痛苦哀嚎！ 下一秒，他反应了过来。 “快跑！” 他猛然转身，拽起巴克教授的后领就往门外直冲出去。 巴克教授反应不及，被他强行拖拽，却正面看到了那个袭击之人的身体在一直黑光中膨胀而起，变得硕大如球，随后骤然爆裂！ “轰！” 爆炸淹没了惊呼。 …… 博物馆二楼的一角，巴克教授办公室所在的位置，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午休进餐的人们闻声而来，站在博物馆的外面震惊地抬头往上看。 几个保安和男教师匆匆跑上博物馆，却没有找到巴克教授的踪影。 …… 贵族宿舍楼，302室。 “巴克教授，我已经跟您说了很多次，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您跟着我才会更加危险。” “不！我一定也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就是冲着那盒子来的，所有接触过盒子的人，都要死！” “教授！你真这么怕的话，可以去警察局坐一会儿。只要你带上几个宝贝，就算是我们布鲁特市的警察，也会很乐意让你在警察局呆上几天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还可以找几个雇佣兵。我看你还是挺有钱的。” “马克，我这是担心你啊！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教授……我真没有那方面的性趣。” 苏闲无奈地应付着巴克教授，这老教授也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什么，现在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就是不走。 而他不走，苏闲也不好翻看笔记本，一时僵持不下。 好在半个小时后，学院的领导带着几个教师和保安找上了门。 估计他们是在爆炸现场找到了几个历史系A班的学生进行了询问，而后得知巴克教授有指名苏闲去办公室，所以便寻到这里来找巴克教授。 看着巴克教授支支吾吾的被领导们带走，苏闲总算是暗自松了口气。 他锁上门，进入卧室，打开书柜，将混在里面的笔记本取了出来，坐在床边仔细翻看。 马克的笔记本中记录了许多东西，有课堂上听到的有趣内容，也有他的几个女友的联系地址，甚至还有一张不知道是哪个女子的全身素描。 “说不得，这是他真正暗恋而不得的女神呢？” 不是说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梦中情人吗？ 或许这个就是呢？ 苏闲暗自调侃了几句，便又继续往下翻。 第12章 马克的野心 马克的笔记本很厚，苏闲依稀能记起这是马克在六岁那年给自己买的一件生日礼物。 马克从那年生日开始记笔记，但笔记本上的内容却并不是那么多。 他在每一页写下的字都很少，或许是一句，或许是一段，但都描述着一些特殊的物品、事件或者感想。 从这一方面，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有着贵族子弟该有的大部分素养，但可惜，他并没有贵族的命。 现在的隆恩王国，想要通过正常程序获得爵位授勋，几乎不可能。 而若另辟蹊径的，倒是能够用钱、用资产来购买爵位。 王国内就很有那么一部分的新贵族，是用钱买来的。 但马克怎么说也是贵族家系出生，他的父亲、他的家族都不会允许他使用这种丢脸的手段来获取爵位。 所以按照正常发展的话，除非他获得高位贵族或者王室成员的亲睐，否则这一辈子就只能甘为平民了。 这对一个贵族家系出生的年轻人而言，显然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马克是有野心的。 他会选择历史系专业，钻研古物鉴定，就是想要通过这一业务来接触高位贵族和王室成员，并获得他们的赏识。 但他手头上的资源真的太少。 除了女人之外，巴克教授是他现在能向上攀爬的唯一途经。 所以他刻意研究过巴克教授的喜好，并投其所好，勇于表现，这才引起巴克教授的注意，和他建立了极好的关系。 至今为止，马克的计划都很成功，他也在巴克教授的引荐下结识了一两个大贵族，尽管布鲁特市的大贵族基本上都是因各种原因而流落至此的，但他们根基未灭，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重新崛起。 马克的希望，基本就是放在这些大贵族的身上了。 然而世事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 7月1日那天凌晨，他参与了对那个盒子的鉴定会，并在那一天发现了成为“人上人”的另一个途经。 …… 逐渐的，苏闲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后的一部分。 他原本有想过直接从后面开始往前翻，但随着对前面内容的翻看，他发现了一些之前记不太不清楚的记忆，也是逐渐被挖掘了出来。 他现在毕竟是用着马克的身体，继承了马克的身份，若能对他的记忆有更多了解，显然是没有任何坏处的。 所以他从头到尾，将这本笔记本翻看了一遍。 一边看，一边回忆。 耗时整整四个小时。 这之间，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但他没有去。 黑帮、苦主、刺客的接连出现，让他意识到盯上自己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马克就像是扣翻了shi盆子，引来了无数苍蝇。 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那些苍蝇似乎还都来自不同的地域，喜欢不同的口味…… 它们并不是因为同一个目的而来。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但我需要做的事情，却只有一件。” 苏闲将笔记本翻到了下一页，而后骤然停住，他在这一页上，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笔记本的这一页上记录着的，是和巴克教授拿出的那本笔记本上一模一样的东西，也就是从那木盒的封条上描下来的古代文字。 这种据说是三千五百年前便已出现的古代文字，有着和因菲斯特语完全不一样的文字构造。 硬要说的话，它看起来更倾向于象形文字。 至少苏闲在看这些古代文字时，要比看因菲斯特语时更有亲切感。 但这并不是汉字。 在这个有“神”存在的世界，时空穿越已成为可能，就算真正有汉字流通到这个世界，苏闲也不会太过惊讶，但这确实不是汉字。 首先是从字形上，就和简化后的汉字有很大不同，要显得更加复杂。 其次，他不认识这些字…… “马克竟然将封条上的文字描了下来，巴克教授却没有提到此事，想来这是他偷偷描下来的。而且他回来之后也做了翻译，并且记录了下来。” 苏闲继续往下看。 古代文字的下一行有着与之对应的翻译文。 但这行翻译文和巴克教授翻译出的内容并不同。 不是“恒久、生疏、赤红”。 而是“久远、性命、赤红”。 苏闲拿起笔，将巴克教授的翻译文也写了上去，而后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但他没有妄下判断，而是继续将笔记本往下翻。 果然如他所想。 这笔记本的下一页，是一种复杂的雕纹。 可以想见，这应该就是那木盒之上的雕纹，马克也偷偷记录了下来。 但马克似乎并没有从这雕纹上研究出什么，他没有在这一页上写下任何其它的东西。 再往下翻，则是一行字。 “该下决心了，你是想继续平庸，还是想……” 之后的文字，他没有写下去，但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在文字的最后面，有一个笔尖的印记。 …… 再下一页。 再下一页。 再下一页。 …… 中间隔了整整三页，每一页上面都只有一个墨印。 可见马克是有想着写些什么，但他最终却没有落笔。 是写不出来，还是认为不能写出来？ 没有停下，苏闲翻到了有内容的最后一页，依然是那行字： “今夜之后，我不再是我。” …… 看完这些，苏闲深吸了一口气，将笔记本缓缓合上。 他需要时间来梳理这些信息。 …… 一直到夕阳落下，余晖暗沉。 他突然感到一阵腹饿，这才站起来身，从衣柜深处掏出一个不用很久的腰包。 腰包这东西，实在过于土气，但用起来却相当便捷。 他将一些重要证件和钱财放入这腰包里后，便走出了宿舍。 一天已然过去，该发酵的也应该已经发酵。 学院里的绿荫小道静谧如昔，躲藏在树丛后的一对蠕虫在有人经过时也不敢鸣叫，一切都是如此宁静。 如果马克没有沾染到这么多的因果，如果那些陨落的神不再复苏，苏闲在适应了他的身份之后，或许会非常自然地融入到这个环境，悠闲雅致地过完这一生吧。 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他在走出学院大门时，正好遇到了来学院的警察。 …… 【PS：现在呢，封条上的内容？书友们这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出来了，只是不想透剧吧。笑.jpg】 第13章 戏中的狼 正在与门卫交谈的老警察就是巴克教授口中的查理斯警官。 查理斯警官有些微胖发福，从帽子下钻出的头发黑中掺白，两只眼睛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和蔼。 他已经在这片区域值守了快三十年，外在形象一直经营得很好，很是骗倒了一部分人。 但如果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一个能在布鲁特市的警察厅混迹三十年而相安无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易于之辈？ 就是不知他是依靠强势才能混到今日的，还是靠着趋炎附势活到此时的？ 苏闲主动上前打招呼道：“这不是查理斯警官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学院了。” 查理斯警官眯着眼看向他：“你们学院发生了爆炸，你不知道？” 苏闲却把眼睛睁得老大：“是这样吗？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宿舍里研究巴克教授布置的作业吧，所以才没有察觉。” 查理斯警官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说道：“我也不是来处理这事的。你的古物店被人掏空了，知道吗？” “什么？”苏闲当即拧紧眉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光，“是谁干的!” 查理斯警官却是从兜里慢悠悠地捏出一串珠子，放在手中徐徐推动。 那珠子经历了历史的摧残，已是失去了光泽，但每一颗珠子上的特殊雕纹却赋予了它别样的韵味。 苏闲看了珠子一眼，便忆起这应该是稀宝古物店里的一件古物。 这件古物的年代大约有二十年，算不上是什么特别稀有之物，却已是古物店里最值钱的东西。 他眼珠子一转，没有出声。 查理斯警官却笑着说道：“我刚向门卫打听过，你是昨日深夜才回校的吧？” 没等苏闲回答，他又说道：“诶，你可别在意。我是说昨夜在你的店里发生了点事情，几个东区的小混混在你后院的小木屋里被人烧死了。我调查过他们的来历，是最近东区新晋崛起的一个小帮派头目和他的心腹手下，这几个人的仇恨值可是真的高。东区几个大佬都说要花钱买下他们的脑袋。” 苏闲顿时神色“大惊”，异常夸张地抓住查理斯警官的双手：“怎么会有这种事！那些该死的黑帮！杀人都杀到我的店里来了！查理斯警官，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 他的双手猛一发力，查理斯顿时一阵剧痛，差点握不住那串珠子，他连忙想要将手抽出，但却怎也动不了，只能呲牙道：“手，手……” “手怎么了？”苏闲逐渐加大力量，“是在插手黑帮火拼时被人敲碎了吗？” 查理斯冷汗直冒：“不，不……” 苏闲在他耳边低语：“想知道安德烈和他的手下，是怎么死的吗？” 查理斯猛然惊觉：“这珠子，我还给你，还给你就是了！” 看来是靠趋炎附势活着的了。 …… 谎言有破绽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遮谎的资本。 …… 当苏闲回到稀宝古物店时，这里的不少商品都已经失踪，但好在后院的尸体也已经被处理。 他用水管将后院残留的痕迹全都冲得干干净净，而后便走进店里，从明显被翻过的柜台里取出一个账本，再对照着马克的记忆开始清点库存。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贪婪的警察果然没有止住自己的贪念，对古物店里的商品伸出了脏手。 查理斯警官更是光明正大地在他的眼皮底下把玩那串珠子。 这不是在挑衅，而是在威胁谈判。 如果苏闲假装没有认出那串珠子，就代表他愿意付出那部分失物为代价，好平息一切。 否则的话，查理斯警官不介意耗费多一些时间，来执行一个警察该有的职责，对这起事件进行长时间的调查。 尽管他或许调查不出什么东西，但在调查的期间，他总会动用各种手段来整治你。 但若从了他，你在他眼中就会成为可以反复收割羊毛的肥羊。 所以对付这种人，只能比他更狠！ 在布鲁特市，不够狠的人注定走不远。 即便这狠，是演出来的。 但这年头，谁又不是在演戏呢？ 总之，安德烈等人的死就这样直接被定性为黑帮仇杀，而因为没有“报案”的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但这件事还没完。 “麦克·查理斯，在岗位上值守了三十年的老警官。” 或许是受到了马克的启发，苏闲也是从柜台里取出了一个牛皮封面、仅巴掌大的笔记本，在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写下了“麦克·查理斯”的名字。 老祖宗教过我们两个词，一个叫做“斩草除根”，一个叫做“除恶务尽”。 …… 苏闲已经开始为未来考虑。 收集神徽、点燃神火、登上神座，可以是目标，但不能是生活。 等关于那木盒子、羊皮纸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他会重启古物店，经营古代物品的买卖和鉴定。 退一万步来说，向“神”献祭，需要祭品，而古代物品的稀有价值普遍要更高一些。 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神恩，就需要准备足够稀有的祭品。 经营这家古物店，未必不是个好差事。 …… 收拾店铺耗费了不少时间，他最后将密室的入口简单修缮了一下，再挂上铃铛、珠串等警示之物，便进入密室，映着昏黄的灯光读起了马克收藏在书架上的文献书籍。 经营一家古物店需要渊博的知识，尤其是历史方面的知识。 苏闲还无法活用马克记忆里的东西，重读这些书籍能帮助他更快地对那些知识进行掌握。 而且这些书籍记载的东西，确实挺有趣的。 书是宝库，承载着历史的兴衰和演变。 这个世界有着和地球相似却不同的历史进程，若是能够读进去，必然能发现一片新的世界。 但时间是阻碍人类探索新世界的台阶，他没有读上多久就已入夜，无奈只能就寝。 …… 一夜好眠，精神震烁。 苏闲洗漱之后，走向古物店附近的一家餐厅。 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他，一路走来都是微笑相迎。 等进了餐厅，他随便点了点东西，便坐下等待。 不久，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爵士。”那中年人略显殷勤地问道，“您需要装修工吗？” 苏闲稍微愣了愣，随即便展颜笑道：“当然。”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好想找人来修缮店铺。 于是他和中年人快乐地聊了几句，中年人便兴奋地去召集人手了。 而他则是拿起桌边的一份晨报，品着咖啡，看着报纸，熟练地像是天生的贵族。 哦不，他现在的身份本来就是贵族子弟。 “1818年7月8日早，在布鲁特高等学院与太阳钟塔之间的灰岗巷里，发现了一具浑身血液被抽干的尸体？” “同日正午，在格格特八号街，有居民反应他们在街上听到了来自深渊恶魔的怒嚎。” …… 【PS：今天去弄合同了，所以更新迟了点，不过总算是签约了，迈出了第一个小脚丫。】 第14章 下水道的恶魔 “一具血液被抽干的尸体？来自深渊恶魔的怒嚎？是恐惧编织的谎言，还是神的复苏所引起的连锁变化？” “不过灰岗巷不就是在附近吗？还有格格特八号街……我记得巴克教授的租屋就在那里……这或许是条线索。” 苏闲没有急着行动，而是放下报纸，将芝士涂在两块面包之间，轻轻咬了一口。 酸！ 除此之外的味道很难评价。 他皱着眉将这两块面包全部吃光，然后才重新拿起了报纸。 报纸是传播信息的良好媒体，在没有电视互联网的世界，尤其如此。 布鲁特市的绝大部分成.年人，都有每日看报纸的习惯。 而“今日晨报”则是布鲁特市销量最高的一家报社，它基本上每日一更，会记载报纸发售前一日在布鲁特市内发生的几乎所有稍微大一点的事件。 事件影响力越大，在报纸中占据的篇幅便也越大，影响力较小的那一连串事件，则几乎只有一个序列号和标题。 这种排版格式一旦适应过来，会非常直观。 而“灰岗巷干尸事件”在今天的报纸中便是占据头条，是在报社的评估中影响力最大的事件。 与之相比，“格格特空响事件”仅仅是位于序列六，只额外配了几句对街道居民的采访。 “灰岗巷干尸事件。这一事件能占据头条的原因，除了受害者死法诡异之外……竟然是因为类似的事件已经连续发生了足足八起！马克是多久没有看报纸了？我得到的记忆里竟然没有这个信息！这可是连环凶杀案！最早被发现的一具干尸是在6月中旬？” “6月中旬，第一具干尸被发现在海边港口，第二具干尸被发现在……从地理分布上看不出任何有用信息，但已知每一个受害者都是女性，而且所有受害者女性的体内血液都被抽得干干净净！” “这凶手得多无聊才会专门去把血抽光？是为了以这种方式来引起恐慌，还是为了完成某种特殊仪式的前置条件？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吸血？” “不排除超凡生物已经出现的可能。” “也不排除是特殊物品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 “当然，凶手现在就在这附近徘徊的可能也有，或许……他就在这餐厅里进餐也不一定。” 虽然不觉得有如此巧合，但苏闲依然是往餐厅里扫了一眼。 这家名为“比利餐厅”的餐厅并不算特别高档，就算是一般平民也能偶尔来消费一次，餐厅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但都很安静。 环视一周后，苏闲屈从于男人的秉性，目光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妩媚撩人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有着一头如火焰般赤红的长发，穿着大红色的束腰连衣裙，胸前的高峰被挤压得几乎暴突而出。 是F，还是G？ 就算是在名媛遍地的布鲁特高等学院之中，恐怕也难以寻到几个比她更有魅力的女性了。 硬要说的话，音乐系的红玫瑰大概能与之相持一二。 苏闲用着艺术性的目光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才重新低下头来，继续看向《今日晨报》。 但他刚一低头，那女人就转过头，轻笑着看了他一眼。 “格格特空响事件，在格格特八号街上，时而会出现巨大的空响，尤其是正午烈日当头之时，空响出现的频率会更高。报社记者昨日专门前往调查，确认了此事的真实性。街道上的居民们认为这是恶魔的嚎叫，从虚空中传递而来的怒吼。但记者认为这可能是有人在下水道里装神弄鬼……” “说到下水道，盗墓贼奥古斯塔的尸体似乎就是在下水道中被发现。格格特八号街的正下方确实有着相当庞大的下水道系统。或许我该去那下水道调查一下。” 他将报纸放下，吃下了最后一点的早餐，这才缓步离开了比利餐厅。 等他回到稀宝古物店时，先前的中年人已经带着几个装修工在店外等候，他们显然早就瞄准了这桩生意，一直在等待和苏闲搭腔的机会。 在付了一笔定金之后，苏闲便开始指挥他们对稀宝古物店进行修缮。 首先是正门——他已经无法忍受这个吊在门栓上的破门了。 除此之外，他强烈要求装修工们要在入夜之前，在正门外再安装一个防盗用的卷帘门！ 之后则是密室入口的修复以及改装，这是重点。 不过在那之前，他和装修工们一起将店里还算完好的商品都搬进了仓库，然后才开始了对整个店铺进行修缮和改装。 事实上，这家店里现在价值最高的不是那些商品，而是密室书架上的那些文献书籍。 不过一般人不会想到这些。 店铺修缮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苏闲只在店里呆到中午，请所有工人吃了顿饭，就暂时离开了店铺。 他准备先去格格特八号街看看。 …… 基本上，通过对马克笔记本的调查，他已经摸到了一些事件的影子，但接下来还有很多个点，他都还无法想通，需要更多的线索来引导和证明。 格格特八号街与学院街的尽头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约为45度的角。 而巴克教授特地租来用于集会和秘密商谈的租屋就位于这个角上的居民区内。 苏闲到了居民区，但没有去租屋调查，而是从中径直穿过，到达了格格特八号街上。 下水道四通八达。 盗墓贼奥古斯塔的尸体被流浪汉发现于下水道中，但并不是这片区域。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奥古斯塔依然有可能在这里的下水道中遇害，而后才被污水冲到了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奥古斯塔是木盒的原主人，如果盒子里真的藏有那个东西的话……是谁杀了他都有可能。从始至终，他没有先将木盒打开看看，而是先将它拿来鉴定估价，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但站在他的角度上看，他可能是为了保证文物的完整性，以免价值受损，这种想法又是可以理解的。” “说到底，还是一个词，怀璧其罪！” 苏闲到了街上之后，便主动询问路边的一位老人，这老人看他提问，下意识地便讲起了有关于街上空响的事情。 想来报纸发布之后，有不少人来这里看过。 但老人不但不烦，反而颇为高兴：“你们说的这空响啊，没有人在装神弄鬼。就是恶魔的声音！不过恶魔不是在深渊，而是在地下。” 老人用拐杖跺了跺地面，笑眯眯地继续说道：“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还没聋。从前几天开始啊，我每次坐在这路边，都能听到一两声的叫声。那声音很大、很空，就像是在山洞里对着里面喊，还有那个……对了，回音！就像是回音一样，瘆人的很。所以我说，我们这脚下，藏着恶魔啊！” 要真认为有恶魔，你还敢站在这上面跟人闲聊？ 苏闲深度怀疑这老人就是寂寞了，想找人说说话，所以才编出了这一谎言。 …… 第15章 地下的腐骨 “报纸上说正午烈日当头时，空响出现的频率会高一些。既然这老人喜欢，我便和他多聊一会儿，看能否亲耳听到那空响之声。” 打定主意，苏闲便定下心来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儿。 约莫一盏茶之后，地下忽然传来声音！ 苏闲顿时停下讲话，低头看向脚下。 他脚边就有一个通往下水道的排水口，那如洞中哭嚎一般的空洞之声便是从排水口中传出。 他倾耳细听，感觉那声音嘶哑难听，振动耳膜，其中似乎夹杂着极端的情绪，随后声音越来越响，连脚下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 “看，是恶魔吧。”老人却是得意地笑道，“我早说过，人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苏闲低垂着眼帘，问道：“既然知道这地下有危险隐藏，您为何不离开这里？” 老人不以为意：“离开？离开了又能去哪呢。我生在这里，家在这里，就算想走，又能走到哪里。” 苏闲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老先生，您知道从哪里走，可以进入下水道之中吗？” 老人点了点头：“跟我来。” …… 布鲁特市的地下有许多地下管道，这些管道每隔一段都有一个通向地面的出口。 方才苏闲脚边的方形排水口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那入口太小，就算把盖子拆出，也很难进入。 况且他也没有将全身都弄上污物的兴趣。 几分钟之后，老人带着他来到了一条河道边，这河道里的水很浅，最多没到脚跟，沿着河道往上游走，有一个拱形的入口。 老人指着那入口，说道：“从那里进去，就是城市的地下管道。祝你好运。” 苏闲道了声谢，就走下石阶，沿着水道边向入口前进。 布鲁特市的地下管道里通常居住着许多没有经济收入的流浪汉，但这格格特八号街就位于学院区的边缘，这附近的流浪汉都被赶走，因而这里还算清静。 当然，无论是那个地区的地下管道……都很脏！ 苏闲捂着鼻子进入其中，光线逐渐暗淡下来，臭味也越来越浓，挂在墙壁上的管道像是狰狞的大蛇般，蜿蜒至深处。 “格格特八号街的方向是在这边，贴着这条通道往右手边走，应该很快就能到达那底下。” 嗅觉逐渐疲劳，视觉逐渐适应，警惕心也逐渐拉高。 苏闲伸出手，眉间神徽闪现，《罗●的卡册》便凭空出现，落在手中。 “我刚才听那空响之音，不像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很可能是真有超凡生物隐藏在这地下。” “烈日当头之时吼叫频繁，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的温度比较高、阳光比较烈……” “至于是痛苦的哀嚎还是兴奋的吼叫，就只有天知道了。” 下水道四通八达，极易迷路，但只要认准方向，还是能够通行的。 只是越往里走，周围便越静，滴答溅落的水声像是一根根长钉一般扎入耳中，让大脑产生应激反应。 随后，脚步声也越来越明显，仿佛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你孤独一人，于黑暗中孤寂前行，逐渐被死亡吞噬。 “吱吱吱——” 一大群耗子突然从黑暗中逃窜而出，紧随而后的是长着獠牙的蝙蝠，蜈蚣和飞蛾夹杂其中，密集扑来。 苏闲双手交叉，挡在前方。 耗子和蝙蝠都没有袭击他，仅是从他身边一窜而过。 一阵子过后，所有的下水道生物都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它们过境之后的残痕。 苏闲略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过这时，不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已经被他戴在食指上，就连“逆转的倒吊者”也已经被他捏在了手中。 24小时的CD已过，“逆转的倒吊者”已经可以重新启用。 继续前进。 不再有鼠虫出现，这地下世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没有持续多久。 猛兽般的呼吸声像是突然出现一般进入耳中。 苏闲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看向黑暗。 左手上的《罗●的卡册》自动翻页，指针状的书签疯狂摆动，这是发现稀有之物的反应！ 两朵碧绿色的幽火从黑暗中浮现，晃动着向他逼来。 他托起卡册，令其悬于头顶，随后沉下身子，摆出擒拿的姿势，目光慎重地盯着那两朵幽火。 幽火逐渐接近，呼吸声中混杂了猛兽的闷吼。 一条足足有牛犊大小的野狗从黑暗中钻出半个脑袋。 这野狗的头骨明显发生过畸变，轮廓异常丑陋，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都散发着绿光。 它还在走出黑暗，浑浊的哈喇子从拉长的嘴角边缘不断流出，夹杂着少量血丝。 这明显，已经不是正常的生物。 苏闲稍微吞了口唾沫，与人斗，能讲技巧，与兽斗，只有撕咬，更加残酷。 但他没有退怯。 如果连一头变异的野狗也对付不了，他大可以伸长脖子，等人把刀架上来了。 脑袋之后是脖子，脖子之后是半个身子。 这野狗逐渐钻出黑暗，它那肮脏杂乱的皮毛更加显眼。 苏闲不由将重心放得更低，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先找把武器来带着，就算是一柄匕首也好。 但紧接着，那野狗的前半身突然垮了下来，它仿佛要吐出最后一口气般发出一声吠叫，后半身也随之脱离黑暗。 苏闲顿时头皮发麻，打了个寒颤。 这野狗从前肢部位开始往后，竟是只剩下几块残破的狗皮和惨白的骨骼。 一部分鲜血淋漓的内脏搭在白骨之上，青色的肠子拖在地上，后半部位更是……！ 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猛兽从它身后咬了一口，将它后半身连皮带骨扯断下来，仅剩下侥幸逃脱的前半身。 但仅仅是只有前半身的状态下，它也是支撑了如此之久，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苏闲倒吸了一口气，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难受。 那野狗身后的黑暗中，隐藏着怪物，或许是正如老人所说的……恶魔。 …… …… 【PS：有点惨淡，不管如何先求张推荐票准没错。】 第16章 第二次献祭 指针状的书签还在摆动，时而指向那变异野狗的尸体，时而指向更深处的黑暗。 苏闲平复心情，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进。 他贴着墙边，谨慎地靠近那具野狗的尸体。 待靠近到一定距离，书签忽然停止摇摆，笔直地指向野狗的尸体。 “这具野狗的尸体就是稀有之物？” 苏闲顿了顿，凝视尸体后方的黑暗。 黑暗中没有其它的声音，就算真的有“恶魔”，也是在更深处。 他放下心来，当下将《罗●的卡册》换到右手，再照向野狗的尸体。 但微光闪动间，尸体却浑然没有变化。 “哪里出错了？” 苏闲不禁愣住，但他随即醒悟过来，强忍生理上的厌恶，伸手摸向尸体的各个部位。 “不息的生命，畸形的进化，漂泊的际遇，倔强的意志……变异的心脏……” “不是野狗的尸体，而是尸体的心脏。整具尸体中，唯有这心脏才是稀有之物。若想将它收入卡册，看来要单独摘下来才行，没办法了！” 幸运的是，这野狗的心脏已经从体内滑出，正挂在外面。 苏闲用力捏断了心脏外的血管，将它整个摘了下来。 之后，他再用卡册照向心脏。 果真微光一闪，这野狗的心脏就被收入到卡册之中，编码为3。 ——No.3 变异野狗的心脏 ——★ ——R ——素材卡 ——无CD ——数量：1 …… “稀有度为R的一星物品，类别是素材卡……顾名思义，就是单纯的材料。” 尽管略微失望，但苏闲依然是很快想到了这素材的使用方法。 “变异野狗的心脏，如果有完善的实验器具，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它之所以变异的秘密。不过现在的我没有这份余裕。它既然是稀有物品，就可以充当祭品，来向神献祭。” 至今为止，苏闲虽然掌握了向那位“神”献祭的方法，却仅仅是在刚来时进行了第一次献祭。 但现在，他准备进行第二次献祭。 “一般情况下，向那位‘神’进行献祭，需要准备一个刻着献祭阵的祭坛、再准备三个分别指向时间、空间和命运的触媒。马克选择的三个触媒分别是怀表、钻石和骰子。怀表指向时间，钻石（多面体）指向空间，骰子指向命运。还好这三样物品，我一直随身带着。至于献祭阵……” 他往眉心揉了揉，神徽亮起，漏出一丝神威凛然。 “那张羊皮纸已经被我吸收，化为神徽，而今还有比我本人更好的祭坛了吗？” 因而他将怀表、钻石、骰子从腰包里取出，握于左手，再从卡册中将“变异野狗的心脏”抽出——以卡牌的形式，置于右手。 准备好祭坛和媒触之后，他开始向“神”祈求神恩。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我将手中这‘变异野狗的心脏’作为祭品献上，请神与我回馈，赐我恩惠！” 空明的声音在这地下通道中回响。 神徽的光辉驱散了黑暗。 苏闲的耳边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祈求之声。 无奈之下，他回应了自己的话： “我接受你的献祭，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 …… 献祭达成。 “变异野狗的心脏”被神收走。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再次看到了那位“神”的殿堂。 殿堂上有一个王座，王座上坐着暂代神职的“影子神”。 “变异野狗的心脏”出现在王座下的祭坛之上， 端坐于神座上的“影子神”向祭坛伸出了手，祭品被吸收，祭坛与之回馈，吐出一个个包裹着“神恩”的光球。 相比之第一次献祭，这一次的光球明显小了许多。 接下来，“影子神”会从中挑拣一个恩惠，赐予献祭之人。 这一切，完全随机。 苏闲继续观望。 如之前一般，神座上的“影子神”伸出了手，那一个个光球便争相漂浮过去，围绕着它旋转飞舞。 但这一次，苏闲并没有看到之前有过的剑、水晶球、权杖等实物。 同样是献祭，因为祭品的不同，所得恩惠也有极大差异。 这一次的光球之中，基本上没有实物，全都是一些看不出有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其中有彩色的光点，有条状的光环，还有一个个旋转着的神符。 苏闲目光转动，也看不出这些神恩好坏，便只能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神座上的“影子神”伸手一抓，便从大量光球中抓出了一个。 但到这里，才是真正紧张的时刻。 苏闲不禁凝聚精神，紧紧盯住“影子神”的右手。 而果然，那“影子神”接着就将第一个光球交托到了左手上，然后右手再次一抓，从空中抓下了第二个光球！ …… 好的！ “一次献祭，两个神恩！上一次果然不是巧合。” 苏闲收回目光，美滋滋地等待着神恩降临。 一左一右两个光球，随即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左手边的光球中，是一枚慢慢旋转的透明神符。 右手边的光球中，则是一个虚拟的半身像。 他先伸手抓向第一个光球中的神符。 “时间的神符，能恢复使用者1秒钟之前的状态。” 难得见到如此正常的描述。 他本人都有些发愣。 总之他先将“时间神符”收入卡册之中，再伸手抓向第二个光球中的半身虚像。 “托科·斯卡特，狡猾的村民，陷阱的制造者，卑劣的腿控，长筒袜的独裁者……” …… 不得不说，这半身虚像的描述完全出乎了苏闲的预想，他原本以为这或许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却没想到描述所指向的完全是一个似乎曾经存在过的人物？ 思忖半晌，他干脆直接将其收入卡册，而后看向卡牌说明。 ——No.4 时间神符（1s） ——★ ——R ——特殊卡 ——消耗型 ——数量：1 …… ——No.5 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 ——★ ——SR ——人物卡 ——持续型、成长型 ——数量：1 …… “时间神符这般稀有的东西，稀有度竟然只有R？是因为‘神’曾经制造了大量这种程度的神符吗？这用于回避致命攻击非常有用。可惜是消耗型，只能使用一次。而且1s时间实在太短，很难把握。” “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人物卡？持续型？成长型？而且这玩意儿的稀有度竟然是SR？WTF？” 苏闲感觉自己有点懵逼。 第17章 附灵 向神献上祭品，有极低的概率获得比祭品高一个档次的神恩。 至于这概率低到什么程度…… 总之不是神的亲儿子是基本抽不出来的。 苏闲将村民人物卡从卡册中取下，又仔细看了一眼。 村民托科·斯卡特的长相很普通，黑色中短发、黑色眼睛、黄色皮肤，偏向亚洲人，基本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色。 但从针对他的描述中却能得知，这应该是一个非常狡猾的村民，他擅长陷阱的制造，对异性腿部有着独特的嗜好，而且竟然迷恋长筒袜…… “是个变态啊。” 苏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启用了这张人物卡。 不试过的话，始终不能知道“人物卡”的作用。 他能感觉出隐藏在深处的那头怪物有着极端的危险性，任何可以增强力量的手段，他都不想放过。 而当他心中确定时，人物卡“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就回应了他的感召。 黑发黑瞳的村民忽然从卡中钻出，如游魂般围着他的身体转了一圈，最后撞入了他的身体，与他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他能够感觉到头脑骤然清晰了不少。 托科·斯卡特的描述中有“狡猾”和“善用陷阱”，可见他并非莽夫角色，而是至少有着小聪明的智斗之士。 被他附身之后，苏闲的脑子变得更加灵动，精神力和灵魂强度也必然会相应提高。 这对使用“逆转的倒吊者”有着非常明显的帮助。 光是这一点，苏闲便觉得这张“人物卡”的价值已经足以让它得到认可。 但是这仅仅是使用“人物卡”之后获得的一点基础提升。 “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给他带来更多的，是对“陷阱”的灵觉。 这一份灵觉，将让他在学习“陷阱”相关知识的时候，能够更加容易记住和理解，甚至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更夸张的是，它能让你在即将遇到陷阱的时候，能够提前察知！ 这就类似于“预见危险”的第六感，是能够救命的能力。 ……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自己的左手背之上多了一颗白色的星！ 他伸手按在那颗白色的星上，一道道信息便是流入脑中。 “这竟然是一个技能槽！” 向神进行献祭，是有机会获得“技能”的，在诸神时代，这种“技能”被称之为“神术”，是人类获得超凡力量的一大途经。 但并非任何人在获得神术之后都能轻易掌握，神术也是挑人的。 一个无脑的野蛮人就算是获得了毁天灭地的法系神术，他那可怜的智力也无法支撑他将这神术释放出来。 同理，一个肉体孱弱的法师就算获得了召唤刀剑的神术，也不可能真的去和人拿刀互砍。 每个人，根据资质天赋的不能，对各种神术的相性都会不同。 有寒冬血脉的人类在使用冰属性神术时，能获得大幅度加成。 暴躁易怒的人类在使用狂化类神术时，也能获得一定幅度的加成。 相应的，“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这一人物卡上附带有一个技能槽，就意味着你可以学习并掌握一个唯有“托科·斯卡特”方能掌握的神术！ 如果这个神术与托科·斯卡特的相性良好，就能获得一定幅度的威力加成。 …… 在那几道信息的帮助下，苏闲很快理解了“人物卡”的具体用处。 简单来说，这“人物卡”就相当于游戏中的“角色”，启用了“人物卡”之后，你就会暂时融合这一“角色”，继承“角色”的天赋和资质。 一星人物卡，拥有一个技能槽。 二星人物卡，拥有两个技能槽。 依次类推…… 强大的人物卡，甚至能使得一个普通人直接变成拥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 …… “这张‘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虽然只有一星，但却是成长型的，就是不知令其成长的方法是什么，成长极限又是多少？” 在没有相应技能卡和陷阱阻碍的当下，“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给苏闲带来的最大好处是更加清晰和冷静的头脑。 他不再为黑暗的环境而恐惧，冷静沉着地向前方继续探索。 同时，他的距离感和方向感得到了很大的加强，从进入地下管道以来所走过的路线图，非常清晰的在他的脑中呈现。 他发现到自己离之前听到空响之声的位置已经非常的近。 虽然听不到呼吸声。 但《罗●的卡册》的书签又继续摆动起来，直指前方。 有了前例在先，苏闲知道这意味着所谓的“恶魔”很可能就在前面！ 他开始放慢脚步，一点点往前靠近。 依然听不到呼吸声。 但一股几乎将人熏死的恶臭却是突然扑面而来。 他捂住鼻子，撤退两步。 但等适应之后，继续向前。 转过一个弯，微弱的光从顶上的管道里流泻而出，照亮了前方的视野。 苏闲停住了脚步，目光凝重地望向出现在前方通道之中的“恶魔”。 “老人口中所指的恶魔，应该是它，不会错了。” 这“恶魔”能嚎叫、能撕咬，因为它有着一张巨大的口。 但它看上去并没有呼吸用的器官，不知是不需要呼吸，还是那呼吸声轻微到常人无法听到的地步。 其庞大到异常的身躯堵塞了整个通道，空罐、碎石、水管、垃圾……不计其数的物品半陷在它的身体上，通道的墙壁甚至被它撑得爆裂开来。 它那张巨大的口有些歪，如玻璃碎片一般的牙齿密集分布在口中，鲜红的舌头正半搭着垂在那里。 那条变异野狗残留下来的一条腿骨还挂在嘴角。 在其附近，还堆积着大量的动物残骸，其中骨骼细小的居多，明显是下水道中数量最多的居民——老鼠。 除此之外，无法确定它到底有没有眼睛、耳朵、四肢、尾巴等部位。 就算是有，也一定被挤压在通道的墙壁之中，失去了它们存在的价值。 换句话说，它被彻底卡在了这截通道之中。 它根本无法动弹！ 但既然无法动弹，那些老鼠、蝙蝠、野狗等动物又是如何被它吃掉的？ 是有什么能引诱动物靠近的手段吗？ …… 【PS：躺着躺着就躺到了游戏分类新书榜第一，明明只有一万多潜力值……希望能多呆上几天。】 第18章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短暂的思考后，苏闲的目光转向手中的卡册，那枚书签正笔直地指向前方的“恶魔”，强调着它的稀有性。 “尽管这怪物与我原本想象中的有很大不同，但它的稀有性毋庸置疑。如果我将它杀死，应该能从它体内分解出不错的素材。” 贪念能使人激进，但他并没有贸然行动。 村民托科·斯卡特是个善于利用陷阱的人，他的性子小心而谨慎，耐性更是极好。 这种性格对苏闲造成了影响，令他能够更好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这怪物虽然被卡在了通道之中，但它并没有丧失攻击性。方才那头变异的野狗看起来如此凶残，都被它一口咬掉了半截身子！如果擅自接近，危险系数很大，现在的距离刚好……” 却正当他如此判定时，那仿佛在沉眠之中的“恶魔”却突然震颤了一下！ 这一震颤，它浑身上下的肉便随之疯狂抖动，整个通道发出散架似的轰鸣声。 这声音在洞中回荡，仿佛猛兽嘶嚎，回音重重。 一些尖锐的声波夹杂其中，刺激耳膜，产生嗡鸣。 “原来那空响之音是如此而来！” 苏闲猛地捂住耳朵，但晕眩感已经产生。 下一刻，那“恶魔”张开巨口，原本只是垂在嘴边的舌头骤然弹出数米之长，猛地向他射来！ 他强忍晕眩，向后用力撤出一步。 “吧嗒”一声，巨舌抽打在墙壁上，击落无数碎块，仅是弹在身上，便一阵刺痛。 面对如此凶物，苏闲下意识地便将手按在了“逆转的倒吊者”之上。 但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行动时，一丝丝无比勾人的清香却是突然钻入他的鼻腔！ 在这丝丝清香的勾动下，他双目失神，向着通道里面缓缓踏出一步。 那些已经化为尸骨的虫鼠蝙蝠，想来也是如此被勾到了那“恶魔”的嘴边。 …… 但随着眉间神徽闪烁，苏闲立刻便清醒过来。 只是他猛一睁眼，就看见那条“恶魔”的舌头又再次抽来！ 这一瞬间，他的反应超脱极限，几乎闪电般往下俯身，巨舌从他头顶掠过，砸出碎石漫天。 …… 躲过这一击后，苏闲没有再犹豫，转眼后退数米，远离了那通道拐角，直到那“恶魔”不再有所动静，他才停下脚步，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有人物卡附身，我刚才一定反应不过来！这恶魔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用清香勾人，用舌头抓人，这应该就是它赖以捕食的手段了，幸好它身躯被困，不能行动，攻击范围极其有限。而我有神徽警醒，不受那清香迷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那条变异的凶残野狗，想来就是这样被它捕捉。” “而它正好在这个时间段进食，所以才会频繁制造出空响之声。” …… “尽管如此，但我真要杀它，倒也不难。” “一头不能移动的怪物，就算再厉害，也只能成为靶子。” “但这怪物虽然身躯畸变，却仍有毛发，可见是由长毛动物变异而成。相比杀掉它，我现在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它和那头野狗发生变异！” “一头变异能是巧合，两头都变异呢？” “该不会……” “如果我能够触碰到它，或许能获得一些必要的信息。” …… 在这种封闭的管道中，想要杀死一头身体被卡死的怪物，当真不难。 最普通、最容易想到的方法，就是火攻！ 只要在这里倒上油，点上火，然后跑出地下管道，在外等上个半天再下来，这怪物不死也残。 但这样做的一大坏处，就是会破坏这怪物的躯体，很可能令其身上的“稀有素材”被烧毁。 可若不用火攻，改用其它方法的话，首先危险性就会大增，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冒险。 “是损失素材，还是冒险？” 苏闲在这两者中权衡利弊，最终“村民托科”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对他造成了影响，令他选择了直接火攻！ 这个世界虽然因为开发出了“地脉魔素”这一高效稳定的能源，而没有人去开采石油，但要找到其它品类的油，却也不难。 既已下定决心，自然要行动起来。 他循着脑中的路线图飞快离开地下管道，等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提着两桶油，之间只用了半小时不到。 那老人许是累了，已经不在街上晃悠。 格格特八号街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热闹之后，重新冷却下来。 那截地下通道的周围都是湿漉漉的下水道，也不用担心火势爆发出去。 他将两桶油放下，从拐弯口探出半个头，再次观察了一遍那头被称为“恶魔”的怪物，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完整记下。 半分钟之后，他缩回头，提起两桶油往前走出几步，在踏出弯道口的瞬间，他便将这两桶油猛地砸向那“恶魔”。 “砰！” 一桶油在中途被巨舌扫落，但油桶砸在地上，一样流出。 另一桶油直接在“恶魔”头顶爆开，洒了它一身。 苏闲退回道口，抽出一枚火签子，将其头部点燃，再用力一扔。 橙红色的火焰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坠落在地。 苏闲只看到地上火焰燃起，便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去。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轰—— 热浪，几乎一瞬间便席卷而来。 …… “马克·盖侬爵士，我是今日晨报的记者约翰，请问您如何看待格格特八号街的温度突然暴增的这一件事？” “嗯，容我想想，大概，我说大概，大概是因为这藏于地下的，是会喷火的恶魔吧？” “好的，盖侬爵士，感谢您接受我们的访问，下次见。” “下次见。” “博格老先生，您常年居住在格格特八号街，请问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这……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脚下藏着恶魔啊。具体的，我推荐你去下水道里看看，真相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该死的，谁会去这又脏又臭的下水道？那是流浪汉的家！” …… “今日采访就到此结束。关于格格特八号街的温度突然暴涨之事，经调查是由于热风气候的原因，不过总有人喜欢夸大其词，制造谣言，满口恶魔。” …… 天将黑，苏闲这一次没有忘记带上魔素灯，悄然摸进了下水道。 …… 【PS1：感谢jakie12138的打赏。First Blood！！！一直以来感谢支持。】 【PS2：章节还没发出去，就来了第二个打赏，感谢山匠的支持，确认了，是新来的书友！】 第19章 朕与长生 火焰的热浪被封锁在四通八达的通道之中，其实并不那么明显。 在河道的入口就基本感觉不到多少温度增加。 苏闲举着魔素灯进入其中，凭借着对路线的熟悉一路疾行，很快接近了之前的地方。 即便是这里，高温余浪也已经散去。 再往里走，火焰的残痕已满地都是。 他开始放慢脚步，谨慎前行。 前方没有动静。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一步、两步……跨过第三步，他再次拐过了那个弯，重新看到了通道里面的“恶魔”。 映入眼中的，是与之前没什么差异的庞大躯体！ “怎么可能？” 苏闲几乎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但紧接着便注意到，这“恶魔”的巨口……不，是整个脑袋都已经不见！ 挤压在那通道之中的，再不是之前的那头怪物，而是一团黑漆漆的、连脑袋都没有了的肉！ 随着“恶魔”大脑的死去，这团肉失去了生物本能的压制，开始毫无节制地往外生长，它从原本被烧焦得只剩下一块的核心重新发育，仅仅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膨胀到了如今的大小，并完美地将自己再次卡在了这处通道之内！ 那种生长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当上下左右不再能生长，它就开始横向生长。 苏闲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抬脚一踢，将一块焦黑的碎石踢到那团肉的身上，但它并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之后又观察了足有一刻钟，眼见这团肉的体积又膨胀了一圈，苏闲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伸手摸向那肉团黑乎乎的表皮。 表皮上有粘液，很粘稠，很冰凉，但似乎并无毒害。 耳边忽而有冥冥之声响起，飘摇如浮萍。 “生命终有消逝之时，百年不过指尖一栗，屈指一弹，一切皆空。朕壮年时纵横沙场，夜御百女而不倒，如今却不过是一垂死老儿，腐朽干枯，如风中残烛，转瞬即灭。但，朕不会就此离世！天下之大，朕之天下。扶苍生，立雄碑，铸万鼎，炼神丹。神丹可成，长生可期！” 苏闲猛然一震，撒手而退，神色极其怪异地盯着眼前那团仍在蠕动生长的肉团。 好半晌，他才收回目光，低喃道：“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这肉团在说话……这不知因何而来的冥冥之声，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仿佛为了确认真实一般，他再次将手触及肉团。 “生命终有……” 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声音。 但这分明不是描述，而是一位自称为“朕”的帝王的说话记录。 听着这段记录，仿佛能看到那位大帝站在山川之巅，虽身形佝偻，却气度长存，雄姿勃发，豪迈无比。 “扶苍生，立雄碑，铸万鼎，炼神丹……这丹之一字，又有赤红之意！长生丹，长生丹，看来我的想法并未出错。眼前这肉团，与盗墓贼奥古斯塔从陵墓中带出的那木盒，必定有极大关系。” “那些盒子封条上的文字，来源于三千五百年前，虽然不是汉字，但却和汉字极像，现在看来，应当不仅仅是像的问题，它很可能就是流传到这个世界的残缺汉字所演化而成，其释义方法和构词方法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苏闲退后一步，擦干手掌，从腰包里将自己的那本巴掌大的小笔记本取出，翻到空白页。 凭借着记忆，他将先前巴克教授和马克对那封条文字上的翻译依次写出。 教授：“恒久、生疏、赤红”。 马克：“久远、性命、赤红”。 “恒久”对“久远”，两者是同一个文字的两种翻译。 正常来讲，两者之间应该有一个翻译是错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两种翻译都是对的，不过是一个字所对应的两种不同意思而已。 同理，“生疏”与“性命”也是如此。 “恒久”与“久远”所对应的文字是——“长”。 “生疏”与“性命”所对应的文字是——“生”。 最后的“赤红”，丹有赤红之意，即——“丹”。 连在一起，就是“长生丹”。 苏闲在马克的笔记本上看到这第二个翻译时，就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无法确定那远古文字和汉字的相关性，对自己的判断还没有自信。 但现在听到了那位不知名大帝的说话记录之后，他终于确信了这一点。 那木盒之中藏着的就是一枚“长生丹”！ 但服用了这枚“长生丹”之后，真的就可以长生不老吗？ …… 古往今来，君主铸就伟业之后，几乎没有不追求长生的，但成功者……文明断裂，无法查询。 …… 不过眼前就有一个最直观的例子。 苏闲看着面前的那团肉，思路逐渐清晰。 这团肉显然是因为服用了那枚“长生丹”，或者是“长生丹”的一部分，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大量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从它的身体核心之中涌出，即便它本身已死，生机却还未断绝，如此才会一直生长，被死死卡在通道里。 而先前那头变异野狗，后半个身子都没了，却还能活着跑出那么远，想来它的变异也和“长生丹”有不小关系。 或许“长生丹”因为某个原因而碎了，这团肉吃掉了其中的绝大部分，那条狗只吃到了一点残渣。 至于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现在这一结果，一切还未能查明。 …… 但这至少可以证明那枚“长生丹”并不是完成品。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过期了，毕竟那是三千五百年前的药物了。?(?????)? …… “无论如何，现在应该先想办法把这团肉处理掉，如果让它以这样的势头再继续成长下去，怕是一夜之后就会从那边的排水管道里挤出去了。” 这样想着，苏闲收起笔记本，拿起《罗●的卡册》，对着那团肉照射了过去。 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尚有生机之物是无法被收入卡册之中的。 苏闲在原地转了一圈，很快又想到了第二个方法——生祭！ …… …… 【PS：做了苏闲的角色图，如果觉得帅的话，收藏一下下，点个小心心，投个推荐票……】 第20章 疯癫的探险家 生祭。 顾名思义，也就是用活物来进行祭祀。 其中比较正常的是以牲畜来祭祀，但在地球殷商时期，以及玛雅文化和阿兹特克文化之中，却都有着以活人来祭祀神灵的恐怖习俗。 苏闲追溯马克的记忆，知道这个世界也曾有过活人祭祀，诸神时代更是屡见不鲜，那对人类群体而言，是痛苦和绝望的梦魇。 即便是现在这个时代，恐怕也有隐藏在阴影中进行着此类仪式的邪恶之人。 …… “无论如何，既然古时就有存在以牲畜为祭品的献祭，那么生祭应该也会可行。眼前这团肉不能抵抗，没有自我，其整体存在便是稀有之物，应当可以作为祭品。” 理清思绪后，苏闲开始行动起来。 献祭本身其实是一个比较隆重的仪式，正式的献祭不但要准备祭坛祭品，还要挑时间、办宴席、唱祭歌……作为向神祈祷的那一个人更是要精心挑选、沐浴更衣、洗尽铅华。 当然，他们做这些前置工作的原因基本上是为了向神证明自己的虔诚，以及吸引神的注意，毕竟信徒那么多，神也不可能每一次接受献祭都亲力亲为。 一旦神本人没有插手献祭，这最后的开奖过程就是随机的…… 当然这些对于苏闲而言，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一切从简。 他再次将作为媒触的怀表、钻石和骰子从腰包中取出，握于左手。 怀表指向时间，钻石指向空间，骰子指向命运，配合上特殊的神徽，能直指那虚空神殿中的神之王座。 他进而揉动眉心，让神徽亮起，神威彰显。 而后，他伸出右手按在肉团的表皮之上，开始向“神”进行献祭。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我将右手所触及的这‘变异稀有之物’作为祭品献上，请神与我回馈，赐我恩惠！” 一如既往，苏闲的耳边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祈求之声。 他没有犹豫，立刻回应了自己的祈求。 “我接受你的献祭，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 …… 献祭通过，流程运转。 仍在膨胀生长的漆黑肉团，仅是颤动了一下，就凭空消失在了通道之中。 通道顶端失去了它的支撑，略微塌陷，碎石泥粉从其顶上流泻下来。 苏闲的目光穿透虚空，再次看到了那位“神”的殿堂，看到了暂代神职的“影子神”。 黑肉的肉团，出现了在王座下的祭坛之上， 端坐于神座上的“影子神”向祭坛伸出了手，祭品被吸收，祭坛与之回馈，吐出一个个包裹着“神恩”的光球。 这肉团是服用了“长生丹”的大部分而催生出的变异怪物，它的稀有度明显比那“变异野狗的心脏”要高出一个档次。 这一个档次，从那些光球的大小中就能看出。 接下来，就是随机开奖的时间了。 …… 苏闲原想继续观望，但碎石泥粉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他猛一眨眼，从虚空视觉中挣脱出来，目光穿透那些泥粉，望向原本被肉团堵塞住的通道对面。 刚刚从对面拐角处跳出来的人，正与他的视线形成对视，两人大眼对小眼，好不滑稽。 “马克·盖侬！” 对方首先叫出了苏闲现在的身份。 但苏闲却是在略微回忆之后，才想起这人——竟然是失联已久的探险家利安华！ 当日与会的六人中，盗墓贼奥古斯塔和历史学教授加勒夫都已经确定死亡，之后巴克教授一直在尝试联系古物商人乌梅和探险家利安华，但均未联系成功。 苏闲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下水道中遇到了失联已久的探险家！ “这探险家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向利安华走了过去：“利安华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探险家眼神浑浊、蓬头垢面，全身上下都是污迹，看起来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见苏闲靠近，却是明显受惊，转身就逃：“马克果然还在，果然还在！他不杀死我是不会放弃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苏闲看他要逃，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利安华先生，你先停下，我是马克，马克·盖侬，巴克教授的学生，你刚刚就说出了我的名字，你没必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利安华不管不顾，只是他的体力明显不支，很快就被追上。 苏闲伸手想要按住他的肩膀。 但他察觉到后，却是猛地转过身来，像狗一样呲出尖牙，发出低吼，手中一根尖端被磨过的骨头狠狠扎向苏闲的胸口。 苏闲猛一皱眉，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便动手一抓，如钳子一般的大手瞬间抓住利安华的手腕，止住了他的攻势。 而后沉声道：“利安华先生，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别怪我不顾情面。” 但利安华被他制住之后，却猛地嘶吼起来。 下一刻，他骤然用力，狠狠咬向了苏闲的喉咙！ “轰！” 身后通道顶上的泥板整个掉落下来，大量碎石泥粉轰然泻下。 苏闲听着那声音，心思转动，右手猛一用力，将利安华扯得失去平衡，而后脚下发力，膝盖一顶，猛地撞向利安华的肚腹。 “砰！” 这一记重击下来，利安华顿时支撑不住，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他虽然是探险家，但现在明显体虚，而且精神上也出了问题，就像一条疯狗！ 苏闲把手一摆，将利安华的身体扭转过来，压在了地上。 然后他将左手中的怀表、钻石和骰子塞进腰包，腾出左手，将利安华彻底压制。 这一次，他不再客气：“利安华先生，你现在很有问题，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我或许会宽容一点。” 第21章 真相？木盒？ 探险家利安华，在布鲁特市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 他从少年就随队出门探险，游历过多个国家，也进过一些凶险的古迹陵墓，拥有着丰富的探险经验，后来回国之后还出过一本《探险家日记》，非常畅销。 也是那本《探险家日记》，让他逐渐为人知晓，有了如今的名气。 但苏闲在马克记忆中看到的他，早已没有了探险家的那股锐气，他在出名之后就沉迷于各种各样的聚会之中，就像要将上半辈子没有赶到的场子全都赶回来一样，每天都生活在灯红酒绿之中。 不过看到他如今这落魄的模样，苏闲还是颇有些唏嘘。 利安华被他压在地上，却仍是如疯狗般呜咽低吼，拼命挣扎。 苏闲眉头一皱，手上微一用力，利安华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苏闲便沉声道：“利安华先生，我无意伤害你，但你若是再不回答我的问题……” “马克！”利安华的脖子突然抽搐一下，歪着脑袋，瞪着眼睛向上斜瞟，“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不得好死！” 苏闲眉头微皱：“利安华先生，我为什么要杀你？” 利安华怒吼道：“装！你再装！奥古斯塔已经被你杀死了，乌梅也已经被你杀死了，你会放过我？” 苏闲真的惊了：“奥古斯塔和乌梅是马克杀的？” 利安华猛地使劲想要挣脱：“我亲眼看到的。你把奥古斯塔约出来，从背后用刀扎穿了他的脏器，又把他推进了河里。还有乌梅女士，你把她逼到了角落，不顾她的挣扎乞求，用刀割断了她的气管！” 苏闲心思一动，追问道：“那加勒夫教授呢？也是马克杀的？” 利安华猛地一怔：“加勒夫也死了？你这个畜生！连自己老师都杀！啊啊啊嗷嗷嗷！” 他拼命嘶吼，突然一阵血光从其体内爆发而出，浑身力量骤然暴增！ 苏闲正惊疑于从他口中吐出的答案，一时未尽全力，竟被他生生挣脱了出来！ 但成功挣脱之后，利安华却是没有趁机逃走，他因惯性而向前迈出几步，随后便摊开双手，看着逐渐蔓延到双手的红光，突然发出兴奋地大笑：“成功了！成功了！我竟然真的成功了！” 转眼之后，他猛地转过身来，双目通红地瞪向苏闲：“马克啊，没有立刻杀掉我，是你这一辈子犯过的最大失误！” …… 苏闲伸手拧了拧眉头，感觉思绪有些乱。 但在“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的附身下，他仍是平静下来，迅速理清了思绪。 之后，他抬起头，又问出一个问题：“利安华先生，既然你亲眼看见我杀了奥古斯塔和乌梅女士，那么当时的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利安华虽然因某种力量的觉醒而不再惧怕，但他的神智似乎并未有所好转。 他的脖子连着抽搐了两下，眼珠子向外转动，又转回中心，就像卡屏一样变得极不流畅。 即便如此，他还是回答了苏闲的问题：“为什么要阻止？你帮我杀了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只要杀掉你，再杀掉巴克那个老头子，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盒子在我手中！” 说着他在衣服里掏摸了一下，竟还真让他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苏闲顿时眼角一颤，他虽然记不得这盒子的模样，但凭逻辑判断，这应该就是当初六人在巴克教授的租房里研究的“千年木盒”。 只是按照他的判断，这木盒里的长生丹不但已经碎了，而且还被一些动物给分食了，为什么这木盒还能完好无损地在这利安华的手中？ 还有他身上的血光，难道是从这木盒身上得来的？ 既然不明白，那就拿过来看看吧。 想及此处，苏闲便闭上眼，忽然凭空拖出一团光球！ 那利安华眼看这光球突然出现，莫名感觉不妙，他本就离苏闲不远，这时毫不犹豫的一拳猛轰了过去！ 拳风中红光刺目，力大无穷！ …… 苏闲不能确定“弥诺陶洛斯的鼻环”所带来的力量是否比现在的利安华更大，所以没有硬接，而是突然伸手一捞，从那团光球里捞出一柄护手刺剑，闪电般刺向利安华的右眼！ 利安华根本不知道这柄护手刺剑是怎么出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被刺剑的剑光吓住，挥出的拳头只到半途，便强行改变轨迹，带动着身体向一旁侧身闪避。 苏闲默不作声，随手抖出一个剑花，而后前脚一踏，弓步长刺。 “噗！” 利安华因失了平衡，躲避不及，左肩膀被直接刺穿。 下一刻，一缕电光从剑尖弹出，“嗞啦”一声，便将他左肩整个麻痹。 “剑若疾，必有风，风现则电至……” “原来是一柄闪电剑。” 苏闲这时才知晓这柄剑的名。 只要挥剑的速度足够快，这剑的剑风之上便会产生电流，能使人麻痹。 利安华便是被这电流麻痹，左肩失去知觉，连带着左手也失去力量，掌心中握着的木盒都开始向下滑落。 但这木盒对他而言重要之极，如何能任由它坠下？ 因此他连忙用右手来接。 也就在他将那木盒接住之时，苏闲一剑刺穿了他的右肩。 电流闪过，他的右肩也被麻痹，再也无力。 木盒坠落在地。 苏闲这才慢条斯理地弯腰将其捡起，看向因电流刺激而似乎没那么疯癫的利安华：“现在，我们能继续谈了吗？” 利安华冷汗直冒，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马克，你是怎么回事？你这力量是怎么来的，明明盒子在我手中……” “盒子？” 苏闲将盒子抛其接住，弹开盖子，看向里面，只见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问题不在这里。 这盒子现在明明已经在他手中，却没有任何描述之声出现！ 是这盒子不够稀有吗？ 可三千五百年前的东西，仅仅是光阴赋予它的价值，应该也已经足够稀有了吧？ 难不成，这木盒是个假货？ …… 这个结论一出，苏闲看向利安华的眼神，便越发怪异了。 第22章 探险家的末路 苏闲脑子一转，便说道：“你这盒子，是从哪来的？” 利安华喘了口气，有些气虚地瞪向他：“当然是奥古斯塔带来的！” 苏闲便又换了一种说法：“我是说，是谁给你的？” “加勒夫……”利安华猛然一怔，“你套我话！” 我套你猴子！ 苏闲装作困惑道：“可我明明已经从加勒夫的身上搜到了一个盒子，这盒子还能有两个不成？” “另一个盒子？”利安华顿时一惊，“难道你的力量就是从那个盒子中得来的？” 苏闲点头：“当然。” 利安华顿时懵了：“那我呢？明明我这力量也是从盒子里得来的，难道真有两个盒子？” 苏闲便道：“你我都知道，奥古斯塔只拿来了一个盒子。所以这两个盒子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对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不是被狗咬了？” “狗？” 利安华又是一怔：“我是被狗咬过……” 还真是狂犬病不成？ 苏闲顿时恍然。 利安华看他神色，总觉不对：“马克，你什么意思？被狗咬过怎么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猛虎狮子都在我身上留下过痕迹，别说只是区区一条野狗……” 苏闲却道：“咬你的那条狗，眼睛是不是绿的？就像飘着绿火？” 利安华：“马克，有什么话，你就说清楚！我既然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求求你别杀我！我保证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只要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杀了他们三个！而且你看，我有了力量，虽然不及你，但怎么也有点用，就让我跟着你吧！” ？？？？ 我刚发现你时的骨气呢？ 感情你不疯了之后是这个路数？ 苏闲虽是惊讶，但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假意道：“利安华先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你。奥古斯塔和乌梅也不是我杀的，你看到的可能是另一个我，一个扮成我模样的另一个人。我现在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你能告诉我从那天聚会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利安华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临时编出来的话，但他若想活，就别无选择。 当下，他喘着气将自己知道的真相说了出来：“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暂时当那样，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那天聚会过后，你我约定好三日后的凌晨一点再来那租屋重聚，而后就各自离开。因为奥古斯塔语焉不详，所以我就去想办法打听那座千年陵墓的来历……” 当日散会之后，与会六人之中，除了马克和奥古斯塔之外的四人都有任务。 巴克教授翻译封条上的文字。 加勒夫调查盒子上的雕纹。 乌梅去确认盒子的材质。 利安华则负责去打听关于那座千年陵墓的来历。 他们散会的时间是7月1日早上四点到五点，约定再次见面的时间是7月4日的凌晨1点。 但在7月1日的当天夜里，利安华还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的时候，他就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说凌晨1点在格格特八号街见面。 密信的署名是——马克·盖侬！ 说到这里，利安华忍不住抬头瞅了眼苏闲，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我收到信后，没怎么多想就准备前去。但那晚我突然有事，所以迟到了半个小时……” 就是这半个小时，救了他的命！ 当晚，他提着灯去往格格特八号街，路经那条河道的下水道入口时，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他没有在意，继续前进，一路来到格格特八号街。 但这街上，他没有看到马克，也没有看到信中提到过会一起来的另外几人。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他重新想起路过河道时听到的声音，于是返回河道，试着进入了地下管道。 在那入口内部不远，他看到了一盏掉在地上的灯，便提了起来，继续往里探寻。 没走几步，当他想要回头时，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尖叫声，那声音听着很熟悉，他毕竟是个有经历的探险者，毫无畏惧地就冲了过去。 之后，他便看到马克追上盗墓贼奥古斯塔，从背后一刀捅入其身体的那一瞬间。 等他想要出声阻止时，马克已是一脚将奥古斯塔踢入了下水道中！ 那条下水道里污水湍急，奥古斯塔眨眼就被冲走。 他眼看奥古斯塔已经没救，便连忙熄了灯，没有出声。 利安华继续说道：“当时我很震惊，但职业习惯让我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着很大的利益存在。你……那个马克杀死奥古斯塔的原因只能是一个，就是为了贪图千年木盒。那千年木盒的价值一定超乎想象，所以才引得你……引得那个马克都起了贪欲之心。” 有了这种想法，利安华就更不会现身了。 他看到马克捡起奥古斯塔掉在地上的灯，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于是他便悄悄摸摸地跟在了后面。 跟踪了大约三分钟，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其中一条有着密集皮管的通道。 在那条通道的尽头，加勒夫教授和乌梅女士正站在那里等候。 利安华看到他们，第一时间就认为他们是一伙的，随后便想着自己若是准时到的话，应该也会站在他们其中，但现在明显脱节了…… 但之后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马克在与加勒夫教授和乌梅女士谈了几句之后，就突然拿刀袭向了乌梅女士。 加勒夫看到暴乱发生，竟没有阻止，而是趁机向外逃去。 他逃得很慌张。 利安华仅仅是贴在墙壁上，就避开了他的视线。 管道里面，乌梅女士拼命挣扎，但马克却是不管不顾，一刀一刀地往乌梅女士的身体里扎！ 利安华左右一看，便一咬牙，舍了乌梅女士，追向加勒夫，他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加勒夫只是个文弱教授，即便利安华被酒色毒害了几年，但依然很快就追上了他。 加勒夫在看到追上来的人不是马克之后，大松了口气，两人开始一起行动。 途中，加勒夫将事由告诉了利安华。 原来马克在当天就破解了那封条上的字，他认为那盒子里隐藏着能让人获得永恒的、神秘的、与鲜血有关的强大力量！ 为了商量此时，他给当时与会的人都发了召集的密信。 但准时到达的只有加勒夫、马克和乌梅三人，他们三人一合计，认为那力量是来源于传说中的吸血鬼！ 永恒、神秘、鲜红的血，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拥有悠久生命、靠吸血为生的神秘物种——吸血鬼。 吸血鬼虽然在记载中是邪恶生物的重要一环，但如今诸神寂灭，超凡生物也近乎灭绝，就算成为了吸血鬼，也不可能出现能够制裁他们的圣徒。 于是三人便起了贪念，等奥古斯塔带着盒子来了，便将他引进了地下管道之中，先是夺走了他随身带着的木盒，再由“年轻力壮”的马克下手将他追杀至死。 但马克回来之后，却说自己要独占那木盒，甚至痛下杀手，袭击了乌梅女士，加勒夫则趁机逃脱。 …… 等说完这些后，加勒夫表示自己是头脑一昏才会参与此事，他对变成吸血鬼丝毫没有兴趣，当场就将那个木盒掏出来给了利安华。 马克杀了乌梅女士之后追上来，正好看到了两人交接木盒的瞬间。 于是，马克自然冲向了利安华，而加勒夫教授则又趁机逃了。 利安华原本以为马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顶多会舞一下剑，所以毫无畏惧，正面迎了上去。 却没想到几个回合下去，他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马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拥有着超乎他想象的格斗技巧。 他在交手途中被砍了一刀，顿时就慌了。 这要是换成过去的他，肯定不会如此弱势，但他早已回不到过去。 惊慌之下，利安华抓着木盒便仓皇逃窜，凭借着自己身为探险者，对复杂地形的应变能力，在这城市的地下管道系统里和马克周旋了起来。 这一周旋便是几天几夜，利安华时刻拽着木盒，只在确认摆脱了马克之后才敢找个隐秘之地，闭眼歇息一段时间。 得亏了他身为探险者的经验，这让他能在这地下管道里找到食物，勉强支撑下去。 但马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总是能够在这四通八达的地下管道系统中找到他，因此追杀一直未停。 直到昨天上午，利安华突然发现马克消失了！ 是的，是昨天！ 而不是前天。 昨天苏闲已经顶着马克的身体到布鲁特高等学院上课，还在巴克教授的办公室经历了被刺客自爆袭击的惊险。 这之中，出现了驳论。 …… “难道，真的存在着两个马克？” 听到这里，苏闲不由顿住。 如果利安华没有说谎，那么在地下管道里杀了盗墓贼、古物商人，以及追杀了利安华几天几夜的那个马克，真是有人伪装的？ “我随口编造的谎言，竟然是真相？” 因为过于惊讶，苏闲都有些分神，但利安华并没有趁机做什么。 事实上，他在说完那些话后，就变得有些不对。 他两肩上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电流带来的麻痹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现在早已恢复如常。 但他身上的红光却从始至终没有收敛，随着这段时间的过去，那红光已越来越盛，他身上虽然缓慢，却着实在发生着变化。 只是两人一个在回忆叙述，一个在认真听着，竟都未曾注意到那逐渐增加的细微变化。 利安华的皮肤显黑，从皮肤底下逐渐透出来的血色使其染上了暗红的色泽。 他的肌肉也在一点点膨胀，使其块头比先前大了整整一圈。 他再站起来时，已经比苏闲要高出整整一个脑袋，就像是一尊有着泰坦血脉的巨人。 而这时候，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但那仅仅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当浓烈的红光从其眉心之中爆发出来时，他最后的神智毫无预兆地被红光所淹没，两只眼睛彻底溢满了血的颜色。 他的身体开始发出热气，四肢开始加速膨胀，皮肤上出现了细纹，而后细纹扩大、裂开，露出肌肉纹理和已经在渗血的血管。 血腥味，就这般蔓延了开来。 这时候，苏闲如何还能注意不到这变化，他骤退一步，谨慎地叫了一声：“利安华？” 但回应他的是一声犬吠！ 这一变化对利安华本人来说是最为突兀的，他在这一刻之前，甚至还觉得自己的状态在好转，但下一刻，他却连最后的意识残渣都已不剩。 对此，他甚至连意识到的时间都没有。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 苏闲谨慎观察，发现利安华的变化还在加剧。 他的耳朵根部长出了新的血肉，使得两边耳朵都向上翘起。 他的犬齿暴涨了一大截，整个暴突了出来。 他的两腮收缩，嘴部拉长，越来越像狗。 …… “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利安华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他被那头变异野狗咬了，得了“狂犬病·超凡”，现在病情彻底发作，正在变成真正的“狂犬”。 超凡生物的恐怖之处，仅仅是展露出一角便已让人心悸。 苏闲抬起闪电刺剑，拉开架势，用心瞄准了利安华的心脏，猛地踏步刺出！ 刺剑的剑式有很多种，但最核心的永远是“刺”，讲究的就是快狠准，一击必杀！ 刹那之后，他的剑已经刺穿了利安华的心脏，电流随之爆发，一股焦味升腾，蔓延开来。 “嘶。” 拔剑、后撤、观望。 他不准备给利安华留下变成“狂犬”的时间。 但针对“心脏”的攻击似乎并不好用，利安华在迟了一拍后，竟是顶着心脏上的贯穿伤，如狂犬般猛扑了过来。 苏闲急退几步，避开正面冲击，而后脚步一转，从其侧身刺出一剑。 但利安华的反应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筹，竟是反手一爪拨开了他的刺剑，而后扭身向他再次扑来。 扑杀、抓挠、撕咬。 不再有任何人类的习惯。 虽然还未变化完全，却已足够凶猛。 苏闲从正面和他进行了一次交锋，确认自己在单纯力量上已处于下风。 他没有再犹豫，从虚空中将第二个光球拖了出来。 狼狈战斗，艰难求胜，不是他的作风。 战斗，就要谋求优雅的胜利和压倒性的碾压。 …… …… PS；难写，写了很久，两章分不开，就一起发了。 明天下午就要上推荐了，虽然是个哈比推，但总能看出些什么的吧，向罗●祈祷，希望有个好开局。 另外放了新的人设图，这次真的帅……看在辣么帅的份上，推荐票走起。 第23章 布林的冰封法杖 以那团黑肉为祭品进行献祭之后获得的两个神恩，其中一个是“闪电刺剑”，另一个则还包裹在光球之中。 尽管苏闲还未曾知晓这神恩的正体是什么，但他却对其有着相当的信心，因为这光球，很大！ 众所周知，通常越粗越长越大的东西就越厉害。 所以苏闲在战斗中找到间隙之后，便伸手插入光球之中，触及到了其中的神之恩惠。 入手之物略显冰凉，冥冥之声如期而至。 “传奇法师布林在晋级史诗失败之后，转职为炼金术师。那一年的年末，布林制造出了有其个人特色的第一柄法杖。这柄法杖能自动充能，即便不是施法者，也能使用它来释放小型冰封术。他将其命名为布林法杖。” 不再是是是而非的话语，而是陈述性的话语。 苏闲在入手法杖的瞬间，便明悟了它的用法。 “冰封术！” 念出启动语，法杖的尖端便亮起蓝光。 他再对着利安华轻轻一点，一束蓝光便是激射而出。 利安华正从正面扑咬而来，他根本不懂闪避，直接被这一束蓝光命中了额头。 冰蓝色的法阵骤然爆发，流转的魔力喷薄而出，如粉屑铺满了它的身体。 “咔嚓。” 冰封术并未渗入其体内，但却在他的皮肤表层附上了一层厚实的冰层！ 他体内的血光还在向外扩散，将整个冰层映得一片红，在这仅有一盏提灯照耀的地下，显得分外瑰丽。 苏闲没有被这份美丽所迷惑，而是极其迅猛地跨步上前，干净利落地一剑横斩，瞬间便将利安华的脑袋斩落了下来！ 那脑袋滚落在地，残余的冻气瞬间封住伤口，连血液都未溅出。 但其眼中依然凶恶，似并未死亡。 那断了脑袋的身躯，更是立而未倒，红光依然从其身体中心往外释放！ “咔嚓！” 冰层上出现裂痕，利安华的身体开始震颤。 他不但没死，而且还有余力爆发！ …… 苏闲并未感到多少意外，这利安华是被那条变异野狗咬了之后才变成这样，而那条野狗本身就有着强到可怕的生命力，虽然不及那团黑肉，但其根源都是长生丹。 所以，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 就此情况，苏闲开始思考是否能够效仿之前，将这具无头身体当做祭品来献祭。 但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他眉间神徽却突然闪烁了一下，一丝心念闪过，他意识到这种行为并不可行。 接受活人生祭，是邪神的行当。 就算是人类的死尸，若非极其特殊，也不会被一般的神所接受。 这种半死不活的尸体，也是亦然。 这里面涉及到很深奥的规则，暂时不是苏闲所能猜测。 他淡定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并趁着无头尸首还未挣脱冰封，快速挥出两剑。 在“弥诺陶洛斯的鼻环”的加持下，他这两剑下去，轻易斩断了无头尸首的两条手臂，而后血液流出，没有再被继续冰封。 “看来这小型冰封术的效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略微自语，便反手一剑又刺向无头尸首的膝盖，要让他再站不起。 但这一剑刚出，那无头尸首的身体中心便猛地传来巨大的鼓胀之声，其腹部收缩膨胀，连续数次，禁锢他身体的冰层便寸寸碎开！ 随后他两肩一挺，从两边伤口处各自刺出两条血红的触手，这两条触手螺旋缠绕，迅速成型，化为粗长的鞭子，狠狠甩向周围！ 但在那之前，苏闲的剑已经先一步刺碎了他的左膝盖！ 他膝盖碎裂，想要强行向前迈进，但左脚拖不动，便整个屈膝下来，身体自然倒下。 苏闲快速向后小跳了几步，便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这无头尸首毕竟没了头，根本没有可以用于视物的器官，耳朵鼻子也都没了，这让它不可能辨认方向，甚至不能感知到敌人，只能舞着两条鞭子乱抽。 尽管他的这两条鞭子确实威力不俗，但无法命中，再大的威力也没用。 只是要怎么处理掉他，却有些棘手。 “要不，还是烧了？” 这两天下来，苏闲都感觉自己快沦为纵火狂魔了。 “一个纵火犯，可不怎么优雅……” 利安华的变异是因狂犬病而起，理论上那条变异野狗是他的上级，他不应该有着比那条变异野狗还要强大的生命力。 所以他是可以杀死的。 人类是善于观察思考的生命。 苏闲在简单思考之后，便逐渐发现这无头尸首的红光始终是从其体内的一个固定点释放而出。 他随即了然一笑，再次挥动了“布林的法杖”。 “冰封术！” 启动语念出，法杖一指，蓝光射出。 无头尸首再次并冻成冰块。 苏闲走过去，对准红光释放而出的那个点，一剑刺入。 刺剑穿透冰层，刺入皮肉，命中一块坚硬的组织。 他再一用力！ 那块组织便被生生刺碎。 无头尸首身上的红光瞬间散去。 苏闲在略微观察后，主动敲碎冰层，这尸首却再无动静。 “看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整个战斗过程毫无悬念，轻松的像是在过简单难度的副本。 …… 苏闲做了个收剑入鞘的动作，才发现这剑没有配鞘。 “明天去订制一个吧，现在先收入卡册。” 随后他召出《罗●的卡册》，依次照向“闪电刺剑”和“布林的法杖”。 微光一闪，《罗●的卡册》上便多了两张卡牌。 ——No.6 林克的刺剑 ——★★ ——R ——武装卡 ——持续型 ——数量：1 …… ——No.7 布林的法杖 ——★★ ——R ——武装卡 ——持续型 ——数量：1 …… 都是二星武装卡，和“弥诺陶洛斯的鼻环”是一个层次的物品。 “原来这柄闪电剑的真名是林克的刺剑，不知道这林克在历史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这剑的样式华贵，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商店里的装饰剑，想来那林克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然后是这布林的法杖……” 将法杖化为卡牌之后，他才发现这柄模样像筷子一样的法杖的杖身上，还刻着三个冰雪印记。 这三个印记中已经有两个变得暗淡，是代表已经使用了两次，需要蓄能。 只是这蓄能的速度，似乎有点慢？ …… 【PS：上传了红玫瑰维拉的人设图，女配，写实画风。】 第24章 变化 他观察着法杖印记上流转着的光晕，回忆法杖的描述： “这柄布林的法杖在描述中是属于传奇法师布林在晋级史诗失败之后，转职为炼金术师后的第一件有其个人特色的法杖。它能自动充能，而且无论是谁都能使用。一次储能的上限是三个小型冰封术，之后便需要充能。” “问题在这个自动充能上。这自动充能的机制是什么？像太阳能充电板一样通过吸收周围的某种特殊能量来充能？既然是法术能量，应该就是魔法元素吧？” “我记得马克在古文献中查到过一点关于魔法元素的记载。” 诸神时代，空气中确实流转着稀薄的魔法元素。 施法者能够吸收魔法元素，将其转化成魔力，从而释放出被称之为魔法的超凡力量。 但在诸神黄昏之后，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沉淀到了地底，汇聚成一条条特殊的地脉，逐渐形成了稳定的魔能产物，也就是现在作为能源被广泛使用的魔素。 魔素高效而稳定，但不能被人体吸收，施法者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人类迈入了魔能科技的时代。 回忆到这里，苏闲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既然空气中不再有魔力元素，这柄法杖自然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自动充……充能？” 他突然又是一愣，仔细看向法杖上的那两个暗淡印记。 尽管充能的速度真的很慢，但其中一个印记的尖端确实有着一丁点的亮光！ 这意味着。它在自动充能！ “魔法元素回流了？” 脑子里迅速转过数个念头。 苏闲再结合初中的地理知识，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魔法元素沉淀到地底，形成地脉魔素，魔素被使用后挥发，又变回了魔法元素，这是一个循环？” “搞不懂，但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他理清思绪，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除此之外，布林法杖的描述还透露出一个信息。 “传奇晋升史诗？这应该是布林那个时代的施法者阶位排序吧，就是不知道传奇之前，史诗之后，又有些什么阶位？” 他没有再细思，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 利安华虽然已经彻底死了，但他的尸体发生过变异，如果不处理干净，必定会被下水道的老鼠吃掉，那些老鼠吃了他的肉，很可能也会受到感染，引发变异！ 而且不止这利安华的尸体，就是前面那条野狗的剩余残躯，也要处理干净。 最好的方法——还是火烧！ “看来我这纵火狂魔的名号是逃不掉了。” 他虽感无奈，却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 半个小时后，苏闲提着灯走出了地下管道，出现在那条河道边缘。 人和狗的尸体都已火葬，但整个事件并未就此结束。 一部分谜题已经解开，但却引出了更多的谜题。 河面上倒映着暗紫色的月，随着水波荡漾起伏不定，他踢出一块石头，紫月支离破碎。 这个世界在产生变化。 从他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知道这一点。 但这对他而言并无任何区别。 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他的世界。 所有的“变化”与“不变化”，对他来说都是新颖的、陌生的，也是神秘的、诡异的，都是一样。 …… 夜月朦胧，寒纱罩体。 苏闲避开格格特八号街的正路，穿行于岗巷之间，在路经巴克教授的租屋楼下时，他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前行。 很快，他回到了自己的稀宝古物店。 现在的时间并不算晚。 装修工还在工作。 “晚饭吃过了吗？” 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装修工们纷纷表示没吃，但当苏闲说要请他们吃饭时，他们却都纷纷摇头，说什么中午已经吃过了，晚上就算了。 苏闲笑了笑，便转身去了比利餐厅，点餐付费打包外卖，一气呵成。 继承了马克的财富之后，他虽然还算不上是特别富豪，但基本上几年内不需要为钱担心。 至于几年之后，钱只会增多！ 装修工们虽然之前拒绝，但在餐厅员工将外卖送来时，却都是非常高兴地吃了起来。 这人嘛，有时候总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他们若是不拒绝，便会显得贪得无厌，这对装修队的名声会有负面影响。 苏闲和领队的中年人聊了几句，便回到餐厅，独自一人吃起了晚餐。 餐厅里响起了轻快的纯音乐，像是流水潺潺，宁静安闲。 “是《昨日的伊莎莱》，这个世界的名曲。” 他一边进餐，一边在脑中梳理起了整个事件的脉络。 这事件本身其实并不复杂，结合马克的笔记和至今为止的遭遇，他很快理清了事件的脉络。 …… 7月1日。 凌晨一点，六人聚会，鉴定木盒，到五点散去。 回到古物店里的马克翻译出了封条上的文字，对那木盒起了邪念。 一个伪装成马克的人给马克和巴克教授以外的所有人发了密信。 暂时将这个伪装成马克的人记做是“神秘人”。 7月2日。 凌晨一点，探险家利安华因故迟到，神秘人将前来集会的盗墓贼奥古斯塔、历史教授加勒夫和古物商人乌梅带入了地下管道之中。 神秘人先伙同历史教授加勒夫和古物商人乌梅，夺走了奥古斯塔的木盒，并亲自对其进行追杀。 迟到的利安华听到声音，进入地下管道，正好看到神秘人将奥古斯塔杀死。 利安华尾随神秘人，看到神秘人杀死乌梅，加勒夫则趁乱逃出。 利安华追上了加勒夫，加勒夫为了摆脱他，给了他一个假的木盒，正好被神秘人看到。 这个假的木盒估计是他为了研究木盒的雕纹而仿制出来的样品。 但利安华不知道，神秘人也不知道。 神秘人为了夺回木盒，舍弃了加勒夫，选择追杀利安华。 但加勒夫最终并未能逃出地下管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遇到了真正的马克！ 马克原本是去找奥古斯塔的，但奥古斯塔出门来此，他就一路跟踪，也来到了这里。 …… 第25章 假设推理 思考中，苏闲将一块方糖放入口中含着，借此补充糖分。 …… 马克和加勒夫进行了搏斗，真木盒在两人搏斗中掉落在地。 木盒里应该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长生丹，一个是羊皮纸。 木盒被摔破之后，长生丹滚落而出。 马克在杀害了加勒夫之后，匆匆捡起木盒，却没注意到滚到角落中的那枚长生丹，令其被下水道里的小动物分而食之。 而他本人则得到了木盒中剩下的羊皮纸。 至于得到羊皮纸后的马克又做了什么，暂时还没有线索，那很可能与马克的恐惧有关。 …… 但神秘人在对利安华进行了长达一周的追杀后，却是突然收手，可能他意识到了什么，但更可能是有“幕后之人”向他传达了信息。 他放弃了追杀利安华，转而潜入学院对苏闲进行了刺杀——根据时间点的推断，苏闲深度怀疑那个刺客就是神秘人。 神秘人在一击刺杀失败之后就原地爆炸。 这可能是为了炸死苏闲，也可能是为了消除痕迹，不让“幕后之人”暴露出来。 …… 毕竟不是名侦探，苏闲的推理很多都是建立在“假设”和“可能”上，但他觉得自己至少拼凑出了一条可以自圆其说的逻辑线。 但在这条逻辑线上，出现了两个很关键的疑问。 第一，神秘人为什么要伪装成马克？ 第二，神秘人为什么没有将巴克教授也召集过去？ 他把奥古斯塔之外的其他人都召集了过来，无非是为了杀人灭口，没理由放过马克和巴克教授。 除非他和马克或者巴克教授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实上当日与会的六人中，就只剩下马克和巴克教授还活着。 …… 巴克教授的嫌疑很大。 要查清楚！ …… 不知不觉，盘中食物已经清空。 苏闲也终于将所有的思绪都理清，他划分重点，在脑中制定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方案。 很简单，想办法跟踪巴克教授！ 但跟踪是一门学问，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如果巴克教授确实有问题，很可能会跟踪失败。 他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受这份苦。 所以最好让专业的人来。 比如说，雇个私家侦探！ 真正的侦探可不是那种坐着等人将线索呈上来让你分析真凶的纯脑力职业。 在布鲁特市尤其如此。 跟踪、调查、分析、伪装……甚至格斗都是侦探的必学项目。 就苏闲所知，布鲁特市的侦探机构非常多，有名的侦探甚至比明星的曝光度还要大，其出场费用自然也水涨船高。 之后，苏闲离开比利餐厅，在街上稍微转了转，和街上遇到的商人居民随便聊了几句，发现马克的表面功夫确实做得极好。 除了男女交往方面的风评较差之外，马克在他人眼中简直是个模范青年标杆。 但就是这个男女交往方面的问题，确实让人苦恼。 昨日在学院中，苏闲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受到了凯文·威廉的挑战，但那件事的起因红玫瑰维拉和他之间只是一夜相逢的露水关系。 甚至连一夜情都还不算。 …… 暂且不提此事。 苏闲在逛了一圈之后便回到了稀宝古物店，看到装修工们正在安装卷帘门。 他和领头的中年人打了个招呼，就独自进入密室，继续昨夜没有完成的阅读。 他其实很想了解一下三千五百年的那个时代究竟是怎样的，炼制出“长生丹”的大帝又是个怎样的人，但马克的收藏中并没有相关书籍。 …… 隔日清晨。 日历翻到7月10号，今天天气不错。 苏闲在比利餐厅吃了早餐，看了今日份的报纸，再等到装修工们来上班，便徒步离开学院街，照着脑中的记忆来到了相隔不远的荆棘花路。 出了学院街之后，布鲁特市的整体环境都大不一样。 肮脏的地面，随地可见的垃圾，裸露出地面的泥管，堆积在墙角的破箱子和烂拖车、横在街道中央的小动物尸体。 一大早便出来工作的上班族和工人，睡在纸箱或管子里的流浪汉，早已经开始清扫地面，却怎么也扫不完垃圾的清洁工……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普遍情况，一个离现代化文明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的社会。 “荆棘花路77号，爱丽丝花店的楼上，我记得马克的记忆里是有这么一家侦探社。” 仅仅是跟踪巴克教授，调查他的日常行动，并不需要太好的侦探社。 因而他选择了这家就近的侦探社。 但现在看来，这家侦探社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诸事不利的感觉。 这是栋两层楼，一楼的花店已经开门，但店里没有人，连花都搬空了。 二楼应该是侦探社的地方，却连招牌都没了。 “难道是拆迁了？” 他脑中不禁涌出一个滑稽的想法。 恰在此时，一群人吆五喝六地走了过来。 …… 这是一群留着莫西干发型，戴着鼻环、唇环、耳环或者鼻钉、唇钉、耳钉的小青年，每个人都光着膀子，手臂上纹着五官冒烟的黑骷髅头，都是吹着口哨叼着牙签，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流氓”二字。 “骷髅帮？” 苏闲对这些帮派混混很不感冒。 这实在是因为他在刚来这个世界时，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帮派找上了门，更莫名其妙的是那个小帮派根本和他毫无交集，他至今不知道安德烈等人是为何寻来。 唯一的线索是那个逃走的猫女。 感觉上，安德烈等人都是被那猫女设计支使过来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无所谓了。 他带上“弥诺陶洛斯的鼻环”，转身面向那群骷髅帮的底层成员，静静地等待着他们靠近。 【PS：感谢“08a”、“william天星”的打赏，求推荐票……】 第26章 侦探 领头的家伙叫做黑子，是个鼻环、唇环、耳环一应俱全的人，他脸上甚至还纹着虎斑纹，仿佛脸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越多，就越显得他比别人更加牛o(￣▽￣)ｄ。 社会进入病态时，基本上都会出现这类的人。 等黑子走到近处，苏闲向他招了招手：“那边的，你过来一下。” 黑子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去找别人麻烦，已经是极其客气的行为，他听到苏闲的招呼后，显得极其惊讶。 “你叫我？”他转头对身后的混混们说道，“兄弟们，贵族老爷叫我呢，我该不该去？”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 外人看来只觉得尴尬。 苏闲叹了口气，觉得这群人的平均智商大概确实有点低吧。 于是他换了个方式，取出一张印着国王头像的纸币，向前递出。 隆恩王国的货币分成硬币和纸笔两种形式，但凡是纸笔，都是大额面值。 那黑子顿时看直了眼，两三步就冲过来将纸币捞走，这才贪婪地看向苏闲：“贵族老爷，有什么事情要问？” 苏闲指了指那边的两层小楼，问道：“那里的花店和侦探社呢？都搬了？” 黑子眼珠子一转，便道：“是搬了，需要我带您去找吗？” 苏闲又取出一张纸币，说道：“带路吧，等到了地儿，这张也是你的。” …… 五分钟后，苏闲从黑子颤抖着的手中取回了纸币，转身从一个死胡同里走了出来，只留下那群骷髅帮的人横七竖八地躺着那里，痛呼不已。 循着黑子最后说出的地址，苏闲很快在隔壁茶山路口找到了那家新搬到这里的侦探社。 原来这家侦探社的老板和楼下花店的老板在某一天突然看对了眼，花店老板便不再卖花，而是成了侦探社老板的助手。 打那之后，这侦探社的业务能力就突然提升，口碑不断上涨，来侦探社的人越来越多，赚的钱自然也越来越多。 这钱赚够了，侦探社的老板就舍弃了租来的店面，在茶山路口全资买下了一栋房子，侦探社自然也就搬到了那里。 “我记得马克上次看到这家侦探社的时间才是一个月前？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这家侦探社就从名不见经传的小社团变成了这种规模的大社团。或许每个男人的身后都确实需要一个贤内助吧。” 他略微叹息，跨步走进了这家改名为“大目侦探社”的社团大门。 依然是两层小楼，但这栋楼上下连通，门口还有接待的员工，里面还摆着供客人等候时坐的木沙发。 接待员小姐似乎还有些困倦，她见苏闲进门，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迎接。 苏闲伸手阻止了她的靠近，直接问道：“你们这的程序怎么走？是办卡还是直接……” 接待员冷静下来，微笑道：“不用办卡，直接……登记一下，预约排队。” 苏闲有些惊讶：“还需要预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侦探社需要预约。” 接待员挠了挠头，显得很不好意思，但又有几分骄傲：“最近业务实在太多，我们社团已经紧急招募了八名侦探，但依然不够……不过八名侦探之中，每个人的预约数量都是不同，您可以挑选其中预约数量较少的。” 苏闲也不废话：“把名单拿来给我看看。” 他原本以为这家侦探社也就是一个侦探，没想到这家侦探社已经公司化运作了，还多招募了八个业务员。 接待员显然早有准备，将一份名单递给了他。 他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 名单中有九名侦探，首页是这家侦探社的老板，一个看起来总是很疲倦的大叔，介绍上写着“大目侦探”，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名。 而另外八个侦探则都是新招募的，介绍中的名字也全都是“艺名”。 再看列表上附着的预约数量，“大目侦探”的预约数竟然有两位数之多！ 这对侦探行业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因为每一个案件基本上都是即时发生，需要即时破解，时间对侦探来说就是生命，根本容不得等待。 “大目侦探么？” 苏闲仔细看了看照片，将这大目侦探的模样记了下来，然后才继续翻看其它的八名侦探。 其它八名侦探的预约数倒是都只有两三个，最少的那个甚至没有预约。 苏闲问道：“这个叫科北的侦探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唯独他没有预约？” 接待员快速道：“他不接受预约。” 苏闲点了点：“那他现在有没有工作，如果没有，我就要他了。” 接待员回柜台后翻了翻记录，才抬头道：“科北侦探的工作刚好在昨天结束，他大约会在早上八点来社里，如果您确认是他的话……” 苏闲直接道：“没问题，就他了。” …… 八点整，科北侦探果真来了。 似乎是因为地少人多的关系，每个侦探的办公室都不是那么大。 科北侦探的办公室在二楼角落，苏闲在办公室里落座，跟上来的接待员给他泡了杯水，便离开了。 他抿了口水，看向科北侦探。 这名侦探从发型到衣着都没有任何问题，一看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苏闲对这样的人很有好感，他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你跟踪调查一个人。” 但这科北侦探却意外的没有反应。 苏闲皱了皱眉，见他一直低着头看着桌面，便忽然站起，也看了过去。 科北侦探反应极快，迅速一抹，就将桌面上的某物摸走藏起。 苏闲好歹也是经历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虽然因为长时间住院而基本是自学的，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击倒了科北侦探，夺走了他藏起了的……一叠照片。 这一叠照片里有一张是床照，床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长发漂亮的女性，另一个人则是马克。 “你偷拍过我？”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7章 行动 尽管科北侦探恪守原则，硬是没有将委托人的姓名暴露出来，但苏闲依然是通过马克的记忆，大致推断出了委托人的身份。 照片上的那个长发女人是马克的地下情人之一，名字是“娜娜·佩尔思”。 娜娜长发飘飘、五官端正、身材高挑且丰满，除了皮肤差一点之外，倒还算是个美人。 但可惜的是，这个女人是有丈夫的。 而且她的情人还为数不少，马克只是其中之一。 用一个比较恰当的成语来形容她，就是“水性杨花”。 像娜娜这种上层社会的名媛，在隆恩王国其实并不少见，社会变革的速度过大引起了时代的混乱和观念的畸变，欠缺过度期的转变令得这个社会很是涌现出了一批奇形怪状的人。 这个娜娜，仅仅是其中之一而已。 不过渣男渣女成双对，她和马克倒是真的很配。 …… 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委托私家侦探来跟踪调查的人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 娜娜是贵族出生，但他的丈夫却是个从黑帮走出的商人，叫“格律”。 这两人的结合原是典型的政商联姻，至于现在感情如何，就不是苏闲所能知道的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开始搜集对方的出轨证据了，那关系应该已经不容乐观了吧？ ……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闲把那张照片收入腰包，居高临下地看向科北侦探：“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结了吧？” 科北侦探显得很是无奈，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前一阵子刚刚偷拍过的人，这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塞牙。 他回应道：“结了。” 苏闲想了想又问：“这是多久以前结的案子。你就告诉我是一个月以前，还是以内吧。” 科北道：“以前。” 苏闲点了点头：“照片有留底吗？都给我。”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也就没了选择的余地。 科北侦探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非常干脆地递了出去：“像这种案子，我一般会留底一两个月。原本是打算今天就处理掉的。” 苏闲接过文件夹，拆开看了看，里面确实都是娜娜和马克的亲密照。 只是这些照片既然是一个月以前就已经被偷拍，为何娜娜的丈夫格律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找事？ 难道这格律有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特殊癖好？ 苏闲想了想，觉得这事有猫腻，但可以推后再处理。 从那件事中，反而能看出这科北侦探的业务水平应该挺高，而且很有原则，不会轻易出卖雇主。 当然你要让他宁死不屈，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于是苏闲暂时将这事放下，直接回归正题，和这科北侦探谈起了委托事宜。 “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科北侦探点了点头。 苏闲便继续道：“我不需要你做其它的事情，就是跟踪他，不要让他发现，记录他的日常行为和社交活动，如果发现一些特殊、危险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冒险深入探查，只要及时通知我就行。没问题吧？” 科北侦探明显有些惊讶：“就这样？” 苏闲没有回他：“你既然已经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的店在哪。一旦出事就到那里来找我。委托金按日结，如何？” 科北侦探：“没问题。” 苏闲：“那好，我想看看你的伪装水平合不合格。” “这可是我的长项。” 科北侦探迅速从桌子底下捞出一顶假发，干净利落地往头上一套，然后再弄了些粉末往脸上一抹，顿时变成了一个四处可见的流浪汉。 …… 达成协议，交付定金，苏闲便离开办公室，下到门口。 在走出大门时，他回头看了眼这侦探社的招牌，取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大目侦探社”五个字，意为“重点关注”。 这个侦探社崛起的太突兀，运营模式也很是古怪，让他有些在意。 但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他将笔记本放回腰包，快步离开此地。 科北侦探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就从侦探社的后门溜了出去，不过此时的他已是头戴假发、衣衫褴褛，手中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旅行包，妥妥的一个流浪汉。 别看那旅行包脏兮兮的，但里面却塞满了各种伪装、窃听与跟踪的道具，是科北侦探执行任务的依仗。 事实上，侦探社接的委托很多都是这种类型的跟踪调查任务，真正的破案委托却是极少。 科北侦探在来到这家侦探社之前，甚至是以寻找丢失的猫猫狗狗为主业的…… 不久之后，科北侦探便是出现在了布鲁特高等学院的门口，然后找了个阴暗的角落，“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 布鲁特高等学院每周上三天课，今天是周三，依然是上课时间。 科北侦探认为自己只要在这耐心地等待，总能等到巴克教授。 …… 而与此同时，苏闲则是来到了一家装潢精美的高档武器店。 布鲁特市在明面上不允许武器贩卖，但这一条例只适用于平民——或者说是不够富裕的平民！ 贵族拥有佩戴武器的特权，富商能够花钱购买“武器持有证”。 苏闲现在其实不算贵族，但他拥有“武器持有证”，所以能够购买并持有武器。 这家高档武器店看似挺大，但里面的武器却只有两种，一种是最受贵族欢迎的刺剑，另一种则是拥有较长刃部的长刀。 刺剑重于装饰，长刀则重于拼杀。 如果不是手中已有一柄刺剑，苏闲肯定会选择购买一柄长刀。 但他现在只需要向老板定制一柄剑鞘即刻。 交涉、登记、丈量、选材，再挑选款式，一系列操作下来，竟是正午已过。 苏闲交付了定价，才满意地离开了武器店。 按照老板的说法，剑鞘的制作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由于还要精雕和镶嵌宝石，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之后，苏闲便回到了古物店，继续充实自己。 …… 【PS：还能在分类榜首呆一天的样子，偷鸡即将被抓包的紧迫~求个推荐票！】 第28章 暴雨 生活不是战场，没有时刻不停的战火。 之后的几日都未起硝烟，日子过得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感觉马克如此急迫地想要摆脱原身，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但苏闲并未懈怠，他不但在密室里恶补了许多藏书，还收集了近一个月来的所有报纸，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报纸记载着过去，是探寻遗漏的好宝贝。 他首先将与“灰岗巷干尸事件”相关的前七次杀人案的报导都剪切了下来，然后钉在一起，编成一册。 然后将与“大目侦探社”相关的热点新闻也都剪切下来，再编一册。 之后，将这两册事件记录推到一边，暂时不管。 再然后，他开始寻找类似的特殊事件，并很快有了结果——这还要得益于《今日晨报》的特殊排版。 基本上，布鲁特市是一个相对缺乏秩序的城市，这里的每一天几乎都有人消失，如果没有人去报案，或者尸体没有被发现，没有引起一定规模的轰动，甚至不会出现在报纸上。 反之，只要是出现在报纸上的“死人事件”，则基本上是有着一定规模的。 除了包括“灰岗巷干尸事件”在内的“连环干尸案”之外，近一个月内还出现了一连串非常诡异的人口失踪案件。 警方将其命名为“神秘消失案”。 毫无预兆的人口消失。 据其中一个不具名目击者称，他亲眼看见一个人在贴墙行走的时候，突然之间凭空消失，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点残痕。 他当时就冲过去在墙壁上拼命摸索，却没有摸索出任何的东西。 而与他类似，其它的目击者也都是几乎相同的措辞。 关键词是墙壁。几乎每一个凭空消失的人，都是贴着墙壁，或走或停。如果不是目击者集体撒谎，这应该就是超凡力量的作为。 “连环干尸案”，“神秘消失案”，这两起案件应该都涉及到了超凡力量。 再加上被苏闲夺走“弥诺陶洛斯的鼻环”的安德烈，以及仓皇逃走的猫女，还有那能够“自爆”的刺客…… 超凡力量的频繁出现，已经有了足够的预示。 “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人的超凡力量都是从哪里来的？” 苏闲对破案没有兴趣，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些超凡力量的来源。 “我的超凡力量是通过向神献祭而来，他们会否也是？” “可惜上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进入神之墓地，不能看到那些坟墓的状况，否则就能掌握更多的讯息。” 不过这些，也暂时推到一边。 在《今日晨报》中还有另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一件事的影响等级很低，在今日晨报中的排序很后，若不是它连续出现了三次以上，苏闲几乎不会注意。 他将这几条信息剪切下来，排在一起。 从六月上旬开始，不断有人目击到一群着装打扮很怪异的人行走在岗巷之中。 那群人就像是要去参加化装舞会。 有人顶着个苹果鼻子，像个小丑。 有人穿着黑色斗篷，打扮得像个吸血鬼伯爵。 有人则完全赤果，仅着一条三角裤，脸上还蒙着三角面罩，像个变态。 当然也有人盛装打扮，西装革履，但这样正经的人走在那一群不正经的人之间，反而显得格外奇葩。 目击者怀疑这群人是在进行着非法集会。 报社记者曾经想要对其中的一些人进行采访，但被果断拒绝。 记者想要继续跟踪，被人直接揍得鼻青脸肿，扔到了胡同角落。 没有人看到过那群人最后进入了哪里，但除了那名倒霉的记者之外，也没有人因此而受伤。 警方对此事件并不关注，报社也没有足够重视。 苏闲略微思考，便将此命名为“化装舞会事件”。 “这个化装舞会事件，总觉得有点邪.教集会的味道……如果能够知道他们的集会地点就好了。” 怀疑不等于确定。 他将这几条信息钉好，再编成一册。 …… 7月13日，周六。 快到晚上餐点的时候，天骤然黑了下来，外面下起了雨。 苏闲听到雨声，便招呼装修工人们都进店避雨。 经过这几天的装修，稀宝古物店基本已经恢复如新，密室的入口也被修补好——当然苏闲已经并不准备将其当做密室。 今日的装修已经是最后的阶段，是要对店面的外观进行微整，在门口屋檐下挂上魔素灯，让“稀宝古物店”的招牌可以亮起来。 当然魔素灯的开关是在店内。 除此之外，苏闲还让他们加固了古物店的四面墙壁，在周围设置了一圈小型围栏。 现在只等雨停，做完最后的工序，这些装修工人就可以结账走人了。 不过苏闲准备今晚请他们好好喝上一杯，算作完工庆祝。 一个人的形象是从方方面面中竖立起来的，如果能够对外建立起足够慷慨的印象，让外人对你的感官变得更好，他们也就不会认为你在做一门——暴利生意！ 这是苏闲从马克的记忆里取到的商业经。 因为古物店这种门店，基本上都是从固定的几个地方淘来大部分的便宜货，和小部分的高档货。 高档货充门面，便宜货则夸大宣传，卖出高价。 一个不卖仿品的古物店，已经算是非常良心的店了。 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客户，其实根本不懂这些，卖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古物店能否真正赚钱，看的其实不是商品的质量，而是老板的口才和名声。 为了能够收集到更多的稀有古物，苏闲已经决定要好好经营这家古物店，让自己的名声在圈内变得更响，好吸引更多的人将稀有古物主动呈现上来…… 但他今晚的算盘似乎要落空了。 因为这雨，完全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天越来越黑，雨越来越密。 黑夜铺开一张无边的网，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亮色。 逐渐有雷声轰鸣，闪电撕裂苍穹，隐隐有凶兽咆哮云端，如苍天暴怒，苍白雷牙撕咬苍穹。 布鲁特市，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雨。 第29章 发现 “细细算来，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差不多有六天了吧，这还是我看到的第一场雨。” 豆大的雨滴轰击在窗户上，如鼓点一般敲打人心。 苏闲站在窗边远望街角，心思如雨般急坠。 路上的行人已杳然无踪，黄昏的灯火在雨幕中摇曳，大地上映出闪电的光辉。 有种自然而生的孤寂。 …… “盖侬爵士。” 领头的中年装修工走过来叫了一声。 苏闲转过身，看向他。 中年人一瞬间被吓住，但苏闲随即便绽放出优雅从容的笑，让他逐渐放松下来：“盖侬爵士，我这里藏了一瓶酒，要不要……” 这是自然而然的邀请，但他随后意识到自己的酒是贵族看不上眼的劣等货，说到中途的话便又卡住。 苏闲却笑道：“有酒吗？那就喝一杯。要不，找几个人去比利餐厅订一桌菜肴过来，我们今天不去餐厅，就在这店里共餐如何？” 中年人：“这……” 苏闲大手一挥：“就这样吧。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掉，你让大家都放松下来，明早再做一班就是了。今晚就提前庆祝竣工吧。” “好勒！” 中年人心中略喜，连忙叫人订餐去了。 比利餐厅虽然不是那种特别高档的餐厅，但依然算是中上档次，若让他们在那种环境的餐厅里聚餐，还真有些放不开。 这外卖到店里来吃的主意，可真是太棒了！ 马克·盖侬爵士真是个既慷慨又善解人意的好人啊！ …… 几个工人听得吩咐，也不披雨衣，就用外套遮住头，兴冲冲地跑向了不远处的比利餐厅。 …… 啤酒、牛肉、面包、果酱、蔬菜…… 尽管因身份差异而依然有隔阂，但这一餐倒也吃得欢实。 夜里八点半，工人们整理好残余，将锅碗瓢盆都送回了比利餐厅，又在店里聊了一会儿，便陆续散去。 苏闲目送着所有人离开，却没有关上门。 稀宝古物店还没有重新开业，不会有客人上门，但他还需要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他最近喜欢上了研究隆恩王国的建国历史，在看《隆恩王国发展史》和《隆恩大城市的生与死》，这两本书虽然枯燥，但有研究价值，也能磨时间。 九点半，暴雷稍退，但大雨仍在，天阴沉沉地仿佛要塌陷下来。 “哒哒哒……” 朦胧之中，雨幕里有人影奔跑而来。 苏闲略微抬头，透过窗户看那人影持续靠近，便在书上别了个书签，合放在一旁。 等他将书放好，那人正好来到门口，喘息声尤其粗重。 “马克·盖侬爵士，我是科北！快、快、快开门！” “有什么事情如此紧迫？” 苏闲皱起眉，又抬手将其扶平。 “总觉得最近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起身打开门，将科北侦探迎了进来。 这三天里，科北侦探尽心尽职，将巴克教授的大小行程都记录汇报了过来。 第一天周三，巴克教授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院里授课。 第二天周四，巴克教授带领学生去课外实践，逛了古物卖场。 第三天周五，巴克教授一直到晚上才出门，参加了一个学术讨论会。 单从这三天的表面行程来看，巴克教授表现得很正常，完全是一个知名度极高的教授所该有的生活。 但科北侦探毕竟是侦探，他的目光还算尖锐，成功捕捉到了巴克教授的几处疑点。 周三的时候，巴克教授出过校门，去警察局走了一趟。 周四的时候，巴克教授在古物卖场和一个路过的客人交换了东西，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科北侦探依然是从他们的手部动作上判断出了这一点。 周五的时候，巴克教授在学术讨论会上和其中的两个人走得特别近，时不时地在耳语。 因为当时是在室外偷窥，所以科北侦探没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在学术讨论会结束离场之时，那两个人和巴克教授之间传递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疑点，科北侦探通过对这些疑点进行分析，判断巴克教授很可能在近期就会有所行动，所以他昨夜便有提醒苏闲做好准备。 进入店门之后，科北侦探迅速摘掉头上湿哒哒的黑长假发套，再用一块湿布往脸上一抹，就将花掉的艳妆整个抹掉，只留下依然艳红的嘴唇。 “爵士。”他快速说道，“巴克教授在准备出门。我确定他之前应该没有明面上的预定，按照常理进行推论，今晚这种天气肯定不适合出门，但他已经在试穿衣服，还找人去叫了马车，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要出行了。我们要赶快……” 苏闲略微疑惑道：“我们？” 科北侦探兴奋道：“当然是我们。我认为他接下来一定会去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那很可能就是您想要调查的东西。您跟着我来，我会想办法找到能够安全观察的方法。凭我的专业水平，一定不会让您陷入危险。” 苏闲却很是无奈：“不，我是说，你就不用跟来了。” 科北侦探：“？？？” …… 苏闲没有再过多解释，他上楼取来一件全黑的雨衣，再摸出一根手杖，便走下楼，看向科北：“对了，你这有没有新的面具，借我用用。” “好。”科北侦探从旅行包里挑出一张黑色的软面具，递了过去。 苏闲将面具戴上，对着镜子看了看，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面具轻薄透气，不易脱落，只露出鼻尖和嘴唇，一看就是高档货。 然后他对科北说道：“今天的委托就到这里结束，你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回家。明天再来这里，如果我在的话，就结算委托金。如果我不在，委托继续，没问题吧？” 科北侦探僵硬地点了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爵士，今晚的行动可能有危险，您真的不需要我的陪同？” 苏闲缓缓说道：“一个侦探，不能没有好奇心，但要学会克制好奇心。记住这句话，你才能走得更远，活得……更长！” …… 【神奇的推荐票传送门】 第30章 夜会 巴克教授的住宅是在离学院仅有两条街的蔷薇园内。 蔷薇园的周围立着一圈铁栅栏，正门口有保安室，24小时有保安值守。 进入蔷薇园之后，可以看到四处种植着的紫蔷薇和红蔷薇，蔷薇之间的小道是漂亮的石子路，中央有条大道可容两辆马车并列同行。 顺着大道往里走，能够依次看到一栋栋欧式别墅，多是三层楼构造，有奢华有清新，各自不同。 苏闲的记忆里，马克经常出入此处，门口的保安对他非常熟悉，根本不会阻拦他。 但若他亮出身份进入其中，则必定会留下记录，这会对往后造成麻烦。 所以他没有进入其中，只在正门对面的巷子里静静等待。 不久之后，一辆黑马拉着的四轮马车便是缓缓驶进了蔷薇园。 苏闲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巴克教授命人去叫来的马车了。 城市马车分两轮和四轮，两轮易行，四轮稳定。 大雨天出行，一般都是选择四轮马车。 蔷薇园是有后门的，但既然叫了马车，就只能从前门进出。 几分钟后，这辆马车果然从前门驶了出来。 苏闲清晰地捕捉到了巴克教授撩起窗帘观察外面的瞬间。 “要开始行动了。” 他拉下雨衣的帽檐，戴上“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将“时间神符”贴身放置，便随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奔跑起来。 “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增强的是全身的力量，包括双腿双足，能使他跑得更快。 但若非今晚暴雨降下，马车为求安全而不敢加快速度，他也很难跟上。 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他已熟知城市道路，能依循“勾股定理”抄近路，这才勉强追上。 马车行驶了很久，七绕八绕，最终在半个小时后，停靠在了一家邮局的前面。 苏闲放慢脚步，没有轻举妄动，便看到巴克教授拄着手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披着一件防水的大衣，拎着一柄雨伞，下车之后没有进入邮局，而是站在屋檐下，目视着马车逐渐离开。 而后，巴克教授撑开雨伞，沿着屋檐下的小道开始往前走。 天色依然很暗，但从房屋内透出的灯光能偶尔照亮人的身影。 苏闲跟踪在后，不急不躁。 若他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巴克教授早对马克存了戒备，不好接近。 所以这几天，他干脆就一直呆在古物店里。 古物店就在学院街上，巴克教授若想知道他的行踪，只要稍加打听就可。 这是为了麻痹巴克教授的视听，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遗憾的是，这几天没有任何鱼儿上钩，他过得很平静。 若是以他自身的性子，或许早已感到烦躁，但他一直将“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附在身上，至少在“耐心”这一项目上，村民托科的评分是90以上。 除了冷静的头脑和稍微提高的记忆力之外，“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目前给他带来的最好的东西，应该就是这耐心了。 继续跟踪了五分钟，逐渐进入了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 布鲁特市的土地并没有被完全开发利用，整个市区内还存在着不少荒凉的地，有一部分就只有零散的几栋房子扎根在这里，像个鬼区。 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区域的名字，甚至已经被人遗忘。 马克的记忆里基本没有与之相关的信息。 苏闲搜遍记忆，就只知道在这附近有一个墓园，那大概就是这片区域如此荒凉的原因了。 巴克教授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终于走出了巷子，踏着泥泞的地面往那只有几栋房子的大片平地走去。 因为前面没有遮挡物，苏闲不得不停下。 他藏身矮墙后，仔细观察前方情况，发现平地上的那几栋房子之中，有一栋亮着灯。 那灯光虽显昏暗，但在这漆黑雨幕之中依然显眼。 那栋房子的地基很高，占地面积也不小，在那几栋房子之间很突出。 就是在这荒凉平地上伫立着这样的一栋房子，有些过于阴森。 大雨还在下。 巴克教授的背影越来越模糊，逐渐被吞噬在雨幕之中。 苏闲又耐心等待了两分钟，这才从矮墙后走出，一步步往那栋房子走去。 他身上的黑色雨衣让他融入到了黑暗之中，不易被发现。 期间，房子正面的光亮闪烁了几次，像是开关了几次门。 他意识到今夜来此的人，应该不止一个。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报纸上描述的那群像是要参加化装舞会的人。 但巴克教授并没有化装。 “也不一定，报纸上的那群人中也有西装革履的……不过多想也没用，看了就知道。” 暴雨之夜，视野极差，根本看不清楚是否还有人从四面八方在往那栋房子里走。 苏闲在即将踏入灯光的光圈之内时，停了下来。 在这个距离，他已经能够看清楚那栋房子的外观。 “看起来像个教堂，但明显年久失修，顶上的标志都已经掉落，不知道曾经是信仰哪个神的？” 入口处的门，明显有人在执掌。 不久之后，他看到一个人靠着墙边走到了入口的门前。 那人也是打着伞，身子有些佝偻，想来年纪已大，他在门前站了有半分钟左右，也不敲门，只是等到那门从内打开，他才迈步进入。 这似乎在执行某种验证身份的程序？ “要真是这样的话，想从正门进入就难了。不过我也没想过走正门。能看到有其他人进入其中，已经足够。” 确认这里应该是一个集会地点之后，苏闲便往后退入黑暗之中，沿着光圈之外，往那栋教堂的侧边缓步走去。 教堂并非独立于平地之上，它周围还有几栋房子，可以当做遮掩。 一路顺利，没有撞见其他人，他很快来到其中一栋房子的后方，然后摸着房子的墙边往教堂靠近。 这教堂周围有围墙，但并不完整，看起来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则已是废墟，也不知道是经历过怎样的变故。 但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是房子，基本上都有后门，他最喜欢走后门了。 第31章 集齐 教堂的守卫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密，后门甚至没有挂灯。 苏闲观察了一会儿，就从只剩下半截的围墙上小心跨过，再穿过屋檐下的水幕，便来到了这一栋建筑的后墙边缘。 这墙壁的材质似乎有些特殊，漆黑、光滑，散发寒气。 他贴在墙边，侧耳倾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里面的声音都被墙壁吸收，传不出来。 头上有个窗户，是那种十字框架的窗，窗户陈旧生锈，布满苔藓。 里面没有光透出，可见这墙壁的另一面不是亮着灯的大堂。 他想了想，侧身摸到教堂的后门。 这后门是那种两扇门，而且……竟然是木质的！ 尽管这木门是那种很沉很坚硬的木质，但木门年久失修，门面上到处都是裂纹，还有木屑掺杂其中。 他伸手摸了摸门锁，竟发现这门锁是那种铁链纠缠在一起的大头锁，而且是锁在门外的。 只是这锁和铁链已经整个融在了一起，就是一整个铁疙瘩，就算把锁孔撬开也无济于事。 “看来这后门跟本是一条死路，难怪无人看守……”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因为他在摆弄了一会儿锁头后，竟发现用于缠锁的门把……是松的！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抓住那边的门把，用力一扭、一拉，竟是将其连带着螺丝都给拉了出来！ “哗啦啦。” 铁链的抖动声尤其讽刺。 他将铁链连锁带门把一起垂到地上，试着推开门，发现门后有门栓插着。 如果这时候用力撞门，固然可能撞开，但会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因而他从卡册中取了“林克的刺剑”，刺入门缝，用老方法将那木质门栓一点点往外拨开。 “啪嗒！” 门栓坠落下来，这不知道多久没有开过的后门便在“吱呀”声中自行滑开。 苏闲略微吸气，跨过门槛，进入了后门。 …… 一股陈腐之气瞬间扑面而来，脚步踏下全是尘土，雨水从衣角滑落，混入尘中，搅和成泥浆。 他低头看了一眼，便有意识地挪动脚掌，将脚印破坏。 这门后堆满着弃之不用的桌椅木柜，肮脏破损，唯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可供人行走。 将后门关上后，他开始往里走，推开一个小门，顿时光亮涌入，一些隐隐约约的人声也都开始能够听到。 “就这么进来了？” 苏闲自己都有些惊讶，他敲了敲脑袋，发现“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并没有发出预警，可见这其中似乎也没有陷阱，至少没有物理意义上的陷阱。 “难道这集会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 抱着一丝怀疑，他循着灯光来源之处一路摸索，逐渐靠近有人声传来的大堂。 转过一个弯，看到一个楼梯，上面很光，但隐约有光映出。 他想了想，便顺着楼梯走了上去，果真到了一个像是阁楼的间层，这阁楼朝着大堂的那一边有镂空雕纹，光便是从那些镂空之处照耀进来。 他裹着雨衣，也不惧脏污，就那样趴下来，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镂空雕纹之后，侧眼看过去。 映入眼中的，是教堂中用于向神祷告的大堂，也就西式婚礼中的新娘新郎接受祝福的地方。 这处大堂应该是教堂中唯一清扫过的地方，用于照明的灯也都是从外面带入的提灯，正悬挂在墙壁上。 正对面的大门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妪端了凳子坐在那里。 这老妪带着毡帽，蒙着面纱，即便年事已高，却掩不住那一身贵气。 她面前的门上有一条缝，正好让她能看到门外。 之前有人来时，都是她通过那门缝对人进行辨认，若是辨认无误，又有邀请函，便开门放入。 受邀而来的人，都知道这规矩，所以没有人敲门，就站在那道门缝后等。 而今这大堂内已经有了不少人，细细一数，光是视野之内的，就超过两手之数！ 这十余人中，苏闲能够凭借马克记忆认出来的，竟还不少！ “守门的那是格林老太太，红木酒庄庄园主，格林子爵的夫人！那下面正和巴克教授说话的是巴基斯，一个比利安华还要出名的探险家！这名探险家至少有八十岁高龄，没想到气色还是如此之好。还有那边的卡尔先生，是布鲁特市最大的玩具公司老板……” 苏闲仔细观察，发现来此集会之人，不是贵族豪商，就是学术大牛。 他们除此之外的共同点，就是年事已高，至少六十往上。 巴克教授在这其中，都已经算是年轻人了。 苏闲再往下面看了一圈，终于确认，这些非富即贵的人，今晚全都是私下来的，他们甚至没有带上自己的仆从和保镖！ “难怪……难怪这教堂的后门根本没人看守，他们连基本的护卫力量都不带，就不怕夜路走多了，遇到贼吗？这里可是布鲁特市！还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依仗？” 想到这里，苏闲便又谨慎了许多。 他放慢呼吸，平息情绪，如同在陷阱旁耐心等待猎物上钩的捕食者。 他想要知道更多，了解更多，因为这样才能获得更多。 ……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当最后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进入大堂之后，格林夫人终于站起来，汇入到了人群之中。 至此，大堂内不多不少，正好凑足二十个人。 若加上苏闲，便是二十一人，是三七之数。 “七”为幸运之数，有特殊含义。 …… 苏闲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过得比他想要中的还要快上一点，现在竟然已经是十一点过半，再有半个小时不到，就是七月十三日的夜间十二点，也是七月十四日的零点，七月第二个星期的星期天。 也不知是何缘故，大堂中的很多人竟也都拿出怀表看了眼，似乎对这时间很在意。 从场面上看，巴克教授在这二十人中的地位并不突出，召集所有人前来的另有其人。 其中一个是格林夫人。 另外还有一个，却是披着黑袍，罩着兜帽，因他背对阁楼间层，苏闲一直未能看清他的面目。 但这个人，应该是居于格林夫人之上，是集会的真正召集人。 其他人都称呼他为——“迪蒙”。 第32章 时光的奇迹 雨未歇，声仍在。 但教堂之内，却是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不再过多交谈，不再思前想后，全都从成排的长椅上站起来，来到了讲台之前的空旷之处。 待所有人都站好，摩根夫人和迪蒙先生便走上讲台。 迪蒙先生站在正中，摩根夫人则退居一旁，将手中名册递给迪蒙先生。 而后，迪蒙先生便展开名册，开始依序念起了台下众人的名。 “巴基斯·托福。” “在。” “卡尔·阿萨斯” “在。” “克里斯多夫·巴克。” “在。” …… 这是在点名，为了确认今晚的成员是否到齐。 苏闲心中一动，便对照着马克的记忆，将一些连马克都只听过名字却未曾见过面的人记了下来。 马克辛辛苦苦钻研古物鉴定，就是想要靠上这些人的势力，却没想到今夜有足足二十个站在这里。 这些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布鲁特市说不得要发生一场大地震。 几分钟后，点名结束。 迪蒙先生将名册合上，沉声道：“包括我在内，总共二十个人，所有人都已到齐。我想，你们既然都接受了邀请，应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他的声音沙哑而难听，嘴角仿佛漏了风，夹杂着蜥蜴吐气一般的嘶嘶声。 年迈却中气十足的探险家巴基斯·托福先生撑着拐杖，支起了腰，用着相当硬朗的声音说道：“迪蒙先生，你知道时间的腐朽有多么可怕吗？” “我当然知道。”迪蒙先生咧开嘴，讥笑道，“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 格林夫人突然出声：“但神会让我们品味到时间逆流的愉悦！” 巴基斯没有被这两句简单的言辞所迷惑，他眯起眼，即便老迈，眼中依然有神：“我们需要亲眼见证。” 迪蒙先生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从容说道：“相信我，我会证实给你们看，不过要稍后。除此之外，你们还有疑问吗？” 他转头巡视，被帽子阴影遮挡住的脸孔露出少许。 玩具公司的老板卡尔·阿萨斯开口了：“我和巴基斯·托福先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除此之外，我更想知道迪蒙先生，您的真实身份。这将决定我对您口中所说之事的信赖程度。业内人都知道，我有一套特殊的看人本事。” “好，好。”迪蒙先生抬起双手，往下虚压，“这也不是问题。过一会儿，我会让各位知道。还有其它疑问吗？” 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突然出列说道：“迪蒙先生，我对他们两个疑问都没有兴趣，你能告诉我，你向我们宣扬的，那位神的名吗？你知道的，我是一名考古学家，也是一名历史学家，一名古物鉴定师，我对历史上的神多少有些了解。我想，如果你告诉我那位神的名，我的信仰会更坚定，也更虔诚。” 相比于探险家和玩具公司老板的疑问，巴克教授的问题显然更尖锐。 迪蒙先生沉默了大约半分钟，才突然吐出一口气，然后抓住帽檐，将这连衣兜帽往上整个掀了开来。 这一动作略有突兀，但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他的真面目，也就在这一瞬间暴露了出来。 “摩根伯爵？” “我早该猜到的……” “既然是摩根伯爵，那么……” …… 众人惊而议论，但大多都是明显松了口气，似乎“摩根伯爵”就代表着“信服力”。 探险家巴基斯更是激动道：“摩根伯爵！天呐，我真不敢相信！您竟然还活着。我记得没错的话，您应该已经有一百零三岁了吧？两年前突然没了您的消息，我还以为，还以为……” 迪蒙，也就是摩根伯爵，从容摆手道：“巴基斯，你不要惊讶，相信我，你也能像我一样。但之后，请依然叫我迪蒙。” 这时候，好些人才突然意识摩根伯爵是一个已有一百零三岁高龄的垂死老人！ 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迪蒙先生，虽然有着摩根伯爵的面容，却是如其六七十岁在画像上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那僵死之气。 一百零三岁高龄，是隆恩王国的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年岁，这甚至意味着摩根伯爵是出生于隆恩王国建国初期，诸神刚刚寂灭不久的废墟时代。 三年前摩根伯爵百岁大寿时，甚至连隆恩王国的君王都亲自前去拜寿，其消息不仅上了整个隆恩王国所有报纸的头条，还被其它几个邻国的报社也争相报导。 但在百岁大寿之后不久，摩根伯爵便以“隐居”之名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却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这混乱无序的布鲁特市！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真的使自身的时间产生了逆流，回到了自己六十岁的模样！ 面对这一现象，就连间层中的苏闲也是感到非常震惊，但他摸了摸怀中的时间神符，却又觉哪里不对。 …… 而下方，摩根伯爵——迪蒙先生重新将兜帽戴上，依然用嘶哑的声音问向玩具公司的老板：“卡尔·阿萨斯，你觉得我是否觉得信赖？” 有些过于肥胖的卡尔弯下腰，非常恭敬地行礼道：“当然，您是最值得信赖的伯爵。” 摩根伯爵在隆恩王国的名声确实极好，探险家巴基斯甚至在年轻时得到过他的资助。 想来卡尔的回答让迪蒙先生非常满意，他接着转向巴克教授，说道：“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至于你的问题，即便你不问，我也会在之后进行宣布。毕竟，若连需要信仰的神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向神祈祷？” “迪蒙先生真是幽默。” 卡尔转眼便毫无风度地舔了起来。 但巴克教授却并未因此而改变想法，他坚持道：“请迪蒙先生明示。” 迪蒙先生略微点头，而后将左手抬起，捂住心脏，再将右手抬起，使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胸口上画出一个圆，再画出第二个圆，最后在两个同心的圆中画出了一个正三角。 之后，他低下头，用着虔诚的声音说道：“我信仰的神，是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我们无法直呼神的名，但能通过描述他的权柄，知晓他的所在。” …… 第33章 仪式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倒是有些意思了。” 听完迪蒙先生的描述，苏闲心有触动，但很快又生出疑问。 “马克在献祭时专门准备了怀表、钻石和骰子，可见他对羊皮纸所指向的神是有所了解的。那这巴克教授呢？” …… 巴克教授却明显并不知道这神！ 他在短暂思考之后，便断然否定道：“不可能！能同时执掌时间、空间与命运的神，我别说是在文献上看到过，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如果真有这样的神，诸神时代的战争史里不可能没有他的名！。” 迪蒙先生只是笑了笑：“那是你见识浅薄。” 巴克教授脸色铁青。 迪蒙先生张开双臂，讥讽道：“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你既然了解过诸神时代的战争史，那么……逆转时间洪流，将被战神劈成两半的大陆瞬间复原的神，你可知道？” 巴克教授迟疑道：“有点印象，但那不是虚假传说……” 迪蒙先生不等他说完，便继续说道：“那么操持空间风暴，以一己之力将穿越空间隧道而来的异族轰杀至渣的神，你知道吗？” 巴克教授：“好像……” 迪蒙先生又道：“那拨动命运之弦，引导世界规避灭世之厄的神，你又知道吗！” 巴克教授：“史学家早已证明，那并不存在……” 迪蒙先生继而大笑：“你自己也是史学家，应该知道那些话都是信不得的。” 巴克教授被说得有些懵逼：“你难道想说那些早已被否定的传闻，其实是真实的？而且……” “没错，就是那个而且!”迪蒙先生伸手指向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那些传闻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也就是我们将要信仰的神，唯一的，最伟大的真神！” 这话音落下，台下众人都有些震动。 这人到晚年，总想续命，就会主动去研究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更何况这个世界本就有过神，因而这里的人多少都对诸神时代的历史有那么一些了解。 迪蒙先生说出的那些事迹若都是真的，那其指向的神该有多么强大？ 一个之前并未多话的老贵族突然站了出来，对迪蒙鞠躬行礼：“迪蒙先生，我愿意跟随您的脚步，向那位伟大的神献上我所有的忠诚，只希望……” 迪蒙先生终于笑了：“你们的希望我都了解，那也是我的希望。而今时辰将至，若还有异议的，就快些站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巴克教授还犹豫不决之外，都表示没有异议。 迪蒙先生最后仍是看向巴克教授：“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该做出决定了！” …… 时间转动，分秒流逝。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巴克教授终于熬不住点下了头。 “好！” 迪蒙先生拍了拍手，说道：“既然全部人都已经达成共识，是时候开始准备仪式了。格林夫人，请你准备的东西都带来没有。” 格林夫人咧开嘴，说道：“当然带来了。现在就要开始吗？” 迪蒙先生再左右环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点头致意，便道：“开始吧！” 格林夫人点点头：“那我就开始了。” 随后她拄着拐杖走下台阶，在地上跺了三下，示意其他人向后退开，然后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包，拆开一角，露出里面的些许粉末。 这些粉末外表呈淡黄色，有着刺激性的特殊臭味。 格林夫人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粉末撒向地面。 她一边撒，一边在这空旷之地绕圈走动。 她的手法很精妙，一圈过后，地上便多了一个黄色粉末浇成的圆。 她再走一圈，就在那圆里又浇出一个圆。 最后再补了一个正三角，便是象征某个“神”的神徽。 …… 间层上，苏闲一直看到这里，表情越来越古怪。 即便他离得有些远，也能隐隐判断出，这格林夫人所用的粉末……是硫磺！ 硫磺，和那位“神”，可没有任何关系。 她们究竟要干什么？ …… 格林夫人在地上画出一个神徽阵图之后，却并没有停止行动，她从衣服里面又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个更大一些的袋子，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只有拇指大的小碗。 她将这些小碗一一摆放在外圈的圆上，其中三个小碗则是摆在正三角形的三个角上。 细细一数，这些小碗加起来却是有三七二十一之数，但在场明明只有二十个人！ 而格林夫人将这些小碗摆好之后，便又取出一包银针，一一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明显，是要用银针刺破手指来滴血了。 果然，之后众人便在格林夫人的带领下开始往阵图上的小碗里滴血。 手指连心，每一个人都往其中一个碗里滴下一滴指尖血，便代表将自己的心灵奉献给所要信仰的神。 迪蒙先生说道：“这是个向神宣示信仰的简单仪式，只要在今晚十二点整启动这个仪式，我们就能被真神所承认，成为他的信徒。” 说完之后，他也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在了其中一口碗里。 只是他和格林夫人一样，都是不动声色地选择了那三个角上的其中一口碗。 三角去二，只剩下最后一口碗没有被滴血。 迪蒙先生取出怀表看了看，说道：“十一点五十，再过十分钟，就是仪式启动之时，我们先在各自的血心碗前站好。” 陆陆续续，二十人便都站到了那阵图的圈外，与每口碗一一对应。 等一切就绪，迪蒙先生便转向阵图的中心，用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抬起，说道：“你们跟着我做，这是向真神祈祷的手语。” 所有人看着他的手，跟着他在胸口上勾画神徽。 而后众人闭目，齐声念诵祷词：“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请吟听我的声音……” …… “叮咚。” 时钟敲响，零时已到。 众人睁开眼，准备迎接仪式的开始。 而仪式也确实开始了，只是并非他们所想象的……向神宣示信仰的仪式！ 第34章 血之祭祀 七月十四日零时整。 一切毫无预兆，骤然发生。 勾画出地上阵图的硫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突然燃起火焰，那青色的硫磺之火仿佛是从幽冥之中钻出，瞬间铺遍整个阵图。 一股刺鼻的臭味爆发出来，令得在上面窥视的苏闲都是眉头大皱。 唯一神色不变，甚至隐现冷笑的，便只有迪蒙先生和格林夫人。 两人不动声色的往后小退一步，青色火焰燃及小碗，使碗中血液迅速沸腾，腾跃而起。 原本仅是一小滴的血整个拉长，变黑变粗，化为一条条红到发黑的血蛇！ 二十一口碗，二十滴血，却只有其中的十八口碗中的血化作了血蛇。 那十八条血蛇的眼中燃着青色的火，迅如闪电般扑向了它们面前的人。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瞬息之间，十八个人眼看血蛇向自己扑咬而来，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懦弱者当场发出尖叫，勇武者则是猛地怒瞪一眼，反用衣袖砸向那蛇！ 探险家巴基斯已有八十岁高龄，但他年轻时的勇武之气却并未断绝，虽是反应迟缓了些，却仍是扬起小臂狠狠扫向了扑向自己的血蛇。 但他这一记猛扫却未能对那血蛇造成任何一丝伤害，反而其衣袖被滚烫的蛇躯毁去，双眸燃着青火的血蛇更是卷上了他的手臂，一阵急速蜿蜒，蛇躯不断拉长，不但将其右臂缠住，还继续缠向他的身体！ 蛇躯滚烫，眨眼间在他的手臂上烫出水泡，留下灼烧的印记。 便是巴基斯这种硬派的老人，也是忍不住痛呼出声，更遑论其他人了。 那肥头大耳的玩具公司老板卡尔更是嘶声尖叫，只想逃跑，但血蛇速度极快，眨眼睛已经是将其身体包括四肢整个缠绕锁住，蛇头更是绕过他的脖子，在他面前喷吐蛇信。 他跌倒在地，承受着浑身上下的烫伤痛苦，汗水像是雨一般滑落下来。 但外面，确实还下着暴雨，之前不复存在的雷鸣也是突然回归，一道道雷声炸响，震慑天地。 短短两分钟之后，这教堂内已是惨不忍睹，就连苏闲一直怀疑很有问题的巴克教授，也如手无缚鸡的老人一般被血蛇缠绕在地。 那一瞬间，苏闲几乎以为自己错怪了他。 但他随即便发现，在场这十八个被束缚的人里，唯有他一人并没有被真正烫伤。 一种黑色的物质从他的皮囊下钻出，恰到好处地将血蛇与皮肤格挡了开来。 他所有一切的惨呼，都是假装的。 所谓人生如戏，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戏子。 苏闲回忆起马克的记忆里关于这巴克教授的一切，又回忆起自己与他在学院中的交流，不禁感叹颇深。 这老头，真是个戏精！ 但现在，也总算是有个实锤了！ 巴克教授的身上并未带有超凡物品，但其本身却拥有超凡之力！ …… 在场同样拥有超凡之力的，还有格林夫人和迪蒙先生。 迪蒙先生还不能确定，但苏闲却亲眼看到是格林夫人的脚尖冒出了青火，点燃了硫磺，化出了血蛇。 …… “摩根伯爵，您这是，您这是怎么回事？” 探险家巴基斯感觉自己对摩根伯爵的信赖遭到了彻底的欺骗，不由大声怒吼。 迪蒙先生却已是理都懒得理他，他看所有人都被从碗中伸出的血蛇牢牢束缚住后，便用嘶哑的声音对格林夫人说道：“格林夫人，该把第二十一人请出来了。” “是的，先生。” 格林夫人浅浅一笑，突然扔掉拐杖，直起腰板，不再佝偻，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十八人，低笑道：“贪婪，是原罪。真亏你们活了这么多年，连这最基础的道理都不懂。这个世界上，可不存在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利益。” 随后她扭转身体，健步如飞，走向讲台后的小门内，从中提出了一个半人高的袋子。 “去。” 她把袋子一甩，令其在地上翻滚几圈，撞到长椅。 顿时便有呜咽之声从中传出。 这袋子里，竟然藏着个人！ 迪蒙先生走过去，将麻袋口子上的绳扣解开，然后往下一拨，他口中的第二十一人便从麻袋中挤出半个身子。 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女人长发披散，发色是隆恩王国最常见的红色系，但偏浅，略粉，肤色则很白，白得透明，身材很纤细，不是那种大骨架的女人。 她若站起来，也不会高到哪里。 总体来说，这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面容被长发遮住，看不太出来，嘴巴被白布塞住，连呜咽声都很难发出。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迪蒙先生伸手一捞，竟是提着她手脚上的绳子，将她的身体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而后走向了正三角中唯一空着的小碗。 到了小碗面前，他将那女人扔在地上，非常恶趣味地将其口中的白布拔掉，让她能够正常说话。 “克里斯丁女士，不知你现在是否后悔当初拒绝了我与你共进烛光晚餐的邀请？” “咳咳！” 克里斯丁女士拼命咳嗽了两下，这才抬头看向迪蒙先生。 她那被汗水沾湿的长发抖落下来，露出小半张光洁的脸蛋，纤长睫毛下的双目却不但没有惧色，反而充满凶狠。 “迪蒙先生！”她狠声道，“您都已经这么老了，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进棺材躺着？” “婊子养的！” 迪蒙先生猛地抬起脚，但在即将踹出之际，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很好，我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迪蒙蹲下来，非常粗鲁地将克里斯丁女士手上的绳索扯断，然后拉出她的手，抓出她的食指，用大拇指的指甲用力一划。 顿时那食指指腹上被划出了一条大口子，血源源流出，滴落在最后一个小碗上。 那碗明明只有拇指大，但却像是永远装不满一般，血流入其中，不断消失。 那边，格林夫人已经重新站回了正三角的其中一角上。 随着克里斯丁女士的血液注入到法阵之中，阵中内圈的圆也有了变化，那些硫磺逐渐被血染红，然后凝固，一种神秘的力量由此产生，蔓延到了克里斯丁女士的身上，使其整个身体被禁锢。 而后迪蒙先生也站到了正三角的另一个角上。 第35章 7号邪神 7-7-7。 人数已齐，时辰已至。 于痛苦哀嚎声中，法阵流转。 迪蒙先生和格林夫人各自站在正三角的一端，对着法阵念诵咒文。 那咒文不是现有语言，繁复深奥，神秘诡谲，音节断句极其拗口，听着便刺耳难受。 随着咒文念诵，法阵的中心开始冒出黑烟，涌出泥浆。 泥浆浑浊乌黑，持续沸腾，气泡翻滚，污臭难闻。 一个字符从泥浆之中缓缓冒出。 那是一个巨大的“丌”！ …… 痛苦、诡异、绝望，不详的气息越发浓厚。 卡尔先生已经说不出话。 巴基斯先生只能凶狠地瞪着迪蒙。 克里斯丁女士的脸色因为血液的流失而越来越苍白。 巴克教授喘了口气，终于出声问道：“摩根……迪蒙，这就是你口中的真神？” 迪蒙停下念咒，转头低笑：“我不管他是谁，只要能让我活的更久，他就是我的真神。而你们，会成为我迈向永恒的祭品。” 巴克教授“艰难”道：“这就是你召集我们来的目的？” 迪蒙说道：“没错，这就是我召集你们来的目的。十八个真心诚意奉献自己的蠢货，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生命。我将你们作为祭品献上，真神就会将克里斯丁女士的生命赐予我。时间会在我的身上产生逆流，我至少能再年轻十岁！” 巴克教授“惊恐”道：“那以你如今的面貌……” 迪蒙顿时大笑：“这可是整整六次献祭，牺牲了上百人才获得的成果！也只有布鲁特市这样的好地方，才能找到这么多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蠢货！” “原来如此。” 巴克教授仿佛是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脸上的痛苦神色突然敛去，整个人毫无障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突然举动令得迪蒙异常惊讶，那格林夫人更是脸色大变，立刻操持血蛇用力缠绕，要将巴克教授重新捆住！ 但巴克教授却只是伸手一挥，便有一层铅黑色的物质从其皮囊之下钻出，反过来蔓延到血蛇身上，将其从头到尾包住，瞬间化为铁石雕塑。 而后他再抬手一捏，血蛇化作的铁石雕塑便从内部传来爆裂之声，那外层如铁石一般的黑色物质便整个塌陷下来，坠落在地，化为糜粉。 在那堆黑色的粉末之中，有一滴血异常瞩目。 除掉这血蛇之后，巴克教授显得越发沉稳：“看来你们也就这种程度了，我对其他人的生死没有兴趣，把献祭之法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 迪蒙先生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滴血，目光逐渐冷漠下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克里斯多夫·巴克。” 巴克教授不再掩饰：“我早前听说一个小圈子里流传着长寿的秘密，便预料到是有人向神进行了献祭。为了调查清楚，我主动接触了这个圈子，没想到你们这般急迫，如此轻易的就将我这新人也带了来。当然，还有一点我更没想到！” 迪蒙先生：“是什么？” 巴克教授的嘴角禁不住便勾了起来：“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所献祭的神，竟然是一位能同时掌控时间、空间与命运的神！只要能夺得你的献祭之法，成为那位神唯一的信徒，就算是组织也……” 迪蒙先生不禁嗤笑道：“你既然已经知晓真神的伟大，又为何敢挑衅我？” 说着他突然向着巴克教授伸出了手，只听骨骼脆响，手臂关节脱落，骤然暴长，整只右手在伸长的途中越来越粗，从毛孔中渗出的绿色汁液滴答落下，一股让人酸到牙齿发麻的气味便散发而出。 巴克教授却似早有预料，不急不缓的抬起手来，黑色的物质迅速扩散，遍及整个右手。 同样是超凡力量加持下的两条右臂，当场轰击在一起！ “砰！” 迪蒙的手臂在相撞的瞬间再次膨胀，其力量上升到恐怖的程度，竟是一瞬间便将巴克的手臂压制了下去。 而后他牢牢抓住巴克的手，向上猛的一提，竟是将其提到了高空之上，猛地甩出一个大回旋，将巴克狠狠地甩向地面。 “砰！” 地板凹陷，巴克教授整个人都砸入其中。 这战斗竟是出乎意料的一边倒。 迪蒙顿时猖狂起来：“这就是你的实力？” 但这话刚出，他却瞬间神色剧变，连忙将右手缩回……就在缩回的途中，他的右臂前端却在空中突然爆炸！ “轰！” 碎肉、残骨、汁液，四散飞溅。 巴克教授从地陷中站起来身，虽衣衫破碎，却并无大碍。 他擦了下嘴角，突然对着迪蒙弹了个响指。 “啪！” 这声音响起，附在迪蒙右臂伤口上的黑色物质便瞬间增殖，密密麻麻地扑向迪蒙的肩膀、脖颈和胸口！ “该死的！” 迪蒙措手不及，拼命甩动只剩下上半截的右臂，但那些黑色物质却如附骨之疽般，根本甩不下来。 他不得不惊慌道：“格林，帮帮我！” 格林夫人连忙掏出一包硫磺，撒向迪蒙的右半身。 硫磺沾身，迅速燃起，青色的火焰灼烧着黑色物质，确实将一小部分燃烧得脱落下来，但黑色物质的增殖速度明显更快，转眼间就覆盖上了迪蒙的全身。 眼看就连他的脑袋也要被黑色物质爬满时，巴克教授突然道了声“停”，黑色物质终于停止增殖。 “迪蒙先生，现在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了吗？” 迪蒙浑身大汗，不敢轻言。 但那些个被血蛇缠住的老人却似终于看了希望。 卡尔离巴克较近，肥胖的身躯拼命拱到他的身边，祈求道：“巴克教授，救救我！你之前跟我谈过的赞助，我全都答应你！” 但巴克教授却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磨了磨，低骂了一句：“蠢货。” 眼见如此，那些同样想要祈求的人便顿时禁声，再不敢说话。 他们瞬间明白了，巴克教授并不会为了救他们而做任何事。 …… 巴克教授又转向格林夫人：“格林夫人呢？你愿意用这献祭之法来交换自己的性命吗？” 格林夫人冷汗直冒，以硫磺催逼青火，召唤血蛇，已经是她最强的手段，但这对巴克毫无威胁。 她不想将献祭之法交出去，但又害怕自己会被杀死，迪蒙现在的状态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恐惧。 巴克教授看她依然犹豫，便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说道：“慷慨的人总是会有好的回报，我可以再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来考虑。三十秒后，若无人答应，我会从你们两人之中挑选一个……嗯，杀掉。” 气氛越发压抑，法阵中心的“丌”字符文一直悬停在半空之中，不详的气息持续积累，也影响到了众人的感官。 迪蒙和格林，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之中。 …… 而在间层之上，苏闲却在村民托科的耐心与隐忍的加持下，将今夜发生在废弃教堂中的这场闹剧全盘收入眼底。 他很震惊，但同时也是豁然开朗。 巴克教授在今夜彻底揭掉了自己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对外展现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教授，而是拥有超凡之力的隐匿强者。 他能操纵那种黑色的不明物质来御敌，黑色物质包裹住某样东西之后，能使那样东西从内部爆炸，那样子就像是当日在办公室内爆炸的刺客！ 那名刺客突然爆炸，应该是他所为。 由此可见，他和那刺客关系不大。 另外，巴克教授似乎真的对某个叫“罗●”的神一无所知。 他甚至连那木盒已被马克夺走，都不知道。 也就更不可能知道那个木盒中有一张刻画着献祭法阵的羊皮纸。 否则看他现在对那献祭之法的饥渴模样，一定早就找上马克不知道多少次了。 以当时苏闲在办公室里展现出的那一点力量，还不能被他放在眼里。 若他知晓，肯定会去夺。 也就是说。 巴克教授并没有参与到七月二日凌晨在地下管道中发生的事中，他与此毫无关系。 他没有收到神秘人的密信，很可能只是因为神秘人知道他拥有超凡之力，不好对付。 而马克也没有被邀请的原因也出来了——因为马克和巴克教授走的很近，在外人眼里就是巴克教授的嫡系。 但马克最终还是参与了进去。 苏闲之前便已猜到马克之所以会参与进去的原因。 那天夜里，马克在破译了封条上的文字之后，肯定是亲自起身去找了盗墓贼奥古斯塔，然后一路跟踪奥古斯塔来到了那地下管道之中。 事件的真相逐渐明朗起来。 神秘人此前一直在地下管道内追杀利安华，其信息来源封闭，但却在苏闲现身之后放弃了对利安华的追杀，可见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指挥。 那才是那次事件真正的幕后操手。 苏闲想了想，将其暂时记名为“幕后人”。 “幕后人”究竟是谁，暂时线索不多，只能知道他肯定和巴克教授相识，甚至知道他拥有超凡力量。 并且，那“幕后人”还对7月1日凌晨的六人集会有一定了解。 这人…… 思考到这里，苏闲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当日约定好参与集会的人，原本是有七个的！ “难道是他？” …… 既然“幕后人”有了新的目标，那么之后剩下的，就是马克的恐惧来源。 关于这方面，苏闲在这几日里也是时常在思考，现在终于有了些头绪。 马克获得了羊皮纸，肯定会去调查这张羊皮纸上的来历和用处，从他最终使用了正确的媒触来进行献祭就能看出，他成功了。 他从某个地方调查出了，就连巴克教授都完全不知的，关于那位“神”的信息！ 而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他的恐惧来源！ 至于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现在也有了线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闲目光闪亮，下面的迪蒙先生和格林夫人，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线索！ …… 二十秒转眼即过。 巴克教授开始倒数：“10、9、8、7……” 迪蒙先生和格林夫人明显感觉到压力在成倍增长，两人看向对方，眼神不断交流。 “3” “2” “1” “我说！” 格林夫人猛地尖叫起来，她还不想死。 迪蒙先生垂下眼眸，沉声道：“我也说。” 巴克教授顿时开怀大笑：“这不就对了，一个献祭之法而已，哪有命重要，是吧？” 随后他摸出两根笔，一个笔记本，从笔记本上撕下两页，与笔一起分别递给那两人。 “给你们两个一人一张纸，你们同时将献祭之法写在纸上，最后交给我。明白吗？” 迪蒙先生和格林夫人脸色微沉，但只能点头。 巴克教授屈指一弹，迪蒙先生左手上的黑色物质便缩回到腕部以上，他拿起笔，开始在纸上书写。 格林夫人也是如此。 两人互相背对，快速书写。 巴克教授却是走向了那个献祭法阵。 法阵还在运转，若不破坏，恐其生变。 …… 变故，也就是在他的一只脚踏上那法阵上的外圈时产生。 一只由黑色泥浆构成的手，突然间便从那法阵中央的泥潭下钻出，并迎风而长，眨眼间化为一只两米巨手，疾如闪电般拍向巴克教授！ 巴克教授骤然遇袭，只能支起双手，生出黑色物质覆盖全身，进行防御。 “砰！” 但在那只泥浆巨手的面前，他只如蚊蚁一般，仅被一巴掌就抽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他浑身剧痛，从墙上滑落，目露惊悚。 那只巨手之后，似乎还有着什么生物想要从阵中泥潭里钻出，但泥潭太小，将它阻住。 迪蒙先生看到那只巨手，顿时目光大亮，只当是他的“神”要出来救他了——这已经是他第七次进行献祭，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现象。 但他身上依然爬满黑色物质，不敢轻举妄动。 而格林夫人却没有这般顾忌，她转眼便激动道：“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请从可恶的异教徒手中拯救您苦难的信徒！” 同一时间，她抛下纸笔，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巨手走了过去。 …… 然而，待她走到近处时，那巨手却突然袭来，猛地将她抓到了手心！ 她目露惶恐，不知所措。 泥潭下传来咆哮，那只巨手骤然用力！ …… 【PS：二合一章节。】 第36章 七日福音【求收藏】 “啪叽！” 就像是一颗被捏烂的西红柿。 格林夫人甚至未能来得及向她的“神”展现忠诚，就已经被“神”的巨手当场捏爆！ 那溅射而出的血浆和她临死前暴突而出的恐怖面孔，如噩梦般印入到了每一个人的眼中。 “神……” 迪蒙先生即将脱口而出的奉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像个鸭子一样涨红了脸。 那十七个被血蛇捆住的人甚至忘记了呼吸，连身上的灼烧痛苦都突然感觉不到了。 巴克教授艰难地爬起身来，口角都是血迹。 唯有克里斯丁女士因法阵禁锢而无法动弹，但从她的眼神之中依然能看到挣扎。 她指尖的血还在一点一点流出，身体越来越虚弱，所处位置又是靠那巨手最近的，绝望一点点增生。 …… “丘丘泥闷给点受藏和退件嫖呀……” 从阵中泥潭底下传出了“神”的声音，含混不清却充满怒意。 格林夫人的血肉顺着巨手流入泥潭，那泥潭如大口般吞噬着血肉，不一会儿便向外扩张了一圈。 随着泥潭变大，那只泥浆巨手腕部以下逐渐变粗的小臂也终于能够向外伸出一小节，其活动范围顿时增长，已能够触及到法阵边缘的克里斯丁！ “迪蒙！” 眼看如此，巴克教授忍着内脏重伤的痛苦，质问道：“这就是你的神？” “我怎么知道……” 迪蒙却是已经弯着腰，一边死死盯着那“神”，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倒退。 “那个家伙明明告诉我，拥有这个神徽的神是秩序一侧的正神，他会给予信仰自己的人以最大的庇护……我根本不知道它会是这种混沌不清的邪神！” 他的信仰源自于对生命的渴求，但如今这“神”分明六亲不认，见人就吞，对他的生命造成了最直接的威胁，他如何还能继续信仰它？ 巴克教授不禁骂道：“我竟然信了你的邪！向这种邪神进行献祭，肯定会被它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与此同时，他也是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的方向挪去。 这邪神混沌不明，不能沟通，虽只伸出了半只手，却已经足够可怕，他可不想再继续蹚这趟浑水。 至于那些“祭品”的死活，乃至于之后可能造成的更多人的死亡，他没有一点兴趣！ 先逃出这里！ …… 数秒之后，巴克教授和迪蒙先生都与邪神拉开了一段距离，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起跑，冲向门口。 但就在他们刚刚转身不久，那只泥浆巨手却是突然向上伸直，抓向了那枚悬浮到上空的“丌”字符文！ 随着那枚符文被抓住，泥潭底下的邪神首次念出了一个清晰的音节——“qi”！ 尖锐的声音在空中扩散，传遍教堂。 极端明亮的光辉便从“丌”字符中爆发出来，从邪神的指缝之中射出无穷之光。 整个教堂，在刹那间被照得雪亮，巴克教授和迪蒙先生的影子眨眼被拉长到极致。 当两人因惊讶而抬头时，只见头顶上亮起无数星光，频繁闪烁。 脚下地面突然震动，地板裂开，裂缝产生，隐约有水在流淌，灰白的岩石从裂缝中大量刺出。 两人面露惊惧，连忙躲避。 等他们重新站稳时，教堂的四周已经被密集的岩石柱体所包围。 环境还在演变，星光辟易，一轮耀日当空显现，散发出大量的热，炙烤着下方的人。 但这一变化也仅仅维持了不到数秒钟，耀日便迅速隐去，黑暗降临，夜月轮转，魔素灯内的光亮被吸收，教堂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 “qi” 泥潭下的邪神再次念出同一个清晰的音节。 教堂内的变化固定在这一环节，耀日和夜月轮换，教堂在白昼与黑夜中反复交替，整个世界开始在黑白中无限轮回。 迪蒙和巴克浑身僵硬地转身看向邪神的巨手，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若不将这邪神解决掉，他们逃不出这变幻迷离的邪神领域。 间层中的苏闲，也是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 “不能再继续观望了！我原本还想等他们两败俱伤，渔翁得利……但这迪蒙和巴克教授明显不顶用，如果放任这邪神继续发展下去，它会越来越强！” 迪蒙不堪大用，巴克教授则是在第一个照面就身受重伤。 苏闲让《罗●的卡册》悬在身边，能看到书签不停颤动，却始终指着邪神手中的那枚符文。 这个通过献祭法阵召唤出来的“丌”字符文，毫无疑问是一个稀有物品！ 只能伸出一只手的邪神，就是通过使用这稀有物品改变了教堂内的环境，将迪蒙和巴克困住。 接下来，它会先将克里斯丁女士吞噬，再将那十七个祭品一一吞噬，最终吃掉迪蒙和巴克，从黑暗混沌之中逃出，重临人间。 然后再继续吞噬生命来恢复力量，等恢复到足够强大，就找一个制高点，装个bi，宣告自己的归来，为这个人间带来新的灾厄。 ——这都是老套路了。 苏闲仅仅通过脑补就能预料到之后的剧情，所以他…… “那个丌字符看起来真不错，想要！” …… “丘丘泥闷跺给点受藏和退件嫖呀……” 黑白轮回之间，泥潭下的邪神再次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但其中的怒意却是消失不少。 它没有再疯狂咆哮，混乱发泄，而是放开“丌”字符，非常明确地向克里斯丁女士伸出了魔爪。 剧情完全在按照苏闲的脑补在走。 克里斯丁女士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无法动弹，正上方是她的视野盲区，她只能在黑白交替中看到那只泥浆巨手的手腕向着自己这边靠近过来。 视野被阴影遮住。 泥浆从上方滴下，落在脖颈，很痛。 她已经失血过多，视野都有些模糊，但对生存的渴望却依然存在。 “我会像格林夫人一样被这邪神杀死吗？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早知今日，那天夜里我就不该独自去参加什么舞会……装什么最漂亮的白天鹅……” “如果没有去参加舞会，就不会遇到迪蒙，就不会被抓到这里，不会沦为这邪神的养料。” “迪蒙，他也会死吧！不，他肯定会死，死得很惨，和我一样惨！” “哈哈，没人会来救我的……永别了，琼。” …… “冰封术。” 第37章 你的就是我的 清澈的声音突然传来，克里斯丁没有任何反应，她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只是黑白轮转之间，她看到邪神的腕部上突然浮现出白色的冻气，冻气凝结成冰晶，将其瞬间冰封。 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得救，但泥潭之下突然传出邪神愤怒的咆哮，那只泥浆巨手猛然震动，覆盖在它之上的冰层只在眨眼之后就被彻底震碎，点点冰屑飘飞而出，在耀日与夜月的照耀下闪烁出迷离的光。 明明是将死之际，克里斯丁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副光景好美。 她拼了命的集中精神，看着冰晶飞舞，只觉脑中逐渐空白，一切不快都被抛到了脑后。 …… “布林的法杖”还并没有自动充能完成，其中蕴含的小型冰封术依然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发。 苏闲从间层中下来之后，就将这最后的一发使用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一法术不可能将邪神之手冻住——尽管这只泥浆巨手并没有什么神威散发。 不过这一发冰封术也仅仅是为了争取一点时间。 一个瞬间就好。 在上面观察了这么久，他大致上已经对现在的状况有了充分的了解。 迪蒙和格林将十八个老人作为祭品献上，想要借此抽取克里斯丁的生命为己用。 但这个献祭还并没有完成——大致上是因为巴克教授及时割断了自己与献祭法阵的联系，使得祭品数量不够，仪式停止在了最后的阶段。 不过迪蒙先生在前六次的献祭中，却已经帮助泥潭底下的那位邪神积蓄了不少的力量。 它渴望生命、渴望人类的血肉，眼看今日又有这么多祭品被呈上，自己却因献祭中断而享受不到，终于忍不住伸出了贪婪的手！ 它无法辨认谁是献给自己祭品的人，在它眼中所有的人类都是食物。 所以它才将格林夫人捏死，将她的血肉浇洒在泥潭上，以此来强行吸收。 但它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全是因为有着这献祭法阵在。 所以，只要将法阵破坏……就能将它赶回牢笼。 这并不是一件难度有多高的事情。 …… 难的是如何在此之间谋利。 苏闲借着邪神之手被冰封的瞬间快速接近，他原可以快速破坏掉法阵，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悬浮在空中的“丌”字符文像个黑暗中的大灯泡，吸引着他这只飞蛾往上扑。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你的，就是我的！ 他一脚踩在讲台上，整个人飞跃而起，在掠到邪神之手的顶上时，又借力一跃，猛地抓住了那枚“丌”字符。 入手的瞬间，冥冥之音突兀响起。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 “《圣经》旧约·创世纪!” 没有时间再继续听下去。 但仅凭这开头一段话，苏闲便已知道这是《圣经》旧约·创世纪的开篇，是神七日创世的描述。 神用七日创世，实际上只用了六日。 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序已经完毕，就将第七日定为休息日。 “丌”读“qi”，在这个世界的某个时代中是数字序列中的第七个数字。 …… 这段创世传说或许不是真实，但必定蕴含着某种神权规则在内。 这被困在混沌之中的邪神，便是从这段创世传说中的第七日诞生的神。 它曾被称为“七号”。 …… 苏闲在抓住“丌”字符文之后，便是在空中顺势跃下，待他落地之后，便迅速用《罗●的卡册》照向符文。 与前几次不同，这“丌”字符文明显在抗拒。 泥潭下的邪神在发现“丌”字符被夺后，也是怒吼连连，那破冰而出的泥浆巨手向着罗文所在的方向疯狂抓挠。 但抓不到就是抓不到，无论它怎么努力，也跨越不了那段不长的距离。 这一刻，苏闲显得异常冷静，他能看到场中除了克里斯丁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迪蒙先生的兜帽早就掉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傻子。 巴克教授捂着胸腹，还在吐血，他回去之后估计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八个月。 十七个祭品的脸上则是混杂着希望与害怕的表情，很是有趣。 他们肯定希望自己是来救他们的，但又害怕自己和巴克教授一样只是“路过”。 …… 这种感觉很有趣。 苏闲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那张面具还好好地带在脸上。 “丌”字符的挣扎抗拒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 《罗●的卡册》的神威明显凌驾其上。 片刻后，“丌”字符被收入到了卡册之中。 那七号邪神似乎是感觉到了“丌”字符与自己之间的联系被切断，顿时咆哮得越来越激烈。 但这无济于事，谁让它出不来呢？ 如果它有着足够正常的脑回路，此刻应该继续按照苏闲脑补的剧本走，先吞掉克里斯丁。 但显然它现在的状态很差，差到连这简单的思考能力都丢失了。 “就像是一条被铁链锁住的恶犬。” 苏闲站起来，翻开《罗●的卡册》到第八页。 “丌”字符的卡牌出现在页面之上，编号为8。 ——No.8 丌 ——★★★★★★★ ——SR ——技能卡 ——CD：7小时 ——数量：1 …… 出乎意料的仅仅是第三个稀有等级的物品，星级也只有七星，比“逆转的倒吊者”还要低上一星。 但侃侃可以一用。 苏闲笑的嘴都快合不上了，看来这一晚上没有白忙活。 随后他取出“林克的刺剑”，准备上了！ “要点是避开这邪神的第一波攻击，直接斩断法阵上的线！” 邪神之手的力量很强，强到能一击将巴克教授抽成重伤。 但因为泥潭大小和手臂骨骼的限制，它的攻击速度和范围都有限，而且攻击方式很单一，很容易看破。 这就和某些游戏中的BOSS一样，只要注意避开攻击，就能将其战胜。 很简单，关键是要有直面危险的胆气，和在危险面前精准出手的冷静。 这两条，苏闲都具备。 因而他在灵活避开了邪神之手的第一次攻击之后，便成功地用刺剑切断了法阵上的圆。 以较小的风险换取较大的利益，是商人惯用之策。 第38章 邪神的断指 仅是斩出了一条半指粗的口子，这法阵的运转便遭到了致命的破坏！ 结构越是简单的法阵，其保护性便越差，因为它的每一条线路都无可替代。 随着青火泯灭，血蛇溃散，因献祭而产生的神秘力量也骤然消失。 克里斯丁不再被那力量所禁锢，她指腹上的口子不再流血，但过度的虚弱依然让她软倒在地，逐渐不省人事。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她只看到一个收剑而立的人影，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苏闲却仅是往她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献祭法阵逐渐溃散，那泥潭开始缩小，七号邪神的巨手被强行往回吞，伸出泥潭的部分越来越少。 苏闲集中精神，紧紧盯着那只巨手，准备伺机而动。 《罗●的卡册》的书签还在震动不息，只是它如今指向的，却是那七号邪神的手！ “邪神之手”的稀有性毋庸置疑。 但卡册的书签一般不会对正常的生命体产生反应。 现在大概是因为七号邪神的主体气息被遮断，它才会对邪神之手产生反应。 但总之是好东西，准没错了！ 不但你的宝贝是我的，你的手也是我的！ 就在七号邪神的巨手被吞没得只剩下三根手指时，苏闲动了！ 而今这三根手指的关节已被泥潭吞没，都只剩下最上面的一节，而且还被泥潭牢牢卡住，不能弯折，已毫无威胁。 他飞奔而上，起手就是一剑斩在邪神的食指上。 “锵——” 如斩金铁！ 这食指明明看起来软趴趴的由泥浆构成，但以“克林的刺剑”二星级的锋利度，却只能斩出一个小口！ 不过一剑不成就再来一剑。 对着那道口子，苏闲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剑斩出，然后第三剑、第四剑……仿佛劈柴！ 那泥潭底下的邪神显然气得不行，在底下呱啦呱啦地乱叫，却似乎连将手指快速缩回去的能力都没有。 它越是如此，便越能展现出它的无能无力。 苏闲劈砍起来便越是放心。 他抹了把汗，噼里啪啦地就是一阵狂砍。 面对这副情景，周围那十七个刚刚得到解放的祭品，都傻乎乎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迪蒙先生和巴克教授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在极端懵逼时，又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经此一役，巴克教授已是对这献祭之法没了想法，他更想知道这戴着面具出场的雨衣男究竟是谁。 而迪蒙先生则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但是包围这教堂的邪神领域并未解除，他无路可逃。 …… 就在那些包含着各种想法的目光注视下，苏闲终于是在邪神食指上砍出了一个挺大的口子——但离将这一指节砍下来，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 然而时不待我，泥潭眼看着就要将这最后的一点手指也吞进去了。 关键时刻，苏闲突然将“林克的刺剑”以刃部朝上的状态，卡入到那条好不容易砍出的口子里。 泥潭的直径已经缩到短于刺剑的地步，无法将其整个吞下。 如此，这邪神食指的第一指节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卡在了那泥潭之外！ 很快，另外两根手指的上指节也都被泥潭强行吞没，仅剩下这最后的一小部分还留在外面。 苏闲捏着剑柄，小心翼翼地往后小退了一步，他想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是这泥潭就这样被卡住不会消失，还是“林克的刺剑”被生生拉断，又或是邪神食指的第一指节被顺势切下？ …… 泥潭没有让他等多久。 仅仅是数秒之中，问题的答案便呈现了出来。 答案是没有预料到的第四个，泥潭突然之间就缩小关闭，邪神食指的第一指节直接就被切断了下来！ 看着那段指节，苏闲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展开《罗●的卡册》照向它。 微光一闪，这一邪神食指的上指节就被收入了卡册之中。 ——No.9 七号的食指（残） ——★★ ——SR ——素材卡 ——无CD ——数量：1 …… 稀有程度为SR超级稀有，星级是两星，果然是属于素材卡。 对比同样是素材卡的“变异野狗的心脏”，“七号的食指（残）”要稀有足足两个档次，但包含的力量却仅仅是多了一星，这极其不符合它邪神食指的身份。 只能说这邪神七号确实已经虚弱到极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观察到了这一点，苏闲才会选择出手，成功将其驱逐回混沌深渊之中。 “就是不知道这名为‘七号’的邪神是被禁锢在某个深渊牢笼之中，还是刚刚从神之墓地之中复苏。如果是后者的话，如果每一个神最初复苏时都是如它这般虚弱的话……” 这个假设在脑子里盘旋了数秒，苏闲略有所悟。 而后他将卡册合上，抬头看向四周。 黑与白的轮回依然在持续，耀日和夜月不停轮换。 他若是想要撤去这领域，只需使用“丌”字符就能办到。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七个祭品、克里斯丁女士、巴克教授…… 他还不想将身份暴露出来，因而与这些人交流毫无意义。 只有最后的迪蒙先生，他需要带走。 …… “喂。” 躺在地上的卡尔突然鼓起力气轻唤了一声。 苏闲因此而转头看他。 卡尔见他有反应，洗上眉梢，连忙道：“你能护送我回家吗？我是本市最大的玩具公司的老板，我会给你报酬！” 另一个无名人士见到卡尔开口，也突然道：“等等，如果你能先将摩根伯爵处死，我会给你比他更多的钱！” 之后，其他人也都强烈表示愿意付出代价，只要能弄死迪蒙！ 他们不是没有敬畏之心，而是清楚明白，如果迪蒙先生不死，他们这些人依然都会死！ 苏闲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可以，我会处理掉迪蒙。但我需要你们立下字据。待我想要之时，自会上门去领。” 众人顿时大喜，就连那不苟言笑的巴基斯也不由松了口气。 唯有当事人的迪蒙在听到这交易迅速达成时，几乎吐血，他慌忙喊道：“等等！” 第39章 审判 迪蒙很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等待判刑的犯人，而且判的还是死刑！ 尽管他还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打不过这雨衣男，但这时候不说话怎么忍得住？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是一名伯爵，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不，我给你两倍！” …… 卡尔很慌：“先生，千万别听他的，他不过是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将死贵族。我愿意提高额度，两倍，对，就两倍！我愿意付出两倍的代价！我相信他们也愿意！” 迪蒙：“呵，三倍！” 卡尔左右四顾，胖脸一阵颤抖：“五倍，我给五倍！” 其他人纷纷应和。 他们原本就是为了续命而来，一个个惜命的紧，现在直面死亡威胁，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更何况眼前这雨衣男原本就是将他们救出魔爪的恩人，五倍就五倍吧！(;′??Д??`) 但迪蒙却仅是冷笑一声，还要加注！ …… 这时候，苏闲终于说话了：“哎，五倍就够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这话一说，直接钉死。 众祭品顿时喜形于色。 迪蒙却是露出阴狠之色，他闭上嘴，侧头看向巴克教授：“克里斯多夫·巴克，你还想要献祭之法吗？” 巴克教授眼皮半阖，低笑一声：“我们没有利害纠纷，不是吗？” 随后他指尖一动，迪蒙身上的黑色物质便如潮水般退下，在其指挥下流回脚边，聚成一坨。 这是准备旁观了。 …… 迪蒙看着那些黑色物质迅速退去，很是松出一口气。 如果巴克教授不放过他，他就只能认命等死，现在总算是有了一点反抗的资格。 先杀掉那与雨衣男，再与巴克教授何谈，是他现在的唯一出路。 他抖动右臂，咬牙憋气，大量的绿色汁液便突然从其右臂断裂的伤口处狂喷而出。 那些绿色汁液凝成一团，迅速凝固成胶状，代替了他被炸断的右手。 这只绿色胶质的右手拥有着比之前更强的延展性和韧性，通过蓄力甚至能如某橡皮人一般挥出强力一击。 舍弃人类的表相，换来恶魔的力量。 他之前一直不愿，但现在被迫如此。 付出的代价与收获成正比，与邪神的交易并非全无作用。 他拖着那条拉长到地面的恐怖右臂，一步步向前迈进。 这是在拉近距离，也是在积蓄气势。 …… 他的气势并未能对苏闲造成任何影响，但却骇得那十七个祭品连忙拿出纸笔写下字据。 纸和笔，是一个成功人士必定会随身携带的工具。 卡尔虽然肥胖，却手指灵活，写的最快。 他迅速拟好字据，签下名字，然后从笔记本上撕下那页纸，猛地塞给苏闲：“先生，拜托你了。” 苏闲气定神闲地看了一眼那张字据，确认五栋写字楼到账，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叹息，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因而这张字据……还是被他收入了囊中。 而后是巴基斯和其它十五人的字据。 卡尔是其中最有钱的，付出的报酬也最多，其它人的报酬加起来差不多和他齐平。 也就是总共十栋写字楼的价值。 还算不错。 等以后懒得隐瞒身份了，就去提出来。 没办法，这白白送上来的东西要是不收，肯定会被人喷死。 苏闲这才慢条斯理地抬头看向迪蒙。 迪蒙很厉害。 他的力量虽然都集中在右臂上，但这条右臂的力量明显要超过“弥诺陶洛斯的鼻环”许多。 在“布林的法杖”没电了的现在，想要击败他，需要花写力气。 不是不行，但没必要。 而且巴克教授还窥伺在旁。 以他对献祭之法的饥渴程度，说不得就会在两人交战之后趁隙而入。 苏闲还不清楚马克的身份能让巴克教授克制到什么程度，他暂时还不想去试探。 所以他在这里，使用了最直接的手段。 …… 眼看迪蒙已经逼到近处，他却收起了剑。 《罗●的卡册》出现在他的左手。 他右手一挥，耍了个剑花，“林克的刺剑”就变回了一张轻薄的卡牌。 他将卡牌插入卡册之中，抬头看向迪蒙，低声道： “盲目的逃避，无法跨越的厄运，卑劣的利己者，被迫的自我牺牲……最终的救赎，逆转的倒吊者……” 字字句句钻入耳中。 迪蒙先生听到这低语，只觉得这是在对自己进行审判。 他无法面对即将衰老而死的命运，在百岁大寿之后不久便取出了封印在祖祠中的《福音之书》。 尽管已经年岁过百，但他依然清晰记得自己的爷爷在临死前的叮嘱。 “那是福音之书，也是灾厄之书。它能带来福音，也能带来灾厄。不到家族灭亡之时，绝对不能开封！切记，切记！” 他谨遵爷爷的叮嘱，就算是在家族屡次危难之际都未启用那“福音之书”，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解决了困难。 但他在年轻之时受了伤，无法生育，到老时只剩自己一人，那些家族旁支虽然与他有血缘关系，却无亲人之情。 百岁大寿之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那种惶恐让他无法承受。 终于他说服自己，自己是家族最后的正统，一旦自己死亡，就意味着家族正统血脉的断绝！ 之后，他进入祖祠，最终取出了《福音之书》。 但那《福音之书》是从上个年代，乃至上上上个年代传下来的书籍，那甚至是在诸神时代之前，神还未规制文字，因而书中的文字并不是因菲斯特语。 他需要翻译！ 《福音之书》是禁忌，他不能让他人来翻译，只能自己来。 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他“成功”完成了翻译，甚至从《福音之书》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隐藏的羊皮纸！ 他以那张羊皮纸为基础，试验出了向“神”进行献祭的正确方法。 他在王都进行了第一次献祭，但王都警备森严，他的献祭引起了轰动。 于是他就孤身来到了这布鲁特市…… 第40章 夜鸦之书 积蓄的气势迅速萎靡。 向前迈进的脚步缓慢下来。 迪蒙的双眼变得无神，凶恶的右臂耸拉在地上，变成了一条干瘪的皮管。 当他走到苏闲的面前时，脚步彻底停下，如悔过的罪人般垂下了脑袋。 苏闲左手托着《罗●的卡册》，右手按在“逆转的倒吊者”上，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没有仇恨、没有喜怒、也没有哀乐。 随着技能的发动，迪蒙的灵魂像是被命运的钩子勾住了后颈，被扯出了体内。 仿佛有看不见的细线在牵引，那灵魂的双手被拉向身后，双脚被强行并拢。 他的脊椎立了起来，化为漆黑的木桩。 双手双脚被反绑其上。 光暗轮回之中，木桩开始逆时针旋转。 当视野由黑转白，木桩刚好转过一百八十度。 迪蒙的灵魂被倒呆在了这木桩之上。 如受刑的罪人。 …… 而其身体则低垂着头，耸拉着双臂，像是冥河之畔游荡的行尸。 …… 苏闲看了眼他的灵魂，就合上卡册，说了句：“跟我来。” 而后他便大踏步往教堂的门口走去。 迪蒙的身体无意识地遵循着他的命令，转身跟在他的身后。 他穿过长椅间的小道，一路前行，在路过巴克教授的身前时，仅是略微侧头看了一眼。 但这一眼看来，巴克教授瞬间便寒毛直竖，基于本能地向后倒退一步，紧贴墙壁，惶恐不安。 若说他先前还想暂且旁观，现在则是连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了。 没有人会想变得和迪蒙一样。 那些个祭品也都是充满畏惧地盯着苏闲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教堂。 教堂内的邪神领域被解除的瞬间，昏黄的灯光重新亮起，但久久无人动弹，耳边只有从外传入的暴雨雷鸣之声。 …… 苏闲走出教堂之后，却是直接在旁边找了栋废弃房子进入。 他推开门，等迪蒙跟进，便关上门，走上阶梯，来到了那栋房子的第二层。 迪蒙失去了所有的冲劲，却并非没有了思维。 他的灵魂看似被木桩倒吊着，其实依然维系着与肉体之间的关联。 它并没有出窍。 苏闲在布满灰烬的沙发上坐下，抬头看向行尸走肉一般的迪蒙，试着开口问道：“还能说话吗？” 迪蒙颤抖了一下，没有出声。 苏闲心中微动，将“逆转的倒吊者”捏在手上，尝试着降低这技能的威力。 等他感觉差不多时，又问了遍同样的话：“能说话了吗？” 迪蒙双眼半阖，依然无神，但却缓缓开了口：“能。” 苏闲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他依然是咸鱼一条，心中略有所思，便问道：“知道自己是谁吗？” 迪蒙用着没有任何平仄起伏的音调说道：“知道。” 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苏闲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学狗叫。” 迪蒙：“汪。” 苏闲：“……” …… 他揉了揉太阳穴，精神略觉疲劳。 “逆转的倒吊者”能支配人的灵魂，使这个人失去一切冲劲，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甚至不想思考。 用现代化的语言来说，就是将人变成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而若换一种形式来描述，就是将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此刻的“倒吊者”，变相地进入了一种无为的空想状态。 这种状态，就和人被催眠之后的那种状态极其接近，但层次更加的深，直指灵魂！ 如果苏闲精通心理学和催眠术，甚至能对其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催眠！ 至于催眠的效力能否在技能结束后依然持续……因为未曾试验过，所以还并不能知晓。 苏闲在这一刻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眯起眼，稍微恢复精神，便开始抓紧时间向迪蒙提问。 对一个没有任何多余思考的人来说，提问需要些技巧，但这并不难。 他很快问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 迪蒙在来到布鲁特市后，先在人口较少的一个地区买了套房。 但他并没有立刻就开始第二次的献祭。 一来是因为献祭的条件很苛刻，除了时间点上的问题之外，作为祭品的那十七个人在将血滴入小碗之时，还必须是诚心的！ 这一条件让他不能采用粗暴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同样渴望续命的老人身上，并为此挑选了格林夫人作为合作伙伴。 格林夫人是红木酒庄的庄主，年轻时曾经和伯爵大人有过风流往事，两人素有情缘，很快便重新勾搭上。 但在为第二次献祭做准备时，迪蒙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邪恶的，不为世人所容许的——他虽然并非良善之辈，但人的年纪越大，便越害怕命运的果报，所以他有些忌惮。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在一次夜路深巷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黑色衣袍之中的驼背老人，黑夜中只能看清他那大到丑陋的鹰钩鼻。 迪蒙非常警惕，但那老人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就只是给了他一本《辞海》那么厚的书，然后告诉他，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打开这本书看看。 迪蒙想要问清楚，那老人却是极其突兀地消失了。 他回过神时，巷子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基于对超凡力量的敬畏和渴求，他当时非常害怕，但回到居住地之后，却又忍不住想要将那书翻开。 他想知道关于《福音之书》和他所献祭的神的详细信息！ 因此在一夜未眠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将书翻开。 那是一本没有任何文字记录在封面上的黑皮书，封皮很厚，翻开之后——里面依然没有任何文字！ 他开始疯狂翻页，感觉自己彻底被人耍了。 但就那么一翻，他发现这本书的中间有暗格，里面藏着一支羽毛笔。 笔上的羽毛，那种漆黑的，像是从乌鸦身上摘下来的羽毛。 他颤抖着拿起笔，忽然意识到那老人的话中之意。 于是他也不蘸墨，就用那支笔在书中写起了字。 他在书的右侧页面上写出的字，紧接着出现在左侧，上面会多出一个署名：【未命名】。 之后不久，左侧页面的那行字下面，便突然浮现出了新的一行字。 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是： 【咒月】：又有新人来了？ 第41章 笔研会 时间快速流逝，精神上的疲惫越发明显。 即便有了村民托科的加成，苏闲的灵魂强度也没有比迪蒙强上太多。 当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地站起来，一剑抹断了迪蒙的喉咙。 猪被宰杀时尚且会挣扎，迪蒙却只连惨嚎都没有发出。 他死得无声无息。 …… 点火，下楼，离开。 火焰最终会被大雨熄灭，但多少能消除些痕迹。 苏闲似乎已经习惯了放火，他离开时甚至不曾回头看上那燃烧的房屋一眼。 “接下来，去迪蒙的居住地。” 迪蒙的居住地离这里意外的不远，徒步行走只需一刻钟不到。 等他来到居住地附近时，这暴雨的势头终于有了些减小的迹象。 雨幕垂挂，这片人烟稀少的区域寂静无声，看不到一丝灯光。 他拉低雨帽，快步行走，终于在一处深巷中找到了迪蒙的住宅。 那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别墅，而是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宅。 迪蒙从王都来到布鲁特市，原本就是暗地前来，不可能为了享受便引人注目，他也早已过了坦途享受的年纪。 除了因为曾经生理上的缺陷而对女性有着堪比年轻人的渴求之心外，他对外在享受已经不那么在意。 苏闲推开栅栏上的小门，踩着泥泞的地面，走到了房子的正门前。 而后他掏出从迪蒙身上搜出的钥匙，打开了门。 在门垫上将鞋底的烂泥磨掉之后，他进了房间，也不开灯，就径直上了二楼。 这栋房子就两层半，虽然外观老旧，但里面倒是布置地相当典雅。 左右看了看，他先来到了左手边的房间，顺势推门而入。 不是卧室，是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 但这也是目的地之一。 迪蒙祖传的《福音之书》就被藏在这仓库角落的一个旧箱子里。 一旦知道了隐藏地点，寻找就变得非常简单。 苏闲很快便从中取出了一个表面完全被磨花里的旧箱子。 他打开这箱子，看到了里面的一个黑布包裹，就将其拿出，然后拆开，却是又看到了一个镶着金边的宝箱。 这宝箱极其华贵，里面应该放着《福音之书》。 箱子的钥匙，现在也在他的手中。 他取出钥匙，打开宝箱，果真看到了那本记载着献祭之法的《福音之书》。 这本书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下来的，它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时光的流逝，几乎是一本崭新的精装书。 …… 苏闲对这书的兴趣不大，他的目的是藏在书中的那张羊皮纸！ “等等，羊皮纸呢？” 突然他眉头一皱，猛地站起来。 按照迪蒙所述，那张刻画着神徽的羊皮纸应该就夹在这本《福音之书》的中间才对！ 处于“逆转的倒吊者”的支配下的迪蒙，不可能说谎！ “难道是被人提前一步了？” 想及此处，他的脑中猛地闪过迪蒙口中说过的那个鹰钩鼻的驼背老人，以及告诉他“罗●”信息的，一个名为“咒月”的人的印象。 “是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吗？他们是什么时候下手的？迪蒙完全没有发现，应该不会太久！” 雨夜无光，没有点灯的房屋内很暗，只能勉强视物，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苏闲召出《罗●的卡册》，对着那本《福音之书》一照，便将其收入了卡册之中。 而后他抽出“林克的刺剑”，快步走向隔壁的卧室。 那盗走羊皮纸的人不知道是否还在，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没有不继续的道理。 他推开卧室的门，径直走向床边的衣橱。 那本从鹰钩鼻老人那里得来的黑皮书，就被藏在衣橱里面。 衣橱里挂着不少衣服，下面摆放着至少十双鞋，鞋子下面垫着毛皮。 苏闲拎起毛皮的一角，猛地将其掀开，露出了藏在下面的黑皮书。 黑皮书并没有被盗走。 但这让苏闲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 因为那两个嫌疑人，应该都有着同样的黑皮书。 他们将这黑皮书称之为《夜鸦之书》，那支笔上的羽毛是“夜鸦之羽”。 而拥有黑皮书的人，则全都默认加入了一个极端隐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做“笔研会”。 很朴素的名字，看起来和什么神神怪怪的都没有关系，但这却非常切合这个组织的创建宗旨——每一个组织成员都是笔友。 迪蒙是在大约半年前加入的这个组织，他在获得《夜鸦之书》后，基本保持着每月一次的速度在向七号邪神进行献祭。 但这个组织显然创立于半年之前，目前所知，“笔研会”的联系人只有一个，也就是那个鹰钩鼻子的驼背老人。 那老人很少在《夜鸦之书》中说话，组织成员习惯将他称呼为“夜鸦”。 除了夜鸦老人之外，笔研会的其他人基本都不知道各自的真实身份，他们以“笔名”自称，通过“夜鸦之书”进行交流，互相交换信息。 但实际上，或许是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通过文字揣测出来，所以笔研会的成员都不太活跃，只在必要时才会发言，而且多是与人“私聊”。 迪蒙加入组织半年，交流过的对象屈指可数，私聊过的笔友更是只有“咒月”一人。 苏闲怀疑他就是在与“咒月”私聊时不慎泄露了地址相关的信息，这才被“咒月”摸上门来，盗走了那张羊皮纸！ 如果偷盗者是“夜鸦”的话，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才来偷盗。 所以“咒月”的嫌疑最大。 “咒月！迪蒙就是从这咒月那里交换到的罗●的信息。而马克会不会也是从他这里得到的信息？马克在逃避的恐惧，会不会就是他？” 拿着《夜鸦之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苏闲便用卡册一照，将这《夜鸦之书》也收入了卡册之中。 然后他再用书签进行侦测，确认这间房子里已经并无稀有之物，便选择了快速离开。 夜色昏暗，侦测无人，此地不宜久留。 …… ——No.10 福音之书 ——★ ——R ——信息卡 ——无CD ——数量：1 …… ——No.9 夜鸦之书 ——★★★ ——SR ——道具卡 ——持续型 ——数量：1 …… 第42章 人心冷漠 布鲁特市的长夜并不平静，因而马车也是极少在夜间出行，即便暴雨逐渐停歇，苏闲也未能在路上打到车。 无奈之下，他只能徒步回去，耗时良久。 半路雨停，他直接将雨衣脱下，扔进沟里，至于脸上面具，他想了想，最终没有扔掉。 风很凉，雨后的夜空异常澄澈，没有月，也没有星，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世间的混沌。 等回到稀宝古物店之后，苏闲便将脚下鞋子也处理了。 而后他进了卧室，勉强撑着洗漱完，就在倦意的驱使下上了床，很快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装修队已经坐在店外等候。 苏闲下楼开了门，便打着哈欠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等睡得舒坦了，他才在敲打声中睁开眼睛。 之后他又坐在床边回忆了半分钟，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是时候欣赏战利品了!” 昨夜之事虽然费心，但收获不浅。 首先他知道了巴克教授的真面目，而且还借此推断出了“幕后人”的可能身份——也就是古物鉴定师沃尔夫，当日鸽掉集会的第七人。 而后他还敲定了给马克带来恐惧的可疑人选——一个笔名为“咒月”的人。 即便是不为了弄清楚马克的恐惧根源，单单是为了被他盗走的羊皮纸，也有必要将其找出。 好在苏闲手中有了《夜鸦之书》，这是一个不错的线索。 思考中，苏闲将《罗●的卡册》召出来，放在腿上翻看。 直至今日，卡册上已经记录了整整十一张不同种类的卡牌，其中“No.3 变异野狗的心脏”已经被用于献祭，但卡册上仍有记录。 除此之外，“七号的断指”也是素材卡。 它是邪神的断指，稀有度也相当之高，若用于献祭，应该能随机到不错的神恩。 但也正因为它是邪神的断指，是“神”的一部分，相当特殊，所以苏闲暂时还不准备将它用于献祭。 这样下来，就还剩下“福音之书”、“夜鸦之书”和“丌”。 同样是书，“福音之书”被归类为信息卡，“夜鸦之书”却被归类为道具卡，可见两者的功能完全不同。 “福音之书”除了记载有向七号邪神献祭的方法之外，似乎并无多少奇异之处？ 而“夜鸦之书”却是一件能够超远距离通讯的强大道具，它仅有这一项功能，却被评级为三星，其功能之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丌”则是技能卡，使用之后可以展开出一个特殊的领域，这个领域是模拟“七日创世”而成，看起来蕴含无穷奥秘，评价星级为七星，但这领域具体怎么用，又有什么特殊效果，都还待开发。 它的CD足有七个小时，但现在已经转好，可以随时开始试验。 …… 三者择其一。 苏闲将“夜鸦之书”从卡册中取出，替换了卡册，放在腿上翻开。 正如迪蒙所说，书中有暗格，里面放着一支黑色的羽毛笔。 这支羽毛笔不用蘸墨，只要在书中右侧的任何一页上写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一般以句号结尾），就能显示在左侧页面上。 而显示在左侧页面上的文字，能保存24个小时。 所有拥有夜鸦之书的人，都能看到这左侧页面上显示的文字。 但若在右侧书写句子的时候指定笔名，就能与该笔名所有者进行私聊。 文字同样显示在左侧，但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私聊格式基本如下： 【恶魔→咒月】：XXXXXX。 …… 其中的【恶魔】，是迪蒙的笔名。 “迪蒙的真实身份是摩根伯爵，他在笔研会的笔名是【恶魔】，作恶时却宣称自己是迪蒙先生……这显然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现在获得了他的夜鸦之书，不知道能不能冒充他？” 这个问题，试一试也就知道了。 苏闲斟酌片刻，在右侧的书页上写下了一行字。 【恶魔】：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人心冷漠无情，只有这奶……被子还有些温度。 …… 半秒钟不到，左侧上浮现出了同样的字，但字迹有变化，变成了印刷体。 ——这很好地避免了身份因笔迹而暴露的问题。 …… 笔研会的成员并不多，再加上一般不会有人随时随地捧着夜鸦之书在看，即便在看也不一定会回应，事实上从这书页上并无24小时内的聊天记录就可以看出，这是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冷漠的组织。 所以半天无人回应也很正常。 但在苏闲写下那一行字后，却非常意外的，连续刷出了好几条信息。 …… 【陨星】：哎…… （好一个意味深长的叹息！） 【黑骑士】：这句话，这句话，深得我心啊！ 【预言家】：奶……被子，我也想要一对有温度的被子。 【琼】：别放弃！ …… 笔研会，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但苏闲当然没有这样的感想。 他看完了回复的信息，便将这四个人的笔名都记了下来。 因为时间关系，他没有从迪蒙口中问出太多信息，基本上连这里有哪些成员都不知晓，必须从头开始了解。 “陨星、黑骑士、预言家……再加上咒月和恶魔，都是很有个人风格的笔名，就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掩饰用的成分。就是这个琼，有些让人看不懂。这该不会是真名吧？” 在网上注册过账号的人都知道，总有人在最初注册时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名注册成网名，那是初学者的大忌。 苏闲留了个心眼，就没有再继续与人多聊下去。 言多必失，他还不想暴露自己已经不是迪蒙的这一件事。 但好在迪蒙基本上不水群冒泡，没有给人留下有明显印象的语言风格，所以可以任由他发挥。 至于如何试探【咒月】，他还需要好好想想。 …… 而后，他合上书，准备下楼。 也就在走下楼梯时，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便径直下了密室，在密室中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封皮，分别包裹在“夜鸦之书”和“福音之书”上。 这两本书的厚度大小基本一致，包上一样的封皮，基本看不出哪本是哪本。 之后就算他在店里当面翻书，并且时常将两本书进行替换，也不会轻易被人看出。 …… 做完这些后，苏闲便拿着其中一本书走出了密室，和店里的装修工们打了个招呼，出门吃早餐去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给饭，毋宁死！ 比利餐厅，老位置，靠窗。 坐下之后，一个服务生便走了过来，问道：“先生，早上好。想要吃什么吗？” 先生？一个令人意外的称谓。 苏闲将书放下，抬起头看向那名服务生，觉得这人有些陌生：“新来的？” 这服务生明显被问住了，显得有些窘迫：“是的，先生，您可以叫柯基。” “哦，柯基？”苏闲问道，“那先前那位泰迪女士呢？” 比利餐厅原本的一位服务生叫做泰迪，是个玲珑娇俏的女士，一直在餐厅里值守早班。 苏闲每日来此吃早餐时，总是会和她闲聊几句。 当然，泰迪女士和这里的绝大部分人一样，都称呼他为“爵士”，而不是“先生”。 男服务生柯基却是挠了挠头，困惑道：“您说的泰迪小姐，我不太清楚。我是昨天下午被召来帮忙的。不瞒您说，我是比利叔叔的外甥。但我听说找我来帮忙的原因，是因为上一位服务生遇害了，不知道是不是泰迪小姐。” 比利，就是这家比利餐厅的老板，一个非常有风度的金发中年男士。 苏闲略微惊讶：“遇害了？这么突然？” 毕竟是有聊过几句的人，他突然之间还是感到一丝悲凉。 没有法度的世界，人连最基本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谁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又有哪个相识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苏闲微微摇头，点了几样常吃的早餐，便顺手将插在架子里的报纸取了下来。 依然是《今日晨报》。 翻开一看，头条是鲜红的几个大字：“第九起，连环凶杀案！” 看到这几个字，他的目光瞬间聚焦，仔细看了下去。 这是“连环干尸案”的后续，完全相同的杀人手法，依然没有规律的时间地点和杀人对象。 只是这一次的案犯地点……是离这里更近的一处居民区内！ 案发时间是昨天。 这一起发生在居民区内的凶杀案引得人心惶惶，其中几个居民在发现了那具血液被抽干的恐怖干尸后便在第一时间报了案。 警方经过对死者身上物品的检查之后，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是泰迪女士……” 苏闲将手放在鼻下，缓慢呼吸了几次。 他和泰迪女士关系不深，悲伤不大，但加上一次的“灰岗巷干尸案”，已经有连续两次凶案在这附近发生，这是否意味着那凶手暂时定居在了这附近？ “一个很可能拥有超凡力量的凶手。” 他用手指在报纸上划出一条横线，思考着这个凶手的存在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视线自然往下移动。 他很快又在报纸上看到了另一条比较在意的信息。 最近，似乎又有人发现了一群打扮怪异的人行走在岗巷之中。 报纸上只对此如此描述道：“可能又将开始的化装舞会。” 令人在意。 但多想无用。 他吃完早餐，坐在餐桌旁翻了会儿《福音之书》，只看得云里雾里。 这《福音之书》看来并不是和那个木盒一个时代或国度的东西，里面的文字并非是那种象形字，更偏向于……鬼画符！ 硬要说的话，就是和医生在处方单上写的那种文字很像，像一团团混杂在一起的草，甚至让人分辨不出哪个字和哪个字有什么不同。 遗憾的是，马克的记忆里也没有与此相关的文字体系。 如果想要正确翻译出书中文字，去找巴克教授帮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前提是巴克教授永远不摘掉面具。 至于他接触到这书时听到的描述，则意外的和接触到“丌”字符文时的描述一模一样，都是《圣经》旧约·创世纪的开篇。 根据“七号”邪神的名字，苏闲怀疑这本《福音之书》中记载的，可能并不只是向“七号”进行献祭的方法。 神七日创世，唯独第七日诞生出了“七号”？ 你信吗？ 第41章 笔研会【已修】 【PS：如题，之前写岔了，非常抱歉，已修改。】 …… 时间快速流逝，精神上的疲惫越发明显。 即便有了村民托科的加成，苏闲的灵魂强度也没有比迪蒙强上太多。 当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地站起来，一剑葬送了迪蒙的性命。 无论他生前如何，死时亦无声无息。 …… 点火，下楼，离开。 火焰最终会被大雨熄灭，但多少能消除些痕迹。 苏闲似乎已经习惯了放火，他离开时甚至不曾回头看上那燃烧的房屋一眼。 “接下来，去迪蒙的居住地。” 迪蒙的居住地离这里意外的不远，徒步行走只需一刻钟不到。 等他来到居住地附近时，这暴雨的势头终于有了些减小的迹象。 雨幕垂挂，这片人烟稀少的区域寂静无声，看不到一丝灯光。 他拉低帽檐，快步行走，终于在一处深巷中找到了迪蒙的住宅。 那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别墅，而是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宅。 迪蒙从王都来到布鲁特市，原本就是暗地前来，不可能为了享受便引人注目，他也早已过了贪图享受的年纪。 除了因为曾经生理上的缺陷而对女性有着堪比年轻人的执着之外，他对其它的外在享受已经不那么在意。 苏闲推开栅栏上的小门，踩着泥泞的地面，走到了房子的正门前。 而后他掏出从迪蒙身上搜出的钥匙，打开了门。 在门垫上将鞋底的烂泥磨掉之后，他进了房间，也不开灯，就径直上了二楼。 这栋房子就两层半，虽然外观老旧，但里面倒是布置地相当典雅。 左右看了看，他先来到了左手边的房间，顺势推门而入。 不是卧室，是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 但这也是目的地之一。 他拨开仓库里的杂物，进入仓库里面，从角落里的一堆重物之下抽出了一个表面完全被磨花了的大箱子。 这箱子很重，里面塞满了各种报刊杂志，但将上层的报刊杂志都取出之后，便能发现藏在里面的一个较小的黑箱子。 将这黑箱子取出来，再打开，能看到和许多旧玩具混在一起的黑布包裹。 再将黑布包裹取出，拆开。 终于，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盒子映入了眼中。 这盒子极其华贵，外面挂着锁。 苏闲取出钥匙，打开盒子，终于看到了那本躺在金色绒布上的贵重书籍。 那是《福音之书》，摩根家族从不知道多少代之前便有流传下来的禁忌之物。 ……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入手之后，耳边便传来了与接触到“丌”时如出一辙的冥冥之声。 “《圣经·旧约·创世纪》，这本书果然和丌字符，和七号邪神同源而出，就连描述之声都是相同。” 他用手按压眉心，点亮神徽，借助神徽之光进行查看。 《福音之书》的封面是黑色的，书名则是用白色的陌生文字书写。 这并非那种通过字母的排列组合而成的文字，也并非是类似汉字的象形文字。 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奇怪的符号拼凑而成。 遗憾的是，马克的记忆里也没有与此相关的文字体系。 如果想要正确翻译出书中文字，去找巴克教授帮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前提是巴克教授永远不摘掉面具。 …… 而在书名的下方，则刻画着一个圆形法阵。 圆是完美的象征，几乎每一个法阵都是以圆为基础外环进行构架，这本书上的法阵也没有例外。 忽略掉这个法阵上的密集符文，它的整体构架也要比某个神的神徽复杂的多。 首先是外面的圆环，圆环内镶嵌着一个正七边形，正七边形内再镶嵌着一个正七角星，七角星内再是一个正七边形，然后是一个代表中央机构的五芒星。 看起来像是阿米斯魔符，但并不是。 在那个七角星的每一个角上，都标注着一个明显是代表数字的符文。 依次是“l”、“ll”、“lll”、“llll”、“一”、“丅”和“丌”。 “这是……” 苏闲忽然蹙起眉头，用指腹在“丌”上摸索了一会儿。 “果然，这个“丌”字符文上有一个暗淡的光点。” “我原以为这《福音之书》之中只记录有邪神七号的献祭与召唤之法，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神用七日创世，没理由只有第七日诞生出了邪神。现在看来，应该还有六号、五号、四号…乃至一号。” 他原本对这《福音之书》没什么兴趣，但察觉到这一点后，便忽然有了些兴趣。 “如果将这七个角上的数字符文全部点亮，会否产生出一些奇妙的变化？就比如，将那个自称七日创世的神，唤醒，或者召唤出来？” “有些意思……” 思虑中，他将《福音之书》翻开，找到了夹在其中的一张羊皮纸。 这羊皮纸上刻画的是◎+△的阵图。 原本，这张羊皮纸才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触及到羊皮纸的瞬间，耳中响起了熟悉的低语。 “向神献上祭品吧，向神献上祭品吧……稀有即是价值，向神献上祭品……向神献上祭品，神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越是稀有之物，所得神之恩惠便越是……” 是真货。 苏闲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继承神徽的第七天，他终于拿到了第二张羊皮纸！ 同时也确认了，这羊皮纸确实不止一张。 他没有犹豫，将羊皮纸抓到手中，以神徽照耀。 在神徽照耀之下，这羊皮纸的一角突然窜起了火焰。 那是时间之火，是空间之火，也是命运之火。 当一整张羊皮纸被燃烧殆尽，最后一点星火却弥留了下来。 它在空中绕了个圈，留下点点星尾。 苏闲的目光追随着它移动，忽然瞳孔微缩，便见它直面撞来，一头撞入视野。 刹那之后，那点星火融入神徽。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之中又多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性质，灵魂强度也上涨了一截，对应的精神力也必然有所增强。 之前支配迪蒙的灵魂时产生的疲惫，突然之间便荡然无存。 他闭上眼睛，感觉全身都在升华。 再睁开眼时，他已不在仓库之中。 …… 凝滞不前的时间中。 他立于高空之上，俯瞰大地。 视野中，密集而无穷的墓碑告诉他，他再一次进入了神之墓地。 在空中凝思片刻，他的身体开始往下降落。 这并非是他自己所能控制，就仿佛是命运的指引。 在降落的途中，他突然看到视野的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墓碑在摇晃。 那座墓碑的巨大程度虽然远远不及“罗●”的墓碑，但也比周围的墓碑要大上不少。 它就像是立于鸡群之中的鹤，极其显眼。 极力看去，墓碑之上雕刻着三行碑文。 依次是： 海洋的霸主 风暴的奏者 群星的统领 …… 三个并列的描述，指向的是一个神的名。 但这位神，显然没有罗●的魄力，并未将自己的真名暴露出哪怕一丝。 …… 墓碑依然在摇晃，似乎是地下的神在挣扎。 它赫然已经苏醒，却未能从混沌中复活。 …… 苏闲还在降落。 当脚踏实地时，他突然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仓库之中。 “一个已经苏醒的神！” …… 神徽变得暗淡，黑暗重新袭来。 没有点灯的房屋内很暗，只能勉强视物，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苏闲召出《罗●的卡册》，对着那本《福音之书》一照，便将其收入了卡册之中。 ——No.10 福音之书 ——★ ——SR ——信息卡 ——无CD ——数量：1 …… “信息卡，是指代记录信息的物品吗？” 苏闲揉了揉太阳穴，在几次深呼吸之后，转身走向隔壁的卧室。 他推开卧室的门，径直走到床边的衣橱前，并将其打开。 衣橱里挂着不少衣服，下面摆放着至少十双鞋，鞋子下面垫着厚实的毯子。 他拎起毯子的一角，将其小心掀开，便看到了藏在下面的一本黑皮书。 这本迪蒙从鹰钩鼻老人那里得来的黑皮书，被称之为“夜鸦之书”。 书中那支笔上的羽毛，是“夜鸦之羽”。 而拥有黑皮书的人，则自动默认加入了一个极端隐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做“笔研会”。 很朴素的名字，看起来和什么神神怪怪的都没有关系，但这却非常切合这个组织的创建宗旨——每一个组织成员都是笔友，也只是笔友。 迪蒙是在大约半年前加入的这个组织，他在加入这个组织后，基本保持着每月一次的速度在向邪神七号进行献祭。 但这个组织显然创立于半年之前，目前所知，“笔研会”的成员很少，主创人员更是只有一个，也就是那个鹰钩鼻子的驼背老人。 那老人很少在《夜鸦之书》中说话，组织成员习惯将他称呼为“夜鸦”。 除了夜鸦老人之外，笔研会的其他人基本都不知道各自的真实身份，他们以“笔名”自称，通过“夜鸦之书”进行文字交流，偶尔交换一些有用的信息。 从表面上，这是一个很平和的组织。 ——除了每一个成员都是超凡者之外。 或许是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通过文字揣测出来，所以笔研会的成员都不太活跃，只在必要时才会发言，而且多是与人“私聊”。 迪蒙加入组织半年，交流过的对象屈指可数，私聊过的笔友更是只有“咒月”一人。 …… 苏闲伸手将“夜鸦之书”从衣橱中取了出来。 然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用卡册一照，将这《夜鸦之书》也收入了卡册之中。 …… “黑夜遮蔽了我的眼睛，是夜鸦的叫声指引我走出迷途。” …… ——No.11 夜鸦之书 ——★★★ ——SR ——道具卡 ——持续型 ——数量：1 …… 看了一眼卡牌描述后。 他再用书签进行侦测，确认这间房子里已经并无稀有之物，便选择了快速离开。 夜色昏暗，此地不宜久留。 第42章 人心冷漠【已修】 布鲁特市的长夜并不平静，因而马车也是极少在夜间出行，即便暴雨逐渐停歇，也不可能在路上打到车。 为了尽快返回，苏闲开始奔跑起来。 半路雨停，他直接将雨衣脱下，扔进了一条沟里，至于脸上面具，他想了想，最终没有扔掉。 风很凉，雨后的夜空异常澄澈，没有月，也没有星，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世间的混沌。 他回到稀宝古物店之后，就将脚下鞋子也处理了。 之后他没有再做多余的事，只稍微洗了个澡，就在倦意的驱使下上了床，很快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装修队已经坐在店外等候。 苏闲下楼开了门，让装修工人们自由发挥，便打着哈欠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等睡够了，他才在依然不绝的敲打声中睁开眼睛。 之后他在床边坐了半天，大脑回路重新接上，缓缓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用一个词进行总结，就是“收获匪浅”。 “巴克教授虽然是隐藏的超凡者，却与木盒之事无关，真正的“幕后人”，更可能是古物鉴定师沃尔玛。沃尔玛原本就是与会人中的一个，但他以生意繁忙为理由并未前去。” “他是知道有这个会议的，而其本身也是专业的古物鉴定师，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一些那木盒之事。马克对他不熟悉，我若想知道他的行踪，还得去询问巴克教授。” “另外，迪蒙关于罗●的信息，是从笔名为咒月的那人身上得知。我现在拥有了《夜鸦之书》，可以从中进行追查。” 思考中，苏闲将《罗●的卡册》召出来，放在腿上翻看。 直至今日，卡册上已经记录了整整十一张不同种类的卡牌，其中“No.3 变异野狗的心脏”已经被用于献祭，但卡册上仍有记录。 除此之外，“七号的断指”也是素材卡。 它是邪神的断指，稀有度也相当之高，若用于献祭，应该能随机到不错的神恩。 但也正因为它是邪神的断指，是“神”的一部分，相当特殊，所以苏闲暂时还不准备将它用于献祭。 这样下来，就还剩下“福音之书”、“夜鸦之书”和“丌”。 同样是书，“福音之书”被归类为信息卡，“夜鸦之书”却被归类为道具卡，可见两者的功能完全不同。 “夜鸦之书”是一件能够超远距离通讯的强大道具，它仅有这一项功能，却被评级为三星，其功能之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丌”则是技能卡，使用之后可以展开出一个特殊的领域，这个领域是模拟“七日创世”而成，似乎蕴含无穷奥秘，评价星级为七星，但这领域具体怎么用，又有什么特殊效果，都还待开发。 它的CD足有七个小时，但现在已经转好，可以随时开始试验。 …… 翻到最后一夜，苏闲将“夜鸦之书”从卡册中取出，再收起了卡册。 正如迪蒙所说，“夜鸦之书”中有暗格，里面放着一支黑色的羽毛笔。 这支羽毛笔不用蘸墨，只要在书中右侧的任何一页上写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一般以句号结尾），就能显示在左侧页面上。 而显示在左侧页面上的文字，能保存24个小时。 所有拥有夜鸦之书的人，都能看到这左侧页面上显示的文字。 但若在右侧书写句子的时候指定笔名，就能与该笔名所有者进行私聊。 文字同样显示在左侧，但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私聊格式基本如下： 【永恒→咒月】：XXXXXX。 …… 其中的【永恒】，是迪蒙的笔名。 “迪蒙的真实身份是摩根伯爵，他在笔研会的笔名是【永恒】，作恶时却宣称自己是迪蒙先生……这显然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现在获得了他的夜鸦之书，不知道能不能冒充他？” 这个问题，试一试也就知道了。 苏闲斟酌片刻，在右侧的书页上写下了一行字。 【永恒】：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人心冷漠无情，只有女…被子还有些温度。 …… 半秒钟不到，左侧上浮现出了同样的字，但字迹有变化，变成了印刷体。 ——这很好地避免了身份因笔迹而暴露的问题。 …… 笔研会的成员并不多，再加上一般不会有人随时随地捧着夜鸦之书在看，即便在看也不一定会回应，事实上从这书页上并无24小时内的聊天记录就可以看出，这是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冷漠的组织。 所以半天无人回应也很正常。 为此，苏闲故意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目的达到了，几个人被引了出来。 夜鸦之书上，连续刷出了好几条文字信息。 …… 【陨星】：哎…… （好一个意味深长的叹息！） 【黑骑士】：这句话，这句话，深得我心啊！ 【预言家】：女…被子，我也想要一对有温度的被子。 【琼】：别放弃！ …… 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这种情况在笔研会非常罕见。 苏闲看完了回复的信息，便将这四个人的笔名都记了下来。 因为时间关系，他没有从迪蒙口中问出太多信息，基本上连这里有哪些成员都不知晓，必须从头开始了解。 “陨星、黑骑士、预言家……再加上咒月和恶魔，都是很有个人风格的笔名，就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掩饰用的成分。就是这个琼，有些让人看不懂。这该不会是真名吧？” 在网上注册过账号的人都知道，总有人在最初注册时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名注册成网名，那是互联网初学者的大忌。 苏闲留了个心眼，就没有再继续与人多聊下去。 言多必失，他还不想暴露自己已经不是迪蒙的这一件事。 但好在迪蒙基本上不水群冒泡，没有给人留下有明显印象的语言风格，所以可以任由他发挥。 至于如何试探【咒月】，他还需要好好想想。 …… 而后，他合上书，准备下楼。 也就在走下楼梯时，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便径直下了密室，在密室中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封皮，分别包裹在“夜鸦之书”和“福音之书”上。 这两本书的厚度大小基本一致，包上一样的封皮，基本看不出哪本是哪本。 之后就算他在店里当面翻书，并且时常将两本书进行替换，也不会轻易被人看出。 …… 做完这些后，苏闲便拿着其中一本书走出了密室，和店里的装修工们打了个招呼，出门吃早餐去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给饭，毋宁死！ 比利餐厅，老位置，靠窗。 坐下之后，一个服务生便走了过来，问道：“先生，早上好。想要吃什么吗？” 先生？一个令人意外的称谓。 苏闲将书放下，抬起头看向那名服务生，觉得这人有些陌生：“新来的？” 这服务生明显被问住了，显得有些窘迫：“是的，先生，您可以叫我柯基。” “哦，柯基？”苏闲问道，“那先前那位泰迪女士呢？” 比利餐厅原本的一位服务生叫做泰迪，是个玲珑娇俏的女士，一直在餐厅里值守早班。 苏闲每日来此吃早餐时，总是会和她闲聊几句。 当然，泰迪女士和这里的绝大部分人一样，都称呼他为“爵士”，而不是“先生”。 男服务生柯基却是挠了挠头，困惑道：“您说的泰迪小姐，我不太清楚。我是昨天下午被召来帮忙的。不瞒您说，我是比利叔叔的外甥。但我听说找我来帮忙的原因，是因为上一位服务生遇害了，不知道是不是泰迪小姐。” 比利，就是这家比利餐厅的老板，一个非常有风度的金发中年男士。 苏闲略微惊讶：“遇害了？这么突然？” 毕竟是有聊过几句的人，他突然之间还是感到一丝悲凉。 没有法度的世界，人连最基本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谁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又有哪个相识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苏闲微微摇头，点了几样常吃的早餐，便顺手将插在架子里的报纸取了下来。 依然是《今日晨报》。 翻开一看，头条是鲜红的几个大字：“第九起，连环凶杀案！” 看到这几个字，他的目光瞬间聚焦，仔细看了下去。 这是“连环干尸案”的后续，完全相同的杀人手法，依然没有规律的时间地点和杀人对象。 只是这一次的案犯地点……是离这里更近的一处居民区内！ 案发时间是昨天。 这一起发生在居民区内的凶杀案引得人心惶惶，其中几个居民在发现了那具血液被抽干的恐怖干尸后便在第一时间报了案。 警方经过对死者身上物品的检查之后，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是泰迪女士……” 苏闲将手放在鼻下，缓慢呼吸了几次。 他和泰迪女士关系不深，悲伤不大，但算上上一次的“灰岗巷干尸案”，已经有连续两次凶案在这附近发生，这是否意味着那凶手暂时定居在了这附近？ “一个很可能拥有超凡力量的凶手。” 他用手指在报纸上划出一条横线，思考着这个凶手的存在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视线自然往下移动。 他很快又在报纸上看到了另一条比较在意的信息。 最近，似乎又有人发现了一群打扮怪异的人行走在岗巷之中。 报纸上只对此如此描述道：“可能又将开始的化装舞会。” 令人在意。 第43章 神说要有光 思考中，苏闲的目光不知不觉间转至窗外。 从窗外走过的学院女生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包裹在黑色长筒袜下的纤长美腿牢牢抓住了他的目光。 兴许是被盯得久了，那名学院女生似是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在即将走出视野时，突然转头看了一眼。 目光刹那间碰触到一起。 但苏闲并无任何退缩的回以微笑，那高颜值衬托下的笑容既阳光又温暖。 那女生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坨微红，直到苏闲将视线挪走，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头离开。 当她的背影也消失之后，苏闲的脸色却是“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头脑和灵魂强度的提升，还有一些稍显变态的嗜好，比如看到美腿就挪不开眼睛，又比如看到穿着长筒袜的美腿就走不动路…… 天可怜见，他明明是一个淳朴的胸部星人。 “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却在诱使他堕入邪道！ …… 更口怕的是，每一次的艺术性鉴赏之后，苏闲都能感觉到精神力和灵魂强度的稍许提升。 这意味着这张“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正在成长。 但其成长的幅度又极其之低，就算是整天整夜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的大腿看，也提升不了多少。 简直蠢得吓人！ “如果这就是它的成长方式，未免太过儿戏，这里面应该还有学问在。” 他琢磨了一会儿这其中的道理，只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 古物店的装修只差最后的一道工序。 接近中午的时候，装修彻底完成，这家稀宝古物店已然焕然一新。 苏闲支付了装修队应得的薪资，又留下了专修工领队的联系方式，便送走了他们。 他走出店外，从外观察了一下店面，思考着什么时候进行补货。 这家稀宝古物店坐落在学院街的街角，有两面对着街道，一面开窗，一面开门，可以算是这条街上的黄金宝地之一。 店面的地理位置是极好的，但货物品质不够，经营这家店的马克本人也还没有被这个圈子所认可，所以名气并不算大，只是比较受学院学生欢迎。 学生虽然容易唬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从家里拿出几个稀有之物来店里进行交易，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古物店要想做大，还是要有自己的路子。 苏闲一边拟定着后续的经营方针，一边回到店内，将仓库里的商品拿出来一一摆好，再仔细擦拭。 这些商品能卖钱，但也就只能卖钱。 …… 十一点过后不久。 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出现在了古物店的门口，他往里面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待发现店主确实在里面后，这才弯着腰走了进去。 他小声道：“爵士，您还好吧？” 苏闲看了他一眼，便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钢镚儿，随手扔到了他手中的帽子里：“还不错，你可以出去了。” 流浪汉尴尬地看了眼帽子里的硬币，无奈道：“老板，这样不好吧？” 苏闲笑了：“科北侦探，你怎么走哪都喜欢伪装成流浪汉？下次能换个好点的形象吗？” 科北侦探直起腰来，说道：“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吗？其实我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流浪汉，这个扮相最得心应手。” 苏闲点了点头，道：“那正巧，我这里有个新的工作，正需要你的演技。” 科北侦探顿时提起了精神：“什么工作？” 苏闲道：“你听说过化装舞会吗？” 科北侦探：“当然听说过……等等，您说的难道是最近登报的那个化装舞会？” 苏闲点了点头，将自己整理出来的关于“化装舞会事件”的资料递给了他：“我的下一个委托就是调查清除这些人在干什么。如果可以，你尽量参与进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科北侦探快速翻看了一遍资料，方才说道：“化装是我的强项，如果这神秘集会对参与者没有其它的特殊要求，我应该能行。” 苏闲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可别掉以轻心，这次工作或许有些危险。” 这次轮到科北侦探笑了：“爵士，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侦探是养在家里的宝宝吗？危险，家常便饭而已。” 苏闲摇摇头：“我说的危险，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多说无用，到时候你也就知道了。” 之后，他支付了前一次任务的委托金，然后重新和科北侦探签订了协议，再支付了一笔定金，便将科北侦探请出了店里。 原本他有想过邀请科北侦探共进午餐，但是……他实在是太臭了！ …… 等科北侦探离开之后，苏闲照例去比利餐厅吃了午餐，就把店门一关，钻进了密室之中。 在密室里，他将“丌”的卡牌从《罗●的卡册》中取出，而后仔细观察了一番，便将其展开，重新化为符文。 符文很大。 它漂浮在半空之中，缓缓转动，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没有那处泥潭，符文本身的气息其实并无不祥，但总给人一种空洞的感觉。 苏闲盯着它琢磨了一会儿，便试着催动了其中蕴含着的力量。 启动语是“qi”。 他模仿那七号邪神，念出了一个清晰的音节。 豁然之间，一个虚幻的圆盘在他眼前浮现。 这是个仿若钟表的圆盘，但一共只有七个刻度，一个指针。 第一个刻度是“光暗昼夜”。 第二个刻度是“天穹渊面”。 第三个刻度是“山川树木”。 第四个刻度是“日月星辰”。 第五个刻度是“飞鸟游鱼”。 第六个刻度是“虫兽与人”。 第七个刻度是“无”。 …… 他伸出手拨动指针，使其转动到第一个刻度上，轻吟一声：“要有光。” 于是“丌”字符文之上便骤然爆发出极端明亮的光辉，整个密室被白光照亮，无一处有阴影。 世界有了光。 …… …… 【PS：基于各方面的原因，修改了第41章的剧情，希望能重新做书，力争上游。最后感谢“南天霸猪”、“深海无鲸”、“08a”的打赏和大家的支持，会继续努力，尽量写好。】 第44章 文艺青年【永恒】 第一天，神分开了光与暗，昼与夜。 第二天，神于渊面之上布下穹顶，是为天。 第三天，神升起了陆地，分出了海洋，种下了花草树木。 第四天，神创造了日月星辰，能辨岁月，定日期，划四季。 第五天，神创造了飞鸟游鱼，使天空与海洋充满生机。 第六天，神创造了昆虫、牲畜和野兽，使陆地有了生物，再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让人类去管理世界。 第七天，休息。 …… 这就是所谓的七日创世。 …… 但时代发展至今，人类早已不再愚昧，诸如“神创世界”之类的传说，已经少有人信。 话说回来，若这世界真由神所造，又哪会有什么诸神黄昏？ 但这并不妨碍苏闲对这“丌”字符的功能进行研究。 他在呼唤出“光”后，继续拨动指针。 当指针被拨动到第一与第二个刻度之间的时候，照亮整个密室的白光瞬间被吸收，密室陷入了没有哪怕一丝光亮的黑暗！ 这种对光亮的操纵看似没有直接的攻击性，但在真正的战斗中却是极端可怕的。 一个习惯光亮的人在措手不及下被夺去视野，必然会出现破绽。 而高手间的战斗，一个破绽往往能决定生死。 略微思考后，他将指针拨到了第二个刻度“天穹渊面”之上。 神在第二天于渊面之上布下穹顶，是为天。 所谓“天穹”即是天空，渊面则为水面。 当指针指向第二个刻度，“丌”字符文会在范围内布下“天穹”，形成结界，制定领域。 在这领域之内，“丌”字符文方能自由发挥。 接着，他再将指针挪到第二与第三个刻度之间。 也是指针停下的瞬间，密室的地板上渗出了水！ 惊讶之下，他连忙将指针拨回到第二刻度，但水并未消失。 神创世界，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唯有光暗交替、日月轮转，方能轮回。 无奈之下，他只能撤去“丌”字符，解除了技能。 但实验到此为止也基本结束，接下来的“山川树木”、“日月星辰”、“飞鸟游鱼”……都会对环境造成巨大的改变，不能在密室试用。 随着技能被解除，地板上的水也消失无踪。 但被这水弄湿的东西，却并不会因此而恢复原状。 …… “除了技能效果的问题外，还有技能消耗的问题。丌字符文和逆转的倒吊者一样，都可使用精神力来代替消耗。像这类神赐物品，似乎都是如此。可以用精神力、生命力，乃至灵魂来代替施法者本身的魔力，只要赐予神恩的神还在，就能通过神赐物品或者直接释放神术。反之当神陨落，这些神赐物品与神术都再无法使用。也就是说，随着诸神复苏，过去一些尚还保存完好的神赐物品，也将陆续恢复力量。” “相反，神赐物品的力量恢复，便也意味着与之对应的神，至少已经苏醒过来！” “不知道我手中这枚弥诺陶洛斯的鼻环，是属于哪位神的恩赐？” “还有，我在神之墓地中看到的，那位海洋的霸主、风暴的奏者、群星的统领，又是怎样的神？它的苏醒，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是灾厄，还是更大的灾厄？” …… 他将“丌”字符文收回卡册，准备彼时再寻一个宽阔无人之地进行二测。 而后，他取出“夜鸦之书”，将其摊开在桌上。 再将昨夜尚未读完的《隆恩王国发展史》取出来继续研读。 凡事都需循序渐进，无法一蹴而就。 知识的积累是缓慢的，需要时间来打熬。 等读完《隆恩王国发展史》，他准备到学院图书馆去再找几本年代更加久远的历史发展方面的书籍来研读。 …… 时间如白马过隙。 转眼到了第二天。 7月15日，周一，天晴如水，润泽千里。 苏闲在“夜鸦之书”上写下了第二句话。 【永恒】：时间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像自己当初讨厌的样子，就像现在染上虚伪、冷漠、现实的病。 片刻后，这行文字的下方出现了回复。 【陨星】：哎…… （今天也是感同身受。） 【黑骑士】：这句话，这句话，深得我心啊！ 【预言家】：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以及未来的我。 【琼】：别放弃！ …… 是笔研会的活跃用户就只有这四个人吗？ 这一次依然是他们在回复。 等等，怎么这四个人说的话中，有三个人的话和昨天辣么像？ ？？？ 难道是自动回复？ ？？？ 苏闲按住了自己颤抖着的，想要立刻回应的手，并迅速合上了夜鸦之书。 凡事都讲个“度”字，把握不好度，就会招人排斥。 在一个所有人都不说话的地方，就你一个人拼命说话，指不定就会被拉黑。 “暂时先保持一日一刷的频率，刷一刷【永恒】的存在感，加深他在笔研会成员心中的印象。如果能钩到咒月那条大鱼，那自然就最好。如果钩不到，就要考虑直接私聊了。” 随后他直接将夜鸦之书握在手中，摆出一副知识分子的高冷范，出门走向学院。 今天是周一，没有古物鉴定课，但巴克教授还要去其他班授课，依然会到学院。 在询问了一位教师之后，他获得了巴克教授的新办公室地址，于是便径直往那个方向走去。 巴克教授的老办公室被爆炸摧毁，学院就在一般办公区给他临时找了个办公室。 周一是上课高峰期，很多学生都是一周来一次，混个出勤率，周二就开始放飞自我。 这一天早上的学生便尤其的多，迎面走来的女学生花枝招展，青春逼人，尤其是包裹在长筒袜下的丰满大腿……苏闲猛地撇开视线，险险保住了自己那“风流不下流”的外在形象。 快到办公区时，偶然遇到了凯文·威廉。 这名在上次挑战中败北的同学不知为何，竟是像奴才一样，卑躬屈膝地跟在红玫瑰的身后。 这让苏闲略感惊讶。 毕竟舔狗总是一无所有。 第45章 互飙演技 没有过度在意，苏闲很快就找到了巴克教授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样，站在门外都能清楚地听到里面传来的杂音。 苏闲确认里面有人，便敲门道：“巴克教授，是我。” 巴克教授显然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立刻便开了门，并匆忙将苏闲拉了进去。 关门前，他还特地钻出头去往走廊里看了几眼，显得异常鬼祟。 显然，他还并没有遗忘自己的设定。 “马克，你这一周都去哪了？我还以为……” “教授，我的店里出了点事，这几天在维修店面。您这边没事吧？” “还好还好。” 巴克教授把苏闲推到沙发上做好，又给他倒了杯水，这才也坐了下来，说道：“我这几天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许盯上我们的人已经没了？你知道的，在布鲁特市，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苏闲笑了笑，说道：“总之，我们是安全了吧？” 看起来就像他完全不知情一般。 巴克教授却低声道：“还不能确定。你这几天如果不想来上课的话，最好就呆在店里。虽然上次遇到了刺客，但学院区还是要比外面要安全一些……” “放心吧教授，我心里有数。” 苏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当日遇到刺客时，他一书包就将那刺客砸回墙上，那种非同寻常的力量肯定已经落入了巴克教授的眼中。 但巴克教授自身便有隐藏，甚至那刺客之死就是他下的手，他当然不会蠢到将话题主动往那个方向引。 两人心照不宣，又随便聊了几句。 苏闲便进入了正题：“教授，最近有没有新的交易市场？我想补个货。” 巴克教授：“新的交易市场，我想想……” 苏闲又补充道：“我这一次想弄点好东西来当镇店之宝。” 巴克教授：“这就有些难了。你知道最近行业不景气，很少有好物出土。奥古斯塔的那个木盒子已经是我们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东西，可惜他现在人没了，盒子也不知道哪去了。” 苏闲道：“说到那盒子，奥古斯塔不是说那是从一个千年陵墓中挖掘出来的宝物吗？一个千年陵墓，总不可能就出这一件货吧？还是他另有团队？” 巴克教授摇摇头：“其实我和奥古斯塔的关系仅停留在互相知道名字的程度，说起来他还是沃尔玛介绍来的，如果问他的话，应该能得到一些消息。” “沃尔玛吗？” 苏闲心中微喜，脸上却显出困惑：“教授，其实关于那木盒，我也特意去调查过。您说奥古斯塔他们的死，会否就是由这盒子引起的？那盒子的价值可能并不一般。恒久、生疏、赤红……会否指的就是拥有悠长寿命的吸血鬼？” 巴克闻言之后，惊得站了一起，迅速从抽屉里将之前那本笔记本拿了出来。 他将笔记法翻开到翻译那页，仔细审视，突然道：“马克，或许你说的没错！恒久的生命、生疏的关系、赤红的血，同时符合这三个描述的，恐怕就是吸血鬼了！还有……你等等！” 说着他又走过去，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报纸，从中取出一张：“你来看看这报纸。” 苏闲接过报纸，仔细一看，这可不就是昨日的《今日晨报》吗？ 他立刻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死死盯着报纸头条看了起来，嘴里还嘀咕道：“第九起连环凶杀案，受害者的血液全都被抽干……是吸血鬼干的？可我们王国建立百年，这些异种应该早已绝迹了才对！” “大祸将至，谁能幸免？” 巴克教授摇摇头，深刻叹道：“你没有发现，最近的布鲁特市越来越诡异了吗？就只看这今日晨报，连环凶杀、吃人的墙、神秘的化装舞会……这些事件已经如此之多。更别提暗地里发生的，报纸上没有刊载出来的事件了。就我们身边，就已经有四个人连续遇害！” 苏闲也感同身受，低声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办公室内一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个拥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竟都在“畏惧”着超凡力量！ …… 终于，巴克教授说话了：“马克，我该去上课了。或许等我上完这两节课后，我们能再仔细谈一谈。” 苏闲说道：“我去图书馆等您。” 巴克教授当即点头：“那好，还是老位置吧？” 苏闲：“是的，老位置。” 两人各自起身，相继离开。 …… 苏闲没有去教室上课，而是转身去了布鲁特高等学院的图书馆。 作为市内最大的图书馆，里面几乎能找到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关于历史记述的文献。 只是书越多，便意味着越难从中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里可没有电子搜索引擎，也没有知晓图书馆内所有书籍位置的传说级图书管理员。 只能挨个搜索，随缘查找。 还好他想要查找的东西，这图书馆里也不可能有——这应该算是“幸运”吧？ 毕竟三千五百年前的历史记述，这里真的不可能有！ 不过若是降低要求，找一些过去历史中的人物传记、传说典故，倒是有些希望。 传奇法师布林、村民托科·斯卡特、林克，还有弥诺陶洛斯、七号、夜鸦，都是他想要试着去查找的名字。 这些名字应该很难在正史上找到，所以他瞄准的是神话传说的区域。 …… 凭借着脑中的记忆，苏闲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学院的图书馆，那是一座很有些“巫师”气息的建筑，据说这座图书馆的存在历史比布鲁特高等学院本身还要早。 甚至可以说，布鲁特高等学院其实是以这座图书馆为基础，发展而成。 因为是周一的第一节课时间，图书馆里的门口几乎无人来往，他推开门，左右看了看，便准备直奔神话传说区。 但在那之前，一个女孩却叫住了他：“马克，好久不见。” 苏闲转过头，便看到了一个刚刚从柜台下钻出的女生。 他回忆马克的记忆，很快想起了这女生的名字。 芙兰，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喜欢看书，有些土气，但不畏权贵，正在图书馆打工。 苏闲便道：“芙兰，早上好。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 芙兰捂住嘴，羞涩道：“马克爵士，你每一次见到我，都说同一句话，难道不知道这会引起女孩子的误会吗？” 苏闲微微一笑，伸手从空着的包里取出了一本书，然后紧紧攥住那本书的书签。 这书签，抖的有些厉害啊！ 第46章 读书会与龙脉法师 “这女孩的身上有着足以让《罗●的卡册》产生反应的稀有之物。” 苏闲把《罗●的卡册》重新塞回书包里，微笑道：“你在谦虚这一点上，也总是深深吸引着我。” 芙兰便捂着嘴又笑了会儿，才摆正脸庞，说道：“马克，其实我和莉莉她们想要在这周的周末办个读书会，她们一直想要让我来邀请你，但你已经有两周没来图书馆了。我原以为自己肯定完不成他们的任务，没想到你今天就出现了！” “读书会？是这周的周末吗？”苏闲想了想，便道，“具体时间是周六、还是周日？大概几点？如果有空的我，我去一下也无妨。对了，南茜是否也会去？我听说她对旧时代的神话传说很是了解？” 芙兰轻笑道：“南茜，她当然也会去。这可是我们三个一起组织的读书会，我们还邀请了不少喜欢看书的学生。具体时间的话，是在这周六的晚上六点开始，你觉得可以吗？” 苏闲应道：“我不能确定。但如果到时候有时间，我肯定会去。是老地方吗？” 芙兰说道：“是的，依然是在莉莉家的古堡里。你知道的，那里的读书氛围，实在是太棒了！” 苏闲伸手比划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找些资料看看。” 芙兰点头道：“好的。我会期待那一天到来的。” …… 这个世上总是不会缺少喜欢读书的人。 马克的目标是成为一名知名的古物鉴定师，所以他经常出入图书馆查找资料，不说通古博今，但至少比一般人要博学的多。 久而久之，他就和在图书馆工作的芙兰熟悉了起来，又通过芙兰认识了莉莉和南茜，那两位都是喜欢读书的大小姐，也是因为经常出入图书馆而与芙兰相识。 莉莉和南茜都是贵族出身，她们虽然不喜欢参加什么茶会、舞会、晚宴，但也不是那种只安静读书的文学少女。 每隔一段时间，她们都会举办读书会，以代替茶会、舞会。 马克已经不止一次地参加过她们的读书会。 当然他的目的不是读书，而是想要借此与真正有底蕴的贵族子弟结交。 …… 苏闲走进图书馆，很快便找到了神话传说区。 花了一些时间浏览书的书名，他最终从书架里挑出了五本书，然后抱着这些书向一旁的书桌走去。 因为没有戴着“弥诺陶洛斯的鼻环”，这五本大部头叠起来还真感觉有些重。 他摇摇晃晃地将书安全放在书桌上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拉出椅子坐了下来，开始翻阅书籍。 所谓的“神话传说”，其实是分时代的。 百年以内的神话传说，可以说是近代。 近十年内出现的传说，则是现代。 而苏闲挑选的五本书，都是讲的百年之前的神话传说，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诸神时代流传出来的故事。 这类书的话，毫无疑问从目录开始看起，要更加方便快速。 他先挑选了一本《被遗忘的传说》，便开始比照目录细细翻看。 …… 时间悄然流逝。 原本拿来的五本书中，已有四本被他推到了一旁，只剩最后的这一本《传说人物志》。 这基本在意料之中，他不觉有多少遗憾，便继续看起了这最后的一本书。 这本书同样很厚，目录上罗列着成百上千个传说之人的名字。 他从第一个名字开始看起，一路快速扫过。 连翻几页之后，他突然心中一动，不再移动目光，并伸出手指点在了那个出现在目录中的名字之上。 托科·斯卡特！ 意外之喜！ 就是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个人。 “希望不是同名同姓吧。虽然很难想象一个被冠以村民标签的人有什么能够被历史记下的传说……” 按照目录上的页码，他很快翻到了相应的页面上。 一张页面上记录着至少两三个传说人物，但唯独托科·斯卡特的记录占据了左右两个版面！ 因为他有太多的传说可以叙述！ 苏闲一眼看到了这篇叙述文的标题，赫然是：“从村民到帝王，托科·斯卡特的传奇一生！” 村民托科·斯卡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竟然是某个时代的帝王？ 带着几分好奇与喜悦，苏闲仔细看了下去。 正如标题所说，托科·斯卡特是一个村民出身的人。 他诞生的时代无从考究，关于他的传说是从几代人的口耳相传，到最后被人收集记录到了书籍之中，再辗转流传下来。 人们只知道他原本是一个没有任何特长的村民——不对，他有特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自己设置陷阱抓到了一头野猪，被当时的猎人誉为可造之材。 然而直到托科·斯卡特年满十六岁，他依然只能设置陷阱抓来野猪…… 文章中特地重点描述了这一段，似乎是想要借此表现出一点幽默感，以及进一步突出托科·斯卡特的废材！ 感觉上，这就是一篇废材逆袭文的大纲！ 都说小说源于现实，但其实现实比小说更夸张。 托科·斯卡特的崛起是在一个夜晚之后，他用于捕捉野猪的陷阱抓到了一个人类，那个人类是个受伤严重的传奇骑士。 骑士坠入陷阱之后，被陷阱里的尖矛穿心，当场气绝身亡。 而后，托科·斯卡特从这名传奇骑士的身上搜索出了一本魔法书和一颗龙丹！ 天知道那名传奇骑士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施法者的魔法书，又为什么不在重伤时服用那枚能使人脱胎换骨且治疗全身的龙丹！ 总之，托科·斯卡特服用了龙丹，学习了魔法书，成为了一名强大的龙脉法师！ 一切传奇由此拉开帷幕，之后便是开挂青年殴打世界的经典教程。 从村民到帝王，托科·斯卡特走完了传奇的一生。 …… 书中所述具体有几成真、几成假，均无法辨认。 但在看完这一整篇内容之后，苏闲却是明显地感觉到精神力的加持上涨了一截，甚至身体力量的加持都有所增加。 他立刻从卡册中抽出“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 却见这张卡牌已经完全变化。 编码依然是5。 ——No.5 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 ——★★ ——SR ——人物卡 ——持续型、成长型 ——数量：1 …… “托科·斯卡特，命运的眷顾者，陷阱的制造者，龙脉的拥有着，强壮的施法者，依然卑劣的腿控，长筒袜的独裁者……” 第47章 走进史诗 寻找他的过去，走进他的历史，感悟他的经历，将使他的灵获得成长。 不是变得强大，而是恢复以往，重回巅峰。 …… 托科·斯卡特是一名从村民成长而成的帝王，他的成就决定着卡牌的上限，二星远不是终点。 苏闲将“托科·斯卡特的灵”重新附在自己身上，再看向自己的左手。 左手背上再次多出了一颗白色的星，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两个技能槽。 托科·斯卡特的现有描述是“陷阱的制造者”、“龙脉的继承者”、“强壮的施法者”，这似乎意味着他能够学习并掌握两个与这三个描述有关的技能。 根据技能相性的不同，他能发挥出相应百分比的技能威力。 但技能卡一旦被装入卡槽之中，除非将其销毁，否则不能更换。 所以安装技能卡需要谨慎。 苏闲现在拥有两张技能卡，但都是以他自身情况便能使用的卡牌，并且与那三个描述符合度不高，所以没有必要去冒险尝试。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自身的变化。 首先精神力的加持有所增强，这使头脑变得更加清晰，但那份极端的冷静与耐心却似乎有所减弱，而与之相比的是多了一份热血。 同时，他的身体力量也有提升，提升幅度大约是“弥诺陶洛斯的鼻环”的一半。 这应该都是“龙脉的继承者”所带来的变化。 这个世界的“龙”并不是单指那种长得和大肚子蜥蜴一样的巨龙，在某个时代，只要是长着双角、体型巨大而凶恶的超凡生物，都被称之为“龙”。 换言之，“龙”是强大而凶恶的代名词！ …… 略微熟悉了“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加持之后，苏闲便低下头，又仔细重读了一遍关于托科·斯卡特的传说记述。 但之后并未有任何提升。 这让他不禁大感遗憾：“看来必须要找到更多的关于托科·斯卡特的历史资料，进一步感悟他的传奇人生，才能让这张卡牌进一步成长。但这实在太难，效率也不高……” 时代的战争与王国的兴亡，令得许多传承都被迫中断。 就算有着一些闲到蛋疼，喜欢将过去被遗忘的史实重新编撰出来的神，但他们留下的历史记述也是极其之少，在诸神黄昏之后更是散落各地，难以寻找。 总之若想依靠这个方法来提升实力，那是真的如大浪淘沙、火中取栗。 “就是说，只能随缘了。或许命运的圣主能将东西送到我的面前来也不一定。【滑稽.jpg】” …… 再仔细翻了一遍《传说人物志》，对目录上的名字都有了些大概的印象之后，他才将五本书全部放回书架。 之后不久，巴克教授便来到了图书馆。 两人转移到教师专用的读书室里，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巴克教授在来之前显然有过思考，他开门见山道：“马克，我会在今晚到沃尔玛的家中拜访，你意下如何？” 苏闲便斟酌道：“确实有拜访的必要，如何能他那里打听到奥古斯塔的同伴，或者那批货的消息，我们也能参一脚。您看，如果那木盒子真的和吸血鬼有关，很可能从那处陵墓中出土的货物之中，还有着类似的特殊物品。如果我们能够获得其中之一，不说当做镇店之宝，就是用来防身也好。” 巴克教授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布鲁特市原本就乱，最近给我的感觉会变得更乱，如果能找到一些防身之物，也能安心一些。哎……” 说完，他还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 苏闲也是低声叹道：“这城市真是越来越难以住人了，我真不知道自己离开王都，选择了来这里发展，究竟是对是错？” 巴克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马克，你是我最中意的学生，我会尽量帮你的。” 苏闲愣了愣，忙道：“谢教授！” 他感动得都快哭了…… 之后，两人又谈了些细节，就一起到餐厅共进午餐。 餐厅内人多耳杂，他们没有再谈那些事情，就只聊了些有趣的东西。 苏闲故意在闲聊中提起了托科·斯卡特，没想到博学如巴克教授也对其一无所知，他便将自己刚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巴克教授显然是个合格的听众，他时而惊讶，时而赞叹，还不时问个问题，气氛越来越好。 苏闲仿佛能看到巴克教授的头顶上跳出“好感度+1”的提示。 吃完午餐后，两人约好明日再共进午餐，便道别离开。 …… 等回到稀宝古物店，苏闲将【开门营业】的牌子挂到门口，准备好好当一天的老板。 他在地球时是个被病床缚住脚步的病秧子，根本没有卖过东西，就算有了马克的记忆，也不可能立即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经验，所以他决定这两天试着营业，让自己尽快变成一个合格的商人。 然而这一天到晚……就只有晚上有几个学生走进来瞧了瞧，他还没发挥自己的口才，那几个学生就又一窝蜂地走了，其中只有一个女生朝他抛了个媚眼，暗示意味十足。 这就是这一行，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之前马克就只在周末两日开门营业，而且是中午开门，深夜关门。 如果不是他本身的财力撑着，他这家店早就垮了。 苏闲摇摇头，也将门关上，到密室读了会书，便上床睡觉了。 …… 次日中午，他换上正装，进入学院，在餐厅里与巴克教授重新会合。 但巴克教授的脸色并不那么好看。 他看苏闲到来，就把身边的椅子拉出，说道：“先坐下。” 苏闲原想坐他对面，这下便只能在其身边落座，随后他顺手将桌上的一份报纸拿到上手，摊开来装了个样子，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巴克教授低声道：“我昨晚去了他家中拜访，但他的家人却说他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布鲁特市，理由是外出工作。你知道的，我们在半个月前还见过他。当时他说有一桩大生意要做，就没有和我们一起去鉴定那个木盒。” 苏闲：“也就是说，他欺骗了家人？” 第48章 沃尔玛的秘密工作室 沃尔玛欺骗了家人，已经在外忙活了一个多月。 他在外面到底在做什么？ 又已经做了什么？ ……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苏闲倒是不那么惊讶，他通过推理判断出沃尔玛就是“幕后人”，对他后半个月的行踪有个大致的了解。 但巴克教授却对此一无所知。 看他脸色如此难看，估计已经意识到那晚七人（原定）聚会另有蹊跷，奥古斯塔等人陆续遇难之事，与沃尔玛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人坑了，他肯定高兴不起来。 更何况沃尔玛和他还是相识了几十年的老交情。 两人都是古物鉴定师，还年轻时曾经一起问过学，之后更是一直在一个圈子里晃荡，抬头不见低头，熟的不能再熟了。 直到前几年沃尔玛娶妻生子，一家和睦，生活重心转移到家庭上，他们之前的关系才逐渐生疏起来。 但巴克自己却一直孤家寡人，总是喜欢找老友叙旧聊天。 ——或许这才是沃尔玛没有来找他麻烦的真正原因。 真相究竟如此，扑朔迷离。 气氛沉闷，苏闲憋了半天，说出一句：“教授，这事不简单。” 巴克便道：“我知道沃尔玛隐藏在外的一处秘密工作地点，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我一起去。” 苏闲当然求之不得。 他当即道：“什么时候？” 巴克拿起了菜单，果断道：“饭后。” …… 这人果然是气氛生物，明明是一样的午餐，今日却食之无味。 当然这是巴克教授的感受。 苏闲反而觉得今日这午餐比昨天要更有滋味，或许是因为蔬菜更新鲜吧~ …… 饭后。 两人出了学院，在门口叫停了一辆路过的空马车，便一起坐了上去。 巴克教授报出了一个地址：“古门路120号，玛丽咖啡馆的对面。” 车夫显然是认识他的：“好的，教授，需要快些吗？” 巴克却摇摇头：“不用，就按平常的速度。” 不能急。 急中出错。 巴克教授侧头看向街上的人流，总觉得有股不祥之气缠身，近日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不顺。 就在几天前的夜里，他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了一些人的眼中，还一无所获，反而受了重伤！ 如果不是那雨衣男对他没有兴趣，他估计自己已经在冥河沉底了。 所以他和苏闲说的，想要找些特殊之物来防身，却也不是假的。 以前他仗着自己有超凡之力傍身，所以胆魄极大，但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井中之娃，坐井观天，因此行事之间又有了忌惮。 反而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昨夜在得知沃尔玛早已离家月余之后，他肯定会直奔沃尔玛的秘密工作室，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将苏闲拉着一起去。 说到底，他就是多个人，图个安心。 因为他是真的怕了！ 却殊不知，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恐惧根源。 …… 马车在路上且行且停，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到达了古门路，玛丽咖啡馆的对面。 苏闲抢着付了车费，便将实际上完全不用搀扶的巴克教授，扶下了车。 而后巴克教授拄着拐杖在前面领路，他则落后半步随行。 他们进入了古门路120号的店铺，然后又从店铺的后门走出，随即钻入了一条旧巷子里，之后又转过了几个弯，便来到一栋楼前。 这栋楼介于新旧之间，有六层高，属于居民楼。 沃尔玛的秘密工作室，就在这楼上。 这种设置，让苏闲迅速想到了巴克教授在格格特八号街的租屋，这两个人不愧是相识已久的老友，就连弄个秘密工作室的路子都是一样的。 “走吧。” 巴克教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便领头上了楼。 一路攀爬，到第五楼的时候，他在楼道上停了下来，指着左手边的房门说道：“这间屋子，就是沃尔玛的秘密工作室。当年还是我帮他挑的位置。” 难怪…… 苏闲走向那门，说道：“教授，那我敲门了？” 巴克教授应了一声：“敲吧。” 苏闲已到门口，但他却没有敲门，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突然之间便从外钻入头皮，让他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巴克教授皱眉道：“马克，怎么了？” 苏闲轻轻吸气，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教授，你说这屋子里，会不会有陷阱？” …… 巴克教授沉默半晌，举起了拐杖：“你让开，我来。” 苏闲便迅速走到一旁的楼梯上，并悄然戴上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 巴克教授深吸了口气，猛地一拐杖戳向那门！ 他这一拐杖势大力沉，但力道其实被控制在了普通人可以达到的范围。 门并未被强行破开，但一声巨响却传了出来！ 待回音消失，巴克教授方才沉声道：“沃尔玛，我来看你了！” 这声音肯定已经传入屋内，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响动。 巴克教授原本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但这时候或许是想要在苏闲面前扮出一个关系老友安危的良好形象，所以显得有些急迫。 “咚咚咚！” 他又连戳了三下，一声比一声响。 但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巴克教授收回拐杖，在地上连跺了几下，抬头道：“看样子他不在里面。马克，你能把这门踹开吗？我记得你的力气挺大的？” 终于还是提到这一点了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 苏闲丝毫不显客气，以侧身踢的方式，猛地踢向那门。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锁周围直接被踹破。 整个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 苏闲迅速将脚缩回，瞬间三支利箭从门内爆射而出！ 这三支利箭分上中下三路，完全不给人留下一丝活命的机会。 苏闲有先见之明，完美躲过。 巴克教授就没这么好受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超凡之力，只能依靠肉身闪躲，那个惊险刺激就甭提了。 有一根箭几乎是从他腰侧穿过，还刮破了他的西装。 但这还不算完。 第二波利箭紧接着就爆射而出！ 这下子巴克教授直接爆头蹲防，缩在角落，完全避开了所以的箭矢。 两拨箭后，再无陷阱。 苏闲感受到心中的警兆已经消失，便往里探了一探，却见一台机括连接着门的箭台就摆在客厅的正中心，上面已经没有箭矢剩下。 这似乎只是临时制作而成的陷阱。 第49章 工作间的木偶 苏闲止住自己想要立刻进去一探的念头，转而看向巴克，询问道：“教授，要进去吗？” 巴克教师轻咳一声，起身将衣物整理平整，然后支起拐杖往前走了两步：“跟着我。” 随后他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地进入屋中，往四周观察。 苏闲也是紧随其后。 这客厅了除了那一台机关箭台之外，倒都是些极为普通的家具，不过这栋屋子是三室一厅，还有的查。 巴克教授说道：“沃尔玛不会在平常时期做这种陷阱，他肯定遇到了事。” 苏闲道：“教授，我看这箭台上的机括连着门，是只要门被打开，那箭就会射出。但如果是在门内设置的这陷阱，沃尔玛先生又是怎么打开门出去的？” 巴克教授说道：“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我很多方法可以实现。我在想的是这屋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能让他为此设下如此狠毒的致命机关？沃尔玛并不是一个是人命如草芥的人。” 苏闲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真是人以类聚，这两人都是表面和善、内心狠辣的主子，难怪会凑到一起成为朋友。 随后他悄悄摸摸地把《罗●的卡册》取出，观察书签的动向。 这书签虽然能探测稀有之物，但其探测距离却有些玄妙，时远时近，令人摸不着头绪。 但他将其取出不久，书签便是动了起来，目标直指其中一个房间。 于是他开口说道：“教授，不如我们分开探查？” 巴克教授却道：“我怀疑这房子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危险，你最好还是跟在我后面。我曾经跟随团队进入过多个古墓探险，在应对危险方面，比你有经验。” 苏闲倒也无所谓：“好吧。”看你表演。 巴克教授开始走向第一个房间：“我记得这边的这个房间是沃尔玛的工作间，如果有什么线索，肯定在这里。我们先检查这个房间。” 苏闲看着那房间，不禁一笑，抽出卡牌“林克的刺剑”，再收起卡册，跟了上去。 这工作间，正是方才书签所指的房间。 这里面，必然有稀有之物存在。 甚至有超凡者藏身在内，也不意外！ 可以看出，巴克教授在接近那门时，脸部肌肉也明显绷紧，显得极其谨慎。 他将拐杖交到左手，抬起右手抓住门把，然后整个身子往墙边移动，只留右手在外。 “我要开门了！” 话落，他猛地旋开门把，只听“咔哒”一声，他便将往里一推，快速缩回手。 门被推开，一股异常难闻的气味猛地泄露出来。 两人同时捂住嘴，往墙后撤去。 半分钟后，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出现。 两人才探出头，往门里看去。 “该死的！” 这一看，巴克教授便猛地冲入房中。 苏闲跟在后面，虽心中惊讶，倒并不急。 从房内飘出的，是死尸的气味。 他进入一看，有一个人坐在工作椅上，四肢摊开，浑身僵硬，死去多时。 苏闲还没看清他的脸，巴克教授便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沃尔玛！” 死在里面的人，却正是他们要寻找的沃尔玛！ 这个被苏闲推断为“幕后人”的人，竟然是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这是怎么回事？” 苏闲连忙走近几步，看清沃尔玛朝向天花板的正面，心中有种莫名诡异的感觉突然涌现。 沃尔玛的眼球已经突出，口唇外翻，舌挺出，皮上出现腐烂，而且程度不浅。 他看起来绝对死了不止一两天！ “但如果我的推断正确，他至少在上一周的周一，是还活着的！” 苏闲默不作声，他看巴克教授在检查尸体，便转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既然沃尔玛死在了这屋里，那么外面箭台的设置也就不存在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沃尔玛是怎么死的？ 自杀，还是他杀？ 他的尸体上没有明显伤口，不能直接辨认出死因。 他的脚下没有拖拽的痕迹，看样子是直接死在椅子上的。 椅子周围并不杂乱，工作桌上的东西也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看不出激斗挣扎的痕迹。 至于方才书签指向的稀有之物。 苏闲的目光在周围扫过，最终停留了椅子附近的，一个掉在地上的木偶上。 这是个木质的，像是漫画家常用的那种参考用的人体模型，每个关节都可以转动，能够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这玩意儿并不诡异，也不大，是很普通的道具。 但在现下这种环境下，又只有这么一个东西是掉在地上的，就不能不阴人注意了。 苏闲想了想，便弯下腰，伸手抓向那木偶。 指尖触碰的瞬间，冥冥之音在其耳边响起，是无限重复的一个字。 “饿！饿！饿！饿！饿……” 指腹之上，突然有股吸力传来，苏闲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被吸引过来，他盯着那木偶，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双目中的神采却逐渐涣散。 仿佛意识和身体正在分离。 刹那之后，他双目一瞪，猛地收回手指，一身冷汗。 得益于灵魂强度与精神力的增加，他这一次没有激发眉心神徽便已回过神来。 这木偶似乎能勾人魂魄，若继续下去，灵魂恐怕都会被它吸走，吃下！ …… 巴克教授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立刻问道：“马克，怎么了？” 苏闲眨了眨眼睛，疲惫道：“没事，最近没怎么睡好，有时候会精神恍惚。” 巴克教授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别压力太大，沃尔玛的事，我会调查清楚！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 教授，你现在的模样和上周一相比，已经是两个人了，喂！ 苏闲内心吐槽，却用脚遮住那木偶，防止被巴克教授看到。 这木偶虽然危险，但它既然是附有超凡力量的稀有物品，那就能被卡册收入。 之后如果不能将其收为己用，就干脆献祭掉！ 这东西太过危险，他现在还没有保存收藏品的余裕。 “嘿嘿嘿。” “马克，你在笑什么？” “教授，我没笑。” “嘿嘿嘿。” “马克，你……快躲开！” 第50章 嘿嘿嘿 “嘿嘿嘿。” 躲开是不可能的。 “嘿嘿嘿。” 永远不可能躲开的。 “嘿嘿嘿。” 顶多，也就是踹它一脚这样子。 …… 苏闲猛地就是一脚踹出，那不知何时爬到他脚背上的木偶，刹那间被他踹飞到了天花板上。 但撞到天花板上的木偶却是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啸！ 尖啸声持续不断，刺激耳膜，大脑之中刹那间被“嗡嗡”声覆盖。 苏闲和巴克教授都抬头盯着那木偶，捂着耳朵往后急退。 但这种做法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这种物理性的音波刺激无法用精神力来抵挡，满耳的嗡鸣声刺激得人头昏脑涨。 急促间，苏闲伸手抓过身旁一个立地式的灯座，仅略微瞄准就将其狠狠扔出！ “砰！” 灯座歪了稍许，但依然是砸中了那木偶的一条手臂。 然而那看似脆弱的纤细手臂却是硬生生地接住了灯座的冲击。 漂浮在天花板上的木偶将手臂刺入灯座之中，却并没有将它扔回。 黑色的气体从它的各处关节之中徐徐钻出，它不再尖叫，再次“嘿嘿”笑了起来，刺入灯座的手臂轻轻摆动，就像在摆弄玩具。 但很快，黑气蔓延到了灯座之上，那灯座的材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眨眼之后竟是变得和木偶的材质一模一样。 而后灯座开始缩小，木偶开始变大。 当灯座缩小到木偶原本的大小时，木偶也是变大到了灯座原有的大小，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 “嘿嘿嘿，嘿嘿嘿。” 它依然在笑，笑声很滑稽，但听在耳中的人却绝对不会那么觉得。 …… 苏闲头皮发麻，《罗●的卡册》实际上无法收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强行将木偶收纳的方法已经不可行。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巴克教授，见其脸色发白，目露恐惧，竟还在沉迷演技不可自拔！ “这可就难办了。” 苏闲低声道：“教授，这木偶肯定和沃尔玛先生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巴克教授紧张道：“我检查过沃尔玛的尸体，他的死亡时间大约有一周左右。推算起来，正好是那天你我在办公室里遇袭的时间。看来杀害他的很可能是和袭击你我的是同一批人。这木偶，很可能就是他们留下的凶器！” 苏闲慌忙再问：“教授，那我们怎么办？” 巴克教授斜眼看向房间门口，悄声道：“马克……我们逃吧！” 逃？ 也得人家给你逃啊！ 苏闲哭笑不得，这戏演的好累！ 但那木偶却并没有给他们继续演下去的时间。 它变得有半人高后，便随手将那灯座捏成粉碎，然后缓缓降落下来。 越来越多的黑气从它的关节处涌出，那些黑气缠绕在它的身上，表面凹凸不平，像是一张张模糊的面孔。 但意外的是，它并没有进行攻击，而是张开代表口的缝隙，道出了人言：“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甚至，我可以给予你们力量。但你们有两个，我只能选择一个。” 它的声音很低哑，却充满了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让人自然而然便信以为真。 巴克教授似有所意动，立刻问道：“你能给我的，是什么力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木偶便嘿嘿笑道：“不需要代价。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具木偶，天生就是人类的玩具。我生来就是为了服务人类。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的新主人。” 巴克教授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新主人？那你的旧主人是谁？” 木偶非常坦诚地指向沃尔玛的尸体，说道：“他，就是我的旧主人。” 巴克教授惊疑道：“那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那木偶便如孩子般用脚尖点地，旋转一周，嬉笑道：“当然是蠢死的。” 巴克教授的脸色微沉：“怎么个说法？” 木偶便道：“他想要力量，我就给了他一个有力量的替身。但他偏要把灵魂附在替身之上，结果替身被人打爆了。然后，砰！他的灵魂也爆了！” 巴克教授又问：“是谁？是谁打爆了他的灵魂？” 木偶却又是转了一圈，才低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木偶，木偶不该知道那么多。” 巴克教授沉吟半晌，道：“那要如何才能成为你的新主人。” 木偶掀开自己的胸板，指着胸板里的一个按钮，说道：“很简单，只要把你的手按在这里，留下一点印记，你就是我的新主人，我将为你付出所有。” ……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不是听到你一直在喊“饿”，老子还真信了你的邪。 苏闲眨巴着眼看着事情发展，眼见巴克教授似乎真要去接盘，他也未有阻止，就任由事情发展。 不过从木偶与巴克教授之间的交谈，他倒是听出了一些信息。 首先沃尔玛有一个替身，其次这个替身被人打爆了，最后沃尔玛就是因此而死。 虽然这说话真假未定，但如果……如果确实是真的呢？ 那再结合他的推理，一切似乎已经豁然开朗？ 他一边琢磨着其中的问题，一边随时准备出手。 演戏终究是演戏，不能真正将自己代入其中，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马克，演不下去顶多不演。 …… 而这时候，巴克教授却似沉迷戏中不可自拔，真的往木偶那边走了过去。 “来，来，我的新主人。” 木偶高兴地跳起了舞步，它身上的黑气像是裙纱般飞扬，恐怖的面孔一闪而过。 巴克教授走到了它的面前。 它也就停下了舞步，再将胸口敞开来，嬉笑着让巴克教授伸手进入。 巴克教授便真的将手伸了进去。 木偶笑得更开心了。 但巴克教授将手伸入进去之后，却并没有去按那颗按钮。 木偶便歪着头，疑惑道：“怎么不按下去？我的新主人。按下去，我就是你的。” 但巴克教授却依然未动。 木偶的脸部逐渐变得扭曲，它不再嬉笑，不再多说，一只手臂猛地抓住巴克教授的手，将其用力按下自己胸口的按钮！ 第51章 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 但下一刻，一股沉闷的爆炸声便是突然从那木偶体内发出。 巴克教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张脸突然扭曲成这样(?Д?ノ)的形状，被木偶抓住的手臂更是疯狂抖动，极力挣扎。 “你——” 木偶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一些木屑残片却是突然从它口中喷出，它身子后仰，吐出黑烟，手指不由松开。 那些从它的关节处钻出的黑气也是爆散开来，出现一个个空洞。 巴克教授趁机挣脱，向后急退，脸上惊恐莫名。 “马克！” 他似惊魂未定，往苏闲身边靠拢。 也就在他刚刚退开不久，那木偶体内便突然又爆发出一连串的爆炸。 木偶的身躯因此而疯狂颤抖，大量的黑烟从其关节处冒出。 终于，它的木质外壳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随着爆炸继续，那些裂痕越来越大，破损也越来越严重。 “轰！” 在最后一次，也是最猛烈的爆炸当中，木偶的整个身躯四分五裂，被炸飞到房间各处。 …… “这是怎么了？” 巴克教授惊疑不定，低声询问。 苏闲悄悄翻了个白眼，没有揭穿他：“不知道，不过我看那木偶身上钻出的那些黑气之中似乎有许多面孔浮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可能就是由那些面孔引起的。” 巴克教授愣了愣，似乎才注意到这个切入点，但他反应极快，立刻道：“你说的那些面孔，难道是人的灵魂？它一直在引诱我成为它的主人，肯定是想吞噬我的灵魂，把我变成那些面孔中的一份子！该死的，沃尔玛一定也是这样被它害死的！它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言！” 他似恍然大悟，随即咬牙切齿，完全把沃尔玛的仇恨锁定到了这木偶身上。 苏闲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戏精上身。” …… 但事情并未就此落幕。 木偶的身躯虽然被炸碎，但那些飘散的黑气却并未完全消失。 当两人说话之时，那些黑气便是一点点凝聚起来，在角落重新凝聚成一个黑色的球。 球上浮现出八张面孔，似乎意味着已经有八个人的魂魄被其吞噬。 那八张面孔都是双眼空洞，口唇半开，脸部僵硬。 它躲在角落，从外吸气，发出极其轻微的“嘶嘶”声。 一丝丝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由此被它吸入口中，它开始以着极慢的速度在恢复。 如果给它时间，它必定能恢复如初，继续与人定下契约，再使其堕落、疯狂，直至死去。 根据契约的规则。 它会在契约对象活着的时候，借予他力量。 而当契约对象死后，它将接收他的灵魂。 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主人。 不断吞噬，永无止境。 …… 巴克教授并没有发现木偶还活着，他看木偶的残躯已经失去动静，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地上拾起一截小腿，仔细观察。 但半晌后，他没看出任何东西，便只能将其放在桌上，再将其它的木偶残躯也都收集起来。 随后他问向苏闲：“马克，你觉得这些碎片有价值吗？” 苏闲却是眯着眼观察着四周，随口道：“可以卖个那些喜欢收集古怪东西的有钱人。如果你将今天遇到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很感兴趣。” 巴克便道：“说的也是。你帮我找块大一点的布来，我把这些碎片都包起来带走。到时候卖出去了，我们五五分账。” 苏闲谦让道：“三七吧，我并没冒什么险。” 巴克摇摇头：“我们之间哪用得到那么多说法，五五就五五。等把这些碎片包起来，我们再在这房间里好好搜一搜，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我不相信沃尔玛的死如此简单。就算他真的是被这木偶弄死的，但这木偶又是从哪来的？是谁给他的，还是他从哪淘来的？我很想知道它的来历……刚才的事给我触动很大。我想我们确实很需要能够用来防身的特殊物品！” 苏闲一边附和他，一边却是走向了靠墙的柜子。 这柜子上盖着一块布，正好用来打包木偶的碎片。 等走到柜子前，他略微看了眼巴克教授的背影，便召出《罗●的卡册》，观察书签的动静。 一方面，他并不觉得那木偶会这么容易被破坏，另一方面也是想检测一下是否有稀有物品被遗漏。 而这书签刚出现，便是直接指向了柜子与墙壁的缝隙处！ 苏闲略感意外，但依然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弯下腰，从缝隙处往里看了进去。 一个黑球！ 一个有着八张面孔的黑球！ 正躲藏在这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的嘴角禁不住的勾起。 …… 这黑球也就巴掌大。 他把那块布包在手上，然后便是直接伸出手，一把将其抓在手心！ 意识尚存的生物不能被收入卡册，那就捏死好了！ 和这种诡异莫名的东西打交道，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可没有亲自尝试一番的兴趣。 “呲。” 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他的手指便隔着那块布，陷入了黑球外壳之中。 而后触及到了黑球的内核——一个摸起来挺硬的圆球。 没有犹豫，苏闲猛一法力。 “咔嚓”一声，那内核彻底粉碎。 外壳重新散成黑气，向外散去，消散在空中。 他再一招手，就将那内核碎片收入了卡册之中。 编码为12。 ——No.12 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 ——★★ ——R ——素材卡 ——无CD ——数量：1 …… 完美的献祭品。 …… 做完这些后，苏闲便是迅速收回卡册，将那块布拿给了巴克教授。 趁着巴克教授在打包木偶碎片时，他在这房间了开始了进一步的搜索。 桌上、柜子上、台子上……那些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经看过。 现在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毫无疑问是抽屉里。 他将桌子的抽屉一一打开，试着翻找出一些看着特殊一些的东西。 很快，他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封邀请函、几封信和一本笔记本。 这个行业的人似乎都喜欢将一些重要的东西记在笔记本上，因而这本笔记本应该能提供一些不错的信息。 但那几封信和邀请函却明显更加重要。 它们上面的日期都是七月打头。 第52章 神秘的邀请函 几封信和一封邀请函。 苏闲随手从中挑了一封信打开。 这封信的寄出时间是六月下旬，那么寄到的时间就应该是七月初。 而奥古斯塔带着那木盒来鉴定，就是七月的开端。 信里有一张信纸，但信纸的下面还垫着些资料文件。 他心中微动，先展开信纸。 信的开头是：“亲爱的沃尔玛，你拜托我调查的东西我已经有了些眉目……” 大体上，似乎是沃尔玛在六月时寄了封信给远在王都的同行，拜托他在王都的某个资料库里调查某件事的线索。 而他的那位同行很快就找到了线索，便将其寄了过来。 之后便是一些客套话。 苏闲将信纸挪开，露出底下的资料。 资料的最上面就是一张照片——正是那个木盒的照片！ 而在照片下面，则是一份报纸。 报纸上的头条被人用笔圈了起来，标题是：“著名探险家莱恩先生带领团队成功攻克一处千年遗迹，从中带出大量珍宝。” 再下一份资料，依然是一份报纸，依然是头条。 标题是：“莱恩先生和他的团队宣称将在王都拍卖行进行遗迹宝物的拍卖！” 再下一份资料，还是一份报纸。 但被用笔圈起来的地方却是稍下一点的版位。 标题是：“被盗走！神秘的千年木盒！” 这条新闻还配着一张小图，却正是奥古斯塔带来的那个木盒！ …… “那木盒，竟然是偷来的？” 看到这里，苏闲不禁感到异常惊讶。 他到至今为止的思路一直都是以“奥古斯塔从某个千年陵墓中盗出木盒”为基础，却没想到真正的事实是，这木盒竟然是从别人的手里偷来的！ 难怪奥古斯塔来找他们鉴定木盒时，特别要求要在凌晨一点进行。 原来他要鉴定的是赃物！ 巴克教授看他神色有变，不由问道：“马克，有什么发现？” 苏闲没有多说，直接将那封信与资料递给他，然后又拿起下一封信来看。 这封信依然是从王都寄来，但寄信人却换了一个。 寄信时间也是六月下旬，寄到时间大约也在七月初。 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快速阅读。 两分钟后，他将这封信放下，心里终于有数。 沃尔玛在六月时就和奥古斯塔有了接触，并看过了那个木盒，他鉴定出了一些东西，察觉到了木盒的特殊，但也仅是如此，他对远古文字的翻译并不在行，没能翻译出封条的信息，心中贪念未起。 之后他答应奥古斯塔会介绍更好的鉴定专家来帮他鉴定，但在同时却寄了几封信给远在王都的同行或是朋友，让他们帮忙调查这木盒的来历。 奥古斯塔是个盗墓贼，与“贼”字沾边，公信力不够。 沃尔玛和他有些交情，却也正巧知道他最近没有盗过墓，所以对他的说辞产生了怀疑，这才让人帮忙调查。 调查的结果便如上，奥古斯塔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老鼠，那木盒是他偷来的赃物！ 同时，另一份信的到来，也让沃尔玛知道了那处“千年遗迹”的相关信息。 实质上吗，所谓的千年遗迹，就是一处陵墓！ 探险家毕竟是正当的职业，他们有时也会探索陵墓，挖掘宝藏，却不可能对外宣传自己这是盗墓，所以通常以“遗迹”代称。 通过挖掘那处千年陵墓，他们带出了不少宝贝，古物鉴定师和历史学家便一拥而上，争相鉴定。 在那样狂热的氛围中，那些宝贝在王都拍卖行里卖出了天价，最后基本都到了贵族和富人的手中。 其中有一个木盒——就是和奥古斯塔盗走的木盒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木盒！ 作为最后的彩蛋兼压轴品，这个木盒被一名王室成员拍走。 那名王室成员当场在拍卖台上打开了木盒，与所有现场之人共同见证了木盒中宝物的开封。 出现在木盒之中的，是另一颗长生丹！ 所谓的长生丹，是那位自称为“朕”的大帝，用巨碑收集民众信念，再铸造万千魂鼎，以灵魂之火精炼万民信念，最终炼成的一种神丹。 在那个木盒之中，长生丹的底下，没有垫着羊皮纸，但却垫着另一张——说明书。 王都最好的翻译官在拍卖台上对其进行了当场翻译，并读出了说明书上的内容。 最终，长生丹被翻译成“千年药”，说是一种能延长寿命的神妙之物。 …… 而沃尔玛，便是借此信息得知了被奥古斯塔盗走的木盒的价值。 那应该就是在七月一日的白天。 他当时就起了贪念。 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人夺宝，甚至杀人灭口。 正如巴克教授所说，他原本并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 苏闲拿起了第三封信。 这是一封附有包裹的信。 但信上却并没有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 这显然很可疑。 而随信寄来的，却正是那个木偶！ …… 原本，沃尔玛虽然起了贪念，却还能克制。 然而木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最终造成了之后一系列惨案的发生。 直到最后，他因那天晚上在稀宝古物店内发生的黑帮祸乱之事而对苏闲起了怀疑。 那时候他的意识估计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程度。 正如那木偶所说的，他将灵魂的一部分附身在替身之上，操纵替身到学院中去寻找苏闲，最后却在办公室里被巴克教授炸死！ 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没有人说的清楚。 留到最后的疑惑便是，究竟是谁寄来了那木偶？ …… 苏闲将这第三封信也递给了巴克教授，而后伸手抓向那份邀请函。 这份邀请函很精美，上面甚至还别着一枚金菊徽章。 他将金菊徽章取出，放在桌上，然后才打开邀请函，仔细查看。 “致沃尔玛先生，您的申请已经通过，即日起将获得本会邀请资格，本会最近一次的举办时间在七月十八日晚八点整。如果您有意向前来，请务必携带本会指定金菊徽章，与至少一件拥有足够价值的古代物品。祝安康。” 第53章 遗物会 七月十八？ 苏闲掐指一算。 今天是七月十六，后天就是七月十八。 后天晚上八点整，在布鲁特市的某个地方将举办一个聚会。 聚会的发起者和主题都还未明，邀请函上并没有明确写出。 显然这些都是不能外传的隐秘。 苏闲从桌上拾起那枚金菊徽章，仔细观察。 这枚金菊徽章应该就是资格证明，只要携带这枚金菊会长和一件古代物品，就能参加该聚会。 但若不知道聚会的地点，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就是不知这聚会与将木偶送来的人有无关联？” …… 正当苏闲为此思考时，巴克教授也终于看完了那三封信，他在心中略加总结，便叹息道： “恒久、生疏、赤红……这三个词指向的竟然不是吸血鬼，而是一种能使人获得恒久生命的千年药。可惜这千年药至少是在三千五百年前炼制而成，时隔三个千年，就算是最好的炼金术师所炼制的药物，也早已腐朽变质。其中药性恐怕千不存一。甚至生出毒性也未有可知。” 事实上，真正聪明的人基本都不会被这“千年药”的名头所迷惑。 别说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千年药”的药性会产生多大变化，就算是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的人类，其体质特性也必有不同，同样的药或许对千年前的人类而言是良药，对千年后的人类而言却可能是毒药！ 巴克教授就并未被此迷惑，他将信件放下，又道：“将那木偶寄给沃尔玛的人肯定包藏祸心，是他害死了沃尔玛！” 他获得的信息有限，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才是直接杀害沃尔玛的真正凶手。 苏闲眨了眨眼，将邀请函递给他：“教授，你再看看这封邀请函。” 巴克教授接过邀请函仔细看完，神色略有变化，低声道：“没想到沃尔玛竟然会比我先一步取得遗物会的邀请资格。” 他显然是知道这邀请函的来历的。 苏闲便问：“教授，遗物会是什么？” 巴克教授说道：“这是一个专门研究古代遗物的隐秘组织。我们古物鉴定师研究的是古物在金钱上的价值，而他们研究的却是更深层次的价值，如文化、底蕴、历史、图腾和一些神神秘秘的，涉及到超凡力量的东西。圈子里流传着一种说法，它是从诸神时代遗留下来的一些施法者遗老所创造的组织。不瞒你说，我之前一直想要加入这个组织，但却连接触他们的方法都还未找到。” 苏闲拿起金菊徽章：“就算有了这资格证，也不能找到它们？” 巴克教授沉吟了一会儿，点了下头：“我想是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苏闲把金菊徽章别在自己的胸口，低下头瞧了瞧，又问：“那我要是戴着这朵金菊在青天白日下到处行走，会否有人来主动找我接洽？” 巴克教授顿时抬头看向他，眼中尽是诧异。 苏闲便道：“沃尔玛刚获得这邀请资格不久，就有了寄了那木偶给他，我觉得不是巧合。再说那遗物会既然有研究那些神秘东西，如果我们能混入其中，或许真能得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您说是吧？” 巴克教授略微皱眉：“可我们并不知道遗物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如果他们发现你这徽章不是自己的，你会很危险。” 苏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如何能够迎接暴雨？” 巴克教授便又低头思考半晌，才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这样吧。我们再检查一下这屋里的东西，如果没有其它的线索，就把这些东西带走，然后通知沃尔玛的家人……准备丧事。” …… 苏闲看不出巴克教授是演得太过投入，还是真正悲伤。 在继续搜查无果后，他便与巴克教授分道扬镳，坐上马车往学院街回去。 马车上，他再次将金菊徽章摘下来仔细查看。 这徽章似是纯金打造，菊花精雕栩栩如生，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但若再仔细观察，会发现这菊花的花蕾之上，有着一个不太明显的“年轮”印记。 菊花代表长寿，年轮是岁月的痕迹，金色是高贵的颜色。 这金菊徽章象征的意义，不言而明。 自诸神陨落之后诞生的这遗物会，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他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马车的轱辘声均匀而平缓，历史的车轮一直在滚滚向前，但遗落的尘埃却从未被人忘却。 …… 落日微醺的黄昏，苏闲乘坐着的马车驶入了学院街，在稀宝古物店的门口停下。 下车、付钱、送别马车。 他在门口稍微站了一会儿，便取出钥匙，插入卷帘门的钥匙孔，扭开机括。 一个原本在这附近晃悠的中年人看他在开门，便是眼睛一亮，快步走来。 等到了近前，中年人便问道：“请问，你是这家稀宝古物店的老板吗？” 苏闲将卷帘门拉起，转头打量了番这中年人，应道：“是的，没错。” 这中年人西装革履，头上还抹了发蜡，油光发亮，看起来颇为精神。 他见苏闲应下，便欢喜道：“你这是卖珍奇古物的店铺吗？” 苏闲点了点头：“这也是经营范围之一，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到店里来看看。” 随后他又将里面的正门打开，将这中年人请了进去：“贵姓？” 说起来，这连续两天下来，这中年人还是目前看起来最像样的客人。 中年人说道：“尼古。” …… 灯刚点亮，这位尼古先生就在古物店里看了起来，他似乎找古物店找了很久，显得有些急迫。 看了一会儿，他指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古旧的铜像，问道：“老板，你这古铜像是多少年头的？” 苏闲瞟了一眼，随口道：“至少五六十年吧，这是一个做矿产生意的人从矿洞里挖出来的逸品，那矿洞里的某种神秘元素对这铜像造成了影响，用常规方法无法鉴定出它真正的年代。” 尼古先生盯着铜像又看了一会儿，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只有五六十年的话，有些太少。老板，你这有没有至少一百年前的古物？” 第54章 线索和变故 百年古物？ 天知道这店里年代最久的那串珠子，都只有二十年的历史。 而这铜像更是马克不知道从哪个旧货摊里淘来的旧货。 …… 苏闲装模作样地往店里扫了一圈，最后对尼古先生招了招手，说道：“你跟我来。” 随后他便带头往二楼走去。 明面上，这家稀宝古物店分上下两楼，二楼的东西都要比一楼珍贵，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基本上，这只是一种行商的策略。 商人将同样的物品分成两个档次，人们便总会认为包装精美的那个档次是高级品，而包装简陋的那个档次是低等品。 这样他们就会趋向于购买价格只贵上一点点的高级品。 给予客人选择的可能，也是一种营销策略。 苏闲将尼古先生带到二楼之后，就明显地看出他看那些货物的眼神已完全不同于一楼时。 随后，苏闲便径直走到二楼中间，从一个透明盒子里把那串珠子取了出来。 这串珠子经历了时间的摧残，已是失去了光泽，但每一颗珠子上的特殊雕纹却赋予了它别样的韵味。 尽管这实际上是因为质量过差而导致的快速损坏，但在经过适当的外表修饰之后，外行人决计看不出来其中的破绽。 “这串珠子是我从一个……嗯，一个探险家的手中收来的宝贝。” 苏闲给了尼古先生一个“你懂的”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从那种遗迹中挖掘出来的宝贝，其年代绝不会太低。其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来辨认吧。”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地将桌子递交到了尼古先生的手中，让他尽情观察。 通过尼古先生在一楼的表现，苏闲已经确定他是个外行，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被识破。 于是不久之后，一场宾主皆欢的交易便迅速完成。 …… 这对苏闲而言，是一次里程碑式的交易。 他成功地将一个没有多少历史价值的货物卖出了一个相对而言的天价。 但在目送那尼古先生离开之后，他却突然感到心中一阵空虚。 “这就是所谓的良心的谴责吗？” 他翻了翻白眼，坐下来又点了一遍钞票。 “这一次就当是练手，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毕竟也带来不了多少利益。” …… 之后的店里再未来人，直到深夜十一点半，他将要关门之时，一个熟悉的流浪汉推开了店门。 “科北侦探？” “是我，爵士。” 科北侦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涂满颜料的脸。 苏闲不禁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科北侦探挠了挠头，说道：“爵士，我参加了一个化装舞会。” 苏闲顿时来了兴致：“怎么样？有调查到什么吗？” 科北侦探却显得有些心虚：“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他这两天一直在根据报纸上的线索来寻找那些奇怪打扮的人，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 之后他非常顺利地混了进去，就进入了一个……一个酒吧！ 那个酒吧里已经塞满了奇怪打扮的男男女女，不管是南瓜女士，还是西瓜男士，都应有尽有。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成功找到了目标地点，却没想到接下来整整一个晚上，酒吧里的男女都在喝酒跳舞胡搞——那竟是一个正常之极的真正化装舞会！ 于是在酒吧里混了一夜，因装扮太真实而被排斥的他，最后灰溜溜地逃出了酒吧，来到了这里。 听完之后，苏闲诧异道：“这就是你的结果？” 科北侦探更加羞愧了：“这，这谁知道那是真正的化装舞会……等我明天继续调查，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线索。” 苏闲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很期待你的下一次汇报。” 科北侦探：“相信我！” 苏闲：“下次也玩的开心。” 科北侦探：“……” …… 科北侦探正要离开，苏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又将他召回，问道：“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科北侦探：“说吧。” 苏闲便将胸口的金菊徽章摘了下来，展示给他：“你知道这朵金菊吗？” 科北侦探的目光刹那间变得犀利起来，他认真盯着金菊看了许久，缓缓点了点头：“很巧，我见过一次。” 纯金打造的菊花徽章虽然罕见，但市面上并不是没有。 不过花蕾上有年轮刻印的金菊徽章，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苏闲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问了一问，却没想到科北侦探竟然真的知道，他连忙问道：“在哪里见过？” 科北侦探皱着眉，说道：“能先告诉我这金菊徽章有什么意义吗？它喻示的是好，还是坏？” 苏闲定下心来：“看来拥有同样徽章的人，是你的熟人。” 科北侦探却摇头道：“也不算吧。” 苏闲便道：“告诉你也无所谓。这徽章是一个隐秘组织的准入资格证，我在寻找这个组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加入这个组织。” “那应该没关系吧。”科北侦探想了想，终于说道：“其实我是在侦探社的社长棋子身上见过一次。” 苏闲立刻道：“你们侦探社的社长夫人？那个爱丽丝花店的老板？” 科北侦探点了点头：“是的，就是爱丽丝夫人。我记得那天她盛装打扮，还雇佣了一辆精装四轮马车，胸口就别着一枚相同的金菊徽章。” 苏闲忽然注意道：“你竟然盯着人家夫人的胸口看？” 科北侦探面色从容：“这只是基于一名专业侦探的职业素养。我会用心留意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重要线索的关键之物。” 苏闲说道：“好了，我大概明白了。我明天会去侦探社一趟，你就继续做你自己的事。” ……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闲从抽屉来取出一个空的饰品盒，将金菊徽章放入其中，再塞入腰包，便起身去关门。 “我原想戴着它来引人上钩，但布鲁特市何其之大，希望其实非常渺茫。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从科北侦探的口中得知了线索。只是那位爱丽丝夫人，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大目侦探社的崛起，或许就是她的手笔。” 却当他刚把卷帘门拉下一半时，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忽然从外传来。 他心中一动，猛地踏出店门。 第54章 血裔 月下的街道很暗，像是蒙上了一层紫色的暗纱。 学院街的深夜一如既往的安静，这里仿佛是布鲁特市最后的净土，没有喧嚣、没有放纵，也没有血腥和污臭。 但正因如此，那从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才能直达这边。 苏闲将卷帘门一脚踩到底，迅速锁上，便朝着惨叫声传来的地方飞奔了过去。 “这是终于让我等到了吗？报纸上的吸血鬼？” 他在奔跑中戴上“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取出“时间神符”和“克林的刺剑”的卡牌，前者贴身放置，后者捏在手中。 报纸上连续刊登的“连环干尸案”，最后的第八起和第九起都是出现在学院街的附近。 他由此意识到这连环干尸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在这附近定居了下来。 无论出于何种考量，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居住地附近还藏着另一个很可能拥有超凡力量的凶犯。 找到他，干掉他！ …… 风从耳边吹过，但惨叫声却骤然中断。 这意味着受害者已经凶多吉少。 苏闲没有因此急躁，反而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放慢了脚步。 黑暗消去了他的影子，夜风吹走了他的脚步。 今夜，他是狩猎者。 …… 依然是灰岗巷，第八起连环干尸案发生的地点，位于布鲁特高等学院与太阳钟塔之间的一个小巷子，堆满了垃圾和食物的残骸。 一只黑猫无声掠过。 血的腥味在灰岗巷内扩散。 苏闲从阴影中走出，目光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在这一条直线的终点，没有退路的死胡同里，月光下的婀娜身影正俯身在一名女性的上方，她的脸埋在那名女性的脖子里，大口吸吮着新鲜的血液。 寂静中传来她急促的呼吸声。 受害者和凶手均已登场，但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 苏闲的目光从那两人的身上掠过，看向角落里被捆成粽子、堵住嘴巴，正瑟瑟发抖的第三人，心中一丝疑惑不禁浮现。 “这杀人，还有自带观众的？” 那第三人依然是一名女性，黑暗中看不清模样，但轮廓尚算清瘦。 他向前走出一步，瞬间拉长的影子从那凶手的眼底扫过。 凶手瞬间察觉，猛然抬头，露出一张极其艳丽的面容！ 掩藏在刘海下的血红印记，如绿色琥珀般的猫眼，娇小挺立的琼鼻，被血液染成鲜红的双唇，因血液的滴落而露出的两颗雪白尖牙，令人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面孔。 苏闲抬起手，用食指抵住太阳穴，记忆在脑中回流，他露出一丝浅笑。 “原来是你。” 那凶手，赫然便是当日从密室中逃走的猫女蒂娜！ “你不是猫吗？怎的吸起了血？” 蒂娜不知为何却并未出声回应，她在看清苏闲的面孔之后，立刻便是一个灵巧的后空翻，从那具受害者的尸体上离开，如猫一般匍匐在地，上身仰起，臀部高翘，双目死死地瞪着苏闲。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人找我麻烦。” 苏闲捏住卡牌，往下一抖，“林克的刺剑”便是显化出来，他翻手穿过护手，握住剑柄，向前走去。 那蒂娜看他凭空变出一柄剑来，瞳孔又是一缩，浑身肌肉刹那绷紧，口中发出撕裂般的猫叫。 苏闲便又道：“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我岂不是很尴尬，像在唱独角戏。” 蒂娜身子一颤，突然将右手往地上一按，流到地上的血液像是得到了某种呼唤，在神秘力量的趋势下脱离地面，浮上半空。 那具受害者的尸体也受到影响，血液如针般穿透血管皮肤，从其体内爆射而出，与浮在空中的血液汇聚了一起。 而没了血液的受害者尸体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迅速变成了一具丑陋的干尸！ 与想象中的吸血鬼吸血的画面并不相同。 血液在蒂娜的控制下，在半空中构成了一个诡秘的图案。 …… “献祭法阵？” 惯性的思维统治了脑域。 苏闲几乎下意识地如此认为。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已是与蒂娜拉近到了合适的距离内，于是脚下用力，骤然加速疾驰，向前冲去。 不管那图案究竟是不是献祭法阵，他都没有兴趣知道。 只要干掉操持阵法的人，一切都会结束。 随着力量的增长，他的速度也达到了新的高度，奔驰起来仿佛疾风，剑尖在空气中划过，甚至产生了割裂感。 但那蒂娜看他冲来，确实骤然加快了动作，她的身躯猛然立起，右手一引一挥，空中的血液阵图便顺着她的引导化为箭矢，刹那间射向了角落那第三个女人的眉心之处！ “噗嗤。” 血阵化箭，没入其中，只在其眉间留下一个血红的印记。 与此同时，苏闲极其敏锐的注意到，蒂娜眉心的血红印记，竟然是在急速消退！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眉心之中的血印已经消失，露出洁白无瑕的额头。 而那第三个女人的眉心，则是浮现出完整的血印。 …… “哈哈哈哈！” 血印消失的瞬间，蒂娜猛然仰头发出大笑。 她仿佛是终于从某种禁锢中解脱了出来一般，整个精气神都发出了变化。 但刹那之后，苏闲已是逼到她的面前，闪电般一剑刺出。 她仓促间伸手封挡，却被这一剑贯穿掌心。 电流瞬间激射，使其手掌麻痹。 剑尖继续往前刺入。 蒂娜察觉不妙，却是突然咬住牙关，根本不管手掌痛楚，就硬生生地将手往侧边拉走。 苏闲反应极快，立刻将刺剑往反方向拉回。 两厢作用之下，剑刃猛地切开了她的手掌，脱离而出。 但蒂娜却似丝毫没有受到掌中伤势的影响，大笑中往后急退，几步之后翻身上墙，如猫般蹲在墙上。 夜色中，她眸中绿光更加刺目。 “再见了，马克·盖侬！” 她突然口吐人言，而后又是一个后空翻，竟然是翻到了另一面墙上，并四肢齐用，飞快逃入黑暗。 苏闲目光严肃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伸手抹下剑刃上的血液，但那血液却是突然蒸发，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再低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女人，行动了起来。 第55章 错觉 苏闲直到现在才看清这女孩的脸，那并不是一张太过漂亮的脸，但五官还算端正，脸上没有多余的妆容，朴素无华。 她闭着眼睛，看样子已经昏迷。 从印象上看，有些熟悉，应该见过不少次面，但并不认识，至少叫不出名字。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苏闲的目光迅速集中在了她眉心中的血印之上。 这血印显然有问题，猫女蒂娜杀人抽血布阵，显然就是为了将血印注入这女孩的眉心之中。 而在此之后，蒂娜自己眉心上的血印便突然消失。 两者之间必然有所联系。 几乎没有多少思虑，苏闲便将《罗●的卡册》召唤出来，而后照向她的眉心。 《罗●的卡册》果然有用，血印虽然注入了眉心，但显然还未扎根，尚且不算是她的一部分。 仅仅是数秒之中，血印就被从其眉心抽离了出来，而后收入卡册，化为卡牌，编号13。 ——No.13 血裔咒印 ——★★ ——R ——技能卡 ——消耗型 ——数量：1 …… 将卡牌从卡册中抽出，然后顺手递出一剑，割断那女孩身上的绳索。 苏闲便将手按在卡牌之上，冥冥之声传入耳中。 “嗜血的野兽，暴走的恶魔，培育复数的幼兽，挣脱咒印的枷锁，才能成为真正的血裔。” 恍然间，苏闲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这似乎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吸血鬼，它们并不依靠“初拥”来发展成员，而是通过在合适人选的眉心植入咒印，使其变成“嗜血的野兽”。 “嗜血的野兽”，吸食血液，如野兽般口不能言，缺失理性。 在沦为真正的野兽之前，它们必须如蒂娜方才一般，以鲜血为祭，将新的咒印注入到复数个合适人选的体内，培育出新的血兽，方能成为真正的血裔。 ……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眉心还没有咒印，是别的人选择了她，将咒印注入了她的体内。城中被发现的干尸已经有九具，也就是说至少有九头血兽或血裔诞生！” 想及此处，苏闲继续按着“血裔咒印”的卡牌，脑中逐渐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应。 追随这种感应，他抬起头，正好看向猫女逃走的方向。 没有再迟疑，他翻身一跃，跃至墙上，而后在墙壁与墙壁之间腾挪飞跃，急速追赶。 …… 周围景物如浮光掠影，转眼逝去。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感应突然加强，他看到了一处灯光闪烁的地方。 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按照马克的记忆，这工厂应该废弃不久，甚至连设备都未被搬走卖出，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这工厂废弃的原因也是非常有布鲁特市的特色——它的拥有者突然就死了。 没有了老板，工厂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工人们从另一个管理者的手中拿到了一部分工钱，就只能无奈散去。 苏闲在工厂附近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发现工厂内不止一人。 “一个、两个、三个……至少六个。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超凡者？” 感应所指方向离那几个人很近。 但以苏闲现在的位置，看不到蒂娜的人影。 他略微思考，从灯光交织的阴影中快速接近。 走得近了，便逐渐能听到骰子声和吆喝声——他们是在赌博！ 而刹那之后，一声猫叫突然撕裂了夜幕。 只见黑影掠动，几道血光闪过，那几个在工厂内赌博的混混便突然倒地。 蒂娜从人群中站起身来，抬起手来，舔了舔指尖的血迹。 随后她抓起就近一人的脖子，便是一口咬了下去！ 这就是血裔，即便已经不用如血兽那般必须吸血维生，但成为血兽的那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依然会让他们保留下吸血的习惯。 血液的味道在他们看来，便如美酒般甘醇。 一个、两个…… 吸食了一个人的血液之后，蒂娜便又拎起另一个人。 随着血液不断吸入，她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异样的坨红，双目之中也渐渐迷离，就真如喝醉了一般。 事实上就是如此。 血液对血裔而言，是能使其兴奋的药物，更是能使其醉倒的烈酒。 但她刚刚成为血裔，脑中只要对血液的饥渴，却并未掌握这必要的知识，这让她犯下了致命的失误，完全沉浸在血液的美味之中，醉意迅速积累。 当她将所有人的血液全部喝干后，已经彻底喝醉，整个人都觉昏昏沉沉，感觉到世间万物都在晃动。 甚至连苏闲走到她的面前，都没有任何察觉。 …… “你是怎么知道马克的？” 恍惚中，她听到了他人的声音。 但深沉的醉意让她失去了警觉性，甚至迷迷糊糊便说了出来：“当然是调查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调查马克？” “因为我看到了……看到了他从下水道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纸上有神的气味。” “你能闻出神……我是说神有气味？” “我是猫啊，森林之神亲自赐福的猫灵，我能通灵，有什么奇怪吗？” “森林之神？你是怎么接触到的森林之神？” “我有它的铃铛……我的猫死了，它的血洒在铃铛上，完全了献祭，我得到了神的恩赐。” “所以你看到了马克手中的羊皮纸，便起了贪念？” “是的，我随便勾勾手就钓了个凯子，为我做事，可惜那是个蠢货！就算戴了神的鼻环，还是个蠢货！” …… 血裔的新陈代谢比人类快上太多。 仅仅是回答了这些问题，蒂娜的醉意便已经隐隐有了消退的迹象。 …… 苏闲察觉到她的神色有变，便急速问道：“你在发现马克拿着羊皮纸时，为什么没有立刻抢夺？” 蒂娜模模糊糊地说道：“有只眼睛，有只眼睛在天上盯着他，我怕，很怕。直到那只眼睛没了，我才……我才……” 说到这里，她猛一低头，呕出大量血液。 再抬头时，她双眼之中的清明已经恢复了不少。 …… 苏闲盯着他的眼睛，嘀咕道：“这么快就要醒了吗？那可真是遗憾。姑且再问一个问题吧。” “是谁在你身上种下的咒印？” “一个女人，不知道是谁，我不记得……我，你，你！啊！” 心脏突然出现的剧痛让她瞬间酒醒，但却悔之晚矣。 第56章 山雨欲来 布鲁特市东城区，香波大道。 一个被暴力与金钱所统治的糜烂之地。 这里可以说是法外之徒的天堂，是东区最大的销金窟，聚集着大量的黑帮与赌徒，陪酒女与风流客，诈骗犯与小偷…… 而屹立在这条大道上的那栋最为豪华的高楼，便是与之同名的香波大楼，里面拥有着几乎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服务。 即便是深夜零点过后，香波大道上依然灯红酒绿，赌徒的高声棒喝与男男女女之间的激烈碰撞声依旧充斥其中。 香波大楼更是辉煌如白昼。 蒂娜口中提到的那女人，就在香波大楼中的一间按摩室里。 她用交叉的手臂支着下巴，不着片缕的趴在按摩床上，胸前的山峰因挤压而溢出，雪白的肌肤比灯光还要耀眼。 穿着白色素衣的女按摩师正非常用心地在她身上按压，娴熟手法带来的舒畅感让她双颊微红，眯着眼发出轻轻的喘息声。 但在舒畅感逐渐积累到巅峰之时，她猛地一个激灵便提起身来，双目仿佛要穿透墙壁一般，死死盯向一个方向。 女按摩师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道：“玛格丽特女士，是我按得太重了吗？” 玛格丽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重新趴了下来，低语道：“没事，只是脑子里有根弦断了。可怜的小猫咪，还以为她能成长为我的助手……” …… 茶山路，大目侦探社正对面的一栋民宅之中。 社长夫人爱丽丝刚从浴室里出来，她解开身上的浴巾，将身体的全部贴在丈夫宽厚的后背上，撒娇似地往丈夫的耳朵里呼出一口香兰。 她的丈夫马尔斯却还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这时只能无奈道：“爱丽丝，能再等我一会儿吗？” 爱丽丝的声音异常轻柔：“当然，就算是一辈子，我也会等。” 马尔斯微微摇头，继续整理资料。 几分钟后，他将所有资料都收纳起来，便转身抱起自己心爱的妻子，将她拥入怀中。 房间内传出了细腻的喘息声。 不久之后，马尔斯抱着爱丽丝，低声问道：“爱丽丝，你过两天又要去参加那个聚会了么？” 爱丽丝轻声道：“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下一次聚会就在明天。” 马尔斯迟疑片刻，还是说道：“能不去吗？” 爱丽丝问道：“为什么？” 马尔斯说道：“我始终觉得，那不是一个正常的聚会。” 爱丽丝：“可它让我们拥有了现在的生活。我有了你，你有了你的侦探社。” 马尔斯沉默了一会儿：“我担心的是你。异于常人的力量会将你带入异于常人的世界，也注定会让你遇到异于常人的危机。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当你遇到我所无法理解的危机时，我恐怕没有能力成为你的盾牌。” 爱丽丝却突然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明天我才要再一次参加聚会，我拥有直视根源的眼，能寻找到适用于你的遗物。你要清楚，发生变化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我们能做的，只有去适应它。” 马尔斯：“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爱丽丝：“当然，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到时候，只能暂时委屈你充当一下我的仆人。” 马尔斯亲吻了她的脖子，低声道：“我是你一生的仆人。” 夜很浓，花很香。 …… 苏闲从蒂娜的脖子上解下了一个黄色的铃铛，便沿着来时的路，迅速返回。 这铃铛已经很旧，里面的铜舌已经断掉，不再能发出撞击的声音。 苏闲接触到它时，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冥冥之声。 这似乎意味着它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特殊物品。 但按照蒂娜的说法，这是森林之神的铃铛，她将猫的血洒在铃铛之上，便完成了简单的献祭，还从森林之神的手中得到了赐福，变成了猫灵。 她基于献祭的认知，应该也是由此得到。 这很矛盾。 除非，这并不是森林之神的铃铛，赐予她恩惠的，也不是所谓的森林之神，而是她自己养的猫？ 她所知道的，其实是猫的谎言。 她融合了猫的灵魂，这才变成了猫灵。 猫自古以来都被认为是一种能够通灵的生物，或许她的猫尤其特殊。 苏闲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这铃铛收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接触过超凡力量的铃铛，有着特有的价值。 …… 大约十二点半的时候，苏闲回到了灰岗巷，他没有忘记被扔在死胡同里的那个女孩。 但当他抵达时，那女孩却已经不在。 “应该是跑了吧。这么长时间，也该醒了。” 他摇摇头，没有多想，便返回了稀宝古物店。 之后他沐浴更衣，端坐在书桌前，将从蒂娜口中得到的信息整理出来，重点标注了两个关键的信息。 第一个是当日在空中注视着马克的眼睛，这显然涉及到马克的恐惧根源。 第二个是将咒印种在蒂娜身上的女人，那是个威胁。 …… 而后他取出了今日在沃尔玛的工作室得到的素材卡——“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进行了献祭。 这一次献祭，依然获得了两个恩惠。 其中一个是一枚慢慢旋转着的透明神符。 这枚看起来和时间神符几乎一模一样的神符，却是一枚空间神符。 “空间的神符，能使使用者瞬间移动一厘米之内的任何地方。” ——No.14 空间神符（1cm） ——★★ ——R ——特殊卡 ——消耗型 ——数量：1 ……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厘米跳跃。 …… 而第二个恩惠则是一个神术！ 从传统意义上来讲，这才应该是他获得的第一个神术。 “毫无价值的人，没有呼吸的权利。” ——No.15 呼吸的权利 ——★ ——R ——技能卡 ——CD：10s ——数量：1 …… 10秒一次的呼吸权。 …… 从字面意义上，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神术的效果与用途。 但这毕竟是他获得第一个短CD“常规”技能，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所以他在将其它的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便开始专心研究这一技能的作用效果。 第57章 10秒一次的呼吸权 “毫无价值的人，没有呼吸的权利。” 苏闲将手指按在卡牌“呼吸的权利”上，反复吟听着这句话。 单从名字上来看，“呼吸的权利”似乎是一个能让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进行一次呼吸的技能。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仅仅是堵住口鼻尝试了一次，就能确认这并不是一个如此浅薄的技能。 这技能真正的效果，应该是体现在那句描述之上。 “毫无价值的人，没有呼吸的权利。反过来是否意味着，拥有了呼吸的权利，就拥有了价值？但拥有价值的意义又在哪？是真正意义上的提高了身价，还是仅仅提高了在他人眼中的价值？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花费了一些时间，苏闲对这张“呼吸的权利”有了自己的理解。 “提高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价值，就等于能够引起他人的尊重、注视，得到与人平等交互的权利。“ 这在某些特殊情景中，会是一个相当有用的技能。 但具体如何，还有待验证。 只可惜这技能并不能直接应用于战斗。 对目前的苏闲而言，他更渴望获得一个能够直接提高战力的技能，最好还是一个能与“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相匹配的技能。 这样说起来，“呼吸的权利”和“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又是否匹配？ 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现有描述是“陷阱的制造者”、“龙脉的继承者”、“强壮的施法者”。 第一个和第三个描述显然是不匹配的，但第二个描述“龙脉的继承者”则不一定。 “龙脉的继承者”其实是一个相当宽泛的描述，能与它进行匹配的技能应该非常之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苏闲决定明日先试验“呼吸的权利”的效果，再将其装入“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技能槽中看看。 反正“呼吸的权利”一看就是一个通常技能，就算没有加成，也不至于会使其效果减弱。 这个尝试，并不会有多少风险。 …… 这一夜转眼过去。 布鲁特市的人们迎来了七月十七日的清晨。 苏闲整理好东西之后，就出了门。 他今天不准备营业。 首先要去的依然是隔壁的餐厅。 吃饭，看报，观察一下周围人们的变化。 这就是他每天早上必行之事。 但今天又多了一个新的任务，也就是试验“呼吸的权利”的效果。 推开餐厅的门，进入其中，这家餐厅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 他来到靠窗的老位置坐下，等点完餐后便靠在椅子上看起了报纸。 昨夜刚刚发生的第十起连环干尸案还没有上报，报纸上记载着的都是一些尚在正常范畴之内的事件。 等服务生将面包、鸡蛋、豆子、汤和酱肉端上桌，他便放下报纸品尝起来。 周围不再有人注视他。 他喝了口汤，放下勺子，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呼吸的权利”。 下一瞬间，他的存在感提到了最高，可视范围的所有人都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引导下，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过来！ 那些目光之中没有戏谑、没有轻蔑，只有尊敬和重视。 “每十秒一次的呼吸权！这技能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用！”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两秒钟。 因为他在此期间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反应，餐厅里的所有人便都是一头雾水地转回了头，满脸莫名其妙。 苏闲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咬起了面包。 当他吃掉了最后的一颗豆子时，餐厅里已经换了一批客人。 他竖起报纸，将“呼吸的权利”装入左手的第一个技能槽中。 将技能装入技能槽中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使用，方便而迅速。 但那颗白色的星在装入“呼吸的权利”之后，却是突然产生了变化。 原本星状的图案，竟是变成了一个长着两根角的简易龙头！ 苏闲瞧了一会儿，便是在心中念了句“呼吸的权利”，然后真的轻吸了口气，再然后……一股极其暴躁的龙威便突然爆发了出来！ 餐厅里的人们几乎是瞬间就被这股龙威所震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惧意。 所有人都被这龙威骇得面色发白，浑身战栗。 灵魂强度的差距，精神力的差距，让这龙威的效果异常显著！ 苏闲直觉此刻自己若是大声喊出“跪下”二字，这餐厅里的所有人都会齐齐跪下！ 普通人在超凡力量的面前，就如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 两秒过后，技能效果消失。 苏闲将钱放在桌上，用一枚硬币压住，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 “呼吸的权利”被装入“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技能槽后，技能效果得到了空前的增幅，从“人类呼吸的权利”上升到了“龙类呼吸的权利”！ 那暴躁的龙威便因此而产生，能在瞬间慑服一般生物。 …… 不久之后，苏闲走进了定制剑鞘的高档武器店。 店内没有客人，老板正躺在椅子上，报纸立在他的胸板，他却闭眼酣睡。 苏闲出声唤醒了他，便在他的带领下去了后院。 剑鞘已经制作完成，漂亮的剑鞘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正中间还镶嵌着六颗红色的宝石，豪华而不失典雅。 将剑鞘在腰间挂上，试了试。 苏闲感觉不错，便支付了全额款项。 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取出“林克的刺剑”，让老板在刺剑的护手上镀了层膜。 这柄刺剑曾经在废弃教堂中当着巴克教授的面使用过，如果还想使用且不暴露身份，那么就有必要做一些适当的伪装。 只是简单的镀膜。 老板往刺剑的护手上镀了一层银色的膜，配上同样银色的剑鞘，整柄剑就变成了低调奢华的冷色调。 到再离开武器店时，已经接近中午。 苏闲估摸着时间，来到了茶山路口的大目侦探社。 侦探社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接待员小姐似乎还认得他，非常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 他婉拒了接待员小姐的陪同，径直往二楼走去。 侦探社的社长“大目侦探”马尔斯，就在二楼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里。 第58章 爱丽丝的预知 【PS：“大目”通通改成“三目”。大目太难听了o(╥﹏╥)o，取名无能真的对不起。】 …… 苏闲上了二楼，左右一看，就找到了“三目侦探”马尔斯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的外面就挂着“社长”的牌子，根本不可能认错。 他走过去，直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门没锁。” 门内传来清澈的声音，却是一个女性。 苏闲心中微动，便拧开门把，推开而入。 办公室里立着巨大的文件柜，两边各有一盆多肉，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清香，有几分怡人的味道。 门的正对面是办公桌，但后面坐着的却不是那位外表颓废的大叔，而是一名长相甜美、如邻家女孩般娇俏迷人的少妇。 能坐在这办公桌后的，既然不是社长马尔斯，那就只能是社长夫人爱丽丝了。 苏闲将门关上，便转回身来问道：“请问，是爱丽丝女士吗？” 爱丽丝稍微抬起头看向他：“爱丽丝是我的名，您可以称呼我弗兰克夫人。” 弗兰克是马尔斯的姓，爱丽丝与马尔斯已经成婚，便随了夫姓。 苏闲便转口道：“您好，弗兰克夫人。” 爱丽丝便笑着道：“中午好，盖侬爵士。” 苏闲眉头一跳，问道：“夫人，你知道我？” 爱丽丝将手中文件放下来，一边从桌后走出，一边说道：“爵士，我不仅知道你，还知道你为何而来。” “哦？” 苏闲顿时有了兴致：“夫人请说。” “不急。”爱丽丝取出杯碗，用湿巾擦拭：“爵士是要红茶还是黑咖啡，我这里只有这两种。” 苏闲：“那就红茶吧。” 文件柜正对面的位置有沙发套组，中间有茶桌，显然是会客之用。 苏闲在其中一个座位上坐下，便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稍微看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爱丽丝是如何提前知晓他的到来，但这样一来反而方便交涉。 片刻后，爱丽丝端来两杯红茶，分别放在茶桌的两边，然后她自己也是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之后，她一边用小勺子在红茶碗里轻轻搅拌，一边说道：“盖侬爵士，您是来询问遗物会地址的吧？” 苏闲略显惊讶道：“夫人莫非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爱丽丝抿嘴笑道：“这可是不能说的秘密。爵士要是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获得金菊徽章的，我倒是能透露一二。” 苏闲顿时笑了：“这有什么不能的？我的金菊徽章是从一个叫做沃尔玛的古物鉴定师那里获得的，可惜沃尔玛先生如今已经遇害，我不能直接从他那里获得遗物会的地址。” 竟然真的说了！ 爱丽丝端起茶杯扭过身子，借此掩饰脸部的僵硬，半晌后才轻抿了口红茶，说道：“没想到盖侬爵士是一个如此坦荡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失信。事实上，我是在参加遗物会组织的晚宴之时，得到了一样神物。这样神物能让我在睡眠之时，有很小的几率看到一些未来的片段。我昨夜看到盖侬爵士与我夫妻一同出行，胸前还别着遗物会的金菊徽章，才有了如此猜测。” 她看起来说了很多，但其实这些都是只要参加了遗物会的聚会就会知道的信息。 而且这点微小的预知能力，仅仅她手中神物的一点衍生效果。 她昨夜看到的片段，也并非只有那一幕！ …… 苏闲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片刻后说道：“即是说，我可以默认夫人是已经决定带我一同前往了？” 爱丽丝抿嘴笑了笑：“是的。遗物会其实没有固定据点，它只在组织聚会前会派人发送邀请函，并亲口告知对方此次参加聚会的方法。爵士如果想要参加这次聚会的话，就只能与我同行。” 苏闲道：“那么想来，夫人是有条件的？” 爱丽丝略微点头道：“确实有条件，不过我的条件很简单。” 苏闲问道：“怎么说？” 爱丽丝说道：“我只是希望您能在聚会中保护我的丈夫！” 苏闲疑惑道：“你的丈夫也是受邀之人？” 爱丽丝摇摇头：“看来爵士知道的确实不多。遗物会组织的聚会一直都是同样的规矩，每一名受邀之人都能随身携带一名仆从。这一次，我决定带上我的丈夫——马尔斯·弗兰克。另外，我不得不提醒您，参加聚会的条件还有一条，就是必须要带上至少一件拥有足够价值的古代物品。除此之外的信息，我现在不能告诉您，但等您参加了一次聚会，以后自然就会知道。” 苏闲点头道：“一件拥有足够价值的古代物品？我确实在邀请函上看到过这一条要求。但如果不是夫人提醒，我可能就真的忘了。” 爱丽丝轻呼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如果盖侬爵士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在明日傍晚七点从这里出发，如何？” 苏闲：“八点钟的聚会，七点出发，会否太赶？” 爱丽丝摇摇头，酌定道：“只能是七点钟之后。” …… 既然已经约定好时间，那就没有再在这里停留的必要了。 苏闲很快便离开了侦探社，然后坐上马车，直奔巴克教授在蔷薇园的别墅。 等马车抵达蔷薇园，他从车窗里探出头与门卫打了个招呼，便得到了放行。 随后马车一路前行，穿过两边种植着蔷薇花的大道，到达了巴克教授的别墅前。 他在别墅前下了马车，步行进入院落之中，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马克？是有消息了？” 巴克教授很快将他迎进屋内，两人在宽敞的客厅内坐下，迅速交谈起来。 苏闲将从爱丽丝那里得到的信息一一说出。 巴克教授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来意，起身说道：“你等等。” 随后他便钻入自己的收藏室，从里面取了两样古物出来。 这两样都是诸神时代遗留下来的珍品，其中一个是一名小国的王妃使用过的铜镜，另一个则是一柄满是锈迹的青铜古剑。 巴克教授：“这铜镜至少有百年历史，还有这柄青铜古剑，至少一百五十年往上！要说价值，它们未必有多高，但满足要求应该绰绰有余。明日准备一下，我和你一同前去！” 第59章 调查 为了预防万一，苏闲临走前从巴克教授那里带走了那面铜镜，而后便坐上马车，往稀宝古物店驶去。 这几个来回下来，时间已经推移到下午两点。 他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便想着今天换换口味到别的餐厅去吃点面条什么的。 但直到马车进入学院街，他还是没有做出选择…… “算了，随便吃点什么也就是了。” 有选择困难症的人真的伤不起。 等再靠近一些，那马车车夫突然问道：“爵士，前面是你的店吗？好像有警察在外面。” “警察？” 苏闲拉开车帘，看向前方，还真有警察在自己店面转悠。 “没事，你继续向前。” “好的，爵士。” …… “咕噜噜。” 马车在稀宝古物店的门口缓缓停下。 苏闲付了车钱，便下了马车，径直走向那几个警察。 警察的数量总共有三个，站在中央的是依然油腻的查理斯警官。 而在他们边上，还跟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 “这不是昨晚救下的那个女人吗？她怎么在这？是被警察带来的吗？” 脑中转过这一想法，苏闲在距离查理斯警官仅有半米的地方停下，而后正面看向他，笑着问道：“这不是查理斯警官吗？今天又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查理斯警官猛一看到他的笑容，便本能地回忆起了上一次的事情，这让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生怕再被苏闲捏住。 苏闲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但查理斯警官身后的另一个警官却是忽然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出声道：“你就是马克·盖侬？” 苏闲点了点头：“是的。这位警官又是姓什名什？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这突然站出来的警官看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但肌肉非常结实，甚至锻炼到了脖颈。 他抬头说话时，脸上全是精悍：“海顿·雅各布，刚从王都调职到布鲁特市，你可以叫我雅各布警官。” 苏闲不置可否：“雅各布警官，不知道我的店里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你们在这里巡查？” 雅各布警官立刻说道：“不是你的店出了问题，是你本人出了问题。我听说一周前，有一批黑帮团伙被烧死在你的店里？” 苏闲不由夸张道：“警官，这个笑话可不好开！我的店里可没烧死过人。他们是死在后院里的。而且，您还需要‘听说’吗？” 雅各布警官顿时眉眼一瞪，抬头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那宗案件已经被定性为黑帮仇杀，但在我这里，你的嫌疑还没有排除！” “噗！”苏闲忍不住笑了，“雅各布警官，你是想要为那些无恶不作的黑帮混混声张正义吗？我刚刚险些以为布鲁特市的警察局终于来了个正常的警察，看来是我误会了。真是失敬，失敬！” 雅各布瞪着眼睛憋了一大口气，才咬牙道：“油嘴滑舌，我不喜欢你这种人。” 苏闲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只要未来我喜欢的人能够喜欢我，那就足够了。” 雅各布被咽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查理斯警官出来解场：“盖侬爵士，其实我们这一次来是为了调查最近发生的那宗连环凶杀案，如果你有线索的话……” 苏闲打断道：“哪一宗？” 雅各布再次抬头道：“从上月中旬开始的连环凶杀案，每一个受害者的血液全部被抽光，至今已经有整整十位受害者被发现！最近的案件发生在昨天深夜，就在离这里只有几百米路的灰岗巷！马克·盖侬爵士，你该不会想说自己丝毫不知情吧？” 苏闲眉头微皱，目光不由转向警察旁边的女孩。 这女孩算是受害者之一，他不能确定她昨夜是否有看清自己的脸。 虽说这事就算承认也无所谓——毕竟他做的是好事，但一旦承认……总之他就是不想暴露！ 正犹豫间，他忽然注意到那女孩也看了过来，而且还冲着他在轻微摇头？ 片刻后，他开口说道：“那真的很抱歉，我确实不知情。” 雅各布立刻说道：“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已经询问附近的居民，有人说你昨日深夜出过一次门。” 苏闲笑了笑，说道：“那个人说的没错，我确实出过一次门。不过这又如何？雅各布警官莫非是想要窥探我的个人隐私？” 雅各布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突然将那女孩拉过来，问道：“菲林克斯小姐，你仔细看一看，他是不是昨晚救了你的人。” 米法·菲林克斯往这边走了两步，而后抬起头来看着苏闲的脸。 她看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低下头，摇头道：“我跟你们说过了，当时天很暗，我看不太清楚。而且那时候我特别害怕，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雅各布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指望米法能指出昨夜救出她的人来，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但现在看来这条路也是异常艰难。 既然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他也不好再留在这里，当下便转身道： “我们走。” …… 苏闲双手抱胸，看着三个警察和米法·菲林克斯逐渐离开的背影，只是微微摇头，便转身打开门锁，将卷帘门拉起，然后进了店。 之后，他将那面铜镜放好，又走了出来，在隔壁的比利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 一个不能自由点菜的餐厅，就算菜单上的东西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味。 他开始考虑如何改善自己的饮食……比如说和餐厅老板签个协议，让他们的厨师专门提供每日不同的花样菜式？ 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咂了咂嘴，准备等近期的这几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就来实现这个想法。 之后他回到稀宝古物店，关上门，进入了密室之中。 在书桌前坐下，他召出卡册，取出“夜鸦之书”，又在书中写下了一段话。 【永恒】： 你知道什么是底层么？ 那是光芒照耀不到的无底深渊。 有的只是淤泥、腐臭和自我怜悯。 偶尔会有人从上面的洞口往底下窥视，却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 伴随着每次呼吸，心肺灼痛，难熬。 第60章 准备 【陨星】：哎…… 【黑骑士】：这句话，这句话，深得我心啊！ 【预言家】总是被戳中要害，心肺好疼！ 【地狱蠕虫】：只想从地狱爬出，看上一眼阳光。 【琼】：别放弃！ …… (??_??)? 终于有个新人出现了吗？ 但【地狱蠕虫】是个什么鬼？你就这么卑微的吗？ 还有除了【预言家】之外的其他人，能别开自动回复了吗？ 这个笔研会的人，都这么丧的吗？ 只有【琼】，让人心暖。 …… 看着这些回复一一出现，苏闲的心情略显复杂。 “总感觉这笔研会的画风越来越不对了……” 摇摇头，他将“夜鸦之书”先放到一旁，然后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继续补充自己在知识层面上的不足。 书是瑰宝，不但能让人成长，还能让人沉静下来仔细思考。 …… 当晚，他仔细洗漱了一遍之后，就从衣柜取出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色西裤和一件黑色燕尾服，然后穿上衣服，到穿衣镜前走了两步。 “嗯，挺帅，就是少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找来领结、绅士帽戴上，果然顺眼了许多。 “除此之外，参加宴会的绅士一般还会带上一根文明棍，也就是手杖。如果不想带手杖的话，长柄雨伞和佩剑都是很不错的替代品。明晚的聚会，我就带上那柄刺剑吧。” 又在穿衣镜前转了两圈，他便将衣服脱下挂好，早早睡去。 他有预感，明日聚会必定会发生些什么，因而有必要养足精神。 “爱丽丝·弗兰克说她能在睡梦中看到一些未来的片段，她提的条件又是让我在聚会中保护她的丈夫——马尔斯·弗兰克。想来她应该是看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方便说。或许透露未来，本身就是一种禁忌吧。” …… 次日醒来，苏闲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天阴无云，旭日仿佛藏在了远方，只在空中映出一丝微红。 “已经连续三天在夜鸦之书上留言，今天就暂时放下吧。” 这一天，他既没有开业，也没有到处乱跑，就在店里安静看书、看报。 今天的《今日晨报》中果然报导了第十起连环干尸案的发生，只是和前九起不同，这一期的报纸上非常清楚地写明了警方已经插手其中，并宣示要将案件查清楚，将凶手惩之以法的决心！ 从王都来的新警官海顿·雅各布的照片更是直接出现在了版面上，报社还非常调皮地为他配了条文字说明：“被下放的猎犬，究竟能否嗅出血腥的气味？” 看到这里，苏闲不禁摇了摇头：“被下放的猎犬？是在王都的警局里闹出了什么问题吗？应该挺严重的吧？否则也不会被下放到布鲁特市这种无法之地来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穿上昨夜准备好的礼服，带上那面铜镜，再在腰间别上佩剑，便是离开店面，坐上马车，到了巴克教授的别墅。 巴克教授显然已经整装待发。 他换上了一身较为低调的西服，打扮的像个管家，还特地挑选了一柄黑色伞面的雨伞代替手杖。 待苏闲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那雨伞时，他笑了笑，说道：“空气有些潮湿，今晚很可能要下雨，有备无患。” 然后他便转眼看向苏闲的佩剑。 苏闲也笑道：“我有预感，今晚很可能有事情要发生，有备无患。” 巴克教授便嘿笑着拿起那柄雨伞，握住雨伞的手把，用食指按住手把上的一个按钮，再用力一旋，一抽，竟是从伞柄中抽出了一柄细剑！ “我这柄伞剑还可以吧？” 他当面将剑一抖，然后跨步一刺，剑尖瞬间递进，又瞬间停下，显露出不凡的剑术功底。 “我年轻的时候可不像你们现在这样把剑术当花式在练。” 随后他把剑一收，竟是极其精准地将其刺入了伞柄之中。 “咔擦”一声之后，细剑归位，伞依然是伞。 苏闲不禁叹为观止：“还是教授想的周到。” 巴克教授摸了摸下巴，露出几分得意：“说起来，你也很久没到我这里来吃饭了，今晚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些什么？” 苏闲想了想，问道：“有面条吗？” 巴克教授：“当然有。” …… 一般宴会上固然会有大量的美食美酒，但总会有人顾及形象，仅浅尝辄止，所以都会在参加宴会之前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今晚的宴会则是有另一重顾及。 大约在五点半的时候，两人吃饱喝足，将铜镜和古剑分别装入木盒之中，便踏上租来的马车，往山茶路驶去。 巴克教授扮演的是管家的角色，顺便兼任车夫。 苏闲则是将那枚金菊徽章别在胸口，坐到了马车之内。 马车在道路上慢慢前行，阳光逐渐消失，天色越发暗淡。 六点钟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山茶路上的三目侦探社的门口。 爱丽丝仿佛是预见了他们的到来，早早等在门口。 她的身边站着一名气质有些颓废的男性，这男性大约三十五六的模样，却正是爱丽丝的丈夫，“三目侦探”马尔斯·弗兰克。 两夫妻在年龄上明显有差距，但依然显得相当恩爱，就在马车来到马口之前，两人都还黏在一起。 而相比较起来，爱丽丝要更加外向主动，就连将苏闲和巴克教授迎入侦探社的这件事，也是由她来做，马尔斯只是跟随其后，像个如影随形的保镖。 但等四人进了办公室，沏茶落座相互介绍之后，爱丽丝却将马尔斯扔在了办公室里，自己则是拎着裙摆跑下了楼。 她要去换衣服了。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三个大男人坐在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僵硬。 苏闲首先打破了沉默：“弗兰克先生，我在报纸上看见过你，三目侦探马尔斯，近期活跃在布鲁特市侦探界的大明星。” 马尔斯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从兜里掏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随后，他才说道：“不是什么大明星，就是一个侦探。也不是什么先生，你直接叫我马尔斯就行了。” 苏闲笑了笑：“那么，马尔斯，我能稍微问你一个问题吗？” 马尔斯抬起头盯了他一会儿，还是说道：“问吧。” 第61章 逢魔之刻 苏闲却是突然凑过去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钓到像夫人这样年轻漂亮又有能干的女士的?” 马尔斯不禁一愣，他原以为苏闲会询问他在探案上的秘密，却没想到是男人之间的话题？ 但这确实让他放松了些警惕，甚至不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盖侬爵士。” 苏闲：“叫我马克。” 马尔斯又放松了一些：“马克，你知道男人什么地方最有魅力吗？” 苏闲眨了眨眼，说道：“金钱、权利、颜值，还是肌肉？” “你说的都对。”马尔斯神秘一笑，“不过这些，我都没有。” 苏闲便认真看着他。 果然，他很快就继续说道：“但我也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 苏闲：“是什么？” 马尔斯露出得意的笑：“你看我这颓废的气质，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还有这性感的大鼻子，是不是比黑夜中的萤火虫还要耀眼，还要出众？爱丽丝肯定就是因此被我吸引的。” 苏闲不由默然：“你可真幽默。” 马尔斯神色一僵，不解道：“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苏闲：“……” 或许是爱丽丝女士是个巨婴控吧，毕竟她一看就很喜欢照顾人。 …… 将近半个小时的交流后，苏闲基本上对马尔斯这个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总而言之，他虽然有着基本的侦探素养，却并不是一个和现有名声相匹配的人。 据说他此前在侦探行业摸爬打滚了十几年，却一直不能入流，这显然是有原因的。 而他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就…… 完全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老婆啊！ 哎，真是令人羡慕。 …… 爱丽丝用了半个小时，终于是回到了办公室。 她换上了一套黑绒长裙，将头发高高挽起，只在鬓角留下两束卷发，使得自身气质变得稍微成熟了一些，也与马尔斯更加般配。 无论是做什么事，她都在为马尔斯考虑。 “盖侬爵士、巴克教授。” 她在马尔斯身边的位置坐下，问道：“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准备好有价值的古代物品？” 苏闲点了点头：“当然。想必弗兰克夫人也早已经准备好了吧？” 爱丽丝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爵士，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我简单跟你们讲一讲今晚宴会需要注意的几个点。” 苏闲：“好。” 爱丽丝说道：“首先是前往宴会场所的方法，这一次的方法有些特殊，具体的我暂时不能透露，到时候你们只要驾着马车紧紧跟着我们，自然能知道。然后是进入会场之后，切记不能摘下金菊徽章，以仆从身份陪同前往的巴克教授，则千万不能离开爵士的身边！遗物会一般不会对佩戴徽章的人进行再审，但有时候也会有例外。最后是隐藏身份的问题，遗物会并不反对受邀之人隐藏身份，但基于传统礼节上的原因，他们只允许我们遮住半张脸。” 随后她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取了出来。 “我这里有两款面具，一种是眼罩式的面具，另一种是只遮住一边侧脸的半截面具，你们可以从中选一个拿走。” …… 就面具本身而言，眼罩式的面具能遮住上半张脸，比只能遮住一边侧脸的面具要更好一些。 但实际上这两种面具都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真要用来遮掩身份，根本没有多少效果。 不过久而久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使用面具，这反而成了宴会的固定习俗。 如果参加宴会不带面具，反而会引人注目。 …… 因此苏闲和巴克教授都是分别从中挑选了一张面具。 巴克教授挑选的是一张紫色镶钻的眼罩式面具。 苏闲则是挑选了一张白狐脸的半边面具。 而爱丽丝和马尔斯则都是选择了同款式的蝴蝶面具。 挑选完面具之后，他们又继续聊了一会儿，时间便很快推移到了晚上七点，离八点钟的聚会只剩下短短一个小时。 爱丽丝起身道：“是时候了，我们出发吧。” 四人陆续下楼。 爱丽丝和马尔斯也同样准备了一辆马车，爱丽丝进了车厢，马尔斯则是负责驾驶。 几分钟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便是缓缓驶出了茶山路。 落日的余晖逐渐沉底，紫月的氤氲还未扩散。 橙色与紫色层叠在一起的天空，书写着这个时代独有的黄昏。 两辆马车逐渐转入了人烟稀少的大道，车速也由此开始提高。 爱丽丝和马尔斯的马车在前面飞奔，苏闲和巴克的马车则在后面追赶。 两辆马车的影子逐渐在黄昏的光辉下重叠在一起。 一扇门，突然出现在了前方。 爱丽丝和马尔斯的马车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加速冲了进去。 巴克教授则是稍微迟疑了半秒，但依然是驾驭那马往前加速直冲，进入了门。 那门随即消失。 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马车出现在了一条新的大道之上。 这条大道极其宽敞，不像是布鲁特市内能有的道路。 苏闲拉开车帘观察四周，看到周围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新的马车，便明白了自己等人是如何进来的。 他将《罗●的卡册》托在手上，指针状的书签便开始发了疯似的乱转。 在这条行驶着大量马车的道路上，充斥着大量的稀有之物！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突然从麻瓜的世界钻入了巫师的世界。 苏闲按住兀自乱转的书签，双眼不由自主地眯起。 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但越是这种时候，便越不能丧失冷静。 “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所附加的冷静与耐心，再次发挥了作用。 他开始观察道路之外的环境。 或许是为了掩盖这条道路的具体位置，周围都做了云雾处理，朦朦胧胧的大雾遮蔽了视野，让人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 随着马车继续前进，仅仅不到三分钟之后，前方便出现了一座城堡。 是真的城堡！ 周围甚至有着一圈护城河！ 从城堡的正门挂下的悬索桥逐渐放平，第一辆马车从桥上经过，消失在城门后。 很快，第二辆、第三辆…… 当爱丽丝和马尔斯的马车也开进去之后，苏闲和巴克教授的马车也紧随其后，驶去了巨大城堡之中。 …… PS：感谢“狂魔/陨星”的打赏。笔记本键盘坏了，本来码字就慢，现在更慢了…… 第62章 祭祀殿 这座城堡除了占地面积巨大之外，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种彻底浮出表面的年代感。 城堡的墙壁是由灰色的岩石筑成，但一路看来，却几乎没有一块岩石上没有裂纹。 若是接近去看，会发现其中有不少的岩石已经松脆风化。 事实上，这墙壁没有因此而倒塌，已经是一种奇迹。 就肉眼上，根本无法判断出这座城堡究竟经历过几个世纪的摧残。 干涸的池塘、折断的塔楼、早已变成废墟的花圃…… 门同百叶窗因腐烂而松脱，栏杆全都生了锈，窗户破烂不堪。 偌大的城堡之中几乎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驶过的马车在尘土厚实的路面上留下一道道车轮碾过的印记，笼罩在城堡上空的灰雾在缓缓卷动，阴影越来越浓，光线越来越暗。 路边有灯火逐渐亮起，昏昏沉沉的光映照在一辆辆路经而过的马车上，整个城堡寂静得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 苏闲早已走出车厢，和巴克教授坐在一处。 在灯火的指引下，马车继续前行，约莫一刻钟之后，驶进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场地之中。 这场地的两边立着一个个手腕粗的桩子，桩子的上部都留有一圈凹槽。 巴克教授将马车停靠在其中的一根木桩前面，然后下车将马的缰绳卡入凹槽栓紧。 苏闲则是从车厢中将两样古物取出，这才下车将其交给巴克教授。 从这一刻开始，巴克教授便是他的管家。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面唯一一栋亮着灯的建筑走去。 那栋建筑基本呈四方形，仅有两层，第一层便高达近十米，第二层则只有第一层的一半那么高。 其墙壁上雕刻着早已没了原貌的纹路，一根根巨大的立柱立在建筑外围，令得建筑本身更显雄伟，但立柱上盘绕着的裂缝却难掩其岁月沉重。 早一步抵达这里的赴宴之人正走在台阶之上，他们基本都是双人一组，一个受邀之人，一个仆从，而仆从的手中都是抱着着一个个盒子。 爱丽丝和马尔斯先到一步，却是在台阶前等待。 爱丽丝终于不再紧紧贴着马尔斯，两人保持着大约四分之一米的距离，马尔斯的手上也是抱着整整三个长条形的盒子。 那三个盒子之中，显然也都放着年代不低的古代物品。 很快，四个人成功会合，苏闲和爱丽丝并排而行，一个俊一个美，倒是极其般配。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身后那个胡子拉渣的颓废大叔才是爱丽丝的丈夫。 随着一辆辆马车接连停下，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走来。 这城堡之中逐渐有了人气。 …… 走到建筑的正门入口，苏闲终于知道了这栋建筑的名字——它就被刻在一块摆在柱子旁的木板上，很随性，基本没人注意。 “祭祀殿。” 苏闲轻轻念出了这三个字，心中略有所悟。 祭祀殿勉强算是经过了清洗，至少地上已经没了尘土，墙壁上也没有无垢。 但墙壁支柱上的裂缝却依然没有修复。 路上没有侍从和守卫，所有赴宴之人都是自觉而行。 片刻后，苏闲等人进入了祭祀殿内部的中央殿堂之中。 这处殿堂是一个浑圆的构架，上下两层被贯通，抬头便是至少十五米高的圆锥形屋顶。 在殿堂的正中间，立着一根粗大的石柱，几乎与屋顶齐平。 圆柱的基座是一个面积相当大的高台，上面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显然之后会有人上座。 而在这殿堂的墙壁两侧，则分别有两条直上二楼的贴墙梯子。 二楼有阳台向外凸出，能站在上面俯瞰整个殿堂。 进入殿堂的短短数秒之间，苏闲便将这整个布局纳入眼中。 除此之外的殿堂之内，便如传统晚宴一般整齐摆放着桌子和椅子，每一张桌子上都垫着红棕色的桌布。 在靠墙的长条桌上摆放着大量的酒水甜品、瓜果冷菜和各色各样的酱料。 而在殿堂内部的每一张圆桌的中间，则都摆放着一个华丽的烛台，烛台上有新的蜡烛，但还未点燃。 以烛台为中心的旋转式桌盘上，已经摆上了大量热腾腾的美食佳肴。 从面包豆子到鹅肝凤爪，应有尽有。 还各有两瓶名贵的红酒。 但这样的圆桌却并不多，它们以中央圆柱为中心，仅仅是摆放了两圈。 内圈六桌，外圈六桌，总共只有十二桌。 按照每桌四人的配置，也就是说今晚受邀之人，最多只有四十八人。 仆从没有上桌的资格。 所以总人数最多是九十六。 …… 默默地将这个数字记在心里后，苏闲低声问道；“这位置的分配有要求吗？” 爱丽丝也轻声回应：“一般没有要求，但总有情况特殊的时候，不过我们可先找个位置坐下。” 苏闲目光一转，看向一处地方：“就那边的桌子吧。” 随后他便一马当先走了过去。 这整个殿堂有四个出口，正好构成十字。 他挑选的那张桌子就在左侧出口的前面，属于外圈六桌之一。 而在这张桌子的附近，就有直通二楼的梯子。 之后无论是走出这殿堂，还是上到二楼，都会非常方便。 既然今晚注定有事发生，那肯定要先想好退路。 等到了位置上后，他把绅士帽摘下来挂在椅背的角上，便立在那里继续观察陆续进来的人。 九十六，将近百人，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随着进入殿堂内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有人开始攀谈起来，人声渐渐变大，但还不至于喧哗。 清澈如泉的音乐不知从哪里飘出，几盏设在高处的大灯被陆续点亮，殿堂内渐渐有了贵族晚宴的感觉。 苏闲却不由眯起了眼，因为他在这人群中发现了好些认识的人。 不管遗物会是一个规模有多大的组织，但今夜来此赴宴的人，则明显都是身在布鲁特市的人。 一个城市虽然很大，但其中真正出名的人却总是那么几个。 当他们的头像被登上报纸之后，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对他们有所认知。 苏闲便很是发现了一两个名人，而且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名人。 “卡尔·阿萨斯！” “巴基斯·托福！” 第63章 苏·克里斯丁 卡尔·阿萨斯是布鲁特市最大的玩具公司老板。 巴基斯·托福则是一名至少八十岁高龄的著名探险家。 这两人都是废弃教堂事件的参与者。 苏闲的手中还有着他们亲自立下的欠款字据，其中卡尔·阿萨斯还欠着他整整五栋写字楼！ 苏闲皱着眉，便听到身后的巴克教授也在嘀咕：“这两个家伙怎么也来了？” 于是他假装不知地问道：“教授，你认识他们？” 巴克教授轻“咳”一声，点了点头：“我近期和他们有过接触，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能获得遗物会的邀请资格。说实话我很意外，完全想不出这遗物会究竟是以什么为依据来评定资格的。” 苏闲说道：“或许，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 “对了。”巴克教授突然道，“盖侬少爷，下次记得叫我克里斯多夫，或者巴克管家，我可不是什么教授。” 苏闲不禁挑了挑眉：“好的，教授。” …… 卡尔和巴基斯的出现是个意外，但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随着祭祀殿里的人越来越多，因无人主持，所有的受邀之人便都自顾自地选好了位置，大部分人坐了下来，少部分人则在占了位置之后，便开始在会场内四处游走，与人寒暄。 脸上戴着的半截面具并不能阻碍他们认出对方，他们似乎完全将这宴会当做是正常的交际晚宴，交谈中时而严肃，时而欢笑。 还有一部分人则似乎与苏闲一样是初次前来，这些人显然还未从进入此地时的震撼中缓过神来，都是显得有些紧张。 但在他们中，自然也会有心大如斗，完全不紧张的人在。 苏·克里斯丁，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卡尔和巴基斯都在这里了，这名在废弃教堂中差点死去的女性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毕竟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克里斯丁女士明显还有些体虚，就像是卡尔和巴基斯的手臂上都缠着绷带一般，三人都还未完全恢复。 但身体的虚弱并不能阻止她那比猫还要旺盛的好奇心。 自从进入这殿堂之后，她就开始四处乱窜，跟在她身后的仆从疲于奔命，生怕自家小姐又招惹到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但这位小姐的性子实在太跳。 卡尔和巴基斯在认出巴克教授之后，都是神色微变，远远避开。 而她却是眼睛一亮，主动靠近了过来：“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再次感谢您将我送到医院。” 巴克教授立刻摆出一脸的慈眉善目：“克里斯丁小姐，看样子你的身体好多了？” 苏·克里斯丁却是大大咧咧地将椅子拉开，非常自然地苏闲身边的座位上坐下，仰头对巴克道：“教授，我现在很健康。没想到您也受到了遗物会的邀请，这下我就安心多了。” 巴克教授微微摇头，笑道：“小姐，这次受到邀请的不是我的，而是我家少爷。” 说着他用眼神指了指苏闲。 “少爷？”克里斯丁捂着嘴上下打量着苏闲，粉色睫毛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好奇。 苏闲却是极感意外，看现在这情形，那一夜的教堂事件之后，似乎是巴克教授将这位漂亮的小姐送到了医院。 但按照巴克教授在那一夜中的表现，他完全不可能做这种多余的善事……除非这女孩的身份有些特殊，值得他去拉拢？ 想及此处，苏闲便也露出和善的笑容，对克里斯丁说道：“你好，我是马克·盖侬，我听管家说起过你的遭遇，没想到今日便能亲见。不知小姐家住何处，他日若有机会，我会带着管家前去拜访。” 克里斯丁却是眼珠子一转，说道：“马克·盖侬？你不知道我吗？” 苏闲便道：“家住王都。” 克里斯丁顿时恍然：“我的家在西城区浮世苑，你要是进的来，找门卫一问，他会带你到我家来。” 西城区浮世苑，那可不就是布鲁特市的军区大院吗？ 里面住着的可都是军官子女。 苏闲顿时便明白了巴克教授的想法，这克里斯丁小姐看起来性格跳脱，没想到却是军官背景，不过她在面对迪蒙的威胁时倒也展露过一丝临危不屈的意志。 布鲁特市虽说是不法之地，但这座城市内依然是驻扎着部队，只不过其它有几方的势力并不比军队弱，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格局。 否则军队镇压，再嚣张的恶徒也只能趴下。 苏闲便笑道：“原来是浮世苑。” 克里斯丁却突然道：“盖侬少爷，能别再冲着我笑吗？” 苏闲顿时神色一僵，不明所以。 克里斯丁解释道：“你笑得太好看了，我对帅气的男生没有免疫力，要是我一不小心爱上你，你会困扰的。” 这是什么神逻辑？ 而且为什么是我困扰？ 苏闲一脸懵逼。 克里斯丁却还在自顾自地叙说：“像你这样的男生，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但如果让我爱上，你就只能喜欢我一个。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这对男生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你还真是为男方着想…… 苏闲彻底无语。 ……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一批受邀之人也进入了会场。 这批人中，一个身材高挑而丰满的女性异常惹人瞩目。 她穿着贴身薄裙，胸口很低，裙摆还开着高叉，步履交替间，裙内风光若隐若现。 那头长及臀部的暗红色长发几乎成为她的身份象征，让见过她的人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娜娜·佩尔思？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也有受邀资格？她身后那个体格结实的莽汉，莫非就是她的丈夫格律？” 苏闲注意到她时，心中掩不住的惊讶。 这娜娜·佩尔思和马克有苟且之情，其丈夫格律是从黑帮走出的商人，与娜娜的结合是出自于政商联姻。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格律可是委托科北侦探调查过马克，还偷拍了马克和娜娜的亲密床照。 “等等，她怎么往这边来了？” 苏闲又是一惊。 这娜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丈夫在身后，还那么笔直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样不合适吧？ …… 说时迟那时快，场内客人们忽然停止喧哗，一个个都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却是遗物会的人终于出现了。 第64章 布林的迷雾城堡 苏闲无暇去想那娜娜和格律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转身看向自己左手边的入口。 遗物会的人从那处入口中进入，他们没有搞什么特殊的排场，就只是那么普通的走进来，却给人一种异常沉重的压力。 人数意外的少，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袍服，袍服两边分别绣着细细的金蛇，左胸口则是绣着金色的菊花徽章。 他没有戴上兜帽，露出整张脸，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老人满脸皱纹，从左边额头到嘴角，纹着一条与袍服上极其相似的金蛇。 而在他身后跟随的另外两人，则是都穿着纯白的袍服，唯有胸口同样绣着金菊徽章。 但这两个白袍人都是带着兜帽，遮住半张脸。 不过从体格、唇形上大约能看出，左边的白袍人是个男性，右边的则是个女性。 …… 苏闲侧过头，想要询问爱丽丝那三人的身份和名字。 但他立刻注意到爱丽丝的神情中含有迷惑，似乎并不认识那三人？ 这一迟疑，他便看到那黑袍老人突然张开手臂，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布林的迷雾城堡！我是遗物会的黑袍长老哥森·布林。” 布林的迷雾城堡？ 苏闲皱了皱眉，立刻想到了“布林的法杖”。 “这迷雾城堡，莫非也是布林的作品？” 他还记得“布林的法杖”的描述，传奇法师布林在晋级史诗失败之后，转职为炼金术师，“布林的法杖”便是其标志性作品之一。 若这迷雾城堡也是布林的作品，那么布林的那次转职，莫非是以成功晋级为结尾的？ 这一思绪眨眼闪过，苏闲再看这城堡的建筑，便有了些不同的感觉。 同时一个夸张的念头突然从他脑中跳出——如果这迷雾城堡是一个炼金作品，它的稀有性毋庸置疑，那么能否将其收入卡册？ 看这迷雾城堡的残旧程度，布林想必已经逝世多年，这迷雾城堡应该已经成了无主之物，除非他的子嗣成功继承了这座城堡。 而说起子嗣，黑袍长老哥森·布林，莫非就是这迷雾城堡的继承者？ 当日在废弃教堂中，《罗●的卡册》之所以能从邪神七号的手中掠走“丌”字符文，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邪神七号与外界之间的联系非常薄弱，这才给了卡册可乘之机。 实际上《罗●的卡册》并不能轻易地夺走有主之物。 “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苏闲眯起眼，无故掠夺他人之物，并不符合他的道德观。 …… 哥森·布林在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便是踏入会场，径直走向那场中高台。 位于他行走路线上的人们都下意识地推开，为他让出了一条相对宽敞的路。 不久后，他登上高台，用双手交叠的姿势杵着一根权杖，目光柔和地看向场中众人。 而那两个白袍人则是在他身后笔直站立，如同护卫。 “各位先生、女士，既然受邀而来，想必都已接触过超凡之物。” 哥森长老再次开口道。 “我遗物会建会多年，一直致力于收集遗落的古代物品。我们不求金钱，不求名誉，只想探索那些遗落古物背后隐藏着的传说历史。历史的价值，才是我们真正的追求。当然，诸位只是受邀参加今晚宴会的客人，而并不是我会成员，所以就算不认同我等的价值观，也并无不可。闲话不谈，今晚请诸位共享盛宴，当八点的钟声敲响之时，就是盛宴正式开始之时，介时历史的大门将为我等打开，被历史之神所眷顾的人，将真正品味到历史所赋予的价值。” 话音落下，哥森长老目光扫视，俯瞰四周。 约半分钟后，他缓缓坐下，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重压迫，也是逐渐消失。 会场中的人们重新放松下来，许多不止一次参加过宴会的人都是表现出非常明显的兴奋与期待。 而第一次来的新人，则都颇显迷茫，他们不是听不懂哥森长老的话，但无法借此揣测出字面下隐藏的含义。 就算是向其他人进行询问，也都只能获得“不能明说”的回答。 想来这也是遗物会的规矩之一。 不能传授，只能亲历。 就如历史一般，书面上的阅读，永远无法领悟到历史的真谛。 …… “马克，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如水般娇柔的女性嗓音忽然传入耳中。 苏闲稍微怔了怔，无奈地转头看向娜娜·佩尔思。 看过哥森长老的登场，他几乎忘了还有个棘手的人物在接近。 老实说，他虽然有着马克的记忆，但只要不去深思，不去主动了解，绝大部分的记忆都只是模糊不清地藏在脑海深处。 所以他并没有融入马克的人生，也不会将自己当成是马克。 娜娜·佩尔思虽然和马克有过液体交流，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思考中，娜娜·佩尔思却是已经走到近前，她身上的香水味依然浓的让人难以接受。 “我能在这里坐下吗？” 娜娜这样问了一句，却没等人回答，就拉出椅子，在苏闲的左手边坐下，与苏闲右手边的苏·克里斯丁正好对视。 克里斯丁小姐瞅了她一眼，忽然对苏闲小声说道：“她是你的情人吧？” 那对眼眸之中充满了狡黠和八卦。 苏闲懒得理她，只是抬头看向佩尔思女士身后的格律。 格律，虽然没有用肢体语言表现出来，但他显然对苏闲的感官很不好，眼神中除了怨毒就是嫉恨，倒是很符合他的身份。 总之苏闲耸了耸肩，说了句实话：“我和佩尔思女士，没有任何关系。” 娜娜·佩尔思却是抬起左手，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坠，故作姿态的娇嗔道：“马克，你可真是喜新厌旧，这么快就把娜娜遗忘了吗？娜娜可是一直在思念着你~” 好肉麻！ 苏闲浑身一颤，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随后他目光一闪，便是注意到娜娜·佩尔思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一丝极其微弱的绿光，突然从那枚钻戒之中钻出，迅速没入到了她的耳坠之中。 那是墨绿色的，造型奇异的耳坠。 第65章 历史的价值 整个耳坠的外形像极了山羊的脑袋，双角造型的金属外壳包裹着墨绿色的宝石，让人看了有种异样的邪恶感。 苏闲沉入记忆，想要回忆起一些关于这耳坠的事情。 但脑中忆起的却只有翻滚的液体，让他不胜其烦。 娜娜·佩尔思是从什么时候戴上的这耳坠，又是从什么时候戴上了那枚钻戒？ 与之相关的记忆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怎么也撕扯不开。 …… 为了探寻其中的一个可能性，苏闲露出阳光般洒脱的笑容，对娜娜说道：“佩尔思小姐，过去的便已过去，沉沦在荒唐的梦中，只会让你的人生失去色彩。” 娜娜·佩尔思的神色一瞬间僵住，但她怎么也是驰骋在交际舞台的名媛，几乎立刻便恢复了一贯的笑容：“马克，可我的人生早已涂满了你的颜色。” 苏闲面不改色：“我可以提供橡皮。” 娜娜笑容不改：“橡皮只能擦掉铅痕。” 苏闲立刻道：“那或许你需要的是双氧水。” 娜娜顿时神色一滞，疑惑道：“双氧水是什么？” 苏闲笑道：“H2O2。” 娜娜皱起了眉：“马克，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苏闲勾起了唇：“那是因为你充其量也就这种程度了。剥掉皮囊，你还剩下什么？” 娜娜终于生气了：“马克！” 苏闲轻佻道：“哦，你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在乎你的丈夫。” …… 刹那之间，苏闲注意到一丝绿光从娜娜的耳坠中流出，又钻回了她的钻戒之中。 而娜娜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瞬时脸色一变，媚笑道：“马克，就他这样的废物，哪能跟你比？你带给我的快乐，是他永远无法做到的。” 那丝绿光，瞬息间又从钻戒之中溢出，流回到了耳坠之中。 格律的目光中再次被嫉恨填满。 …… 苏闲逐渐了然于胸。 事实上，他从发现此次晚宴受邀而来的是娜娜·佩尔思，而不是格律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娜娜很有问题。 甚至委托科北侦探进行偷拍的人都可能不是格律，而是娜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故意找人假借格律的名义委托科北侦探跟踪偷拍，然后将照片交给事实上并不知情的格律。 娜娜·佩尔思在她的家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格律先生原本就是入赘，就算他曾经有过黑帮背景，但依然被娜娜牢牢掌控在手掌之中。 她左耳上的吊坠和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则很可能是之前参加遗物会后所得到，也就是所谓的“历史的价值”。 神棍们总喜欢讲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将一件简单的事情描述得云里雾里。 但结合之前所知，苏闲已经基本猜到了这晚宴的真实目的。 …… 当八点的钟声从殿外飘荡进来，那黑袍长老哥森·布林便突然站起，沉声喝道：“时辰到！” 仿佛一道狂风刮过，沉重的压迫再次降临全场， 这一刻，不管是兴奋等待的人，还是互相交谈的人，亦或是埋头吃喝的人，都是突然停止了动作。 整个殿堂内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片刻。 但随即之后，无数齿轮转动摩擦的声音便突兀出现。 哥森长老身后的巨大圆柱开始缓慢转动。 他忽的一跺权杖，便有长着蝴蝶翅膀的火焰妖精从那权杖尖端的赤色宝石之中飞出。 整整六只巴掌大的火焰妖精，在空中盘旋片刻，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殿堂。 哥森长老将权杖向前一指，那六只火焰妖精便是以其为圆心，向四周快速飞出。 每一只火焰妖精都是从内外两张圆桌的中心掠过，位于圆桌中心的烛台被它们瞬间点亮，升起烛火。 哥森长老再一挥手，墙壁上的魔素灯便全部关闭。 整个殿堂之中，便只剩下十二个烛台在照明。 烛火虽然明亮，但代替不了大灯，殿堂内瞬间昏暗了几分，变得更加幽静。 齿轮转动的声音，也就更加引人注意。 所有的视线都因此而集中到了转动着的中心圆柱之上。 这根高度至少十五米的巨型圆柱直冲天顶，随着圆柱转动，事前被刻画在圆柱上的咒文便一一亮起。 那些符文闪烁着金色的光辉，从圆柱表面浮出，分别组合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金色时钟。 哥森长老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历史是什么？” 这声音庄严而肃穆，如钟鸣般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反复回荡。 历史是什么？ 每个人的脑中都同时浮现出这个疑问。 各种各样的想法由此迸发而出。 哥森长老凝目望着一切，继续说道：“历史是过去传到将来的回声，是将来对过去的反映。握住历史，就是握住将来！如今历史的钟声已经敲响，大门将为我等打开，是狂欢的时候了。谁先来？”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过多解释，仿佛只是在执行一个程序。 首次前来赴宴的人无法知晓其中意思，但已经来过不止一次的人，却是早已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当他问出“谁先来”这句话时，场中便有不少人激动地站起来，几乎齐声道：“我先来！” 随后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评估对方的身份地位。 最后几个人依次坐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仍是站着。 那人也不再矜持，当即大步踏向会场中心的圆形高台。 烛火的光辉在摇曳，人的影子交叉纵横，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和他身后仆从的身上。 这名布鲁特市有名的资产家，最终登上高台，难掩激动地站在了哥森长老的身旁。 哥森长老让开位置，让他走到中间，而后沉声问道：“东西带来了没有？” “当然。” 资产家一挥手，他身后仆从便是走上前来，其手上捧着整整五个大盒子！ “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收罗而来的古代遗物，每一样都至少有百年历史。想必沉淀在它们体内的历史之醇厚，一定能让神感到满意。” 哥森长老点点头，突然又是一挥权杖，那圆柱之上的无数金色时钟便是齐齐开始运行，钟盘上的指针沿着逆时针转动，一股奇异诡谲的神秘之力渐渐散发出来。 一面由无数时钟与齿轮组成的金色大门，便是在高台之上逐渐形成。 资产家面色激动地看着那门，恨不得立刻投身其中。 “约翰，把第一件古物给我。” 他紧紧盯着金色大门，伸手向仆从拿取古物。 但下一刻，那仆从猛一抬头，露出一双充满贪欲的目光，而后便是猛然冲出，将手中足足五件古物全部送入门中。 “请神予我恩赐！” 在他的高声大喝之中，那资产家脸色陡变。 下一秒，资产家的脸色露出狠辣之色，瞬间拔出腰上挂着的刺剑，猛地刺穿了那名仆从的背心！ …… 随着鲜血飞溅，“历史之神”回应了仆从的请求。 …… 第66章 命运的齿轮 “咔哒。” 就像是生锈得非常厉害的齿轮突然转动了一下。 从那金门之中突然传出极短的声音。 而后极其突兀的，一样东西从门中被吐了出来。 约翰用左手捂住鲜血喷涌的胸口，极其艰难地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那样东西。 他最终抓住了。 然而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样东西也没有带给他任何变化。 …… 现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这段剧情的发生，但没有人有所行动。 他们就像是在看着一场舞台剧，眼中全是习以为常的冷漠。 在贵族们的眼中，约翰的行为就是典型的背叛，而那位资产家则是非常仁慈地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但约翰却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他没有立刻认错，而是误认为他的主人是允许他从那五个盒子中挑选一个来向神献祭。 所以那位资产家便再无犹豫，一剑刺死了他。 …… 在那之后，资产家收剑归鞘，走上前去将那样从金门之中被吐出的东西，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时候，台下不少人才真正看清楚那样东西的模样。 那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仅仅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可笑，这就是你妄图改变的命运？” 资产家看着那块石头，随手将它抛下高台。 一个白袍人走过来，将约翰的尸体拖走。 盛宴继续进行。 资产家将剩下的四件古物搬过来，而后一件件拆开，一件件送入金色大门之中。 每献上一件古物，那门中便有一物吐出。 他献上的古物不可谓不珍贵，但即便他将所有的古物都献上，也只是从那金色大门之中获得了四块石头。 四块颜色、大小、重量各不相同的石头。 “又失败吗？” 资产家拿着那四块石头，面露不甘，心思恍惚， “看来这位先生并没有受到历史这神的眷顾。” 哥森长老的声音清晰传来，让这名资产家再度认清了现实。 他即便再不甘心，也不敢在这殿堂之中发作，只好低头转身，准备下台。 …… 然而就当他转过身的瞬间，那金色大门之中突然钻出数条散发着浓烈金光的触手，刹那间将他的肢体缠绕，猛地拖向那金色大门！ “呜！” 他骤然遇袭，想要尖叫，但刚刚张开的嘴立刻便被一条触手塞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几个呼吸之后，他已经被拖入了金色大门之中。 构成大门的钟表和齿轮依然在“滴答”转动。 却掩盖不住那从门内传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 如果说方才那仆从约翰的死并不被人所重视，那么这名资产家的死就彻底触动到了台下众人的神经。 刹那间，名为“惶恐”的情绪便迅速传播开来。 一直安静观望的台下众人，瞬间便喧哗吵闹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门后的不是神吗？” “那些触手是什么东西？” “豪斯曼先生到底怎么了？” “上一次明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 “稍安勿躁！” 哥森长老突然沉声喝道：“看来神对那位先生在他眼皮底下表演的舞台剧并不喜欢，所以给了他惩罚。” …… 一个光头大汉猛地站起来，怒声驳斥道：“什么惩罚？我们怎么从不知道？” 哥森长老看了他一眼，却是突然抬起权杖指向他。 那六只火焰妖精猛地飞了过去，围绕着那光头佬不住盘旋，霎时间吓得他面无人色。 哥森长老漠然道：“只有接近神，方能了解神。看来这位先生对神的意志非常好奇，瑞明、瑞丽，将他带上来。” 在六只火焰妖精的威逼下，那光头佬根本不敢反抗。 两个白袍人径直穿过人群，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将光头佬押上了高台。 光头佬勉强站着，浑身战栗。 哥森长老转身面对他：“你可曾得到神之恩惠？” 光头佬惧怕道：“没，我上次失败了……” 哥森长老继续说道：“那今日可有带来古代遗物？” 光头佬连忙道：“有。” 哥森长老便道：“去，向神献上你的敬意。” 光头佬不敢不从，连忙对着台下喊道：“吉姆，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仆从吉姆尽管很不情愿，但依然抱着一堆盒子走上了高台。 光头佬颤抖着拿起一个盒子拆开，从中取出一串珠子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转向进门，将珠子远远抛了进去！ 他不敢过于接近，生怕落得先前那位资产家的下场。 …… 与此同时，台下的苏闲突然神色一滞，惊疑出声。 巴克教授低声道：“怎么？” 苏闲摇头道：“没什么。” 他是没什么，有什么的是台上的那光头佬。 因为他刚刚扔出去的那串珠子，正是苏闲在前天夜里卖给尼古先生的珠子。 至于这珠子是怎么辗转到的这光头佬手中，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总之这珠子仅有二十年历史，根本算不上什么有足够价值的古代遗物。 …… 不过苏闲担心的事情却并未发生，甚至意料之外的，那金色大门在吞了那串珠子之后，竟是吐出了一颗发着光的宝珠！ 光头佬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他身边的仆从提醒，他才连忙上去捡起那颗宝珠，脸上欣喜若狂：“成功了！我成功了！这难道就是历史的馈赠？我是受神眷顾的人！” 见此情景，哥森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高声道：“诸位已亲眼所见，只要对神心存敬意，它并不会给予惩罚。若得神所眷顾，便能得到神赐之物！” 事实胜于雄辩。 利益驱逐理性。 台下不再有人抗议，晚宴继续进行。 继光头佬之后，陆续有大着胆子的人走上高台，向那位“神”献上祭品。 其中的每一样祭品，都是至少百年以上的古物，价值不菲。 金色大门在吞掉祭品之后，每一次都会吐出物品来。 那些物品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废物，能获得神赐之物的，百不存一！ 赴宴之人都是带着大量的古物而来，有的甚至带来十几件，就是为了搏那百分之一的概率。 获得神赐之物的人欣喜若狂。 没能获得神赐之物的人则沮丧消沉，思考着如此才能在下次宴会之前获得更多的古代遗物。 那金色大门就像是一张大口，疯狂吞噬着一个个百年古物。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进行过献祭，与苏闲同桌的几人也逐渐按捺不住。 爱丽丝突然靠近过来，对他低声道：“你答应过的，要保护好马尔斯！” 第67章 历史的眼睛 苏闲点头应下。 爱丽丝便从摆放在地上的古物中挑了两件，对马尔斯说道：“我先上去探探虚实，等会儿你再上。只有亲自向神进行献祭，才能获得自己能够使用的神赐之物。” 随后她不等马尔斯阻止，便起身往高台走去。 苏闲回味着她的话，低声对巴克教授道：“我亲爱的管家，听到没？从这什么历史之神手中获得的超凡物品，好像是自动绑定的。我们就带了两个，要不一人一个？” 巴克教授恭敬道：“少爷，这晚宴并非只有一次，不用急于一时。” 你入戏可真快。 都能为少爷着想了？ 苏闲回过头，摸了摸胸前的金菊徽章，抬头看向已是走上高台的爱丽丝。 爱丽丝手中捧着两个盒子，非常轻巧地来到那面金色大门之前，逆向转动的齿轮和指针牵引着人的视觉，让她不由感到些许晕眩。 她捂住额头，抬头盯着金色大门的内部看了一会儿，指缝之间溢出一丝亮光，但瞬闪寂灭。 之后，她放下手，让刘海遮住额头，再将两个盒子依次投入门中，并非常顺利地获得了……两枚铁锭。 带着一丝“明显”的失望，她下了高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随后她凑到马尔斯的耳边低声道：“还有两分钟，马尔斯。掐准时间，你会获得属于你的神赐之物。” 马尔斯稍微怔了怔，但对妻子的信任让他没有过于深究，而仅是掏出怀表，开始计算时间。 爱丽丝将自己胸前的金菊徽章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别在马尔斯的胸口，之后便又转身对苏闲道：“爵士，能拜托你和马尔斯一起上去吗？” “当然没问题。” 苏闲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但他身边的克里斯丁小姐乍一听到之后，却也有了意向：“你们这就准备上去了吗？那我也一起去吧!”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嘱咐身后的仆从将装有古物的盒子拿好。 她显然也是到了这殿堂之后，才知道参加这宴会为何要带上至少一件古代物品——所以她就非常敷衍的只带了一件。 而在她之后，娜娜·佩尔思也是忽然对其身后的格律先生说道：“把东西拿上，我们也一起去。” 仅是片刻之后，这一桌人便都往高台走去，只有爱丽丝还在桌边坐着，她需要避嫌。 …… 这时候，会场内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将自己携带的古物献上，苏闲认识的卡尔和巴基斯则因为只带了一两件古物而未能得到神赐之物。 那高台之下，也不再有人排队等候。 四组人来到高台之下，马尔斯掐着时间走上高台，他手中抱着四个盒子，加上爱丽丝之前用掉的，就是六个。 这六个盒子里的古物，全是他在这段时间里连破大案得来的报酬。 否则以他曾经的积蓄，恐怕连其中的一件都买不起。 但接下来，他要把这剩下的四件古物，全都送给那位隐藏在金色大门之后的，所谓的神！ 马尔斯是无信者，他打心底里不信任什么神，但爱丽丝又确实获得了神赐之物，甚至以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这让他一直以来都很是迷茫。 别看他表面上颓废怠惰、嘻嘻哈哈，但他心里想的事情其实比一般人还要多。 不过多想无用，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马尔斯再次看了一眼怀表，还有十秒钟。 他深吸一口气，从已经打开的盒子里取出一块古玉，掐着点将其送人了金色大门之中。 一块价值不菲的古玉，就这样没了！ 马尔斯异常心疼。 随后，“咔哒”一声。 一样东西从门中被吐了出来。 马尔斯连忙伸手接住。 “不是石头，也不是铁块，是一枚发光的戒指！” 有没有发光，几乎就是这些对超凡力量一无所知的人，判断某样东西是否神赐的唯一依据。 “竟然真的中了！” 马尔斯很是愣一会儿，之后才拿起戒指仔细看了看。 这枚戒指的顶端镶嵌着三颗冰蓝色的水晶石，稍微移动，那水晶石上散发的蓝光便在空中留下了三条星尾。 他试着戴上戒指，忽然便感到手指被一股凉意包围，就像是钻入了冰凉的水中。 “水？” 这个念头刚一涌现，戒指之中便真的生出了水。 这枚戒指，赫然是一枚能操纵水的神赐之物！ 欣喜之余，马尔斯低头看向剩下的三个古物，却是突然将它们抱起，然后“噔噔噔”地跑下了高台！ 这在他人看来，完全是不可理解的举动。 就算是前面同样获得神赐之物的人，也都是将所有的古物都献给了“神”。 台下因此而产生了喧哗。 哥森长老的眉头也是不易察觉地皱起，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声宣扬着神恩，告知在场众人又有一名被历史之神所眷顾的人诞生了！ “马尔斯，你怎么不继续献祭了？” 待他走下来，好奇心拉满的克里斯丁小姐便急急问道。 马尔斯却不由笑道：“为什么要继续献祭？之前难道有过连续获得神赐的人吗？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要是再继续献祭，除了显露自己的贪婪之外，还能获得什么？这些古物可都是我在爱丽丝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获得的宝贝。” 如果可能，他甚至已经不准备再继续参加下一次，乃至下下一次的宴会。 因为他总觉得那道金门之后的神有些邪门，其中有个问题，他也始终想不通。 …… 克里斯丁则丧气道：“说的也是，我就没见有人连续获得神赐之物的。这么说来，接下来要上的我们，岂不是也很难获得神赐之物了吗？” 就当她在为此而烦恼时，苏闲却是已经走上了高台，巴克教授抱着两个盒子紧随其后。 等到了金色大门面下，苏闲才突然道：“管家，你心不心疼你的两个宝贝？” 巴克教授道：“说实话，有点心疼。” “这样啊。”苏闲想了想便道，“那么我们就算了吧？” 巴克教授：“算了？” 苏闲点了点头，竟然真的就下去了。 那哥森长老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了。 第68章 历史的巨兽 哥森长老显然对马尔斯和苏闲的行为很不满意，但这遗物会组织的晚宴在明面上并没有强制客人必要要进行奉纳，所以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退下。 之后，苏·克里斯丁明显不想立刻上台奉纳，娜娜·佩尔思也是一直站着不动。 苏闲、巴克和马尔斯也因此并未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他们并未等待太久，一名中年贵族便是带着仆从走了过来。 “能让开一些吗？” 中年贵族非常礼貌地对挡在路上的娜娜说道。 娜娜·佩尔思没有多说，便自然退开。 中年贵族继续拄着手杖往台上走去。 跟随着他的仆从身材魁梧，异常高大，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怀中抱着的，整整十数个箱子！ 那些箱子被扎在一个网里，垒起来足足一米多高，令人惊叹。 “这可真是大手笔。” 就连苏闲也是不禁叹息一声，随后又摇摇头，为那中年贵族感到可惜。 因为这些箱子里的珍贵古物，恐怕都要打水漂了。 …… 中年贵族走上高台，显得非常沉着。 他的仆从将那一网子的箱子小心放下，却又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不过没人在意那仆从的去向，现场众人只想看看这中年贵族能否得到神赐之物。 那哥森长老的眉头则是明显舒展了开来，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 一个、两个、三个…… 随着中年贵族将盒子里的宝贝一一取出，又一一放入金色大门之中，那金色大门相应地吐出一个个的东西。 先是石子，后是泥块，再是废铁…… 中年贵族面不改色，继续将那些价值不菲的古物往里面扔。 短短几分钟不到，他损失的财产数以千万计。 但直到所有的古物都被用于献祭，“历史之神”依然没有赐予他任何眷顾。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科学。 信徒向神进行献祭，以祭品表现自己的诚意，以虔诚的信仰博取神的认同，神便会赐予恩惠，与你祝福。 但在遗物会举办的这晚宴之中，却仅仅是单纯地对那所谓的“历史之神”进行奉纳，没有教义，没有祈祷，没有任何表达虔诚的渠道，唯一能够表现自己诚意的，就只有“祭品”。 但无论你献上多少“祭品”，都不能实打实地提高“历史之神”对你的认同。 完全不会有变化。 这甚至不如“交易”。 “交易”至少是以“等价”为基础的。 但这名中年贵族似乎是想要挑战这个“不合理”。 当他将所有的祭品都献上之后，并未沮丧下台，而是依然沉重冷静地等待着。 不久之后，他的仆从再次出现，其手中却是又多了一大堆的盒子。 “他竟然还有！”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那名身材魁梧的仆从便是上了台，将那一堆的盒子全部放下，之后他竟是又跑了下去。 “难道还有？” 便是苏闲等人也是感到万分意外。 “他该不会装了一马车的珍宝吧？” 苏·克里斯丁也小声嘀咕着。 但显然她似乎是猜对了。 …… 第十八个、第十九个、第二十个…… 中年贵族就像是一个投币机器，一直面不改色地往金色大门里投送祭品。 到后来，他甚至连盒子都不拆了，就直接将古物连盒子一起放入门中。 他的脚边都渐渐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废物。 而台下的人们则都是已经看呆了，一些人甚至开始犹豫起来。 如果连投入这么大的人都得不到神赐，那么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神赐？ 难道真的只能靠运气？ 这种现象对这个宴会的继续发展而言，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但台上的哥森长老却只是在笑。 如果贴近他的嘴边，甚至能听到他在嘀咕着：“继续、继续、再继续……越多越好……就快了……” …… 中年贵族的仆从来来回回六次，第六次之后，他便没有再下台，而仅仅是笔直地护在中年贵族的身边。 中年贵族的脸上则是终于展露出了焦虑。 因为他手中的珍贵古物，就快要没了！ 他原本以为这上百件的古物，至少能换来起码一件神赐之物。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只剩下最后的八个机会了！ 看着那最后的八个盒子，他停了下来，拄着手杖，死死盯着金色大门。 整个大门的门框由齿轮和钟表构成，门中是一片金色的光幕，没有人知道这光幕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是神？ 还是怪物？ 先前那名资产家的下场并未被人忘却，贪婪固然能支配人，但恐惧也同样是一个不能被小看的情绪。 半晌后，中年贵族拿起了倒数第八个盒子。 …… 这时候，台下则几乎没有了声音。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将那最后的八个盒子投入门中。 爱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尔斯的身旁。 但她的站位很有讲究。 马尔斯站在苏闲的左侧，她便站在苏闲的右侧，始终不与马尔斯靠得太近。 …… “要是我现在去献上古物，获得神赐的机会是不是很大？” 克里斯丁小姐转动着脑瓜子，有些蠢蠢欲动。 娜娜·佩尔思则是抬手摩挲着左耳的耳坠，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 中年贵族在一声叹息之后，把倒数第八个盒子投入到了门中。 然后是倒数第七个、倒数第六个…… 一直不停！ 到最后，他的手都颤抖了，获得的却都是一些没用的垃圾。 拿起最后一个盒子，他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的仆从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中年贵族调整呼吸，将最后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伸向那门。 盒子的前端穿过了门，光幕之上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 他紧抓盒子的另一端，动作停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上百件的珍贵古物，是他倾家荡产换来的。 他对所谓的“历史之神”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获得“神赐之物”！ 在场这么多人，所有受邀而来的人都是接触过超凡之物，亲身感受过超凡力量的神秘。 他认为，拥有了“神赐之物”，就等于拥有了更加辉煌的未来！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在他看来绝对值得的豪赌！ 但现在，他的手中只有这最后一枚筹码了。 “如果投入进去还是一无所获的话，该怎么办？” 这一令人绝望的念头在脑中疯狂盘绕，让他迟迟不能把那最后一件古物投入光幕之中。 …… 如此坚持了大约有一分钟。 有“东西”等不急了。 金色大门的光幕一阵蠕动，先前出现过一次的金色触手猛地窜了出来，不但缠住了那最后的古物盒子，还缠住了中年贵族的手臂，缠住了他的身体！ “啊！” 充满恐惧与绝望的尖叫声刹那间响彻殿堂。 第69章 历史的蠕虫 这是“历史之神”第二次露出狰狞！ 它第一次露出狰狞时，还可以说是被那名资产家的行为所激怒。 但这第二次，被袭击的这名中年贵族不仅仅没有做出任何不当之举，甚至还当场献上了上百件古物，他的“诚意”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足，根本没有被袭击的理由！ 台下之人揣测不出它的动机，又基于对不可理解之物的天生恐惧，几乎下意识地便仓皇尖叫起来。 其中一些持有“神赐之物”的人，更是直接将其取出，万分戒备地盯着那从金门之中涌出的触手！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尖叫着质问那哥森长老，试图得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 但他们能听到的，只有哥森长老那抑制不住的笑声。 “世事总无常，就算是老夫，也是万万没料到竟然还有人直接送来上百件祭品。我原以为，至少还需要再召开一次聚会才能将它喂饱！” 哥森长老神采飞扬，再无掩饰。 他根本不去理会台下之人的喧闹，所有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那道金色大门之上。 …… 而在那道金色大门之前，中年贵族已被触手缠绕得结结实实，就连扭曲的面目也被缠住，只有高高的绅士帽还露出一角。 他身后那体格魁梧的仆从仅仅是表现出了一点上前救助的意图，就被一根触手狠狠抽飞。 他从台上坠到台下，周围之人一哄而散，根本不敢与其接触。 也就更不可能有人会去帮助那位中年贵族了。 …… 但那位中年贵族却并没有如先前的资产家一般被拖入门中吃掉。 事实上，从门中钻出的触手仅仅是将他整个身体缠绕住之后，便没有再动。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条较小的触手从门中钻出，卷起了那已经从他手中松脱下来的古物盒子，缓缓拖进门内。 此后，又过了将近半分钟。 金色大门上的齿轮和钟表，就突然不转了！ 一切仿佛在这一刹那间静止。 台下众人的喧闹声，也像是突然被屏蔽，整个殿堂内再无一丝声音。 这异常诡异的现场持续了不到一秒钟。 在但这一秒，却仿佛度日如年般令人难受。 人们的感官仿佛被扭曲，度过了非常漫长的一世。 一秒之后，静止的世界突然碎裂，所有的吵杂声瞬间回归。 台下的人们却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冲击，几乎所有人都是向后猛退，轰然坐倒。 整个殿堂之内还站着的，就只剩下台上的哥森长老和那两个白袍人瑞明、瑞丽，以及台下的仅仅三个人！ 那三个原本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的人，这一刹那间便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 苏闲稳稳立在原地。 他身旁是同样站着的巴克教授，稍远一些站着的则是娜娜·佩尔思！ 一团墨绿色的光从娜娜的左耳坠上散发而出，帮助她抵御住了来源不明的冲击。 爱丽丝和马尔斯，则都是跌坐在地。 苏·克里斯丁也同样如此。 …… 但这样的现象也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那高台之上，再次出现了异变。 卷住中年贵族的那些触手，突然动了。 中年贵族被触手举向上空，有更多更粗更长的触手骤然从金门之中挤出，随着中年贵族被举起而疯狂涌出。 当他被举到近五米高时，齿轮和钟表组成的门框已是被汹涌而出的触手挤得爆碎开来。 齿轮和钟表在空中爆出碎屑。 金色的光点四散飞溅，逐渐消散。 那高台上只剩下一片金色的光幕，疯狂挤出的触手越来越多，整个盘踞在高台之上，将中间的那根巨大圆柱团团围住，堆成小山一般。 就连哥森长老和那两个白袍人也都被挤到了角落。 台下众人都是屏着呼吸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最后一点的触手都从光幕之后涌出，那圆形高台已是被茫茫多的金色触手占满。 但当他们以为终于到此为止时，又有新的东西继触手之后钻了出来！ 那是与最后的触手连接在一起的，透明的，仿佛蟒蛇一般的，表面上有如电影胶片一般的发光带子在盘旋缠绕的东西。 那东西最后从光幕之中钻出，一圈圈盘绕在中心圆柱之上。 它并没有脑袋，只在最前面的那一端有个巨大的嘴。 嘴的边缘长着一圈圈细密整齐的牙齿，里面是个仿佛黑洞一般，能将所有东西都吸入进去一般的洞。 …… 当它将身躯全部钻出之后，就突然仰天发出嚎叫，那并不是如猛兽般的叫声，而是空洞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好听的声音。 …… 在这叫声之下，没有人再敢出声。 就算在场所有人都是接触过超凡之物才被邀请而来，但从他们现在还活着便能看出，他们遭遇到的并不可能是如此刻这般恐怖的超凡生物。 这超凡生物的一切都是未知。 就算是其中的几个自诩知识渊博的人，也都没有在历史记述上见到过关于它的记载！ …… 在苏闲的身后，跌坐在地的马尔斯发出艰难的苦笑：“果然，我就知道，这什么遗物会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条件的情况下，平白让我们拥有获得神赐之物的机会……” “巧了，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苏闲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便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台上生物看。 他在脑中构思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那隐藏在金门之后的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神”。 它甚至很可能没有多少智慧，或者还处于意识混沌之中，否则就算是装装样子，也不可能不看祭品的数量和质量，就胡乱发放所谓的“神赐之物”。 大体上，它似乎就是，过上一段时间就吐出一个“神赐之物”。 这和什么概率都根本没有关系，就是一个时间，或者一个阶段性的问题。 这大概就是爱丽丝能对此作出准确预判的原因。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历史之神”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怪物！ …… “爵士！” 爱丽丝突然紧张道。 “我感觉要来了！” 第70章 历史的片段 未来是不可确定的。 所谓的预知，充其量是对未来的一种可能性进行观测。 …… 爱丽丝在睡梦中观测到了一个片段，但她也只观测到这样一个片段，她不能知道这个片段发生的准确时间、地点和环境。 而只能根据片段上有限的信息来揣测分析。 但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看到的那个片段就要发生了！ …… 苏闲听到她的呼声，立刻将手按在了刺剑的剑柄上。 爱丽丝一直在提醒他保护马尔斯，他当然不可能对此没有丝毫防范。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依然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因为威胁并非是来源自盘踞在高台上的那个怪物，也并非是来源自哥森长老。 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时，马尔斯的惨叫声便已经传来！ 这一变故让他完全不明所以。 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去看，但进入眼中的画面更是让他理解不能。 一直在提醒着他要保护马尔斯的爱丽丝，此刻竟是用两手握着一柄银质的餐刀，用力刺入了马尔斯的侧腹！ 鲜血从伤口中溢出，逐渐染红了爱丽丝的双手，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只有狰狞。 她的额头之上，不知何时睁开了第三只眼睛，从那只眼睛中爆发出的力量掀开了她的刘海。 …… 关键时刻，“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发挥了作用，苏闲并未因过于意外而愣在原地。 始终保持冷静的大脑帮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想起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那戴着“弥诺陶洛斯的鼻环”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将爱丽丝的双手控制住。 “教授！” “是管家！” 巴克教授立刻上来，并伸手入怀，从内兜里抽出一方雪白的手帕。 苏闲掐住时机用力一拔，将控制爱丽丝的双手，将那柄餐刀拔了出来！ 马尔斯则立刻掀开马尔斯的衣角，用手帕捂住他的伤口。 而马尔斯本人，则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一般呆在原地，他手指上的冰蓝色戒指也是向外散发着光。 但这样反而正好，巴克教授就地取材，异常熟练地为他包扎伤口。 苏闲则是将爱丽丝拖开，顺手拍掉了她手中的餐刀。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爱丽丝拼命挣扎，目中全是杀意。 …… “这是怎么回事？” 苏·克里斯丁小姐踉跄着走了过来，她身后的仆从紧紧跟随，警惕异常的观察四周。 “不知道。” 苏闲随口回了一句，便也迅速看向四周。 四周一片混乱。 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人几乎全都站了起来。 一个体型偏瘦的女人像是疯了似的向上抛着火球，那些火球被抛到高空又坠落下来，接着又被她接住，然后继续往上抛，像是在玩抛球的小丑。 两个拿着同款魔剑的男人在人群中央展开决斗，他们每一次出招都会大声喊出招式名，气势逼人。 一个头顶绿光的男人正疯狂召唤着带刺的蔓藤，大吼着要将整个世界变成绿色！ 一个背上长出刺甲的胖子跪在地上拼命哭嚎着：“为什么要扔下我？他哪里比我好了？” 哭嚎的同时，他还不断地用右拳击打着地板。 “神赐之物”赋予了他无穷的力量，他的每一拳都使得地面为之震动，但他的右手根本无法承受那股力量的反冲，赫然已是血迹斑斑。 一个外貌严峻的青年跳上了餐桌，正一手捂胸，一手摆动，大声念着肉麻的情诗。 他的背后浮现出一朵朵红色的玫瑰，如同少女漫画的背景一般，强行营造着浪漫的氛围。 一个体格健硕的光头佬正拿着发光的宝珠，到处对着人的双眼照，活像个正在恶作剧的弱智巨婴。 还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召唤出一匹高头大马，一边大喊着“斗帝在此，谁敢一战”，一边在殿堂内御马狂奔。 殿堂内的桌椅几乎全都被他撞翻，在他路线上的人仓皇逃窜，生怕被那匹宝马撞飞。 …… “这些人，与人说是疯了，不如说带入了某个角色，正在按照既定的剧本在表演。” 苏闲目光如炬，一眼看出其中问题所在。 他随即抬头看向高台，却见那怪物的上半个透明蛇躯之上，如电影胶片一般的发光带子上，竟是在播放着一幅幅会动的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让他尤其熟悉。 画面中的一个女巫打扮的女性，正将一柄匕首刺入一个男性的侧腹！ 这女巫的眉心之中有一条细细的裂痕，那是未曾睁开的第三只眼！ 还有另一幅画面上，一个双手背负的老人正踏在浪头之上，神色漠然地瞭望海平线。 这赫然便是爱丽丝和马尔斯正在扮演的内容！ “我记得马尔斯刚得到的戒指是能控水的，正和那老人展现出来的能力很是相似。” “还有爱丽丝眉心上的第三只眼，也和那女巫一样。” “看来他们之所以会突然失控，全是因为他们手中有着神赐之物！” “不，如果换个方向来讲的话，他们手中的神赐之物，应该就是从那些过去曾经上演过的历史片段中得到。” “神赐之物中记录着相应的历史片段，一旦被激活过来，他们的精神就会被影响，代入到神物原主的角色之中，开始角色扮演。” “但说到底，这都是精神层面上的问题！” 眼看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就要向这边冲来，苏闲在心里念了句“呼吸的权利”，猛的完成了一次呼吸。 下一瞬间，一股极其暴躁的龙威便是突然爆发了出来！ 这殿堂内的人们几乎是瞬间就被这股龙威所震慑！ 无论是在仓皇逃窜的人，还是专心于角色扮演的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停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惧意，就像真的看到了一头庞大无比的龙！ 所有人都被这龙威骇得面色发白，浑身战栗。 就算是得了神赐之物的人，他们的灵魂强度和精神力，也都远远比不上此刻的苏闲。 因此他们只能慑服于龙威之下！ …… 两秒之后，龙威消散，众人皆醒，记忆涌上。 爱丽丝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满手的血迹，不禁抱住脑袋：“不，怎么会这样？这和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第71章 神孽 苏闲见她醒来，仅稍退一步后将其放开，便快速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爱丽丝紧紧皱着眉头：“我看到……我看到马尔斯被金色的柱状物插入了身体，是你拔剑将其斩断，救下了他。我想如果你能提前防范，一定能在他没有受伤之前斩断那根金色柱状物，保证他不受伤。” 苏闲疑惑道：“金色柱状物，是那个怪物的触手？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不早说出来？” 爱丽丝咬着唇道：“我看到的画面很是模糊，不能确定那金色柱状物的模样，而且我怕一旦说出来，未来会演变得更加糟糕。毕竟那画面中，马尔斯只是受了伤……” 真是优柔寡断。 苏闲摇摇头：“既然你也认为自己看到的不是确定的未来，那么为何不更加勇敢地去求变？或许从你预见未来的瞬间开始，未来就已经向另一种可能性发生了偏转。” …… “嘶！” 马尔斯刚清醒过来，便立刻发出一声痛呼， 爱丽丝察觉到后，连忙上去照顾他，脸上满是心疼。 对话到此结束。 苏闲转身目视高台。 爱丽丝预见的未来虽然未能实现，但依然是可能性的一种，它所展现出来的信息依然值得重视。 那意味着台上那怪物拥有极强的攻击性！ 这时候，巴克教授总算腾出手来，他将两个盒子推到一边，拄着雨伞走向苏闲，低声道：“接下来怎么办？” 苏闲说道：“想办法离开这里。” 巴克教授苦笑道：“也是。看来想从这遗物会里弄到超凡物品的想法是没戏了，他们明显只是想要从我们这些人的身上薅羊毛。而且你看那些得了神赐之物的人……” 苏闲说道：“你觉得台上那怪物是神吗？” 巴克教授立刻摇头：“怎么可能，它顶多算是神孽。” 苏闲顿时疑惑道：“神孽又是什么？” 他对这不曾听过的名词产生了好奇。 巴克教授解释道：“我只从一本残缺的文集中了解过一点，上面是这么说的。这种被冠以‘神孽’之称的生命同神一起诞生，它们拥有神性的火花，它们拥有数不胜数的种类，它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它们从诅咒和仇恨中吸取营养，它们从吞噬活物中得到满足，它们是凡人不可想象的恐怖……” 苏闲不禁说道：“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巴克教授愣了愣，无奈摊手：“好像没什么区别。” 苏闲漠然道：“总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它要动了！” …… 那怪物确实开始动了。 似乎是方才的龙威引起了它的不快，它那如蛇般的上半身弯曲了下来，布满利齿的巨口微微开合，对准了站在高台之下的苏闲。 “看来我吸引住了它的仇恨。” 苏闲稍微吸气，一边注视着它，一边开始挪动脚步。 爱丽丝和马尔斯就在他身后，他对这两人的印象还不错，不想波及到他们。 巴克教授突然问道：“你能对付他们？” 苏闲没有转头看他，依然在小心翼翼地往一边移动：“我想不能。” 巴克教授连忙道：“那你在做什么？” 苏闲快速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在想办法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巴克教授愣了愣，连忙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苏闲说道：“当然，过会儿如果我和他们斗起来，那两个穿白袍的人就交给你了。” “他们？” 巴克教授不由看向高台角落，哥森长老正在那里仰头看着那怪物，目光中全是迷醉。 “如果是他们的话，我还有一战之力……” “那就好。” 苏闲将“林克的刺剑”提前拔出，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那怪物的嘴一直对着他，那盘踞在一起的无数触手也是开始蠢蠢欲动。 “它果然看上了我。” 苏闲越加酌定。 这怪物的下半身是由无数触手堆积而成的不明形状，上半身可以说是“虫躯”，也可以说是“蛇躯”。 这“蛇躯”若是拉直，怕是有十几米长，能直接顶到这殿堂的最上方。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体型如此庞大的巨兽进行搏斗。 但现实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这位先生……” 骑着高头大马的那人突然跑了过来，非常殷切的问道；“需要帮忙吗？” 苏闲看也不看地说道：“你觉得自己的马能在这里面跑起来吗？” 那人神色一滞，灰溜溜地跑了：“人家也是出于好心……” “那我呢？” 那个玩火的女人远远问道。 说着她还象征性地射出一团火焰，显得非常自信。 继她之后，好几个拥有“神赐之物”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他们在清醒过来之后都是意识到自己是受到了苏闲的帮助，并很快察觉到了现状的严重性，因此选择了帮助苏闲，也是帮助他们自己。 这里是布林的迷雾城堡，除了遗物会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如果不做些什么，他们担心自己也会成为那怪物的腹中之物！ 直到现在还被触手捆在半空中的那中年贵族，就是警醒他们的最好案例！ …… 眼看这么多人都愿意帮忙，苏闲一时间还真有些动心。 如果能将这些人团结起来，就算弄不死那怪物，但弄死那边的黑袍老头，倒是很有希望！ 却在他因此而思考时，那怪物似乎是瞧出了破绽，瞬间便动了！ 从极静到极动，几乎感觉不出有加速的过程。 那怪物的大口便是突然出现在了苏闲的面前！ 这速度快到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算是苏闲，也仅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一点距离，避免了从正面承受那巨大到恐怖的冲击。 但即便是侧面擦过，那恐怖的力量依然让他内府受创，感受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一般，浑身剧痛！ “回到过去！” 呼—— 念头闪过的瞬间，苏闲重新落地，身体完全无缺，贴身放置的“时间神符”却已是彻底消失。 周围人的惊呼之声，这时才响起。 他看着再次将口部对准他的怪物，牙关轻咬，手中猛地多了一张卡牌。 在那张卡牌之中，“丌”的字符正缓缓转动。 第72章 梦醒之时 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事实上，先前台下的几乎所有人都被无形冲击弄倒在地，而他们却依然站着的时候，他和巴克教授就已经互相暴露。 之后两人之间的对话，都开始以对方同是超凡者为前提。 …… “唯一的一枚时间神符已经用掉，不能再被击中。” 苏闲紧紧拽住“丌”字符文的卡牌，在殿堂之中奔跑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那些没有“神赐之物”的人已经开始往祭祀殿外逃窜。 殿堂的四个方向都有门，场内人又不多，并未造成拥挤踩踏事件。 而那些持有“神赐之物”的人，有一半正对着他狠命地揉着眼睛，似乎是认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苏闲刚才确实是被撞得很惨。 还有一半的人，则是……他们竟然在试图攻击那怪物！ 人头大的火球，长满尖刺的蔓藤，如飞镖般被掷出的鲜红玫瑰，从宝珠之中射出的光辉之箭！ 这许多攻击被释放出来，齐齐轰向了那怪物的蛇躯！ “燃尽吧！” “受死吧！” “用爱的玫瑰刺穿你！?” 配合着那些人的呐喊声，这波攻击竟是有点气势逼人的味道！ …… 然而无论是火球、玫瑰还是光箭，在射到那透明蛇躯上如电影胶片一般的发光带子上时，都如石沉大海，整个陷没了进去。 那怪物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像是连一点触觉都没有感觉到一般，纹丝未动。 感觉上，那些持有“神赐之物”的人，就像是拿着一桶海水往大海里泼，从根本上不可能对大海造成任何伤害。 当他们为此而诧异时，苏闲也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脑中曾经有过的那一点期待彻底破灭。 “还得靠自己！”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10秒一次的“呼吸的权利”便骤然释放而出！ 他的存在感再度攀升到顶点，还未逃出殿堂的所有人都是再次向他望了过去！ 浩瀚的龙威压迫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一时无法言语。 “出去吧。” 苏闲出声说道。 那些人虽是不甘，但也知道自己若再留在这里，只能成为累赘，当即向外逃去。 甚至爱丽丝、托马斯、克里斯丁、娜娜和格律也都开始撤出。 但这持有“神赐之物”的人集体撤退的行为，却是引起了那怪物的注意。 它上半身上的那些发光胶片流动的更快了，每一个胶片中的片段画面就像是开了百倍加速一般，疯狂快进。 “——” 它突然仰头嘶鸣，发出如先前一般的空明叫声。 也在这一刻，那些胶片中的一部分突然黑屏，然后出现裂痕。 那怪物再猛一抖动蛇躯，画面变成黑色的胶片便彻底破碎。 而那些正在撤离的“神赐之物”持有人，则都是突然发出痛呼，与它们绑定在一起的那些“神赐之物”，便如那些黑色胶片一般，全部碎裂成渣！ 那些用不计其数的百年古物换来的所谓“神之恩惠”，瞬息之间便化为乌有！ 原本，那些“神赐之物”都是如同那怪物的“鳞片”一类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是真的“神之恩惠”，甚至不是算是完整独立的道具！ 正扶着马尔斯往外走的爱丽丝，便是突然停下捂住眉心，一滴血液从其眉心挤出，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呆立在原地。 就算是刚刚获得冰蓝戒指不久的马尔斯，也是因为戒指的突然碎裂而怅然若失。 其他许多人的表现也同样如此。 这变化来得实在太过突兀。 他们原以为自己已攀到高处，却没想到往下跌落时会如此快速，快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获得“神赐之物”，成为“超凡者”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 如今终于到了梦醒之时。 …… 曾被称为“历史之神”的怪物停止了尖啸，随即低头俯瞰下来。 在它的视界之中，爬虫们已经变回了爬虫，还能飞的只剩下六只，那六只也是爬虫，就是稍微大了一点，长了翅膀。 它的巨大口器之中逐渐有粘液滴落，金色的触手疯狂蠢动。 其中的数十条根骤然伸出，分别朝着场中之人射了出去。 …… “呼吸的权利！” 苏闲眼看如此，立刻完成了一次呼吸，待那些呆立原地的人看向他时，他猛地发出命令。 “滚！” 那些失去了“神赐之物”后，因受到刺激而变得精神薄弱的人，如何能够抵抗他的命令？ 他们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跑了起来。 即便是2秒过后，他们依然在按照惯性奔跑。 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清醒的娜娜·佩尔思则是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马尔斯，也一同在往外逃。 她的耳坠与钻戒依然还在。 但他们的移动速度显然不及那些触手，眼看着他们之中即将有人被触手追上。 苏闲将“丌”字符的卡牌抛至空中，使其化为一枚旋转着的“丌”字符文。 “qi” 他极其清晰地念出了这个音节。 豁然之间，一个虚幻的表盘在他眼前浮现。 熟悉的表盘，七个刻度，一个指针。 他伸手拨动指针，将指针直接拨到了第二个刻度——“天穹渊面”。 随即低吟道：“第二天，神于渊面之上布下穹顶，是为天。” 一个以那怪物为中心的空气结界，豁然成型。 所有射出的触手都是狠狠撞到了无形的空气墙上！ “丌”字符制造的这天穹结界其实并不算太过坚固，它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界定领域范围的结界而存在。 但在触手击破空气墙之前，苏闲已是将指针拨动到了第三个刻度——“山川树木”之上。 “第三天，神升起了陆地，分出了海洋，种下了花草树木。” 脚下地面突然震动，地板裂开，裂缝产生，隐约有水在流淌，灰白的岩石从裂缝中大量刺出！ 一根根散发着金光的触手被密集的岩石柱体撞成粉碎。 那些逃跑之人惊讶回头，破坏性的环境变化又再此骇得他们奔逃起来。 苏闲站到一根岩石柱上，抬头盯着那怪物，突然抬手一指，一根巨大的岩石柱从地裂之中高速刺出，狠狠撞在了那怪物的蛇躯之上！ 第73章 封锁 “轰！” 那怪物的蛇躯虽然透明，却显然是有实体的。 从裂开的地缝之中高速刺出的岩石柱，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那上半段蛇躯撞得后仰飞出！ 被蛇躯缠绕住的中心圆柱被拉扯得吱呀作响，大量的岩石碎片都抖落了下来。 蛇躯上被岩石柱集中的部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比外面缠绕着的更细一点的，如电影胶片一般的发光带子从那豁口中大量涌出。 就像是鲜血。 那些发光带子离开身体一定距离之后，其末端便自发燃烧起来，仅是一个呼吸之间就将一条带子燃烧殆尽，化为星火散去。 那怪物显然是受到了重创，重新将蛇躯仰起时发出的嘶鸣声都变得扭曲。 似乎为了宣泄受伤后的愤怒，它借着中心圆柱为支点，蛇躯骤然回旋，异常凶狠地撞向了那根岩石柱上！ “砰！” 整根岩石柱被它撞得粉碎，四散纷飞的碎石在殿堂内造成大量破坏。 “——” 这之后，它突然又是仰头发出持续的嘶鸣，里面竟是透露出一丝欢愉的情绪。 …… “它把那根岩石柱当成攻击它的敌人了？” 苏闲用力揉了揉脑袋，忍住了惊讶吐槽的冲动，伸出的手指再度拨动指针，使这指针顺时针旋转了半个刻度。 大地裂缝之中，突然传出了大水流淌的声音。 地面之上，渐渐冒出了新嫩的绿芽，那些绿芽高速成长，一部分化为五颜六色的花儿，一部分化为绿幽幽的草儿，还有一部分则长成了高矮不一的大树！ 清新的花香和草叶的气味散发出来，引人注目。 刚刚逃入出口的人们忍不住回头来看，霎时间便被骤然大变的场内环境所惊艳。 “这是他做的？” 许多人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来，望向那立于高大岩柱之上的贵族青年，心中敬畏难以言表。 …… 苏·克里斯丁小姐也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驻足窥视，却只觉眼下这环境剧变的现象……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让她不禁一次又一次地盯着苏闲的背影看，没看一次都揉一下眼睛，也不知是想看得更清楚些，还是想看得再模糊一些。 …… 然而自家有苦自家知。 仅仅是经过了这一系列的操作，苏闲已是感到头脑略有沉重。 他拨动指针，能使这整个领域内的环境模拟“七日创世”的描述进行变化，但越是往下一个时刻拨动，所耗精神力便越大。 若是在环境变化的途中，对这领域变化进行精细操作，就比如方才调整岩石柱刺出的方向和力度去撞击那怪物，就会进一步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对精神造成巨大的负荷。 而一旦环境定型，就再不能对其进行变化操作。 除非再将指针拨回到那个刻度，使环境重新开始变化，才能再一次进行操作。 因此刚才的岩石撞击虽然看似威力强大，却着实用不了几次。 思考间，苏闲再度伸手指向那依然在仰头欢叫的怪物。 下一刻，四根正好位于那高台四角的大树便是进一步加速生长，几乎是眨眼间便粗了好几倍，高度更是直线拔高，已成巨树！ 四根巨树在成长的途中变得倾斜，树冠全部指向那怪物的“头部”。 几乎是两个呼吸之间，四根撑天巨树的树冠已是齐齐顶在了那怪物的“头部”之上，从四个方向将它的“头部”挤压固定！ 直到这时，那怪物才开始嘶鸣尖嚎，扭动身躯，但它的“头部”被牢牢固定在高空，蛇躯又是缠绕在那根中心圆柱之上，可以挣扎的空间受到严重限制，一时之间竟然是完全挣脱不出！ …… “呼……” 眼看自己的计划成功达成，苏闲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来。 “我暂时还没有击杀这怪物的手段，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不易，接下来……” 他低头看向地面，站在高台角落的哥森长老正一脸吃翔模样地盯着被四根巨树封锁住行动的“历史之神”，他的心里想来很不好受吧。 苏闲没有再等哥森长老调整心情虚与委蛇，直接便是对着他伸手一指。 位于他附近的两根蔓藤瞬间变粗变长，仿佛化作了两条巨大的蟒蛇，交叉扑上。 哥森长老的反应倒是奇快，他猛地一跺手中权杖，六只火焰妖精便是盘旋飞舞，粗壮的火焰猛然喷射而出，将那两条藤蔓燃烧成灰！ 苏闲眉头一皱，再伸手一扬，从地缝之中便涌出一条水龙，猛地撞了过去。 火烧蔓藤，水淹大火。 万物生克。 哥森长老神色微变，立刻向后倒退一步，其身旁的两个白袍人便是迅速冲上，两人同时挥动手臂，释放出一片透明的光幕，硬是扛下了水龙的冲击！ “教授！” 苏闲猛一跺脚，便从岩石顶端急掠而下，同时握剑在手，加速冲刺。 至此为止对“丌”字符文的操纵已经耗去了他太多的精神力，若再继续强行使用，很可能因精神力的过量消耗而直接昏迷。 这里可不是昏迷之后还能完好醒来的世界。 另一边，巴克教授听到呼唤，也是再不犹豫，立刻拔出伞剑，从侧面扑杀了过去。 尽管他此刻的心情异常震撼，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行动。 大量的铅黑色物质从其皮囊底下钻出，一部分覆盖上了伞剑的细刃之上，一部分则是将他的整个右臂包围，叠成厚厚的臂铠。 短暂的冲刺后，苏闲和巴克教授几乎是同时跃上了高台。 金色的触手在他们身边狂舞，但绝大部分都是扑向了那四根撑天巨树！ 显然在那怪物的眼中，那四根巨树才是夹住它“头部”的罪魁祸首——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速战速决！” 苏闲低吟一声，立刻挥剑砍向哥森长老。 两个白袍人想要冲过来挡住他，却被巴克教授一剑逼退。 从剑术造诣上来讲，巴克教授其实更胜一筹。 “烧死他！” 哥森长老猛地扬起权杖挡住了一剑，六只火焰妖精同时发出尖鸣，高举火焰，闪电般扑出。 但一阵冰寒刺骨的蓝光瞬间划过，六只火焰妖精便是化为六团冰块。 第74章 历史之蛇 苏闲将“布林的法杖”重新化为卡牌，法杖上不久前才终于点亮的一个冰雪印记已再次熄灭。 六只火焰妖精被彻底冰封，坠落在地。 但依然有热量从它们的体内不断散发，使冰层逐渐融化。 苏闲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只抬起右脚连踩六下，就将它们连着冰层一起直接踩爆！ 随着冰层爆碎，火焰妖精也是变回了火焰余烬，只散发出最好的火光，便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哥森长老手中的那根权杖之上，赤色的宝石突然碎裂！ 那是火焰宝石，是整根权杖的能源核心，一旦宝石碎裂，便意味着这根权杖再也无法释放出火焰法术。 苏闲对此早有判断。 尽管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已经开始回流，但依然稀薄到极致。 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可能诞生出真正的施法者！ 哥森长老此前释放出的火焰法术，只能是凭借他手中权杖而来。 只要破坏掉这根权杖，他就失去了释放法术的能力。 这之后，就是纯粹的肉搏战了！ 有“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附身，又带着“弥诺陶洛斯的鼻环”的苏闲，不可能在纯粹的肉搏战上败给一个同样没有格斗素养的老人！ …… 没有再有多余的思考，苏闲已经猛然挥剑。 从剑风中生出的电流划过了哥森长老的皮肤，使他麻痹了一瞬间。 这一瞬间，就决定了胜负。 “林克的刺剑”长驱直入，没有给哥森长老任何说话的机会，异常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 “砰！” 身边突然传来爆炸声。 苏闲猛一侧头，便看到一个白袍人在痛苦尖叫，他的肩膀上还残留着黑色的未明物质，但一条手臂却已经被炸断。 巴克教授还在快速突进。 那两个能够释放出光幕屏障的白袍人似乎有那么一点格斗修养，但他们所掌控的超凡力量则明显不如巴克教授，两者间的巨大差距直接导致了这场战斗沦为一场碾压秀。 苏闲知道巴克教授不可能会失手，便立刻蹲下来，先是伸手抓住了那根权杖。 权杖依然有些发烫，冥冥之声如期而至。 “传奇法师布林在转职为炼金术师后不久便展露出了超常的炼金术天赋。仅仅是第二年，才刚刚成为一名正式炼金术师的布林便成功制造出了一柄工艺成熟的、可以量产的法杖。这柄法杖依然延续了他的个人特色，不但能自动充能，而且无论是使用者是否为施法者，也能使用它来释放法术。他将其命名为布林的火焰妖精法杖。” 与上一次获得冰封法杖时一般的陈述性语句，依然是布林的作品。 可惜这柄火焰妖精法杖已经损毁。 ——No.16 已经损坏的火焰妖精法杖 ——★ ——R ——武装卡 ——已损坏 ——数量：1 …… 苏闲有些惋惜地将其收入卡册，之后便继续摸向哥森长老的尸体，他需要找到与这迷雾城堡有关的东西，以将其接手控制，速速离开此地！ 很快，他就从哥森长老的衣服里摸到了一本两个巴掌大的薄薄书册。 “彷徨在历史尘埃中，吟听着历史的呼声，伴随历史车轮的滚动而徐徐前进，它是历史的记录者，亦是历史的蚕食者。它是虫，它是蛇，它也是神！” 编号17。 ——No.17 历史之蛇的教典 ——★ ——R ——信息卡 ——无CD ——数量：1 …… “一本将历史之蛇当做神来崇拜的教典，这黑袍长老想必是从这本教典之中找到了召唤历史之蛇的方法。但这并不是我要的东西。” 将《历史之蛇的教典》也随手收入卡册之后，苏闲继续摸索。 但摸着摸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异常关键的问题——血呢？ “林克的刺剑”依然插在哥森长老的心脏上，但却并未有血液溢出。 衣物未曾被染红，甚至连一丝血的腥味都嗅不到。 脑中的警铃骤然拉响。 苏闲警惕起来。 几乎是同时，哥森长老的“尸体”便突然暴起，随着他的双目怒瞪而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闪电般抬起，狠狠掐住了苏闲的脖子！ “死！” 他的嘴里吐出怨毒的诅咒，双目之中爆发出红光。 苏闲乍一看到那红光，心头之中便突然涌出一股无端的恐惧。 想要逃避，却被抓住，然后被强行拖向阴暗的牢笼！ 灵魂将要被拖出的刹那间，他猛地仰起脑袋，眉心神徽大放光明，照亮了哥森长老的半张脸。 “咔擦！咔擦！” 两声连想。 他的双手猛然抬起，牢牢握住哥森长老的两条手臂，而后用力一扭，竟是将那两条手臂生生折断。 那是如木头被折断时的松脆，依然没有血液流出，从干枯的皮肤下刺出的是代替人骨的木头！ “你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这时，苏闲才询问了哥森长老第一个问题。 但哥森长老却只是瞪着眼睛厉声道：“你对历史一无所知，你终将被历史之蛇吞噬！” 过于扭曲的表情让他脸上的皮肤逐渐龟裂，露出皮囊下的木质外壳。 他双目之中的红光疯狂闪烁，就像是机械损毁前的最后挣扎。 苏闲已然明白无法从他的口中得到些什么，当下再不迟疑，一脚踩着他的胸口站起来，并顺手将“林克的刺剑”拔出，然后脚下用力，猛地一跺！ “啪！” 他的胸膛被踩得粉碎，大量木屑飞溅而出。 “我-会-回-来-的-” 像是短路般发出最后的遗言，哥森长老眼中的红光骤然熄灭，似乎已停止运行。 但从其四肢百骸中，却有一丝丝黑气悄然溢出，向四面八方散去。 苏闲冷漠地看着那些黑气游离出去，却只是将“林克的刺剑”收入剑鞘，而后召出《罗●的卡册》，审视全场。 “历史之蛇”伸出的大量触手正在缠绕拉扯着四根撑天巨树。 巴克教授已经解决掉了两个白袍人，正一脸兴奋地从他们的手上将两个戒指扒拉出来。 克里斯丁等人都还在出口处往里窥视。 整个殿堂已是面目面目全非。 “丌”字符文在空中徐徐旋转，照亮了周围。 卡册的书签正在快速转动。 …… 第75章 三个稀有 “那是？” 骤然看见苏闲手中托着的《罗●的卡册》，巴克教授顿时眼皮一跳，回忆起了那一夜在废弃教堂中的经历。 “我早该想到的，那个人就是马克！” （其实压根没想到。） “是他从那个邪神的手中夺走了丌字符文！” “我刚刚竟然还在想，他是怎么得到的……” 心里的过分震惊令得巴克教授的脸皮都是不停抽搐，好险没有当场失态。 半分钟后，他故作从容地走向苏闲，顺手将刚刚扒下来的其中一个戒指扔给了他。 “拿去，这是你的。” 苏闲伸手接过，略微打量。 这是那两个白袍人使用的戒指，他们似乎正是用这戒指释放出了那种能够防御冲击的光幕。 戒指似乎是银质，顶端镶嵌着一朵白色的菊花。 “白银工坊中生产出的制式戒指，能够防御正面而来的冲击。” 很简略的描述，但描述中的提到的白银工坊令人有些在意。 苏闲用卡册一照，将其收入其中。 ——No.18 劣质的守护指环 ——★ ——R ——武装卡 ——CD：30分钟 ——数量：1 …… “劣、劣质？” 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劣质的稀有物品…… 苏闲不禁感到一丝惊讶。 这戒指能释放出守护光幕，但一旦破碎就要等待整整三十分钟，尤其这光幕的质量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的好…… 勉强一用吧！ …… 又过了一会儿，卡册的书签不再乱转，而是在固定的三个方向之间进行摇摆。 苏闲将《罗●的卡册》托在手中，对巴克教授道：“跟我来。” 随后他也不等马克教授回应，便顺着其中的一个方向快速走去。 那三个方向之中，其中一个径直指向“历史之蛇”，另一个指向这座殿堂的二楼，最后一个则是指向了殿堂的一处入口。 他走向的就是这最后一个方向。 那正好是是森长老进来时的方向。 巴克教授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而动，却没有任何迟疑地就跟了上去。 “盖侬爵士！” 在路经一处出口时，爱丽丝忽然叫了一声。 苏闲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直接说道：“别呆在那里，进来离开这殿堂，这是为你们好。” 爱丽丝稍微一愣，连忙扶着马尔斯往外走去。 其他一些人面面相觑，最终都不敢再停留，连忙逃走。 这里面不少人都是刚刚失去了“神赐之物”，在异常失落的同时，也是心里发虚，极其容易害怕。 …… 很快这殿堂内便再无一人，只有那“历史之蛇”依然在嘶鸣，大量的金色触手爬满了四根撑天巨树，不断地扒拉着树皮——是的，它们在给树剥皮！ 就像人类在面对历史之蛇时显得异常渺小，历史之蛇的那些触手在面对那四根巨树时，也是又细又短，难以将其撼动。 它明明能吐出那些“神赐之物”，自身却不会应用，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但若非如此，苏闲也无法将其困住了。 …… 而苏闲和巴克教授在进入那处入口的通道之内后，却并未继续走出，而是转身进了通道内侧的一道门内，继续往里行进。 巴克教授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闲便道：“还记得我们在沃尔玛的工作室里遇到的那个木偶吗？” 巴克教授立刻说道：“当然不可能忘记，那玩意儿的身体碎片还在我的别墅……” “就是那个木偶。”苏闲低声道，“当时它还没死。” 巴克教授顿时一怔：“怎么会？” 苏闲说道：“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加快步伐，继续前进，终于在经过几条道之后，进入了一间没有窗口的狭窄房间。 在这房间的角落里，一个脑袋大的黑球正极其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吸着气。 “这是什么？” 巴克教授又忍不住问道。 苏闲大踏步走了过去：“这就是刚才的那位黑袍长老，你还记得他的遗言吗？” 巴克教授微微摇头：“没听清楚。” 苏闲道：“他说，我-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抬起脚，对准那黑球就是一脚重踩！ “噗！” 这黑球的表面上仅有一个面孔，霎时间露出极度惶恐的表情。 但这表情转眼间就被鞋底板盖住。 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苏闲的右脚已经菜如了黑球之中。 然后又是一声“咔嚓”一声脆响，这黑球的内核——一个挺硬的圆球，就被他踩成了粉碎！ 顿时，黑球的外部重新散成黑气，消散在空中。 他弯下腰，将那枚内核的碎片捡了起来。 …… ——No.12 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 ——★★ ——R ——素材卡 ——无CD ——数量：1 …… 原本数量归零的记录，重新变成了1。 这哥森长老的本体，赫然便是一个与当初在沃尔玛工作室内遇到的，完全相同的木偶！ “这是噬魂人偶，它们可没那么容易死。” 又一个献祭素材到手！ 苏闲转身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巴克教授迟疑道：“当时那木偶死后也变成了这东西？” 苏闲摊了摊手：“没错，被我拿了。” 巴克教授：“……” 苏闲道：“别愣着，我们必须在那条历史之蛇成功脱困之前，找到另外一样东西。” …… 约莫两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这祭祀殿的第二层。 这第二层的内部有着大量的房间，但与楼下的殿堂明显不同的是，这第二层的房间依然布满灰烬，完全没有被打理过。 在卡册书签的指引下，苏闲快速跑向其中一个房间。 维持“丌”字符文制造出的领域同样需要消耗精神力，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越来越沉，必须加快速度了。 好在目标很明确。 他很快找到了那个房间，推门而入，看到了一枚悬浮在房间内的古老钥匙。 这枚钥匙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长，钥匙的冠是如城堡般的形状，整体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苏闲目光发亮，立刻上前将其抓住。 顿时一道声音钻入耳中。 “没有人能想到，这竟然会是一个刚刚晋升精英层次的炼金术师所能完成的作品！不得不说，传奇法师的身份确实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比别人更加轻松。” 第76章 迷雾城堡的钥匙 ——No.19 迷雾城堡的钥匙 ——★★ ——R ——道具卡 ——无CD ——数量：1 …… 顾名思义，这就是一枚迷雾城堡的钥匙。 持有这枚钥匙，就能对迷雾城堡的出入进行管理。 管理选项有三个。 1、黄昏之门。 2、迷雾之门。 3、遣返。 也就是能在黄昏与迷雾天中打开通往迷雾城堡的门扉，并对单人或多人进行遣返。 所谓“遣返”，自然是将客人遣送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座迷雾城堡的核心就在于这三个选项之中，事实上除此之外的城堡本身并非是超凡之物，而仅仅是传奇法师布林所拥有的一座普通城堡。 充其量也是就地理位置特殊一点——它被建造在一处迷雾笼罩的神秘领域。 …… 由于哥森长老的死，这枚迷雾城堡的钥匙又重新变回了无主之物，所以轻易便被卡册收入。 苏闲拿着钥匙变成的卡牌，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率先走出房间，来到了二楼朝向内部殿堂的内阳台上。 阳台的扶手上尽是灰烬，几处断裂破损之处也未曾修复。 可见这次晚宴从一开始就不存有诚心。 这不过是哥森长老用来收集历史古物的一个渠道。 站在阳台上往内看，“历史之蛇”的身躯便越发显得庞大。 四根撑天巨树中的一根已是被大量的触手掏空，眼看再过不久就要折断。 一旦这根巨树折断，顶住“历史之蛇”脑袋的四个支撑点就会失去一个，以它的力量已足以挣脱。 “总之先尝试一下吧。” 苏闲将“迷雾城堡的钥匙”拿到身前，将其对准“历史之神”，轻声念道：“遣返。” 须臾之后，钥匙接受到指令，一条细细的光线便是直接从卡牌之中射出，如红外线一般照在了那“历史之蛇”的身上。 清晰可见的红光以此为基点扩散开来，迅速笼罩上了它的全身，包括每一根触手。 下一刻，一股纯粹的力量爆发出来，要将“历史之蛇”从此地遣返！ 然而“历史之蛇”明显不愿被遣返。 它感受到这股强迫性的力量，顿时剧烈反抗起来。 红光不断波动，最终在一声嘶鸣之中被彻底震碎。 …… “果然不行。但这钥匙仅是二星物品，无法强行将其遣返，倒也并不奇怪。” 苏闲略有失望，便对巴克教授道：“没办法了，准备离开。” 随后他翻身一跃，跳到楼梯之上，往下快速跑去。 在离开这里之前，他需要将“丌”字符文收回来。 “要走了吗？” 巴克教授往下方一看，突然想起了自己遗落在场内的两件珍品古物，便也立刻跑下了楼梯，去捡宝了。 捡着捡着，他手中不知不觉就多了好几件的古物盒子。 这些都是赴宴之人仓皇落下的宝贝…… 秉着贼不走空……不对，是绝不浪费的原则，巴克教授收获颇丰! 与此同时，苏闲已重新登上那岩石之顶，他将悬在空中的“丌”字符收回了卡册之中，便对着“迷雾城堡的钥匙”发出了“全部遣返”的指令。 瞬息之后，“迷雾城堡的钥匙”爆发出强烈红光，一条条赤色的细线从红光之中爆射而出，穿透一切阻碍，照在了从外而来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在外焦急等待的人们便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红光包裹，顿时惊呼不断，心生抵触。 但这种抵触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他们并没有“历史之蛇”的能耐，无法豁免钥匙的强制遣返。 仅片刻之后，包括马匹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原地消失，被强制送回到了进入城堡时的道路之中。 苏闲在最后看了一眼那即将挣脱而出的“历史之蛇”，也是瞬间转身离开。 于是这不知建在哪个神秘领域的迷雾城堡之中，就只剩下“历史之蛇”孤零零的一条蛇。 ——那可真是孤单寂寞冷。 …… 想象着“历史之蛇”在迷雾城堡中张牙舞爪却找不到一个人的疯狂模样，苏闲不禁露出一丝很是无奈的滑稽笑容。 事实上，他更想拥有那一座巨大的古代城堡！ 什么跑车机器人这种所谓“男人的浪漫”在巨大城堡面前，实在是弱爆了！ 不过城堡坍塌了可以再建，只要有“迷雾城堡的钥匙”在手，那块迷雾笼罩下的地皮就是他的。 等仔细研究一下《历史之蛇的教典》，找到杀死历史之蛇的手段，他会重新取回那块地皮。 …… 忽然，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苏闲睁开眼睛，看见巴克教授、爱丽丝和马尔斯都在身边，心思逐渐平静。 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脸上，一阵冰凉。 他怅然抬头，见那漆黑夜空之上已有阴云密布，忽然对巴克教授说道：“教授，你的雨伞呢？” 巴克教授晃了晃叠在胸口一大堆古物盒子，干净利落地吐出一句：“扔了。” “轰隆！” 雨，恰逢其会。 两匹大马“哒哒哒”地走过来，在四人之间垂下了头。 它们身上还有缰绳，但却并未将马车带出——实际上是能带出的，但当时苏闲并未想到这马车，“迷雾城堡的钥匙”就只将人和马遣返了回来。 四人来不及多加感慨，便立刻牵着马匹开始往回赶。 路上遇到一辆马车，爱丽丝便扶着马尔斯上了车。 马尔斯有伤在身，现在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为了防止伤口感染等问题的发生，最好尽快送到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将他们送走时，苏闲能明显感觉出两人情绪的失落。 从“历史之蛇”那里得到的“神赐之物”造就了三目侦探社的崛起，但那是属于“神赐之物”的功劳。 一旦虚假的表相被剥掉，马尔斯那只能算是及格程度的侦探素养便会暴露无疑，近来名声渐起的“三目侦探”也将重新泯然众人。 他们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但总算，命是保住了！ 有命在，未来就还有可能。 …… 苏闲在交叉路口与巴克教授告别，两匹马则都交给了巴克教授去处理。 马克教授明显有许多东西想问，但他最后都选择了闭口。 “秘密”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他不想吐露自己的秘密，所以最后也放弃了询问苏闲的秘密。 雷声渐响，雨势渐大。 苏闲在暴雨中漫步，心中不由回忆起在神之墓地中看到的墓碑碑文。 海洋的霸主 风暴的奏者 群星的统领 第78章 复数献祭 7月19日，周五，天晴如画。 苏闲感觉精神恢复，思路更加畅通，便在“夜鸦之书”上写道。 【永恒】：当你觉得自己又丑又穷，一无是处时，别绝望，因为至少你的判断还是对的。神总是如此公平，给了你丑的外表，还会给你低的智商，以免让你显得不协调。 【陨星】：哎…… 【黑骑士】：这句话，这句话，深得我心啊！ 【预言家】：我不丑！ 【地狱蠕虫】：我不蠢！ 【琼】：别放弃！ …… 苏闲：“……” 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老是这样，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还有【预言家】和【地狱蠕虫】，虽然你们又丑又蠢，但还请别放弃……千万要戴上口罩再出门！ 苏闲突然感到一阵意兴阑珊。 但当他想要如往常一般将“夜鸦之书”放到一边时，那一页的对话之后竟又跳出一行字。 【琼】：“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 …… 得到“夜鸦之书”这么久，苏闲硬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提问，顿时便恢复了些兴致。 但他等了快半分钟，依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做出回应。 只有那个笔名为“琼”的笔友自己发言道：“那我就说了！” 接着又是半分钟，纸页上竟是逐渐浮现出一幅画。 【琼】仅仅用了半分钟就绘出了一副画…… 等等，这夜鸦之书还能绘图交流？ 苏闲一脸懵逼地看着逐渐显示完整的那副画。 这幅画的惊人程度，甚至令他停止了呼吸！ ? ? ?这是何等惊人的一幅画啊！ 就算是在幼儿园里，也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这个【琼】，难道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不成？” 苏闲顿有所悟。 而在那之后，琼便又继续发言道。 【琼】：各位笔友，我试着画了张图，有人能告诉我这张图上画的是什么怪物吗？ 之后又是一段令人尴尬的沉默时间。 无人回应。 【琼】明显失落道：没人吗？那我等会儿再来问一遍吧。 ……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位笔友做了回复。 【预言家】：这可能，是一只脖子特别长的乌龟吧？ 【琼】：咦？这是乌龟吗？可乌龟为什么没有龟壳？ 【预言家】：等等，你不是有画龟壳吗？ 【琼】：不是，那是，反正不是龟壳! 【预言家】：哦。那抱歉，实在无能为力。 …… 此后便再也没有人发言回复【琼】的问题了。 这就是笔研会，一个冷漠社会的缩影。 …… “今天真是个特别的一天。这个【预言家】，似乎是个挺有同情心的家伙？” 苏闲在最后又看了眼【琼】画的图，确认自己确实看不懂她画的是什么之后，这才将夜鸦之书合上收起，心情莫名愉悦。 之后他保持着生活的节奏，在比利餐厅吃了早餐，看了会儿报纸，便来到了密室之中，准备进行献祭。 昨日在迷雾城堡之中获得的稀有物品有“已经损坏的火焰妖精法杖”、“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历史之蛇的教典”、“劣质的守护戒指”和“迷雾城堡的钥匙”。 其中可以用来当做祭品的有“已经损坏的火焰妖精法杖”和“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 不看星级，这两样祭品都是稀有度为R的物品，最多能得到稀有度为SR的神之恩惠，但那概率非常之低。 他先将作为媒触的怀表、钻石和骰子拿好，进而揉动眉心，让神徽亮起。 再将那两张卡牌都拿在手中。 他这一次准备同时献祭这两个祭品来看看效果。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我将‘已经损坏的火焰妖精法杖’和‘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作为祭品献上，请神与我回馈，赐我恩惠！” “我接受你的献祭，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 献祭通过，流程运转。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看到了虚空神殿的内景。 得到了第二张羊皮纸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和这虚空神殿的联系更加紧密，看的也更加清晰。 两张卡牌直接出现在祭坛上，“影子神”向祭坛伸出了手，祭品被吸收，祭坛与之回馈，吐出一个个包裹着“神恩”的光球。 “复数祭品的献祭，是能一次得到四个神恩，还是能提升获得神恩的品质上限？又或是提升得到高级神恩的概率？” 答案很快揭晓。 “影子神”只有两只手，所以…… 不是。 祭祀神灵，显然是按照场次来算的。 所以无论一次献祭多少祭品，都只能得到一次神恩。 换成苏闲的话，就是两个神恩。 而增加祭品的分量，明显也是向神灵展现诚意的一种方式，所以肯定有其效果。 但想要通过堆积数量来突破神恩的品质上限，却又不那么实际，所以应该是提升得到高级神恩的概率。 他从虚空神殿中将两个包裹着神恩的光球取出，仔细观察。 左手边的光球中，是一个兔头人身的虚像。 右手边的光球中，则是一个鱼头人身的虚像。 这看起来像是两个同类型的恩惠？ 他先伸手抓向第一个光球中的兔头人身虚像。 “胆小的兔头人，也有残暴的时候。” ——No.20 残暴的兔头人 ——★ ——R ——召唤卡 ——消耗型、持续30分钟 ——数量：1 …… 然后是第二个光球。 “仰望星空，我们虽然外表丑陋，但心灵很美。” ——No.21 鱼人变形术 ——★★ ——SR ——技能卡 ——CD :30分钟、持续5分钟 ——数量：1 …… “残暴的兔头人，这竟然是一张召唤卡！可惜是消耗型的卡牌，只能召唤一次，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不过这技能卡却明显非常有用！” 鱼人变形术！ 二星SR！ 如果说复数献祭能提高获得高级神恩的概率，那么这“鱼人变形术”显然就是这才尝试的收获。 苏闲将“残暴的兔头人”收入卡册，再将“鱼人变形术”拿到手中，准备尝试使用。 “等等，这鱼人变形术是否与“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相匹配？” 【PS：在外打白工中，摸鱼摸出一章……求个推荐票和收藏……】 第79章 变形和医院 鱼人变形术，顾名思义就是变形成鱼人的法术。 这个技能的关键点其实是在于“是否限定了施法对象”。 也就是能不能将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变形成鱼人？ 如果能的话，这个技能的泛用性就会得到恐怖的增长！ 不过现在没有实验对象，只能先对自己使用看看。 半个小时的CD不长不短，不需要太过犹豫。 苏闲便立刻对自己使用了“鱼人变形术”。 施法完成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爆发出来。 肌肉、骨骼，乃至皮肤！ ——都没有变化。 变化的是身体外部。 这鱼人变形术看来并不能真正改变人体构造。 它就像是在身体外部套上了一层外骨骼，再制造出拟似肌肉和坚硬的皮肤，皮肤表面会长出厚厚的鱼鳞，整个头部的变形最是显著——就像是在头部的外围套上了一个巨大的鱼头头套，只是各处器官都与头部连接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有了鳃！ 即便不用尝试，苏闲也能感觉出自己的力气有了大幅度的增长。 他现在仅仅是附身着“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而并没有带上“弥诺陶洛斯的鼻环”，但却总有种力气源源不断涌出的感觉。 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密室，再进入二楼卧室。 他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心里忽然便产生了排斥。 “仰望星空，我们虽然外表丑陋，但心灵很美……但这也未免太丑了吧？” 这鱼人的身高至少超过两米五，但其头部占据了整整三分之一的比例，大到难以想象！ 也难怪鱼人的力气如此之大，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肌肉力量，肯定撑不住这么巨大的鱼头。 但最丑陋的还是鱼嘴！ 这鱼嘴的唇部外翻，两排牙齿坑坑洼洼，全部向外突出，鱼唇底部还是黑漆漆的…… 苏闲默默地在镜子前站了五分钟，决定以后若无必要，绝对不对自己使用这鱼人变形术！ 五分钟之后，法术效果消失。 他收拾了一下，趁着30分钟的CD时间，出门吃了早餐。 等回来之后，差不多30分钟已经过去，他将“鱼人变形术”的卡牌安装在了第二个技能槽上。 “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现有描述是“陷阱的制造者”、“龙脉的继承者”和“强壮的施法者”。 从表面上看不出是否与“鱼人变形术”匹配。 但有了“呼吸的权利”珠玉在前，他对“鱼人变形术”的变化还是有着几分期待的。 安装完后，第二个技能槽的星形图案就变成了一个巨丑无比的鱼头。 “不是龙头？” 看着第一个技能槽上的简易龙头，苏闲不由便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希望“鱼人变形术”和“呼吸的权利”一样，能受到“龙脉”的影响而变成“龙人变形术”，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多想无用。 他即刻使用了“鱼人变形术”，对自己进行了变形。 变形完成之后。 他第一时间的感受是——顶到天花板了！ 原本变成鱼人之后，他的身高达到了两米五，但现在更是直接跨越了这个高度，至少超过了三米！ “也算还行吧……” 这样看来，起效果的竟然不是“龙脉的继承者”，而是“强壮的施法者”。 “鱼人变形术”在装入技能槽后，变成了“强壮的鱼人变形术”。 苏闲小心翼翼的弯下身子，生怕一不小心把天花板给顶穿了，他可不想再翻修一次！ 随着身高与体格的增长，整体力量自然也是爆发式的增长。 过了一会儿，等逐渐适应了这种力量，他又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取出戴上，力量便再次叠加，突破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层次。 可惜，还是太丑！ …… 五分钟后，苏闲将被鱼人变形术撑破的外衣撸下，重新换上一套衣服，就别上刺剑，出门了。 “三目侦探”马尔斯·弗兰克在医院疗伤，他准备去看看。 即便失去了“神赐之物”的弗兰克夫妇在客观层面上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但人若只依价值行动，那么生活将失去色彩。 马克·盖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来到布鲁特市已经将近三年，就只有巴克教授这一个可以谈心的师长——至少是表面上可以。 除了巴克教授，马克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能够谈得上话的还都是女性…… 苏闲可不想重复马克的生活，那种看起来清冷孤高的生活，其实有些悲哀。 经历过昨夜的晚宴后，苏闲能感觉出弗兰克夫妇都值得结交的人，便想着试着与他们打好关系，日后也能窜窜门，互相拜访。 去医院看病当然不能空手前去，他很快在一家水果店里买了些时鲜水果，又去一家花店里买了象征友谊的不知道什么花——总之是那家花店的店主帮选的。 准备好礼物之后，他便坐着马车来到了布鲁特市第二医院。 这家医院离茶山路很近，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医院门口。 进入医院之后，他在前台询问了马尔斯·弗兰克的病房，便带着礼物找上了门。 “早上好，马尔斯。” “早上好，马克。” 马尔斯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侦探杂志。 尽管失去了神赐之物，但他的心情看起来并不那么坏，甚至让人感觉比之前更加少了分压抑，多了分轻松。 苏闲不由轻笑一声，这人的品性果然在方方面面都有展现。 他将水果拎到床头桌上放好，又将花束插在窗台上的空花瓶里，顺口问道：“爱丽丝怎么不在？” 马尔斯笑道：“她说要出去给我买些水果，但现在看来去得太早了。” 苏闲在床边坐下，非常熟练地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苹果和一把小刀，开始削起了苹果。 “感觉怎么样？伤害还好吗？” “还算幸运，没有伤到内脏。” 马尔斯看了眼苏闲手中的苹果，突然问道：“马克，你找我有事？” “没事。”苏闲说道，“就是来看看你。” 马尔斯并未因此放松下来，他低声道：“遗物会的事，算是结束了吧？” 苏闲坦然道：“如果你想听安慰的话，我会告诉你，它已经结束。” “也是。”马尔斯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之后两人便在病房里随意聊了起来。 但直到中午，爱丽丝都还未回来。 第80章 下水道里的老鼠 察觉到爱丽丝至今未回的诡异，苏闲下意识地再问道：“爱丽丝去哪了？” 马尔斯仰起头道：“她去买水果了。” 苏闲道：“什么水果能买到现在？” 马尔斯打趣道：“或许是去城西买了。” 苏闲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貌似从容，并无担忧，便疑惑道：“你不担心？” 马尔斯竟耸了耸肩，露出笑容：“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不成？” 苏闲愣了愣，越发疑惑了：“你是不是知道她去哪了？” 马尔斯依然很平淡：“我不是说了吗？她去买水果了。别担心，总会回来的。” “别担心？”苏闲突然想笑，“她是你的妻子，马尔斯。” 马尔斯说道：“我知道她是我的妻子。马克，你太敏感了。或许是因为你身在上层社会，所以才会如此，但实际上我们的世界远没有那么多危险。我是侦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案件。” 苏闲无奈道：“那好吧，马尔斯。我下次再来探望你。” 马尔斯笑道：“下次希望能在医院之外的地方招待你。” 苏闲点了点头：“谢谢。” 说着他便退出病房，将门从外关上。 “啪嗒。” 随着门锁自动扣上，苏闲的脸色迅速沉下。 …… 不对劲。 马尔斯虽然实诚，但绝非蠢笨，可不是这种连谎话都说不好的人。 除非，他是刻意如此！ …… 略微沉思，苏闲便放下门把，按照正常的步调往楼梯口走去。 这里是医院的三楼，过道上很冷清，几乎没有人。 他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 但下了楼之后，他却是立刻转身，轻手轻脚地开始往回走。 花了比离开时更多的时间，他重新回到了病房的门口，贴在门口悄悄窥听。 病房的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好，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是的，两个人。 一个是马尔斯，另一个…… “我按照您说的做了。” “可是你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那是为了显得更加自然。您知道的，他很聪明，是布鲁特高等学院的高材生。”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既然如此，您可以把我的妻子放了吗？奥古斯塔先生。” “当然可以。” “是吗！” “但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你们竟然和那个马克·盖侬认识啊！” …… 奥古斯塔？ 盗墓贼奥古斯塔？ 他不是死了吗？ 苏闲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清楚记得巴克教授告诉过他，奥古斯塔的尸体被一个流浪汉在下水道里发现。 之后又从探险家利安华的口中再次得到了证实！ 杀死奥古斯塔的，是一个伪装成马克的神秘人。 而按照他的推理——虽然他的推理之中用了一些假设来填补间断的线索，所以并不牢靠，但那个神秘人应该是受到沃尔玛先生的指使，并在之后的办公室袭击中被巴克教授炸死。 可奥古斯塔为什么还活着？ 是巴克教授在撒谎吗？ 难道利安华也在撒谎不成？ 这没道理！ …… 苏闲按捺住直接冲进去质问奥古斯塔的冲动，继续窥听。 …… 奥古斯塔在这之后愤怒地说出一大推辱骂马克和其家人的脏话，苏闲只当他在说别人。 马尔斯终于忍不住问道：“奥古斯塔先生，您和马克有仇？” “当然有仇！” 奥古斯塔明显情绪激动，大声咆哮。 “还是深仇大恨！那个阴险狠毒的混蛋，不但夺走了我的宝贝，还想杀掉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他得逞了！” …… 这个锅，我不背！ 不过看来利安华并没有撒谎。 …… 门内继续传来马尔斯紧张的声音：“奥古斯塔先生，冷静！冷静下来！您的老鼠快从眼窝里钻出来了！” “哼！” 奥古斯塔冷哼一声，似乎在将那只老鼠从眼窝里塞回去。 苏闲甚至听到了“吱吱吱”的老鼠尖叫声。 隔着一面墙想象着那个画面，都让人忍不住感到心寒。 过了一会儿，奥古斯塔似乎已经将老鼠塞回了眼窝，粗声粗气地说道：“马尔斯，我记得我在你成立那个该死的三目侦探社之前，就委托过你一个任务，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马尔斯低声道：“奥古斯塔先生，如果您能将我的妻子放掉……” “马尔斯！”奥古斯塔又怒道，“你要想清楚了再说话。你的妻子现在还活着，但我不保证她一直能活着！” 马尔斯连忙道：“是的，是的，请息怒！您委托的任务，我当然不会忘记。关于沃尔玛先生一直试图联系的对象，我已经调查清楚……” 奥古斯塔沉声道：“是谁？” 马尔斯说道：“是个组织，奥古斯塔先生。而且，我想那个组织一定能对您现在的状况有所帮助。” 奥古斯塔立刻道：“我问你是哪个组织！” 马尔斯又低声道：“是一个叫遗物会的组织，奥古斯塔先生。” “遗物会？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没骗我？马克·盖侬就骗了我，我迟早要将他弄死！” 奥古斯塔似乎有焦躁症，开始在病房内急躁走动。 马尔斯连忙道：“关于遗物会的资料，我还一直保存着。只要您能将我妻子放了……” 奥古斯塔狞笑道：“不，我不会放了她！你不但要把遗物会的资料全部给我，还要帮我把马克·盖侬弄死！他夺了我的宝贝，一定是因为知道了里面的秘密。他现在掌握了我不知道的秘密，肯定已经不是普通人。我之前躲起来，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我现在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你不同。你和他很熟，他不会对你有所警惕。下药、捅刀子、撂棍子，只要他没有变成不死人，你有的是办法弄死他。我说的对吧，大侦探先生？” 马尔斯顿时苦笑道：“奥古斯塔先生，可我和他其实不熟，我们前天才认识……他和您一样，也只是来委托我们做调查的。” 奥古斯塔却不信：“不可能，你骗不了我。今天一整个早上，除了我之外，他是唯一一个来探病的人。不是吗？” 第81章 阴影 对于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马尔斯感到非常痛苦。 原本，他虽然受了伤，甚至还躺在病床上，但心情却并不坏。 却没想到今日一早，一个莫名消失了很久的委托人就突然出现。 这个叫做奥古斯塔的委托人以探险家自居，但他很早之前就看出奥古斯塔是个盗墓贼。 不过盗墓贼就盗墓贼吧，事实上底层侦探也都有在做些偷拍、跟踪之类的事情，也经常与小偷打交道，所以他对盗墓贼这个行业没有歧视。 很早之前，他还没有和爱丽丝一起建立三目侦探社的时候，就接受了盗墓贼奥古斯塔的委托。 那份委托的具体内容就是让他去调查一个叫做沃尔玛的古物鉴定师的某些特定行踪。 而在一个偶然的下午，他成功的在沃尔玛之前，接触到了遗物会。 之后，他对遗物会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查与了解，并获得了第一手的资料。 不过在初步调查之后，他发现遗物会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组织，如果继续深入调查下去，自己很可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危险。 于是他果断的放弃了继续调查，并将已经得到的资料封存了起来，只等委托人奥古斯塔上门来，他就将资料交给他，然后从这整个事件中脱离。 但是奥古斯塔一直没有出现。 反而是花店的老板娘爱丽丝在上楼帮他做大扫除时，偶然翻到了遗物会的那份资料——之后的事情便不用再多说。 爱丽丝对遗物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接触遗物会的途中遭遇到了一些超凡现象，进而得到了遗物会的邀请函和资格证。 虽然现在还无法弄清楚那些邀请函和金菊徽章是遗物会发放的，还是哥森长老个人发放的，但当初确实是如此。 爱丽丝带上了几件其实并不是那么珍贵的古旧饰品，仅仅是弄了个包装，就去参加了第一次的晚宴。 而后便在那次晚宴上，非常幸运的得到了“神赐之物”，一个眼睛形状的吊坠。 她将其称之为“荷鲁斯之眼”，取名的原因是因为她曾经听说过关于荷鲁斯之眼的传说故事，其实和那个吊坠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 之后在“荷鲁斯之眼”的帮助下，她帮助马尔斯侦破了几件非常离奇的大案，几乎是拖着他走上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 并且在有了足够的资金后，买了房子，创建了“三目侦探社”。 三目侦探社的“三目”，就是喻指的“荷鲁斯之眼”。 …… 故事基本上就是如此。 马尔斯完全没想到奥古斯塔会突然找上门，更没想到的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奥古斯塔竟然变成了如此恐怖的模样！ 奥古斯塔原本是个身材矮小，体型肥胖的人，他在业内甚至还有个“肥老鼠”的绰号。 而现在，他依然又矮又胖！ 但他露出衣服之外的皮肤上全是黑色或红色的斑，脑袋变得异常浮肿，更可怕的是在眼罩遮挡的左眼窝里，寄居着一只老鼠！ 马尔斯简直难以想象那只老鼠是怎么生活在一个人的脑子里的！ 而那个人竟然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这让他在看到奥古斯塔的第一眼就心生恐惧，但他还是竭力冷静下来想要和奥古斯塔正常对话，毕竟他们此前也只是委托人和被委托人的关系，并无仇恨。 然而奥古斯塔在模样大变之后，心性也变得无法捉摸，他时而焦躁、时而揭斯底里，更是毫无缘由地就将爱丽丝当做人质抓走了。 原因竟然只是为了杜绝马尔斯欺骗他！ 而抓走爱丽丝的，是一个从房间角落的阴影中钻出的，浑身包裹在一件黑袍之下，只露出一截老鼠鼻子的“人”。 马尔斯怀疑那是只在连环图册中见到过的“鼠人”。 那“鼠人”将爱丽丝拖进了阴影之中，竟然就此消失了！ 如果不是昨夜正好亲眼见过了“历史之蛇”这样的怪物，他一定会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鼠人抓走了爱丽丝，他无能为力，在心中绝望之余，只能尽力配合奥古斯塔。 但还没等他向奥古斯塔交代关于委托之事，苏闲却是正好提着花束和水果来探病。 这显然是意料之外。 奥古斯塔显得极其谨慎胆小，立刻就钻入了阴影之中躲了起来。 马尔斯只好极力冷静下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与苏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马尔斯逐渐意识到与奥古斯塔这样的怪物进行交涉，就算最后将委托调查的资料给了他，也不一定真的能够救出爱丽丝。 幸运的是，他眼前正好有一个能够给予他帮助的人。 但鉴于奥古斯塔就潜伏在墙角的阴影之中，他不敢直接求救，直到苏闲将要离开时，他才勉强做出一些暗示。 但那点暗示太勉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有用。 他完全无法确定苏闲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不对。 …… 最终，面对奥古斯塔的催逼，马尔斯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奥古斯塔先生，我可以答应您的所有要求，只希望您不要伤害我的妻子。” 奥古斯塔咧开嘴，露出满口的黑牙：“马尔斯侦探，这是你自己的承诺，可不要让我发现你在欺骗我，否则的话！” 马尔斯狠狠点了点头：“我知道。” 只要能找到与苏闲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切都还有救！ …… “那我们先去拿资料。” 马尔斯忍着伤口的疼痛，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想着： “接下来，我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可以进行思考，一定能想出办法。我是个侦探！是个侦探！一定能行的！” 他在自我催眠，坚固信心，尽管内心一片茫然，却必须如此。 但当他披上外衣，拄上拐杖，转头看向奥古斯塔时，却突然发现这个给他带来巨大恐惧的人形怪物，竟是站在那里不动了！ 随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门锁被人旋开，一个人推门而入。 第82章 阴影之中 “马克！” 看到那人的样貌，马尔斯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察觉到了？” 他显然是惊喜的，尤其是在看到奥古斯塔毫无预兆地不动之后，他更是惊喜的无与伦比。 “离远一点，马尔斯。” 苏闲却并没有与他谈笑，而是握着“罗●的卡册”，小心翼翼地走近奥古斯塔，观察着他的反应。 用“逆转的倒吊人”支配奥古斯塔的灵魂时，他明显感觉到不同以往的吃力。 这奥古斯塔的精神力和灵魂强度，竟比他之前支配过的所有人，都要强上许多！ 若非“托科·斯卡特的灵”成功提升到了二星，他根本无法成功将其支配。 就算是现在，看着奥古斯奥特的灵魂被木桩倒吊而起，他也未曾放松警惕。 马尔斯往后退了两步，却连忙提醒道：“马克，小心影子！他还有个同伴，和他一样能够潜入影子，爱丽丝就是被他的同伴抓进了影子里！ “影子？” 苏闲瞅了眼房间角落里的阴影，便沉声道：“奥古斯塔，你能潜入影子里？” 奥古斯塔神色呆滞，脸部肌肉都耸拉了下来。 他的两只眼睛中，右眼虽然泛着阴暗的红光，但还算完好。 左眼的部位却只剩下一个很大的窟窿，勉强用一个黑色的眼罩遮着。 面对苏闲的询问，他动了动嘴，似乎有所挣扎，但最终依然开口道：“能。” 苏闲双眼微眯，又问：“除了潜入影子之外，你还有什么普通人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奥古斯塔说道：“我不会死。” 不会死？ 苏闲稍微愣了愣，随即沉声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奥古斯塔说道：“我从阴影中复生。” 从阴影中复生？ 苏闲：“阴影，到底是什么？” …… 这时，马尔斯终于缓过劲来，连忙喊道：“马克，问他爱丽丝在哪里！” 苏闲看了他一眼，便向奥古斯塔问道：“奥古斯塔，你的同伴把爱丽丝女士带到了哪里？” 奥古斯塔依旧是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阴影之中。” 苏闲不由皱眉，再问：“阴影之中，是在哪里？” 奥古斯塔却依然如此回答：“阴影之中。” 这“阴影之中”莫非是个地名？ 苏闲意识到问题所在，立刻又问：“那要如何才能进入阴影之中？” 奥古斯塔便说道：“只有诞生于阴影之中的住民方能进入阴影之中。” 苏闲再问道：“那为什么爱丽丝能进入阴影之中？” 奥古斯塔继续说道：“因为她原本就是诞生于阴影之中的住民。” “爱丽丝，原本就是诞生于阴影之中的住民？” 苏闲感到异常惊讶，他突然意识到这奥古斯塔的来意很诡秘，他表面上是为了威胁马尔斯而让同伴抓走了爱丽丝，但实际上……难道带走爱丽丝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你什么意思？爱丽丝怎么就成了什么阴影之中的住民？” 马尔斯好歹也是个侦探，思维运转速度并不慢，立刻也是察觉到关键点，若非有伤在身，他已经扑上来追问。 苏闲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询问奥古斯塔：“你这一次是专门为了带走爱丽丝而来吗？” 奥古斯塔果然应了下来：“是的。” 得到这一答案之后，马尔斯显得更加激动。 但苏闲却依然冷静：“爱丽丝在阴影之中有着特殊的身份？” 奥古斯塔：“是的。” 苏闲继续追问：“是什么特殊的身份？” 奥古斯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继续说道：“她是阴影之中的……” “吱！” 突然，奥古斯塔的脑子里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叫。 一只尖头尖脑的黑色老鼠猛地从其眼窝之中钻出，那老鼠挑开眼罩，仅露出一个头，两只红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苏闲猛看。 苏闲顿时瞪向它，目光更是从那只老鼠侧边的缝隙之中看向眼窝的里面——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太黑了看不清楚，或许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苏闲心中微寒，几乎是刹那间就拔出刺剑，反手一撩就刺向奥古斯塔的眼窝！ “吱！” 那只老鼠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竟是从那眼窝之中闪电般扑出！ 它的速度惊人之极，竟是踏在了刺剑的剑身之上，又借此再次飞跃，眨眼睛就扑到了苏闲的面前！ 眼看它张开嘴，露出两列惨白的牙齿，几乎要咬上苏闲的面门。 一道白光突然闪过，雪亮的光幕凭空出现。 那老鼠生生撞在了光幕之上！ “砰！” 过快的速度带来的强大力量，反而让它受到了恐怖的冲击。 随着光幕上出现裂痕，黑色老鼠的嘴巴直接歪掉，一颗颗牙齿坠落下来。 苏闲猛地挥动刺剑，在电光之中，将它当场斩落！ 当它落地之时，刺剑再次追上，一剑刺入了这老鼠的脑袋，将那小小的脑袋直接剁碎！ …… “马克！” 马尔斯这时候才捂着伤口走过来，却忽然又惊叫道：“奥古斯塔！” 苏闲拧紧眉头，面目表情地向后倒退两步，看到前方。 在他的视野之中，奥古斯塔的左眼窝之中流出污臭的浓浆，束缚在脊椎木桩上的灵魂逐渐变质，就如死后的人类尸体一般迅速腐烂。 从皮肤烂掉，到一层层脱落，再到白骨露出……最后只剩下一具惨白的骨架倒挂在木桩之上。 骷髅，象征着死亡。 那具灵魂骨架进一步腐朽，黑化。 奥古斯塔复生于阴影之中，他不会死，因为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的人，不会再死第二遍。 …… 随着奥古斯塔的尸体倾斜倒下，它的灵魂便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影，那黑影在空中挣扎，似乎想要摆脱“逆转的倒吊者”的支配。 天花板上的魔素灯释放出黄昏的光，那光辉照在奥古斯塔的尸体上，制造出一小片的侧影。 那灵魂腐朽后仅剩的黑影，挣扎着想要潜入那片侧影之中。 第83章 阴影之主 阴影么？ 心思转动间。 苏闲轻哼一声，立刻放开剑柄，将《罗●的卡册》展开。 随着越发频繁地使用，他和卡册的某种契合度也越来越高，只是伸手一翻，卡册便自动翻到了他想要的那一页。 这是第八页，收藏着卡牌——“丌”。 “qi” 将手指按在卡牌之上，直接启用技能。 有着七个刻度和一个指针的表盘浮现而出。 他拨动指针，将其指向第一个刻度。 随即轻吟一声：“要有光。” 刹那之间，极端明亮的光辉便从“丌”字符中爆发出来，向外射出无穷之光。 整个病房，在刹那间被照得雪亮。 他将《罗●的卡册》高高举起，遍及病房角落的阴影便被这明亮的光所迅速驱散，那奥古斯塔的尸体侧影，也是在顷刻之间消失无形。 奥古斯塔的灵魂腐朽后仅剩的那片黑影，在这强光的照耀下，拼命挣扎扭曲。 白与黑，光与影。 对于阴影生物而言，强烈的光正是最大的克星。 没有了腐朽的肉身和虚假的灵魂作为外壳，神圣的光辉会对它形成致命的伤害。 苏闲一边用“逆转的倒吊者”对它进行支配，一边用“丌”释放出的光辉对它进行照射。 它在白光之中急剧缩小，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 与此同时，苏闲能明显地感觉到来自精神力的负荷大幅度下降。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两分钟，那片黑影便从一人大小缩成了一个小点，最后连那小点也被强光彻底吞没。 当它彻底消失时，“逆转的倒吊者”便因为没了施法对象而降低了消耗。 苏闲顿时呼出一口长气，将表盘上的指针往回拨了一点。 顿时强光消逝，表房内重新恢复了正常的亮度。 …… “马克，他死了吗？” “不知道。” 苏闲摇摇头，即便他打心底觉得奥古斯塔应该已经死透了，但在对所谓的“阴影”了解清楚之前，他依然无法确定地给予马尔斯回复。 地板上，奥古斯塔的尸体不知是基于什么原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腐烂消融。 不仅仅是皮肤肌肉如此，就连骨骼也都在碳化。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奥古斯塔的衣服迅速瘪了下来，里面只剩下一堆污臭的浓浆和黑色的残渣。 看着这一幕的发生，马尔斯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奥古斯塔彻底完了，我们该向谁询问爱丽丝的下落？” 苏闲看了他一眼，说道：“她在阴影之间，马尔斯。” 马尔斯很焦躁：“我知道，可阴影之间又在哪里？如果我们真的如奥古斯塔所说那样无法进去，又要如何才能把爱丽丝救出来？” 苏闲想了想，说道：“阴影……” “阴影无所不在！” 嘶哑的声音突然传来。 一个披着黑袍的矮小身影从角落的阴影中缓步走出。 苏闲下意识地抓紧卡册，马尔斯已经激动道：“是他，就是他带走了爱丽丝！” 从黑袍兜帽下露出的尖长嘴巴，彻底暴露它的身份。 一个鼠人！ 但这鼠人却根本没有理会马尔斯，只是紧紧盯着苏闲，说道：“我从你身上嗅到了阴影的气味。” 苏闲重新伸手按住指针，沉声道：“那是你的嗅觉出了问题，我是光明的代言人。” 鼠人说道：“这并不冲突，没有光，何来影？” 苏闲懒得跟他废话，聚集精神，迅速将“逆转的倒吊者”的范围铺开。 那鼠人顷刻间被纳入支配的范围，但其体内灵魂刚刚有冒头的迹象，便有无数条阴影的触手从其体表钻出，将那灵魂硬生生地拉回了体内！ “掠夺灵魂的把戏？”鼠人惊讶道，“可惜我从阴影中复生之时，灵魂便已献给阴影之主，想从我主的手中夺走灵魂，嘿！” 苏闲揉动太阳穴，感觉略显疲惫。 尽管这鼠人说什么“灵魂已献给阴影之主”，但他的真实感觉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精神力已经不足，所以才导致了这次支配的失败。 一来支配奥古斯塔和使用“丌”时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二来这鼠人的精神力似乎比奥古斯塔还强大一分，它的灵魂也确实有些异常之处。 如果想要强行支配这鼠人，接下来需要代替精神力的不足所消耗的将是灵魂之力——这显然不值得！ 精神力可以自然恢复，灵魂之力却是用一点少一点，很难自然恢复。 “奥古斯塔呢？” 鼠人似乎感觉自己已经占据优势，更是大胆地往前走了两步。 它并没有注意到奥古斯塔残留的残渣与衣物。 苏闲便借机反问道：“爱丽丝呢？” 鼠人却勃然大怒：“是谁允许你直呼我主的名！” …… 很好。 那只老鼠宁愿咬烂奥古斯塔的脑子也不想泄露的秘密，被你亲口说出来了！ 苏闲看了一眼一旁震惊到变成鸭子嘴的马尔斯，放在“逆转的倒吊者”上的手指又再次抬起，按在了表盘的指针上。 这鼠人显然也和奥古斯塔一样，焦躁、易怒、揭斯底里。 它认为阴影之主的名讳被冒犯，当场便暴怒发作。 只见他将双手一张，两条阴影之手便从宽大的袖口之中飞射而出，猛然袭向苏闲。 这两条阴影之手就像是影子的延伸，扭曲、拉伸、变形，速度极快。 “神说，要有光。” 但清晰的声音响彻之时，神圣的白光便是再次爆发。 那两条阴影之手，从其指尖开始，便如初雪消融一般，被白光迅速吞没。 “吱——” 鼠人感受到白光的刺激，骤然发出尖叫。 它那被理性抑制住的胆小天性几乎是立刻爆发，转眼间逃回了出来时的角落。 那是柜子与墙壁之间构筑的阴影，以苏闲所在的位置，正好无法照及此处。 但释放出白光之后，苏闲便步步逼近，使光照角度不断增加，那阴影便越来越少。 鼠人仓皇缩回阴影之中，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还会回来的”之类的话都不敢放。 …… 将指针往回拨了一点，停止光照。 苏闲皱着眉盯着周围的影子，不敢轻易放松。 能潜伏在影子里的生物是天生的刺客，每一个都异常危险。 但等了许多，那鼠人都再不曾出现，似乎真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马尔斯终于忍不住问道：“马克，爱丽丝真的成了什么阴影之主吗？” 苏闲看向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道：“马尔斯，你知道，有些人总喜欢给别人起一些高大上的名字，比如什么巨、什么佬，或许这阴影之主……可能真的只是‘阴影之中’的主人吧。” 毕竟“阴影之中”是个地名。 第84章 各有命数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热量。 马尔斯坐回了病床之上，再没了掩饰出来的轻松。 苏闲找来清洁人员将奥古斯塔的遗骸清理出去，又在病房内喷了香氛，气味逐渐正常起来。 没有人看得出那堆浓浆和残渣会是人死后的遗留，那清洁人员只当是什么看不出来的污物，虽然抱怨，但没有罢工。 病房内没有留下任何其它的痕迹，只是少了一个人，一个原本应该守在病床边的人。 苏闲半眯着眼，看向窗外来来回回的人，眼中带着困倦。 他最终转过头，对马尔斯说道：“马尔斯，我要走了。” 马尔斯欲言又止：“马克……” 苏闲说道：“别太担心，至少爱丽丝看起来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马尔斯还想再说：“可是……” 苏闲再度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我留在这里也没用，我可钻不进影子里。” 马尔斯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苏闲看着他，又道：“我建议你换一间病房，如果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院？” 马尔斯沉默半晌才道：“我会今早出院。” 苏闲便略微点头：“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基本都在学院街的稀宝古物店，你应该知道的。” 马尔斯说道：“谢谢。” 苏闲已走到门口：“不用谢，或许什么时候，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随后他关门走人，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医院。 …… 著名盗墓贼奥古斯塔曾在生前说过：“只有诞生于阴影之中的住民方能进入阴影之中。”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废话，但实际上很有内涵，因为“阴影之中”是一个地名，而不是指的阴影里面。 在“逆转的倒吊者”支配下的奥古斯塔不可能说谎，所以至少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不是“阴影之中”的住民便无法进入“阴影之中”。 而既然无法进入，也就更无从帮助马尔斯救出爱丽丝。 事实上，连爱丽丝到底需不需要救，都是一个问题。 ……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太多我所不了解的东西。” 苏闲不禁感慨。 知识的积累是一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 在这种时候，他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比如，奥古斯塔死得彻不彻底？ 至于爱丽丝，那实际上是马尔斯才需要思考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 或许某一天，根本不需要马尔斯去寻找，爱丽丝就会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 …… 不知不觉，苏闲来到了巴克教授的别墅前。 今天是周五，学院假期，巴克教授刚经历过昨夜的变故，也基本不可能外出。 果然，仅仅是敲了几下门，巴克教授就迎了出来。 尽管两人在昨夜的晚宴上都互相暴露了一部分底细，但今日见面依然如旧，甚至感觉起来比以前要更加亲近了一些。 不是更加堤防，而是更加亲近。 这很意外，但苏闲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他在沙发上坐下，开口便道：“教授，吃饭了吗？” 巴克教授直接指向桌面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筷。 苏闲却不由笑道：“教授，下个面呗。” “你小子。” 教授摇摇头，无奈走进厨房，准备弄个酱面。 苏闲则从坐着变为躺下，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过半。 巴克教授坐在对面的沙发，翘着二郎腿看着一本不知名的杂志，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烟的咖啡。 “睡够了？等我一会儿，我去把面热一热。” 巴克教授放下杂志，很快热好面回来。 这重新热过的面当然不会太好吃，但总算能填填肚子，苏闲也不是那种太过讲究的人，吃得很欢。 等把一整盘的酱面都扒拉完后，他才抬起头来，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的酱料，说道：“教授，你知道阴影之中吗？” “阴影之中？”巴克教授疑惑道，“阴影之中有什么吗？” 苏闲无奈道：“不，阴影之中是一个地名。” 巴克教授也有些懵：“是谁脑子懵了会取个这样的地名？” 苏闲摇摇头：“谁知道呢？或许是个天才吧。” 巴克教授问道：“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苏闲便将医院中遭遇的事情，有选择性地说了出来。 没什么好隐瞒的，让更多的人知道有阴影生物的存在，反而会减轻不少压力。 当然他话中的奥古斯塔彻底变成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已死之人。 巴克教授听完之后，沉思了许久：“从阴影之中复生的死人？这是什么原理？” 苏闲问道：“教授，我记得你当初告诉我，你见过奥古斯塔的尸体？” “是见过。”巴克教授摊了摊手，“不过是在报纸里。我估计处理这件事的警察们在那些记者拍完照后，就把尸体重新踢回了下水道里。这种事，他们也没少干。” 苏闲笑道：“教授，你以前可是很信任警察的，尤其是查理斯警官。” 巴克教授眼角弯起，低笑道：“那是因为他好糊弄。你觉得一个英明的警官和一个蠢笨贪婪又无能的警官，哪个更让人喜欢？” 苏闲坦诚道：“其实我更喜欢英明的警官。” 就比如那个叫海顿·雅各布的警官，如果他再聪明一点，然后将数量再乘以1000，那么这布鲁特市的治安估计会大有改善。 虽然也会带来许多不便就是了。 …… 巴克教授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扯太多，他低声道：“我虽然不知道阴影之中，但在神话记述之中，确实有过能在影子之中自由穿梭的生物，事实上还不少。潜入影子，仅仅是无数超凡力量中的一种。有一部分的神，就掌握着这样的力量。或许我们能以此为线索找到答案。” 苏闲心中一动，问道：“教授，你这里有着描述神的书？” 巴克教授微微摇头：“没有书，只有笔记，都是我这么多年来整理出来的东西。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拿一份拓印件给你。” 苏闲立刻道：“当然有兴趣！” 第85章 南海之神 苏闲原以为巴克教授整理了多年的笔记会很厚，然而到手之后才发现，这仅仅是一份非常轻薄的资料。 资料里记载了总共不到二十位神明，其中并未掌管时间、空间与命运的神，也没有同时涉及海洋、风暴、群星的神，但总算有一位自称为“暗影之神”的神。 那是超凡力量涌现的时代之中，盗贼、刺客、暗杀者所信仰的神，成为“暗影之神”的使徒，便能获得穿梭于影子之间的神力，但也会受到烈日的炙烤。 暗影之神的使徒必须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才能走在烈日之下。 巴克教授所说的一些神，应该就包括这位暗影之神。 资料上还有记述，“暗影之神”曾在“永恒的影子”之中建造过一个神国，宣称世界上的每一处影子都是通往暗影神国的门，暗影之神的使徒能通过神国抵达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至此，才有“暗影无所不在”的说法。 …… 暗影无所不在。 这和那鼠人口中的“阴影无所不在”基本重合。 然而事实上，几乎每一个拥有类似能力的神或组织，都喜欢宣扬“XX无所不在”的口号…… 在关于神的记述之中，夸大其实的言论也多不胜数。 如果暗影神国真的能抵达世界每一个角落，那么其它的神肯定不会允许神国的存在，所以这也是明显不可能的。 这些从废墟中捡回来的资料，差不多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苏闲将资料放下，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抬头对巴克教授说道：“教授，你听说过海洋的霸主、风暴的奏者、群星的统领吗？” 巴克教授疑惑道：“这是超凡者的称号吗？” 苏闲摇摇头：“这应该是神的名。” 巴克教授：“三个神的名？” 苏闲：“是一个。” 巴克教授思索道：“海洋霸主、风暴奏者、群星统领，以海洋为主神职，是海洋之神。在我们布鲁特市，倒是有一位海洋之神非常出名，你应该听说过他的故事。” 苏闲：“？” 巴克教授伸手指向一个方向：“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吗？” 苏闲：“墙壁？” 巴克教授：“……是南海！我们布鲁特市位于南海之畔，从建立之初便流传有紫月的传说。当诸神黄昏到来，月神陨落于南海上空，原本澄澈明净的月便变成了被暗紫缠绕的诅咒之月。这个故事，你应该也曾听过。” 苏闲疑惑道：“难道那位海洋之神和月神的陨落有关？” 巴克教授略微点头：“导致月神最终陨落的，就是那位海洋之神。” 具体的情况，现在已经流传不详。 但那位海洋之神的名字其实一直有流传下来，他自称为“南海之神”，是从南海之中诞生的本土神。 流传在市内的一些图册上，便有刻画着南海之神的身姿，那是整体轮廓仿佛巨鲸，庞大到横贯海平线的凶残物种！ 巴克教授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迅速翻到其中的一页。 略微泛黄的书页上，一头巨鲸模样的凶恶巨兽正从海平线上高高跃起，它那张开的巨口之中，便有一轮暗淡的圆月。 …… 从巴克教授的别墅中离开时，已经是黄昏将逝。 苏闲返回稀宝古物店时，却发现有人在门口徘徊。 《罗●的卡册》传来感应，告诉他这人的身上有着稀有之物。 他揉了揉脸，让脸上表情变得轻松，而后迅速迎了上去：“芙兰，你这是在等我吗？” 扎着马尾的女孩迅速转过身来，待看见是苏闲时，便立刻露出笑容：“马克爵士，你可回来了。我是来询问你是否决定要参加读书会的。” “读书会吗？” 苏闲露出尴尬而不失礼仪的笑：“其实我最近有些忙。” 他当时在图书馆里的时候，因为芙兰的身上有着稀有之物，而读书会的发起人之一南茜小姐又对旧时代的神话传说特别有研究，所以他才有前去的意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意向已经变得薄弱。 而且他最近确实有些忙…… 但芙兰却不想放弃，她低下头，咬着唇纠结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马克，其实是有人点名要你去。” 苏闲有些意外：“嗯？是谁？” 芙兰露出暧昧的笑：“能保密吗？” 苏闲摇摇头：“你不愿意说，就别说吧。明天我确实有些忙。” 芙兰捂住嘴，惊讶道：“马克，你怎么这样？这不像你。” 苏闲说道：“芙兰，人总是会变的。虽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芙兰又低下头，捂住脸，有些羞涩。 真是个善变的女孩。 但过了一会儿，芙兰又换了一个言辞：“马克，你不是说想要找南茜探讨一番旧时代的神话传说吗？其实我们这次读书会的主题，就是神！” “神？”苏闲诧异道，“你们怎么突然想到了神？” 芙兰张开双臂，以平缓而向往的语气说道：“你不觉得神很棒吗？呼风唤雨的海神，充满浪漫主义思想的爱神，创造世界书架的古神……还有纯洁而美丽的月神，那是我最喜欢的神！” 苏闲无奈地指了指夜空上逐渐露头的诅咒之月：“醒醒吧，芙兰，月神已经不纯洁了。” 芙兰赌气了：“马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得浪漫的人。” 苏闲也道：“是啊，我也一直以为你的世界只有书。” …… 苏闲打开门，看芙兰还是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便“无奈”道：“你回去吧，我会腾出一点时间，明天去一趟。” 芙兰顿时惊喜道：“真的？” 苏闲郑重道：“真的。” 芙兰当即道：“那明晚见！” “明晚见。” 苏闲将芙兰送走，目光转动，看向街道角落：“科北侦探，该出来了。” 随后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老绅士便拄着手杖缓步走出。 等进了店门，科北侦探才摘下帽子，笑道：“爵士，您的演技真不错。” 苏闲坐了下来：“还行。” 科北侦探说道：“您原本就准备去的吧？” 苏闲说道；“她特地过来，我总要探探底。说吧，你有线索了吗？” 第86章 疯狂与读书会 提到线索，科北侦探瞬间便软了，他为难道：“我用心去找了，可是布鲁特市实在太大，那些人也不可能天天都搞聚会……” 苏闲有些无语：“所以说你什么也没查到？” “也不是。”科北侦探连忙道，“我这虽然没找到人，但这报纸上不是报导过吗？所以我就找了报社的记者，打听到了几个目击者的地址。” 苏闲说道：“然后你就去找目击者了？” 科北侦探当即点头道：“是的，我一个个找了过去，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苏闲配合道：“发现了什么？” 科北侦探突然疑神疑鬼地往四周看了一看，然后才凑过来低声道：“他们，都疯了！” …… “疯了？” 苏闲有些惊讶：“我记得报纸上说过，曾经有个记者试图跟踪采访，最后被揍了一顿，那个记者呢？” 科北侦探摇摇头：“不清楚，我也特地询问过，只知道那个记者后来辞职了，然后人也不见了。他原本就不是布鲁特市的人，可能回老家了吧。” 苏闲又道：“但目击者的人数应该不少吧？他们难道都疯了？如果真有这么多人疯了，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才对。” “实际上并不多。”科北侦探说道，“每一次目击到的人只有一个到两个，所以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人。总之，以我的侦探直觉来看，这显然是人为的！报社的人说起这事都非常忌讳，已经没人敢再经手调查。估计之后的报纸上也不会再出现与之相关的新闻了。” “最好是人为的。” 苏闲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这次委托就到此为止吧。这已经不是你能参合的事了。” 科北侦探却摇头道：“不行，我一定要追查到底！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让我想要一头扎进去的案子了！” 苏闲摇摇头：“随你。这是你这些天来的委托金，总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 科北侦探接过委托金，呆在了原地。 好半晌，他突然醒悟过来：“老板，你是想要我帮你打白工？” 苏闲又是摇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觉得这次任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所以收回了委托。至于你是否还会继续调查下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再对你的安危负责。”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科北侦探一脸懵逼地走出了稀宝古物店。 “科北。” “嗯！” “你的手杖忘了。” “额……” …… 目送科北侦探离开之后，苏闲开始准备一些明晚要穿的衣服。 这人靠衣服马靠鞍，气势不能弱，发型更不能乱。 次日，7月19，周六。 他没有再出去，而是开着店，一边看书一边修养。 果然这一天都没几个像样的客人…… 临到中午的时候，巴克教授过来了一次，他便将自己今晚的行程透露了一下，结果得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和一句同样意味不明的祝福：“年轻人，是该多去玩玩。” …… 下午五点钟，苏闲换上一身偏悠闲的学生服，再戴上一顶软毡帽，跨上一个牛皮包，就坐上马车出行了。 毕竟是读书会，不是什么茶会宴会舞会，与会的也基本都是学生，没必要穿的太正式。 为此，他还将“林克的刺剑”收回了卡册，手中只拿着一本据说是神明自传的《万年孤独》重印版，显得逼格满满。 这本《万年孤独》比《隆恩王国发展史》和《隆恩大城市的生与死》加起来还要厚，里面非常仔细地阐述了一个自称为“我”的神从出生到衰老的全过程。 作者以“神”的视角，描绘了一段不知是否存在过的神国的悠久历史，被一小撮人称为“再现神国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 阅读这本书的人，除了代入主角体验神国社会之外，还能从主角万年不曾有过女友这件事来博取安慰。 总之因为行文太枯燥，可信度又极低的原因，苏闲只看了前两章。 但用来装逼总不会错，反正也不可能有人看全。 …… 读书会的组织人有三个，除了芙兰和南茜之外，还有一个莉莉。 每一次的举办地点则基本都在莉莉家的古堡里。 那古堡距离学院街有段距离，也是如那栋废弃教堂一般，是上个时代的遗留产物，其地址偏僻，周围了无人烟，安静的有些吓人。 但正是这种带点诡异阴森感觉的环境，才能让普普通通的读书会升华到与华丽晚宴相比的程度。 说到底，就是“逼格”两个字。 马车在距离古堡还有两百米左右的泥石路前停下，苏闲下了车，结了账，便迈步往里走去。 视野之中，莉莉家的古堡已经出现在渐暗的天空彼端。 那并不是一栋能与迷雾城堡相媲美的大型城堡，实际上相差甚远，基本可以当做是一栋古堡样式的别墅来看。 莉莉·弗雷德里克，是莉莉的全名，她的父亲是布鲁特市内已经相当稀少的本土贵族，同时也是一名经营相关产业的富商，而她的爷爷则是一名伯爵，有着固执而传统的想法，一直和他的父亲不对付。 莉莉受到古板爷爷和开明父亲的双重影响，是个矜持又自我的人，她对自己的价值相当了解，但并不会以此为据，这从她能和芙兰这种平民女孩成为密友，就能看出。 基本上，这就是苏闲的脑中记忆对莉莉的印象了。 …… “总之，权当是放松了。” 他来到古堡门前，走往大门边缘的小门。 在门内守候的一个妇人听到脚步声后，便打开门往外瞅了一眼，正好看到苏闲的脸。 “是小马克，你可来了，小姐她们都等了很久。” 这位名叫梅的中年妇人是莉莉的奶妈兼贴身女侍，从小便负责照看莉莉，在伯爵家地位不低。 “梅姨。” 苏闲按照马克的记忆唤了一声，便随着梅的带领走进了古堡。 路上和梅姨简单聊了几句，他便知道自己已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人，其中一些人甚至从早上开始便已经到了古堡。 这是以前很少见到的现象。 这次读书会，似乎真有些特殊？ 第87章 古堡和参加者 古堡的走廊里没有亮灯，只在每隔一段路的灯盏上放了蜡烛。 如今天不够黑，仆人们还未将蜡烛点亮，但已经有了一些阴郁冰冷的气息。 莉莉·弗雷德里克和她的家人基本都不住在这里，也只在一些特殊的时间会将这古堡当做聚会场所来用。 就比如，读书会的时候。 这使得古堡内的人烟气息越来越少，像是一块孤立在海岸的黑色礁石。 …… 一个拄着拐杖的驮背老人迎面走来，三人擦肩而过，却没有发生任何交谈。 这老人的名字叫亚伯，是古堡的看守人，沉默寡言，顽固死板，和弗雷德里克家族以热情著称的仆人们显得格格不入。 苏闲和梅姨都没有停下，两人继续沿着走廊往里走，沿路偶然也会遇到一两个端着盘子匆匆走过的仆人，他们正在准备今晚的餐点。 按照读书会的规矩，会在离读书室只有两分钟路程的餐厅里摆上各色各样的餐点，且24小时提供，以保证每一个与会之人都能在感到饥饿时满足口腹之欲。 来参加读书会的人甚至可以让仆人到餐厅里取来咖啡、甜点等物，一边吃一边看书，各种服务都是非常周到。 而举办读书会的地点则在城堡二楼的一个大型读书室里，整个读书室呈圆形，其中一半摆满了环形书架，里面陈列着大量书籍，其中甚至有着不少禁书和私藏。 而另一半则是摆放着各种类型的桌椅，墙壁上有窗户，能看到窗外的清冷夜景。 在读书室的隔壁，则是一间间书房，专门提供给喜欢独自一人看书的人，也可以用来休息。 整个读书会一般会持续到隔日晚上六七点左右，也就是整整24小时。 苏闲对这里的规矩已经非常了解。 待走到餐厅前时，梅姨转身进了餐厅，他则是在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就继续往读书室里走去。 餐厅内已经准备了大量餐饮，但除了仆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整，现在差不多快到了。那些家伙应该都是在读书室，看来我还真是最后一个到的。就是不知道是谁特地指名了我？” 他心里有几个人选，但都不确定。 两分钟后，他来到了读书室的门口。 门关着，里面还亮着灯，但读书室的隔音效果很不错，听不到多少声音。 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便看到了这一次参加读书会的所有人。 嗯，都很眼熟。 人数大约在十五个到二十个之间，有男有女，不过女生要多一些。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学院中名列前茅的优等生，除了芙兰，芙兰只是在学院图书馆里工作，而并不是学生。 另外在场的还有一位女教师，是个刚毕业就在学院里任职的学姐，因此能够非常自然地融入到这个圈子里。 这位学姐名叫温蒂·赫斯，很文静，没有一点教师的架子。 事实上温蒂学姐在去年的时候还是读书会的常客，今年当了教师之后才来的少了些，没想到今晚也在。 而除了温蒂学姐之外，还有两个以前不常来的学生也出现在了这里。 “凯文·威廉？维拉·格莱斯顿？他们怎么也来了？” 凯文·威廉是历史系三年A班的首席生，也是苏闲现在的同学。 他前段时间还因为争风吃醋而和苏闲进行过一场击剑决斗，而事件的女主角就是维拉·格莱斯顿，一个被誉为“红玫瑰”的豪商之女。 苏闲的记忆里，还和维拉有过一次没有液体交流的美妙邂逅。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苏闲对他们的兴趣不大。 …… 开门的声音很轻，只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苏闲进门之后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准备先当一下旁观者。 但有人却一直在等他的到来，这突然发现他来了，那人便立刻有了反应。 “他真的来了！” 莉莉·弗雷德里克凑到芙兰耳边，显得分外惊喜。 她甚至握住了芙兰的手，说道：“谢谢你，芙兰。” 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扒掉她的手，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多走了两步路。” 一旁的南茜却有些不解：“莉莉，你怎么突然对马克感兴趣了？我以前可没看出来。” 莉莉捂着发红的脸，羞涩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突然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很在意他。” 南茜越发诧异：“一个梦？你梦到了什么？难不成是什么英雄救美？我说，你是看《骑士游记》看昏头了吧？” 莉莉却有些困惑：“这，其实我醒来之后就已经不太记得梦到了什么，只好像有一只眼睛一直在梦里盯着我……” “我的天。”南茜不由把住莉莉的手，“莉莉，你该不会中了什么诅咒吧？我可是知道马克在男女之事上很有问题，你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莉莉无奈安抚道：“这我当然也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这次读书会将他叫来，就是为了更多的观察一下他。或许看着看着，我就不喜欢他了。” 南茜便嘟囔道：“那最好……” …… 苏闲自然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他坐下来之后就翻开《万年孤独》，一边假装看着书，一边习惯性地观察四周。 因为早知道芙兰有携带稀有物品，他没有太关注卡册书签的反应。 这读书会虽然听起来像是那种讨论文学的朴素聚会，但实际上因为参加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所以每个人都打扮的很精致。 虽无浓妆艳抹，却有低调奢华。 芙兰、莉莉和南茜作为组织人，便是围坐在读书室最中间的圆桌旁。 三人组中，芙兰显得低调清纯，莉莉则有种传统贵族的尊贵大气风范，南茜则是那种看起来活泼开朗，并不像是会沉浸在书本中的运动型女孩。 而在离她们稍远一些的地方，红玫瑰维拉正穿着一席大红长裙，脸上仅抹了淡妆，涂了口红，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服装设计相关的书。 而凯文·威廉则非常低调地靠在她旁边的墙壁上，低头看着一本《击剑大师讲学》。 “这是想着要找我扳回一筹吗？” 苏闲笑了笑，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壁钟，时间正好到了六点整。 【PS：更新晚了，尽量在十二点之前再更新一章，十二点之后再再更新一章，就这样了。】 第88章 主题和探讨 当分针和秒钟完全重合之时，一只布谷鸟从壁钟里钻出，发出“咘咕咘咕”的叫声。 莉莉·弗雷德里克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书架的方向拍了拍手。 读书室内的人听到声音，都转过头来，待看到是莉莉之后，便一个个持着书本走了出来，脸上微微兴奋，似乎他们都已经清楚这次读书会的主题，甚至在此前都已有过准备。 “时间差不多了。” 莉莉语气郑重地说道。 “和往昔不同，今晚的读书会设定了主题，想必诸位都已经非常清楚。没错，就是神！” ……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在百年之前，是由神所支配。但神并不是一直存在，至少不是一直存在于我们人类的历史之中。我们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家系渊源能追溯到那个时代的中叶，我的祖先是确实经历过诸神时代的洗礼，并借助那个时代的大势，从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普通民众攀升成了王国贵族，虽然那个王国已经陨灭在历史之中，但我们家族的辉煌依然延续到了新的王国，也就是现在的隆恩王国。” 说道这里，莉莉环视四周，见所有人都在仔细听着，便继续说道。 “但实际上，如果没有诸神黄昏的到来，所有的荣耀和资产都是虚假的，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就算有一部分神并不喜欢插手人类的政权，但活在他们领地中的人类依然会胆战心惊。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神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对着地面打一个喷嚏！哦，这个比喻或许有失恰当，但绝不是夸张。” 莉莉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将其书页展示给周围的人。 “我在前段时间从家族的藏书里找到了这本祖先的遗产，里面非常清楚地记载了两个王国的陨灭过程。这两个记载说出来或许会引来一些笑声。” “说吧莉莉。”一个头发披肩，脸部呈香蕉型的男生说道；“我们很想知道。” 这个男生叫哈瑞，是个男爵家的独子。 莉莉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这两个王国都是在一夜之间突然陨落。其中一个王国的陨落，是因为他们的神在沉眠时突然翻了个身！至于它为什么会翻身，或许是身体的某个地方突然痒了，也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换个姿势继续睡。谁知道呢？总之它那一翻身，就直接将整个王国压在了身下。王国的所有建筑和里面的人，一瞬之间，全都被压死了。” …… 没有人发笑。 如果这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夸张故事的话，或许会有人笑着说那个王国的人死的真不值等调侃。 但莉莉的语气很正式，她说的似乎真的是一个事实。 一个将头发染成金色的女生突然发生道：“我知道，那个王国叫巴比隆，将整个王国一夜毁灭的神，是一头比整个王国的疆域还要庞大的巨兽，没有人知道那头巨兽的神名是什么，因为它从降临之后就从未醒过。有的人称呼他为永夜之神，有的则喜欢称呼它为沉眠巨兽。因为它沉眠的区域内，永远不会有日光照入。” 这金发女生叫做乔安娜，乔安娜·莫尔顿，一个子爵家的女儿，据说其家系是从王都的一个古老贵族家系延伸出来的分支。 苏闲意外地发现这次读书会似乎真的能学到新的知识，就连巴克教授的笔记里也没有提到过这“永夜之神”、“沉眠巨兽”。 不过也是，巴克教授虽然有学问，但他并不是贵族出身，缺乏家族的底蕴，很多隐秘的知识都接触不到，而眼下的这群学生却都有着家族底蕴作为基础。 一旦他们愿意去找，总能找到一些他人不知道的知识。 事实上，诸神时代给人类族群带来的绝望和痛苦根植在绝大部分人的心里。 当诸神黄昏到来，诸神寂灭之后，老一辈的人一方面惊喜于终于摆脱了神的统治，一方面也对那个时代极为忌讳，根本不想谈起，很多人到死之前，都还在担心那些自称为“神”的超凡生命突然再次降临，就像他们上一次降临时一样，突然之间，毫无预兆。 神来了，就只能俯首。 历史失去了借鉴的意义。 他们不想将那种压力传到下一代，所以很少有人对后辈说起。 这般经过四五代的传承，这一代的青年已经对神没有了了解。 …… 看气氛陷入沉眠，苏闲主动问道：“那么另一个呢？” 莉莉小心地别过视线，继续说道：“另一个王国，就像我之前提到的，它是毁灭于一个喷嚏。神的一个喷嚏，引发了飓风、海啸、暴雨，直接将那个小国淹没在巨浪之中！” 苏闲眉头一挑，下意识地问道：“那莫非是个海神？” “确实是海神。”莉莉点头道，“他自称为南海之神，就盘踞在南海之中！当日被海啸吞噬的王国，就是我的祖先所在的王国，那个王国拥有的领土，就是现在的布鲁特市以及周边区域。但那个王国还算幸运，有一部分王国居民成功地逃离，保留了不少的火种。其实我召集大家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更多地了解那个王国的历史，以及了解一些关于南海之神的信息。我的祖先似乎很是避讳谈起它，一直不曾在书中对它进行过描述。” 南海之神还曾经淹没过布鲁特市所在的这块领土？ 苏闲感到些许诧异。 布鲁特市流传着月神的传说，那是因为月神的传说是美好的。 但实际上却并未流传有“月神被南海之神吞掉”的传说，因此他从巴克教授那里听到的这段故事，也算是一段秘文。 当他不确定是否要将这段故事讲出来时，那边的温蒂学姐却先开了口。 温蒂学姐染着长长的黑发，黑色与金色一样，都是这段时间的流行发色。 她的眼角有一粒很小的痣，那是仿佛她的标识一般醒目的特征。 她开口道：“如果你想要了解南海之神的话，我恰好知道一些，不过仅限于外貌。事实上，我家里正好有一副描绘它外形的画。如果你们愿意等待，我可以现场画出来。” 第89章 九点之后 温蒂学姐人缘极好，此刻自愿绘图，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甚至有人主动拿来纸笔，为她准备好了绘画工具。 而其他人则都是静下心来，一边消化先前得到的信息，一边等待着现场作画的完成。 正如先前所说，这一代的年轻人基本上对神没有了解，也逐渐失去了敬畏之心。 他们大致上都认为神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不会想到神会在短短百年便有复苏迹象——甚至他们连神并未真正陨落都完全不知。 就算是现在参加读书会的这十几个学院中的翘楚，也仅有几个察觉到了有神复苏的迹象。 温蒂学姐在学院中是有名的才女，对书法画技尤为上手，仅寥寥几笔之后就有一个大致的生物轮廓跃然纸上。 那是与苏闲在巴克教授那里看到，有些相似，但又不同的生物。 对传说生物的记载出现差异性，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所以苏闲也并未感到奇怪。 约摸五分钟后，温蒂学姐便已经将“南海之神”的模样大致画了出来。 接下来只剩下零零总总的细节，比如鳞片、鱼鳍、触须等无伤大雅的地方。 “这就是南海之神？” 莉莉站在温蒂学姐的正面，用食指卷着垂到胸前的酒红色发束，心中微感震撼。 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海神”，此刻都是惊叹不已。 …… 温蒂学姐在纸上用一笔勾勒出了海面，浮在海面之上的“南海之神”有着如同巨鲸一般的轮廓，但其嘴部一直拉长到身体的三分之一以上，接近黄金分割点。 在其嘴角之后，有着上中下三排，每排三只，一侧足有九只的庞大鱼鳍！ 在底层鱼鳍的下方，则是生长着一根根粗长的触须，那些触须有长有短，密密麻麻，卷曲在腹下，将整个腹部完全覆盖。 但这庞大凶恶的生物，仅仅是“南海之神”的“基座”。 位于其头顶之上，还嫁接着一个仅有半身的人体。 温蒂学姐只用简单的笔画勾勒出了那个人体的形状，但依然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 所谓“神”，其形貌多异，有完整人形、符合人类审美观的“神”，其实只占少数。 它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在于掌握神职，能操控至少一种以上的，近似于法则的权柄。 在诸神时代还未来临之前，人类只从图腾文书上识别神、编译神，其中的人形神最容易受人接受，从而衍生出不少与人形神相关的神话传说，历史典故。 但当那一天到来，第一个异形神突然出现在人类面前时，其恐怖狰狞的形貌直接骇得人类不敢接近，那仅仅是行动便能造成巨大破坏的庞大身躯，更是带来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那是一个对人类整个族群而言，极其灰暗的时代。 为了不像蚂蚁一样被不经意间踩死，人类只能寻求部分神的庇护来苟且残存。 就像人有高矮胖瘦、善恶好坏，神也如此。 得到庇护的人类便向神奉献上了自己的信仰。 但也并不是每个神都需要信仰，根据神的偏向，人类不得不奉上相应的祭品，许多如今看来匪夷所思的交换在那时候变得稀疏平常。 …… 南海之神是介于人形神和异形神之间的生命。 在自然界中，有一种叫做“美人礁”的生物，便有着与南海之神极其相近的身体构成。 美人礁形似礁石，但在礁石形态的身躯上还依附着一个美人形状的半身，经常活跃于迷雾之海，专门诱使船员，将其吞吃。 “这南海之神，或许就是类似物种的终极形态吧。” 苏闲不由想道，他在进入神之墓地时接收到了一些关于神的知识，了解的比一般人要多些，但依然有限，也无法做出清晰判断。 因为一种生命出现的可能性，实在太多。 …… “好了，这就是南海之神了。” 温蒂学姐将笔放下，退开两步，将自己的画完全展露出来。 一众人便围着这张图争相讨论起来，气氛逐渐热烈。 这些人在得知读书会的主题之后，事先都有准备，这时候便纷纷将自己搜集来的一些资料秘辛都抖了出来。 莉莉主持大局。 南茜在人群中穿梭，引导讨论，活跃气氛。 芙兰则是迅速而高效地将一些重要知识都记录下来。 三人组分工明确，读书会的氛围也越来越好。 到七点钟的时候，更是达到了最高峰。 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都是在谈论着自己最感兴趣的神。 也就是在这个时代，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谈论有关神的话题。 可惜的是，之后再没有人知道南海之神的信息，就算是温蒂学姐，也只不过是凑巧拥有那么一副图而已。 苏闲最后也没有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共享出来，他就像是芙兰一样，不停地记着笔记，尽量不遗漏任何一个重要的知识点。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两个小时。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讨论的热度逐渐降低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到书架区寻找感兴趣的书，还有些人则是去了餐厅。 苏闲和那个叫做哈瑞的男爵家独子聊了两句，便也一起出了读书室。 走廊上的灯盏上已经点亮了蜡烛，从廊道口吹入的风使烛火摇曳，人与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张牙舞爪。 苏闲进了餐厅，取了份甜点和咖啡，便和哈瑞找了个地方坐下。 哈瑞便问道：“马克，你最近在忙什么，总感觉很久没有见到过你了。” 两人都是读书会的常客，自然是认识的。 苏闲笑了笑，说道：“在忙和这次读书会的主题有关的事。” “神的事？”哈瑞诧异道，“你可真会说笑，我们布鲁特市可是连教会都没了，还能有什么与神相关的事？而且今夜也没见你怎么发言。” 苏闲吃下一小块蛋糕，自然道：“我的志向是成为古物鉴定师，你知道，那个时代的古物都特别难以鉴定。” 谈到这个，哈瑞突然小声道：“其实我最近正好得到了一件那个时代的遗物，你能帮我鉴定一下吗？” 这就是你主动找我聊天的理由？ 苏闲当下点头：“可以。” 第90章 王国遗民 见苏闲答应下来，哈瑞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即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来。 这盒子是铁做的，不过外面包了一层红绒，还装了一个小巧的锁头。 哈瑞拿钥匙打开锁头，然后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将盒盖小心打开，露出其中的珍宝。 “你看看这枚徽章，有什么来历？” 没有问年代，因为哈瑞早就清楚这是诸神时代的遗物。 “我先看看。” 苏闲双眼微眯，仔细观察。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枚仅有拇指大小的徽章，徽章的底部是深蓝色的圆形，上面有个极富立体感的十字星章，是鲜红色的。 “蓝底红星，这枚徽章，你是从哪来的？” “不瞒你说，这是我从儿时藏起来的宝箱里翻出来的。” 哈瑞挠了挠头，香蕉型的脸上有些羞涩。 “我现在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得到它的，不过我总感觉它不一般。” 苏闲点了点头：“能让我再仔细检查一下吗？” “当然可以。”哈瑞将整个盒子递了过去。 苏闲接过盒子，也不掩饰，便直接将那枚徽章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徽章触手的瞬间，那冥冥之声便随之响起。 “弗雷德里克王国的十字军徽，象征着弗雷德里克王国的荣耀，深蓝色的底是无垠的大海，鲜红色的十字是军人的血与伤。不畏杀戮，不惧牺牲，驰骋大海，守卫王国！” 隐隐约约，有军队的号角响彻耳边。 苏闲不由怔住，片刻后才放开那十字军徽，目露古怪。 …… 哈瑞见他行为有异，连忙问道：“马克，你看出了什么？” 苏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哈瑞，这枚徽章是不是出现过异象，比如发光，或者有海浪的声音？” 哈瑞顿时惊讶道：“马克，你真神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确实有听到过它发出海浪的声音。” 还真有？ 苏闲摸了摸下巴，又问道：“我看你对南海之神的故事很是上心，莫非你的家系和那个被海啸淹没的王国还有些渊源？” “这……”哈瑞不由吸了口气，“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苏闲眯起眼，低声道：“莉莉在说那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将那个王国的名字说出来，你应该知道的吧？” 哈瑞半张着嘴，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不好说……” 苏闲却立刻低声道：“弗雷德里克王国，是吧？” 哈瑞顿时露出过度震惊的神色，他甚至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苏闲看了一会儿。 苏闲没有因此而有所色变，他将十字军徽的盒字重现盖好，缓缓搭上锁扣，然后将其推回到哈瑞的那一边。 不待哈瑞有所发应，他低声道：“大海是我们的归宿，军队的号角终将重启，弗雷德里克王国的荣耀永不熄灭。” 哈瑞的神色猛变，最后重新坐下，悄声道：“你也是？” 苏闲非常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好久之后才说道：“不，我不是。” 哈瑞：“蛤？” …… 苏闲笑了笑，自顾自地吃起了蛋糕。 弗雷德里克王国。 莉莉·弗雷德里克。 如果这也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 还有这哈瑞，应该也是王国遗民之一。 他手中的那枚十字军徽，是弗雷德里克王国的十字军的徽章。 “十字”因其特殊含义，经常被用来当做超凡力量的象征。 这弗雷德里克王国的十字军，显然是一支拥有超凡力量的军队。 而那支军队的超凡力量，多半是出自于他们的军徽。 那枚军徽应该是一枚和“布林的法杖”类似的炼金制品，后因魔法元素的沉淀而失去了力量，现今又因魔法元素的回流而逐渐恢复。 但在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依然薄弱的当下，它不会有太大的力量。 没有理由为了这么点力量而去强抢一个书友的珍宝。 莉莉·弗雷德里克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没想到她还有一个这样的身份。弗雷德里克家族在布鲁特市的产业相当庞大，莉莉又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独女，也就是最后的王储？” …… 对面，哈瑞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坐了下来，他握着那个盒子，这一次换了一种语气说道：“马克，既然你连这些都能看出，那么肯定已经知道这枚十字军徽的特殊之处。能告诉我，我该怎么使用它吗？” 苏闲微微摇头，坦然道：“我无能为力。但或许弗雷德里克的王室知道一些。” 毕竟是效忠于他们的军队。 但哈瑞却丧气道：“这我也知道。但如果让她知道有这枚军徽存在，一定会将其收缴走。我们亚里克家族无法违抗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命令。” 苏闲明白了哈瑞的意思，他垫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你试试滴血认主？” 他原意只是开个玩笑。 但哈瑞却当了真：“滴血认主？是要行血誓吗？或许能行！我这就去试试！”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往餐厅外走去。 苏闲愣了愣，迅速将剩下的甜点吃完，然后又喝了一口咖啡，用湿巾擦干净嘴角，便也跟了上去。 那枚十字军徽到底能给人带来怎样的力量，他也想要见识一番。 等他走出餐厅时，正好看到一间书房的门被关上，便迅速追了过去，顺手敲下了门。 等哈瑞打开门，他带着和煦的微笑问道：“能让我旁观吗？” 哈瑞咬了咬牙，把苏闲放了进去，然后他便走到书桌前，准备进行血誓。 血誓一般只分两个步骤，也就是滴血和发誓。 哈瑞咬破指腹，滴出血来，将其抹在了那枚十字军徽的鲜红十字星上，然后便开始宣誓。 “我以亚里克家族的尊严和荣耀宣誓……” 这誓言似乎早已铭记在心，他宣誓的样子，看起来轻车熟路，非常流畅。 而当逐渐念到“向弗雷德里克王国永远效忠”这一段时，那枚十字军徽竟然真的有了反应！ 第91章 亚伯的忏悔 首先产生反应的是十字军徽上的鲜血十字。 它吸收了哈瑞的血液，逐渐亮起红光，在天花板上映出红色的十字印。 随后那十字的一端开始拉长，从“?”的形状逐渐变成“?”的形状，已然展露出长剑姿态。 当哈瑞宣示完成，十字的整体便突然变大，竟是迅速化做了一柄真正的十字剑！ 只是逝去的岁月依然在这柄十字剑上留下了痕迹，金属剑柄上的锈迹和剑刃上的些微裂痕让它变得不那么完美。 这一柄突然变化而出的十字剑，令得哈瑞当场屏住呼吸，脸上溢出止不住的惊喜。 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超凡物品，仅仅是这么一柄锈剑便足以让他兴奋若狂。 但当他将颤抖着的手伸向十字剑的剑柄时，深蓝色的军徽底座也突然起了变化。 没有过于炫目的光效，那底座直接变成了一面深蓝色的单手盾。 剑与盾，就是这枚十字军徽的真正形态！ 哈瑞惊喜于这连续发生的变化，一手抓住十字剑，一手提起单手盾，想要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摆出几个姿势。 但剑与盾的实际重量却超乎了他的想象，以他瘦弱的身躯根本不具备双持剑盾的力量，仅仅勉强提起之后，就不得不将其放回桌上。 哈瑞不禁大口喘气，感到十分羞惭。 苏闲往门上一靠，调侃道；“哈瑞，看来你需要多点锻炼了。” 哈瑞咬了咬牙，又看了眼剑与盾，猛一点头：“我会的！” “神兵”在手却无法使用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了。 之后他又伸手抓向剑与盾，想试着将它们重新变回十字军徽。 但最终，他失败了。 或许是他没有找到诀窍，也或许是这一次变化已经耗尽了十字军徽内储存的魔法元素，所以无法再变回去。 总之他没能成功，只能看着桌上的剑盾干瞪眼。 好半晌，他才无奈地向苏闲求助道：“马克，我该怎么办？” 苏闲笑道；“如果你实在拿不动的话，我可以帮你承担一半重量。” 哈瑞在剑与盾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做出了妥协：“这面盾能拜托你吗？” 苏闲却又道；“你太心急了，哈瑞。今晚你就占下这间书房，如果明天散会时还是这样的话，我就帮你把盾搬上马车。你觉得如何？” 哈瑞连忙道：“马克，你说的太对了。真是，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这么棒的人！” 苏闲微笑道：“明珠总会蒙尘。” …… 哈瑞从抽屉拿出一张白纸，写上了自己的名，然后放入一个门牌中，再将门牌往书房的门上一挂，便算是占据了这个房间。 随后他将剑盾搬到桌柜里藏好，便和苏闲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回头一看，相邻的不少书房也是挂上了门牌，显然都已被人占用。 哈瑞问道：“要不你也先去占个书房？” 苏闲说道：“不了，反正房间足够，等需要休息时再找吧。” 说着两人便重新回到了读书室。 这时候的读书室已经恢复了宁静，即便有讨论也是细细的耳语，受邀而来的人中除了少数几个以外，都是真正的爱书之人，非常适应这样的环境。 只是和以往各自读书的感觉不同，今夜的读书会因为设置了主题，又通过先前的讨论激发了大家的兴趣，所以基本上都是在阅读与“神”有关的书籍。 根据自己的阅读偏向，有些人喜欢看诸神背景的幻想类小说，有些人喜欢看偏向严肃的历史纪实，也有些人对那些幻想出来的诸神图册很有兴趣。 苏闲和哈瑞坐下来后，就发现哈瑞在兴致勃勃地翻看着武器图录。 他想了想，便也在书架区找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书。 …… 随着深夜来临，紫月高挂，整个古堡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夜色。 古堡的看守人亚伯从走廊的台阶上下来，走到门内的庭院里，在圆形石墩上坐了下来，然后将拐杖靠在腿上，搓了搓手，呵了口气。 他是在四十岁时从海外逃难而来的罪人，是弗雷德里克伯爵给了他容身之所，让他躲避了追捕，还有了职业。 这份看守人的职业虽然清苦，但总算安全平稳。 刚来这里的几年里，他除了大部分时间在古堡里独自一人生活之外，也偶尔会出去采买些物品，或者找些乐子。 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某些事情逐渐力不从心，他便逐渐不再往外跑，除了必要的采买之外，基本不再出门。 如今他已经六十有九，年轻时留下的旧疾频频发作，就算想走，也已经再走不动。 他时常会想，若是再过几年，自己大概会在这座古堡里孤独一人地闭上眼睛，然后隔上好些天，才会被偶然回城堡住上一两天的老爷小姐发现，就那般静静地消逝在这永恒不变的时光里吧。 坐了石墩上发了会儿呆，亚伯转过身来，抬头看向城堡的二楼。 昏暗的烛火从二楼走廊的窗口处透出，像是要将周边的黑暗都吸入进去。 唯有读书室里的光明亮如昼。 尽管外表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其实很喜欢举办读书会的时候。 这两年里，也就是莉莉举办读书会时，古堡里才有那么些生命的气息。 从那些学生的身上，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活跃。 但时光匆匆，唯独不能逆转，年轻时犯下的罪，也是后悔无法解决的。 他逐渐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恍惚的表情，仿佛在追忆过去。 合在胸前的双手却是逐渐摆出莫名的手势。 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两根拇指相合。 他低下头，将拇指抵在鼻下，低声呢喃： “神啊，原谅我……” …… 古堡上空，一只巨大的眼睛从虚空中钻出。 仿佛是吟听到了亚伯的忏悔，那只眼睛缓缓睁开，一股神秘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 …… 亚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他依然在低头忏悔。 即便他的双肩像是被细线吊起一般拉高。 即便他的身体一点点漂浮起来。 即便他的双腿笔直挂落。 即便他的双臂水平伸展。 他也没有一丝反应。 第92章 深情的华尔兹 夜色越发深邃。 紫月的光辉穿透窗帘，在墙边映出一片暗淡的影。 苏闲从书架中抽出一本感兴趣的书，就站在那里仔细看了起来。 他很享受这样的氛围，溢满室内的书香气息和那份怡人的宁静，让他感到心情安定，很容易便能静下心来。 长时间绷紧的神经也由此得到了舒缓。 看了一会儿书，他的姿势自然放松，倚靠在了书架上。 他手中的这本书名叫《伊莎莱的神国梦游记》，是一本幻想游记类的小说。 尽管隆恩王国的小说产业其实并不发达，但这么大的国度，一年下来总会出上几本脍炙人口的好书。 《伊莎莱的神国梦游记》便是其中一本，这本书内用着诙谐幽默的语调，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充满奇迹的神之国度。 这看起来和《万年孤独》似乎是同一类书，但可读性却完全是两个档次。 不知不觉，他便在书架区站了半个小时，《伊莎莱的神国梦游记》也读到了第三大章。 看书时习惯默念出来的行为让他有些口干，他停下来，准备到餐厅里拿点东西喝。 但他略微侧身，便看到莉莉·弗雷德里克突然走了过来。 这让他停止了动作。 莉莉并没有直接奔他而来，而是故作姿态地在书架上翻了翻书，然后才貌似自然地走到近处，瞅了眼他手中的书，便问道：“马克，你也喜欢《伊莎莱》？” 苏闲微微一笑：“我倒是挺喜欢《昨日的伊莎莱》，但这本《伊莎莱的神国梦游记》却是第一次看，还不好评价。” 莉莉说道：“《昨日的伊莎莱》？那首曲子能让人静下心来，也是我常听的曲子。” 苏闲便道；“你知道那首曲子和这本小说有什么关系吗？它们的主人公似乎都叫伊莎莱？” “这我自然知道。”莉莉露出笑容，“其实，它们的作者同一个人。” 苏闲略显惊讶：“竟是同一个作者？我原以为这只是巧合，毕竟音乐家和小说家，从感觉上就不像是一个圈子的人。” 莉莉轻声道：“感觉上似乎是这样的，《伊莎莱》的作者华尔兹爵士确实是个让人惊叹的人。” 苏闲好奇道：“能给我讲讲华尔兹爵士的创作故事吗？” “当然可以。”莉莉微微颔首，小声道，“华尔兹爵士原本是个作曲家，那首《昨日的伊莎莱》可以说是他的成名作。他创作《昨日的伊莎莱》的初衷是为了抒发自己对已故妻子的爱恋，正是因为曲子里注入了灵魂，才能打动人心。” 苏闲微微点头：“那《伊莎莱的神国梦游记》呢？也是以他的妻子为主人公的？” 莉莉说道；“不，《伊莎莱的神国梦游记》的主人公是他的女儿，他和伊莎莱的女儿。” “原来如此。”苏闲顿时恍然，“两个作品，一个寄托了对妻子的思念，一个表达了对女儿的喜爱。华尔兹爵士真是个温柔的人。” “是的。”莉莉低声道，“那是我喜欢的类型。温柔而有才华，专一而深情。” 苏闲张了张嘴，突然便意识到特地指名自己来参加这次读书会的人是谁了。 否则哪有女孩子会毫无缘由的走过来告诉你她喜欢的类型？ 但他并没有被这突然起来的情况冲昏了脑袋。 即便他此前因长久卧病在床而没有多余的感情经历，但他毕竟拥有了马克的记忆，而马克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甚至从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莉莉·弗雷德里克怎么会突然看上我？” 因为这确实有些奇怪，这和他记忆中关于莉莉的形象并不符合。 再说了，温柔、有才华、专一而深情，他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大概只具备“才华”这一要素吧？ 如果单论表面，温柔与深情也勉强有些，但专一……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那肯定是不符合的。 “难道是我过度解读了？” 这样想着，苏闲没有展露出太多意向，他转过念头，问道：“莉莉，你知道月神的传说吗？” 莉莉说道：“这我当然知道。毕竟我也是布鲁特市的居民。” 苏闲便道：“既然你知道月神的传说，那是否有想过月神是因何而陨落的？” 莉莉寻思道：“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苏闲略微点头，正要继续说下去。 但一声突然而来的尖叫，却打断了他的行为。 那是女性的尖叫声，来源于读书室之外，声音并不清晰，似乎有些距离。 苏闲顿了顿，在莉莉反应过来之后，才紧随在她身后跟了出去。 “怎么回事？是谁在叫？” 莉莉跑出书架区，首先问向南茜和芙兰。 芙兰猛烈摇头：“不知道。” 南茜却已经站了起来：“去看看！” 随后，莉莉便和南茜一起冲出了读书室。 芙兰看到随后跟出的苏闲，便也道：“马克，一、一起？” “走吧。” 苏闲放慢脚步，他看出芙兰似乎不太能应付这种突发事件。 “马克，发生什么事了？” 哈瑞也放下书，走了过来。 三人便一起走出了读书室，来到了长长的走廊上。 随着他们走出，越来越多的学生也都放下书本，跟了出来。 一群人便朝着声音的方向快步靠近，很快来到了餐厅的外面。 但尖叫声的来源处似乎还在更远一些的地方。 站在餐厅外面，能看到莉莉和南茜继续往前的背影，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几个负责管理餐厅的仆人。 苏闲自然不会有所畏缩，他没有多少犹豫便追了上去。 走廊两边的灯盏上点着蜡烛，一群人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错乱交织。 “噔噔噔。” 快慢不一的脚步声在廊道之中回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逐渐弥漫。 哈瑞跟在苏闲身边，不由低声道：“马克，我是不是该去把十字剑拿来？” 苏闲一如既往地坦诚：“那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 哈瑞立刻闭上了嘴。 不久之后，他们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通往一楼和三楼的楼梯口。 莉莉和南茜也在这里停了下来。 苏闲放慢脚步，接近过去，发现一个金发的女生正趴在莉莉的胸前，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而其他诸人，则都是抬着头看向通往三楼的楼梯。 跨入楼道口，随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 苏闲猛然看到了一个被吊在空中的人！ 第93章 部署 那是从二楼转向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从上下左右拉出无数丝线，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蛛网。 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被吊在蛛网之上，他低垂着头，四肢被拉伸成“十”字形，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而趴在莉莉胸前的那位金发女生，倒也熟识，便是那乔安娜·莫尔顿，道出“沉眠巨兽”之事的子爵家女儿。 “既然这乔安娜在这里，那么被吊在蛛网上的，难道是她的男友费恩？” 苏闲见四周之人都只是满脸惊恐地盯着那楼梯内看，不由眉头微皱，大踏步走了出去。 “马克，你要到哪去？”哈瑞下意识地拉住他。 苏闲便道：“那家伙可能还活着，我去把他放下来。”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才突然反应过来。 两人男仆也立刻和他一起走了上去。 三人合力，迅速将那人从网上解了下来。 那网并没有想象中的结实，用力一扯就能将其扯断。 而那人果然就是费恩，而且他虽然气息很弱，但竟然真的没死！ 一个男仆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禁汗颜：“我看到他被吊着，第一反应就是他已经死了，差点错过了救援的机会……” 莉莉一边安抚着乔安娜，一边伸手指挥道：“既然还活着，就把它带到读书室里去，那里有应急的医疗用品。” 两个男仆连忙点头，一起将那费恩抬了起来，往读书室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离开，莉莉才阴沉着脸盯着那张蛛网看了许久，然后也不多说什么，就扶着乔安娜往回走。 其他人互相交谈，指指点点，倒没人去弄那蛛网，都是也跟着莉莉往读书室走去。 …… 读书室内，两个男仆小心翼翼地将费恩平放在了墙边的长椅上，一个女仆匆匆走来，将医疗箱放在了旁边。 “怎么样了？”女仆问道。 其中一个男仆拧着眉头，很是不解：“不知道，我粗略检查过，他没有外伤，脸色也很正常，但就是气息很微弱，也弄不醒。” “那这医疗箱有用吗？” “总之先弄点水来给他喂下吧。” 那男仆想了想，不敢擅自做决定。 等莉莉带人回来后，他才将自己检查出来的东西告诉莉莉，一切让小姐来判断。 莉莉听完之后，看了一眼身边扶着的乔安娜，当下问道；“乔安娜，现在该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乔安娜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终于平缓下来，她抹掉脸上眼泪，还有些哽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晚上读书室里的人比较多，我就和他一起到那边楼梯口说了会儿话。他本来一直坐在我的身边，但说着说着，我身边就突然没了人。我不知道他哪去了，就站起来寻找，然后就看到，就看到他被吊在了网上。” 莉莉立刻问道：“那张网，什么时候出现的？” 乔安娜拼命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本没有的，楼梯上什么都没有。对了，费恩没事吧？是还活着吧？” 莉莉说道：“是还活着，但不知道具体情况。我这就让他们把费恩送到医院去。” 说着她挥了挥手，两个男仆便准备将费恩再次抬起。 古堡里有自用的马车，到医院的距离虽然有点远，但紧赶慢赶总好过在这放着。 乔安娜担忧道：“那，那我也一起去？” 莉莉显得很冷静：“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我过会儿叫人把你送回家。” …… 现场并没有因为费恩之事而过于慌乱，莉莉站在那里，便像是一根主心骨，让人不自觉便感安心。 等费恩被抬走，读书室内的范围便又平缓了一分。 除了乔安娜还一副揪心模样，其他人却都已经不那么在意。 原本，费恩就是专门陪着乔安娜来的，与在场这些人并没有太多交集。 过了一会儿，红玫瑰维拉·格莱斯顿貌似随意地问道：“莉莉，那读书会还继续吗？” 莉莉果断道:“不继续。想回去的可以回去。因为时间过晚而不愿意走夜路的，就留在这里。我相信乔安娜的话，费恩的事和她没有关系，那么在楼梯上挂上网子的，就另有其人。现在时间太晚，不好查清，我建议各位都不要乱走。” 随后她拍了拍手，唤来一个女仆：“叫梅姨把餐厅里的仆人都叫到这边来，把读书室守好。一切等天亮再说。” 那女仆立刻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梅姨带着将近十个人走了过来，这些仆人的手中还端着糕点和茶水。 他们将糕点和茶水放到读书室的桌上，便退到门口，担当守卫。 梅姨进入室内询问情况，莉莉便细细和她讲来。 …… 在这段时间里，苏闲基本什么都没做，他看着莉莉快速部署，对这位弗雷德里克王国最后的王储有了更多的印象。 而即便莉莉宣布了读书会的结束，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一来单独走夜路确实危险，二来他们也很好奇这件事的真相。 喜欢读书的人基本都不会笨，不过因求知欲而引发的好奇心却着实害人。 学生们都根据各自之间的信赖关系凑到一起，读书室内逐渐分成了三个小团体。 一个是以莉莉为核心的团体，苏闲因为和芙兰走得近，哈瑞又因为跟着苏闲，便也进入了这个小团体。 另一个是以温蒂学姐为核心的团体，这第二个小团体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尊师重道的乖孩子，非常信赖已经成为教师的温蒂学姐。 而这最后一个小团体，则是以红玫瑰维拉为核心。 维拉有凯文·威廉这个追随者，几个对社交很有兴趣的学生也紧随她身边，这样就组成了第三个小团体。 话虽如此，这三个小团体却也并没有明显的隔阂，她们除了时不时地谈上几句，最后还是以看书为主。 罕见的，并没有慌张的情绪蔓延开来。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莉莉再次询问了乔安娜的意见，便叫来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将他们将乔安娜护送回家。 第94章 怪异 也就在她将窗帘拉开之后，一个紧贴在窗户上的人影突然映入了她的眼中。 这一瞬间，她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但尖叫声从喉咙口冒出来之前，就被她吞了回去，她几乎是立刻就往后急退，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窗户上的人看。 那人趴在窗户上的姿势就像是壁虎，他穿着熟悉的燕尾服，那张因为紧贴窗户而略微变形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过于清晰。 “费恩？” 莉莉的脑中骤然闪过这一念头，随即便是强烈的不解。 “他不是被送往医院了吗？” 但她来不及深入思考，那费恩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便骤然睁开，两只眼珠子猛地暴突而出，像是蛤蟆的眼睛。 他甚至伸出舌头在窗户上舔了一口，那怪异的动作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秒，当室内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后，他突然咧嘴一笑，手指上不知是从哪来的力量骤然爆发，令他将窗户生生按碎。 当窗户碎片大量落下，他异常灵巧地跃入了室内，双腿叉开落地。 原本就坐在窗户边的几个人被骇得匆忙后退，读书室内终于有了惊慌的叫声。 三个小团体分左中右各居一处，莉莉站在中间，略显紧张地向后缓缓退开。 门外的仆人们听到声音，立刻冲入其中，其中几个似乎有剑术造诣的人，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 “莉莉，你没受伤吧？” 那梅姨更是直接跑到了莉莉的身前，像护崽子一样将她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那站在窗前的费恩。 “奶妈，我没事。” 莉莉进行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之后她便立刻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道：“快，快把乔安娜叫回来！” …… 但似乎为时以晚。 …… 那费恩以上半身前倾、双臂挂落的姿势站立着，他的脑袋向前伸出，给人一种脖子被拉长的错觉。 他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庞，如今看来却异常丑陋。 “费恩，你这是怎……呜呜？” 温蒂学生的小团体中，突然有一个女生出声问道。 但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声却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神色异常紧张。 这时候，谁都能看出费恩的怪异，如果擅自招呼，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而果然，费恩在听到询问之声，便突然转了一下头，盯上了那个被捂住嘴的女生。 那女生被这一双眼珠子瞪着，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一直娇生惯养，哪经历过这种阵仗？ “别怕，不会有事的。” 温蒂学姐连忙出声安慰，并同时移动脚步，用自己的身体将那名女生挡住。 但她本人显然也是非常害怕的，双脚都在小幅度地颤抖。 …… 居中的小团体中，哈瑞小心翼翼地对苏闲说道：“马克，我现在是不是该去把我的剑盾拿来？我感觉到了使命……” 苏闲：“……” 但仔细一想，看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哈瑞刚得到剑盾，这变故就紧衔而至，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为他准备发挥的舞台？ 当然，前提是他至少能使动那柄十字剑…… 这般想着，苏闲的目光往四周扫过，试着找出一柄能用的武器来。 但他很快发现，除了凯文·威廉依然随身佩剑之外，便只有三个男仆的手中有剑。 凯文紧紧护在那红玫瑰的身边，完全没有要动的迹象。 三个持剑男仆中的一个快速来到莉莉和梅姨的身前，另两个则是一左一右的向那费恩缓缓逼近，似乎是想要将他拿下。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都是下意识地放慢呼吸，在心底为那两名持剑男仆助威。 …… 战斗一触即发。 两名持剑男仆在逼近到费恩身前两三米的距离时，便骤然同时加速，两道剑光毫不犹豫地往费恩的两边肩膀刺去！ 光从剑术造诣上看，他们显然比苏闲这种半调子要强上不少，但力量上的差距是全方面的，影响的不仅仅是力道，还有速度。 面对这两道极其精准的剑光，那费恩仅仅是侧身一扭，就轻易避开，而后他一直垂落的双手突然上撩，紧紧抓住了两名男仆持剑的手臂！ 下一瞬间，费恩双手用力一扭、一压、一扯。 两柄标准规格的刺剑便坠落在地，两个男仆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地被他拉倒在地。 他双脚屈膝，降下半身，两臂猛地一甩，正中那两个男仆的后脑。 随着两道极其渗人的撞击声响起，两个男仆连吭都没能吭出一声，便扑街在地，生死不知。 费恩直起腰，狞笑着看着前方，他的眼珠子异常灵魂地转动着，似乎在选择新的攻击对象。 不知不觉，已经有一部分学生退到了书架区内。 这满是书架的狭隘地形其实非常不易于闪躲，一旦费恩扑杀进来，必定伤亡惨重。 但另一部分意识到这一点的人，虽说没有退入其中，但却挡在前面，成了首当其冲的人。 苏闲倒是无所谓，只是哈瑞和芙兰一人一边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让他有些无奈。 “马克。” 莉莉和梅姨在最后一个持剑男仆的护卫下退到了苏闲的面前，突然便低声道。 “你带着芙兰和南茜快走，她们知道城堡密道的位置。这费恩变化成的怪物，我可能应付……” 她正要说自己应付不了，突然双目瞪圆，再也说不出口。 那书架区内，几乎同时传来了混乱的惊叫声。 …… 在紫月光辉的照耀下，两个和费恩的姿态极其相近的人，正从下方一点点爬上读书室的窗户，那两人逐渐露出形貌，竟是先前将费恩送出去的男仆！ “他们怎么也变成了这样？那乔安娜，和将乔安娜送下去的那两个仆人呢？” 莉莉汗毛炸裂，后颈冰凉，心里像被塞住了一样堵得慌。 即便今夜读书会的主题是“神”，但那只是基于一种兴趣似的探讨，并没有人想过要真正面对那种本应被历史掩埋的超凡力量。 “马、马克。” 她下意识地又低吟了一句。 “想办法带着她们两个逃走……” 但她自己都不觉得有办法。 第95章 第一个 随着两面窗户被敲碎，那两个男仆也爬进了室内，他们同样以上半身前倾、双臂挂落的姿势站立着，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左一右地居于费恩的两侧。 一个费恩尚且难以对付，这突然又多了两个怪物，顿时引起了惊慌。 靠近门口的两个学生立刻下意识地往门口摸了过去。 他们的行动引起了其中一个怪物的注意，那怪物转动着鼓胀突出的眼球，忽然朝着那门口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撕叫。 其中一个学生被吓住，另一个学生则当场发出一声大叫，猛地冲向了那门。 那怪物顿时显出明显的不悦来，他突然便弯下腰，拾起一枚窗户碎片，而后手臂一轮，猛地将其飞掷出去！ 碎片砸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啊！” 那冲向门口的学生，瞬间吓得瘫倒在地。 …… “他在警告我们……” 温蒂学姐苦笑着说道。 “我记得他叫本森，原本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还帮我泡过红茶……” 温蒂学姐身边的一个男学生也说道：“我也和他一起玩过飞镖，就在厨房的后面，那里有个他自制的标靶。” …… 另一个变成怪物的男仆则是威伦斯，一个非常擅长制作甜点的胖子。 …… “本森、威伦斯和费恩。” 莉莉不由吞了口唾沫，对护在身前的最后一个持剑男仆问道：“奥特，你能争取多少时间？” 奥特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小姐，我比倒在那里的两个人厉害不了多少。” 但他并没有后退，剩下的几个仆人也都没有后退，他们小心翼翼地护在莉莉的身边，显然已经下定了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的决心。 这份忠心，在这个时代的仆人阶级中，其实并不那么多见。 而那边的本森和威伦斯，原本也是这批人中的一员。 奥特咬了咬牙，突然道：“我会想办法争取一点时间，你们找机会先逃出这读书室。” 莉莉微微点头：“只能这样了，如果继续僵在这里，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她随后又对身后说道：“马克，拜托你了！” 即便看不到希望，也不是放弃抵抗的理由。 莉莉猛地挺直腰杆，鼓起勇气，将身前的梅姨拉往身后：“梅姨，你也去。” 然后她目光凝聚，大声道：“都往门外逃！” “走！” 奥特也是大喝一声，挺起剑来对准那费恩。 原本畏惧于本森的威胁而不敢轻动的学生们，这时候突然有了勇气，一股脑儿地往门口冲去。 事实上，他们离门口本就不远，两三步之后就有人跑到了先前跌倒在地的学生身边，那人顺手将其扶起，一起冲向门口。 但两人刚到门口，一块窗户碎片便被飞掷而来。 那本森仰头一声撕叫，猛地冲向了门口。 他的速度极快，一个仆人想要阻拦，却被他随手一挥就甩飞了出去。 转眼间，本森便来到了门口，他张开双臂堵在那里，狞笑着盯着靠近过来的学生，吓得前排的学生连忙停下，不住倒退。 莉莉看着这一幕，内心逐渐被无力笼罩。 她咬着唇，五指紧捏，再说不出话。 …… 而另一个变成怪物的男仆威伦斯则是缓步走到窗口所在的那面墙的中央，其意图再明显不过，是要堵住窗口，不让人跳窗逃走。 两处仅有的逃生通道都被堵住，这读书室似乎已经成为了封闭的屠场。 三个怪物之中，费恩明显占据主导地位，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恐慌逐渐加剧的氛围，扭曲的嘴角都是微微上翘。 紧接着，费恩开始往前逼近。 他就一个人，但因为先前放倒两个持剑男仆的前例在，没有人敢上前与他相对。 终于，他逼近到了奥特的面前。 奥特猛然反应过来，持剑的手臂几乎本能性地挥动而出，但他疾刺而出的刺剑却被费恩以单手抓住。 奥特想要撤剑，却发现那刺剑仿佛是被铁钳钳住了一般，即便双手都用上，也完全拉扯不动。 这一刻，他终于真正知道之前那两个持剑男仆为何如此轻易就被放倒。 在这种压倒性的力量差距面前，无论是他手中的剑，还是他自己本人，都如玩具一般。 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一起上啊！” 他突然大声喊出。 周围的几个仆人顿时便猛冲了上去，连带着两个个子高大的男学生也一起冲出。 一群人吼叫着扑向费恩。 但费恩却仅是猛一用力，将那柄剑，连带着抓着剑柄的奥特一起，整个抡了起来，一记横扫。 在一片惨叫声中，奥特被甩飞到墙上，其余仆人和那两个男学生也都被扫得七零八落。 莉莉和梅姨，便彻底暴露在了费恩的面前。 …… 费恩依然捏着刺剑的剑身，他仰起头，喉咙里一阵鼓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得意地笑。 等笑够了，他把刺剑掰正，握住剑柄，凭空甩了甩。 而后猛地盯向莉莉，眼中射出血腥之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第…一…个……” 他将剑指向莉莉雪白的脖颈，嘶哑着说出了他来到此处的第一句话，像是在向所有人发出宣告。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因此而聚集过来时，他享受着这如在舞台中心的感觉，把剑高高扬起，停顿了片刻。 片刻的死寂。 …… 莉莉咬紧牙关，仰着头盯着那柄刺剑。 光滑的剑身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成片光辉。 她感觉到被自己强行拉到身后的梅姨在挣扎，在喊叫。 整个世界仿佛凝滞了一般。 前段时间做的那个梦，突然在脑中重现。 黑暗之中，一只巨大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有种诡异难明的感觉浮现出来。 突然，剑光闪动。 她发现自己抓住梅姨的手被挣脱，反而有股巨力传来，她的身体被拉扯着往后倾斜，前方闪出人影。 梅姨宽厚的肩膀遮住了她的视野。 “奶妈！” 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被梅姨扯到了身后，而那费恩的剑，正在急速落下。 …… 紧接着，她那因失去平衡而往后倾倒的身体却落入了一个充满暖意的怀抱之中。 她没有倒下。 反而看到一只手从头顶闪电般掠出，抓住了费恩的剑。 第96章 探查 就像费恩轻易抓住了奥特刺出的剑，他劈下的这一剑也被人轻易抓住。 …… 莉莉还未回过神来，抓住那剑的人已经将她放开。 她重新站定身体，连忙把闭着眼睛仰着头，一副惧怕模样的梅姨拉扯回来。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从自己身后走出的人是谁。 马克·盖侬。 这个在那次梦境之后，便让她在意得不行的男人。 英雄救美式的老套出场并没有让她迷昏了脑袋，苏闲在这一刻展现出的超凡力量反而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是什么时候拥有的这力量？我突然变得这么在意他，会不会是他的原因？” 莉莉并没有多疑症，也不经常以猜忌的目光去看待人。 但这事确实有些诡异。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在此之前，竟然并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如此酌定之下，她看向苏闲的目光逐渐有了变化。 那被救下的感恩，也逐渐沉淀。 …… 但在场的其他人，却并没有这个意识。 他们只看到苏闲空手抓住了那柄剑，将莉莉和梅姨从剑下救了下来。 …… “还是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苏闲皱着眉，一步步将费恩逼退。 天可怜见，他原本是来放松的，一点也没有在这群学生面前暴露自己的打算。 “也不知道这之后会引发什么问题。” 沉思中，他突然跨前一步，以极快的速度挥出一拳。 这一拳直击费恩的腹腔，但费恩反应也不慢，立刻用另一只手来封挡。 但拳掌交击之下，只听得一声脆响，费恩的手掌便脱手滑开，苏闲的拳头继续突进，一拳轰进了费恩的肚腹。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费恩弯下了腰，他那握紧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苏闲将剑夺下，便是一脚抬起，如长鞭般抽向费恩的腿弯。 “啪”的一声。 费恩虽然极力避开，但依然被长腿抽中，顿时腿关节一阵剧痛，令他不由得屈膝下来。 苏闲再一记肘击命中，干净利落地将他轰趴在地。 …… 很难想象，先前展现出强大力量的费恩，在他的面前却仿佛换了个人，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就像是特意请的演员。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还有本森和威伦斯这两个怪物虎视眈眈，他多半还要蒙受质疑。 但现在可不是那种时候。 既然已经出手，也就再没有收手的道理。 本森和威伦斯在发现费恩被击倒之后，便撕叫着冲了过来。 但两个怪物在转眼之后便被击倒在地，并没能成功展现出他们凶恶的一面。 即便他们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力量暴涨，但充其量也就是这种程度，甚至比不上当初的安德烈。 苏闲站在他们之中，忽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如此之下，他转头看向几个从地上艰难爬起的仆人，突然道：“有没有铁索之类的东西？多找几条过来，把这三个人绑住。” ……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迟疑道：“有是有……” “去拿来！” 莉莉·弗雷德里克突然说道。 那几个仆人听得命令，立刻便忍着痛往餐厅走去。 古堡现在用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餐厅和这读书室，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放在这两个地方。 两分钟后，他们就拖着长长的铁链走了回来。 在苏闲的帮助下，他们将那三个怪物用铁链一圈又一圈地捆绑起来，结实得可怕。 为了防止三个怪物的嘴巴里会蹦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甚至还用湿布团将他们的嘴巴也堵了住。 直到这时候，读书室内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下来。 奥特正在将另两个持剑男仆抬上长椅，这两个男仆还算幸运，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仅仅是昏迷了过去。 学生们重新聚成了三个团体，小声讨论着。 话题基本上分成两个部分。 一个是费恩、本森和威伦斯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另一个是苏闲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前者有人提到了那张网子，联想到了诅咒之类的超凡力量。 后者有人提起了苏闲与凯文·威廉在击剑馆的那次决斗。 凯文·威廉作为决斗的另一方，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但他面对各种问题，只是摇头以对，俱不出声。 红玫瑰维拉作为决斗的起因，倒是从容地应付着各种问题，只是在回答问题的间隙，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往苏闲的方向看，脑中转动着不为人知的想法。 苏闲虽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没有多加理会。 眼看读书室内的情况处理妥当，他便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 莉莉一直在关注她，此刻连忙问道：“马克，你要去哪里？” 苏闲回头道：“我去楼梯那看看。” 那里是费恩出现异变的起始之地，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莉莉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而她要去，梅姨肯定也要跟着。 芙兰和南茜发现之后，也立刻站了起来。 哈瑞更是直接跑到了苏闲的身边：“马克，别抛下我！” 苏闲摇摇头，说道：“要来就来。”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读书室。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读书室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他走出去之后匆忙追了出来。 这片刻之后，读书室内竟是只剩下费恩三人和几个仆人。 就连奥特也提着剑追了出来，继续护卫在莉莉的身边。 无奈之下，苏闲只能带着这庞大的部队前去探查。 很快，他重新回到了楼梯口。 之前吊住费恩的那个网子依然在。 但他早在之前将费恩解救下来时就已经检查过，这网子根本不是超凡物品，很难看出东西来。 实际上来楼梯这里看看也只是借口，他不再掩饰，直接往楼下走去。 费恩三人是从楼下攀爬到的二楼，无论怎么看，问题都出在一楼。 “你们确定要跟来？” 走到一半，他突然转头问了一句。 回答的人不多，但无疑都表明了要继续跟随的意向。 这很正常。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古堡内再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那就跟着吧。” 苏闲转回头，继续往下走。 等到了一楼，他开始放慢脚步，逐渐变得小心起来。 出了楼梯是一条走廊，很长，直通门庭。 无论是费恩、本森、威伦斯，还是之后下楼的乔安娜三人，应该都是从这条走廊上走往门口。 苏闲缓缓往前走，越发显得小心。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因为恐惧，所以谨慎。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都是亦步亦趋，没人敢乱说乱动，气氛逐渐紧张。 直到快要走到门庭，走廊上才突然出现了三张蛛网一般的网子。 乔安娜和护送她回家的男女仆人，正被挂在那三张网子之上！ 空间一瞬间凝滞。 但没人发出尖叫。 其中几个女生，都是强行捂住嘴，克制住了尖叫的冲动。 苏闲停了下来，张开手臂示意后面的人不要再靠近。 【PS：四点了……睡觉了。】 第96章 触发 蛛网上挂着的那三个人，全都是低垂着头，四肢被拉伸成“十”字形，像在受刑。 苏闲正在考虑是否要上去将他们解下来，三人中的乔安娜便是悄然睁开眼睛。 在这一片寂静中，她的变化尤其明显，那睁开的眼中闪烁着冷光，两颗眼珠咕噜噜地转动了一圈，突然鼓胀而出，似要脱落下来一般。 和乔安娜关系较好的几个女生猛地捂住嘴，面露悲色。 而睁开眼睛之后的乔安娜，立刻便收拢双臂，扯断网线，让身体自由落下，触及地面，然后翻开眼皮，猛地盯向苏闲以及他身后的人。 不可避免，众人略微骚动。 苏闲略微吸气，没有等乔安娜袭击上来，而是主动向前迈步，逐渐逼近。 乔安娜低垂下头，伸长脖子向他发出嘶吼。 那原本相当娇美的嗓音在这时候显得异常渗人。 但在这一瞬间，苏闲脚下用力，突然加快速度，以最直接的手段将她双臂抱住、压下！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女性而留手，硬是将其压倒在地，后脑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还有铁链吗？” 他也不回头，大声问道。 “我，我们这就去拿！” 几个仆人连忙应道，随后便立刻跑回二楼，寻找类似的物品。 苏闲一边压制着乔安娜，一边仰头看着还未睁开眼睛的另外两人，心思转动。 乔安娜和费恩三人的异变如出一辙，显然是出于同样的能力影响。 只是将他们变成怪物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就像犯罪总要有个动机，无动机犯罪毕竟属于少数。 除了动机之外，可以思考的还有作案能力。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显然是拥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 而就他目前所见，超凡者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本身具有超凡力量的，另一种是依靠外物获得超凡力量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能借用《罗●的卡册》轻易找出。 前者的话，就有些难了。 在场的学生中拥有超凡物品的，除了芙兰之外，就是哈瑞，以及……莉莉·弗雷德里克。 没错，莉莉是有超凡物品在身的！ 苏闲从来到这古堡之后便已经侦测过，后来得知莉莉是弗雷德里克王国最后的王储，也就释然了。 如果一个诸神时代的王国最后的王储都没有超凡物品，那反而有些奇怪。 他原本以为莉莉应该掌握有超凡力量，所以没有急于出手，现在看来她本人或许并不知道那件不知名的物品中蕴含着超凡力量。 …… 思索中，几个仆人已经将铁链拿了过来。 苏闲就将乔安娜用铁链捆住，再把网上挂着的另外两人也一一解下，用铁链捆住。 忙完这事后，苏闲站起来问向莉莉：“你这城堡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莉莉皱着眉扫视四周，半晌后说道：“除了读书室里的那几个之外，其余人都在这里……不对，还有个亚伯！” “亚伯？” 苏闲敲了敲脑袋，想起了那位看守古堡的老人。 “他在哪里？” “门口看守室的旁边有一个房间，是他的卧室。” 莉莉思索道：“这么说来，城堡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亚伯却一直没有出现，难道他已经……” 苏闲微微摇头：“去看看吧。” 无论如何，就算这事和亚伯没有关系，也有必要确保他的安全。 莉莉没有反对。 两个仆人被留了下来，受命看守乔安娜三人。 其余人则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 从他两栋建筑之间穿过，便到了门庭之前。 古堡门内的这庭院里种着一些花草，空地上还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墩。 基本上，如果没有人来住，这庭院就是看守人亚伯的活动范围。 而在城堡大门后面的一个房间，就是亚伯的房间。 众人一路警惕，却意外地没有遇到任何诡异之事。 苏闲在走廊尽头的台阶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四周。 他微微蹙眉，感觉到一些异常的气息。 这是源自于“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觉。 “前面有陷阱？” …… 莉莉看他突然停下，下意识地问道：“马克，你发现了什么？” 苏闲微微沉吟，抬手示意她往后退。 莉莉没有犹豫，立刻开始往后退，连带着后面跟着的所有人也都是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两三米之外。 人群中，温蒂学姐看着他，眼中充满担忧。 红玫瑰抱胸而立，目露警惕但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芙兰握着一枚玉佩，嘴唇不停在动，似乎在祈求些什么。 但其余大部分人都只是纯粹的紧张，他们无法断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闲身上。 苏闲将手合上，思考着要不要在这些人的面前将《罗●的卡册》取出。 最终他没有那么做，而仅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将手伸入到从读书室里出来时顺手拿上的牛皮包里，在这其中将《罗●的卡册》召唤了出来。 不需要去寻找，卡册便随着他的意念自动翻开到某一页，他伸出手指将“逆转的倒吊者”夹住。 细数他现在拥有的所有技能卡，这张“逆转的倒吊者”是唯一一张不会被一般人的肉眼识别的。 尽管他已经在这些人的眼前表现出了超凡的力量，但那仅限于身体方面的格斗能力，也因此才会如此容易地被人接受。 这个世界上因为体质血脉的原因，拥有强大身体力量的人，其实并不鲜见。 只要不弄出太夸张的技能光效，总能唬弄过去的。 那要是唬弄不过去？ 当然只能算了。 苏闲将“逆转的倒吊者”收入掌心，从牛皮包里取出，而后主动往前踏入。 一个台阶。 两个台阶。 到第三个台阶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突然之间便从外钻入头皮，让他一瞬间停下脚步。 似乎再往前走上一步，陷阱就会被触发！ 他寻思片刻，又将手伸入牛皮包中，从中取出了第二张卡牌。 ——No.20 残暴的兔头人。 …… 【PS：12月1日凌晨上架，提前求一下订阅吧，希望到时候别太惨，实在是扑不动了。蛋疼，不知不觉又写成了小众文，月入五百真快乐。】 第97章 意识流战斗 “胆小的兔头人，也有残暴的时候。” …… 这张“残暴的兔头人”属于召唤卡，能召唤出一只存在时间为30分钟的兔头人。 它的能力评级只有一颗星，这意味着召唤出来的兔头人只能是一头杂鱼怪，而且它是一张消耗卡，使用一次之后就会彻底消失。 显然，这张卡的价值并不高。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没用。 一件道具有没有用，并不取决于它本身，而是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 苏闲将“残暴的兔头人”取出之后，便眯起眼，将卡牌的正面对准庭园，默念了一句： “出来吧，兔头人！” 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辉闪过，他手中的那张卡牌就瞬间化为虚无，而在距离他仅有两三米距离的半空中，便是突然钻出了一只仅有半人高的兔头人！ 那兔头人的红色眼珠里散发着血气，它刚落地便发出一声嘶吼，狂躁的气息弥散开来。 苏闲立刻“吓”了一大跳，猛地向后倒退两步，重回台阶之下。 他身后的那群人在发现有只兔头人身的怪物突然出现，也都是低呼出声，场面躁动。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下一刻，陷阱触发了！ 毫无预兆的，突然便有大量的丝线从庭园的四个角落喷射出来，那兔头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这丝线缠绕包围，只漏出一颗硕大的兔头！ 紧接着，庭院的地面突然浮动，凸起的泥土形成一张巨脸，凹陷下去的巨口猛然一吸，竟是将那兔头人整个吸入了口中！ …… 苏闲能感觉到兔头人的生命在消逝，他面色严肃地往后再退几步。 那张巨脸在将兔头人吞噬进入之后，便是顺势钻出地面，扁平的巨脸之后是粗长的脖子，然后出现的是相对脖子和脸而言，极为细小的身躯。 那是依然穿着衣服的人类身躯，驼起的背部仿佛山峰，弯曲如蛛腿的四肢趴在地上，以极其不科学的承重托着脖子和巨脸。 随着大量的泥土从其身体抖落，苏闲等人是终于能够看清那在紫色月光下隐隐现出的脸部容貌。 …… “亚伯。” 莉莉苦涩道。 事件的源头似乎终于出现，但没人知道亚伯为何会变成如此恐怖而畸形的怪物。 惊惧于这副形象，学生们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人群再次往后退出数米，几乎到了那身后建筑的屋檐下。 原地便只剩下呆立在那的莉莉和少数几人。 …… 苏闲对这亚伯倒是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在这亚伯出现之后，卡册的书签却并未指向他，而是依然指着身后的人群。 这让他略感怪异。 这似乎意味着亚伯的体内并没有导致其变异的稀有素材？ 《罗●的卡册》一般不会对生体产生感应，但会对一些引发变异的特殊器官或者部位产生感应。 那些器官还未完全融入生体之中，近似独立的个体。 思索中，苏闲捏住了“逆转的倒吊者”。 启用这张卡牌之后，他便能看到一些灵魂层面的东西。 随着精神力的提高，还能隐约感觉出对方的精神力强弱。 意料之外。 这亚伯的外形固然变得相当恐怖，但其精神力却反而变得衰弱。 其中原因不明，但这无疑是件好事。 苏闲立刻使用“逆转的倒吊者”，尝试支配亚伯的灵魂。 效果拔群！ 亚伯才刚刚露头，还没有任何发挥，其身体便突然一顿，眼中的混乱和疯狂瞬间消散，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于是在这浓浓夜色之下，便出现了相当奇妙的一幕。 寄托着众人希望的贵族青年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由人变成的恐怖怪物在即将发威的瞬间僵住。 画面就这样定格，许久之后一直未变。 逐渐的，恐惧减弱，各种各样的多余想法从脑中迸出，但又偏生不敢出声。 几个喜欢看幻想类小说的学生都不禁想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意识流战斗？ …… “啊！” 苏闲突然夸张地大叫一声，捂住胸口向后倒退两步，脸色有些难看。 他身后的莉莉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冲上来将他扶住，担心道：“没事吧？” 苏闲痛苦道：“还好。刚才我的意识被拉扯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这怪物……亚伯召唤出了大量的怪物向我袭来，但都被我击退……” 莉莉道：“那他现在？” 苏闲说道：“我找准机会打爆了他的脑袋，但那好像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莉莉明显感到不解，但又不好多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闲努力站直身体，艰难道：“抓住机会，给他一刀！” 这还用我？ 都开大控住了，补人头都不会吗？ …… 莉莉拧起眉头，低声道：“他没救了吗？” 亚伯毕竟在弗雷德里克家族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依然想要抢救一下。 苏闲表示理解：“你可以问问他。” “啊？” 莉莉显得异常惊讶：“问，问问他？” “嘶——” 苏闲发出痛苦的呻吟，又往后倒退了两步，让莉莉独自一人面对那亚伯。 莉莉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更后面的一群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但她最终还是回过头去看向亚伯，咬牙道： “亚伯，你还有救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在外人眼中的智商起码降低了两个层次。 ……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亚伯竟然真的回答了！ “我不需要救。” 声音很怪异，但至少听得清。 莉莉虽然感到很荒谬，但立刻抓紧机会追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亚伯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神抽出了我的罪，赐予我宽恕，我获得了升华。” 莉莉惊讶道：“升华，你这是升华？” 亚伯：“是升华。” 莉莉越发感到不可思议：“你这是堕落，亚伯！” 亚伯：“不，你也会获得升华。” …… 这话音未落，古堡上方的虚空之中突然产生出涟漪，那只巨大的眼睛再度睁开。 …… 莉莉突然看到白色的丝线在眼前飘动，她猛地一低头，竟发现那些丝线是从自己的身体各处钻出。 第98章 互相凝视 从身体各处钻出的丝线在空中穿梭，附在丝线之上的白光散发出层层氤氲。 莉莉站在那里，看着身边游动的丝线越来越多，眼中逐渐生出惊恐，双手却是不由自主地张开来，像是要迎接些什么。 炫目而华丽，诡谲而森然。 …… 那古堡上空的巨大眼睛缓缓转动着，它身后的夜空显得越发深邃。 …… “莉莉。” 梅姨在惊呼中伸出手，但她紧接着便发现自己的手臂之中也是钻出了丝线，之后丝线越来越多，从身体各处钻出，如炫光般在其身边游动。 不仅仅是她。 她身边、身后的人，也都是突然发现一条条发着白光的丝线从体内钻出，在人群间穿梭不断。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线钻出来？” “别再出来了！” 刚刚才减弱一些的恐惧突然便爆发出来，许多人都是当场发出惊呼，他们不停地转动着身体，目光扫过自己的身前、身后，却只看到越来越多的丝线出现。 就连有稀有物品傍身的芙兰也未曾幸免，红玫瑰维拉的脸色也逐渐变了。 他们再也淡定不能。 …… 苏闲的身体之中同样有丝线钻出，只是和其他人相比之下，那些丝线要更少一些，也钻出的更慢一些。 他初时以为是亚伯脱离了控制，但亚伯依然一动不动，却并未挣脱“逆转的倒吊者”的支配。 整个庭院之中都飘舞着发光的丝线。 就像是亚伯所说的那样: 神抽出了我的罪，赐予我宽恕，我获得了升华。 …… 苏闲转动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 时间点滴流逝，方才的惊呼、躁动仅仅持续了半分钟不到，便诡异地平息了下来。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张开双臂，仰起头来，像要迎接灵魂的升华。 他们脸上的惊恐逐渐消失，只剩下安详与喜悦。 那些发光的丝线在空中结成了网，向四面八方铺展看来。 网中的人被吊起，成“十”字形挂在网中。 就和费恩、乔安娜等人完全一样。 四周没了声音。 这庭院仿佛成了蜘蛛的巢穴。 丝线还在发光，但已逐渐暗淡。 …… 苏闲猛地抬头问道：“亚伯，这就是你所说的升华？” 亚伯毫无波动地说道：“神说是升华，那就是升华。” 苏闲一时语塞。 这古堡的看守人似乎已经成了某个神的盲信徒，从根本上被改变了观念。 他脑子急转，突然问道：“那你的神呢？” 亚伯依然没有迟疑：“神，在上面。” 上面？ 苏闲猛的抬头往上看。 那只巨大的眼睛顿时便映入了他的视野！ 真的就在上面？ 看到那只眼睛，他的脑中猛然回忆起猫女蒂娜临死前的话： “有只眼睛，有只眼睛在天上盯着你，我怕，很怕。直到那只眼睛没了……” …… 该不会，就是这只眼睛？ 就是这只眼睛在马克从下水道中出来之后，便一直注视着他？ 就是这只眼睛给马克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以至于宁愿舍弃自己的一切也要获得新生？ …… 无法定论。 但不是没有可能。 大量的思绪在脑中翻滚，苏闲猛地伸出手来。 牛皮包中的《罗●的卡册》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悬浮在了他的手心之上。 眉间的神徽随之亮起，炽亮的光辉遍及全身。 那几条从体内钻出的发光丝线，在神徽的照耀之下，顷刻之间如雪般消融。 “有用？” 苏闲不禁松了口气。 但高空之上的那只眼睛却似是感应到了神徽的气息，它转动眼珠，目光扫过庭院，已经遍布庭院的蛛网顿时震动起来。 片刻之后，丝线寸寸断裂。 原本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异变苏醒的那群人，瞬时间睁开眼睛。 那睁开的眼中充斥着疯狂，眼珠子绕着眼眶咕噜噜地转动，鼓胀突出。 他们自己扯断了缠在身上的丝线，从空中跃入地面，而后一个个伸长脖子，垂下双臂，转动身躯，看向同一个方向。 …… 在目光聚集的中心，苏闲警惕攀升，霎时间挥动“逆转的倒吊者”，无形的力量由此扩散，笼罩了整个庭院。 那高空之上的眼睛显然是想要操纵这些异变后的人来对他进行攻击。 但他不可能任由此事发生。 一个个虚幻的灵魂从那群人的身体内浮现，就像是被无形的钩子勾住了后颈，强行扯出。 一根根漆黑的木桩从脊椎之中立起，那些灵魂的双手被缚在木桩之上，双脚也同样如此。 而后，木桩开始逆时针旋转。 整整一百八十度之后，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倒呆在了木桩之上。 在夜色笼罩之下，仿佛灵魂的墓场。 …… 做完这一切，苏闲再次抬头看向那高空之中的巨大眼睛。 他在思考这眼睛究竟是什么？ 是亚伯口中的神，还是别的什么？ 也在思考该如何对付它。 但那眼睛所在的位置实在太高，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触及不到它。 …… 而那只眼睛也不再转动，仅仅是在高空之上紧盯着他。 两者的视线相对，似乎都在观察着对方，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这相互之间的凝视足足持续了超过五分钟。 苏闲的眉头微微抽搐，忽然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之后，那眼睛突然闭上，高空中只剩下一道融入夜色的裂缝。 但旋即之后，那裂缝也快速消失。 再也没了气息。 …… 苏闲将垂至眼角的发丝拨开，刚刚有风将发丝吹到眼角，弄得他有些痒。 …… 之后，那只巨大的眼睛便再也没有出现。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吓跑了？ 苏闲虽然不解，但当下却没有闲暇去思考那么多。 他转向庭院中的其他人，目光逐渐聚集到其中两个人的灵魂之上。 莉莉·弗雷德里克和维拉·格莱斯顿。 这两个人的灵魂都是异于常人。 莉莉灵魂的眉心之上，凝聚着一片模糊的黑影，那黑影隐隐有眼睛的轮廓。 维拉灵魂的身体之上，则是缠绕着一条赤红的蛇！ 那蛇栩栩如生，艳丽而狰狞！ 【PS：小黑屋，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码字了。】 第99章 旋转的纽带 从表面上看，莉莉更像是受到了诅咒。 而维拉…… 她是超凡者？ 苏闲一瞬间愣了一下。 如果说芙兰是超凡者，他倒是并不会如此惊讶，毕竟芙兰有稀有物品在身。 但这维拉·格莱斯顿，可从来没有展露过异于常人的能力。 “或许只是没有在我眼前展露过？” 苏闲再次瞅了一眼维拉灵魂上的那条赤色大蛇。 这蛇的颈部有皮褶，类似眼睛蛇，但其头顶有微小起，像角、更像王冠。 看得久了，他突然感觉这蛇……很美？ “难道是单身久了，看什么都眉清目秀？” 苏闲猛地回过神来，略微摇头。 现在显然不是研究这蛇的时候，维拉可能是超凡者的事实固然让他惊讶，但莉莉灵魂上的那片黑影，才更需要注意。 那片黑影有些模糊，边缘有黑色在向外溢散，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它越发的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苏闲刚刚才和一只眼睛互相凝视了那么长时间，自然会对形似眼睛的东西更为敏感。 他转过身看向那片黑影，想伸手去触摸，但手指意料之中地从那片黑影之中穿透了过去。 那是附着于灵魂之上的污秽，并无实体。 而既然无法通过触碰来吟听它的描述，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那就是……直接问！ 苏闲略微斟酌，便问道：“你受到过诅咒？” 莉莉说道：“没有。” 这种回答通常代表着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确实没有受到过诅咒，另一种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受到过诅咒。 苏闲想了想，便又问道：“你是否见到过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一次，莉莉回答道：“有。” “果然有！” 苏闲顿时感觉到自己发现了关键点，他立刻便又道：“是在哪里见到的？” 莉莉说道：“在梦里。” “梦里？”苏闲不禁眉头微蹙，“它在梦里对你做了什么？” 莉莉说道：“它在看着我。” 苏闲疑惑道：“就只是在看着你？” 莉莉说道：“是的。” 苏闲揉了揉太阳穴，精神略感疲惫。 “逆转的倒吊者”能支配人的灵魂，使人失去一切冲劲，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自然不会有说谎的念头，但这会让人在回答问题时显得非常生硬。 所以想要在这种状态下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正确答案，很是需要一些提问技巧。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一种方式问道：“那只你在梦中见到的巨大眼睛对你造成了什么特殊的影响？” …… 莉莉终于将她不久前刚刚意识到的东西说了出来：“它让我醒来之后喜欢上了马克。” …… 非常直白的回答。 虽在意料之外，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结合之前的遭遇，苏闲很快理清了思绪。 “这探究到最后，结果今晚之事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他转头看向那一个个被倒吊在木桩上的灵魂，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异变成恐怖怪物的亚伯身上，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凭空而出。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些杂思清除。 …… 那只眼睛，想来就是马克的恐惧根源。 虽然不知道它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注意到马克，又在那一周里给马克带来了什么样的恐惧，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并非是绝对无法抵抗的力量。 马克在向神献祭之前，只是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一般人，他的恐惧是一般人的恐惧，而并非是超凡者的恐惧。 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超凡者！ 那只眼睛直到现在才下手，而且还是通过这种拐弯抹角的间接手段来布局。 显然是说明它并不能对此刻的苏闲造成直接的伤害。 或许它在这期间已经对苏闲动过手，但因为有神徽之故，所以一直没有凑效。 这通过苏闲刚刚使用神徽将那些发光的白色丝线轻易消融，就能看出一二。 它的这种使人异变的手段被神徽克制，恐怕已经黔驴技穷。 至于眼睛背后隐藏着的东西，可能是一个苏醒不久的神，也可能只是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超凡者。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个仇都已经结下了！ …… “别让我抓到你！” 想及此处，苏闲暂时将这事放下，伸手指向莉莉的灵魂。 随后他再次点亮神徽，让神光照向其眉心。 这神徽既然对那些白色丝线形成克制，说不得也对这片黑影有效。 无论如何，试一试总没错。 在神光照耀之下，那黑影周边的模糊黑气果然开始消融，随着外层黑气逐渐消失，终于露出了黑影的内核！ 那确实是一只眼睛，紧闭着的眼睛。 片刻之后，似乎是受到了神光的刺激，那只眼睛猛然睁开。 一种与先前与巨眼互相凝视时极为相似的感觉突然产生。 苏闲意识到自己找对了！ 因此他冲着那只眼睛，露出了非常礼貌的微笑。 而后神光一照，便让那只眼睛彻底消融！ …… 眼见莉莉的灵魂恢复纯净，苏闲便再度问道：“你在梦到那只巨眼之前，是否遇到过有些特殊的人？” 莉莉：“有。” 苏闲立刻追问：“是谁？” 莉莉说道：“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小丑？”苏闲想到了某种可能，又问，“是单独的小丑，还是和一群着装古怪的人在一起。” 莉莉说道：“是和一群着装古怪的人在一起。” 苏闲连忙问道：“那小丑对你做了什么？” 莉莉：“他塞给了我一个彩球。” …… 一个彩球？ 苏闲的目光立刻移向莉莉的腰部，那穿着束身服的腰间正挂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彩球。 没有犹豫，他立刻将这枚彩球从其腰间取下。 在入手的一瞬间，期待已久的冥冥之声如期而至。 “小丑的挂饰，七彩的小球，旋转的纽带，无形的连接——滑稽。” 彩球之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毫无疑问，正是这枚彩球提供了坐标，让那只巨大的眼睛能够定位到这里。 也是因为这枚彩球的存在，那小丑才能干涉莉莉的梦境，改变她的思想。 第100章 小丑和亚伯 “我原以为她随身携带的稀有之物会是弗雷德里克王国的遗产，没想到会是这个彩球……” 苏闲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彩球上浮现出的滑稽笑容，突然道：“你看得到吧？” 彩球上的滑稽笑容顿时变得更加夸张。 苏闲心中微动，将彩球托起，淡然道：“我会找到你的。” 那滑稽笑容的嘴角便越扯越大，几乎连成圆形。 突然，那滑稽笑容的嘴部裂了开来，竟是口吐人言：“你可以试试。” 从彩球中传出的这声音，不知是否经过了特殊的修饰，挺起来异常尖锐，就像是变声期的孩子，难辨雌雄。 而后那张嘴便完全闭合，连带着整个滑稽笑容都隐入了彩球之中，消失不见。 苏闲轻哼一声，当即展开《罗●的卡册》照向那彩球。 没有任何抵抗的，彩球便被收纳入卡册之中。 这意味着对面的小丑已然切断了与这彩球的联系！ 显然是为了不让人通过这彩球找到他。 “藏头露尾的货色。” …… ——No.22 滑稽的彩球 ——★ ——R ——武装卡 ——已失效。 ——数量：1 …… 至此，苏闲心中有数，不再迷惑。 他略微沉思之后，便抬头看向那边的维拉·格莱斯顿。 趁着“逆转的倒吊者”还能继续维持一段时间，他快走缓步走到维拉的面前，伸手触向那条缠绕在维拉灵魂之上的赤蛇。 他总觉得这条赤蛇和那片黑影有所不同，或许能触碰得到。 但当他的手指逐渐接近时，那赤蛇却是忽然睁开眼睛，蛇颈伸缩，猛然射出，咬向他的手指。 他眉头一皱，以更快的速度缩回手指，而后握拳相迎。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赤蛇与其拳头交错而过，竟同样无法触及。 “维拉·格莱斯顿，你这蛇是什么来历？” 他突然问道。 维拉没有抗拒，张口便要回答。 但那赤蛇却突然转回头，一口咬住维拉灵魂的脖子！ 顷刻之后，原本正要开口说话的维拉，突然便停了下来，她的身体和灵魂同时颤抖起来，眼皮不停跳动，似乎立刻就要苏醒过来。 苏闲眉头一皱，立刻增强了灵魂支配的力量，随着大量精神力的消耗，维拉的抵抗被迅速镇压了下来。 那赤蛇发现之后，猛地抬头盯向他，从蛇口之中伸出的鲜红蛇信一阵伸缩。 他不为所动，再次问道：“维拉·格莱斯顿，你这蛇是什么来历？” 维拉重新开口：“它是……” “嘶！” 赤蛇突然挺直身躯，在嘶鸣之中闪电般窜出。 这一次却并非冲着苏闲而来，而是一头扎到旁边的凯文·威廉的灵魂之上，张开嘴便咬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凯文的脸上浮现出红蛇的纹路，他的灵魂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而那边的维拉再次停止了说话，眼皮剧烈颤抖，试图恢复思考。 苏闲双目一扫，立刻停止了“逆转的倒吊者”的使用。 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了，他大致上已经清楚了这条赤蛇的能耐。 随着捆缚灵魂的绳索节节寸断，木桩沉入脊椎，灵魂恢复自由，重新回归身体。 那条赤蛇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嘶鸣，也是随着维拉的灵魂重新回归。 被它吸走了部分灵魂之力的凯文·威廉，则是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地。 脱离了“逆转的倒吊者”的支配之后，在场的人们却并未真正清醒过来，他们依然受到异变的影响，除了凯文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朝着苏闲凶猛扑来。 苏闲从容地将“逆转的倒吊者”放回卡册之中，再将“丌”字符取出，拨动刻度，低吟一声：“要有光。” 与此同时，他眉心上的神徽也是快速亮起，那神光互融，照亮了整个庭院，乃至整个城堡！ 被这神光照耀到的所有人，其眼中疯狂都迅速消散，膨胀突出的眼珠子缩回眼眶，堕落的姿态恢复正常，扭曲的面容重归平静。 除了看起来很是虚弱意外，已经再找不到异变的痕迹。 但这“所有人”中，却并不包括亚伯。 从异变程度上看，亚伯也是远高于其他人。 他似乎是被当做了苗床，“小丑”先是通过那只眼睛使他发生了异变，再由他将这异变传播了出去。 在神光照耀之下，他的脖子确实变回了一点，巨脸也变得相对要小了一些，但相对他的人体而言，依然是过于畸形。 看他不再变化，苏闲最终将神光收回，再双手一拍，合上卡册，令其隐去。 这时候，莉莉等人的意识逐渐从混乱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只保留了异变前的最后记忆，许多人甚至不由自主地继续尖叫，但身体的过度虚弱让他们的叫声变得绵软。 莉莉转动脑袋看向四周，起先是惊恐，然后是茫然，最后目光落在亚伯身上时，她不禁捂住了嘴，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他走了过去。 “亚伯……” 亚伯的脸依然扁平，畸形的脸部构造使他的五官变得异常恐怖。 他的眼睛似乎已经睁不太开，嘴唇微微蠕动，似在喘气。 莉莉走到了他的面前，又不禁转动看向苏闲。 苏闲微微点头，又道：“只能这样了。” 从一个层面上，这句话意味着事情已经解决。 莉莉松了口气，又脸现悲色。 她虽然和亚伯接触不多，但后者毕竟是从她出生之时便已经在古堡工作的老人，那份长久积累下来的熟悉依然让她无法将亚伯当做是毫无关系的陌生老人。 她蹲下来，想要伸手去捧住亚伯的脸。 但双手在空中微微颤抖，却又不敢轻易去触碰。 那是害怕伤到他。 亚伯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去。 “亚伯……” 她再唤了一声。 亚伯却似乎已经听不到她的呼唤，只是依旧蠕动着嘴唇，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 莉莉咬着唇，撑着地面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倾听。 却是只听到他在反复说着一句话。 “神，原谅了我。” …… …… 【PS：100章了，再求一次推荐票吧。等上架彻底扑街了，可能就再也没脸求票了。(((?'ω')?三?'ω')-o≡】 第101章 序幕 三十年前。 亚伯三十九岁，在金钱的诱惑下登上了一艘前往大洋深处的雾鱼捕捞船。 雾鱼是一种只在远洋迷雾之中出现的极珍惜鱼种，装满一艘大型渔船的雾鱼能让一整艘船的人都一夜暴富。 即便知道捕捞雾鱼异常危险，亚伯依然走上了这条铤而走险的不归路。 整个捕捞工作预定两年。 和他一起登上渔船的人里，有幻想一夜暴富的混混，有经验丰富的渔民，有被骗上船的贫民小孩，有豪言壮语要闯出一番事业的富商之子，还有为了逃避追捕而登上渔船的隐藏罪犯。 然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船员，全都小看了长时间身处大洋之中的孤寂恐慌和深海迷雾的恐怖。 吸入鼻腔的迷雾让人神智混乱，在迷雾之中捕捞雾鱼的艰难工作所带来的压力更是一点点积累。 船上的人们开始因为各种理由而发生争吵。 从利益分配的不均到单纯的看你不爽，争吵逐渐升级为斗殴。 直到出海将近一年的那个夜里，几乎被船内的环境逼疯的富商之子，伙同混混和罪犯们袭击了船长和大副，试图劫持渔船返航。 原本还留有底线的斗殴以此为契机，升级为了血腥而残忍的混战厮杀。 灰白的迷雾笼罩了船只，亚伯为了不被疯狂的船员杀死，被动地拿起了武器。 当迷雾散去之时，船上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人，每个人的双手都染满鲜血，亚伯猛然清醒，却发现自己正趴在那贫民小孩的身上，双手间掐着的纤细脖子已经彻底扭曲。 他亲手掐死了一个共同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孩子。 他还曾与那个孩子一起玩过游戏，数过星星，聊过回航之后的富足生活。 …… “提姆，原谅我……” 艰难地说出这最后的祈求。 亚伯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长达三十年的忏悔终于结束。 …… 莉莉似是感受到了亚伯的生命已是彻底枯萎，眼眶逐渐湿润。 梅姨走了过来，却只是和苏闲一般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年龄越大的人，对生离死别看得越发透彻。 人死之后固然悲伤，但活着的人总归要继续活着。 周围的人也都渐渐安静下来，夜风吹过紫纱笼罩的夜，受诅咒的月在高空凝望。 莉莉突然擦干眼泪，猛地起身问道：“盖侬爵士，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苏闲说道：“当然没问题。” …… 乔安娜等人身上的铁链被解开，仆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将亚伯的尸体抬入室内，用白布蒙上。 隆恩王国还没有火葬的习俗，死去的人会被装入棺材，埋入墓园。 亚伯在这里没有亲人，弗雷德里克家族会为他置办葬礼。 因为读书室的窗户已经损坏，学生们聚集到了餐厅之中，几个女仆勉强将食物和水端了过来，但没有人还有心情去品尝美味。 孤身一人回书房休息会让他们感到害怕，因此学生们便都趴在餐厅里的桌子上，拧着眉头沉沉睡去。 而此刻此时，苏闲则是在读书室另一侧的一间相对宽敞的房间内。 他坐在椅子上，一边轻抿提神用的咖啡，一边和坐在对面的莉莉进行交谈。 有些东西没必要隐瞒，比如说彩球的事，比如说那只眼睛的事。 至于关于“小丑”的事情，苏闲却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而是引导莉莉自己回忆起来，毕竟他还并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 莉莉听完了前因后果，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方才低声道：“你是说，那个彩球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不，那并不是祸首。”苏闲将“滑稽的彩球”托在手中把玩，“即便没有这彩球，也会有其它的什么来代替，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彩球背后的人。” 莉莉：“那个小丑？” 苏闲微微摇头：“或许是，或许不是。” 在没有真正查清楚之前，不能单纯地就将那个小丑定性为最终的，或者唯一的敌人。 莉莉猛一咬牙：“但不管如何，他至少是参与者之一！我会让他知道，弗雷德里克家族绝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惹的！” 话音方落，她突然抬头盯住苏闲的眼睛，异常郑重地问道：“盖侬爵士，我能信任你吗？” 苏闲微微颔首：“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 莉莉沉吟片刻，出声道：“或许，我一直以来都对你心存误会。如果有华尔兹爵士的演奏会，你愿意陪我去看吗？” 苏闲微微一笑：“当然愿意。” “好吧。” 莉莉收敛表情，她感觉自己还是看不透这位已经相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学。 因此她转而说道：“马克，你对那小丑有没有了解？” 苏闲微微摇头：“我也是从你口中才得知的那个小丑，不过按照你的描述，我倒是确实知道有这么一群着装古怪的人。事实上他们的事迹早已不止一次出现在过报纸之上，我甚至调查过他们。” 莉莉顿时醒神道：“嗯？” 苏闲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点出两个词：“今日晨报，化装舞会。” 莉莉细细回忆，忽然道：“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看到过，但一直没有注意。你等等。” 随后她拉了拉悬挂在旁边的风铃，梅姨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莉莉说道：“梅姨，去帮我到读书室里，把近三个月的《今日晨报》都拿过来。” “好的，小姐”梅姨受命退下。 苏闲便与莉莉就着这化装舞会之时再聊了几句。 很快，梅姨便抱着一叠报纸走了回来。 她将报纸放在桌上，又退回到了门外。 莉莉从中拿起一份报纸，问道：“马克，你还记得是哪几期吗？” “还有些印象。” 苏闲看了看，从那些报纸之中挑了两份出来：“七月份一共有两次报导，都在这里。前面还有更多，更频繁的报导，不过近几日已经没有了讯息。我委托侦探调查过，事实上是因为报社之中，已经没有人敢经手这一事件的调查。” 莉莉疑惑道：“为什么？” 苏闲没有隐瞒：“因为那些将讯息提供给报社记者的目击者，全都疯了。” 第102章 王国遗物 “全都疯了？” 莉莉虽然惊讶，但却并未失态。 她低声道：“是今天晚上的那种……超凡力量导致的吗？” 苏闲说道：“不清楚，我还没有进行过详细的调查，不过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莉莉点了点头，将那两份报纸接过来后，便摊开来仔细查看。 《今日晨报》上关于“化装舞会”的记述都非常少，排名序列也非常低。 现在看来低序列的排名也是有原因的，大概是因为报社记者心里有所顾忌，所以才将这事件的影响性往少了报。 等她看完这两张报纸，苏闲已经将其余有记载的报纸也挑选了出来。 她继续查看。 过了一会儿，她看完了全部的记录，便呼出一口气，将那几份报纸叠在一起，整理了一下，说道：“我大概明白了。感觉上，确实和我那天目击到的情况很像。等天明之后，我就派人对这化装舞会进行详细的调查。” 苏闲转动着手中彩球，说道：“有想好怎么对付超凡力量吗？” 莉莉沉思片刻，问道：“你所说的超凡力量，是指诸神时代曾经存在过的那种魔法力量？” 苏闲说道：“可以这么理解。” 莉莉拧起眉头，显得有些困惑：“可在我的祖先留下来的那本书中非常清楚地记载着。于诸神黄昏之后，最后的神也相继陨落，天空中的魔法元素就仿佛是为了哀悼诸神的逝去，从空中降下，沉入地底。我们现在使用的地脉魔素，就是魔法元素沉淀之后所形成。而失去了魔法元素之后，不但那些强大的施法者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就连大量的魔法道具和炼金物品也都失去了作用，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的废品。这些，可都是有论证过的。” 苏闲：“可距离诸神黄昏，已经过去了百年。或许在这百年间，发生了一些我们常人无法看到的，甚至无法感知到的剧烈变化，导致了魔法元素的复苏？” 莉莉迟疑道：“你这是猜想，还是已经确证？” 苏闲嘴角一勾，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看见过了吗？” 反正你也分不清哪些是魔法，哪些是神术~ 莉莉果然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 随后她便开始低头寻思。 等苏闲将一杯咖啡全部喝完，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说道：“其实在这城堡里就有一些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物品，你即是古物鉴定师，又对超凡力量有所研究，能帮我鉴定一番吗？” 笑容溢出，苏闲当即道：“当然没问题。” …… 磕磕碰碰，时间已过零点，按照日历，已是第二日到来。 莉莉叫来梅姨陪伴，然后提着一盏魔素灯，领着苏闲往古堡的深处走去。 三人步行在黑暗的通道中，脚步声清晰无比，与心跳逐渐重合。 这古堡的内部深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不仅角落里布满灰尘，就连天花板上也都织着蛛网。 徐徐前进，大约过了盏茶时间。 莉莉在一道门前停下。 那道门看起来很普通，门上也没有什么花纹，门把上用铁链缠着。 苏闲好奇道：“这就是你说的藏宝库？” 莉莉无奈道：“说了多少遍，不是藏宝库。你见过哪家的藏宝库连锁都没有吗？” 说着她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手套戴上，然后用力拧动门把上生了锈的铁链，试图将其拧开。 看她拧了半天，那铁链却像是焊住了一般没有反应。 苏闲摇摇头：“还是我来吧，手套借我。” 莉莉脸一红，将手套脱下来给他。 他毫不避讳地将那残有余温的手套戴上，然后抓住铁链的两头，试图用蛮力将其解开。 结果…… 整个门把都被他拽了下来。 他毫无在意地将门把和铁链扔到一边，然后推开门，摆手道：“请进。” …… 这确实不是藏宝库，而仅仅是古堡内的一个旧物储存库，里面胡乱摆放着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物品，各种各样的都能寻到。 待烟尘散去，三人进去其中。 苏闲左右看了一圈后，问道：“这里的东西挺多了，你想让我鉴定哪个？” 莉莉明显也在观察：“我听我父亲说过，这仓库里面有一个放了不少东西的箱子，箱子上印着我们家族的家徽。” 苏闲随手指向摆放在架子顶上的一个箱子：“就是那个箱子吧？” 那箱子实在太显眼，正面也确实刻着一个徽记，但更引人注目的其实是那徽记上方的王冠图案。 不过莉莉既然没有提起这事，苏闲也不至于当场揭破。 他很快将那个箱子从架子上拿了下来，拧断腐朽的锁扣，将盖子掀开了开来。 三人的目光便同时投入箱子之中。 “只有三样东西？” “看起来是的。” 尽管箱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但都意外的保存良好。 其中一样是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一样是银色的臂铠，还有一样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丑的布偶。 这三样完全不同类别的东西放在同一个箱子里，让人感觉相当违和。 “这就是你说的上个时代的遗物？” “拜托了！” 苏闲弯下腰，先从里面拿起了那个看起来最有用的银色臂铠。 然而触手之后只有一片冰凉，并无丝毫声音传至耳中。 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便，就将其扔到了一旁，然后在莉莉那充满希冀的目光中，说道：“这是一件废物。” 后者顿时露出明显的沮丧。 感觉上，他们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开宝，现在已经有一个宝物开光失败，还剩两个。 苏闲随后拿起了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啊啊啊啊啊——” 就是在手指触及高跟鞋的瞬间，他的耳边便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 那显然是女性的尖嚎，就像是要把灵魂都吐出来一般的用力。 他连忙将这高跟鞋放下，对莉莉说道：“很幸运，这是件超凡物品。你可以试试看合不合尺码。” 莉莉顿时喜上眉梢，将那双高跟鞋拿了出来，也不顾及苏闲在场，便当场开始换鞋。 苏闲砸了咂嘴，拿起了最后的布偶。 【PS：上个推荐，点击永远不足人家1/2，这日子怎么过？啪啪啪啪(′-ω?)▄︻┻┳══━一。】 第103章 玛格丽特的红鞋和布偶 “我的眼是你的眼，我的耳是你的耳，我的嘴是你的嘴，我的鼻是你的鼻，我的手是你的手，我的脚是你的脚，我的心是马哈尔的心，我是玛格丽特亲手缝制的布偶，没有人比我更爱玛格丽特。” …… 提灯的光昏昏沉沉，莉莉换鞋时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耳边的声音像是布偶在言语。 苏闲沉吟半晌，突然问道：“玛格丽特是谁？” 莉莉随口道：“那是我祖父的妻子。” 苏闲便又问：“马哈尔呢？” 莉莉：“那是我祖父的名字……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苏闲沉默片刻，抓起书中的布偶，说道：“是它告诉我的。” 莉莉顿时惊喜道：“这也是超凡物……啊啊啊啊啊！” 说到一半，她突然发出尖叫，刚刚穿上红色高跟鞋的右脚更是像被线拉着一般高高提起，几乎与身体形成直角。 她那长及脚跟的裙摆因此而迅速滑落，露出雪白光滑的大腿…… 当腿根也即将暴露时，她急忙夹住裙子，尖叫声却兀自不停。 “小姐！” 梅姨的脸上浮现惊恐之色，连忙放下提灯，扶住莉莉向后仰倒的身体。 等稳住身形，莉莉慌忙转向马克，看她神色，似乎是想要问这是怎么回事，但从她口中吐出的依然是“啊啊啊啊啊”的高昂尖叫。 苏闲瞅了眼她的右脚：“看样子，尺寸正好？” 可惜少了长筒袜。 (?｀?Д?′)!! “不对，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苏闲连忙克制住自己，伸手抓住莉莉的右腿，帮她将那支红色高跟鞋脱了下来。 这鞋子一离脚，莉莉顿时缓过劲来，口中也不再“啊啊啊”的叫，但脸上的红晕却依然未消。 “我刚刚，是中了诅咒吗？” “不，这或许只是这鞋子的特性。” 苏闲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知道，超凡物品虽然拥有特殊的力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掌握的。这需要天赋，以及毅力。” 莉莉微微喘了口气，问道：“那我是缺乏天赋，还是毅力？” 苏闲想了想：“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毅力？” 莉莉一脸自然地说道：“也是，我不可能缺乏天赋。” 苏闲：“……” 我就随口一说的！ 不过对这双高跟鞋而言，或许双脚的尺寸就是天赋？ 莉莉深吸一口气，却是做出了决定：“把那只鞋子给我，我再试试。” …… 也不知她是怎么理解的。 当她再次将高跟鞋穿上时，便猛地捂住嘴，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尖嚎。 在超凡力量的影响下，她明显憋得很辛苦，但总算成功憋住了，这似乎意味着那高跟鞋的力量确实是可控的？ 既然可控，便意味着可能被掌握。 苏闲因为有《罗●的卡册》在手，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烦恼，每一样超凡物品经过卡册的转化之后，都变成了非常容易使用的卡牌。 所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掌握超凡物品而费尽心机。 莉莉鼓着憋红的脸，开始将第二只高跟鞋也穿了上去。 当两只鞋子都穿上后，她拼命捂住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尝试着走出一步，结果双腿颤抖，差点摔倒。 在身体失衡的瞬间，她没能憋住，忽的叫出声来。 也是在这一声叫出之后，她脚下的两双鞋就突然向上方飞起，带动着她的整个身体也飞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双能使人飞翔的红色高跟鞋！ 但很快，莉莉就被高跟鞋托着顶到了天花板上，整个身体都被大量的灰尘所玷污。 她尝试着通过憋住不叫来控制高跟鞋，但这一叫出声之后，却怎么也憋不回去了。 “啊啊啊啊啊！” 她连忙对着苏闲指手画脚。 苏闲憋着笑，将她从空中捞了下来，就像在捞一条鱼。 莉莉脱下高跟鞋，终于忍不出抱怨道：“这鞋子未免也太难控制了。” 苏闲也不多说：“你想飞吗？” 莉莉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想。” …… 但现在并不适合继续尝试。 因此莉莉将那双高跟鞋递给了梅姨，让她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而后她才将目光集中到那个布偶身上。 苏闲将布偶递给她：“看看能不能听到它的声音？” 莉莉拿着布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这布偶的做功还算精细，就是外表有些脏，但洗洗也就干净了。 布偶的整体并不算大，甚至可以勉强当作挂在腰间的饰品，两只眼睛是米粒大小的黑色，耳朵显大，鼻子就两个孔，嘴巴是“艹”这样的。 它并不可爱，也不漂亮，非常普通。 半晌之后，莉莉无奈道：“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苏闲便非常自然地从她的手中将布偶拿了回来：“看来你和它的相性并不好。” “看来是的。” 莉莉叹了口气，说道：“除了这仓库的东西之外，我们家族还收藏了不少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物品，如果我们需要，能否请你来鉴定？” 苏闲笑容满溢：“这当然可以，毕竟古物鉴定师是我的职业。” 意思是一切按程序来。 “那好。” 莉莉吸了口气。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此后她再也没提那布偶的事。 …… 回到读书室所在的二楼，苏闲找了间空着的书房住进去，便召出《罗●的卡册》，将那布偶收入了卡册之中。 亲兄弟明算账，他的鉴定费可是相当昂贵的。 ——No.23 玛格丽特的布偶 ——★★ ——SR ——道具卡 ——24小时 ——数量：1 …… “玛格丽特是莉莉祖先的妻子，也就是弗雷德里克王国最后的王后，而马哈尔则是弗雷德里克王国最后的王。” 苏闲又默念了一遍这布偶的描述。 “……我的心是马哈尔的心，我是玛格丽特亲手缝制的布偶，没有人比我更爱玛格丽特。” 细思极恐。 但这布偶的能力，却已经很好地通过描述展露了出来。 苏闲将卡牌从卡册中取出反复查看，最终决定先不在这里进行试用。 24小时的CD妥实有些长了。 将卡牌重新放回之后，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PS：猜猜看什么能力？(*/ω＼*)】 第104章 变化无常的小丑 隔日。 苏闲在莉莉的邀请下共进了早餐。 两人认真交谈了一会儿，最终约定好了无论哪一方有了化装舞会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对方。 之后，他帮助哈瑞将十字剑与蓝盾搬上了马车，就随大众一起离开了古堡。 昨夜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在这群学生的记忆中留下难忘的一笔，但谁又能知道这不会成为他们日后的财富呢？ …… 从古堡回到稀宝古物店，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打开门，进去其中，再将门重新关上，便迅速来到了密室之中。 昨夜虽然有惊无险，但巨眼和“小丑”的出现确实给他带来了警醒。 他不知道“小丑”具体知道多少，是否对他手中的羊皮纸有所窥觑，但对方无疑是盯上了他。 在书桌前坐下之后，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词，分别是： 笔研会、遗物会、血裔、阴影之中、化装舞会。 这五个组织就是他目前所接触到的，隐藏在布鲁特市内的超凡势力。 这五个组织中的每一个，都和他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但小丑所在的“化装舞会”无疑是目前最具威胁性的。 其次是血裔，然后是遗物会，再然后才是笔研会和阴影之中。 另外，一旦废弃教堂事件暴露，摩根伯爵的背后势力也可能会成为潜在的威胁。 但都没有“化装舞会”重要！ 就算没有昨夜的冲突，小丑也是最直接的威胁。 现在的情况反而更好，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敌人隐藏在暗中。 …… 苏闲拿起笔，将“化装舞会”用圆圈进行了标记，再将笔放下，伸手召唤出了“罗●的卡册”。 “滑稽的彩球”和“玛格丽特的布偶”。 前者将会成为祭品。 后者的真正效果则还需验证。 “先进行献祭吧。就是不知道那小丑要是知道他的彩球最终成为了帮助我积累力量的祭品，会否还能笑得出来？” 接下来，苏闲将作为媒触的怀表、钻石和骰子都捏在左手，再将“滑稽的彩球”拿在右手，便开始轻声咏唱祈求用的祷词。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我将‘滑稽的彩球’作为祭品献上，请神与我回馈，赐我恩惠！” “我接受你的献祭，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 视野转换，目光穿透虚空，再次进入了神的殿堂。 “滑稽的彩球”被祭坛吸收，祭坛与之回馈，吐出来一个个包裹“神恩”的光球。 “滑稽的彩球”仅仅是稀有度为R的祭品，因此那些光球都并不算大。 但这一次的光球之中，却是罕见的出现了大量的半身虚像！ 上一次抽到拥有半身虚像的光球还是在第二次献祭的时候，那时候抽出来的神恩是“村民托科·斯卡特的灵”，至今为止还附身在他的身上，一直是构成他整体实力的重要一环。 苏闲的目光不由变得狂热起来。 他目前已经获得了不少的超凡物品，但基本上都是些外物，真正使他自身有所提升的就只有那两张羊皮纸。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一直附身的“人物卡”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希望能抽到！” 影子神开始从旋转的光球之中进行随机性的抓取。 苏闲的目光逐渐变得尖锐。 终于，影子神抓下了第一个光球！ 是一枚神符。 …… 事实证明，就算是自己献祭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心想事……影子神抓下了第二个光球，是个半身虚像！ “哈哈哈！” 苏闲不由笑出了声。 献祭结束。 神恩降临。 两个光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秉着好吃的瓜要留到最后再开的道理，他先拿取了其中的那枚神符。 “时间的神符，能恢复使用者1秒钟之前的状态。” ——No.4 时间神符（1s） ——★★ ——R ——特殊卡 ——消耗型 ——数量：1 …… 这显然是一个好消息。 这“时间神符”虽然只能恢复1秒钟之前的状态，但只要用的好，就能成为一张强大的保命符！ 上一次在与历史之神的交战中便验证了这个事实。 苏闲将“时间神符”小心地保管好，便伸手取下了第二个光球中的半身虚像。 “杰西·索克，伸缩自如的小丑，变化无常的杀手，嗜血的艺术家，孤独的谎言家，冰冷的操纵者……” ——No.24 小丑杰西·索克的灵 ——★★ ——SR ——人物卡 ——持续型、成长型 ——数量：1 …… 艳红的长发，阴柔的脸，左眼下画有泪滴状和星星状的妆，肌肉匀称，手指纤长。 这就是杰西·索克，一个名字前冠有“小丑”之名，但之后的描述更令人惊悚的角色！ 与村民托科·斯卡特这种虽然变态，但明显处于正面的人物完全不同，这一次的人物角色光是在描述上就充斥着“杀手”、“嗜血”、“谎言”等负面的词汇。 杰西·索克在历史上，绝非是一个正面人物。 苏闲仔细观察着那张卡，目光停留在“小丑”两个字上，尤其之久。 “命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有趣的词汇。 “有意思。” 他没有急着尝试这张人物卡的附身效果，而是先将“玛格丽特的布偶”的卡牌取了出来，再将其从卡牌恢复成真正的布偶。 他伸手抓起布偶，看着它的眼睛，激活了这件拥有未知力量的道具。 几乎是一刹那之间，他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不是什么太大的变化，而仅仅是变得更高了一些。 而他手中的布偶，则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它穿上了悠闲的学生服，戴上了一顶软塌塌的毡帽，毡帽下漏出的头发是酒红色的。 那正是苏闲此前的着装形象！ “我变成了布偶？不对，我是变成了别的人。” 苏闲转头想要寻找镜子，但密室之中早已没了镜子。 “下次一定要买一面全身镜来放着备用……” 他嘀咕了一句，提着那个变成了他的形象的布偶，走进了二楼的卧室，站在了全身镜的面前。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比他原本的身体要高一些，足足有一米九以上的男性。 这名男性的头发同样是酒红色的，但要比他的发色更浅一些，更偏近于莉莉·弗雷德里克的发色，甚至瞳色也是一模一样。 这具身体的年龄大约在二十三四，很年轻，浑身的肌肉很匀称，富有相当的力量感。 再下面……看起来很健康。 “这是，马哈尔·弗雷德里克？” 第105章 咒月 只有一点灯光照亮的卧室里，玛格丽特安静地坐在镜子前。 泛黄的镜子里映照着她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永远铭刻在她记忆中的脸。 她伸出手，抚摸着镜中的脸庞。 冰凉的触感刺痛了她的手指。 她猛地缩回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之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传递到掌心，逐渐安心下来。 那是她最爱的男人的心，也是最爱她的男人的心。 …… 苏闲猛然醒过神来。 “玛格丽特的布偶”有着强大的魔性，那颗心脏之中寄宿着强烈的感情，就像描述中所说的。 没有人比它更爱玛格丽特！ 那种感情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的思想，就像“弥诺陶洛斯的鼻环”，都不能久戴。 想及此处，苏闲便尝试着解除这道具的效果，但失败了。 “24小时的CD，没有标明持续时间，难道是要等24小时之后，我才能再次使用这布偶，变回自身？” 这个理解很合理。 他没有惊慌，只是将变为自己形象的那个布偶拿到面前仔细观察。 “按照这个理解，我现在的心脏是马哈尔的心脏，身体是玛格丽特的布偶化作的身体，那么现在的这个布偶应该就是马克的身体所化。” “这么看来，身体之间的调换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难？或许什么时候，我也能将‘逆转的倒吊者’之中的，我原本的那具身体调换回来！当然，首先要想办法提取出那具身体，并治好其疾病。” 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之后才能着手考虑的事情。 而现在更应该注意的是，一旦变化为马哈尔的身体，就必须保护好那个布偶。 “不知道这个布偶现在还能否变回卡牌？” 显然是可以的。 他很快将布偶转化为卡牌，并收入了卡册之中。 接着又思考了一会儿，他从衣橱里取出一套较为宽松的衣服穿上，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尽快熟悉这具身体。 …… 到中午的时候，他大抵上已经对这具布偶所化的身体有了完善的了解。 首先，这具身体本身的力气并不大，只比一般人强上一点，但似乎是因为它原本是布偶，所以关节的柔韧性非常的强，几乎可以将身体的各个部位完全到人体的极限。 而相对的还有痛感较弱，体重较轻，也就是不惧痛疼，跳的更高。 而在道具使用上，除了“逆转的倒吊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无法使用之外，其它的卡牌都可以使用，就连两张人物卡都能附身在这具身体之上！ 只是“呼吸的权利”和“鱼人变形术”已经绑定在“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上，不能单独拿出使用。 相比于“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厚重，“小丑杰西·索克的灵”带给他的是更加冰冷的头脑、敏捷的反应和极致的灵巧，以及精神上的部分扭曲。 鉴于布偶身体的柔韧和轻灵，“小丑杰西·索克的灵”显然更适合这具身体。 “过于频繁的交换人物卡，会导致精神思维的逐渐混乱，最好是将两者分开来使用。马克的身体搭配龙脉法师的灵，马哈尔的身体则搭配小丑的灵。” …… 心中逐渐有了计量，苏闲披上外衣，拿起手杖，就从古物店的后门溜了出去。 布偶的身体感受不到饥饿，但从他依然会流血这一点来看，他的身体构造是完整的，应该能够吃饭。 苏闲走进比利餐厅，向服务生点了餐之后，便照例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猫女蒂娜死去的缘故，近期再没有出现关于“连环干尸案”的报导。 但这也意味着雅各布警官的调查依然没有明显的进展。 “也可能是血裔的活动变得更加隐秘了。” 而以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的关于化装舞会的报导，也再没有出现。 只有“神秘消失案”依然发生的很频繁，越来越多的人为此而感到慌张，《今日晨报》将它的序列号一再提前，如今已经成了取代“连环干尸案”的头条！ 毫无预兆的人口消失。 被墙壁吞掉的人。 苏闲敲着桌面，想到了“阴影之中”。 “墙角之下通常有阴影存在，那些神秘消失的人，会不会和阴影之中有关？” 服务生将午餐送了上来，他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而后便不由得眯起了眼。 味道很淡。 不。 应该是味觉的问题。 这具身体根本品不出食物的味道。 他换上刀叉，将每一个盘子里的食物都尝了一点，无奈放下。 之后，他继续看了会儿报纸，便付款离开。 报纸上报导的一件事让他有些小在意。 有人在某个巷子里目击到了一只很大的老鼠。 …… 离开餐厅之后，苏闲去服装店买了几套合适的衣服，便返回了稀宝古物店。 变身之后不便外出，他便在这店里看书修养。 这一日也无人拜访，时间过得很快。 但到夜晚之时，他竟然感觉不到睡意，然而精力依然在消耗，疲惫加深，就是不能睡去。 到第二日早上的时候，24小时的CD转好，他取出布偶换回了马克的身体，总算感觉到了生而为人的饥饿与困倦。 “果然，这布偶不能常用。” 说着，他便将“玛格丽特的布偶”重新收回，依然让“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附在自己身上。 而后出去吃了顿早饭，就回来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这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他取出“夜鸦之书”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有人在书中留下了字，还是私聊信息。 【咒月→永恒】：朋友，你听说过历史之蛇吗？ “是咒月？” 苏闲顿时感到些许惊喜，这钓鱼钓了这么多天，鱼儿终于上钩了？ 不过他为何会向我打听历史之蛇的信息？ 难道他是遗物会的人？ 思忖片刻，苏闲在书中写下一行字。 【永恒→咒月】：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历史之蛇。 过了大约两分钟，对面传来信息。 【咒月→永恒】：是吗？那打扰了。 【永恒→咒月】：朋友是遇到难题了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如说给我听，多一个人思考，总能多一份可能。 【咒月→永恒】：不了，这是内部问题，不方便讲。 原来是内部问题！ 【永恒→咒月】：明白了。 ………… 【咒月→永恒】：如果你特别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永恒→咒月】：怎么说？ 【咒月→永恒】：只要订阅，我就告诉你。 第106章 新委托和受邀 【咒月】明显不想多说，苏闲甚至怀疑他那条信息是群发的，毕竟广撒网，多敛鱼。 而且他似乎很忙，仅仅是又聊了几句之后，便不再回复。 但从这几句对话之中，苏闲算是对着这【咒月】有了初步的印象。 他不像是会给人带来恐惧的人，而且谈吐得体，明显受过高等教育。 他的年纪应该不小，和他交谈，有种和巴克教授交谈时的感觉。 另外，这【咒月】就算不是遗物会的人，也应该和遗物会有关联，他正急着处理的是与“历史之蛇”有关的事件，但明显对“历史之蛇”并不了解。 …… 而由于“小丑”的出现，苏闲基本上已经对他不存怀疑，所以并没有用带有偏见的眼光去看待他。 …… 略微思考之后，苏闲便准备将“夜鸦之书”合上。 但在那之前，书中却又浮现出一条信息来。 【咒月→永恒】：忘了提醒你，你之前向我询问过的献祭法阵，又有其他人来询问过我。 苏闲微微一愕，连忙展开“夜鸦之书”，在纸上写道：“是谁？” 【咒月→永恒】：一个商人，具体的不能多说，抱歉。 【永恒→咒月】：不，很感谢你能通知我。我会尽量调查一下关于历史之蛇的信息，如果有收获，会通知你。 【咒月→永恒】：谢谢。 【永恒→咒月】：都是朋友。 …… “有一个商人得到了另一张羊皮纸？但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苏闲这一次彻底合上了“夜鸦之书”，心情不错。 和这【咒月】打好关系，显然是有好处的。 等过上几天，给他提供一些历史之蛇的信息，说不定还能换来那个商人的更多信息。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 但不管怎样，操之过急可不行。 毕竟人要有矜持。 等收拾好东西，他抬头看了眼日历。 7月21日，周日。 一个开店的好时间。 但都一样，反正都是钓鱼，愿者上钩。 …… 结果这一天下来，没有钓上顾客，却钓上了一个侦探。 “科北侦探，你这又是去哪开心了？” 看着头上戴着猫耳朵，脸上全是口红印的科北侦探，苏闲显得很无奈。 科北侦探自己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爵士，我去调查化装舞会的线索，结果……” 苏闲：“结果又误入了真正的化装舞会？” 科北侦探哭丧着脸说道：“可不是吗？我原以为那个扮成吸血鬼伯爵的男人会带我找到真正的线索，却没想到他绕了半天，还是从一家酒吧的后门摸了进去。更没想到的是，那竟然还是一个男风酒吧！” 苏闲猛地愣住：“等等，什么酒吧？” 科北侦探：“就是限定男性进入的酒吧！” 麻耶，基佬酒吧！ 苏闲看向科北侦探脸上到处都是的口红印，突然感到一阵寒风吹过，不由说道：“很庆幸今晚能再见到你。” 科北侦探：“你不知道我为了逃出来，损失了多少尊严，那些人……” “等等等等。”苏闲连忙喝止道，“你不用跟我说的那么详细。而且我也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过你，你的委托已经结束，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科北侦探当下苦笑道：“我现在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便站起来，撅着屁股往店外走去，那背影之凄凉落寞让人心酸。 等他走到门口，苏闲突然想到一事，便连忙道：“等等，你再回来，我这有个新的委托，你接不接？” 科北侦探立刻转身道：“什么委托？” 苏闲说道：“马尔斯可还在医院？” 科北摇摇头：“已经出院了，我今早就看到他回到了侦探社。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伤势未愈……对了，我听人说，那天晚上，他是和您一起出的门？” “已经出院了吗？” 苏闲没有正面回答科北的问题：“我现在委托你调查马尔斯·弗兰克，将他此后的行程都汇报给我，你可接受？” 科北皱着眉，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不符合规矩，爵士。” “没关系。”苏闲说道，“我们可以换个说法。我委托你暗中保护并帮助马尔斯，现在没问题了吧？” 科北无奈道：“爵士，你可真狡猾。” 苏闲指了指脑子：“这叫聪明。” 科北说道：“马尔斯想要继续完成搁置的委托，但爱丽丝夫人却并不在身边，他确实需要一个助手。” 苏闲说道：“是的，他之前接受的委托应该都挺有难度的吧？现在没了爱丽丝，我甚至觉得他完不成其中的任何一个委托。如果放任下去，他很快会崩溃。” 科北突然问道：“爵士，你知道爱丽丝夫人去哪了吗？” 苏闲：“我当然知道，但马尔斯也知道。等你成了他最信任的助手，或许他会亲口告诉你。” 科北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苏闲最后道：“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侦探，让你成为另一个侦探的助手，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我以委托的名义拜托你。可以吗？” 科北点下了头：“可以。” …… 夜未央。 科北接受了新的委托，离开了稀宝古物店。 苏闲也算是暂时放下了一件心事。 接下来他将店门关上，开始做些应对化装舞会的准备。 弗雷德里克家族在布鲁特市是横跨政界和商界的大家族，老伯爵主政，当代家主主商，他们的势力遍布大小圈子，调查情报自然得心应手。 那化装舞会固然有其诡异之处，但既然连普通平民都能目击到，想来保密措施做的并不好，基本上不可能瞒过弗雷德里克家族的调查。 在这种情况之下，苏闲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但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仅仅又过了一天，当日历翻到7月23日的时候，有着弗雷德里克家族标志的马车就停在了稀宝古物店的面前。 一个西装革履的老绅士从车厢中下来，走进了店内。 苏闲搜索记忆，知道这是弗雷德里克家的老管家，名叫塞吉斯。 在塞吉斯的邀请下，他坐上马车，来到了弗雷德里克家的现居府邸。 …… …… 【PS：下了推荐，投票的人瞬间少了100个，太真实了……】 第107章 交易 弗雷德里克家的府邸建立在大约五十年前，那时候城堡建筑已经不再流行，为了摆脱过去的腐朽，适应新时代的潮流，弗雷德里克家族便举族牵出城堡，家族成员分散居住在各处，有一部分甚至搬到了隆恩王国的其它市区，将家族的触角延伸了出去。 这个家族基本是以弗雷德里克王国的遗族混合而成，哈瑞所在的家族就是费雷德利克大家族的一个成员。 而继承王室遗志的弗雷德里克家，则作为主家一直掌控着这个大家族。 尽管外表看不太出来，但这个大家族的本质依然是延续的封建王权专制，也就是所谓的王命不可违！ …… 弗雷德里克家并不会轻易邀请人来主家做客，苏闲记忆里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下了车，和老管家一起接受了例行检查，这才得以放行。 弗雷德里克家看来已经戒严，无论内外，每隔一段路都有人站岗。 两人沿着大道一路前行，最终却是来到了府邸中的一栋三层小楼里。 这并不是正式的约谈，或者说是不适合在明面上公开的约谈。 小楼下面有护卫站岗，神色都是相当严肃。 老管家塞吉斯在家族中显然有些地位，那些护卫见到他都显得非常恭敬。 苏闲紧随其后，登上阶梯，很快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会客室内。 室内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候。 布劳恩·弗雷德里克，老伯爵，一个六十岁出头的健硕老人。 布罗利·弗雷德里克，现任家主，四十岁不到。 看来他们家有明显的早婚生子的习俗。 而最后一个人，自然是莉莉·弗雷德里克，她似乎在闹别扭？ 没有咖啡，没有红茶，气氛有些严肃。 待苏闲进了门，老管家便是将门从外关上，守在门外。 “马克·盖侬？” “是的。您好，布罗利·弗雷德里克子爵。” 布罗利略微打量了一遍苏闲，便伸手指向靠墙的沙发。 “不用太过拘谨，先坐下吧。” 苏闲顺从坐下。 这组沙发有两个位置，另一边坐着莉莉。 而布劳恩和布罗利父子则是分别坐在办公桌的两侧，像是在对立。 “关于你的事，莉莉已经全都告诉过我。而且她也向我展示了那双尖叫红鞋的力量。” 布罗利正色道：“你知道的，这人年纪大了，总是很难接受新事物的出现。如果不是有那双红鞋在，有些人肯定不会相信超凡再现的事实。” “哼！” 老伯爵布劳恩莫名冷哼了一声。 布罗利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是一名古物鉴定师……虽然还没有拿到资格证，但你师从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技术上面肯定不会有问题。我想聘用你，如何？” 这真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不过你真觉得可能呢？ 苏闲有些意外：“如果这就是今日邀我前来的目的，那看来没有必要再谈了。” 布罗利明显遗憾道：“不，我只是尝试一下。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我实在不想放过。” 你这个马屁也来得太急了吧？ 苏闲无语道：“弗雷德里克子爵，能进入正题了吗？我们双方的时间应该都不宽松。” 布罗利的脸色缓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们就说正事。我希望你不要再与化装舞会公开为敌，至少现在不要。” 苏闲眉头微蹙：“怎么说？” 布罗利解释道：“时间是重要的资本，但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积累。” 意思是说，他们刚刚接触到超凡力量，需要时间去发展，而并不想在这刚开始的时候，就招惹到一个可能拥有成熟超凡体系的组织。 莉莉固然会因为亚伯之死而感情用事，但布罗利作为一家之主，首先要为家族的集体利益考虑。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待巨舰炮塔齐鸣时，再征战大海也不迟。 …… 苏闲想了想，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布罗利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大战略，在小战略上，我们会继续调查化装舞会，并想办法渗透其中，从他们的超凡体系之中吸取经验，发展自己。” 哦，就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最后一刀砍死他。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闲耐下心来继续听了一会儿后，干脆问道：“那今天邀请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布罗利露出一丝笑容：“当然是鉴定。我这里有一件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古物，需要你来帮忙鉴定。” 苏闲挺起腰梁，说道：“这当然没问题，鉴定是我的本行。” 见他应下，布罗利便转头看向布劳恩：“父亲，东西拿来吧。” 布劳恩微哼一声，就将身旁的一个小箱子抱了起来，而后打开箱盖，展露出其中的遗物。 那是一顶完全用珍珠堆砌而成的华美王冠，从款式上看，是属于王后所戴的后冠。? 这顶后冠保存的极其完好，历经百年依然纤尘不染。 布劳恩在桌上铺上一层绒布，才小心翼翼的将那顶后冠从箱子里取出，放在了绒布之上。 苏闲走过去，略微观察，便道：“你们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这顶后冠想来是弗雷德里克王国的遗物，其历史价值根本不需要鉴定。 布罗利也走了过来：“当然是它的超凡力量。” 苏闲道：“你就确定它是超凡物品？” 布罗利：“这是玛格丽特的后冠，玛格丽特是那个时代之中著名的魔女，它留下的物品之中，有莉莉的红鞋，还有她赠给你的布偶，还有就是这顶后冠。” 即便他没有表现出来，但苏闲依然能感觉出他对莉莉将那个布偶赠送出去的行为，相当不满。 不过换作谁也都会不满吧？ 苏闲笑了笑，便说道：“不如，我们先谈谈报酬？” 布罗利神色微顿，但他显然是有准备的，很快便道：“化装舞会下一次举办的时间和地址，不知道够不够？” 苏闲：“也罢，看在莉莉的面子上，这一次就给你打个一折。” 一折？ 布罗利脸色僵硬，而布劳恩的脸色更是直接垮了下来。 倒是莉莉突然乐了。 苏闲也不管，直接问道：“能摸吗？我需要仔细感受蕴含在这王冠中的超凡力量。” “当然可以。” …… …… PS：果然会叫的娃有??吃…… 第108章 玛格丽特的王冠 苏闲原本有想过是否要和弗雷德里克家族形成友好互助的同盟，一起对付“小丑”——不是对付“化装舞会”，而是对付“小丑”。 但现在看来，弗雷德里克家族有他们自己的规划，并不会因为一个看守人的死而对整体的发展路线造成改变。 他们眼中看到的是更大的格局，而不是单一个人的仇恨。 和这样的利益集团打交道，总有些与虎谋皮的味道。 情谊是不好使的，交易才是王道。 …… “玛格丽特的王冠”由大量的珍珠构成，正中间镶嵌着一枚八边形的宝石，是鲜艳的红色。 就像布罗利所说的那样，这王冠之中确实蕴含着超凡力量。 苏闲在摸到它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关于它的描述，但依然将其从里到内都摸了一遍。 入手冰冷，但手感还行。 “死亡远非终结，当我重新睁开眼，一切都将继续。我是玛格丽特，从灰烬中诞生的魔女，从缝隙中流出的光阴，是不朽的魂灵，是灰烬之神在地上的唯一代行者……” 吟听着耳边的声音，幻想着过去与未来，他的手停留在那枚鲜红色的宝石之上，忽然感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度，那是灵魂之火，是不朽的魂灵。 苏闲恍然警觉，下意识地将这王冠放下。 就连神都已经陨落的时代，还有人魂滞留于世？ “马克，你发现了什么？” 布罗利突然问道。 苏闲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将手触及到王冠的宝石上。 那声音还在继续。 “无尽的沉眠也抹不去我心中的思念，马哈尔啊，当我再次醒来之时，也就是你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 …… “马克。” 莉莉也关心地走了过来。 四个人围在桌边，都是盯着玛格丽特的王冠在看。 红宝石中微微亮起的火光，让弗雷德里克家的三代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那点火光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忽然泯灭。 他们的目光转而看向苏闲。 苏闲沉吟片刻，终于张开了口：“这是玛格丽特的王冠。” 这不是废话吗？ 但没人在这时候打断。 又是半分钟的思考。 苏闲继续说道：“需要她丈夫的物品来激活。” 确切的说，是留有马哈尔气息的物品。 就比如布偶中的心脏！ 他的手指能使那宝石有所反应，便是因为他之前使用过“玛格丽特的布偶”，沾染了马哈尔心脏的气息。 …… “祖先的物品吗？”莉莉询问道，“那些衣冠能不能用？” 苏闲略微摇头：“凡物的气息保留不了太久，最好是超凡物品，或者……” 布罗利问道：“或者什么？” 苏闲正色道：“或者遗骸。” 这个要求似乎有些难度，布罗利和布劳恩互相看着对方，都显得很难决定。 莉莉琢磨了一会儿，提议道：“那我们将这王冠带到祖先的坟墓前，会否有用？” 这时候，布劳恩叹了口气，说道：“到时候试试吧。如果只要马哈尔祖先的物品就能激活，那总会有办法的。” 布罗利也转头对苏闲说道：“非常感谢，过一会儿我会将化装舞会下一次举办的时间和地址写给你。” 看来他已经调查好信息。 这基本上等于是无本买卖。 不过也罢。 各取所需而已。 但既然是正当的交易，自然要保证价值对等。 所以苏闲并没有将自己听到的，关于玛格丽特的具体信息说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玛格丽特的王冠”究竟会给弗雷德里克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很期待。 …… 时间过得很快，布罗利和布劳恩似乎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尝试激活“玛格丽特的王冠”，所以在将化装舞会下一次举办的时间和地址写下来之后，就带着王冠匆匆离开了会客室。 但是，他们会用什么东西来激活呢？ …… 会客室里只剩下苏闲和莉莉。 莉莉显得很抱歉：“马克，如果你还需要些什么……” 苏闲拿着写着信息的纸，翘起三根手指：“三次，接下来举办化装舞会的时间和地址，我还需要至少三次。” 莉莉想了想，猛一点头：“没问题，我会送到你的店里。” 苏闲便将那张折起收好：“那好，我想你现在最好去找你的父亲和爷爷，超凡物品可不是谁都能掌控的。” “这……说的也是。”莉莉连忙道，“那，再见了。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说着她便将塞吉斯叫了进来，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苏闲看着她的背影，只微微摇头，便随着塞吉斯一起离开了这里。 出门，上马车，回店里。 待目送塞吉斯离开之后，苏闲进入密室，打开了那张纸条，将其中的信息摘抄了下来。 时间是7月28日晚，疯狂的星期日。 地址是南区港口，介时会有一艘游轮停靠在其中一个港口，只要递上邀请函就可以上船。 至于该怎么得到邀请函，方法自然有的是。 除此之外的信息，则一概全无。 “没有获得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合作，我需要一个帮手。” 参加一个全然未知的集会，而且是必然会有超凡者出现的集会，一个人深入其中实在过于危险。 苏闲在认真思考过后，决定去寻找巴克教授的帮助。 巴克教授虽然不能说完全值得信任，但却是他唯一的选择。 “今天是周二，他在学院里上课，但学院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交谈的地方，等晚上吧。” 念叨了一句，苏闲便开始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些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并提前思考应对之法。 这次的化装舞会是一次海上宴会，在不知道那艘游轮会开往何处的前提下，暂时预估它会停留在海面之上。 到时候，如果出现事故，很有可能需要潜入海中。 如果是海上作战的话…… “正好我的主战场，就是丑了点。” 而关于变装的问题，则可以和邀请函的问题融合到一处，到时候自然会有热心的朋友提供道具。 另外，离化妆舞会还有段时间，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在这段时间里再想办法提升些实力。 有备无患。 …… 【PS：1700+的推荐票了，不知道能不能到2000……】 第109章 两面人 到傍晚时分，苏闲还未出门，巴克教授却自己找上门来。 苏闲虽感意外，但还是迅速将他迎入了店里。 等都坐下之后，苏闲问道：“教授，找我有事？” 巴克教授却只是笑了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事实上，他完成了今天的授课，推掉了之后的应酬，就是专门来找苏闲……联络感情的。 这身边有这么一个超凡者，而且还是关系密切的学生，若还不紧紧抓住，不就显得太蠢了吗？ 但他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由头，“这两天有很多学生都请假在家，我稍微调查了下，都是些平常爱看书的好孩子，是读书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闲坦然道：“确实发生了些事。其实我今晚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巴克教授心中一动：“是碰到棘手的事了？” 苏闲点头道：“是的，教授。你知道在遇到那方面的事情时，你是我唯一能商量的对象。” 巴克教授也附和道：“说起来我也一样。命运让我们两个走到了一起，或许并不是巧合。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一直将你当做亲传弟子来看待，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来找我商量。” 尽管知道巴克教授说的或许只是表面话，但苏闲依然感到一些心暖，他也没怎么绕弯子，就将“小丑”与“化装舞会”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 巴克教授花了些时间消化信息：“这么说，因为这次事件，你和小丑结了仇？” 苏闲面不改色地说道：“是的，教授。” 巴克教授问道：“那弗雷德里克家族的态度呢？说起来，你应该是他们小姐的救命恩人，最后死了的亚伯也是他们的人，这件事理应由他们来解决才对。” 苏闲无奈道：“问题就在这里，他们并不准备站出来。化装舞会是个涉及到超凡力量的组织，小丑更是一个强大的超凡者，而他们却仅仅是通过这次事件才发现超凡复苏的普通人，我能看出他们实际上非常忌惮。” 一切的退让都是因恐惧而生。 所谓的战略性规划仅仅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 他们需要发育的时间。 但这并不符合苏闲现在的情况。 巴克教授显然看出了这一点，他说道：“这么说，你只能靠自己了？” 苏闲点头道：“是的，我准备亲自渗入化装舞会，找到小丑。然后在他制定出对付我的计划之前，先一步干掉他！” 巴克教授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欣慰：“我很赞同你的想法。我们不是主动找事的人，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没有理由总是等人先动手。这一次，我可以帮你。” 苏闲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谢教授。” 巴克教授仰起头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对化装舞会非常好奇，这一次也不全是为了你。” 苏闲：“我明白的，教授。” …… 两人各抒己见，相谈甚欢，一时不察已是八点过半。 苏闲便邀请巴克到自己最常去的比利餐厅就餐，后者自然不会拒绝。 酒足饭饱之余，苏闲借故问道：“教授，你知道历史上有哪些有名的小丑吗？我想要对这种扮相的人有更多的了解。” 巴克教授拧了拧眉：“小丑的话，历史上一般都是伴随马戏团出现。以单独的小丑扮相而出名的人，实际上并不多。所以你在对付小丑时，一定要小心他有其它的同伴。” 苏闲：“魔术师、驯兽师、空中飞人？” 巴克教授说道：“差不多吧。如果你想对小丑有更多的了解，我那里正好有几本杂书是记述小丑的，明天可以帮你带过来。” 苏闲想了想：“不了，我今晚自己去拿。” 他原本是想要询问巴克教授是否知道关于“杰西·索克”的事件，但看来教授对小丑并没有研究，既然有书就自己查好了。 但基于侥幸心理，他依然在途中的交谈中多次提到了“杰西·索克”，可惜教授确实不知。 …… 之后，苏闲在教授的别墅书房内呆了一宿，对关于小丑的一些资料进行了仔细的研究。 到天明时，他将那些书籍全都借走，回到店里继续查阅。 为此又耗费了一天时间。 事实上，和巴克教授所说的并不一致。 由于马戏团的盛行，这个时代的人大多以为小丑是马戏团中的一个配角，但在上个时代之前，小丑原本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个体。 他们活跃于宫廷之中，以嬉笑装傻来博取统治者的欢笑。 而因为“装傻”是小丑的基本技能，即便他在统治者面前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也不会惹怒统治者。 这样便反而有了“说真话”的特权。 忠言逆耳利于行，当大臣因为畏惧统治者的权威而不敢说真话时，小丑便站了出来。 …… 而正因为享有说真话的豁免权，戏剧舞台上的小丑往往扮演着“旁观者清”式的角色，甚至跳出戏外，对剧中人和情节发表评论。 小丑替作者发声，对观众喊话，游离于故事之外。 他们表面上装疯卖傻，但内心中比谁都透彻，既嬉皮笑脸，又大智若愚。 当然，这只是对其中的一些个体的评价。 当代大部分的小丑，只是个戴上小丑面具的演员，他们即便也拥有台上台下的两面性，但并无深刻内涵。 …… 在巴克教授的书籍中，也记述了不少有名的小丑，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个宫廷小丑，因为他成功刺杀了当时的国王。 …… 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苏闲又去学院的图书馆里查阅了关于小丑的资料，对小丑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图书馆里，他遇到了正常来上班的芙兰，后者虽然经历了读书会上的事故，但似乎恢复的很好，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她反而变得更加活跃了。 一直在缠着苏闲询问关于“超凡”的信息。 当苏闲问她为什么这么关心时，她还神神秘秘地把自己的那枚稀有玉佩拿出来给他瞧了一眼，悄悄说道：“因为我也有了！” 该说她是对苏闲没有戒心呢，还是太过天真，连这种事都随便跟外人讲。 苏闲摇摇头，提醒她这是秘密，便没有再深入探究。 总之他知道，身边又多了一个超凡者。 …… 转眼间，到了7月28日。 …… …… 【PS：上架前破了个日推的记录，500人2000票，很意外，也很感谢……极限了，极限了。】 第110章 献祭之声 7月28日，周日。 黄昏的余晖洒落港口，集装箱的影子在昏暗中交错。 大约六七点钟的时候，一个个着装打扮都非常怪异的人突然出现在港口附近。 他们出现的很突然，此前并无多少痕迹。 这些人中，有人套着大号布偶服，手上抓着大把气球，像是游乐园里讨小孩欢心的工作人员。 有人将整张脸都涂成白色，又刻意弄了一条鲜红的疤，显得狰狞凶恶。 有人在身体外表套了一身肌肉服，油光发亮的，但与其头部极为不搭。 甚至还有拿着钢锯，头上套着三角布条的变态。 其中也混着一些西装革履的正常人，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那张脸上是否戴着人皮面具。 这些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的沉默寡言，有的嘻嘻哈哈，原本僻静无人的港口，突然便热闹起来。 …… 苏闲靠在一个集装箱上，看着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忽然笑道：“教授，你喜欢哪个角色？” 巴克教授带着绅士帽，拄着手杖，显得很是优雅：“都可以，只要能保证行动的灵活性。” 苏闲：“那就那个拿钢锯的吧？还能多一把武器。” 巴克教授顿时嘴角一抽：“还是选那个穿西装的吧，他比较适合我。” 苏闲：“可那家伙连个面具也不戴，教授就不怕暴露身份？” 巴克教授说道：“没事，我带了头套。” 苏闲顿时赞道：“不愧是教授。” 巴克教授从兜里拿出一个头套，然后摘下帽子，往头上一套，只从几个洞里露出眼睛鼻子和耳朵：“这样就可以了，我这身衣服也不用换，只要多弄个邀请函过来就可以了。” 看起来像个抢劫银行的裤袜劫匪。 苏闲眨了眨眼，没有笑：“是要赶快了。” …… 南区一共有两个港口，东边的叫做赤港，西边的叫做绿港。 或许是时间未到的原因，两个港口前都还没有游轮停靠。 苏闲和巴克教授早早便来到这里等待，一直藏身在两个港口之间的集装箱堆里。 在夜色掩护之下，两个人挑好目标，摸向了东边的赤港。 那里正好有一堆人在发生冲突，看样子是因为几个古怪扮相的人突然出现，惹来了居住在这里的两个混混的讥笑。 而那几个古怪扮相的人显然不是好惹的，直接便走了上去，三拳两脚将那两个混混打趴在地。 但这南区是罪犯集结的险恶之地，充斥着大大小小的无数团体。 一看那两个混混被打，他们的同伴便叫嚣着冲了出来。 但他们即便拿着武器，也完全不是对手。 后续路过的化装之人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仿佛早已对惨叫声习以为常。 但他们多少吸引了些注意。 苏闲从阴影中探出头来，他看中了一个装扮成小丑的人。 小丑和吸血鬼，几乎是这次化装舞会中出现人数最多的扮相。 但大多数小丑都是直接在脸上化妆，而只有少数的几个小丑——他们是戴着小丑面具的！ 惨白的底色，彩色的眼影，鲜红的苹果鼻，丰润的香肠唇，眼角有一滴滑落的血泪。 那小丑戴着圣诞帽，脖子上围着一圈拉夫领，衣服是遍布棱形的彩色服装，主体颜色的黑色红色绿色和白色。 腰上竖着紧身腰带，脚上穿着的是尖端弯曲的小丑鞋。 他的身高体型也与苏闲此刻极为相似，似乎是正好为他量身定做。 “最好他就是小丑……” 苏闲莫名嘀咕了一句，带上了那张黑色软面具。 那名小丑明显没有想到中途会遇袭，他像个马戏团出身的职业小丑一般，一边走着企鹅步，一边熟练地抛接着彩球。 他的肩上斜挂着一个呼啦圈，哗啦圈上串着十几个彩球，那似乎是他用来表演的道具。 当他走到集装箱的边缘时，突然感到巨力加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整个身子就被拖到了集装箱里，一只手直接插入了面具与脸颊的缝隙，捂住了他的嘴。 来参加化装舞会的当然不可能全是超凡者，事实上超凡者屈指可数，更多的只是一些有些特殊的一般人。 “名字，身份，职业。” 苏闲在他耳边低声念了两个词，而后略微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 他喘了口气，慌忙道：“尼采，平民，职业小丑！” 尼采？ 我还查拉图斯特拉呢。 苏闲便又问道：“你是怎么收到邀请函的。” 尼采连忙道：“我那天表演结束，回到幕后，就发现化妆台上多了一个信封，信封里就是邀请函。邀请函里说了，每一个参加舞会的人都有机会获得一百万现金，我就来了。放我回去吧！那一百万，我不要了！” …… 按照隆恩王国的物价水平，现在的一百万相当于8012年某国的三千万左右，确实有吸引力。 但巨额赏金的背后通常有着巨大的风险以及难以获得的低概率。 这尼采虽然抱着侥幸的心态来了，但这时候突然发现那风险危及生命，顿时就不想去了。 …… 苏闲摘下他的面具，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是个年近三十的人。 “教授。” “把他交给我吧。” 巴克教授熟练地脱下了那人身上的小丑服，再搜出一封邀请函，而后用粗长的麻绳将他捆成了粽子，最后的一个结刚好落在他的嘴里，将其嘴巴堵住。 他屈指一弹，在那绳结上留下了一点黑色物质。 “等上了船，我会把绳结弄断，你自己走。” 那人连忙点头感谢，眼中溢出感激的热泪。 苏闲则是快速换上了他的小丑服，然后将脸上的软面具换成了小丑面具。 “该去找下一个倒霉蛋了。” …… 不久之后，又一个人被拖进了集装箱，夺走了邀请函。 带着面具的小丑和带着头套的绅士便从集装箱中走出，优雅从容地往海边走去。 夜色逐渐加深，幽暗的海上出现了灯光，一轮魔能驱动的游轮正在缓缓接近，犹如黑夜中的巨兽。 两人站在海边瞭望，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他们身边。 灯光逐渐拉近，影子逐渐拉长。 轰鸣声，响彻耳边。 …… 苏闲忽然愣住。 在那轰鸣声中，他忽然听到了驳杂模糊的声音。 “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命运的圣主……我将我最心爱的东西作为祭品献上……请神接受我的献祭，赐予我……” …… …… …… 今晚24点过后，本书将在上架。 是笑，是哭？ 是活着，还是死去？ 揭晓答案的激动时刻，马上就要到来。 你的每一个订阅，都有可能成为压倒平衡的最后一个砝码！ …… 下面有请“上（mai）架（can）感言”隆重登场。 大家鼓掌！ヽ(???)?(???)? 上架感言 今晚24点过后就要上架了。 按照惯例是要卖惨一波。 不知道月稿费只有五六百算不算惨…… 反正就是扑街的很惨，起床腰椎就痛这类的，其它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以前上架还喜欢缅怀一下过去，期许一下未来，但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敢想了，只希望能混口饭吃吧。 扑街久了，就差没把人给扑没了。 自信大概真的是被狗吃了吧。 写书以来，一直都是叫好不叫座（好吧，其实喷的比叫好的多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收订比一本比一本夸张，两万个收藏，几百个订阅，绝望的不知所措。 大概，实际上，确实是写的不好吧…… 这本书，目前也有两万多个收藏了，但活跃度有目共睹，很低，真的低，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个老面孔。 但也真的很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会感觉自己是在写一本幽灵书，收藏的都是僵尸…… 恐怕，这次的收订比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只能寄希望于在看的书友，都尽量订阅一下了。 可能我的水平确实有限，但真的已经很努力在写了…… 真的不希望再惨淡收场。 至少，能扑的不那么难看。 …… 至于更新。 按照国际惯例加更。 更新肯定比上架前多就是了。 虽然跟那些一个小时几千字的大神比不了，我是一千字几个小时…… 也不是手残吧，真要说的话，是脑…残？ 先不提这个了，等明天成绩出来再考虑这些吧，听说成绩好能刺激脑域，让脑细胞变得更加活跃，思考速度大幅度增长，或许能治好这个病。 …… 现在虚的不行，定不出什么具体的规划来。 …… 总之今晚零点之后，估计有个十几分钟的延迟，先更新个几章，等明天再更新个几章，之后就是无限刷后台了。 是生是死，就看这波了。 献祭1s寿命不知道够不够。 不够就再+1s。 再不够就只能众筹了…… 第111章 小丑们【求首订！！！】 类似的祈求之词，苏闲已经听过许多次，但几乎都是他自己的祈求。 今夜是第一次听到来自他人的祈求！ “这献祭的人，该不会就是【咒月】所说的那位商人吧？” 他神思飘忽，浮于面上，但所幸有小丑面具遮挡，不露于外。 那个不知是谁的声音还在从远方持续传来，声音依然有些模糊，中间夹着杂音，但可以听出他的每一次重复祈求，语速都逐渐加快。 是急了啊！ 但能不急吗？ “神啊，接受我的祭品，赐予我恩惠，我将成为您最忠心的使徒，为你献上更加珍贵的祭品。就如这枚南海蜃珠，它是我最心爱的……” 南海蜃珠？ 还以为是什么最心爱的东西，这不就是巨型牡蛎体内的珍珠吗？ 你诚意不够啊，朋友。 …… 等醒过神来，苏闲便尝试道：“我拒绝你的献祭。” 结果那祈求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传来。 “想不到我真能听到他人的献祭之声，看来吸收了第二张羊皮纸后，我对这献祭程序的掌控确实多了一点。就是不知道，如果我接受了他的献祭之后，又能做些什么？” 正当他为此而思考时，游轮调整了方向，逐渐靠向西方的绿港。 而周围的那些化装之人也都朝着绿港走了过去。 扮装成各种怪异模样的他们，组成了怪物的浪潮，在夜月下缓缓涌动。 游轮在港口停下，从侧身降下船梯，一群打扮精致的女子从船梯上走下，分别站在了港口的两旁，形成一条通往游轮的通道。 一个西装革履的老绅士带着两个体格壮实的水手，紧接着走了下来。 他停在船梯口，摘下帽子行了个礼，开口道“参加舞会的朋友们，请先出示你们的邀请函，再依序登船。希望各位都能在船上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一个身上套着肌肉服的“大力士”抢先冲了过去，他伸手在其中一个女侍的胸口掏了一把，就拿出邀请函，从老绅士的手中换来了一枚数字牌，便乐呵呵地上了船。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受邀上船的人中有礼貌的，有粗鲁的，还有不知为何而狂妄大笑的，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此，进入船中。 苏闲和巴克教授走在人潮之中，两人刻意分开前进。 教授先一步上了船，过了一会儿才轮到苏闲。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彩球，一边将邀请函出示，非常顺利地从那老绅士的手中换到了一枚数字牌。 “7”是幸运的数字。 “难道我和7有缘？” 按照老绅士的指示将数字牌别在胸口之后，苏闲从容地上了船。 …… 游轮很大，仅是甲板便足够宽敞，上船的人们汇聚在甲板上，有的人趴在船舷看着海面，有的人却已经开始互相交谈，拉帮结派。 不同于外部船壳的平整，游轮的内部随处可见粗大的管子，里面流淌着魔能。 魔能高效而稳定，但正因为过于稳定，所以难以转换，往往需要用到大型的器具，所以魔能驱动的造物都相对庞大。 随着所有的人都登上了船，能源炉恢复运作，魔能逐渐被转化为驱动力，游轮两边的大型水轮机在魔能的驱使下转动起来。 在机括转动的轰鸣声中，游轮缓缓离开了港口，驶入了苍茫的大海。 苏闲和巴克教授在一次“偶遇”之后，互相摘下帽子行了个礼。 一个戴着面具的小丑和一个头套的绅士，便凑在一起交谈了起来。 苏闲看了眼教授的胸口，见他没有戴上数字牌，便问道：“教授，你的数字是多少？” 教授指了指他的胸口，说道：“我的是69。另外，你最好将牌子收起来。” 苏闲往旁边瞟了一眼，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戴着牌子，不禁笑道：“是这么回事吗？遵守规则的只有我？” 教授摇摇头：“这里的具体规则，你我都还不清楚。最好能找到几个不是首次登船的人来问问。” 苏闲提议：“要不，我们分开调查？” 教授：“我也是觉得这样更好。等调查清楚，再聚头。” “没问题。” 于是苏闲便迈着企鹅步往一旁走去。 他早看到附近有几个小丑装扮的人聚在一起，既然大家都是小丑，当然要惺惺相惜一番。 除了小丑之外，这化装舞会内最受欢迎的装扮是吸血鬼套餐，什么吸血鬼伯爵、吸血鬼女王……到处都是，让人仿佛误入万圣节现场。 “嗨，小丑。” 走近之后，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嗨，小丑。”X3 三个小丑也是纷纷转头，冲着他打了招呼。 这些小丑的装扮都有微妙的不同，其中一个帽子是绿的，有一个的小丑服只有黑白亮色，还有一个……则是身材娇小的女性，让人很是意外。 “哟，这是戴面具的小丑！” 绿帽小丑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闲，便是忽然跃动起来：“你看这个眼睛它又细又长，就像这个鼻子又大又圆……” “嗨，绿帽子，你怎么说话的？”小丑女猛地拍了一下绿帽小丑的手，“说好的所有小丑都是一家呢？怎么嘲讽人呢？” 绿帽小丑不禁惊讶道：“我这是赞美，赞美你懂吗？所以说女人……真是又细又扁！” 噗！ 还好有面具遮着，不然就真笑场了。 苏闲连忙说道：“没事的，小姐。你们也是为了那一百万才来参加化装舞会的？” 他原想借此起个头，却没想到三个小丑都是一脸惊愕。 那黑白小丑惊讶道：“什么一百万？我们只是来参加舞会的。” 还是那小丑女最是机敏，她猛一眨眼，便将手指往嘴上一竖：“嘘！面具男，你说的一百万，是怎么回事？”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会来问了！ 得益于“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附身，苏闲没有露出破绽，但他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小丑女的大腿上瞟去。 彩色条纹的长筒袜也挺不错的，尤其是从长筒袜里露出的那一小节白嫩…… 他悄悄说道：“我这也是在上船之前从另一个小丑那里打听来的……对了，你们有带涂料吗？” 第112章 百万大赏【求订阅！！！】 “当然。” 小丑女迅速摸出一个粉底盒一样的东西，悄声道：“这是我自己调制的化妆涂料，只要用水泡半分钟就会脱落，里面有白色和红色两种。” 苏闲立刻将其收下，低声道：“我是听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小丑说的，今晚的化装舞会其实有隐藏活动，是寻宝探秘类型的，只要找一个特殊的活动物品，并解开藏在其中的谜底，就能获得最终的奖金，足足一百万！” “哇哦！” 小丑女顿时捂住嘴，追问道：“是什么物品？” 那绿帽小丑和黑白小丑也不禁凑了过来，涂得惨白的脸上写满求知欲。 苏闲神神秘秘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已经有人注意到这四个围着说悄悄话的奇特小丑，便继续说道：“是个彩球。不过那个彩球上画着简单的表情，就像……你把手伸出来。” 说着，他便将那涂料盒打开，抹了点红色的涂料在指尖，而后在小丑女的掌心画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就是这样的表情，当然也有可能是愤怒、嬉笑、悲伤等等，那人没有细说。不过……” “不过什么？” 苏闲收起涂料盒，又神神秘秘地往四周瞟了一眼，见好多人都在侧耳偷听，便道：“这是只有小丑才能参加的活动！” “呜！” 小丑女瞪大眼睛，几乎兴奋地要跳起来。 另两个小丑也是难掩激动，仿佛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彩球，并解开了谜底，获得了百万大赏！ 而与此同时，苏闲猛地挺直身体，张开双臂，来了一次深呼吸。 “呼吸的权利！” 他的存在感猛地拔升，附近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是我们小丑的时代！” …… 化装舞会还没正式开始，甲板的这一端便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苏闲趁着人们激烈议论的时候，迅速溜出人群，进入了舱门之中。 游轮刚开不久，绝大部分人都还在外看海景，室内的人寥寥无几。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中，按照墙上的提示找到了厕所，立刻闪身进入。 这是一个单人厕所。 他进入之后便立刻关上门，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 镜中的他有了小丑的装扮，但其实并没有小丑的气质。 不过这也是自然。 他笑了笑，将小丑面具从脸上取下来，再把涂料盒打开，用手指沾上白色涂料，往面具上就是一阵涂抹。 面具上的鲜血泪滴被他涂成了白色，红色的苹果鼻子、嘴边的香肠圈和眼圈周围的眼影也都被他涂成了白色。 原本滑稽的小丑面具变成了纯白的面具。 他重新戴上面具看了看，干脆将脖子上围着的拉夫领也扯了下来，迅速揉成一团。 “这样一看就顺眼多了，等会儿再顺个不同款式的帽子戴上，至于身上的衣服，是非常标准的小丑服，所有的小丑都几乎同款，不用换。” 改头换面之后，他走出厕所，准备先将揉成一团的拉夫领扔到海里，再去找巴克教授。 路上有几个人走进了舱内，与他擦肩而过。 他打开舱门，重回甲板，看到方才热烈的气氛已经缓和下来，但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不是小丑的人都盯着小丑装扮的人看，是小丑的人则是双眼乱瞟，明显想要寻找隐藏的活动物品。 一个化装舞会，活生生地被变成了一个寻宝活动。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 苏闲从桌上的摆盘上拿起一杯酒，再抹了根吸管，开天辟地地用吸管喝起了酒。 他拿的是气泡酒，度数不高。 等到了船舷，他双手一趴，顺手扔掉了拉夫领，而后一边吸着酒液，一边?望夜幕下的海岸。 游轮离海岸越来越远，已经看不到海岸上的人影，谁也不知道那里是否还有人停留。 …… 酒液见底，他直起身来，走到摆着酒杯的桌子前，将酒杯放下。 “嗨，小丑。”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一看，却发现是之前的小丑女，便从容道：“你好，小丑小姐。” “别叫我小姐，我现在是小丑。”小丑女将手掌一翻，抬头道，“你见过有这个表情的彩球吗？” 苏闲疑惑道：“彩球上为什么会有这个表情？” 小丑女不由撅起嘴，叹道：“看来你也不知道，那再见了，小丑。”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双腿，苏闲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感觉效果意外的好。 事实上就是如此。 很多时候你只要换个面具，别人就真认不出你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找到了巴克教授，发现他正在和一群西装革履的绅士谈笑风生，便走了过去。 他显得相当有礼貌：“先生们，你们好，能把这位戴着头套的先生借给我吗？” 那几个绅士瞧了他一眼，其中一个绅士幽默道：“我们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你要问问头套先生本人。” 苏闲相当隐晦地在巴克教授面前比了个“七”字。 但巴克教授却似没有看到，语气中充满疑惑：“这位小丑先生，我认识你吗？” …… 苏闲神色微僵，随后突然发现巴克教授的声音有些不对，是该说变得年轻了吗？还是变得尖锐了？总之不是他原本的声音。 这时候，他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戴着头套的西装男。 这让他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由道：“你这头套……” 那头套先生便得意道：“这可是幸运头套，只要带上头套，就有机会被舞会的主人抽中，成为今晚的幸运儿，获得百万大奖!当然你不行，这是我们穿着西装的人才有的福利。” 另一个西装男也笑道：“小丑先生，你还是去找你的彩球吧，带着表情的是吧？” “好像是。” 苏闲再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心中思索。 “这肯定是教授布的局，他竟然也采用了和我相同的手段。可这满船的头套西装男……怎么才能找到他？” …… 正当他为此思考之际，船舱的门被从内打开，之前下船迎接的老绅士走了出来。 他身后依然跟着那两个高大的水手，显得气势十足。 “先生们、女士们。” 拍手引起注意之后，老绅士中气十足地说道：“舞会已经开始，请各位到室内享用晚餐。” 第113章 暴饮暴食【求订阅！】 尽管船上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但这无碍舞会的继续进行。 受邀而来参加舞会的人们陆续进入船舱，在第一层的宽敞大堂内纷纷坐下。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用面具、头套等物遮住了脸，但也有人只穿了靓丽的服装，将自己打扮得比黑天鹅还要漂亮。 隐藏身份，随缘交际，是化装舞会最重要的一个特色，可惜总有人不配合。 但这整体造不成影响。 苏闲因为一时之间没能找到巴克教授，便干脆重新找上了那三个小丑，和他们凑成了一桌。 这三个小丑也是有趣，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彩球的事，而且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就是之前泄密的小丑。 略微思考之后，他问道：“小丑小姐，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来参加这舞会……” “不。”小丑女熟练地使用着刀叉，将盘中的一块蛋糕切成均匀的小块，“我是第一次来。” 苏闲微微一愣，便又看向绿帽小丑和黑白小丑。 结果那两个小丑也是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舞会有第二次来的人吗？” 苏闲又问道：“你们是怎么收到邀请函的？” 小丑女吃了块蛋糕：“是我朋友给我的邀请函，但我没找到她，估计是把自己藏在了布偶套里。” “我们也是。”另两个小丑也摊了摊手。 苏闲顿时心生疑惑：“是你们的朋友亲手交给你们的？” 小丑女：“邮递。我还没参加海上舞会，觉得应该挺有意思，就来了。” 绿帽小丑和黑白小丑：“我们也是。” 苏闲：“看来大家都差不多。” 小丑女不以为意：“这很正常吧？参加一个舞会而已。我更关心那个彩球在哪？” 绿帽小丑和黑白小丑也是连连附和。 让人感觉他们三个的脑回路都在同一条线上…… 苏闲没有再问，而是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试图从周边找到一些可以推进思路的蛛丝马迹。 那位自称是舞会主人的老绅士名叫肯尼·康拉德，邀请函上都有他的名字。 但能拥有如此豪华游轮的富豪，在布鲁特市内应该屈指可数，但那些人中却没有这位的名字。 他就像是凭空钻出来的，然而受邀而来参加舞会的这些人，却偏偏没有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过。 这很令人费解。 作为舞会的主人，肯尼·康拉德在舞会正式开始的时候自然要上台致辞，但他口中说出的都是些“祝各位今夜愉快”之类的表面话，甚至没有提到这次化装舞会的具体流程。 等他下台之后，钢琴师开始奏乐，穿着性感的主持人则开始引动舞会的气氛。 逐渐的，穿着布偶服的人拿下了头套，觉得一身装扮很碍事的人脱掉了外衣，人们开始享受美酒，享受美食。 一个个穿着清凉的兔女郎在人群中穿梭不断，不停地为客人们添着酒，上着菜。 时间流逝，酒意渐浓，整个进餐时间持续了有两个小时。 游轮驶出了隆恩王国的界域，进入了公海。 舞会的气氛逐渐变得昏昏沉沉。 苏闲一直保持着清晰，桌上的餐饮也几乎没有动过，但他同桌的三个小丑却已经趴下，都喝醉了。 “这算什么化装舞会？”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舞会主人重新登上了讲台，在稍微停顿之后，对着台下拍了三下手。 啪！啪！啪！ 这三道声音仿佛拥有魔力，原本醉倒趴下的三个小丑便突然清醒过来，然后一脸自然地继续吃着东西，聊着天。 他们三个不是个例，整个大堂中的人都是如此。 舞会主人朝着漂亮性感的女主持人点了点头，后者便带着笑，继续主持舞会。 之后又过了小半个钟，琴曲的旋律变了。 那些兔女郎开始温声问候客人们是否已经满足，基本上得到的都是“酒足饭饱”的回复，于是她们开始收拾餐桌，将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撤去。 但每撤去一桌，就有一桌新的酒水和甜品被摆了上来。 当所有桌子上的餐点都换过之后，舞会开始进入下一阶段——是正如其名的“舞会”阶段。 在女主持人的带领下，男男女女互相邀请，在大堂中央跳起了舞。 优雅的圆舞、庸俗的贴面舞…… 没有人在意他人的想法，自己的快乐成了唯一的追求。 舞会之中出现了各种不协调的场景。 “要跳舞吗？” 小丑女主动走了过来，向苏闲伸出了手。 没有理由拒绝。 苏闲抓住了她的手，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入了舞池。 小丑女一次又一次地贴上了他的身体，但都被他礼貌地推开。 他有着正常的需求，但不是会在公众场合苟合的野兽。 更何况，对方明显是受到了现场气氛、乃至某种无形力量的影响。 大堂中逐渐有了靡靡之音。 但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那个阶段。 舞会主人走上台，拍了三下手。 台下便静了下来。 肯尼·康拉德大声问道：“先生们，女士们，今晚快不快乐？” “快乐！” “满不满足？” “满足！” 像是偶像明星的应援现场。 肯尼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将手横放在胸口，微微鞠躬：“能让各位感到满意，是康拉德的荣幸。接下来，是财富的博弈。” 话音刚落，他便挺起胸，想要看到台下人的继续应和。 但一个不知何时重新戴上头套的西装绅士，突然发问道：“财富？是要公布百万幸运奖了吗？” 肯尼猛一皱眉，百万幸运奖是什么？ 但台下的不少人却是突然回过神来，那些西装男都是立刻摸出一个个套子，快速往头上套去，生怕错失机会。 而西装男们的这一反应，顿时又激起了小丑们的记忆，他们恍然忆起自己还有一个彩球没有找到，那可也是百万大赏！ 于是有小丑开始往大堂内的各个角落缝隙里瞟，试图找到那隐藏活动的彩球。 小丑和西装男之外的其它扮装者，也都纷纷想起这事，他们顿时感到非常的不公平。 有几个人甚至蠢蠢欲动地想要剥下小丑或者西装男的服装……不，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 第114章 混乱与阶段【求订阅！】 这台下几乎是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那肯尼不提财富也就罢了，这一提起财富，台下所有人的脑子都被他引到了金钱上去，对百万大赏的渴求开始充斥他们的脑子，现场一发不可收拾。 几个小丑的衣服被强行剥了下来，几个西装男的西服也是同样被剥了下来，就连头套也没有放光。 那些块头大，力气大，有些武力的人很快收获了果实，开始往自己的身上套服装。 他们原本不该如此，是在肯尼的引导下才变成了如此。 肯尼站在讲台上看着，神色变得越发僵硬。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 “脱下来，宝贝，只要你自己脱下来，我不会弄疼你的。” 一个浑身肌肉，脸上摸着油彩，脑后插着尾翎的壮汉嘿笑着走了过来。 苏闲眉头一皱，便在他靠近扑来之时，对准他的腹部来了一记下勾拳。 拳头深深陷入腹部，那壮汉顿时像龙虾一样弯了下来，喉咙里传出“咕噜噜”的声音。 苏闲连忙将他甩开，向后急退几步，就看到他猛一低头，趴在地上狂呕出来。 酒水、残渣，一股浓烈的酸臭味随之泛开，令人嫌恶。 “啊！别！” 身后传来尖叫。 苏闲飞快转身，快步上前，直接拎起一个吸血鬼装扮的人的后领，猛地一记单手过肩摔，将他狠狠砸在地上。 那被吓的不轻的小丑女顿时松了口气，连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 “白脸的，如果我找到了彩球，一定分你一半……” 苏闲顿时脸一黑，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彩球？ 但不止是小丑女，场中几乎绝对大部分的人都像是中了金钱打击，眼里只有金钱的符号。 从引导众人暴饮暴食，到气氛暧昧无下限的舞会，再到还未开始的“财富的博弈”…… 苏闲感觉自己似乎领悟了些什么。 他一边对付着那些被金钱冲昏脑袋的人，一边进行着思考。 逐渐的，一个带着头套的西装男靠了过来，他悄悄摸出一个数字牌，翻出一个“69”。 苏闲心中一动，便将自己的数字牌也取了出来，翻出一个“7”字。 “马克。” “教授。” 两人互相确认身份，终于凑到了一起。 巴克教授低声道：“你发现了没？” 苏闲微微点头：“算是发现了吧，接下来怎么办？” 巴克教授说道：“我想知道他们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苏闲笑了：“很巧，我也想知道。” “可这很危险，不是吗？”巴克教授皱了皱眉，“我原本想要你来劝服我。” 苏闲说道：“要不，还是你来劝服我吧？” 巴克教授低声道：“我觉得他们是在为某个祭祀在做准备，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只是他们现在还不合格，需要一步步培育。就像面包一样，从面粉发酵开始，到最后制成面包，再将面包献上。” 苏闲说道：“就像遗物会？” 巴克教授说道：“对，这就像遗物会的时候。我想看到最后，但又担心他们会弄出我对付不了的东西，就像那条蛇。” 他根本就不关心那些可能会被作为祭品的人的生死。 苏闲皱了皱眉：“是这么回事。但除此之外，我还想找到那小丑，你觉得他会不会在这大堂里。” 巴克教授无奈道：“你也看到了。我宁愿相信岸上的那位是你要找的小丑。” 苏闲却摇头道：“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小丑，职业的，会撒谎的小丑。” …… 不知不觉，已经有不少人被撂倒。 他们没有贴着太久，又各自分开。 巴克教授没能劝服自己，他比他自己想的还要疯狂。 苏闲开始相信他确实是因为感兴趣才帮手。 这段混乱的时间大约持续了小半个钟头，一部分人鼻青脸肿，一部分趴在地上呕吐不止，大堂内充满酸臭难闻的味道。 那舞会的主人肯尼·康拉德也不知道是技能CD才转好，还是怎么的，知道这时候才在台上拍了三下手，引导现场安静下来。 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不过改了词：“接下来，是金钱的博弈！” 苏闲能感觉到他的话中憋着气。 这一次没有人发声，受伤不能动弹的人被拖走，其他人无视了他们，在兔女郎的带领下出了大堂，往二楼走去。 所谓的“金钱与财富的博弈”，自然是在赌场之中进行。 每一个人都能用自己的数字牌从柜台换取十枚筹码，但需要二十枚筹码才能买回一个数字牌。 苏闲和巴克教授远远对视了一眼，都各自拿出了一枚之前从其他人身上摸来的数字牌，从柜台上换了十枚筹码，进入了这二楼的赌场。 那些原本充当服务生的兔子小姐，此刻都自动转型成了荷官。 苏闲对赌博并不感兴趣，就算是马克的记忆里也很少有这类信息，不过他对自己的运气有点自信，所以便玩起了单纯的掷骰子，比大小。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抉择。 在双方都没有使用盘外招数的前提下，他的胜率明显要大于败率。 原本五五开的运气游戏，到他身上至少变成了六四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筹码开始逐渐积累。 从十个筹码到二十个筹码，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 从二十个筹码到一百个筹码，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那堆积在桌上的大量筹码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一些不自量力的人开始向他挑战，他成了赌场中的焦点之一。 但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苏闲拨弄着筹码，待积累到一百四十个的时候，他停止了游戏，到柜台换走了七个数字牌。 与此同时，巴克教授输光了最后一枚筹码…… 这舞会的第三阶段并没有如一般夜场一般持续到天明，实际上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 舞会的主人肯尼·康拉德便又站了出来。 依然是双手互拍三下。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肯尼微笑着说道：“我们在三楼准备了珠宝、美人、奢侈品和大量的服务项目，拥有数字牌的各位，可以免费享受服务，也可以使用数字牌来换取昂贵的奢侈品。而没有数字牌的各位，我们为您提供了不一样的享受，请往这边来。” …… 扑街感言 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个小时的订阅基本能看出走势了。 扑的很惨，前所未有的惨。 就像上架感言说的，一本比一本夸张。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养书，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盗版，还是真的书烂到不值得订阅。 总之，这本书会写完的，已经扛不住下个半年了。 感谢订阅了的和即将订阅的所有正版读者。 就这样了。 《超凡献祭》 扑街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订阅 走势很不妙…… 求订阅…… 不想破下限…… 《超凡献祭》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用最大的努力换来了最惨痛的教训 下限，永远是用来突破的。 两万七的收藏，依然是几百个订阅。 从写书以来，从来没有刷过1分钱的数据，每一个收藏，每一个推荐票都是实打实涨上去的。 奈何最后的结果却比刷上来的数据还要虚假。 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构思，每天反复查看评论改文，现在回想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自以为比以前写得更好，但现实总是喜欢在你转过身时给你一记凶狠的闷棍。 追根究底还是自己膨胀了，以为能写出自己的风格，自己的书。 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这本书如果到完本还没有起色，不会再写这种风格的书了。 两万七的收藏，两万七的僵尸收，也不知道有几个盗版，几个养肥，看不出来，但都没差别，带来的无非都是让人绝望的收订比。 超过三十的收订比，可以说基本不会再有上大推的机会了。 如果是七千收藏，这个成绩，反而还能留有期待。 说再多也没用，成绩已经出来了，只能认命了。 最后感谢现在已经订阅的，以及之后将要订阅的所有正版读者。 书会写完的。 也不会放弃。 事实上也没资本放弃了。 以五百均订为基础。 这个月，每多一百均订加一更，每多100月票加一更，每多100￥打赏加一更。 就这样了。 第115章 使徒【100月票加更求订阅】 人群开始分流。 有数字牌的人在兔女郎小姐的带领下往三楼走去。 有足够筹码却没有数字牌的人则赶紧排队换取数字牌。 而连筹码都不够的人，则是在另一批兔女郎小姐的带领下转入了赌场的后门。 苏闲身为坐拥八个数字牌的大款，那一身珠光宝气根本掩盖不住，就这样被带向了三楼。 而巴克教授虽然藏有一枚69数字牌，却故意不暴露，垂头丧气地混入了那群没有数字牌的人中，慢慢往赌场后门走去。 苏闲很快来到三楼。 正如肯尼所说，这三楼上确实准备了大量的奢侈品，甚至连一些禁品也都不缺。 至于服务项目，有正经的按摩洗浴，也有不正经的按摩洗浴，甚至还有面向女性的公关店，全看各自选择。 经过上三次的洗礼，大部分人的自制能力都被降到了最低。 有几个人几乎是第一眼就被那些禁品吸引，立刻两眼放光的冲了过去，试用、购买，一气呵成。 还有些人对珠宝首饰没有抗性的女性，则是已经在琳琅满目的珠宝店里逛了起来。 超过一半的男性则是被那些穿着清凉的招牌女所勾引，走向了堕落的深渊。 苏闲走在其中，深感自己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就连之前一直和他走在一起的三个小丑，也都各自分开，各自寻欢。 整个第三楼很快便被奢靡的气氛所充斥。 …… 而另一边的巴克教授，则是被带入了赌场后门——那里是另一个赌场！ 这新的赌场面积较小，但道具更专业，也更奢华。 重要的是这第二个赌场之中，提供借贷服务！ 只要签下字据，按上指印，就能从借贷人那里无上限借款！ 那些之前输红眼的赌徒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开始了借贷行为，从一两百的小额借贷，到几万几十万的大额借贷，赌徒们一次次地突破了自己的心理下限，堕落得越来越深。 巴克教授混在其中，也越发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他能判断出这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精神引导，但却没有有效的摆脱手段。 肯尼站在单向透视镜的后方，透过镜子观察着赌徒们的行为，仿佛在看一群舌头越伸越长、涎水越流越多的狗。 他一边估算着时间，一边询问身边的女主持人：“尤尼，那边有消息了。” 女主持人尤尼说道：“还没有。” 肯尼沉声道：“希望不要出现意外，这一批的祭品顺利送达之后，我的功绩应该能够积攒到1000点，到时候就能接受神的洗礼，成为一名被神恩眷顾的使徒。只有成为神的使徒，才能在接下来的时代中活得更久。” 尤尼立刻躬身道：“恭喜船长！” 肯尼却摆手道：“你也不用这样。等我成为使徒之后，这船长的位置就是你的。只要你继续为组织效力，积攒到1000点的功绩，也能成为使徒。到时候我们还要互相关照。” 尤尼面露喜色，不禁往肯尼的身边靠了靠：“谢船长。” 肯尼伸手环住尤尼那纤细柔嫩的腰肢，脸上得意之情逐渐浮现。 却在这时，一名水手突然推门而入。 肯尼立刻收回手，一脸严肃地问道：“查清楚了？” “是的，船长。”那名水手将手中之物递给肯尼，“泰德在岸边检查时，发现了两个被落了下来的人，他们声称自己是受邀之人，但都没有邀请函，没法证明身份，最后被泰德临时关押了起来。原本准备等今晚的舞会结束之后，再将他们放走。” “蠢货！”肯尼低声咒骂了一句，“那两个人有没有将抢走他们邀请函的人描述出来？” “有的，船长。”水手说道，“就在我给您的文件里。” 肯尼打开文件，发现文件中画着两个黑白头像，其中一个戴着小丑面具，另一个戴着黑头套，两个头像的颜色区域都用文字标注了出来。 那小丑面具的眼角底下有一颗非常明显的红色泪滴，而头套男则没什么特征。 看着这两个头像，肯尼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了在大堂中发生的混乱，当时混乱的核心就是一群戴着头套的西装男，和一群小丑装扮的人。 他寻思片刻，沉声道：“把戴着头套、穿着西装的人和戴着小丑面具的人都带带过来，我要一一确认！这两个入侵份子，必须排除。不管他们抱有什么目的！” 今晚可是他积累功绩的关键，如果因此失败了，不但不会增加功绩，还会被反扣掉不少。 组织里很多人都是在这临门一脚垮掉，就仿佛有什么在阻止他们接受神之洗礼一般！ 女主持人尤尼立刻道：“船长，交给我来吧！一定完成任务。” 肯尼却道：“不，这次我亲自去。” 说着他再看了一眼内部赌场的人，又道：“这赌场里的人，交给你看管，把其中的头套西装男和小丑都抓出来。剩下的人，一定要让他们人均负债百万以上！” 尤尼立刻躬身道：“是的，一定如您所愿。” …… 而此时此刻，苏闲正坐在一家书店里看着书。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享受的时候，他的行为显得异常特立独行，但这书店内却意外的有不少外面找不到的书。 他现在在看的就是一本《使徒战争》，讲的是诸神年代，人类接受神之洗礼，成为神的使徒，为神而战的故事。 在无数自称为“神”的超凡生命之中，难免会有一部分并不适合战斗的神。 为了应付神与神之间的斗争，那一部分的神就为此开发出了名为“使徒”的战斗工具，将巨兽转化为“使徒”，以迎战敌对的神。 但发展到后来，这种技术普及开来，便有神将其用在了人类信徒的身上，于是便有了“使徒行列”的出现。 “使徒”在诸神时代，是一种位居常规施法者之上的战斗单位，他们通常继承了神术，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神之洗礼来获得蜕变，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无比强大。 【PS：如果有四只手两个脑袋，日更两万，是不是一个月后就八十万字了？】 第116章 战斗【累积100打赏加更】 “原来如此，我一直在想人类是如何在那个时代存活的，就算有神愿意庇护他们，但神也不可能像照看小孩一样，一直照看着他们，而且也没有义务。所以一个互利共赢的点，是有必要存在的。成为神的使徒，为神打工，顺便获得保护人类群体的力量，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想及此处，苏闲就将《使徒战争》合上，他对这本书里的具体内容兴趣不大，但这本书的出现确实开阔了他的思路。 “我至今为止遇到的不少人，即使没有超凡物品也能发挥出力量，或许就是经历过神之洗礼，蜕变成了神的使徒。” 这是一个思路，一个可能。 将《使徒战争》放下之后，他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出书店。 周围已经明显传来异响，是肯尼带着人来了。 “是在找我和教授吧？我原以为他们会更早一些行动。” 大量的水手冲入各种店铺，将戴着头套的西装男和戴着小丑面具的人一一抓出，陆续带到了肯尼的面前。 那些西装男和小丑原本都是沉迷在堕落的氛围中，这一被强行抓出，顿时挣扎反抗起来，其中一个小丑甚至只戴着面具在泡澡，被拉出来的时候只围着一条裆布。 “真的惨。” 苏闲笑了笑，主动走了出去。 不久之后，所有的嫌疑人都被带到了肯尼的面前。 他神色严肃地拍了三下手，那些闹哄哄的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而后，肯尼拿出之前的文件稿，照着画上的头像审视起来。 西装男们戴着的头套完全没有特色，小丑们戴着的面具倒是各自不同。 他首先观察小丑，想要找到一个眼睛下面有泪滴存在的小丑面具。 但在他眼中，面前这些人都是珍贵的祭品，之前在一楼舞会时产生的混乱已经损失了不少祭品，剩下的数量便已捉襟见肘，不能再轻易损坏。 “你！” 突然，他伸手指向了一个小丑。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给我。” 那小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摘下了自己的小丑面具，露出一张还算能看的年轻脸庞。 肯尼抢过面具，对照头像，却是眉头一皱：“这面具的泪滴怎么会在右边，头像上画着的明明是左边？” 坐看右看，上看下看，没有一个小丑面具和头像上的相似。 最后他只能无奈道：“全都带下去，一个也不能少！” …… 与此同时，二楼的内部赌场里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巴克教授和几个头套西装男一起被抓到了镜子后的房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清醒过来，随即便庆幸不已。 “幸好被抓了出来，不然我估计会和那些人一样，沉迷赌瘾不可自拔，最终堕落深渊。不得不说，我确实小看了这舞会主人的精神引导……” 不久之后，苏闲等人便被从三楼带到了这里。 超过二十个人混合在一起，成了共同的嫌疑犯。 “教授。” 苏闲从人群中辨认出了教授，但不能确定，便朝着他眨了眨眼。 教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白色面具，便立刻摸出69数字牌，悄悄展示。 苏闲随之摸出7号牌，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再任其发展。 而且肯尼·康拉德就在眼前，此时若不下手，更待何时？ …… 肯尼焦躁地转着圈，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或许是因为前几次的祭品运送都太过顺利，让他降低了警惕，他根本没想过在这艘船上，自己会被袭击。 他停下来，突然拍了三下手：“把头套和面具都摘下来！” 他已经受够了头套和面具！ 总之先看清楚这些人的长相！ …… 而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瞬间。 一条由黑色物质组成的长链从地板上蜿蜒潜行，等到了肯尼的脚边，便突然暴起，几乎是刹那间就缠住了他的一条小腿。 “砰！” 附着在黑色物质上的神秘力量渗透入小腿之中，剧烈的爆炸直接炸断了他的腿骨！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骤然惨叫出声。 他几乎是立刻便失去了平衡，往后摔了出去。 苏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尖卡牌一转，已经将“林克的刺剑”握在了手中。 一直跟在肯尼身后的两个水手壮汉自然而然地将他误认为了“凶手”，其中一个水手猛地踏前一步，护在了肯尼身前，另一个水手则是在一声咆哮之后，抱拳冲了上去！ 这水手在冲击的途中快速蓄力，原本就已经非常夸张的肌肉更如充气一般加倍膨胀。 等他冲到苏闲的面前，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肌肉人。 “林克的刺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电流，疾风般刺入他的手臂，但他肌肉一夹，竟是无视了电流的麻痹，将刺剑的剑身夹在了肌肉之中！ “有点意思。” 苏闲轻轻一点，刺剑便重新变回卡牌，他抓住卡牌猛一低头，闪过了那水手的抱拳横扫，卡牌在其掌心再次变回刺剑。 他再借势一旋，剑尖便极其阴毒地撩到了水手的下阴。 一道不轻不重的电流刺激之后，那水手浑身巨颤，咆哮声顿时止住。 而这时候，苏闲已是收剑站起，身形切入了他的臂展之内，下一剑直逼喉咙，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剑封喉！ …… 在电流跳动的声音中，这名水手的巨体轰然倒下。 那护在肯尼面前的另一个个水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肯尼的惨叫声已经减弱下来，女主持人尤尼正捂着她的腿，当场撕下衣服在为他包扎止血。 另一个水手一脸惊惧，半蹲着的巨体都有些发虚。 …… 一切发生的非常突然，那二十几个客人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巴克教授在人群中游走，将他们一一击倒，而后伸手一放，大量的黑色物质便从他的掌心之中疾射而出，化为一张大网，包住了房间的门。 “使徒？” 肯尼咬着牙瞪着苏闲和巴克，立刻意识到这两人就是船上的入侵者。 ——要是还意识不到，那就不只是蠢了。 …… …… PS：感谢大家的打赏。 ——没有灵魂的加更机器 十二月更新计划 不传播负能量了，重新发下更新计划。 以五百均订为基础，每多一百均订加一更。 每积累100￥打赏加一更。 每多一百月票加一更。 每多一万推荐票加一更。 就这样子。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最后再求一下月票。 如果有幸能上新书月票榜，每多维持一天就加一更。 …… 虽然更新慢，但会用时间堆。 就这样了。 《超凡献祭》 十二月更新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收获【累积200打赏加更】 身在什么样的环境，便有什么样的认知。 肯尼在组织中接触最多的就是“使徒”，自然也将苏闲和巴克教授当做了使徒。 他心中存了畏惧，但并没有放弃。 尽管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失去了一条腿，但使用超凡物品并不需要腿。 …… 悄然之间，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波动扩散了开来。 他撑在地上的十根手指有节奏地往地上拍了三次，那丝精神波动便连续发生了三次质变，最后一次变化后，它散发出的精神波动拥有了近似催眠诱导的能力。 “看着我！” 他突然说道。 眼睛是灵魂的窗户。 通过双眼的对视，能让精神力的诱导效果发挥到最大。 尽管之前在多人场合上没能对苏闲的精神造成影响，但那是因为作用对象过多导致了能力的稀释。 当他将精神力的诱导锁定在一人身上时，那种效果便直线拔升！ “看着我！” 他再次吼道。 苏闲一瞬间立在了原地。 …… “有效果了？” 女主持人尤尼连忙停止包扎，她担心自己的行为影响到肯尼。 她的反应也是极快，在看到苏闲停住行动之后，便立刻起身冲向了巴克教授。 在冲刺的途中，她的掌心之中闪过一丝水光，一柄流动着的水剑骤然从中钻出。 她五指一收，握住剑柄，随后眨眼睛投掷而出！ 水剑在空中变形，越来越尖，越来越长。 当其尖端即将刺中巴克教授时，尤尼紧随而至的右手按在了水剑的末端，猛地用力！ 水剑二段加速，凶狠地刺向了巴克教授的心脏。 这要是真被刺中，定然是身穿人死的下场。 但前提是要被刺中身体！ 巴克教授甚至没有闪避，他屈指一弹，手中的戒指上便弹出一面光幕，刹那间挡在了那柄水剑的面前。 而下一瞬间，黑雾的物质便从其脚下流出，抓住了尤尼的脚！ “别动。” 巴克教授指了指她的脚，善意地提醒道。 尤尼猛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的脚上被黑色物质覆盖，这让她瞬间联想到了肯尼那条被炸断的腿。 因此她双腿一颤，就再不敢乱动。 有人不惜命，有人惜命，这都很正常。 而她显然是属于惜命的那一类。 教授动了动手指，那黑色物质便继续往上攀爬，逐渐覆盖到尤尼的双腿、腰臀……直到胸部下沿。 这时候，巴克教授才悠然道：“东西呢？” 尤尼眉脚一颤，问道：“什么东西。” 巴克教授也不管那边的苏闲，就在她身上的各个部位一阵打量：“当然是能喷水的那东西。” 尤尼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部，惊怒不已。 “原来在那里啊。” 巴克教授伸出手，将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吊坠猛地扯了下来。 “还我！” 当尤尼想要挣扎反抗时。 他迅速往后小跳了一步，而后黑色物质迅速蔓延，将尤尼从头到尾罩住。 随便便听到一阵闷响，血水从缝隙中流出。 …… 而另一边，肯尼的双目突然睁大，瞳孔扩散，没了神采。 苏闲弯下腰，从他的两只手上，各自取下一枚宝石戒指。 这两枚宝石戒指明显是成对的，两只戒指同时激发，能释放出诱导人思维的精神波动。 而像这类物品都有一个特点，一旦对方的精神力比你高，就极其容易被反噬。 最后的结果，就会像现在的肯尼一样，直接变成白痴。 “可惜了，我原本想留他活口……” 现在毕竟是在大海之上，若是不能设法控制船员，就不能回航。 而且他心中还存有许多疑惑，想要询问肯尼的问题多得不得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另想办法了。 说着他便转头寻找起下一个人选，也就是那女主持尤尼。 但他看到的却只有被黑色物质包裹着的人形。 “教授？” “怎么？” “……” …… 这转眼间，房内还能回答问题的就只剩下那唯一的水手。 苏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道：“朋友，知道这船上还有谁能说了算吗？” 水手颤声道：“还有，还有大副！” 巴克教授一边研究着那枚吊坠，一边走过来问道：“知道这船是开往哪里的吗？” 水手连连点头：“我知道，放过我吧！我什么都说！”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已经没有了维持忠诚的意义。 这水手当即叛变。 苏闲和巴克教授面面相觑，便直接道：“说。” 水手连忙道：“这艘船开往的是南海中的一个固定的地点，那周围没有参照物，我对海上坐标并不熟悉，不知道确切的位置，但大副肯定知道。” 苏闲微微蹙眉：“目的？” 水手说道：“把合格的祭品送往那里，献给盘踞于旋涡之中的神！” 神？ 又是神？ 还是南海之中的神？ 他立刻问道：“是什么神？” 水手连忙摇头：“我并不知道。船长从来不在我们的面前提起那神的名……不，我感觉他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所有的祭品都是用单独的小船送入旋涡之中的。” 听到这里，巴克教授立刻问道：“谁发布的任务？你们是一个组织？是什么组织？叫什么名字？地址在哪？成员有哪些？” “这，这……” 水手面现难色：“我只知道那个组织叫做化装舞会，无论是什么样的集会都会以化装舞会的形式进行。这艘船上属于化装舞会的人，只有船长和她的秘书尤尼小姐……” 还真就叫化装舞会？ 苏闲立刻追问道：“那船上的大副呢？” 水手无奈道：“我们都是船长的直系下属，听他的命令行事。” …… 苏闲略加思考之后，看向巴克：“教授，还要继续吗？” 巴克教授把玩着手上的吊坠，寻思片刻后：“我已经有了收获，你呢？” 苏闲无奈地摊开手，露出两枚宝石戒指：“也算有吧。” 巴克教授突然道：“那就回航！海上毕竟不是我的……” 正说话间，船上突然传来间接性的号角声，像是在传令。 苏闲皱眉道：“什么意思？” 那水手也有些慌：“是有船要接弦。” PS；【掌门加更1/5】恭喜“旧世界灾劫与黄昏之主”成为本书第一个掌门，估计也是唯一个。 第118章 验收船 “有船要接舷？”苏闲疑惑道，“这是经常发生的事？” “不。”水手连忙道，“从布鲁特市港口出来的船只，除了少数渔船之外，基本都是开往圣卡洛斯群岛国，很少有船只脱离航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遇到了海盗！”水手咬牙道。 苏闲当下皱眉道：“有没有可能是化装舞会的人？” 水手顿时略显迟疑：“这，我也不清楚。但我跟随船长也有些时间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化装舞会中的其他人……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化装舞会进行联系的……” “是吗？” 苏闲慢条斯理地将两枚宝石戒指分别带上手指，而后连拍三下，顿时便感到一丝扩散开来的精神波动，那丝精神波动经过三次质变，悄无声息地侵入了水手的脑海。 “看着我。” 他低声道。 那水手的视线一顿，便转头看向他。 这两枚宝石戒指的精神诱导远远比不上“逆转的倒吊者”，如果意志足够坚定，就算精神力的强度不够，也能反抗诱导。 但这名水手的意志显然不够坚定。 苏闲继续低声道：“你知道有船要接舷？” 水手显出轻微的挣扎，但依然开了口：“我知道。” 苏闲继续问道：“你对那条船有了解？” 水手微微点头：“了解。” 苏闲：“什么船？” 水手：“是化装舞会的验收船，每次即将抵达旋涡时，都会有人上船验收，检查祭品的质量……” 苏闲：“船上有哪些人？” 水手：“梅洛使徒，贝基船长，柯来妮女士，福格勒大副……” 苏闲：“他们很危险？” 水手：“是的，很危险，尤其是梅洛使徒……” 苏闲：“他有什么力量？” 水手：“不知道，每次看到他，我都害怕……” 苏闲：“好的，你还知道什么？” 水手：“不知道……” …… 苏闲微微沉吟，看向巴克：“教授。” 而他视线移开的一瞬间，那名水手便骤然清醒过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精神诱导，顿时神色大变，刹那间抽出一柄短刀，劈向苏闲的腰子。 但他突然视线一黑，脸上被黑色物质覆盖，随即一声闷响，他的脑袋在黑色物质的包裹下发生了爆炸。 巴克教授看都没看他一眼：“使徒，是神之使徒？超凡者的种类之一？” 苏闲说道：“应该是的，教授。” 巴克教授沉吟道：“除了那个使徒之外，其他人之中很可能也有超凡者，就像这船长和主持人，只是他们还不属于使徒。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能力，从正面迎战很吃亏。你之前在对付历史之蛇时使用的丌字符，能用吗？” 苏闲微微摇头：“那是结界型的力量，我对它的操纵还停留在非常粗糙的阶段，无法有效的击中有预判能力的灵活对手。” “这样吗？”巴克教授说道，“你现在能解除船上人的精神诱导吗？” 苏闲扬了扬手，说道；“应该可以。” …… “每一次的碰撞，都是精神的涤荡。” ——No.25 精神涤荡戒指（一对） ——★ ——R ——武装卡 ——CD：3分钟 ——数量：1 …… 能力评价只有一星的戒指，对精神力的强度超过一定上限的人无效，强行对精神力比自己更强的人使用，会导致强烈的反噬。 …… 待将肯尼船长处理掉后，两人退出了房间。 房内还躺着二十几个西装男和小丑面具人，这些人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内部赌场内的人还在赌博，三楼的人还在享受，完全不知风雨将至。 苏闲和巴克教授先是到了三楼。 三分钟的CD转眼过去，苏闲站在三楼的空地上猛地进行了一次呼吸，一股极其暴躁的龙威便是骤然爆发。 沉迷在享乐之中的人们受到惊吓，不少人都是逃出室内。 苏闲伸出手，拍了三下，那股无形的精神波动便是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三楼。 距离越近，受到的精神影响便越强，其中几人更是直接就清醒了过来。 而距离远一些的人，则是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逐渐摆脱了精神的诱导。 但也依然有一些本质如此的人，依然沉迷在奢靡之中。 …… 两人却没有在三楼继续停留，而是转入了二楼的赌场。 之后又等了三分钟，苏闲便站在门外拍了三下手，那些沉迷在狂赌之中的赌徒们，刹那间清醒过来。 这里人的表现出乎意料的一致，他们全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而后神色僵硬地转头看向了——借贷人。 他们在这段时间的狂赌之中，签下了巨额的欠款，而那些字据，都还在这借贷人的手中！ 即便这群人中有不少人的修养还算不错，但当那几个性格凶狠的人带头扑向那借贷人时，很多人都疯狂了。 冲突瞬间爆发。 担当护卫的水手和想要拿回字据的人们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借贷人在惊慌中钻到了桌子底下，担当荷官和服务生的兔女郎小姐则是远远地躲在墙边，一部分更是直接逃向了外面。 这些输红眼的赌徒，原本是被作为核心祭品在培育，但越深的精神诱导在被解除之后爆发出的反弹效应便越大，赌场内一片大乱。 苏闲和巴克教授则是早早离开，两人极其谨慎地行走在船舱的通道中，开始向通往甲板的舱门方向移动。 …… 深夜下的海面泛着暗紫色的光，诅咒之月悬在其上。 庞大的游轮逐渐减缓航速，一只中型船正在调整方向，使得船只的航向和游轮达成一致。 离它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海面之上，一个庞大的漩涡正在缓缓成型，从漩涡的中心涌出的黑色迷雾，正在将整个漩涡掩饰在夜色之下。 谁也不知道这旋涡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怪物。 而在那艘中型船上，一个脸上带着鸭嘴面具的男性正走上船头，随后双手背负，笔直立定，缓缓等待着两船的速度降到最低的那一刻。 他就是梅洛，化装舞会的一名使徒。 绰号是鸭嘴兽。 …… …… PS：【保底更新】求点自动订阅，追读有点低。 现在均订700+（之前500+），均订欠更2章，打赏欠更5章，月票欠更1章，总计8章。 求两只手和一个脑袋支援。 第119章 坑杀 两艘船完成接舷。 游轮上的水手在大副的指引下，将绳梯降下。 梅洛踏上绳梯，几个起跳便跃上游轮。 但他看到来迎接自己的仅是大副时，便明显不满道：“肯尼呢？” 大副擦了把汗，连忙道：“船长应该还在里面调.教祭品，我已经让人吹了号角……” “别这么吓人，梅洛。” 一个黑纱遮面的贵妇沿着绳梯爬了上来。 她就是柯来妮夫人，梅洛的搭档。 “我记得这次献上祭品之后，肯尼就能获得接受洗礼的机会吧？重视一点也没错。” 梅洛却着重道：“只是一个机会！他应该知道，洗礼成功的概率有多低！一日不成使徒，就一日是下等人！” 柯来妮夫人无奈摇头，她这位搭档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却连基本的成熟与稳重都不具备。 不过也是，下等人就算突然运气好成了上等人，本质上还是下等人。 柯来妮夫人看着梅洛的目光之中隐含着鄙视。 实际上她和梅洛并没有不同。 …… “带我们进去。” 梅洛一指舱门，径直说道。 那大副不敢多说，连忙鞠躬哈腰地在前面领路。 他之前一直在外面的驾驶室里，并没有进过船舱，周围的水手也都是如此。 但他刚刚走到舱门口，里面却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警鸣声。 那是维持秩序失败的水手们拉响了警报。 他因此停在了门前。 “怎么回事？” 梅洛大声质问，非常不满。 大副仓皇道：“是警报，里面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梅洛顿时眉头大皱，从鸭嘴面具里传出的声音都变了，“今晚是重要时刻，肯尼最好别弄砸了！否则的话……” 说话间，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大副，自己一马当先地拉开舱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舱门内的通道也不知是灯坏了，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此刻一片漆黑。 他冷哼一声，在继续前进的途中屈指一弹，顿时一缕幽蓝色的光辉从他指尖散发，照亮了整个通道。 这一刹那，他看清了遍布通道墙壁的，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物质！ “轰！” 通道内发生了恐怖的爆炸。 爆炸的余波冲出舱门，那大副瞬间被吹飞。 柯来妮女士站在舱门之外，浑身黑纱也被气浪吹得往后飘飞，但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却是硬生生地承受住了那冲击。 随即一声惨叫传出。 浑身焦黑的梅洛使徒便被炸了出来。 “正好能向上面申请，再换一个搭档。” 柯来妮女士只瞥了他一边，便立刻摆出架势，全神贯注地望向通道。 但她等了半晌，通道内却依然无人走出。 终于，她忍不住娇喝道：“是人就滚出来！别跟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她话音未落，一支水箭便从黑暗中疾射而出！ “阴险小人！” 愤怒中，柯来妮女士便是猛然挥手一劈。 她的双手都戴着黑丝手套，只要一聚力，手套就会变得坚硬无比，能抵刀剑。 那支水箭被她一劈，直接炸成了碎片。 但紧接着便有更多的水箭飞射而出。 她仅稍退一步，就挥舞手臂，化为旋风，将所有的水箭都击落。 这一波过后，通道内又没了动静。 柯来妮女士看着那黑漆漆的通道，心中愤怒咒骂，但偏生不敢进去。 突然，她似想到了主意，猛地伸手点向那缩在后面的大副：“开船的，你进去！” “什，什么？” 大副当然不肯送死。 但柯来妮女士突然伸手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是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硬是拉扯到了舱门口。 “进去，否则，死！” 大副吞了口唾沫，浑身寒颤。 柯来妮女士抬起一脚就踹向他的屁股，将他狠狠踹了进去。 他扑倒在里面，顿时发出仿佛要死了的哀嚎。 但先前的爆炸并没有出现，他哀嚎了半天，周围依然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四周陷入寂静，黑暗中仿佛有眼睛在窥伺。 大副转动着眼睛，缩在原地不敢乱动。 柯来妮女士伸出纤细的五指，对着大副猛地一推，顿时一股力量凭空出现，隔着数米之遥轰在了那大副的身上，将他再次往里推了一大段距离。 但传来的依然只有大副的惨叫声。 柯来妮女士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里面藏着的人实在狡诈，即便已经阴死了一个人，也不出来正面迎敌。 而既然知道这通道里可能设有陷阱，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再进去的。 思考中，她手指一挑，再次指向一个水手：“你，过来，去把藏在里面的老鼠引出来！” 那水手也算高大，但在这等环境下却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哪敢插手其中。 但柯来妮女士根本不容违抗，又是直接将他凭空抓起，扔进了通道里。 “进去告诉里面的大副，继续前进，否则我一巴掌拍死你！” 无奈，这名倒霉的水手只能战战兢兢地往里面摸去。 他很快和大副会合在一起，两个倒霉蛋在背后的死亡威胁之下，只能一步步往前摸索。 “你是大副？” 突然，大副的耳边听到了声音。 他脸上肥肉一颤，机敏地没有出声，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他察觉到了生机！ 如果对方已经干掉了船长，那么这艘游轮上就只剩下他一个能在茫茫大海上辨认航线的专业人士，当然另一艘船上的人不算…… 所谓技术在手，哪里都去得。 对方想要回航，就需要用到他！ 这样想着，他抓住身边水手的手掌，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而后继续往里走。 “啪！啪！啪！” 三道掌声突然响起。 “来，过来。” 大副神情一滞，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身边的水手也是如此。 但走了没几步，两人突然就被拉入了一个房间之内。 紧接着，两人眼前一黑，就被两个麻袋套住，然后捆成了粽子。 “好好呆着，别乱动。” 苏闲低声说了一句。 那大副和水手便不再动了。 …… 巴克教授出声问道：“刚才被炸出去的人是不是叫做梅洛？” 大副一阵点头：“是梅洛使徒。” 巴克教授便又道：“那我应该没炸错，但我怎么总觉得门外守着的那个更厉害一些？” 大副主动道：“那是柯来妮女士，是梅洛使徒的搭档！” 说完之后，他还强调了一句：“我是大副，能开船！” …… 又问了大副几个问题之后，苏闲对那艘前来验收祭品的船有了更多的了解。 那艘船里至少有三个超凡者，除了梅洛使徒和柯来妮女士之外，还有一个船长的亲信，福格勒大副。 福格勒大副虽是超凡者，但对那位船长非常忠诚，与眼前这位大副完全不同。 苏闲微微思索道：“那竟然是个超凡者，看来没得选择了。” 大副顿时大喜过望。 苏闲没有再理会他，反正到时候需要的话，他会用“精神涤荡戒指”将这大副控住。 而现在的重点，在于要如何干掉那位谨慎的柯来妮女士。 他问道：“教授，东西布置好了没有?” 巴克教授点了点头。 苏闲便又道；“再僵持下去也没意思，我先上，你掩护。” …… 这时候，那柯来妮女士眼看着大副和水手的踪影消失，却是已经知道事不可行，当下便准备先行退走。 但下一刻，之前出现过的水箭便再次来袭。 她眼中精光一闪，这一次却是向后连退了三步，才挥手击碎了所有的水箭。 当水花溅射时，有人从那通道之中疾驰而出。 她顿时嘴角一勾，也不畏惧：“终于来了！” 迎面而来的，自然是苏闲！ 只见他借着水箭的掩饰，飞快疾行，手中刺剑斜指地面，剑尖电流噼啪作响。 当他钻出通道时，右手之上的三枚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极其耀眼。 柯来妮女士的眼神相当敏锐，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那枚宝石戒指，当下猜到肯尼已经凶多吉少。 她不退反进，迎面逼上，双手十指如浣花般闪过，直接抓向“林克的刺剑”！ 刺剑剑风上出现的电流自然被她看在眼里，但她并不惧怕，她双手的黑丝手套能够隔绝大部分的伤害。 须臾间，柯来妮女士已经用左手抓住剑身，随即以其为支点，双脚轮舞，豁然内旋45度，右手直接抓向苏闲脸上的白色小丑面具！ “不是谁戴上面具，就是小丑！” “你认识小丑？” 苏闲身子一侧，便避开了这一抓。 说话间，猛然一次呼吸。 龙威闪现，柯来妮女士的注意立刻被勾引，苏闲在她的眼中突然变得比高山还巍峨。 这一瞬间的分神让她露出了破绽。 苏闲用左手反抓住她的左手，右手轻轻一拨，将刺剑变回卡牌的同时，用卡牌的侧边抹向她的脖子。 但柯来妮女士回神的速度比意料中的还要快，千钧一发之际向后仰了一个小角度，使得卡牌没能割中她的脖子，而是割到了她脖子上的黑色带子上。 那带子似乎和她的双手手套属于一个系列的产品，能隔绝大部分的伤害。 这一击无果之后，苏闲猛然向后跳跃，与柯来妮女士拉开了距离。 几乎同时，柯来妮女士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两人相互对望，都是微微喘息。 …… 苏闲上下打量她，发现她一身的衣服材质都是和手套一个系列，心中顿时有数。 这柯来妮女士可能并不是使徒，但她的身上却是穿着一整套的超凡物品，从帽子、面纱、颈圈、衣服、手套，到裙子、长袜和鞋子，都是一个套装！ 苏闲重新将卡牌化为刺剑，翻手握住剑柄，微微凝神。 “你看起来和小丑很熟？” “那是个疯子！” 柯来妮女士尖锐道，随即突然对着苏闲凭空挥出一掌。 下一瞬间，苏闲只觉面前有气压逼近，便受到了一次隔空重击。 他措不及发，身体向后倒去。 柯来妮女士立刻抓住机会，追袭上去，双手十指上的黑色指甲闪烁出黑亮的光芒，猛然插向苏闲的胸口！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面光盾无声弹出，挡在两人的面前。 柯来妮女士眼中精光一闪，并指如刀，猛一用力，竟是将那守护戒指的光幕刺得粉碎！ 在破碎消逝的光幕之中，她的右手指刀继续突进，凶狠地刺向苏闲的脖子！ 这一击若是刺中，便是神仙也难救！ 与此同时，她甚至不忘用左手去阻碍“林克的刺剑”！ 在这种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中，拼的就是谁的战斗经验更丰富，谁的底牌更多！ 苏闲的战斗经验肯定远不如她，但底牌…… 柯来妮女士眼看着自己的指甲马上就要刺穿苏闲的脖子，但突然感觉眼神一花，那近到眼前的脖子竟然凭空膨胀起来！ 原本修长的脖子上突然多了大量的肌肉，细嫩的皮肤也变得异常粗糙，甚至隐隐有鳞片在增生！ 她在惊讶中继续攻击，右手指甲刺入了肌肉群，竟然是被生生卡住！ 下一刻，她腰部受力，一只本该不存在的大手抓住了她的纤腰，将她生生提了起来！ 白色的小丑面具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面具后面的脸，那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撕裂到嘴角的巨嘴，密密麻麻的尖齿，缓缓收缩的鱼鳃，巨大恐怖的鱼头。 苏闲挺直腰杆站立起来，外衣被肌肉与鳞片挣破，两只鼓起的鱼眼狠狠瞪着柯来妮女士。 他的右手也随着左手一起抓住了柯来妮女士的腰部，那为了体型上的美观而维持出的纤细腰肢，此刻成了柯来妮女士的致命弱点。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坚韧难破，但却阻不住力量的碾压。 苏闲猛然暴喝一声，暴涨的力量涌入双手，他猛一用力，几乎将其腰部挤断！ “你……” 柯来妮女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的力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双眼几乎翻白，呼吸无法畅通，脸色难看到极点，根本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就要被生生挤死！ …… …… PS：4000字二合一，三更保底完成。 另外推荐一本无敌流异界文《最强新手剑》，听说挺好看的。如果不喜欢，那明天再来推荐一遍。 还有看盗版的大佬们，安安静静地看你的盗版呗，别再来说风凉话了。 第120章 正义的稻草人【累积300打赏加更】 但眼看就要将她生生挤死，苏闲却犹豫了。 柯来妮女士的话中提到了小丑，虽然不能确定此小丑即为彼小丑，但这柯来妮女士是化装舞会的人，这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如果活捉她，或许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小丑的信息！ 归根究底，这才是他冒险偷入这艘船上的真正目的。 如果线索就在眼前却不抓住，反而有些本末倒置。 …… 但他眉眼一跳，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船头之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头戴绅士帽，和巴克教授一样打扮，但脸上画着惨白的妆，仅在嘴部画了“艹艹”形状的红色唇彩，像是一张撕裂的嘴。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船头之上，却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静静地凝望着一切。 苏闲一瞬间有些想不通。 如果他是边上那船里来的超凡者，为何站在那里旁观不动？ 如果不是，他又是从哪来的？ 诸多念头在脑中闪过，他没能停下力道，柯来妮女士的嘴角溢出血液，脖子突然一歪，没了声息。 将那绵软的尸体扔下，苏闲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船头那名绅士的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人很危险。 比柯来妮女士还要危险数倍！ …… 暗夜垂挂。 这边甲板上的水手们早已逃走，倒在地上的除了柯来妮女士的尸体，便只有焦黑的梅洛使徒。 妆容诡异的绅士笔直地立于船头，丑陋而高大的鱼头人站在甲板上，两人互相对峙，看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或许，谁也不是。 …… 苏闲计算着鱼人变形术的持续时间，终于问道：“你是谁？” 那绅士仿佛是专门在等着这句话，立刻脱下帽子，弯腰行礼，非常礼貌地说道：“我是福格勒，正义的稻草人。” 福格勒？ 那条船的大副？ 但他为什么看着柯来妮死去？ 苏闲的心中闪过疑惑，一步步往前走去。 变形成鱼人之后，他就像是穿上了一层外骨骼装甲，力量必然暴涨，但移动速度却并未增长太多，身形挪动之间的灵活性反而有所下降。 除非，进入水中！ 水中是鱼人的主场，流动的水会让鱼人变得更加灵活。 但在他向前移动时，那福格勒却是用左手抓住自己的文明杖，右手从中抽出一柄细剑，而后非常潇洒地将伸手一指，将剑尖对准他。 “以正义之名，我向被你残忍杀害的柔弱女士发誓，一定将你绳之以法！” 福格勒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传遍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条中型船上，杵着手杖立在那里，仰头看着福格勒背影的贝基船长，此时不由露出欣慰的笑，仿佛对福格勒的即兴表演异常满意。 但苏闲却并不是那个该配合他演出的人。 他在确认自己与福格勒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的近后，便是前脚一踏，后脚跟上，两步之后飞腾而起，双臂张开，如饿虎般扑向了福格勒！ 福格勒却极其冷静地挥剑斩下：“你的罪，将指引我给予你裁决！” 这一刻，苏闲的身体尚且还在半空之中。 两人之间有着绝对性的距离。 福格勒的细剑挥下，远远触及不到他的身体。 但他的鱼头之上，却是莫名浮现出了一道裂痕。 那不是什么剑气、风压所造成，空气中并未出现一丝涟漪。 就只是单纯的裂开。 随着那剑继续往下挥斩，裂痕越扩越大。 苏闲意识到情况不妙。 早早便藏在怀中的两张神符中的一张，悄然亮起。 他的身体在那之后突然闪烁了一下。 …… 福格勒顺势收剑，潇洒利落。 “等待你的，是冥界的审判。” ——你已经死了。 说出这句话后，福格勒再没有看苏闲一眼，便只是在船头转身，准备从游轮上跃下，向那位贝基船长做汇报。 …… 但狂风刮来，一股巨力作用在他的后背之上。 “糟！” 他的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丝念头，整个人就被鱼人的臂膀搂住，一头栽向大海。 …… “福格勒！” 那贝基船长原本已经浮现而出的微笑刹那间僵住，连忙吼叫出来，跺着拐杖走到船舷的边缘，低头看向黑漆漆的大海。 紫色的月光倒映在海上，有的只是更加深邃的阴暗。 海面之上传来“噗咚”一声。 福格勒已经跌至海中，陷入了绝对的逆境。 仿佛从高楼上坠下的冲击让他的头脑一时昏沉，冰冷的海水倒灌口中，令他难以呼吸。 但将他扑入海中的苏闲，却是如鱼得水，大量的氧气通过鱼人身体的过滤传入口鼻之中，让他能在水下顺畅呼吸。 即便他原本的水性并不好，但现在却已是大海的宠儿。 两相对比这下，差距被拉得更大。 鱼人的大手抓住了绅士的脑袋，将他的脸往后扭转。 福格勒痛苦地挣扎着，再也没有了在船头之上时的潇洒。 “正义的稻草人！只能怪你太危险了！” 鱼人的大嘴咧开，丑陋的脑袋露出狰狞的表情。 苏闲仿佛化身邪恶，正要将正义的审判者杀死。 但那也不过只是表象。 善与恶，正与邪。 只是基于立场不同而产生的分歧罢了。 …… 除了那诡异的正义裁决之力外，福格勒本身的力量其实有限，这也是他没有出手救援，而是坐看柯来妮女士死去的原因。 因为他不能出手。 只有柯来妮女士在他眼中被杀死，他才能以正义的名义对杀死她的罪人进行裁决。 然而以往从未失败过的正义裁决，却在这一次遭遇到了致命的滑铁卢。 他无法理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个注定纠缠他到死的问题。 当体内的氧气彻底耗尽，他失去了挣扎的余力，脑袋被拧转了二百七十度，彻底没了声息。 …… 苏闲探手一模，确认了他的死亡，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太诡异了！ 他至今为止，还未遇到过这种完全无迹可寻的超凡力量。 若非当时灵机一动，使用“空间神符”进行了一次1厘米的空间腾挪，在极短的瞬间脱离了那股莫名力量的目标锁定，成功避开了裁决。 他刚才便已经彻底死去，连时间神符都用不出来。 直到这时候，杀意逐渐冷却，他才感觉到颈椎阵阵冰冷，死神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 “还是之前太过顺利了，让我对超凡力量的诡异逐渐失去了警惕。” 反省之余，苏闲顺手摸过了福格勒的全身衣装和那柄细剑，想要寻找到超凡物品。 但仔细摸了一遍之后，没有任何声音传入耳中。 他意识到那正义裁决之力并非是出自超凡物品。 这福格勒，掌握的是神术！ 魔法元素刚刚开始回流不久，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极其稀薄，除非是从那个时代存活下来的古老施法者，否则新人想要从头学起，这点魔法元素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成为学徒。 当第一个魔法学徒真正出现时，也就意味着施法者的时代终于要开始回归。 因此这福格勒所使用的，只能是神术！ 神术的力量根源来自于神的恩赐，根据种类不同，不需要消耗魔法元素，可以用体力、精神力、生命力乃至灵魂之力或者神力来作为能源。 神力是只有经过神之洗礼，转职为使徒之后，方能获得的力量。 苏闲无法确定福格勒是否使徒，最终只能得出他使用了神术的结论。 这让他感到非常遗憾。 不过鱼人变形术的持续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他没有再在海中停留，连忙游到游轮之下，攀住船壳上的凸起，一格一格地往上攀爬。 途中，他变回了人类的外形，双脚变得更加灵活，终于爬回了船上。 巴克教授已经在船头等他。 “刚才那个……” 他眼皮跳动，似乎想问鱼人变形术的事。 “一个神术。” 苏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需要衣服。” 鱼人变形术最大的害处就在于变形时会撑破衣服。 他脸上的面具也因此而掉落。 巴克教授瞅了一眼下面的中型船，说道：“到里面去？” 苏闲说道：“先叫水手起锚。” “那好。”巴克教授立刻走向了躲在另一边甲板的水手。 苏闲则是来到了柯来妮夫人的身边，用《罗●的卡册》照向她的衣服，暂时将其收入卡册之中。 “黑色，是我最挚爱的颜色。无论是谁的目光，都无法刺穿我的外表。我是西尔维娅，舞会中的黑天鹅。” ——No.26 西尔维娅的礼服套装 ——★★ ——SR ——武装卡 ——持续型 ——数量：1 …… 可惜是套女装。 真的很遗憾。 …… 随着轰鸣声响起，水手们开始起锚。 游轮重新动了起来。 那艘中型船上，贝基船长原本还在往海面上看，直到突然发现游轮开始起锚，这才神色一变，露出狠辣之色。 “起炮！”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一名船员怒吼道。 与此同时，在无人发现的海面之下，巨大的黑影正在高速逼近。 …… …… PS：【掌门加更2/5】麻耶，3000字算一更好了，今天才写了9000字，等下再写一更好了，追读没有就没有，均订掉就掉，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121章 迷雾中的海怪【求自订！】 随着能源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大量的魔素被转化为魔能，通过粗大的管子传输到了炮管之中，炮管上的能量指示灯一一亮起。 在贝基船长的命令下，炮手转动基盘，调整炮管方向，逐渐将其对准了游轮。 这是魔能炮，一台还处于研发阶段的试作品。 …… 诸神时代，炼金术师曾经制造过真正的元素巨炮，但那些恐怖的杀戮兵器都随着魔法元素的沉淀而失去了作用。 直到近期，魔法元素回流，魔素的性质略有改变，模仿元素巨炮而造的魔能炮才重新出炉。 尽管魔能炮的威力还远远比不上能聚合天地元素的元素巨炮，其超乎规格的体积也是一大弊病，但在超凡者依旧稀少的这个时代，依然是足以称得上“恐怖”的大杀器！ 这贝基船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到的这魔能炮，但以他这艘中型船的体积和能源炉的规格，也只能支撑一台魔能炮的使用，而且最多三发就会将能源炉里的魔素耗尽。 以现在的情况，如果还想保留回航的能源，就只能打出一发。 他决定将这唯一的一发，用在那艘游轮上！ 即便他至今都未看到游轮上的闹事者是谁，但这并不妨碍他要将那闹事者葬身大海的决心！ …… 魔能传输至炮管时产生的轰鸣声引起了注意。 苏闲快步来到船舷的边缘，便立刻看到了从基座中露出的粗长炮管，敏锐的感知让他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冲入舱内，将游轮的大副提了出来。 “看着我！” 随着三次击掌，完成质变的精神波动侵入了大副的脑海。 “我不会杀你！” “我对你没有威胁。” “我是好人。” “我是值得信任的。” “你要相信我。” “我说的，都是对的。” 大副的思维受到诱导。 巨大的精神力差距和并不算强的意志让他无法反抗“精神涤荡戒指”的精神诱导，他逐渐将苏闲当成了值得信任的人。 “告诉我，那边看起来像是大炮的是什么？” 苏闲将他带到船边，指向了魔能炮。 大副连忙说道：“船长说过，那是魔能炮，是化装舞会的一个叫做‘科学家’的使徒最新研发出的魔能武器，它能将魔素转化为魔能，再破坏其稳定性，使其爆发释放。他一直想要弄一台上船，但苦于没有使徒的身份。” 苏闲：“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大副说道：“现有魔能炮的能源消耗和威力完全不成正比，以贝基那艘船的能源残留，最多只能释放一炮，而且每一炮的释放都需要长时间的蓄力。” 苏闲：“大概多少时间。” 大副：“至少十分钟！” 苏闲：“能避开吗？” 大副：“我可以试试，它的射程并不远。” 苏闲：“去开船。” 大副：“好的。” 苏闲：“对了，先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 换上大副的衣服裤子之后，苏闲继续观察着那台魔能炮，心里估量着现在登船将其破坏的可能性。 但鱼人变形术已经进入CD，若是在此刻落海，便是万劫不复。 不能冲动。 没过多久，巴克教授走了回来。 “那是元素巨炮？” “不，是魔能炮。” 用几句话将关于魔能炮的信息告诉教授之后，苏闲退后几步，说道：“我们去驾驶室。” 巴克教授点了点，顺手将甲板上的黑色物质收了回去。 这些黑色物质是藏在水箭之中射出的，他原本想要借此暗算柯来妮女士，但并未用到。 … 驾驶室内。 大副用最快的速度确认了航线之后，将能源炉的功率拉到了最大，游轮的魔能驱动在短时间内进入了超负荷运转。 两艘船原本就只是降低了船速，而并没有完全停止，此刻提速起来非常之快。 随着魔能驱动发出野兽般的可怕咆哮，游轮两边的水轮机开始高速转动，出现了两条清晰的海浪线。 等苏闲和巴克教授进入驾驶室时，游轮已经开始向前高速行进。 大副亲自把舵，预备等船速稳定下来后，便立刻偏转航线。 前面就是海上旋涡，若是继续直线前进，游轮会直接撞入旋涡之中，没人知道那旋涡之中究竟藏着什么，但仅是被卷入旋涡之中，便足以令船遇险。 身为一个有经验的大副，他不可能犯这种低劣的错误。 但在那艘中型船上，贝基船长也已经亲自进入了驾驶室，他的船在纯速度上比不过游轮，但在灵活性要强上一些。 因而在游轮出现转弯迹象之时，他能提前进行转弯，缩短直线上的距离，紧随在游轮之后。 而那台魔能炮，也在炮手的不断调整下，始终瞄准着游轮。 开炮的机会只有一次。 必须必中！ 否则死的就是他。 船长不会放过他！ 他把持着调整方向用的基盘，手心全是汗。 …… 茫茫大海中，两艘船相隔一定距离高速行驶。 即便游轮已经加速到最快，那艘中型船依然紧追不舍。 时间分秒必过，当游轮不得不转弯时，已经差不多是十分钟以后。 游轮的驾驶室里，大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意识到自己在回避一个错误时，又犯了另一个致命的错误。 海战经验的缺乏，让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一旦游轮开始大幅度转弯，就必然会降速，而在后方紧随的中型船若直线行驶，就能拉近距离，那台魔能炮也能就此发射，大概率命中游轮的侧身！ 这是可以预想到的情况。 但前方有漩涡阻挡，又不得不转弯！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能够看到从漩涡之中升腾而出的黑色迷雾。 那些迷雾掩盖了漩涡的行迹，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有这一现象，来不及转弯的船很可能就会直接冲入漩涡之中。 大副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要转弯了！” 他一咬牙，对身边的一个水手吼道：“提前就位，准备修复船壳！” 那水手连忙跑出驾驶室。 苏闲和巴克教授一直没有插手，毕竟两人都不懂船只驾驶，如果不懂装懂，只会平白添乱。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妙？ 苏闲问道：“怎么回事。” 大副抹了把汗：“我们可能要做好承受一发炮击的准备。但我会尽量保持船身方向，不让能源炉被击中。只要能源炉不被击中，船身便还有修复的可能。船上有足够的水手！” 苏闲眨了眨眼，不由问道：“有救生艇吗？” 他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这大副的技术和游轮的质量上。 大副忙不迭地说道：“有的，船头船尾都有！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弃船！” …… “这可真是一个刺激的夜晚。” 苏闲斜靠在墙上，侧身看向窗户外的大海。 来到这个世界以前，他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亲身涉入海战之中，尽管这海战还处在很初级的阶段。 但随着魔法元素的回流和魔能科技的高速发展，几乎可以预想到炮火连天的战争迟早会到来。 …… 眼看船头的灯光已经照到了黑色的迷雾，大副咬着牙打满了船舵，游轮开始出现极大幅度的偏转。 这种紧急转弯极易导致船只倾斜，如果倾斜到一定程度，甚至不用炮火助力，就会直接翻入海中，船毁人亡。 但大副控制住了。 船舱内持续混乱着的人们被突然的倾斜所惊吓，竟是一时间停止了乱斗。 没有人通知他们这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是一脸茫然。 但茫然之后，不少人都是终于冷静下来。 赌场内的借贷人已经昏迷过去，所有的字据都已经被摧毁，自身的利益得到了保障，也是该冷静下来了。 这些原本只是受邀来享受的人，一个个走出房间，在通道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突然，游轮发生了剧震！ 惯性造成的身体失衡让一些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惨叫声再次回归。 “怎么回事？” “这船怎么了？” “难道要沉了？” 一些人想要找船长肯尼问个清楚，但肯尼所在的那个房间本身就很隐秘，除了昏倒在那里面的二十几个人之外，几乎很难有人能找到。 在寻找肯尼无果后，一些人开始往舱门口跑，想要上到甲板，亲眼查看情况。 但在行走的途中，游轮再一次发生了剧震！ 这一次剧震异常激烈，持续时间也异常之久。 机敏的人紧紧抓住固定物，反应慢的人已经满地翻滚。 船舱内一片狼藉。 一声仿佛雷霆怒吼一般的咆哮声骤然出现，恐惧的阴影碾压下来。 但更害怕的却不是他们。 而是舱外的水手们！ 魔能炮？ 不！ 不是! 不是魔能炮！ …… 水手得到命令之后，已是做好修复船身的准备。 但他们等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炮击，而是一头从海底阴影之中豁然钻出的巨大海怪！ 首先出现在船舷上的是一条长满吸盘的巨型触手！ 他们一开始以为那是巨型章鱼的触手，但从两边吸盘之中齐齐睁开的巨大眼睛，却是让他们意识到这并非寻常之物。 大海是最不可揣测的地域。 即便是身处这个时代，海上也是依然存在着媲美超凡生物的巨型海怪。 那条触手高高扬起，有足足五六米高，触手的尖端裂了开来，露出里面一排排细密的牙齿。 “海怪，是海怪！” 水手们的惊叫声响彻甲板。 刚刚才见证过超凡者战斗的他们，此刻再次受到惊吓。 一部分人逃往船舱，一部分人拿起武器，但也在后退。 突然，那触手微微低伏，如蟒蛇扑食般骤然踏射而出，一个水手躲避不及，眨眼睛被其咬在口中。 它将那名水手拦腰咬住，而后高高抬起。 从大海之中窜出的第二条触手咬住了那名水手的脚。 残忍的撕咬声骤然出现，那倒霉的水手便在许多人的眼中被分而食之。 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染红了一小片的海域。 大量的触手从海底窜出，密密麻麻地缠住了整个船头。 原本正要转弯的游轮，被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 大副的双手脱离了船舵，双眼之中露出了异常绝望的神色。 他原以为等待自己的威胁只是魔能炮，却没想到还有海怪隐藏在后。 苏闲和巴克教授互看一眼，心中都是大感不妙。 这游轮此刻的位置离那黑雾旋涡太近了，仅是海怪袭击也就算了，如果被卷入旋涡之中…… “轰！” 正在这时，巨炮发射的轰鸣声突然传来！ 苏闲猛然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那艘中型船，但预想中的冲击却并没有来临。 魔能炮是发射了，但并没有命中游轮。 “是炮手失误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因为他很快就看到那艘中型船的船身之上，也是被大量钻出海面的触手缠住！ 看不到头部和身体，只有大量触手从海中钻出，它们分别缠住两艘船，疯狂地袭击着甲板上的水手。 中型船上的那名炮手，在惊慌之中转动基盘，对着那大量触手扎堆的海面之上轰出了一发魔能炮。 从炮管之中释放出来的黑色光芒被夜色融合，但一闪而逝的巨型光束却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久久不散的残影。 海怪的咆哮从海面之下传出。 大量污臭的血液，和断裂的触手浮上海面。 炮手站在魔能炮的旁边，大口喘着气。 驾驶室里的贝基船长脸上冒着冷汗，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仇恨，只想着从这海怪的手中活命。 “死了吗？” 他紧紧盯着那些攀上甲板的粗长触手，发现它们身上的眼睛已经闭合，正在向着海里滑落，显得极端无力。 他心中露出狂喜，连忙大喝道：“走，走！离开这里。那艘该死的游轮会被海怪拖入海底，只要成功逃走，胜利的就是我们！” 船员们顿时听命，疯狂行动起来。 能源炉重新启动，魔能驱动发出轰鸣，他们的船在向前行驶的同时，开始大幅度偏转方向。 但站在桅杆上的侦查员却是猛然发出惊叫：“前面，前面……不，周围，全都是海怪！” …… 诅咒之月在头顶高挂。 幽暗的紫色浸润了天空。 海面上倒映着月的形状。 一条条翻滚着的触手浮出海面，在月下汇聚成一堆又一堆。 贝基船长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只是化装舞会的外围成员，根本不可能触及化装舞会的核心机密，他在组织中担任的角色，说得好听点是船长。 其实就是海上的司机。 如果不是有福格勒在身边，他甚至得不到梅洛使徒和柯来妮女士的点滴尊敬。 但现在福格勒已经没了。 他只剩下这艘船。 他放开了船舵，很绝望。 …… 而在游轮之上，驾驶室所处的高度让苏闲等人能够直接看到那些扎堆在周围海面上的触手群。 苏闲问道：“大副，知道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吗？” 大副紧张地浑身颤栗，答非所问：“在海上遇到这种大规模出现的海怪，我们已经逃不掉了!” 巴克教授猛地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恐惧并不能带给你生机，告诉我们这些海怪的信息，才有可能找出一线生机。” 大副只觉肩膀上一阵剧痛，但脑子在疼痛的刺激上，终于稍微清醒：“真的不知道。我已经来过这里至少十次，每一次都是在这附近抛锚，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海怪！” 苏闲依然冷静：“也就是说，它们原本是不存在的？是因为旋涡里的神吗？” 大副却依然惶恐：“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将祭品培育后之后送入进去，里面的东西从来没有过动静，就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苏闲低声道：“如果不是那里面的神所造成的，那会是什么？那些海怪的出现，只是巧合？” 大副却似突然响起了什么，连忙大声道：“海怪……对了，海怪！我记得船长提到过，那个每次都来验收的梅洛使徒，就能召唤海怪！” “那个家伙？” 苏闲猛地看向巴克教授：“他不是被你炸死了吗？” 教授皱眉道：“只要还是肉体凡胎，就不可能还活着！” 苏闲顿时说道：“那不是肉体凡胎呢？” 巴克教授：“……” “你继续掌舵，找机会脱离这里。” 留下这句话之后，苏闲立刻冲出驾驶室，往船头甲板方向冲去。 巴克教授黑着脸，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这是……我还有机会活下去？” 大副茫然片刻，转眼重聚神采，抓紧了船舵。 …… 而在船头甲板之上，部分水手已经撤退到舱内或者船尾，但还有一部分水手被堵截在船头的甲板上，他们拿着武器拼命抵抗，但在一条条比他们的身体还要粗上几倍的触手攻击之下，却实在太过无力。 一个接着一个水手被触手咬走、分食。 血液如雨般洒落，恐惧弥漫甲板。 舱门悄然打开，小丑女从门缝之中探出了头，好奇的目光看向四周。 但入眼所见的海怪却让她尖声惊叫，匆忙将门关上，死死地拉着门把，浑身颤栗。 …… …… PS：恭喜【旧世界灾劫与黄昏之主】成为本书第1个盟主！ 5000字，2.5倍的快乐。 第122章 海怪本体【求订阅！】 被海怪激起的海水灌入甲板，到处都是潮湿的水迹。 苏闲从长梯上翻跃下来，双腿弯曲，卸掉冲力，而后贴着船舱的墙壁往船头的甲板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眼下离“鱼人变形术”的CD冷却还有将近十分钟，如果一不小心被拖入海中，必定会陷入绝境。 等到了近处，他侧过头，观察甲板，却见甲板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散碎的尸体，水手们拼命躲避着触手的袭击，根本分辨不出梅洛使徒的“焦黑尸体”在哪里。 甚至连柯来妮女士的尸体，也已经消失不见。 也不知是否已经被那些触手分而食之。 “无论那梅洛使徒究竟是否还活着，都有必要先找到他的身体！” 但如果现在冲出去，必定会受到那些触手的攻击。 他犹豫片刻，从卡册之中取出了一张卡。 “小丑杰西·索克的灵”。 只要使用这张卡，他就能获得反应和速度上的强化，躲过那些触手的攻击，应该能做到。 但略微思索之后，他又果断将这张卡收了起来。 术业有专攻，没必要强行逞能。 这事儿，还是让教授来做吧。 …… 巴克教授正好摸到了他的身后，问道：“怎么样？” 苏闲小声说道：“我正在寻找梅洛的尸体。” 巴克教授略微点头：“等找到了，就交给我来。” 就喜欢这种队友！ 苏闲又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看到船舷边缘的阴影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连忙侧过头，给巴克教授指明了方向。 巴克教授立刻伸出手来，从其皮囊之下便钻出大量的黑色物质，那些黑色物质纠集在一起，形成长链，在他的操纵下往那边角落延伸了过去。 不久之后，黑色物质形成的链条便爬到了那片阴影之处，并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缠住。 他再伸手一勾，黑色链条便拖着那东西开始往回移动。 当其被拖出阴影，露出形貌时，两人都是微微松了口气。 是那具身体！ 紧接着，巴克教授猛一用力，便将那身体飞拽了回来！ “走！” 毕竟是在这么触手的眼皮底下拖走了一具身体，想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 几条触手在刹那间便转过头来，吸盘中的眼睛齐齐张开，全都望向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但此时，他们已经拖着那具身体飞快跑开。 触手们迟疑了一瞬，最后仅有一条触手从中脱出，沿着船舷追了过去。 苏闲和巴克教授则是迅速退到了船尾的甲板上。 这里聚集着不少从船头逃过来的水手，待见到他们时都是面露惊讶，但紧追过来的那条触手却让他们变得异常惊恐。 “不！” 几个水手抱头发出尖叫。 但当声音停下时，那条追上来的触手已经被切断，坠落在地的前端不停扭动，后端则是猛地缩回了海里。 苏闲将刺剑归鞘，立刻蹲下来研究梅洛使徒的身体。 仅是一条触手，自然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他似乎确实死了？” 但探过鼻息之后，苏闲却疑惑道。 巴克教授也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再一次确认了他的死亡。 “是什么不可控的原因导致的？或许可以将他解刨了看看？” 闻言之后，苏闲顿时心中微寒，尽管他已经夺走了不少性命，但果然对解刨尸体这种事情，还是存在排斥。 犹豫中，他直接当面将《罗●的卡册》召出。 但卡册的书签在这种环境中却并不那么好用——它一直如失控的指针般在乱转。 这意味着，几乎每个方向都有稀有之物！ 或许以后，等他能更加熟练地掌控这本卡册之后，能让这书签的侦测功能自动分级，比如只侦测R级稀有，或者只侦测SR级以上…… 但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那些海怪的个体之中，显然有着稀有的素材。 不过通过书签的震动频率，依然是能够发现，在那旋涡的方向有着最是稀有的物品！ 但这对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帮助。 苏闲退后一步，同意了巴克教授的提议。 教授转过一圈视线，仅是五指一张，便在掌心之中制造出一柄流动着的水矛。 而后他将矛尖对准梅洛尸体的额头，猛一用力，刺入进去，再开始往下一拉。 下一瞬间，从梅洛裂开的身体缝隙之中，突然便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水手们听到那声尖啸，都是捂住嘴，面露惊恐。 巴克教授却面不改色，在确认那声音的来源之后，便用水矛用力一刺，极其精准地刺穿了某个物体。 而后他将矛尖挑起，从梅洛的尸体之中，挑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怪物！ 那是一个大头大脑的，仿佛胎中婴儿的生物。 它的皮肤都还似没有长好，血管都暴露了出来，眼睛的部位只有两个黑洞，鼻梁略微成型，但嘴部却连唇瓣都没有，张开时露出一点细细的牙齿。 它的脑袋有整个身体那么大，脖子以下极其细小，四肢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一样，从尾椎上还有一条近乎透明的尾巴！ “这是什么怪物？为何这梅洛使徒的身体里会有这种怪物？” 看到这怪物，苏闲顿时心中一寒。 但他思维转动之间，这怪物便仿佛婴儿啼哭一般，发出更加连续的、刺耳的、怪异的尖啸。 周围突然静了一下，船头方向的海怪咆哮声，一瞬间全部消失。 苏闲的心中，骤然产生出极其不详的预感，他连忙叫道：“杀死它，教授！” 巴克教授的反应也是极快，眨眼睛便是撩起长矛往地上拍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这怪物就被拍成了血沫！ 尖啸声瞬间停止。 但周围海怪的声音，却在那瞬间之后，骤然恢复。 那些原本仅在船头肆虐的海怪，那些原本只是蛰伏在周围的海怪，这一刻突然便从海底暴起钻出。 不仅仅是大量的触手，还有它们始终掩藏在海面之下的本体！ 那是如先前梅洛体内的那怪物一样，如巨型胎儿一般的生物，只是在腰部以下，全都是大量如章鱼一般的触手！ 那些恐怖的海怪钻出水面，仅有三个窟窿的脸部全都转向这边，所有扬起的触手之上，吸盘之中的眼睛齐齐睁开，全都看向这里。 苏闲和巴克教授，还有那群水手，便全部暴露在了视线集中之处。 …… “轰！” 当海怪们暴露本体，张口咆哮时，震天的炮击声直入云霄。 那艘中型船上，贝基船长亲自站到了魔能炮的基座上，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原本留用返航的魔素被全部转化为魔能。 魔能炮超负荷运转，提前两分钟完成了充能，朝着一头近在咫尺的怪物本体，轰出了它被制造出来后的最后一炮。 …… PS：【盟主加更4/10】饭后睡着了…… 第123章 巨婴魔怪海德思 那一炮，径直贯穿了那头怪物的巨硕头颅，使其如气球般绽裂爆开。 原本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苏闲那边的海怪们，瞬间便有半数转过了头，触手上的眼睛也都随之转动，盯向了贝基船长的船。 下一刻。 在苏闲等人被攻击之前，半数海怪们挥舞着遍布眼睛的触手，扑向了那艘中型船。 待到贴近之后，便有无数触手缠上船只，攀上甲板，连带着那巨型胎儿一般的本体也是登上了船。 整整八头海怪爬上了甲板，整艘船猛然下沉了一部分。 海怪们挥舞触手，卷起船员，破坏船体，掀开船舱，将一个个躲在其中的船员也都抓了出来。 有的船员想要跳海逃生，但才跳到半空就被触手咬住。 有的船员登上了救生艇，还没开出多远，就被海浪掀翻。 贝基船长爬上魔能炮的炮管，低头看着彻底化为地狱的船，脑袋里一片乱麻。 他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还在船上和化装舞会的使徒大人谈笑风生。 明明像这样的验收程序已经实行过几十次。 明明只要确认那一船的祭品合格即可。 却不曾想这一次，栽得这么狠！ 只能说善恶有报，时辰已到！ 最后的时刻，贝基想到了自己的大副，想到了福格勒的正义裁决之剑，他的脸上忽然露出狂笑之色，抬头望向那艘同样被海怪包围的游轮。 “你们也会一样。” 一条触手从上扑下，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 …… 而在游轮之上。 苏闲等人都是全程目睹了那艘船的惨状。 但他们并未能一直看到结束，包围着游轮的那群海怪，就在贝基船长死后不久，也都开始往游轮快速移动了过来。 游轮上的水手们仿佛是从那艘船的下场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个个的脸上都布满了恐惧和绝望。 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求生。 …… 巴克教授苦笑道；“我原以为找到那些海怪出现的根源之后，就能将危险解除，没想到……” 苏闲却沉声道：“这不过是早晚要面对的问题，只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教授，你能解决几头？” 巴克教授捏住缠在手腕上的吊坠，皱眉道；“我的能力其实损耗很大，别说几头，你让我对付一两条触手还有机会，一旦十几条触手一拥而上……而且它们的体型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庞大！” “是吗？” 苏闲将《罗●的卡册》挪动面前，伸手一拨，书页翻动，所有的卡牌便在他眼中迅速闪过。 正如巴克教授所说，那些海怪的体型太过庞大，很多手段都对它们无效。 他翻看了所有的卡牌，发现自己现在能用的，竟然只剩下“丌”字符！ 但那并不是一张能在船上发挥出足够效果的卡牌。 “看来想要从这海上生存下来，必须……” …… 正思考间，那头原本在船头肆虐的海怪已经爬上了甲板，那如胎儿般的巨型身躯耸立在甲板之上，对着船尾的方向发出空吼。 两个水手被触手扫落海中，剩下的则趁机逃回了舱门之内，往里面拼命逃窜。 船舱内的人们也都吓得不轻。 很多人，突然忆起肯尼·康拉德在登船时对他们说过的那句话。 这个夜晚，果然永生难忘！ …… 那头海怪的空吼反而让苏闲有了决定。 他抛掉了原本想要将收藏用的几张卡牌当做祭品献上的想法，当即说道：“教授，介不介意先干掉一头？” 他只是这样一问，却见教授双手一合，大量的黑色物质便从他的全身上下钻出，那就像是有黑色的墨汁从上方浇落。 无数的黑色物质在他脚边汇聚，逐渐将他的半个身子包围。 他伸手一指，那些黑色物质便顺着指尖所指的方向射出，凝聚成一条并不比海怪触手要细的黑色巨蟒！ “这是我的极限！” 教授喘了口气，再在身上勉强附上一层黑色物质，以提升自己的防御能力。 “那好！” 苏闲将小丑面具摘下来递给他，而后猛地翻身跃上那黑色巨蟒，以两指捏住“林克的刺剑”，往后稍微一挥，顿时剑柄入手。 “先把船头的那头海怪干掉！” …… 教授迅速奔跑起来。 他的指尖有一条黑色物质组成的细线，还连着那条黑色巨蟒的尾部。 只有如此，他才能灵活操纵那些黑色物质。 黑色巨蟒随着他的操纵游动了起来。 他登上通往驾驶室的长梯，让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苏闲站在巨蟒的顶上，身后略微浮现出“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的影子，右手持剑，左手持卡，《罗●的卡册》在他身周漂浮。 “去！” 片刻之后，黑色巨蟒已是游至船头。 那头海怪乍一见到如此巨物横冲而来，霎时间便挥舞触手狠狠地抽打了过去，那些触手的尖端张开巨口，将触及到的墙壁建筑全部咬碎。 巴克教授双目瞪圆，精神汇聚，不敢有丝毫放松。 那黑色巨蟒在他的操纵之下猛地突入触手之中，一条条触手抽打在巨蟒的身体上，使得巨蟒的身体不断出现破损。 但瞬息之后，破口周围的黑色物质便高速增殖，填补缺漏。 这般下来，竟是硬生生地让他操纵巨蟒躲过了大量触手的攻击，突破到了那海怪本体的面前！ 苏闲站在巨蟒的头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巨型胎儿一般的本体，左手之中的卡牌发出微光，眨眼睛变成了“布林的法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法杖上的一枚冰雪印记已经再次亮起。 巨蟒直接载着他撞向了海怪的巨硕头颅。 他在最后的一瞬间高高跃起，身体在半空中变形，化为丑陋却强大的鱼人！ 一条触手从上方抽打下来，他硬生生地承受住了触手的攻击，并借势扑向海怪的头顶。 与此同时，黑色巨蟒在巴克教授的操纵之下，头部猛然收缩变细，竟是硬生生地钻入了那海怪的眼窝之中！ 教授猛然捏紧拳头，沉喝一声：“爆！” 刹那间，巨量的黑色物质便在那海怪的头颅内部引爆！ “轰隆隆！” 从双眼和嘴部组成的三个窟窿里喷出无数碎屑，海怪头颅不断膨胀变形。 但强韧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依然让它维持住了生机。 所有的触手在这一刻全都缩了回来，疯狂袭向已经落在了他头顶之上的那强壮鱼人。 苏闲瞬时挥动左手，“布林的法杖”发出幽蓝色的冷光，所有的触手都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瞬间的施法之后，他将法杖上抛，那法杖便在空中变回卡牌，被卡册收走。 而他则是空出左手，与右手一起握住了林克的刺剑，对着那海怪的头颅狠狠刺入。 “呲！” 溅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透明之中略带些血丝的不明液体。 小型冰封术只阻隔了一瞬间，便被触手挣破，无数的冰晶碎片因此爆散开来，在月光下发射出紫色的光。 刺剑连根没入。 苏闲拉着剑柄一路弯腰奔驰，从其头顶开始，一路切开，而后猛然一跃，挂着剑柄滑落而下，顺势便将这海怪的后脑整个剖开！ 从那巨大伤口之中露出的脑内组织已经被炸成了一团浆糊。 但这海怪依然没有半点要死去的迹象。 微弱的红光在里面闪烁。 当它暴露出来的一瞬间，卡册的书签暂时停止了摆动，径直指向了它。 苏闲双臂用力，猛地拉开伤口，整个身体便跃入了其中。 这头颅里的温度很高，从脑壁上有大量的粘液滋生滴落。 那些粘液能修复脑内损伤，但滴落在外来物体上，却会产生强烈的腐蚀性。 因爆炸而散落的黑色物质，便被那些粘液腐蚀了大半。 苏闲拉着从上坠下的丝线状组织，仿佛是在绳网上移动，飞快接近着那大脑中的红光。 有粘液滴落在他的身上，带来一阵阵刺疼，坚硬的鱼鳞和厚实的皮肉也承受不住腐蚀，一点点的冒出白烟。 好在这鱼人变形术并不是真正的使肉身变形，他的真身被包裹在内部，暂时并未受损。 但一旦时间拖长，粘液侵入内部，他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的腐蚀性。 必须加快！ 终于，他来到了红光之前。 映入眼中眼中的，是一坨肉瘤一样的组织。 微弱的红光，便是从这肉瘤之中透出。 “找到了！” 苏闲心中一定，猛地伸出刺剑扎入其中，而后用力一拉，将其外部剖开，露出了里面真正的核心。 那是一枚散发着红光的晶状体。 没有犹豫，他伸出手抓住了那枚晶状体。 “烫！” 强烈的高温炙烤着他的手掌，他忍着疼，咬着牙，将其用力拔出。 而后便是转过身，沿着原路迅速返回。 等他从那条伤口中逃出时，整个鱼人身体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手掌上更是被烫出了大量的水泡。 他略微吸气，猛然一跃，双脚落地，之后便突然一个翻身，躲过了一条触手的攻击。 海怪还并没有死，红色的晶状体并不是它的生命核心，甚至原本就不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因此它只是在晶状体被摘除之后，变得虚弱了一些。 但它挥舞触手的速度确实变慢了！ …… 抓住这一机会，苏闲朝着舱门所在的方向加速跑动。 终于在几条触手从头顶砸下前，钻入了舱门之中！ 但他刚想喘口气，一条触手便是猛地突入舱门，将他带着舱门顶飞了进去。 片刻后，他抓住一个架子定住了身形。 左右一看，并无一人。 …… “也就，还彳亍口巴。” 尽管鱼人外壳已经残破不堪，但总算达到了目的。 苏闲将那枚红色晶状体举到面前，发现它已经逐渐冷却，不再发光。 “巨婴魔怪海德思，传奇炼金师扎尔德提取了九头蛇海德拉的精血，混合人体培育出的变种魔怪，虽是失败品，却毕竟有着海德拉的血统，是海上航行者的噩梦。” 这个描述，显然是指的外面的海怪。 苏闲心念一动，《罗●的卡册》就自动翻开，将那枚红色晶状体转化为了卡牌。 编号27。 ——No.27 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 ——★★★ ——SR ——召唤卡 ——持续型（已使用） ——数量：1 …… “持续型召唤卡，没有持续时间，已经使用过！” 仅是略微思考，苏闲便立刻把握住了现状。 这枚“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的原主人是梅洛使徒。 现在梅洛已死，变成了无主之物。 所以他才能如此顺畅地将其收入卡册。 而外面的那头巨婴魔怪，显然是由这枚“构筑结晶”构筑而成，尽管将其摘除之后，那头巨婴魔怪依旧还活着，但如果将其彻底摧毁…… 因为没有试验过，所以不能确定。 他尝试着启用这张卡牌去控制那头巨婴魔怪，却没有任何效果。 可见这“构筑结晶”并没有操控召唤物的能力。 或许它在完成构筑之后，就和那头巨婴魔怪没了多少联系。 那就…… “只能献祭了！” 原本，这也是他冒险夺取这枚构筑结晶的原因。 当然，他原以为这会是一个稀有素材。 现在的结果无疑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上一些。 毕竟这是一件稀有等级为SR的物品！ …… 接下来，是趁着巨婴魔怪还未围上来之前，完成献祭。 献祭本身并不难，很快就能完成，但用作触媒的三样物品却因之前的鱼人变形术而掉落。 不过只要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很容易就能找到替代品。 骰子很容易就能制作出来。 钻石完全可以用戒指上的宝石来代替。 而怀表，那边墙上就挂着一面壁钟！ 仅仅是两分钟之后，他就集齐了三个触媒，而后点亮神徽，开始献祭。 途中鱼人变形术的持续时间结束，他变回了人类外形。 舱外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可见海怪们正在接近。 多亏巴克教授及时杀死了那头小怪物，这艘游轮上也没人放炮，没有将海怪们激怒，它们包围上来的速度并不算快。 很快，献祭结束，他的面前多了两个光球。 心中祈祷着，他伸出手，将两个光球内的恩惠全都抓在了手中。 “如果都没用，就只能用收藏品来献祭了……” 第124章 三星【加更求订阅！】 “遗忘在角落里的旧物，伴随时光的流逝而消失的记忆，撒下粉尘，唤醒过去。” ——No.28 时光粉尘 ——★★ ——SR ——道具卡 ——消耗型 ——数量：1 （创意提供：粥熟仁的嘲讽） …… “追溯逝去之灵的轨迹，铭刻它的记忆，呼唤它的归来，当它降临之时，时光得以重续。” ——No.29 次级灵降术 ——★★★ ——SR ——技能卡 ——消耗型，持续5分钟 ——数量：3 …… 左手是一小撮透明粉尘，右手是一枚有着三片花瓣的灵性之花。 苏闲将两样神之恩惠都转化为卡牌，再重新取出，对自己的好运感到异常的诧异。 但这其实无需惊讶。 时间、空间、与命运。 自从他继承了那神徽之后，便受到了命运的眷顾。 所谓命运，虽非注定，却能倾斜。 命运，在向他倾斜。 他迅速翻开卡册，从中再次抽出一张牌——“小丑杰西·索克的灵”。 而后又将依附在身体上的“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转化为卡牌，拿在手上。 …… 使用“时光粉尘”，能回溯时光，看见某样旧物的过去，感受它的历史。 通常意义上来看，这是一个对刑侦非常有帮助的能力，除此之外便只有感慨历史，回顾往昔之用。 但对于拥有两张成长型人物卡的他而言，这“时光粉尘”却有大用！ 现在的问题是，选择哪一张人物卡？ …… 这两张人物卡虽然都是成长型，但也都没有标明成长上限。 “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虽然进阶过一次，但现在也就是和“小丑杰西·索克的灵”一样，能力评价都是二星。 很难抉择。 但现在没有时间细想。 “不想了，就托科·斯卡特吧！我对它更加熟悉，而且它对精神思维上的负面影响明显偏小，我可不想变成疯子！” 想及此处，他拿起“时光粉尘”，轻轻撒在“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上。 随着粉尘飘落在卡牌之上，一团灵光从中缓慢浮出。 苏闲伸手触及，便有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指尖流入脑海，脑中浮现出一连串的记忆。 那是托科·斯卡特在成为龙脉法师之后的一段旅程，他在旅程之中得到了青梅竹马的爱恋、王国公主的亲睐、女魔法师的崇拜…… 然而那并不是想象中的温柔乡，而是残酷的修罗场。 三个女孩在旅途中争锋相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为了阻止她们，不让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受伤，他不得不拼命磨练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 “这……怎么和之前看到的历史记述有些不同？” 苏闲捂住脑袋，有些头疼。 但随着记忆快速融入脑海，托科·斯卡特的一些战斗本能也融入到了“龙脉法师托科·斯卡特的灵”之中。 等将这一部分记忆全部接收之后，这张卡牌的能力评价上，便逐渐多了一颗星。 ——No.5 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 ——★★★ ——SR ——人物卡 ——持续型、成长型 ——数量：1 …… “托科·斯卡特，命运的眷顾者，陷阱的制造者，龙脉的继承者，魔武双修的剑士，永远卑劣的腿控，长筒袜的独裁者……” 从“龙脉法师”转型成了“龙魔剑士”，从“强壮的施法者”变成了“魔武双修的剑士”。 无论过程如何荒谬，托科·斯卡特都在那一次旅途中完成了一次蜕变。 苏闲豁然睁开眼睛。 记忆在脑海回流，余韵渐渐淡去。 就如梦醒之后，一切都变得模糊，只留下那种身临其境的感受，久久不能释怀。 整个过程只耗去了不到三分钟。 但三分钟已经可以发生太多事。 离这里最近的几只巨婴魔怪已经游到了游轮的边缘，它们伸出触手，攀上船舷，往上攀爬。 一头巨婴魔怪更是猛地收缩触手，整个巨大的身体因此腾空而起，重重地落在了趴在了船舱之上。 几个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人，这一瞬间被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那头巨婴魔怪听到人声，高高扬起的触手猛地贯穿窗户，一口咬住了其中一人的身体，将他硬生生地拖出了船舱。 但每个人都在想办法求生的现在，没人救得了他。 …… 在驾驶室内，刚刚回到这里不久的巴克教授，手中拿着苏闲的小丑面具，正从这游轮的最高处往外俯瞰。 地狱，正在从那艘中型船上往这艘游轮转移。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始终带着的黑色头套，从指尖生出一粒粒的黑色物质。 那些黑色物质在空中弯曲前行，最后回到原点，已是悄然构筑成了一副诡异的图案。 巴克教授闭上眼睛，对着那副图案无声祈祷，一缕缕幽光从那图案之中钻出，慢慢汇入他的脑海。 他的皮囊之下逐渐有更多的黑色物质冒出，层叠成越发厚实的铠甲。 当那大副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个身披重甲的战士。 大副忍不住惊呼出声， 巴克教授却只是稳稳站着，并未行动。 …… 苏闲将“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置于额头，其中的灵便回应了他的感召。 经过了两次蜕变，托科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原本只是一般人程度的长相，此刻竟是变得相当英挺，他的身上也不再穿着布衣，而是一身精致的皮甲，手中更是持着一柄两指宽的长剑。 那是龙牙剑，是用一头亚龙的牙齿和骨头炼造而成。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变态”的标签。 待托科的灵从卡中钻出之后，便如游魂般围着他的身体转了一圈，最后撞入了他的身体，与他融为一体。 那一瞬间。 苏闲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这和之前附身之时完全不同！ “莫非两星到三星，是一个大的跨越？” 精神、力量、反应、感知…… 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各项属性异常平均，完全是一个全能型的选手。 虽说全能通常代表着平庸，但他的每一项属性都明显不弱。 苏闲体会着力量的增长，感觉即便是变形成鱼人时，也没有这般强大。 他眯上眼睛，向前奔跑。 托科·斯卡特的发力技巧就仿佛是本能一般用了出来。 从上身到腰部，再到脚底，整个身体便自发做出了最适合加速的姿态。 仅是眨眼之间，他已经身处房间的另一头！ 而且停下的瞬间，他还下意识地向前做出了一个挥斩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暂时，似乎用不到次级灵降术了？” 毕竟是只能使用三次的消耗品。 他将“次级灵降术”和“小丑”的卡牌收入卡册之中，而后召出“林克的刺剑”，便是朝着船头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 船头那只被他夺走了“构筑结晶”的巨婴魔怪还在疯狂地破坏着船舱，明显是想要突破进来。 但它那巨大的身躯反而成了阻碍，让它举步维艰。 无比烦躁之中，它疯狂挥动触手，抽打着船舱的墙壁，不时对着那舱门后的通道发出咆哮。 但突然间，它看到通道之中有一丝流光闪烁。 待它意识到是先前那个混蛋人类从通道之中反冲出来后，便骤然发出兴奋的空吼，挥舞着两条触手便向那通道口子狠狠抽去！ 它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然而，依然是慢了一拍！ 从里面高速奔出的青年，其手中的刺剑划出一条刺眼的电流痕迹，在通道的墙壁之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划痕。 “剑若疾，必有风，风现则电至……” 这柄“林克的刺剑”，原本就是一柄能够产生“剑风”的剑，只是苏闲此前的速度一直不够快，没能将其触发！ 当持剑者以足够快的速度挥舞刺剑时，剑身之上便会吐出剑风，使得整柄剑的攻击范围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苏闲在冲出通道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将手中的这柄刺剑当做长剑来用，向上划出一个半圈。 “嘶啦——” 那两条向他侵袭而来的触手之上，突然便出现了划痕。 随即，两条触手的前端和后端错开，竟是被凭空斩断！ “嗷啊！” 巨婴魔怪感受到痛苦，霎时间操纵着所有的触手向他袭来。 但他仅用眼角的余光便确认了所有触手的位置，更自然判断出了它们的攻击抵达的时间，并作出了极其精确的判断！ ——他没有去管任何一条触手。 双脚骤然伸直的反冲力，让他如炮弹般跃上天空，而后一脚踩在了那巨婴魔怪的嘴部边缘，挥手就是一剑竖劈！ 过快的挥剑速度没有给这魔怪任何的反应时间，便有一道剑痕从其头颅中心蔓延而下，一直线地裂开到了上嘴唇。 这巨婴魔怪的头颅，再一次被剖开！ 苏闲却是再次于其下嘴唇借力跃起，身形腾挪到了它的头颅之顶，向下一剑劈落！ 犀利的剑风切开了颅顶，那从上挥舞而来的触手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完全没有停止，接下来便是沿着那条裂开的剑痕继续往下切，从前到后，将原本愈合的后脑再次劈开！ 当他重新落地时，这巨婴魔怪的整个头颅，便已经彻底一分为二，如西瓜般向着两边倾斜倒下。 魔怪头颅的内部，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那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由无数“丝线”和“薄膜”组成的组织。 那些组织的每一小节，都能够完整地行使大脑的功能，除非将所有的东西一次性毁坏，否则都不会形成致命的伤害。 仅仅是观察其脑部的这一片刻功夫，裂开的两瓣脑袋之间已经有粘液连成丝线，想要将这脑袋重新拼接回去。 苏闲皱起了眉。 然后突然就，他的手臂闪电般挥出，手中的刺剑在空中完成一次虚斩。 那巨婴魔怪的巨头头颅之下的细小脖子，就被剑风瞬间切断。 他再竖着挥出一剑，将两瓣头颅之间最后的连接处，骤然斩断！ “砰。” 那两瓣头颅向两边滚落。 脖子以下的躯体沉寂下来。 所有的触手都软塌塌地落在了甲板之上。 它脖子以下的身躯依然没有“死”，但赫然已经失去了指挥系统，与死无异！ 尽管，若是给它足够的时间，它依然能够恢复如初。 但苏闲显然不会给它这个时间。 他直接走过去，一脚一个，将两瓣头颅踹飞到了大海之中。 随后他从地上的水手尸体上抽出一套衣服，快速穿上。 …… 诅咒之月不知何时隐去，这一夜里只剩下无尽的黑。 苏闲穿上衣服，拎起长剑，却没有立即冲向下一头魔怪，而是登上长梯，进入了驾驶室。 “让你久等了，教授。” 他推开门，看向如重甲战士一般的教授。 “不迟。” 教授伸出手，将白色的小丑面具递给他。 他重新戴上面具，转头看了眼大副：“准备开船。” 大副猛然一惊，但随即便喜道：“可以了吗？” 苏闲却摇摇头，只是说道：“很快。” 很快，必须快。 因为在斩杀了那头巨婴海怪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出现了剧烈的消耗！ 果然，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白吃的午餐。 人物卡本身并不能从外吸取能量，消耗的依然是他的精神力。 平时隐而不现时，几乎没有消耗。 但一旦用到了它所附加的能力，便会加剧消耗。 “这么看来，我现在的精神力强度，大概是在三星左右，但不会高出底线太多，这还是在有这张人物卡附加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加持的正常状态下，他的精神力强度大约在二星顶尖，不足三星。 这基本是得益于两张羊皮纸所带来的提升。 …… 在思考之余，他已经再度冲出了驾驶室，并在途中加速助跑，猛地飞跃而起，来到了那船舱的顶上。 如此大距离的跳跃，他原本是不可能顺畅做出的。 但托科的记忆赋予了他“可以完成”的印象。 “除了之前的那一头，已经爬到船上的有两头，正在往上爬的有三头，离游轮已经非常近的还有三头……等那艘中型船沉底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巨婴魔怪往这边过来。” 速战速决！ PS：【盟主加更5/10】4000字的加更，血赚。 第125章 禁声 首先是趴在船舱上的那头！ 那头巨婴魔怪在吃掉了一个人之后，仿佛尝到了甜头，数条触手破开窗户，钻入其中，疯狂地追咬着里面的人。 里面那些受邀来参加舞会的人原本就已身心俱疲，此刻面对恐怖触手的袭击，有好几个甚至吓得双腿都迈不动，只能尖叫着往角落里缩。 明明往里面逃的门就在身边，他们却仿佛看不到一般。 而逃到里面房间的人，则都是紧贴墙壁，浑身颤抖着听着附近的声音，魔怪的咆哮和他人的惨叫，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但突然之间，墙壁被触手猛地撞破，那触手张开大嘴，一口咬住其中一人的腰身，便将其拖了出去。 那人瞪着眼睛，想要呼救，但看到的只有其他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他不知为何突然丧失了求生的欲.望，连挣扎都不在挣扎。 直到拖着他的那条触手突然软掉，他才将那咬着自己的触手撑开，一脸茫然地转过头。 视野之中，一颗圆溜溜的东西从窗外坠落，紧接着便有一道人影突然俯冲而下，速度快得，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 避开了大量触手的攻击之后，苏闲将刺剑当做长剑来用，一剑斩断了那头巨婴魔怪的脖子。 相对于它的各个部位而言，它的脖子无疑是最脆弱的。 它本身就是炼金实验的失败品，身体构造有很大的问题。 当脖子被斩断之后，顶在上面的巨大脑袋便是滚落了下去。 只要任由这脑袋滚入海中，它一时半会儿绝对不可能恢复如初。 但苏闲可没忘记这脑袋还有一枚可以用作祭品的“构筑结晶”在。 他追上那脑袋，将其头顶劈开，露出了挂在其中的那颗肉瘤，而后剑风扫过，切开肉瘤，看到了里面散发着高热的构筑结晶。 在那之后，他从卡册之中抽出“西尔维娅的礼服套装”，将其中的左手手套取出戴上，而后才猛地伸入其中，将那枚滚烫的构筑结晶拽了出来！ …… “西尔维娅的礼服套装”除了有其本身带有的防御效果之外，一旦全部穿上，还能全方面地增加身体素质，最后还能激活一个叫做“礼仪之手”的技能，能在CD转好之后隔空取物。 仅仅是戴上一只手套，并不能触发套装效果，但用作隔热还是可以的。 …… 将那枚“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收入卡册之中后，苏闲继续往下一头魔怪冲去。 那头巨婴魔怪是从船尾爬上的甲板，正在挑弄着几个水手。 那几个水手之前便在船尾，他们不是不想逃入船舱之中，但舱门一直被堵住，根本逃不进去。 现在再想逃，却已经来之不及。 那头巨婴魔怪伸出数条触手，将他们一一缠住，举起，在空中甩来甩去，自得其乐。 魔怪也有个性，总有调皮的…… 但该死的，还是要死！ …… “谢，谢谢！” 当苏闲斩断触手，救下那几个水手之后，便听到了他们拼着抑制着颤抖的感谢。 但他没有回头，而且马不停蹄地扑向那头魔怪，割下它的头颅，挖出里面的构筑结晶，再将其头颅推入海中。 “还有三头！” 干掉了这两头已经爬上船的巨婴魔怪之后，还有三头正在往上爬，它们的触手已经攀上甲板，巨型胎儿似的本体则是挂在船壳外面，正在往上移动。 苏闲瞧准了爬的最快的那头，静静地等待着它爬上船来。 每一头巨婴魔怪的脑子里，都有一枚珍贵的构筑结晶。 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将这片海域上出现的所有巨婴魔怪全部狩猎。 毕竟，“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可都是稀有度为“SR”的绝好祭品。 只要拥有足够的祭品，就能尽快地强大自身。 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可惜他的实力还不够，精神力消耗得也太快。 如果想要继续下去，除非通过再次献祭来获得能补充精神力和提升精神力的道具，或者能无需消耗就能秒杀那些魔怪的强大神恩。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臆想。 就在不远处的大海之中，还有一个黑雾笼罩的旋涡，那旋涡之中可还隐藏着不知名的“神”。 或许是因为精神力在“托科的灵”的加持下，终于突破到了三星，他现在每一次看向那里，都能感知到一股极度不详的气息。 那气息很恐怖。 隐隐有一种择人而噬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 第三头。 第四头。 第五头。 还有在这其中爬上船的第六头。 在他成功斩杀了整整六头巨婴魔怪之后，游轮终于再次开动起来！ …… 游轮重新启动时发出的轰鸣声引来了更多魔怪的注意，已经有不少魔怪正在往这边看来。 还有两头魔怪就在船头的正前方，已经离得非常近。 当游轮开过去时，必然会遇到它们的阻截！ 船头之上，苏闲整了整脸上的苍白小丑面具，稍微调整呼吸，便摆出架势，静静等待着下那两头魔怪的到来。 突然，其中一头巨婴魔怪鼓动触手，拍击海面，也不知道它用了怎样的手段，竟是从海面之上弹了起来！ 这过于庞大的身躯跃至天空，令人骇然。 苏闲亲眼目睹，当场都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过神，几个后翻便跃至船舱的二层阳台上。 下一刻，那头巨婴魔怪便轰然落在甲板之上，使得船头都往下沉了一沉。 但这看似凶猛的举动，实则不智。 从高空如此坠下，必然会造成些微的僵直。 苏闲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几乎是立刻便从阳台上借力射出，手中的刺剑激起风声，电流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根本没有给那头巨婴魔怪发威的空间，当场便踏着一条触手奔袭而上，直逼其脖颈。 但下一刻，从那头巨婴魔怪的大口之中，大量更加细小的触手突然涌出，那些细小的触手像是一条条毒蛇，比那些巨大的触手更快，更狠！ 苏闲来不及闪避，当下只能扭转手腕，以剑风横扫，斩下一颗颗细小的头颅！ 但如此一来，便使他的行动停滞了一瞬。 巨婴魔怪那像是摆设一样的细小手臂突然伸出，一拳锤在他的胃部！ “噗！” 他吐出一口液体，整个身体倒飞了出来。 他的身体在空中自发扭转，勉强安稳落地。 这一头巨婴魔怪，似乎和其它几头有些不同，它……会用脑子？ 苏闲察觉到了这一点，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巨婴魔怪海德思原本就是三星召唤物。 附在他身上的人物卡“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也是三星。 两者的能力原本不会相差太多。 他之前斩杀巨婴魔怪时，却如砍瓜切菜一般，显得过于轻松，那显然是不正常的。 现在的这头巨婴魔怪，才算是正常的巨婴魔怪！ …… 不知何时，船舱里的人们都是聚集到了贴近船头的房间里。 船上因巨婴魔怪逐一被斩杀而安静下来的氛围，让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一些亲眼目睹了苏闲斩杀魔怪，甚至被其当场救下的人便激动地述说着自己的希望。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人在拯救他们。 那边已经有一半的船体沉入海中的中型船，就像是天然的警示，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们，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他们将会落得的可怕下场。 窗户、阳台。 渐渐的，鼓起勇气的人都悄悄探出头，望向船头。 苏闲被一拳击飞的那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中，他们顿时抓住胸口，感到一股揪心的疼。 仿佛砸在苏闲身上的那一拳，就像砸在他们身上一般，那种痛苦的感觉，令人无法窒息。 那小丑女从缝隙中窥视着，她的身边还跟着绿帽小丑和黑白小丑。 或许是幸运之神的眷顾，他们三个都幸免于难，之后在奔逃中又偶然聚在了一起。 “这戴着白色小丑面具的人，不正是在舞会上和我们同桌的那位吗？” 三个人想要为出声他助威，但又不敢，只能默默的祈祷。 …… 苏闲从地上站起来，猛地拍了拍脑袋。 为了争取时间，他感觉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如果腾出一些时间进行献祭，或许能更轻松一些。 但其实过于紧迫的战斗并不允许他思考这些。 斩首了一头，便是下一头。 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性格和他本身性格中的一部分略微重合，让他在力所能及时，很难看到有人即将遇害，却坐视不管。 趋利避害的心思每个人都有，但它在每个人的心里占据的程度总是不同。 略微提神，他重新握紧了剑。 而后，摘掉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 力量的加成是有界限的。 熟悉了现在的力量之后，他发现这玩意儿已经对现在的他不起效果。 他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往上一抛，《罗●的卡册》便自行将其咬住。 以此为契，他朝着那头巨婴魔怪，再次弹射了出去！ 当《罗●的卡册》将“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变回卡牌，收入其中时，他已经钻入了触手群中。 密密麻麻的眼珠子令人恶心。 触手，从四面八方噬咬。 舞动的剑风在空中回旋，一条又一条的触手被切开，从伤口中喷出的粘液洒落一地。 他看准机会，再次踏上一条触手，借着触手的弹跳高速跃起，凶猛的剑势砍向了那巨婴魔怪的一条手臂！ 突然，一条触手从中插入，横档在他的面前。 他眉头微蹙，顺势挥剑。 剑风掠过之时，触手骤然断裂。 而巨婴魔怪则是借此机会扭转身体，另一侧的拳头回旋而来，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但他早有预感，剑速猛地提升，反而砍断了那条手臂！ 随后他片刻不停地跳将过去，以迅雷般的剑势，斩下了它的头颅！ …… “！！！！！” 当巨婴魔怪的巨硕头颅滑落下来时，船舱上猛地响起狂喜的呼喝声。 但苏闲听到这一声息，却突然扭头，苍白小丑的面具映入所有人的眼睛，一股异常狂躁的龙威爆发，刹那间席卷过去，场后瞬间禁声。 他默然回头，站在那头巨婴海怪的身体之上，看着即将爬上船头的另一头巨婴魔怪。 这头巨婴魔怪并没有选择拦住游轮，游轮顺利起航，向着偏离那旋涡的反向逐渐加速。 而这一行为，明显触怒了那周围的巨婴魔怪，使得越来越多的魔怪向这边加速冲来。 现在才是关键时刻。 能否从这群魔怪的包围之中成功脱出，还要看大副和船员。 值得庆幸的是，游轮的正前方，已经没有了魔怪的身影。 “希望这是最后一头！” 苏闲垂下眼睑，通过呼吸来调节体力。 他已经累了。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 巴克教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方，眼中透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 与这最后一头魔怪的战斗，显得很平淡。 这一次，苏闲没有耗费过多的力量，迅速斩下了它的脑袋。 而后，他从两头魔怪的脑袋里摘出了两枚“构筑结晶”，再将脑袋推下了大海。 等游轮脱险之后，他会责令船员将巨婴魔怪的残余身体也推入大海。 谁也不知道那些身体里面有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没有研究的能力，也不准备让别人去研究。 最好，还是让它们葬身在大海。 就像死去的人。 …… 当这艘游轮成功回航之后，必定会引起渲染大波。 如果死的是一整船的人，还能掩盖一时半刻。 但活着的人比死的人更多，那么在这船上发生的事情，必将传遍整个布鲁特市，甚至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到整个隆恩王国。 至于会不会有人相信，又会有多少人相信…… 反正巨婴魔怪的尸体已经一个不存。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 化装舞会的名头，总是再也不可能掩藏得住。 …… …… PS：咖啡配红糖好不好喝？没什么精神，网购了点咖啡，刚好有红糖。 第126章 堕落之源 云海之上，一丝缝隙隐现。 从缝隙之中睁开的那只眼睛，悄然注视着那片深沉的海域。 大海吞没了船只，巨婴魔怪争相捕食着从船上逃出的人，最后的惨叫声淹没在残忍的咀嚼声中。 当浑浊的血液被海浪冲走，没有了捕食对象的巨婴魔怪们也沉寂下来，它们将本体沉入海中，只留触手在海面上蠕动。 处在它们包围下的那个巨型旋涡，依然在向外散发着黑雾。 直到一头巨婴魔怪毫无危机感地接近到旋涡边缘，那团黑雾才突然蠢动起来。 那头巨婴魔怪没有任何挣扎地，任由黑雾将自己包围、吞噬，顺着旋涡的流向，被卷入到了无人知晓的中心。 “咔嚓！” 旋涡中传出了怪物啃咬骨骼的脆响。 …… 某个灯光晦暗的室内。 一个标准小丑装扮的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张圆桌，圆桌的中心摆放着一盏魔素灯。 那是整个室内唯一的光源，照亮了黑暗中隐藏的人影。 圆桌周围有十三个座位，但只坐着六个人。 片刻后，小丑睁开了眼睛。 “鸭嘴兽死了。”他说道。 “总是要死的。” 但在座的几人却没有一人感到惋惜。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脸上带着山猪面具的人紧接着便道：“就像你也死过一次。” 小丑顿时咧开嘴，露出夸张的笑：“不，他只是一个小丑！” 另一个装扮成吸血鬼模样的艳丽女子不禁捂嘴轻笑：“可你也是一个小丑。” 小丑顿时板起脸道：“那不一样！我们只是同名！而且，是我弄死他的！” 吸血鬼女士的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你还夺走了它的东西！” 小丑张开手臂，召唤出一个个巴掌大的彩球，使其在手臂上滚动：“你是说这些彩球？我很喜欢它们，尤其是画着眼珠的这个！” 看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小丑突然又嬉笑道：“这是他偷窥我的代价。而且，如果你们觉得不高兴，可以让他复活啊，就像是那边的家伙一样。” 他指的人，正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阴沉的、块头很大的、用黑袍裹住全身，脸上戴着骷髅面具的人。 但另一个块头同样很大，穿着一身骑士铠甲的人却沉声道：“不，他是个例外。我应该告诉过你们，我没有让人复活的能力。而且，没有人关心上一个小丑的死活。只要你能完整地替代他。” 小丑、山猪、吸血鬼、骷髅、骑士。 再加上一直未曾说话的矮小警官。 一共六个人。 他们用面具、彩妆、衣服等道具来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用各自伪装的角色来互相称呼。 就连开会，也是如同在举行化装舞会一般。 十三个座位，主座是空着的。 穿着重铠的骑士坐在主座的左侧，是临时的领导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鸭嘴兽死了，我们需要替代者。小丑，你看到是谁杀死的他？” 小丑摊开手，露出滑稽的笑：“抱歉，我只看到沉没的船和巨婴魔怪的触手。噢，等等，我说骑士，难道你想拉他入伙？” 骑士沉声道：“有何不可？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如果他想要活得更久，加入我们是他最好的选择。就像你。” 小丑撇过脸，自顾自地玩起了彩球。 骑士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一位能在海上行动的使徒，继续向那头‘神孽’进行献祭，直到它苏醒过来为止。它是堕落的根源，它的吐息能污染整个城市。” …… 海上。 在大副和船员们的操纵下，游轮正平稳地驶向布鲁特市的港口。 死里逃生的庆幸在整个船上飘荡，但悲伤和恐惧依旧未曾消散。 别说朝夕相处的船员们，便是那些从四面八方被邀请而来的乘客，也多少已经在舞会上与一些人相识相熟。 看着熟悉的人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尸体，甚至一些连尸体都不剩，总会感到些许悲伤。 但也会隐隐有种躺在那里的不是自己的庆幸…… 由于苏闲最后时刻的威吓，倒是没有多人去打扰他。 他坐在船舱的顶部，一个人吹着海风，遥望着永远不会消失的海平线，口中稍许干涩。 零点的钟声早就已经过去。 这意味着七月的篇章终于翻过，八月露出了嫩白的肚皮。 “一个月过去了吗？也不是。”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是在七月七日晚，差七天凑足一个七月。 但仅仅在这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却经历了过去一生都经历不到的事。 但这样的经历有什么意义？ 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感到很茫然。 这就像是一个一直存在的哲学命题： 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 但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连活着都已经很辛苦了，哪有时间去问为什么？ …… 无病呻吟而已。 …… 苏闲忽然闭上了一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在舱顶上躺了足足有一刻钟。 而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望向夜空中浮动着的云。 他终于明白了。 在这二十多天里，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只有一个目的，一个很单纯的目的。 也没什么。 他就是想活得更久一些而已。 …… 凌晨四点。 游轮在港口停靠。 那一瞬间，无论是乘客还是船员，都戴上面具，伪装成了各种各样的角色。 当船梯降下时，所有人都混在一起，从船梯上一拥而下。 这是最明智的抉择。 只要尽快离开这港口，再脱掉角色服，他们就是与这条游轮再无关系的一群人。 苏闲、巴克教授，乃至大副，以及那些兔女郎小姐，都是混在这群人中，浩浩荡荡地冲向港口的各个方向。 凌晨四点钟不是一个清醒的时间，港口的人还很少。 突然涌出的这一批奇装异服的人，将好些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袭击港口。 但这群从船上下来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睛已经有人冲出了港口。 也就在这时候。 一群穿着警服的人突然从集装箱后冲了出来，对着人群拔出长刀，猛然喝道：“别动，全都给我停下！” …… 当然，不可能有人听命停下。 …… 但警察们似乎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带头的警官毫不犹豫地冲入人群，以刀背劈砍，将一个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砍倒在地。 紧随其后的警察们也是如狼入羊群，凶猛难挡。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不幸被抓住，但更多的人却是逃离了港口。 苏闲和巴克教授并排冲出，离开前瞅了眼那些警察，若有所思。 带头的警官，他恰巧有过接触，正好是那位看起来很有正义感的新来警官——海顿·雅各布。 “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或许被我们抢走邀请函的那两个人告了密？”巴克教授不禁打趣道。 苏闲则是笑道：“告密？他们能以什么原因告密？非法集会？还是聚众YL？布鲁特市有这两条戒令吗？” 巴克教授耸了耸肩：“或许是昨晚刚出台的。” 两人钻入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迅速摘掉面具和头套，直接捣毁，而后扔进了臭水沟里。 “步行吧，附近的马车行恐怕会被审查。” “看来有人要有动作了。” “明天的《今日晨报》应该会很好看……不，还是看临时加印版吧！”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般人根本比不上，不久之后便远离了港口。 等到了学院街附近，两人约好晚上见面，便各自分开。 巴克教授要回自己家中备课，他可是学院的教授，每周一几乎都有课时安排。 避嫌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日程一切照常进行。 而苏闲，当然是回店里了。 等到了稀宝古物店，他开门进入之后，便直奔浴室。 在舱顶上吹了这么久的海风，一身的咸湿味，皮肤也都干燥的难受，好好泡个澡，无疑是缓解心情的好方法。 泡了小半个小时，差点在浴缸里睡着。 他起身放水，穿上浴袍，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 起床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半。 他是被楼下的争执声吵醒的。 “谁这么无聊，在我店门口吵架？”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苏闲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到窗边往下看。 因为上次装修时装了护栏，所以不能探头，但也隐隐能看到两个人影在下面。 一男一女，男的比女的还要矮上一些。 “是雅各布警官和梅姨？” 苏闲有些意外，便略微听了一会儿。 梅姨的声音很响，满满的不能理解：“哦，我的神呐！你竟然怀疑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杀了一船几十个人！我没听错吧？” 雅各布警官耐着性子说道：“我们不能单用外表去揣测一个人的真实品性，夫人。” “哦，这我当然知道。”梅姨说道，“说起来，警官先生，我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你真的是一名警官吗？我真的不敢相信，难道我面前的你，只是一个穿了警服的……！我是说，外表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是吧？” 雅各布警官愣了半天，终于气道：“夫人，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从王都调职来的正式警官！” “好了，我知道了。”梅姨却半点不怂，“如果你还有问题，请你下次再来。我们小姐要找马克·盖侬爵士喝茶，你明白吗？明白的话，请立刻，以及马上，让开！” 话到这里，苏闲便看到停在街对面的一辆马车旁，有两个穿着西装的护卫大步走来，眉宇间充满不善。 但雅各布警官怎么可能就此屈服？ 他看到那两个护卫，反而倔脾气发作，猛地按住腰间的刀柄：“怎么？想要当街对警务人员动手？” 梅姨顿时眉毛一扬，尖声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弗雷德里克家的人怎么可能对警务人员动手？但若是某个披着假皮的人……身为伯爵府的，我们有义务执行正义！” 那两个护卫在梅姨身边停下，其中一个低头看向雅各布警官，突然沉声道：“先生，别让我们难做。” 要是换上查理斯那样的警官，在面对这种阵仗的逼迫下，恐怕早就灰溜溜地逃了，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执拗的雅各布警官…… 眼看冲突将起，苏闲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出声道：“梅姨，是要找我的吗？” …… 穿上外衣之后，他走下楼打开了店门。 待看到雅各布警官后，他主动伸出手：“雅各布警官，第二次见面了。” 雅各布警官面无表情地握住了他的手：“盖侬爵士，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再见到你。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哪里，今天这事就算揭过。” 苏闲微笑着收回手：“昨天一整天，我都在我的历史学教授克里斯多夫·巴克的家中和他研讨学问，不知道警官有什么问题？” 雅各布警官眉头紧皱：“那昨晚呢？” 苏闲说道：“我今早才回来，雅各布警官！我们这些读书人，总是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事实上我刚刚才睡醒，正准备去吃饭。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进餐？” 雅各布警官抬头盯着他的脸，就像盯着一个嫌疑犯，许久后才道：“不了，我还要执勤。” 说完之后，他便扳着脸，大步离开。 苏闲目视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这才转头对梅姨说道：“梅姨，是莉莉让你来的？” 梅姨点了点头，悄声道：“她让我看看你的情况，顺便问你今晚是否有空？” 苏闲：“晚上我跟人有约，不过现在还有些时间。她要是在，就让她过来，店里说话。”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回了店。 莉莉当然是在的，她甚至就在那辆弗雷德里克家的马车里面。 苏闲很快便看到她和梅姨走了进来，不过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两个护卫。 他看了眼那两个护卫，转头对莉莉说道：“你跟我来。” 随后两人便进了密室之中，那两个护卫还想跟来，却被莉莉阻在了外面。 “坐下吧，有些乱，别介意。” “好的。” 莉莉自己找了条凳子坐下，眼睛却一直在往密室各处看。 苏闲也不介意：“是吧，出什么事了？” 莉莉回过头：“我就想问问你昨晚有没有……” 苏闲顿时眉头一皱，说道：“说正事。” …… PS：等下看看能不能再码出一章来，脑壳疼。 第127章 献祭与神恩 “好吧。” 莉莉轻咬下唇，将随身携带的包包拿到膝盖上，从中取出了一个很是精美的盒子。 而后，她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展露了出来。 是个镶嵌着一枚火红宝石的珍珠王冠。 “玛格丽特的王冠？” “是的。” 莉莉看起来有些难堪：“我们用祖先的遗物激活了它。” 已经激活了？ 祖先的遗物？ 该不会是骨灰吧？ 苏闲问道：“是它出了什么问题？” 莉莉：“实际上，自从我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那些声音很模糊，很杂乱，我甚至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什么，但它们一直在我耳边环绕，就像是蚊蝇一样，不给我一丝安稳的时间！” 她捂住耳朵，显得非常困扰。 “不仅如此，不论是在步行、看书，还是强行睡下时，都会有一些画面突然跳出来，那些画面虽然被迷雾笼罩，但总能看到一些人影在其中互动，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些画面却又如镜中花，水中月般，突然破碎！” 日夜不间断的耳语，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确实会对日常生活造成极大的困扰。 长此以往下来，就算是让人精神崩溃，也有可能。 苏闲略有所思，询问道：“是王冠的问题？” 莉莉抬起眼皮，看向他：“我不能确定。” 苏闲问道：“你在那之后，还有没有接触过别的超凡物品？” 莉莉微微摇头道：“除了那双红鞋之外，就只有这顶王冠。我父亲确实有从家族的宝库里找出过别的超凡物品，但我一直在研究这顶王冠，并无接触。” 苏闲想了想，又道：“这么说，你的研究，应该有结果了？” 莉莉点了点头：“我大致上掌握了这顶王冠之中蕴含的超凡力量，可能是因为我的血管里留着玛格丽特的血，所以她的王冠很轻易便认可了我。但那对我现在的困扰并无帮助。我一开始以为那是因为我没有掌握王冠的力量，才导致的后果。但我后来发现，越是熟练掌握王冠的力量，那些声音和画面就变得越发清晰！直到现在，我的耳边也一直有声音在嗡嗡嗡的吵！我害怕这种症状会越来越严重，不敢继续下去，这才过来找你……” “声音和画面吗？” 苏闲靠在椅背上，望向天花板。 他是知道这顶“玛格丽特的王冠”里有着玛格丽特的魂灵。 如果往这个方向进行推断，莉莉现在听到的和看到的，很可能是玛格丽特的过去记忆？ 是玛格丽特的魂灵在向她传递信息，还是想要吞噬她的灵魂，夺走她的身体，取而代之？ …… “马克！” 莉莉突然唤了一声。 苏闲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她膝盖上的珍珠王冠。 “把王冠拿来给我看看。” 莉莉没有犹豫，便将王冠递给了他，显示出了充分的信任。 他捧起王冠仔细打量，目光逐渐锁定在那枚红宝石上。 “死亡远非终结，当我重新睁开眼，一切都将继续。我是玛格丽特，从灰烬中诞生的魔女，从缝隙中流出的光阴，是不朽的魂灵，是灰烬之神在地上的唯一代行者……无尽的沉眠也抹不去我心中的思念，马哈尔啊，当我再次醒来之时，也就是你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 依旧能听到那不变的声音。 但与上一次不同，或许是因为精神力强度的突破，他能感受到更加深刻的东西。 即便不知道莉莉究竟是用什么遗物激活的这顶王冠，但现在看来，显然那遗物还不足以将玛格丽特的魂灵从沉眠中唤醒。 事实上，苏闲一直认为“马哈尔的心脏”才是将玛格丽特的魂灵唤醒的唯一之物。 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马哈尔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祖先，玛格丽特是马哈尔的妻子。 一旦让魔女玛格丽特从沉眠中苏醒，她首先要做的必定是将马哈尔“复活”，即便这个“复活”和通常意义上的复活，可能有些不一样。 但他们的复活肯定会给弗雷德里克家族带来极大的力量。 在无法保证弗雷德里克家族是友非敌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无疑是欠缺理智的。 他们缺乏诚意。 …… 总之，玛格丽特的魂灵依然在沉眠之中，她还并没有被唤醒。 但既然她还没有被唤醒，那么莉莉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画面，又是从哪里来的？ 苏闲仔细想了想，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或许是和这顶王冠的超凡力量有关。你可以试着再进一步掌握它，让声音和画面变得更加清晰，直到你能分辨得出他们在讲什么，画面中的人物又是谁？” 莉莉迟疑道：“你的提议，我也曾经想过。但这样会否很危险？越是那样，我越有种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正在变得不属于自己的感觉。我担心，当我能听得清楚，看得清楚时，我会变得不再是我。” 苏闲眯起眼：“不。声音和画面是两个传递信息的载体，即便它们并不完全清晰，也能通过模糊的修正来判断出正确的答案。只要到那时候，你应该就能看清楚这件事的本质了。” 莉莉：“是，是这样的吗？” 抱歉。 是瞎说的…… 苏闲面不改色：“你需要自己去寻求突破，如果有了线索，可以再找我来探讨。” …… 莉莉在之后并没有询问关于化装舞会的事情。 距离游轮回港已经有足足十二个小时，恐怕消息早已传遍，她却没有就此发表疑惑，可见弗雷德里克家确实有派人暗中上船，且在海上的灾难中活了下来。 至于那人究竟是谁，苏闲的兴趣不大。 他送别了莉莉，又在街上买了些小吃，稍微填了填肚子，就回到了店里。 巴克教授会在晚上到店里来，两人准备共进晚餐。 而接下来的一点时间，他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献祭！ 关上门，进入密室。 苏闲将从海上得来的八枚“构筑结晶”一一取出。 这八枚“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全都是稀有度为SR级别的祭品，最高能获得SSR级别的特级稀有神恩！ 而他目前所拥有的卡牌之中，SR以上的只有一张，也就是“逆转的倒吊者”。 尽管稀有度和能力星级并没有绝对性的关系，但在通常情况下，越厉害的东西总是越稀有，所以用“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作为祭品而获得的神之恩惠，很值得期待。 而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将八枚“构筑结晶”同时一起献祭，这样获得SSR特级稀有神恩的概率会有巨大的增幅。 另一个选择是将八枚“构筑结晶”分开进行献祭，这样能有八次机会，但每一次获得SSR特级稀有神恩的概率会很小。 如此下来，两种选择都有各有优势。 不过概率这个东西，是真的玄学！ 对于一个特别脸黑的人而言，只要概率小于100%，就等于0。 而对于一个被命运所眷顾的人而言，即便是再小的概率也很有可能抽中。 苏闲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献祭，哪还能看不出自己的幸运值比一般人要高。 所以他在略微斟酌之后，便选择了分开进行献祭。 八次献祭，每一个献祭能获得两个神恩，第一个神恩看自身运气，第二个神恩则比较特殊，总的来说，能抽到好东西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 …… 静下心来后。 苏闲将骰子、钻石和怀表握在手中，而后再拿起一张“巨婴魔怪海德思的构筑结晶”，念出祈求用的祷词，再给予通过，很快便得到了第一次的两个神恩。 第一个神恩是一块方巾。 这是一块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多余花纹的方巾。 “世界是白色的，如果有黑点，就擦掉它！” ——No.30 维多利卡的方巾 ——★ ——R ——道具卡 ——CD：30秒 ——数量：1 …… 第二个神恩是一枚骰子。 只是和一般的骰子不同，这枚骰子是黑色的底色，白色的点数，而且六个面的点数分别两个“1”点，两个“2”点，两个“3”点。 “这就是你的命运，无论掷出多少次，都掷不出3点以上。” ——No.31 加倍骰子 ——★★ ——SR ——道具卡 ——消耗型 ——数量：1 …… 第一个神恩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方巾，能折起来放在西服胸口的口袋里，用来擦拭脏污。 而第二个神恩，则明显是个好东西，即便它只能使用一次！ 使用它，最大能获得三倍的快乐！ “这应该算是开门红吧？” 苏闲将其收入卡册，开始了第二次献祭。 依然是固定的程序，这一次也很快便获得了两个神恩。 第一个神恩是一朵玫瑰花。 这朵玫瑰花有着无比艳丽的红色，但在它的花枝之上，同样有着无比尖锐的短刺，甚至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美丽总是短暂而易逝，唯有钢铁才是永恒！钢铁的玫瑰，永不凋零！” ——No.32 永不凋零的钢铁玫瑰 ——★★★ ——SR ——武装卡 ——持续型 ——数量：1 …… 第二个神恩，则是一本书。 这本书的封皮是黑色的，封面上描绘着金色的魔法阵，中间是一枚仿佛从书中飞出的大火球！ “老师总是告诉我们，基础是最重要，只有打好基础，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但我们……还能有未来吗？” ——No.33 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 ——★ ——R ——信息卡 ——无CD ——数量：1 …… “永不凋零的钢铁玫瑰，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 苏闲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朵钢铁玫瑰，这朵玫瑰在被转化为卡牌之后，竟然是“武装卡”！ 是武器，还是别的什么？ 他在心中默念“展开”，这钢铁玫瑰的带刺枝干便突然拉长，竟是一条可以自由伸缩的钢铁长鞭！ “好东西！” 他心中念了一句，便将其收入卡册，而后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 相比于钢铁玫瑰，这本魔法笔记显然更让他在意。 是的，这是一本魔法笔记！ 即便魔法元素的稀缺依然让魔法难以施展，但现代人对魔法的好奇却并不会因此而有所冷却。 他暂时放下献祭用的媒触，翻开了这本魔法笔记。 《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用的是在诸神时代普及开的因菲斯特语。 这显然是幸运的，至少避免了翻译的麻烦。 波波显然是一个好学的学生，他的笔记非常工整、详细，每一个章节都标有章节名。 花了一些时间进行快速翻阅。 苏闲很快便理清了这本魔法笔记的内容。 这本魔法笔记大致上只写了半本，总共六个大的篇章，分别讲的是“精神冥想法”、“魔力转化法”、“基础咏唱法”、“基础火球术”、“火球术的内在奥妙”和“火球术的衍生奥秘”。 在每个篇章的间隙，还记录着波波在当时的一些情绪变化和感想。 最后一页，波波在笔记本上写道：“未来，果然是基础无法达到的奢侈。” “他在这之后，是死了吗？” 苏闲将魔法笔记合上，心中忽然有些伤感。 他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重新将魔法笔记翻开到第一篇章——“精神冥想法”。 这本魔法笔记内的六个篇章，就只有“精神冥想法”依旧适用于当下。 如果能够学会“精神冥想法”，就能有效地提升精神力的强度和容量，而他手中的卡牌，很多都需要精神力来作为能源。 …… 半个小时后。 他将“精神冥想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本魔法笔记非常适用于初学者，即便是从未接触过魔法相关信息的他，也大致上能够看懂。 但看懂和理解是两码事，理解和掌握又是两码事。 如果真要学会“精神冥想法”，显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且在读完之后，他发现了其中的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即便是“精神冥想法”，也是需要“魔力”作为导引！ …… PS：头都要秃了，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赶紧来几个点子抄一抄啊！ 第128章 施法者、鞋和厨具 以魔力作为引导，将精神力进行收束，最后在大脑之中构筑出一条原本并不存在于人体之中的“魔力桥”。 正是这条“魔力桥”将人类的大脑神经和外界的魔法元素连接在一起，使得人类能够“认知”到那些根本无法用肉眼看见的魔法元素。 施法者之所以能够“看”到魔法元素，就是因为有“魔力桥”的存在。 “魔力桥”本身就是精神体，其形状多样，并不都是“桥梁”的形状，反之绝大部分施法者的“魔力桥”都是接近球体和立方体的不规则形状。 “魔力桥”越接近球体，代表精神力圆润，偏向柔和。 “魔力桥”的棱角越多，则代表精神力更加尖锐，偏向刚硬。 这基本上和人的精神状况与性格都有联系。 而过去的“精神冥想法”基本上都是以“魔力桥”作为根基，通过反复的“打磨”和“扩建”等方法来加固和修缮“魔力桥”，使得“魔力桥”变得更加坚固、强韧和庞大。 精神力的强度和量也就会随之增长。 如若一条“魔力桥”扩展加固到极限，则需要再造一条新的“魔力桥”。 通常每个人的大脑中可以容纳的“魔力桥”体积和数量都是有限的，这就是所谓的“魔法资质”。 …… 基于这种限制，施法者基本上不可能通过“自学”来入门。 但总有天赋异禀者，精神力超乎常人，天然便能“认知”到魔法元素的存在，能够跨越这第一步，先行学习“魔力转化法”，再回过头来构筑“魔力桥”。 …… 苏闲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天赋异禀”，但在吸收了两张羊皮纸之后的现在，就算先天不足，也早已通过后天超越。 所以他在仔细阅读过后，选择先行学习“魔力转化法”。 这又是一门大的课题。 “魔力转化法”总的来说，就是将“魔法元素”转化为“魔力”。 魔力储存在“魔力桥”中，是释放魔法的必要能源。 跳过“精神冥想法”来学习“魔力转化法”，就好比是跳过小学一年级的课程来学习小学二年级的课程，难度必定很高。 再加上如今游离在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极其稀少的缘故，难度再次加倍。 好消息是他的现有精神力足够强！ 按照诸神时代的施法者阶位排序，他在“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的加持下，现有精神力达到了三星，也就是精英层次。 这本魔法笔记中有描述施法者阶位的前五个阶段，分别是：学徒、正式、精英、上级和大师。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他又推断出了后面两个阶位，应该是传奇和史诗。 粗略的对比一下，也就是从一星到七星。 “丌”是七星。 “逆转的倒吊者”则是八星！ …… 读完“魔力转化法”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 苏闲合上魔法笔记，稍微松了口气。 尽管“魔力转化法”相对深奥，但他感觉自己能学会。 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固然稀少，但确实存在。 只要一点点吸收、转化，总能成功。 如果能够构筑出“魔力桥”，即便花费再多的时间来学习，也是值得的。 不是为了成为施法者，而是为了能够通过冥想来稳定增长精神力。 之后他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收起来，准备等晚上回来再继续进行献祭。 “还有六枚构筑结晶，这本第二枚构筑结晶献祭得来的魔法笔记虽然只是稀有度为R的一星物品，但对我而言的价值非常之大。希望接下来获得的神恩也不会让人失望。” 当他走出密室不久，巴克教授便出现在了店面外。 两人一起共进晚餐，顺便买了加印版的《今日晨报》，便回到了店里。 “果然，南港游轮大屠杀成了今日报纸的头条，而且是比前段时间的连环干尸案更加轰动的大事件。不过也是，毕竟一次性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还是在南区港口那种地方发生的事，肯定隐瞒不住。” 苏闲看完报纸，抿了口自己煮好的咖啡，眉头不禁皱起。 苦。 巴克教授却若无其事地品尝着苦到不行的黑咖啡：“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谁通报的警方。会不会是给你提供线索的那一边？” 苏闲：“应该不是。下午的时候，我有试探过。你应该知道，布鲁特市的警局就是个幌子，真正有威慑力的是驻扎在西区的军队。本地真正有势力的大贵族根本不屑于依赖警方。他们有自己的私人武力。” 巴克教授略微点头道：“既然不是弗雷德里克家通报的，会不会是警方也在调查这化装舞会？毕竟在此之前，应该也有不少人被当做祭品送去了海上。弗雷德里克能够调查到的，警局如果真要调查，没理由调查不到，毕竟那里面的人都是些……” 苏闲：“但带队的是新来的雅各布警官，他不像是会与黑帮同流合污的人。” 巴克教授：“人心叵测。” 苏闲：“事实上今天下午的时候，雅各布警官就有来过，他似乎已经怀疑上了我。” 巴克教授：“是被逮捕的那些人之中，有人认出了你？” 苏闲：“应该不是。如果有确凿的证人，他会直接带人来抓我，而不是单人来询问。应该是之前的一件事，让他对我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一旦遇到这种事情，就会想到我。” 巴克教授：“你还真受欢迎。” 苏闲：“受欢迎有错吗？” 两人说说笑笑，便将此事掠过，将注意力集中到“化装舞会”有关的事情上。 总的来说，就是对游轮上的化装舞会事件进行总结，再分析，然后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苏闲：“这次游轮化装舞会的目的，基本已经确定。他们通过舞会的形式引导船上的乘客们堕落沉沦，然后将他们作为祭品献给黑雾旋涡中的某物。我倾向于他们是想要通过献祭的方式，将其唤醒。” 巴克教授：“可能是沉眠在其中的巨兽，也可能是将要复苏的邪物。” 苏闲：“可惜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不然直接破开那迷雾旋涡，看清楚隐藏其中的是什么，应该就能弄清楚化装舞会的最终目的。但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它都很危险。教授，你听说过弗雷德里克王国吗？” 巴克教授：“当然听说过，它可是布鲁特市的前身。” 苏闲笑了笑，看来弗雷德里克家族的来历在部分人眼中其实并不算是隐秘。 他说道：“那你知道它是怎么灭亡的吗？” 巴克教授：“记载之中，是海啸和飓风。” 苏闲打趣道：“事实上，是因为南海之神的一个喷嚏。” …… 苏闲：“我最近一直在调查南海之神，它很凶恶。而有怪物沉眠的迷雾旋涡就在南海之中。” 巴克教授：“你怀疑那是南海之神？” 苏闲摇摇头：“不，应该还不是那种程度的神。但或许会和南海之神有关。” 巴克教授：“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布鲁特市是呆不下去了。” 苏闲突然说道：“教授，我最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 巴克教授来了兴致：“说说看？” 苏闲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道：“你说这天若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但如果你恰好是最高的那一个呢？” 巴克教授想了想，忽然便笑道：“那弯下来不就行了？” 苏闲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莞尔：“这答案，还真是有教授的风格。” 但这人与人，总是不一样的。 ……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巴克教授离开了稀宝古物店。 站在他们现在的立场上，可以选择的后续方针其实不多。 一个是被动等待事情的发展，做人群中跑的最快的那一个人。 另一个是主动探寻事情的答案，做顶在最上面的那一个人。 教授选择了第一个。 苏闲则还未做出选择。 …… 等将教授送走之后，苏闲回到密室，继续进行献祭。 剩下的六枚构筑结晶，能进行了六次的献祭，获得了十二个神恩，分别是： “幻象神符”和“美杜莎的梳妆镜”。 “命运的树枝”和“战神的厨具（伪）”。 “雷霆宝石”和“罗●的熔炉碎片（1/4）”。 “隐身喷雾”和“续命药丸”。 “重力靴”和“纯洁吊坠”。 “空间神符（1m）”和“探索者之眼”。 …… 这十二个神恩各有用处，总体上还算满意。 苏闲将它们全部转化为卡牌之后，便又将“战神的厨具（伪）”和“重力鞋”抽出。 他先换上“重力鞋”，试了试脚，发现这双鞋的尺码略大，便找来鞋垫垫上，这才勉强合脚。 “战斗民族赛罗人为了锻炼身体而请求精灵锻造师打造的重力靴，能在1到10倍重力之间进行调节。” ——No.42 重力靴 ——★★★ ——SR ——武装卡 ——持续型 ——数量：1 …… “那么，两倍重力。” 维持“重力靴”的使用，同样需要消耗精神力，灌入精神力的多少能调节重力靴的倍数。 但仅仅是将重力调节到两倍状态，苏闲便感到浑身沉重，难以行动。 他并未感到意外，因为这就是这具身体此刻的真实状态。 在没有使用“弥诺陶洛斯的鼻环”，并刻意屏去“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的力量加持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力量并不比一个普通人强上多少。 以他现在的真实状态，只相当于一个从学徒毕业的正式施法者。 相比战士而言非常孱弱的身体，以及略高于一般正式施法者的精神力，就是他的全部。 “或许从明早开始，应该多一个晨练环节？” 他略微思量，没有再继续提升重力倍数，而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缓缓拿起了另一张卡牌“战神的厨具（伪）”。 “战神的厨具——当然是仿制的。传奇炼金术师巴巴耶夫一直对战神阿瑞斯的厨具非常着迷，他认为那套能够烹饪出足以满足战神所需的高能量食物的厨具，是一套被许多人所忽略的神器。为了增强自己孱弱的体质，巴巴耶夫模仿阿瑞斯的厨具制造出这一套‘战神的厨具’，希望能够烹饪出能提升体质的美食。最后，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No.37 战神的厨具（伪） ——★★★★ ——SSR ——道具卡 ——持续型 ——数量：1 …… 描述中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意义不明，但这件神恩是他抽出的唯一一件稀有度为“SSR”的道具，而且能力评价足有四星！ 他认为这套“战神的厨具”，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可惜店里没有灶台，或许我应该在外面买一套房？” 这样想着，他从厨具之中取出了一面平底锅和一把菜刀，凭空挥舞了一下。 “盾牌和武器！” 哈哈。 笑着笑着，他摇了摇头，最终将这套“战神的厨具”收了回去，而后在两倍重力的状态下缓缓走入盥洗室。 洗漱完毕之后，他回到密室里，继续研读《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 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魔力转化法”的尝试必须要慎重，至少要尽自己所能，将其研读透彻。 …… 或许是因为下午四点才起床，又或许是因为精神力的突破。 这一读，就读到了凌晨两点。 当他注意到时，街区已经万籁俱寂。 由此，那一丝从外传来的异响，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苏闲放下书，目光转向楼上。 这间密室虽然已经不再隐秘，但毕竟是建在地下，从店外根本不可能看到里面的灯光。 “是小偷吗？” 布鲁特市内的小偷并不罕见，但一般的小偷并不敢进入这学院区。 换句话说，敢在学院区行窃的小偷，除了无知者无畏之外，要不就是有做好被沉江的心理准备，要不就是有大本事在。 但无知的小偷哪有那么多？ 苏闲站起来，将重力靴调回到普通状态，轻手轻脚地走上了楼梯。 会是谁？ …… …… PS：快递员到了，正准备喜提咖啡粉，突然闻到一股异常的咖啡香气，顿时便觉不对，打开一看…… 第129章 木偶 古物店在上次的装修中安上了卷帘门和窗口护栏，选择的窗帘也是那种非常厚重的款式。 一旦拉上窗帘，外面便休想看到室内的内景。 同样的，除非拉开窗帘，否则从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苏闲走上楼梯之后，没有再动，而是静下心来用耳朵仔细吟听。 之前的异响声是卷帘门被触动时发出的，而现在则基本听不到声音，显然对方也是在弄出声音之后，有了些忌惮。 但等了约莫半分钟后，一些细微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是脚步声！ 脚步声从正门方向开始往侧窗移动，然后逐渐移动了到了后院。 后院有墙壁、护栏和加装的院门。 但若爬进院内，古物店的后门依然是原来使用的木门。 那里是这栋双层小楼最大的破绽。 擅长开锁的小偷，能在弄出最小动静的情况下，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潜入店内。 但实际上，因为这家店很多时候都没人看守的原因，所以只要耐心观察一段时间，专门挑人不在的时候来行窃，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专业的技巧。 …… 苏闲没有弄出声音，而是就站在店中央的楼梯口，面朝后门，静静地等待着。 对方显然是在开锁，但看起来手法并不怎么样，弄出了不少声音。 但正当他在考虑是否出手帮忙时，门内便突然传出“啪”的一声，随即门锁弹开，那门向里面缓缓打了开来，照进了偏紫色的月光。 门口那人的人影，也是随之不断拉长，终于抵达了苏闲的脚下。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人的脸。 那不是人脸，而是一张面具，一张仿佛木偶“匹诺曹”一般的面具。 而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身上穿着一身警服的人。 很普通的制式警服，胸前肩上都没有徽章，但看起来不像是廉价货。 与此同时，那人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那里不动的店主人。 …… 两人对视了数秒，戴着木偶面具的“警官”便突然将手抬到耳朵上，做出敬礼一般的动作，用略显尖锐的腔调说道： “晚上好，先生，查个水表。” 他的木偶鼻子，微不可察的向前长长了一点。 苏闲耸了耸肩：“晚上好，警官，我正在为上个月一直没人来查水表而感到困惑，你终于来了。这样的时间可不多，等查完水表，我们或许还能坐下来喝点红酒，好好聊聊，增进增进警民感情。” “不不不。” 那警官连连摆手，脚步非常自然地往里走来。 “我是在执行公务，怎么能喝酒呢？不过，如果是咖啡的话……” 说着他还将手伸到背后，推了下门。 随着门锁“啪嗒”一声合上，月光被隔断，屋内重新陷入漆黑。 那警官的声音就像是突然飘向了远方，但他的身体却是在黑暗中急速逼近，形成极其突兀的反差。 苏闲没有被这声音的距离感所迷惑，他甚至丝毫没有犹豫地便拔出了刺剑。 高速挥剑激起的电流照亮了一寸之间的光辉，那警官的木偶面具在光亮中一闪而逝，有着木头质感的手指突入剑身范围，从指尖刺出的刀刃映出雪亮的光华。 苏闲的眼神陡然转厉，手腕急速翻转，刺剑回扫，刹那间挥向那五根手指！ 木头被斩断的质感清晰传来，四根指头依次坠地。 苏闲正要继续跟进，脑中突生警兆，几乎是立刻便向后仰倒成铁桥，一丝刀锋几乎是贴面划过，他艰难维持姿态，一脚飞踹上去。 脚尖触及硬物，骤然施力，某个东西被他踹上半空。 “呜！” 空中传来一声闷响。 苏闲立刻挺直身体，朝着声音来源之地逼近过去。 在奔跑中，一丝光亮从他手指上的“劣质的守护戒指”上钻出，那丝光亮迅速拉长成一片光幕，将整个房间照亮。 那警官的身影，刹那间便暴露了出来。 他竟是如蜘蛛一般，四肢扭转成诡异的角度，牢牢地贴在天花板的角落之中！ 苏闲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他的右手之上，那里有四根手指被削断，但并未露出白骨和皮肉，而只有木头和铁管！ “木偶？” 原以为那张匹诺曹一般的脸是面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脸！ 苏闲心中微惊，只觉与自己预想中的并不相同。 那木偶的鼻子伸得极长，下缘露出了锋利的锯齿，双眼在白光照耀下反射着琉璃色的光辉，竟是两枚玻璃珠！ “找到了!” 突然间，那木偶的嘴巴开合了一下，传出兴奋的声音。 而它的两颗眼珠子，竟是紧紧地盯着苏闲手中的刺剑。 …… “不是化装舞会的人，而是遗物会哥森·布林那边的人？” 转念之间，苏闲便想通了这一环节。 他面色微沉，沉声问道：“你是谁？” 但几乎同时，那木偶便也尖声问道：“历史之蛇，在哪里？” 两人形成对视，那木偶立刻将右手抬起，四根断裂的手指之中，黑色的铁管里有白光在闪烁，凶狠地指向苏闲的脑袋。 “又是历史之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咒月】也是在找与历史之蛇相关的信息。只是他仅是在找信息，这木偶却是直接问我历史之蛇的位置，可见它非常确信，历史之蛇已经被召唤了出来！” 想到此处，苏闲反而不急了。 当日参加遗物会的晚宴时，他原本就没有隐藏什么身份，对方真要调查的话，很容易就能查到他。 现在也确实查到了，而且还派了一个木偶来。 只是如果对方真的调查清楚了，为什么会只派出这一个木偶来？ 这是个问题。 …… 苏闲看向木偶的手指，将光幕立起，挡住前方，说道：“你的家人没有教育过你，提问之前要自报姓名？” 木偶却没有理会，只是用更加尖锐的声音吼道：“历史之蛇在哪里！” 苏闲耸了耸肩：“要不下来喝杯咖啡，慢慢聊？” “呼！” 白光闪过，那木偶的四根手指之中冒出黑烟，光幕之上出现了四颗弹丸，弹丸的周边冒出一条条细密裂痕，这劣质的守护光幕便是化为白光，骤然破碎。 苏闲面色从容地拍了三下手：“你也是噬魂人偶？” 木偶终于顿住：“你怎么知道噬魂人偶？” 苏闲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那遗物会的哥森·布林长老，也是你的同类。还有沃尔玛教授，他的噬魂人偶也是你们寄的吧。” 木偶咧开嘴：“那又如何？我的同类很多，遍布王国。以后，还会更多！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谁的皮囊下面隐藏着木偶的身体。说不得，你的亲人、爱人、朋友之中，也有我的同类！” 苏闲想了想，欣慰道：“听起来好像很可怕，但还好……” 木偶：“还好什么？” 苏闲摊开手道：“还好你举例的那些，我都没有。” 木偶顿时嗤笑道：“故作冷静。我调查过你，你的家族在王都，父亲是一名男爵，你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告诉我历史之蛇在哪里，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永远是他们。” 有时候说句大实话，总是没人信。 但苏闲却没有再反驳：“保证？你能保证？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被人操纵着的傀儡。” 木偶说道：“他制造了我们，给予了我们成型的机会，我们宣誓向他效忠。但我们并不是傀儡，我们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有独立的灵魂，我们和他之间，仅是上级和下属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主人和傀儡。” 苏闲顿时表现出些许惊讶：“那你的灵魂，我是说，你吞噬了多少灵魂？” 木偶：“十六个灵魂！我吞噬了整整十六个灵魂，除去了他们的糟粕，吸取了他们的精华，融合为一，形成了现在的我。我是我，一个不一样的我！” 苏闲略微点头道：“我信了，看来你确实有些不一样。你有独立的人格，不是他的傀儡。这样吧，你带我到他那里去，我会亲口告诉他历史之蛇的下落。” 木偶摇头道：“不行。他不会离开王都，你必须在这里告诉我。” 苏闲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也无妨。但人和人交谈，总应该先自报家门吧。我是马克·盖侬，你呢？” 木偶说道：“我是吉姆·斯蒂芬……” 但刚一提到斯蒂芬时，这木偶的体内便突然传出一声脆响。 它顿时语气一变，警醒道：“别废话！历史之蛇在哪里？” 苏闲提起了剑：“不，废话多的人，是你啊！” 那木偶受到刺激，猛地抬起右手，四根手指中的铁管再度闪烁出白光。 苏闲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立刻便闪身侧移，顿时便有四枚弹丸从他原来所站的位置穿过，击中了地板。 他没有迟疑，右臂抬起，将手中刺剑，闪电般飞掷而出！ 那“林克的刺剑”几乎立刻便贯穿了那木偶的心脏，将它钉在了天护板上。 它当然并不会因为心脏被刺而死。 苏闲也完全没有此类想法，他不过是用剑定住它的身形，而后借力跃起，一把抓住它的两条手臂，猛地用力一拉！ 随着一道摧古拉朽的声音响起，木偶的两臂根部便被硬生生地撕裂下来。 即便木偶没有痛觉，它也尖声叫道：“不！” 苏闲却再次跃起，这一次捞住了它的脑袋，将其整个扯了下来！ 脑袋之后，是身体。 连带着“林克的刺剑”也一起扯了下来。 转眼间，这名为“吉姆·斯蒂芬”的噬魂人偶便已是四分五裂。 从它断裂的伤口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黑气。 那些黑气在房间了转了一圈，便钻入门缝，仓皇逃出。 苏闲丢下木偶的身体，取出《罗●的卡册》，开门走出院子。 噬魂人偶在被破坏之后会化为黑气逃生，但它们逃不了太远，只能在附近找个隐蔽的角落等待恢复。 一般而言，只要找的地方足够隐蔽，它们就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可惜这具噬魂人偶遇到了经验丰富的某人。 只几分钟之后，《罗●的卡册》之中，便多了一枚“噬魂人偶的破碎心脏”。 苏闲返回店内，看着木偶的身体碎片和碎掉的警官制服，就干脆将木偶的身体踩成碎片，然后用警官制服打包起来，在院子里升起了一堆篝火。 他靠着墙，看着篝火燃烧，抬头望向天空。 今夜的天空异常的美，就像他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夜。 海的颜色倒映在夜空之上，幽暗的蓝由浅到深，散发紫韵，层层起伏，波澜壮阔。 那轮悬于夜海之上的诅咒之月，依然缠绕着深邃的氤氲。 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身体之上，显得有些模糊。 这副熟悉的光景，让他有些感触。 回到现实。 “吉姆·斯蒂芬，如果它的姓氏不是自己随意取的，那么制造出它的人，很可能也是斯蒂芬。现居于王都的斯蒂芬，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家族。” 苏闲仔细回忆，终于在记忆的最深处找到了一点线索。 斯蒂芬这个姓氏，在隆恩王国其实并不算罕见，但若将范围缩小到王都内的贵族，则只有一家。 那是一个非常落魄的男爵家系，但其祖上其实是隆恩王国的一名伯爵，但因冒犯了当时的国王，最后被调到国境之外战死。 而从斯蒂芬伯爵战死之后，他的家族便一蹶不振，在各方人物有意识的打压下，斯蒂芬家族几乎是一天比一天没落，斯蒂芬伯爵的儿子更是在一群狐朋狗友的蛊惑下染上了赌瘾，从此走上了变卖家产的不归路。 直到那个儿子酗酒而死，斯蒂芬家族便彻底没落，最后只保下了一个男爵爵位，且是毫无资本的空包贵族。 从斯蒂芬家族的经历来看，如果这个家族真的出了一个超凡者，确实很有可能会报复社会。 当然，如果噬魂人偶的支配者并不是贵族，斯蒂芬也只是吉姆因其它原因而来的姓氏，那么一切便都是空谈。 但不得不防。 “或许，是该写封家书了？” 130章 通缉 那问题来了。 这封家书，该怎么写？ 虚情假意地问候一通，告诉他们，你们的小儿子过得挺好，就是一小小心挂了？ 这当然不可能。 待篝火熄灭，苏闲返回店内，很快就在密室之中拟了一封家书。 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只在信上写了一句话：小心斯蒂芬。 基本上，就是打个预防针。 他虽然占据了马克的身体，获得了一些马克的记忆，但感情和记忆是两码事，他可不是马克，和那些亲人没有任何感情。 不过通过那些亲人，或许能得到一些关于斯蒂芬的消息。 马克所在的盖侬家族其实是个颇有势力的大家族，马克的男爵父亲只是这个大家族中的一份子，算是支系，但也已经是一名实权贵族，可见盖侬家族的强势。 如果能够有效动用这个家族的势力，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只可惜马克仅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男爵次子，在阶级森严的老牌贵族家系之中，是处于被歧视的地位。 “按照那个木偶的说法，它的支配者应该制造了为数不少的噬魂人偶，而且已经散布在王国各地，但他们的行动效率显然并不高，可见他们应该还并没有建立成效的信息网络。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位隐藏在暗处的人偶支配者，并不能和噬魂人偶之间进行即时通讯。而且，他不会离开王都！” 如此下来，威胁性便大大降低。 甚至远在王都的人偶支配者，都可能并不知道木偶吉姆调查到的这些信息。 寻思片刻，苏闲将书信装入信封，写好地址，准备明早投递。 而后，他又看了会儿《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待静下心来之后，才小心睡去。 …… 仅是四个小时的睡眠，苏闲便早早起来，他按照固定的步调做完准备工作，便穿上西服，别上刺剑，将重力靴调到两倍重力，出了门。 首先投递书信。 他走的当然是贵族专用的渠道，能保证书信的安全和尽快送达。 然后是早餐。 因为已经到了邮局，他就直接在邮局边上的一家餐厅内吃了些东西。 这家餐厅没有提供晨报，但有卖报人从旁经过时，他顺手买了两份，一份是《今日晨报》，另一份是《城市日报》。 前者一如既往，后者则是布鲁特市的市政府发放的报纸，一般只会刊载一些陈旧的言论和大的政策改变等新闻。 不过今天早上，两份报纸之上同时出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通缉令。 “1818年8月1日，发生在南港的游轮大屠杀案件震惊全市，布鲁特市警方紧急出动，捕获游轮船员和乘客共计一十二名，经过了长时间的调查审问，终于确定了两名嫌疑犯的外貌特征，现发布通缉令悬赏……” 报纸上刊载了两幅半身像，都是根据描述手绘而成。 其中一名嫌疑犯头戴白色小丑面具，身穿条形水手服，通缉名为“苍白小丑”，悬赏金21000隆币。 另外一名嫌疑犯则是头戴黑色头戴，身穿西服西裤，通缉名为“头套怪杰”，悬赏金15000隆币。 1隆币≈30人民币。 悬赏金由警局和受害者家属集资支付，提供关键信息者同样能获得部分赏金。 苏闲瞅了一眼通缉令，确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这两张画像上联想到自己和巴克教授，便将报纸卷起来，插在了垃圾桶的横栏上。 然后他出了餐厅，来到了那家高档武器店。 因为在这里定制过剑鞘，并改装过护手，所以武器店的老板一眼便认出了他。 两人聊了几句家长，便进入正题。 依然是改装，不过这一次是改装剑柄和重新镀膜。 剑柄和护手，甚至剑鞘，都要镀成灿烂的土豪金，其中剑柄之上还需要镶嵌一枚宝石。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武器店的老板自然不会和钱过意不去，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整个改装过程耗费了大半天，当苏闲满意地带着刺剑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从银色改装成金黄色之后，这柄低调奢华的护手刺剑就变成了一柄豪气逼人的恐怖武器。 尤其是剑柄上新镶嵌上去的那枚足足巴掌大的巨型宝石，更是惹眼的不行。 苏闲仅仅是走在道上，就能感觉到无数刺眼的目光，以及一些蠢蠢欲动的，想要靠近过来的身影。 但让他略微期待的试剑环节却并没有出现，这一路上硬是没有人来挑衅偷窃抢夺。 因而他回到店里时，都隐隐有些遗憾。 “产自雷隐兽栖息之地的稀有元素宝石，能吸收雷霆之力，再瞬间释放而出。常用于武器附魔。” ——No.38 雷霆宝石 ——★★★ ——SR ——素材卡 ——无CD ——数量：1 …… 尽管这枚雷霆宝石并不能自产雷霆之力，但将其镶嵌在“林克的刺剑”上之后，原本就能产生电流的这柄刺剑，就能彻底转行为充电宝，而一旦将雷霆宝石充满，就能释放一次雷霆冲击。 因为没有试过，所以苏闲还并不能把握那雷霆冲击的威力和攻击范围等数据，但能力评价为三星的雷霆宝石所释放出的全力攻击，总不能弱到哪里去。 …… 午餐过后，苏闲重新回到密室，开始整理有关历史之蛇的资料。 而后，他将其中的一小部分无关紧要的信息摘抄下来，再通过“夜鸦之书”传给了【咒月】。 因为忙于准备化装舞会之事，他在这段时间基本没有在夜鸦之书中发过言，而没了他这个活跃气氛的人，这可悲的笔研会便再度陷入沉寂。 创建了笔研会的“夜鸦老人”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再招新人，让人感觉他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个冷漠空虚的组织。 或许他创建这组织时，是秉着希望成员积极交流，互相结交的心思，可惜现实总是和理想违背，他太低估了人类互相之间的猜疑心。 苏闲将“夜鸦之书”摊开在桌上，一边等待着【咒月】的回应，一边思考着是否要继续发些鸡汤活跃活跃气氛。 笔研会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另外一个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成员们对这“夜鸦之书”本身就存在警惕，谁也不知道这本书的真正底细。 比如，它是否有监控功能。 又比如，私聊时的文字记录会不会泄露出去。 正因为有这样的忧虑，所以明明很好用的“私聊”功能却并没有被有效利用起来。 便是苏闲本人，也不会在私聊之中透露真正重要的信息。 长此以往下去，“夜鸦之书”会被逐渐遗忘，而“笔研会”也会名存实亡。 这样想了想，又有些舍不得这难得的交流工具。 因此，他在略微思考之后，就拿起了那支羽毛笔。 【永恒】：ヾ(??▽?)ノ 过了一会儿，页面上多了一行字。 【预言家】：朋友，莫非遇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有些不像你。 是好心肠的【预言家】。 苏闲便继续写道。 【永恒】：太久没笑了，就在这里练习一下，防止以后忘记该怎么笑。 …… …… 【陨星】：ヾ(??▽?)ノ 【黑骑士】：ヾ(??▽?)ノ 【预言家】：朋友…… 【地狱蠕虫】：ヾ(??▽?)ノ 【琼】：ヾ(??▽?)ノ …… 窥屏大军终于来了。 这才是笔研会应有的样子。 苏闲满意地点了点头。 …… 【预言家】：琼，你怎么也？ 【琼】：被关禁闭了，难受。 【预言家】：哦。 …… 即便好奇，也不会去深入试探，【预言家】的疑问止步于此。 苏闲也是点到为止。 …… 而在不久之后，【咒月】发来了回应。 【咒月→永恒】：朋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息？它对我很有帮助。 【永恒→咒月】：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吗？ 【咒月→永恒】：抱歉，是我太过激动。如果你还能提供更多的关于历史之蛇的信息…… 【永恒→咒月】：我为此调查了很久，确实收集了不少信息，但知道的越多，我便越发恐惧，那并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咒月→永恒】：我会为此支付报酬！ 【永恒→咒月】：即便是会让你为难的要求？ 【咒月→永恒】：是的！这件事已经困扰了我们许久，我们必须收集到更多关于历史之蛇的信息！ 【永恒→咒月】：是关于哪方面的？ 【咒月→永恒】：所有！它是什么？会造成什么危害？如何发现它？如何克制它？如何消灭它！ 【永恒→咒月】：难道，已经有历史之蛇进入了现世？ 【咒月→永恒】：不瞒你说，我们确认到已经有人从混沌虚空之中，将一条历史之蛇召唤到了现世！ 【永恒→咒月】：竟真有此事？ 【咒月→永恒】：既然你已经收集到了不少信息，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它的可怕，如果放任它在现世肆虐，后果不堪设想！ 【永恒→咒月】：但我并没有得到关于类似灾祸的情报。 【咒月→永恒】：这……也是我们困惑的地方。 【永恒→咒月】：嗯，我大致明白了。 如果两者所在的地理位置不是太远，苏闲基本能够确定对方已经掌握了那次宴会的情报，但对于历史之蛇和迷雾城堡的情报却知之不多。 但从这对话之中看来，他们似乎是以消灭历史之蛇为目标。 这明显和哥森·布林长老的意图是相冲的。 现在有两种可能，【咒月】所在的组织是与遗物会相对立的一个神秘组织，或许【咒月】所在的组织就是遗物会！ 原本，哥森·布林长老就是噬魂人偶伪装的，他在那次晚宴上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与遗物会没有关系，而是受到那位人偶支配者的指示！ 因此苏闲更偏向于认为这【咒月】就是遗物会的人，现在正在想办法收拾哥森长老制造出来的烂摊子…… 如果仅是关于历史之蛇本身的信息，告诉他们也无妨。 可惜那本从哥森长老身上得到的《历史之蛇的教典》之中，唯独没有记载克制历史之蛇的方法！ 当然，关于其中召唤历史之蛇的方法，肯定是不能说的。 【永恒→咒月】：我只有一个要求，告诉我那位同样向你询问过献祭法阵的商人，是谁？ 【咒月→永恒】：……给我些时间。 等了大约两分钟。 【咒月→永恒】：诚信守诺，是我们组织一直以来的原则。但这一次的情况特殊，如果你能保证不危害他的人身安全。并且，不将我等泄密之事宣扬出去。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永恒→咒月】：没问题，我保证。 【咒月→永恒】：成交！ …… 之后，苏闲在表明了自己并无历史之蛇的克制之法后，先将半数信息摘抄过去，得到了那位商人的姓名。 而后再将剩下的信息摘抄过去，得到了那位商人的身份情报。 这一次互惠互利的愉快合作便就此结束。 随后他将“夜鸦之书”移到一旁，看向了笔记本上的记录。 “哥伦多·韦伯斯特，一个以海上走私为业的贵族商人，经常来往于布鲁特市和圣卡洛斯群岛之间，难怪会用南海蜃珠来做祭品。只要去一趟南区港口，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家伙的情报。看来这第三张羊皮纸是有着落了！”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的身份，便没有必要再着急。 而且现在的南区港口就算没有戒严，也应该聚集着各方势力的探子，如果立刻去寻找，等于是主动暴露自己。 “再等一会儿。” 整理思路，拟定计划。 半小时后，苏闲出了店，找到了上次的装修队，和他们签下了一份合同。 第二天早上，装修队就带着大量的材料和工具出现在店门口，而后耗费了两天时间，在古物店的后院里搭建了一个厨房。 厨房并不大，但还算坚固，内部贴了瓷砖，看着相当顺眼。 除此之外，当然也接了各种管道进来，还留了个通风口。 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当然晚上，苏闲便迫不及待地取出了“战神的厨具（伪）”，开始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烹饪。 …… …… PS：和父母聊得久了点，更新晚了，过度章节写得有点慢，进入后续一段剧情就能开始加更了。另外，本书不会变成美食文的…… 第131章 孤睾之王 1818年8月4日晚八点，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时间。 这是世界的启蒙，是厨界之星的诞生，是黑暗料理界的孤睾之王第一次掌勺的时刻！ …… 为了这一次的烹饪，苏闲做了许多的准备，从基础的料理知识到食材的购买，再到菜谱的分析，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布鲁特市因为是沿海城市，鱼、贝等海鲜都比较便宜，而牛肉羊肉等肉类则相对昂贵，所以平民的餐桌上出现的最多的肉类是鱼肉。 除此之外，通常被用来代替肉类的还有鸡蛋。 鸡蛋是非常受欢迎的食材。 当早餐文化逐渐普及之后，每餐一个鸡蛋几乎成了部分贵族的习惯。 水煮蛋和荷包蛋，都在可选范围之内。 苏闲今晚准备尝试烹饪的第一样食物就是荷包蛋。 荷包蛋最大的一个特点，，在下手之前，首先要生火。 火焰燃烧产生的烟雾顺着通风口飘出屋外。 他先将防御神器之平底锅取了出来，等锅子烧热之后，就往里面倒了点油。 也没什么注意事项，只要别放太多就行。 接着他又往锅里撒了点盐，以防止鸡蛋粘锅。 再把平底锅晃一晃，使油均匀。 然后就是打蛋了。 把蛋液打到锅里，发一会儿呆。 等到其中的一面熟了，就用锅铲翻到另一面。 再发一会儿呆。 一个荷包蛋，就煎好了。 就是这么简单！ 苏闲闻着浓郁的蛋香，将火关掉，便取来一个盘子，将荷包蛋盛到盘子上。 “也不难嘛。” 这样想着，他端起荷包蛋，将其放在身后的小桌上，然后拿来刀叉，用叉子固定，用餐刀切割，从荷包蛋中切下了一小块，然后叉起来放入嘴中。 “希望这四星厨具，能确实地提升体质。” 入口之前，他悄悄地许了个愿。 而入口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愿望实现了。 吞入胃中的荷包蛋确实地展现出了些效果，以胃部为中心，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扩散开来，使得整个身体沐浴在一种淡淡的暖意之中。 但几乎同时，口中残留的味道开始发酵，原本是有些咸味的正统荷包蛋口味，突然变成了古怪的甜味，明明没有放砂糖，却甜得不可思议！ 还未等他因此而惊讶，那甜味便又变质了。 比中药还要难以让人接受的苦味，就是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呕！” 苏闲下意识地捂住喉咙，干呕出声。 ……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原来是这个意思……这莫非就是良药苦口的最好体现？” 看着盘中那看起来很棒的初作，苏闲整个人都懵逼了。 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一咬牙，就叉起一块荷包蛋放入口中。 这一次，他做好了承受极致之苦的准备，只为了提升体质，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危机中能够更加从容。 但紧随而至的，却是一股浓烈如火的恐怖辣味！ 真的辣！ 他鼓着嘴，掐着脖子，开始疯狂找水喝…… 更可怕的是，这恐怖的味觉刺激并不是熬过之后便会消失，它们会在口中留有余韵，久久不散。 那种难受，甚至让他想要使用“玛格丽特的布偶”，用马哈尔的身体来进食——毕竟那具身体没有什么味觉。 但仔细一想，吃进口中的食物是在胃中被消化之后，才开始起效，用别的身体显然不能惠及自身。 这个想法也就中途夭折。 …… 等缓过劲来，他再看向那静静躺在盘子里的荷包蛋，便如临大敌，再不敢大意。 “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把它吃了吧！” 做下决议的瞬间，他将剩下的荷包蛋整块叉起，然后用力塞入口中，一阵疯狂咀嚼，然后暴风般吞咽。 “呜！” 随着暖意流遍全身，酸甜苦辣瞬间爆发。 在那股味觉的刺激下，他的脸部几乎变成猪肝色。 但总算把这荷包蛋全部吃下了。 口中反复念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苏闲闭上眼睛在原地哆嗦了很久，转身开始了第二个荷包蛋的烹饪…… 想要成功，就是要对自己狠！ …… 第二个荷包蛋、第三个荷包蛋、第四个荷包蛋…… 随着煎蛋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他吃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惜这玩意儿似乎没有“味觉疲劳”这种说法，每一个新的荷包蛋就是新一轮的味觉爆炸，让人痛并快乐着。 但“战神的厨具”确实发挥着作用，他能感觉到自身的体质在一点点地发生改变。 这力量似乎并非来自于荷包蛋本身，仅仅是在烹饪的过程中，厨具将一些神秘的力量导入了荷包蛋之中，才使得荷包蛋拥有了提升体质的效果。 而且从吃第二个荷包蛋开始，那种提升体质的效果便大幅度下降。 但在那之后，他换了一种方式，做了一道“糖包蛋”，那种提升体质的效果就又突然回来了！ 可见它和荷包蛋本身的材料关系不大，是以“菜式”为基准。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荷包蛋本身的原材料是普通鸡蛋的原因，如果换成蕴含超凡力量的稀有食材，或许便能引发出食材本身的力量，以得到更大的提升。 顺带一提，煎糊了的荷包蛋并没有提升体质的效果。 感觉上，这套“战神的厨具（伪）”是将“烹饪”这一行为当做“仪式”，而若“成功烹饪出食物”，“仪式”就算完成，能引来神秘之力，注入到食物之中。 也正是因为食物被注入了那股力量，所以味道才会变质。 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不过鸡蛋料理的提升效果确实有限，与它的四星评价有些不符。 …… 最后，苏闲又试着做了一碗鸡蛋面，便宣告了此次烹饪实验的结束。 初次烹饪是新鲜的。 鸡蛋料理是难吃的。 厨具效果是存在的。 体质提升是真实的。 虽然不明显，但日积月累，总算是一个提升的途经。 而那碗鸡蛋面，又一次突破了他心中对食物味道的下面。 之后，他收拾完厨具，休息了一会儿，便换上便服，穿上重力靴，准备出门夜跑。 跑步算不上什么特殊有效的训练方法，但在吃了那么多的鸡蛋料理之后，他的体内总归是积蓄了一些未曾消化的能量，通过夜跑来活动身体，多少能使这些能量散发到全身，最后再对体质进行一次小幅度提升。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这和读书没什么差别，都需要积累。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刻意选择的偏僻道路，不一会儿便跑出了学院区，进入了稍微混乱的周边地区。 逐渐的，一些窝在角落里的流浪汉，醉倒在路中央后被扒光的中年人，在阴影中和男人勾勾搭搭的女人，在垃圾桶里淘些残羹剩饭的流浪狗，蹲在墙角窃笑的流氓混混……各种各样的人和物出现在路上。 他在这之中显得格外显眼，但不知为何，就是没人来找麻烦。 这和布鲁特市的风气，可是相当不符。 “是那些流氓混混学乖了？还是他们知道我？” 苏闲想了想，放慢了脚步，转入了一条通往附近流莺街的小道。 那里充斥着声色犬马，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混乱发生。 一些黑帮混混甚至会在那外面蹲点，等宿醉的肥羊从店内出来之后，就将他们拉到角落里，摸光他们身上的钱，有时候还会揍上几拳发泄。 这种手段都用了不知多少年，但就是有人喜欢送上门去。 等苏闲走近那条街，没有意外地在小道里遇到了正惨遭洗劫的醉汉。 他没有准备出手，但那群把手伸到醉汉的衣服里乱摸的流氓混混，却是在看清楚他的脸后，便突然变色。 “是马克·盖侬！” 下一刻，那群流浪混混便是一哄而散，仓皇逃走，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苏闲看了一眼那逐渐滑坐在地的醉汉，心中终于有数。 别看那些流氓混混是上不了台面的底层渣滓，但他们的消息确实灵通，苏闲在他们眼中，俨然已经被打上了“不能招惹”的标签。 在意料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出名了…… 苏闲摇摇头，便准备转身回去。 然而巨是这转身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脚步不由停下。 在流莺街上的一家店面门口，西装革履的三目侦探马尔斯·弗兰克，正缓步踱入其中。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闲挑了挑眉，目光照向那家店面的招牌——“红吻酒吧”。 挑逗性十足的装饰和招牌上的鲜红唇印，都昭示了这是一家什么样的酒吧。 以马尔斯的性格，在与爱丽丝结婚之前，或许会来这种地方消遣，但结婚之后，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来。 然而，现在的爱丽丝，并不在马尔斯的身边。 但如果说马尔斯仅是这种程度的人，苏闲却是不信的。 他想了想，准备跟进去看看。 尽管他现在的身上并没有带钱…… 不过在踏出小道之前，他停了下来，想到了一件事。 “科北侦探，会不会也在？” 不管怎么说，科北侦探也算是接受了他的委托，成了马尔斯的助手。 如果此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科北侦探理应与马尔斯在一处才对。 “是伪装成了他最擅长的流浪汉了吗？” 苏闲目光扫视，这条街上确实有着几个将帽子放在脚边乞讨的流浪汉，但都没有带着科北侦探那个标志性的旅行包。 事实上，苏闲早在之前就发现了科北侦探的这一致命破绽——他在扮演流浪汉时，总是带着那个脏兮兮的旅行包。 “或许是伪装成了别的什么人。” 想及此处，苏闲弯腰捡起了那醉汉落在地上的绅士帽，取出“维多利卡的方巾”，将帽子上的脏污抹除掉，便戴上帽子，压下帽檐，遮住半张脸，往那间“红唇酒吧”里走去。 然而耀眼的人，即便是把自己裹成粽子，也掩不住那从身体中心散发而出的光芒。 他还未走进酒吧的门口，便有一个正要进门的漂亮女士突然回头，目光热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是转身向他走来，还非常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苏闲没有因此而显得拘谨，反而在灯光下露出半张英俊的脸庞，非常绅士地许之以微笑。 那名女士在看清他的脸后，更是惊喜异常，将胸脯贴得更紧了。 这个时间，进入这种地方的人，就算是女人，也是怀着和男人一样的目的。 有经验的女士，更是对服装质量和品牌等非常敏感。 和一个有钱的人度过美好的一夜，总是要比和没钱的人在一起，更加让人向往。 …… 如此，苏闲便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进入了红唇酒吧。 当然，他不可能告诉身边的这位女士，自己现在身无分文。 …… 酒吧里意外地并不吵闹，留声机旋转播放着暧昧的音乐，昏暗的角落里时而有靡靡之音传出。 男男女女混合在一起，有的已经融入了背景，有的还在吧台上试探着对方。 苏闲和那位漂亮的女士踏入其中时，便迅速扫过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了马尔斯。 马尔斯显得有些颓废，多日不曾修剪的胡子揉成一团，眼中写着疲倦和忧郁。 但这样的气质似乎成了他的加分点，他在坐上吧台不久，便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士主动接近了他。 苏闲带着自己身边的女士来到了吧台的角落，然后点了两杯店里的招牌鸡尾酒。 “怎么称呼？” “叫我宝贝。” “宝贝，我更想知道你的名字，即便是刚起的。” “那好吧，我是珍妮，你呢？” “苏，你可以叫我苏。” “亲爱的苏，能在今晚遇到你，肯定是我一生的幸运。” “很巧，我也这么觉得。” “你可真幽默。” “不，我是在说实话。我一向是个诚实的人。” 苏闲抿了口鸡尾酒，一边随口应付着珍妮，一边继续观察着马尔斯。 马尔斯显得很沉稳，没有急于戳破自己的人设，但没过一会儿，他身边的那位浓妆女士似乎觉得没趣，便举杯离开。 但很快便有另一个女人靠了过来，又是新一轮的试探。 …… 第132章 探索者之眼 马尔斯也不知道和那女人说了什么，他们仅仅是聊了不到三分钟，那女人便突然站起，负手离开。 马尔斯却仅是微微摇头，便继续低头喝酒，那种忧郁而颓废的气息便越发显得浓厚。 但连续两个女人的试探失败却让他在一些人的眼中，变成了难啃的硬骨头。 直到又过了三分钟，才有新的女人向他靠近。 那女人举着高脚杯，杯中盛着一点红酒，酒液微微摇曳。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没有透出皮肤，但身材高挑而丰满，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从额前披下，只露出半张脸，却显得更加性感。 这第三个女人也在马尔斯的身边坐下，两人都是低着头，用着细微的声音交谈着，但气氛显然和前两次不同，不时还有互动。 看样子是要成了？ 苏闲一边抵御着珍妮越来越热情的攻势，一边细细观察。 酒吧里的灯光容易造成错觉，但他总觉得这第三个女人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但没过多久，马尔斯便和那女人腻在了一起。 两人互相捧住对方的脸，深情凝视着对方，渐渐接近，眼看鼻尖相触，便要吻在一起。 按照这里的节奏和氛围，这一吻之后，应该就是转移阵地，包个房或是就近找个角落…… 但故事并未按照那个步骤来发展。 他们也不是在拍摄低俗影片。 红唇酒吧的门在这一刻突然被推开，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猛地涌入酒吧。 他们的到来，就像是在满是鸳鸯的湖中突然投入了一块巨石，使得整个旖旎暧昧的氛围瞬间破碎。 无论是情深意切的人，还是一较长短的人，都是被惊得立了起来。 便是苏闲身边的珍妮，也是不禁捂住嘴，低呼道：“是骷髅帮的人，他们怎么到这来了?” “骷髅帮？” 苏闲皱了皱眉，想起了之前为了找到侦探社而遇到的一群小混混。 不过这一次来的骷髅帮成员显然不是那种底层的渣滓，带头的那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很有几分斯文的味道，至少是个组长之类的小头目。 跟在他身旁的十几个人虽然没有他穿得这么正式，却也不是流里流气的货色。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着黑色骷髅头的标记，有的直接纹在身上，有的绣在衣服胸口上，还有的戴着骷髅头纹样的耳饰。 待那小头目走进酒吧之后，他手下的黑帮成员便快步上前，在他身边站上两排，将酒吧里的其他人与他隔开。 吧台上的调酒师放下酒杯，他身旁的一个像是经理角色的男人皱起了眉。 “约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鲍勃，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小头目约尼抬手示意，令经理鲍勃安静下来。 但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明显不对，任谁都能听得出蕴含其中的愤怒。 约尼放下手，目光阴沉地看着吧台前的一对男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这条流莺街不是骷髅帮的地盘，他还不想和罩着这条街的帮派起冲突，只是今日之事，注定无法善了。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忍受自己头戴绿帽! 待他走近那对男女两米之内，终于忍不住怒斥出声：“莎拉！没想到真的是你！” …… 场面至此，苏闲多少也猜出事由，他看着约尼面前的男女，不由捂住了脸。 约尼口中的莎拉，似乎正是指的马尔斯身边的那位长发女士。 而此时此刻，马尔斯和那位莎拉女士，竟还捧着对方的脸蛋在深情对视，就好像从约尼带人进来之后，便中了石化术一般。 莎拉那乌黑发亮的直发从脸侧垂下，遮住了约尼的视线，从那个方向看过来，仿佛两人已经吻在了一起，甚至吻到了忘情的地步。 “莎拉！” 那约尼忍不住又是暴喝一声，随即便大踏步上前，猛地伸手抓向莎拉的手臂。 他抓住了，并在之后将其用力拉下，另一只手更是蛮横穿入两人之间，用肩膀将马尔斯用力顶开！ 马尔斯被这用力一顶，整个身子向后撤开，若非及时抓住了吧台，肯定已经摔倒在地。 而约尼则是用两只手抓住那莎拉的肩膀，猛地将其板正，悲痛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一声震天动地，悲伤与愤怒交杂，感人至深。 情到深处，他的眼睛甚至溢出了泪花，在吧台灯的照射下反射出亮光。 …… 苏闲看着这一幕极速上演的抓女干戏剧，简直无力吐槽。 却见那“莎拉”受到惊讶，一不小心将吧台上的那杯红酒带了下来，酒液被拨到了约尼的身上，酒杯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啊！” 莎拉放声尖叫，拼命挣扎，竟是露出了粗犷的男子嗓音！ 那约尼还在激动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使得他的那头乌黑长发被抖得整个歪掉，向一边滑落半截。 ——那竟是一头假发！ 约尼看到那头滑落的假发，整个人，突然就呆住了。 好半晌，他突然动起来，抓住那假发用力一扯，使得“莎拉”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涂着厚实的粉末，用极其精妙的化妆术掩盖了脸型，显得相当“娇艳”的脸。 但绝不是他的莎拉！ “你TM是谁啊？” 约尼像是突然遇到了鬼，几乎下意识地将那“莎拉”用力推开，并向后急退了两步。 那“莎拉”被他这一推开，狠狠撞在吧台上，顿时痛的蹲了下来，“嘤嘤嘤”地发出哭泣声。 约尼看着这样的“莎拉”，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个傻哔。 …… 半晌。 那吧台后的经理鲍勃终于忍不住喷道：“约尼，闹够了没有？” 约尼：“不是，我，我的……” 各种羞惭、恼恨、无措的神色混合在一起。 约尼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捧到舞台上的小丑，气结之下，猛地转身，什么也不管地快步离开了红唇酒吧。 当他的十几个手下也都出了门，酒吧内顿时哄笑起来。 今晚的这一幕好戏注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至少要被传唱个好几天。 …… 就在这一片哄笑声中，马尔斯走过去将“莎拉”扶了起来，而后两人往吧台上放下一张纸币，便“狼狈不堪”地溜出了酒吧。 与此同时，苏闲看着珍妮的眼睛，轻轻拍了三下手，便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宝贝，等我一会儿。” 当珍妮点下头时，他便站起身来，快速穿过人群，追向了马尔斯和“莎拉”。 确切的说，应该是马尔斯和科北侦探。 那个女人，毫无疑问是科北侦探伪装的。 刚才发生在酒吧的乌龙事件，明显不可能是巧合。 他们设计将约尼引出来，肯定有其目的。 科北侦探甚至故意弄掉了酒杯，将酒液洒在了约尼的身上。 “是跟案件侦破有关吗？既然碰上了……” 出门之后，苏闲伸手入怀，衣服之内凭空鼓胀而起，他从中抽出一张卡牌，玩上吹了口气，顿时那卡牌便化作了一只透明的眼睛。 那是和小丑的巨眼有些相似的道具，但其仅有乒乓球那么大，而且透明无形，外人看不到，也摸不着。 “每一个探索者，都希望自己拥有一枚能穿越障碍，无视距离，不会触发警报，无论是光暗都能清楚看到一切的眼睛。” ——No.45 探索者之眼 ——★★ ——SR ——道具卡 ——持续型 ——数量：1 …… 在精神力的操纵下，“探索者之眼”快速飞出，很快便找到了马尔斯和科北侦探。 这两人钻进了无人的小道，走得并不快。 科北侦探一边走一边换衣服，马尔斯则是拿着一个类似粉底盒的小盒子，他将盒子放在掌心，一缕青色的烟雾正从盒子里飘出，正指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那似乎，正是约尼等人离开的方向。 苏闲睁开眼，那从“探索者之眼”中传递而来的画面便消失不见。 他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每一次闭眼都能看到马尔斯和科北的位置。 而马尔斯和科北也是远远地吊在约尼等人的身后。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 马尔斯和科北停了下来，他们似乎已经离约尼等人很近，因此不敢再往前走。 马尔斯紧贴墙壁，靠近拐角窃听，小心而谨慎。 苏闲干脆操纵“探索者之眼”飞向高空，俯瞰大地，很快便找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约尼等人，而后便让“探索者之眼”飞了过去。 这件道具最大的缺憾就是只能看，不能听。 但其强大的隐蔽性却能填补这个缺憾。 “探索者之眼”悄无声息地飞到了约尼的身边，看着他进入了一间仓库，便直接穿过那门，钻入了仓库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在房屋之中，却是早有一人在等待。 那是一个体格很大，用黑袍裹住全身，脸上戴着骷髅面具的人。 骷髅帮的标记是一个五官冒烟的黑骷髅头，但这人的骷髅面具却并非黑色。 约尼似乎很怕他，就算是在说话时，也是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 “探索者之眼”静静地漂浮在角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苏闲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他将“重力靴”的重力倍数调回了“1”，便轻手轻脚地跳上了矮墙，几步之后又跃上房檐，在黑夜之中快速奔行。 很快，他便超过了谨慎窥探的马尔斯和科北侦探，迅速贴近了那间仓库。 “希望不是我过于敏感……” …… 约尼的十几个手下就守在那间仓库的周围，一个个目光凶狠，不时往容易藏人的角落里瞧。 …… 苏闲从上方接近，在相邻的一栋房屋上停下，稍微闭上眼睛，将视野切换到“探索者之眼”中。 正好看到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的身材异常高大，约尼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当时便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 但那戴着骷髅面具的人跟他说了两句话，他便停下脚步。 但在下一瞬间，戴着骷髅面具的那人突然便向前跨出一大步，转眼逼到约尼的面前，然后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一下举到了半空！ 黑色的气体从面具与黑袍的缝隙之中钻出，如触手般缠住了约尼的身体。 他原本想要发声呼喊，但被黑气侵蚀之后，其脸部直接扭曲，舌头吐出唇外，浑身激烈抖动，双眼不住翻白，整个人像是中了羊癫疯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 但这样的状态也仅仅是维持了半分钟不到。 约尼的身体迅速干瘪下来，皮肤变得如同黑炭一般，脸上浮现出骨骼的痕迹。 他的颤抖也随着这一变化的产生而停止。 大量的黑气渗入他的身体，将他变成了一具干尸般的存在。 但当他彻底变成干尸之后，却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戴着骷髅面具的那人顿时松开手，将他扔到一边。 他从地上爬起，张开嘴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竟是爬到了那骷髅面具人的脚下，四肢伏地，不停磕头。 …… 几乎同时，苏闲猛地听到下方传来了呼喝之声。 他睁开眼看向仓库，便看到马尔斯和科北竟也摸到了仓库边上，而且还被人发现了！ 三个骷髅帮的人呼喝着冲了过去，和马尔斯、科北扭打在了一块儿。 马尔斯在遗物会的晚宴上受了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这让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格斗能力更加上不了台面，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身边的科北侦探以一敌二，却是不落下风。 不过随着马尔斯被压制，等马尔斯的对手腾出手来，科北也不可能同时对抗三人，更何况那边的仓库旁还有不少人在观望。 马尔斯和科北明显也对此有所意识，两人的神色都是异常焦躁，拼命寻找机会。 …… 房屋上，苏闲没有多少犹豫，便迅速跃下，往乱斗之地奔去。 与此同时，他迅速取出“维多利卡的方巾”，准备将它系在脸上，勉强遮上一遮。 但他刚要落地，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住手！” 却是那约尼从仓库之中走了出来。 但此刻的他已经带上了黑色的骷髅面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异常阴冷。 那三个骷髅帮的人听命停下，但并未撤去，而是成三角之势，将马尔斯和科北围住。 “是你？” 约尼明显认出了马尔斯，却没认出科北。 不过这已经足够。 “你们跟踪我？不过也罢。我接受了死神的恩赐，正好拿你们试手。” 说着，他挥手道：“你们都让开！” 周围的骷髅帮成员顿时便向后撤出更远。 约尼指向马尔斯和科北：“不管你们是基于什么原因而跟踪我，只要能够打败我，我就让你们活着回去。” 第133章 黑风 无论是马尔斯还是科北，当然都不会相信这种一面之词。 但科北侦探在略微思考之后，还是站了出来：“只要能打败你？” 约尼摊开手，示意道：“没错，只要你能打败我。” “那好！” 科北侦探低吟一声，突然就冲将上去，似乎是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约尼站在那里，却是连躲都不躲，就任由科北侦探一拳轰在自己的肚子上。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响，科北侦探便脸色顿变，捂住拳头往后急退。 他的拳头之上，赫然已经有血渗出。 “你在衣服里藏了钢板？” “你觉得呢？” 约尼浑不在意地向前走去，就连周围那些骷髅帮的成员们，也都是看得瞠目结舌。 骷髅帮在布鲁特市内算是勉强能排的上号的一个帮派，帮里一共有三个组，这约尼就是其中一个组的组长，但他原本并非武斗派，能到现在这个位置，也全是因为他和帮派老大之间的关系。 ——他是骷髅帮老大的外甥。 别看周围那些成员表面尊敬，其实暗地里一直没看得起他。 刚才约尼突然口出狂言时，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想过要看笑话。 但现在，没人笑得出来了！ …… 屋檐上，苏闲看了眼约尼，却是迅速闭上眼睛，让视野瞬间转到“探索者之眼”中。 但仓库内已空无一人。 “他去哪了？” 念头转动之间，苏闲立刻控制“探索者之眼”冲出仓库，往四周看去。 约尼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货色，那将他变成干尸的黑袍人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 但“探索者之眼”在周围扫视了一周，却再也找不到那家伙的踪迹。 他略微叹了口气，在重新睁开眼的同时，迅速跳了下去。 约尼和马尔斯明显不是约尼的对手，总不能看着他们被痛揍一顿。 ……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任由双脚落地时发出声音。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便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也不在意，仅仅是正了正领口，便从马尔斯和科北的身边走过，正面迎向约尼。 “换我来做你的对手吧。” “你是？” 约尼顿了顿，黑骷髅面具下的脸部不由颤动了一下。 尽管苏闲用“维多利卡的方巾”遮住了嘴巴和下巴，但很不凑巧的是，他们此前正好看过苏闲的照片。 “是那家伙！” “是那家伙没错！” 周围的那些骷髅帮成员竟然也都认了出来。 “你是马克·盖侬？” 约尼更是直接叫出了名字。 苏闲不由感到诧异，但联想到那些流氓混混的反应，他又有些恍然。 于是他干脆撤下了方巾，开口说道：“我现在这么出名了？” 约尼明显变得谨慎起来：“有人告诉我们，你单枪匹马干掉了黑牛帮，还把那个安德烈烧死了！” 苏闲：“安德烈？你不提起来，我都差点忘了。原来那个小帮派是叫黑牛帮。” “果然是你！” 约尼立刻摆出架势，语气中带着惧意。 黑牛帮的安德烈虽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却着实在东区肆虐过一阵，那如怪物般恐怖的力量在这一片黑帮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即便是那样恐怖的安德烈，也死在了眼前这个贵族青年的手中！ 但仅是片刻之后，约尼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又不那么怕了。 “不对，我已经得到了死神的恩赐，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说着，他忽然轻喝一声，竟是主动踏步上前，以直拳起手，骤然轰出。 但这一记能砸裂砖石的重拳，却被人轻易接住。 苏闲抬手抓住他的拳头，低声追问：“是谁告诉你们的？” 约尼猛然施力，却怎么也无法将那拳头撤回，顿时心中大惊。 他此刻的力量已经数倍于前，但仍然远逊于对方。 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但惊讶之余，他却并未束手就擒，反而抬起脚来，狠狠踹向苏闲的胯下！ 撩阴、插眼…… 越是阴毒的手段，在斗殴之中越有效。 但下一刻，他便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从膝盖之中猛然传来剧痛！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他单脚跳跃，剩余的左手拼命捂向那条抬起的腿，那腿竟是已经折断！ “死神的恩赐？” 苏闲嘀咕了一声，便放开他的右手，让他能够倒地痛呼。 “现在能告诉我，是谁把我的信息卖给你们的了吗？” 苏闲弯下腰，伸手抓住约尼的面具，再用力一扯，便将那黑骷髅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下的脸。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张脸虽然还有些黑，但竟然已经不是干尸模样！ 约尼五官扭曲，痛呼道：“是使者，死神的使者！” 苏闲不禁皱眉：“又是死神？他跟你说了什么？” 约尼：“只是告诉我们，避着你走！我，我们骷髅帮需要时间发展……此刻不易树敌。” 苏闲：“听起来挺有远见的，刚刚在仓库里的那位，就是死神的使者？” 约尼顿时一惊：“你看到了？” 苏闲说道：“很不凑巧，全都看到了。” “你！” 约尼顿时停止痛呼。 随着他的表情逐渐狰狞，一丝丝黑气从他的体表之下钻出，阴森恐怖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 而此刻，周围那些骷髅帮的人眼看组长被打倒在地，即便心中有些忌惮，也都从身体各处掏出凶器，一点点逼近过来。 处在包围圈之内的马尔斯和科北侦探，也都不由自主地往苏闲身边靠来。 …… 却在此刻，约尼突然仰起头来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无论是骷髅帮的人，还是两个侦探，都是瞬间顿住，目光骇然地盯向约尼。 只见约尼的身体之中，有大量黑气骤然爆发，那条折断的脚在黑气的包裹下迅速自愈，他脸上、脖子上、身体上的皮肤却是瞬间干瘪下来，露出骨骼的轮廓。 近是片刻之后，约尼的脸已经变得如同骷髅一般。 在变身成干尸的瞬间，约尼便一爪抓出，似要抓烂苏闲的脸！ 苏闲微一仰头便躲过那一爪，之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跺向约尼的膝盖。 狂暴的力量涌入脚底，约尼的膝盖再一次被踩碎。 但在黑气的填补之下，那碎裂之处高速愈合。 约尼更像是感觉不到痛疼一般，拼了命地要在苏闲的身上抓出一个伤口。 但他失败了。 即便他已经化身干尸，但能爆发出的最大力量，充其量不过是二星等级。 而苏闲在“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的附身之下，各方面的水平都已经达到三星层级，就连巨婴魔怪海德思都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约尼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苏闲轻易镇压。 让人完全分辨不出，变身成怪物的究竟是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是那些骷髅帮的成员们如何胆大，都是不由自主地向后撤去。 约尼的咆哮声，也逐渐变回了痛苦的呻吟。 他身上的黑气在逐渐散去，伤口的自愈速度也越来越慢。 但苏闲依然没有给他致命一击，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固定的步调，既像是在故意折磨着他，又像是在做着能力测试的实验。 冷酷得非人。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尽管也存了些能力测试的心思，但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还是为了将那戴着白骷髅面具的黑袍人引出来！ 一个知道他将安德烈烧死了的人！ …… 原本，苏闲只是怀疑那黑袍人和化装舞会有些关系，但现在看来，对方和自己，应该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 “噗！” 终于，约尼承受不住反复的践踏，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变成干尸之后，体内几乎没了血，这一口黑血完全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而他身上的黑气，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 这似乎意味着，他快要死了。 但苏闲依然没有停止踩踏。 约尼的伤口开始不再愈合，痛苦的呻吟也低弱下来，整个人奄奄一息。 苏闲将视野切换到“探索者之眼”上，终于发现仓库的墙后，出现了一个黑气组成的旋涡！ 那旋涡迅速变大，终于化作了那位被约尼称之为“死神使者”的人！ 依然是包裹全身的黑袍，依然是无比渗人的骷髅面具。 他重新现身之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是原地一转，化为一阵黑风，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到了黑暗之中。 苏闲猛地睁开眼睛，脚下骤然发力，将约尼的身体踢向了黑暗的角落！ “砰！” 那“黑风”并非真正无形。 约尼的身体明显撞到了重物之上，接着就被弹飞到了远处。 …… “只是一种类似隐身的手段！” 这就好对付多了。 如果那“死神使者”真能化成风，苏闲会毫不犹豫地带上马尔斯和科北，立刻撤退！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伸手入怀，在衣服里召唤出《罗●的卡册》，迅速抽出一张卡，再将卡册收回。 被夹在两指之间的那张卡，正是镶嵌了“雷霆宝石”的“林克的刺剑”！ “林克的刺剑”经过了雷霆宝石的强化，能力评价已经从二星上升到了三星。 随着一缕风声接近，苏闲反手一抬，在卡牌转化为刺剑的同时，将其一剑刺出！ 风声交织。 “林克的刺剑”明显刺中了某样物体。 闪现的电流灌入其中，显示出人体的轮廓。 这是一个机会。 一旦错失这个机会，便再难抓住一个能化为黑风潜行的超凡者！ 苏闲毫不犹豫地释放了“雷霆宝石”之中的能量，金黄色的电光灌入剑身，雷鸣乍现，雷光化龙，骤然冲出！ “轰！” 一声爆鸣！ 雷霆冲击如同光柱，瞬间击穿了面前的人体，轰打在后方的墙壁上！ 在十数人的惊呼声中，那墙壁被轰出了一个巨坑，从中露出的钢筋上有电光残留，劈啪作响。 骷髅帮的成员们在惊恐中低声咒骂，再不敢于此地停留，一个个拼了命地往外逃。 就连科北侦探都是两脚发软，想要逃走。 …… 但苏闲却并未沉浸在“雷霆冲击”的威力之下。 他站在那里，将注意力集中在感官之上，突然看到一阵黑风又从墙角刮起，当下便迈动脚步，疾冲过去。 但那黑风卷起约尼的身体，便狼狈而逃！ 他再想要追，黑风已经带着约尼的身体潜入黑影之中，几乎完全与黑影融为一体，即便是以“探索者之眼”也难以辨别。 沉默半晌。 苏闲半蹲下来，伸手沾了沾地上的黑血，在仔细看过之后，又用“维多利卡的方巾”将指尖擦拭干净。 “雷霆冲击”并非全无效果，对方肯定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他再次召出《罗●的卡册》，想要借助书签的指引进行追踪。 但也不知是对方的身上并无稀有物品，还是已经距离过远，书签并无反应。 犹豫片刻，他将《罗●的卡册》托在手中，迅速翻页，最终停留在一张卡牌之上。 “迷茫的时候，徘徊的时候，相信命运的指引，它将为你指明方向。” ——No.36 命运的树枝 ——★★★ ——SR ——特殊卡 ——消耗型 ——数量：1 …… 这是一张特殊卡。 尽管它并不是“神符”，但几乎可以确定，它是和“时间神符”、“空间神符”同一个系列的产品。 是属于命运神力的产物。 正如其描述所言，命运的树枝会为你指明方向。 但只有一次的机会。 如果是用来寻人，但要寻找的人在此之后改变了位置，那么这仅有一次的方向指引将毫无意义。 …… “马克。”马尔斯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闲叹了口气，将卡册合上：“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已经被沉江了。” 马尔斯勉强笑道：“这不是还没有吗？” 苏闲略微摇头：“说吧，你们是基于什么原因而招惹这骷髅帮？” 马尔斯看了看四周，突然放低声音：“要不要换个地方？” “也是。” 苏闲点点头，这里确实不是一个交谈的好地方。 马尔斯和科北侦探连忙去将遗留在那边小道理的旅行包拿了回来，准备转移位置。 但苏闲看着那旅行包，却突然想到一事：“等等，你们之前用的那盒子，还能用吗？” 科北侦探取出一个小盒子，问道：“你说这个？” 苏闲点点头：“没错，我记得这玩意儿能用于跟踪？” 科北侦探当下打开盒子，一缕青烟便从飘出。 第134章 雾都 但那青烟并未飘向远方，而是指向了地上的衣衫碎片。 科北侦探摇摇头，将盒子收起：“这是我从一种神秘海鱼的体内提取出来的香剂，雌红雄绿，互相吸引。我在酒吧里将混有红色香剂的酒液泼在约尼的衣服上，就能用这绿色香剂来跟踪。现在衣服没了，这香剂也就没用了。” 既然无法追踪下去，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三人迅速离开。 …… 等他们返回三目侦探社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马尔斯拿出钥匙打开门，等两人进入之后，便立刻关上了门。 很快，三人就在马尔斯的办公室里分别坐下。 马尔斯和科北侦探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科北：“社长，我早说过这个委托接不得，你却非要接，今晚要不是凑巧遇到盖侬爵士，我们两个都要完蛋。” 马尔斯一边打开抽屉，一边说道：“但我们并没有完蛋，不是吗？” 科北：“你这是就结果论！” 马尔斯没再理他，而是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文件袋，将其递给了苏闲：“马克，这是你要的委托详情。” 苏闲接过文件袋，缓缓拆开线圈，将里面的文件取出细看。 这份委托刚刚签订不久，委托人是一个叫做艾登的富商。 艾登在布鲁特市经营海产，不过不是从海上直接捕鱼的一手商人，而是将海鲜运往内地市销售的二手行商。 作为二手行商，艾登需要从渔民或者捕鱼公司的手中批发买鱼，但某一天，他发现市面上的一种鱼突然消失了！ 那种叫做“叉牙鲷”的鱼有着特殊的作用，他的手中一直掌握着几条固定的销售渠道，并以此赚了不少的钱。 就在前不久，他甚至还签下了几笔很大的订单，如果再也买不到“叉牙鲷”，他就不得不支付大笔的违约金。 这对他而言，当然是不能接受的。 布鲁特市鱼龙混杂，艾登在本地没有什么势力，不敢随意调查，便找到了近期名声鹊起的三目侦探社，委托马尔斯对此进行调查。 这表面上似乎只是一个调查“叉牙鲷消失之谜”的普通委托，但马尔斯和科北侦探在布鲁特市混了这么久，当然不可能被这种表象所迷惑。 “叉牙鲷”的市场虽然并不大，但能将其全部垄断的势力，必定不能小看。 更何况，“叉牙鲷”又名“致幻鱼”，其本身是一种拥有强烈致幻效果的毒鱼，会用到这种毒鱼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么一般人。 科北在得知委托内容之后，立刻便提议拒绝。 但马尔斯却选择了接受艾登的委托！ 这之后，马尔斯和科北侦探便一起展开了调查。 他们先是找到了经常捕捞“叉牙鲷”的渔民，然后跟踪那渔民找到了高价收购“叉牙鲷”的商人，再以那商人为线索，找到了幕后的指使者，也就是骷髅帮的约尼！ …… 看完委托的内容，苏闲将文件重新收入袋中，问道：“这就是你们跟踪约尼的全部原因？” 马尔斯点头道：“没错。” 苏闲便将文件袋还给他：“我建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觉得呢？” 马尔斯：“可是……” 苏闲：“没什么可是的。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是骷髅帮的人在垄断收购叉牙鲷，那么就把这结果告诉委托人艾登即可。你们接受的只是调查的委托，可并没有帮助他解决问题的必要。” 科北立刻道：“是的，社长。按照要求，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委托，我可不想再面对那种怪物！” 马尔斯：“……” 苏闲：“我知道你现在迫切地想要接触此类事件，但那并不会让你和她更接近。等静下心来后，你再好好想想吧。” 话音未落，苏闲便朝着科北侦探瞅了一眼，而后站起身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 之后他确实没有再在三目侦探社久留。 这件事的起因源自商人艾登的委托，但若再深入下去，必定会涉及到约尼口中的“死神”。 尽管苏闲并不觉得那“死神”就真的是死神，但无论真假，都不是现在的马尔斯能够接触的。 “叉牙鲷、致幻鱼、骷髅帮、约尼、死神的使者……还有，安德烈？” 这些因素互相纠缠在一起，究竟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他很好奇，但并没有急于深入。 …… 等回到店内之后，他先是洗漱更衣，再是进入密室，继续尝试《魔力转化法》。 经过了这些天来的研读，他对这《魔力转化法》已经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 如果不是碍于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太过稀少，他或许早已成功构筑出第一条魔力桥，成为一名正式的施法者。 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开始了初步的尝试。 将“魔法元素”转化为“魔力”。 这意外的并不难。 只是收集“魔法元素”的速率，实在是低得令人发指！ 为了提升这一速率，他还将“布林的法杖”取了出来，利用这根法杖自行吸收魔法元素的能力来将周围的魔法元素吸引过来。 但效率提升依然有限的紧。 好在，他需要的只是足够构筑出一条魔力桥的魔力量，那并不多。 再有个两三天的积累，应该就可以开始尝试魔力桥的构筑。 …… 第二天一早。 苏闲穿着“重力靴”，先是完成了晨跑的任务，再亲手下厨，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而不简约的早餐。 早餐很丰盛，就是不美味…… 这之后的一整天，他都窝在密室里修习《魔力转化法》。 爱丽丝的事、小丑的事、化妆舞会的事、莉莉的事、木偶支配者的事、第三张羊皮纸的事，骷髅帮的事……还有自称“死神使者”的事，都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 此间，巴克教授来店内拜访过一次，他将骷髅帮和“死神使者”的事情告诉了他，但并没有和他长久交谈。 之后再是一天，再是一天。 转眼之间，日历已经翻到了8月8日。 这一天的正午，阴云突然驱逐了艳阳，暴雨倾盆而下，雷声响彻天际。 苏闲却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暴雷雨而改变计划。 他在吃完了一顿五味杂陈的丰盛午餐之后，又养精蓄锐了一个小时，便在密室之中开始了“构筑魔力桥”的初次尝试。 风声、雨声、雷声，全部屏蔽。 成败在此一举！ 一旦这一次的尝试以失败告终，那么接下来就必须重新开始积攒魔力，下一次的尝试又要到五六天之后。 但没有会造成失败的理由。 无论是魔力，还是精神力，他都已经准备充分，“精神冥想法”之中也详细记载了“构筑魔力桥”的所有步骤。 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就不应该会失败。 要点是不能急躁！ 无论外面如何吵闹，密室内都是静谧如昔，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按照“精神冥想法”的记述，以逐日积累的魔力为引导，将精神力进行收束。 终于在大脑之中构筑出了一条原本并不存在于人体之中的“魔力桥”！ 当“魔力桥”构筑完成的刹那，原本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魔法元素，便极其真实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施法者将这种能够看见魔法元素的能力，称之为“魔力视”。 正如那能够看见魂魄幽灵的能力，被称之为“灵视”一般。 每一个正式入门的施法者，都能自由开启“魔力视”。 不过“魔力视”的持续时间长短，以及能够看到的元素世界的深度和广度，都与自身的精神力和魔力强弱有很大的关联。 短暂的“看见”之后，苏闲迅速闭上眼睛，关闭了“魔力视”。 顿时，如同杂质一般分布在空气之中的稀少魔法元素，便都消失不见。 视野恢复如初。 他吐出一口气，喜形于色。 …… “魔力桥”的成功构筑，意味着接下来就能修习“精神冥想法”，稳步地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如果有闲情雅致，还能抽空学习一下“火球术”。 一旦掌握了“火球术”，以后就能更加轻松地毁尸灭迹了！ …… 总之这一整天，他都沉浸在“精神冥想法”中不可自拔。 …… 8月9日，晨。 成为正式施法者的喜悦终于平复。 苏闲从睡梦中醒来，相较平常过于昏暗的光线驱使着他伸手摸向床头。 入手之间的冰凉触感让他清晰地辨认出，那是一块怀表。 将怀表拿到眼前，他睁开眼看向表盘，较短较粗的那根指针确实指着第六个大的刻度。 “是六点了，怎么还是这么暗？” 脑中浮现出模模糊糊的念头，苏闲姑且下了床，走到了卧室的窗户边。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雷雨终于停歇，已经听不到从外传来的雨声。 但本该放晴的天，却依然被阴云笼罩。 他掀开窗帘，看向外面。 顿时，浓浓的灰雾进入了视野。 他当时便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开启了魔力视，有大片的魔法元素汇聚在眼前。 但并非如此，只是雾，而已。 “起雾了吗？” 没有过分在意，苏闲将窗帘重新拉上，从衣柜里挑选着衣物。 今天是周二，他准备去学院看看，权当是成功之后的放松。 最近几天，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名学生的事实。 枯燥无味的学生生活反而成了奖励，平凡有时候真的弥足珍贵。 换上学生装，跨上单肩包，穿上重力靴，顺便将重力倍数调整到“3”，他出了店门，转身走向了比利餐厅。 既然是奖励日，当然要吃顿正常的，可不能忘记正常食物的味道…… 外面的雾很浓，能见度低得发指。 别说是马车，就算是人与人相对前行，都很可能撞在一起。 每个人在这雾中行走，都是异常小心。 到处都是抱怨这大雾过浓的声音。 苏闲搜索记忆，确认马克在布鲁特市上学的这几年之间，从未遇到过如此浓厚的大雾。 他略微蹙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餐厅里的人，今早意外的多，仿佛人们都刻意减少了在外行走的时间，从而聚集在了各种店内。 苏闲在老位置上坐下，向服务生点了牛排套餐，这一次的牛排要的是七分熟。 在这个世界呆得久了，他终于还是屈服于味觉，被动改变了自己的饮食习惯。 “先生，能让我在这边坐下吗？” 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士走过来问道， “当然可以。”苏闲露出微笑，“早安，女士。” “你也早安，先生。” 中年女士将被大雾打湿的帽子摘下，在苏闲的对面坐下。 这家餐厅的客人数量很少多到需要拼桌的地步，但今早显然是个例外。 苏闲从架子上取下最新日期的报纸，摊开细看。 从游轮事件的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有八天，但报纸上的报导依然未停。 “苍白小丑”和“头套怪杰”的通缉令已经贴遍了全市。 大量的人口失踪案以此为契机，突然爆发出来。 许多原本不被人重视的失踪案也都登上了报纸的前排。 也有不少人趁机将某些失踪案归咎于游轮之上。 就连之前引起了不少恐慌的“神秘消失案”墙壁吃人事件，都被串联了起来。 在这其中，“有巨型老鼠频繁出没，多人被咬伤送医”的事件则几乎被人忽略。 …… 吃完早餐之后，苏闲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依旧没有出现任何消散迹象的浓雾，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本的雾霾大国。 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走出餐厅，踏入雾中，小心翼翼地往学院方向摸去。 他推开门，也是踏入了雾中。 但在那之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再前往学院，而是转身回到了稀宝古物店。 “还是算了，平凡不适合我。” 摘下单肩包，换回便服，不再提上学之事。 “等这大雾散了，想办法去骷髅帮探探底。” “还有海上走私商人哥伦多·韦伯斯特，也差不多是时候去找他了。” 之后，他便沉下心来继续修习“精神冥想法”。 …… 但是这雾，一直没有散去。 第135章 污染物 从清晨到正午，再从正午到傍晚，阴云始终盘踞在布鲁特市的上空，大雾完全没有要消散的迹象，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浓雾之中。 随着天色渐暗，能见度更是越来越低，即便是灯塔的光芒也穿不透那浓厚的雾霭。 这才刚到傍晚，路上已经看不见几个行人。 此刻仍在雾中行走的人，都是拎着提灯前行，不求照亮前路，只求让人知晓这里有人。 市区的车行从清晨开始就没有派出一辆马车。 想要出门的人，都不得不将行程往后推迟。 就连海上也弥漫着大量的浓雾，没有船只敢于在此刻出行。 人们窝在各种建筑物之内，内心之中也仿佛有雾霭笼罩，莫名有种难以喘息的压抑。 布鲁特市，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般安静过。 整个城市都仿佛失去了动力，在大雾之中陷入了沉眠。 …… 苏闲站在古物店的二楼，掀开窗帘往外看，眉头越皱越深。 今早看到大雾弥漫时，他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到了现在，那种预感便越来越深。 但站在他的角度，他并不能揣测出这大雾的来源，即便怀疑是超凡者所为，也很难做出有效的应对。 沉思片刻，他伸出手，将“探索者之眼”释放出来，操纵那只眼睛飞出了房屋。 “探索者之眼”能够穿透障碍物，看清黑暗之中的事物，但雾是水汽凝结的产物，混杂在其中的杂质也不是视野可以穿透的。 “探索者之眼”在这种灰雾之中的效果非常有限。 但苏闲并未将其收回，反而操纵着它继续往上空飞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探索者之眼”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竟是穿破了雾层，飞到了五百米之上。 这个距离还在“探索者之眼”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从五百米的高空往下俯瞰，整个布鲁特市都在灰雾笼罩之下，就连城市中心的巨型能源炉也没能脱离这个范畴。 苏闲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在高空。 上方是乌黑的云海，下方是翻滚的雾海。 整个世界仿佛一分为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渐渐产生。 他就站在那里体悟了很久，很久。 直到乌云之中钻出一只巨型的眼睛，他才豁然清醒，控制着“探索者之眼”往上看。 那是熟悉的巨眼，是小丑用来观察世界的眼睛。 如果苏闲的这只眼睛是“探索者之眼”，那么小丑的这只巨眼，就是“旁观者之眼”！ 两者相比，小丑的“旁观者之眼”位于绝对的高处，能从场外进行观察，视野范围极大，还能作为媒介来使用一些力量。 而“探索者之眼”虽然没有那么庞大的视野，但更加灵活、隐蔽，能贴近目标，看得更加细致。 算是各有千秋。 相对而言，苏闲当然是更喜欢自己的“探索者之眼”。 原因之一，就在于他此刻能看到小丑的眼睛，而小丑却看不到他的眼睛！ …… 小丑的“旁观者之眼”在出现之后，便开始在云层之中缓慢移动。 正如苏闲先前所做的那般，他也在观察着这个一分为二的世界。 似乎，这突如其来的浓雾，也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 整个城市都被浓雾笼罩，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影响。 只要小丑还在这座城市之中，都会有所动作。 除非这浓雾，就是他或者他所在的化装舞会所制造出来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 苏闲静静地观察着，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在游轮上的化装舞会之中得到了许多信息，其中最关键的，其实还是确认了“化装舞会”是一个组织，小丑只是其中的一员。 因此他现在的行为便显得越发谨慎。 他依然对化装舞会知之甚少，无论是对方的成员构成还是行动目的，都还不能把握。 需要更多的信息。 而这场大雾，或许就是一个获取更多信息的契机？ …… 小丑的“旁观者之眼”逐渐移动到了城市的中心。 因为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苏闲也只是凭感觉认为那是“中心”。 到此时，那只“旁观之眼”终于有了别的动作。 它先是闭上眼睛，而后再重新睁开。 在这一闭一睁之间，“旁观者之眼”的眼珠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那缕金光从阴云之中照耀而下，如利剑般刺穿了云雾，将那下方的浓厚雾海剖开了一条狭长的口子！ 巨眼的视线，并顺着那条口子深入雾中，窥探着其中的隐秘。 以“探索者之眼”的视线角度，无法看到其中的东西，但苏闲很快注意到，一团灰蒙蒙的东西突然从那道口子之中反冲而上，猛地糊住了“旁观者之眼”的眼珠子！ 那道从眼珠子之中照耀出的金光利剑，立刻便被那团灰蒙蒙的东西所阻断。 “旁观者之眼”就像是被沾染上了污秽，猛地挣扎起来。 它合上眼睑，又豁然睁开，再死命合上，似乎想要将那团灰蒙蒙的东西从眼珠子上弄掉。 但明显没能成功。 反而那团灰蒙蒙的东西不断地侵蚀着眼珠子，使得眼珠子上的金色被染成了沉重的灰色，并逐渐扩散开来。 …… 在这场交锋之中，小丑的“旁观者之眼”明显处于下风！ 眼看大半个眼珠子被染上了灰色，“旁观者之眼”完全闭上，明显开始往云层之中后撤。 它的这种行为，是想要“返回”到小丑手中的表现。 但是它失败了！ 被那团灰蒙蒙的东西污染之后，它的许多能力都在逐渐丧失。 在最后的关头，“旁观者之眼”不停地释放出各种光芒，明显是小丑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即便如此，那团灰蒙蒙的东西依然如附骨之疽般无法拔除。 最终，整个巨眼的眼珠子都被染成了陈旧的灰色！ 而这“旁观者之眼”就像是丧失了与小丑之间的联系一般，从云层坠落了下去！ 雾海之上，重归平静。 …… 苏闲眼看着这场交锋从开始到结束，心中不由感到些许震惊。 但与此同时，他终于确认这场大雾并非化装舞会所为。 那团灰色物质的支配者，才应该是制造出大雾的人。 也即是说，这场大雾的出现，果然是人为的！ 他睁开眼睛，借着与“探索者之眼”的联系，确认了灰色物质所在位置的方向，而后将“探索者之眼”收了回来。 目标所在位置的方向和大致距离都已经确定，接下来如果要去探查的话，立刻便能行动。 但在目睹了方才的交锋之后，他开始估量其中的危险系数。 从场面上看，小丑是这场交锋中的失败者，他甚至为此损失了那只巨眼。 但正如当初苏闲在莉莉家的古堡之中与其交锋一般，这仅是一场以巨眼为媒介的远距离交锋，并不能就此判断双方的真正实力高低。 不过，那团灰色物质确实有些诡异。 那很可能是一种能污染道具的污染物。 “从感觉上，似乎很克我的样子？” 苏闲将“探索者之眼”重新转化为卡牌，而后收入卡册之中。 “但如果是一种污染物的话，我这里也正好有一件能与之相克的东西。” …… 几经思量。 苏闲最终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回到密室，从书架中翻出了一本隆恩王国的《城市指南书》。 这本《城市指南书》对隆恩王国之中的中大型城市都做了基本的介绍，其中最有用的是各个城市的地图。 尽管这上面的地图并未细致到将每个店的店名都写上去，但一些重要的店面都有标记。 当然，上面并没有“稀宝古物店”的名字，不过有“布鲁特高等学院”。 他将《城市指南书》翻到记述布鲁特市的部分，而后找到了布鲁特市的城市地图。 “以布鲁特高等学院为原点，方向是西南方……大概是这个角度，然后是距离……大致在这个范围……” 通过估测，苏闲大致锁定了目标地点的所在范围。 那个地方，有着这座城市最重要的一个建筑设施，也就是城市能源炉！ 位于城市中心的那座巨型能源炉负责着整座城市的能源供应，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从城市能源炉中分流而出的地脉魔素流经家家户户，支撑着整座城市的日常运转。 得益于地脉魔素的稳定性，并不用担心城市能源炉会突然发生爆炸，不过在能源炉的外面依然建造着大量的防护措施，包围整个城市能源炉的围墙更是用一种对魔能有天然吸收效果的特殊矿物所造。 就算能源炉中的地脉魔素真的被转化为魔能爆发出来，也会被那围墙吸收。 而保护城市能源炉的，则是布鲁特市的城卫军。 布鲁特市有市政厅，也有城主府，不过市长和城主都是同一人。 驻扎在布鲁特市的两支军队之中，其中一支是王国军，另一支就是城卫军，是隶属于城主的军队。 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一城之主连自己的军队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立足脚跟的。 “城市能源炉有重兵把守，就算是超凡者，也不大可能会轻易去触其霉头。如果将城市能源炉所在的这一块区域划除，就能将范围缩小四分之一。而这个位置，是矿区和监狱，这一块区域也可以划掉……最后剩下……这里是……格莱斯顿能源公司？这不就是红玫瑰维拉的家族公司么？” 布鲁特市一共有三家能源公司，其中一家是政府出资的国有公司。 剩下两家之中，一家是格莱斯顿能源公司，是平民起家的大公司，而最后一家则是贵族掌握的能源公司。 这三家公司的格局分布，基本上就是隆恩王国现在格局的体现。 也就是王国政体、大贵族和平民资本家。 落实到布鲁特市之中，则还要加一个地下黑恶势力。 “被小丑的巨眼所锁定的地方，大致上就在格莱斯顿能源公司的周边，这里有很多大公司，我记得卡尔·阿萨斯先生的玩具公司也在这附近。嗯，他欠我的五栋写字楼中，就有一栋是在这个区域。或许，我可以先去拜访一下阿萨斯先生。” 原本，他基于隐藏身份的必要性，并不准备太早去接收自己的固定资产。 但在遗物会举办的晚宴之上，卡尔·阿萨斯和巴基斯·托福也都有参加，只要这两人的脑子正常，应该都已经看出他的身份。 所谓隐藏身份的必要性，也就基本没了。 …… 苏闲逐渐有了决定，他很快取来纸笔，将这个范围的地图临摹了下来。 然后，他将一些必要的东西都放入腰包之中，便走出了密室。 接下来，他准备先去一趟马车行，租一辆马车。 就算现在的天气不适合马车出行，但只要租金足够，马车行可不会拒绝金钱的好意。 在出门之前，他换上了正装，将头发梳理整齐，戴上了绅士帽，拿出了文明杖，最后还弄了一盏提灯。 在这种浓雾弥漫的夜间行走，一盏提灯是肯定需要的。 【具体参考封面】 街道上基本没有人，整个城市安静得可怕，让长居于此的人完全无法适应。 成功地在马车行租了一辆马车之后，他将提灯挂在车厢的边缘，再祭出“探索者之眼”，让这眼睛飞出探路，以防止撞伤行人。 视野的频繁切换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头晕，但精神力的强大能有效地抑制这种情况的出现。 苏闲越发熟练地运用着“探索者之眼”，一路无险地来到了蔷薇园。 他当然是准备去找1818年最好的朋友——克里斯多夫·巴克！ 但他并未进入蔷薇园，就在门口撞上了正装出行的巴克教授。 教授不仅穿着正装，拎着提灯，还打着雨伞，是之前用过的那种黑色伞面，内藏细剑的方便凶器。 “晚上好，教授，准备去哪里？”苏闲隔着一段距离问道。 教授听到声音，便转过头看向他，有些无语：“正要去找你。” 苏闲便笑道：“那真是巧了，上车吧。” 教授缓缓走了过去，但他身后的门卫却拉住他，提醒道：“教授，您该不会想在这种天气乘坐马车吧？” 教授笑道：“当然不会，我会去劝说他，让他把马车还回去。这可太危险了！” 第136章 恐慌 马车在灰雾笼罩的街道上缓慢前行，挂在车头的两盏提灯散发出凝而不散的光晕。 苏闲和巴克教授并排坐在车头，低声交谈着。 简单客套了几句之后，苏闲问道：“教授，你从这雾看出了什么？” 巴克教授伸出手，让雾沾湿手指：“是恐慌。” 苏闲有些诧异：“恐慌？” 巴克教授说道：“是的。我从今早开始，就从这雾中感受到了恐慌的气息。但当时那一丝气息还很薄弱，我并不能确定。直到现在，那恐慌的气息逐渐浓厚起来，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我才准备出门找你商量。” 苏闲拧着眉细细感知，但果然还是无法从那雾中感觉到所谓的“恐慌”。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吗？ 他低声道：“教授，你是如何从这雾中感受到恐慌……的气息？” 巴克教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低笑道：“人的情绪是会互相感染的，就像病菌。而我接收情绪感染的某种感受器官，要比一般人强上一些。” 苏闲意外道：“那么教授，你现在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吗？” 巴克教授刻意压低声音，看起来很认真：“你现在很疑惑，也很好奇。” 苏闲愣了一会儿，但随即便摇头道：“好险，只差一点，我就信了。” 巴克教授也不反驳：“人类是一种情绪生物，没有人能逃过情绪的支配。如果这场大雾继续持续下去，蕴含在其中的恐慌情绪便会逐渐加剧，就算一天两天看不出变化，但三天四天，乃至五天六天之后，恐慌便会覆盖所有其它的情绪，交叉感染，层层加剧。” 苏闲：“如果所有人都被恐慌所支配，秩序会失控，城市机能会丧失，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巴克教授点头道：“是的。我不认为这场大雾是自然产生的，它的幕后肯定有人在操作。事实上，我对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如果让他们继续这样做下去，这座城市将会彻底失控。即便这并不是一座能让人喜欢上的城市，但我已经在这里活了六十个年头。” 好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姑且信着。 苏闲“感同身受”：“没错，我们必须制止他们！” ……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巴克教授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一般，问道：“对了，你准备去哪？” 苏闲便道：“商贸中心。” 格莱斯顿能源公司和卡尔玩具公司的公司大楼，都是建在那片商贸中心之内。 巴克教授：“你知道了他们的位置？” 苏闲：“不，我只是偶然得到了一些提示。” 说着，他便将自己临摹下来的地图从腰包中取出。 这张地图上标记有大致的范围。 巴克教授拿过地图仔细看了看，方才说道：“能确定？” 苏闲就将自己目睹到的，小丑的“旁观者之眼”和那团灰色物质的对抗简单描述了一遍。 教授顿时吃惊道：“这么说来，那小丑所在的化装舞会也会插手此事？” 苏闲说道：“至少小丑会插手，他可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巴克教授：“你是想要借此机会揪出他的真实身份？” 苏闲耸了耸肩：“有这个想法。” …… 从蔷薇园到商贸中心的路相当之远，两人在马车上低声细语，一边分享着各自的情报，一边讨论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但无论是苏闲还是巴克教授，都对此事有着另外的想法。 驱散大雾，拯救布鲁特市的这种英雄主义思想，果然还是不适合他们。 行驶的时间久了，拉车的马儿开始喘气，而且变得焦躁。 它不是累了，而是无法适应这大雾的天气，吸入了太多的水汽和混含在雾中的杂质。 再加上动物对一些气息比一般人类更加敏感，它似乎是真的受到了雾中“恐慌”的影响…… 这种迹象，让苏闲对巴克教授的话更信了一分，同时也对他如何能够感受到这“恐慌”气息而产生了怀疑。 他开始再一次认真思考，巴克教授的超凡能力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而来？ …… 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思考之时，飞舞在马车周围的“探索者之眼”突然传来情报。 苏闲连忙控制马车让其停下。 在这雾中行驶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了行人的阻断。 前面有人，而且还很多。 他们没有点灯，就仅是在雾中摸黑行走，但有一条长绳悬挂空中，每一个人的腰上都有一个绳扣，扣在了那条长绳之上。 “探索者之眼”贴近细看，能看到每一个人都扛着一个麻袋，麻袋上还印着五官冒烟的黑骷髅头。 苏闲拉动缰绳，让马儿停下。 巴克教授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闲：“有人借着这场大雾的掩护，在搬运东西。” 巴克教授：“莫非是在搬运什么禁物？” 就算是在布鲁特市这样的无法之地，也是有着许多禁物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苏闲：“谁知道呢。不过他们搬运的袋子上有骷髅帮的标记。” 巴克教授：“又是骷髅帮？这个帮派在最近似乎很活跃。” 苏闲：“要不要帮帮他们？” 巴克教授：“既然都遇到了，就顺手帮一帮吧，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苏闲：“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晚可不仅仅是黑。” 马车上的两盏提灯似乎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有几个人扯动了绳索，让前后搬运的人都停了下来。 他们转头看来，那两盏提灯隐藏在浓雾之中，像是幽冥巨兽的眼睛，竟是隐隐有种恐怖的意味。 忽然之间，一个人肩上的麻袋莫名破碎了开来，大量的白色粉末从袋中流泻而下，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散发了出来。 “鱼粉？” 苏闲皱了皱眉，用手指摸了点鱼粉嗅了嗅，随即克制住了用舌头尝一尝的冲动。 如果事前没有和骷髅帮有过接触，他不会对这些鱼粉产生怀疑，但现在却不一样。 “莫非真的是叉牙鲷的粉末？” 叉牙鲷的致幻作用其实是来自于它经常捕食的一些浮游生物。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 将整条鱼研磨成粉，再配上一些这个世界独有的方法进行加工炼制，是发挥其效果的一般方法。 只要吃上一点这样的鱼粉，便能让人沉沦梦境之中很长时间。 越是高压地区，对这种东西的依赖性便更强。 这是一种引人堕落的最直接手段。 与之相比，使用精神诱导的手段引人堕落的肯尼船长简直是一个带善人！ 但无论方法如何，这两种行为的目的性都是共通的。 都是为了引人堕落！ “引人堕落，使其变成合格的祭品，再献给那海上旋涡中的东西。这骷髅帮，莫非真的和化装舞会有关？” 这一思量，那被他弄碎麻袋的搬运人已经拔出一根又长又粗的圆柱状物体，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来。 他听到风声，便豁然站起。 那棍状物砸在他的手背上，直接崩成了两段。 而似乎是发现了手感不对，那人随即发出呼喊，然后下一瞬间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他的腰上还扣着绳扣，这一脚下去，连带着将整条长绳都拉扯了过去。 背上扛着麻袋的人失去了平衡，大片跌倒在地。 “教授，借个火。” 巴克教授看了他一眼，直接摸出一个火签，点燃了那条长绳。 火焰顺着那条长绳向两边急速蔓延。 人们仓皇解下绳扣，扑打着燃到身上的火苗，装着鱼粉的麻袋被扔了一地，浓雾中到处都是惨叫声。 没有任何抵抗余地，这些人都被撂倒在地，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 苏闲和巴克教授烧掉了所有的鱼粉，便顺着长绳牵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浓雾和黑夜虽然严重阻碍了他们的视野，但身处其中的人都处于同一个水平线，而他们更能适应。 “教授，是仓库。” “还是整整三个仓库。” “不知道他们弄出这些东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烧了总不会错吧？” “还是为民除害？” “有没有一种行走在黑暗中的英雄的感觉？” “童心可嘉。” …… 意外的没有超凡者出现，守护在这三座仓库外的都是些下三滥的一般黑帮，都是一群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而这样的人，即便是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对这两人造成威胁。 随着蔓延出去的黑色物质被引爆，三座仓库便轰然坍塌，混杂着鱼腥味的焦臭爆发出来，那些骷髅帮的成员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从浓雾中走出的两个恶棍在烧毁了他们的所有库存之后，便扬长而去，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潜伏在浓雾中的“恐慌”借此侵袭了他们的大脑，难以言喻的恐惧在他们的大脑深处铭刻下了永远不褪的阴影。 …… 马车穿过事发地带，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 经常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行驶，马车终于接近了目标范围。 苏闲比照着地图，确认了卡尔玩具公司的方向，便驱使着马车转向行驶。 沿路正好遇到了一家马车行，苏闲便将马车寄存在了其中，嘱咐马夫好生照料那匹马儿。 而后，他和巴克教授便一人提着一盏提灯，又重新没入了浓雾之中。 按照计划，首先是要去拜访卡尔·阿萨斯。 这名超过六十岁的肥胖商人就居住在其公司附近的梦幻乐园之中。 所谓的“梦幻乐园”，是卡尔为其孙子建造的一个庞大的玩具乐园，里面承载着童年的梦想和美好。 人总是这样，即便是对外人贪婪吝啬，但对至亲之人总能展现出出乎意料的慷慨。 卡尔无疑是贪婪而吝啬的人，不管是大小生意都斤斤计较，无法容忍任何一点的亏损与让利，总是小心计算着自己的财产。 但也正是这么一分性格，让他成就了自己的商业，成了布鲁特市最大的玩具公司的老板。 而在功成名就之后，卡尔便只剩下两个追求，一是让自己能活得更年轻，二是让自己的孙子活得更快乐。 为此，他建造了那座闻名整个布鲁特市的梦幻乐园，那也是让他登上报纸头条的大事件。 但时间果然是不饶人的。 当苏闲和巴克教授找上门时，卡尔早早便已睡下，他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在午夜狂欢，这个月来经历的事情也让他精神疲惫，难以为继。 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自己还欠着五栋写字楼的债务，他的心肝脾肺肾都阵阵抽痛。 即便知道欠债对象救了他整整两次，但这和心疼有关系吗？ 而在睡梦中辗转的他，却并不知道苏闲已经来到了梦幻乐园的门口。 …… 梦幻乐园只在周末两日对外开放，其它的时间段都是卡尔家的私人领域，门口的传达室里居住着门房老大爷，相隔不远的小楼则是门卫的居所。 此时此刻，传达室里依然亮着灯。 门房大爷正在和两个门卫玩牌九。 平日里，他们倒也不会如此懈怠，但今夜的雾实在太浓，在黑夜中更是无法视物，即便站在门外也是跟睁眼瞎一般，两个门卫实在无事，便松懈了下来。 苏闲和巴克教授穿过侧门进入梦幻乐园时，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 “知道阿萨斯先生住在哪吗？” “住在哪？”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就住在这乐园中心的那座城堡里。知道黑姑娘的故事吗？” “红舞鞋的黑姑娘？” “没错，就是那个黑姑娘在舞会中变成白姑娘，被国王看上后成为王妃的童话故事，那座城堡就是以这个故事为核心而建造的，城堡的门上还悬挂着一只巨型红舞鞋。人类总是喜欢幻想，尤其是在孩童时期，他们只看到黑姑娘在努力学会化妆之后变成了白姑娘，却不去想她原本就是一名伯爵的女儿。” “呵呵。” 苏闲咧着嘴，有些尴尬。 这个故事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但进入乐园不久，他很快收敛表情，并迅速熄灭了提灯！ 巴克教授几乎在同时做了和他一样的事。 两人闪身钻入大象滑梯下面的洞中，各自贴在一侧，往外小心窥探。 两个提着灯的人影，便正好从前方悄然飘过。 那人影披着白色的袍子，在灰雾笼罩的黑夜之中若隐若现。 一阵阴风吹来，地上的叶片微微抖动，瑟瑟作响。 …… 第137章 乐园 没有脚步声。 那两个白色的人影，并没有落地行走，而是漂浮在半空，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孤魂野鬼。 但没有开启“灵视”的当下，人类理论上是看不见灵魂的。 苏闲在这方面有经验，他一般只有在使用“逆转的倒吊者”时，才会短暂拥有“灵视”的能力。 这意味着，这两个白色的人影并不是单纯的灵魂。 或者说，至少不是普通状态的灵魂。 …… 仅是短暂思考的时间，那两个白影已经飘出了视野范围。 但苏闲和巴克教授都没有动。 尽管环境的因素导致视野的范围变得异常狭小，但听觉可没有被削弱，如果现在动起来，很可能会被察觉。 苏闲闭上眼，转而操纵“探索者之眼”跟随上去。 在确认那两个白影确实无法对“探索者之眼”形成感知之后，他操纵“探索者之眼”几乎贴到了其中一个白影的身上，终于是能看清楚那白影的具体模样。 很意外，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而且是女性。 她身上穿着的也不是白袍，而是款式很普通的便服，只是缺乏色素，远远看着像是白袍。 她有双腿，行走的步伐也不快，像是在散步。 只是双脚落地时，确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仿佛其本身没有质量，也就没有可能产生脚步声。 在她身旁的另一个白影同样是女性，除了比她长得要周正一些，其它部分都很相似。 两人在雾中行走，眼中没有任何迷茫，似乎完全不受灰雾影响，仅仅是依靠手中提着的灯，就能看清前路。 而且，她们的嘴唇从始至终都在蠕动，明显是在说话。 然而从她们出现开始，苏闲就没有听到过任何的声音。 …… 除了那几个特殊的点之外，她们普通得像是路人，如果是在日常之中见到，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 苏闲一直等到她们逐渐走远，这才稍微睁开眼睛，说道：“教授，可以了。” 巴克教授低声道：“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苏闲说道：“像是两个人的灵魂，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 巴克教授思量片刻：“先不管它们是什么，现在的问题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它们的出现又是否和这阵大雾有关？” 苏闲略微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它们的出现是这大雾所引起，我们或许正巧来对了地方？” 巴克教授：“谨慎为上，再看看。” 苏闲便闭上眼睛，将视线切换到“探索者之眼”上。 那两个女人还在散步。 如果无视这周围的氛围，她们甚至显得很悠闲，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苏闲拧着眉头继续看着，突然发现那两人转了个弯，开始往乐园的中心走去。 就好像是逛街逛久了，准备回家了！ “教授。” 苏闲顿时睁开眼睛，向巴克教授招了招手，而后便小心翼翼地循着“探索者之眼”所在的方向摸了过去。 巴克教授连忙跟上。 他可没有“探索者之眼”，一旦离得远了，很容易会迷失方向。 两人尽量放轻脚步，但在这静寂无声的雾夜里，却依然显得有些刺耳。 每一步踩下，都与心跳重合。 但很快，苏闲便找到了下一个隐蔽点，先一步钻了进去，然后他闭上眼睛继续观察。 巴克教授略微等了等，问道：“发现了什么？” 苏闲说道：“有更多的人出现了。” 说是“人”，或许有些不对。 但在这座梦幻乐园的里面，确实有着不少和那两个女人相似的“人”。 他们不受大雾的影响，在黑夜中尽情地游玩。 旋转木马、海盗船、弹跳床、玩具工厂…… 除了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之外，他们就像是正常的游客，在享受着乐园的快乐。 这些人中，甚至有着情侣和亲子这类的组合。 等苏闲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描述了一遍，巴克教授稍微想象了一下，突然感到渗得慌。 教授低声道：“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苏闲点了点头：“相差不多。” 巴克教授：“我以前一直在思考，人死之后会变成什么？很多宣扬神的教典之中都说人死之后会成为他所信仰之神的神民，在神的国度之中继续展开第二次的人生。但如果真是那样，死和不死又有什么区别？仅仅是思维载体的不同？” 苏闲：“教授，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或许我们应该靠近一些，” 巴克想了想，说道：“我也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它们。” 于是，两人摸出隐蔽点，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玩具工厂的外围。 这玩具工厂是由网状围墙包围起来的设施，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型玩具，基本上都是卡尔玩具公司的产品。 在玩具工厂的四角都点着灯，不少小孩在里面尽情地玩耍着。 两人躲在外围的一个角落，就那般安静地观察着。 那些孩子没有颜色、没有声音，也没有质量，但游乐设施却在真实运转。 …… 很久之后，巴克教授才低喃道：“很奇怪，除了雾中的恐慌之外，我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它们明明看起来很快乐……不，它们真的是灵魂吗？” 苏闲却低声道：“教授，我看到了一个人。” 巴克教授稍微一愣：“人？” 苏闲点头道：“是的，这次是真的人，跟我来。” 说着他便猫下腰，借着各种设施的遮挡，一步步往里面移动。 从旋转木马到旋转茶杯，从海盗船到鬼屋…… 两个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就那般来到了这座乐园中心的那座城堡的附近！ 那座城门之上悬挂着一只巨型红舞鞋的小型城堡，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的产物。 一个年龄在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坐在红舞鞋的边缘，如摆动船桨般摇摆着两条细腿。 从外表看，他和这里的其它孩子之间唯一的不同在于，他的身上有着确实的颜色分别。 他还穿着睡服，轻轻地笑着。 借着一块落地招牌的掩饰，两人从缝隙中观察着那小男孩。 苏闲低声道：“你比我更加了解卡尔·阿萨斯先生，这小男孩……” 教授说道：“和你想的一样，这就是阿萨斯先生的宝贝孙子！也是这座乐园名义上的主人。” 苏闲想了想，又道：“这乐园内发生的事，应该和他脱不了关系。但大雾则不一定。” 教授沉吟道：“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强，或许我们应该主动一点？” 苏闲却略微摇头道：“从外表来审视敌人的强弱可是大忌。我能稍微看出一点精神力的状况，这小男孩的精神状态很诡异，是一种我从没见到过的模式。” 教授立刻道：“那就从物理上下手！我来！” 两人已经在这乐园内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巴克教授不准备再等。 苏闲点头道：“我在这周边探查过，没有发现除了他之外的人。” 意思就是大胆的上！ 巴克教授心灵神会，将右手紧贴招牌垂下，一粒粒黑色物质便从其指尖钻出，如砂砾般在地面上徐徐堆积。 待这黑色物质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便勾动手指，指引着这黑色物质紧贴地面，从阴影处蜿蜒爬行，缓缓爬向了城堡。 黑色物质的爬行不可避免地发出了稍许声音，但那小男孩似乎并未听到，依然在手舞足蹈地笑着。 他是卡尔·阿萨斯的孙子，名字叫阿尔。 苏闲一边盯着他的反应，一边看着黑色物质缓缓爬上城堡的墙壁，再从红舞鞋的底下钻入，继续上爬，逐渐到了小男孩的背部。 “束缚他！” 仅是停顿片刻，那些黑色物质便猛地扩张开来，张牙舞爪地向那小男孩扑了上去！ 巴克教授收束五指，仿佛已经将那小男孩抓在了手中。 然而下一瞬间，他便笑容凝滞，缓缓转头。 却见那小男孩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正漂浮在半空，低头打量着他。 “老爷爷，你是在找阿尔吗？” 阿尔舔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棒棒糖，口中吐出含糊的声音。 …… 这一瞬间，巴克教授噤若寒蝉。 而其身边的苏闲则是立刻反应过来，闪电般便将手中的文明棍疾刺过去。 那小男孩却仅是眨了眨眼，整个身体便突然消失，毫无预兆。 等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更高一些的空中。 他凭空坐在空中，依然摇摆着双腿，两只大眼睛中充满童真：“那边的叔叔，为什么要用小棒棒来戳阿尔？阿尔怕疼。” “飞行，瞬移，不好办啊……” 苏闲伸手入怀，在衣服内召唤出《罗●的卡册》，几张卡牌便自行钻出卡册，进入了他的手中。 即便之前已经有所警惕，但他依然没想到这小男孩竟然拥有如此棘手的两种能力！ 尤其是在这灰雾笼罩的黑夜，他根本无法锁定这小男孩的位置。 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用的卡牌便仅剩下“逆转的倒吊者”，但这小男孩的精神状态实在诡异，他不确定使用“逆转的倒吊者”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思量中，他高声道：“你是阿尔，阿萨斯老先生的孙子？” 小男孩歪着头，疑惑道：“阿萨斯？阿尔是阿萨斯，阿尔的父亲也是阿萨斯，阿尔的爷爷当然也是阿萨斯。” “我明白了。” 苏闲收回《罗●的卡册》，将几张卡牌捏在了手中。 他克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出敌意：“阿尔，你的爷爷呢？我是他的朋友。” “爷爷的朋友？”阿尔舔了口棒棒糖，“你也会陪我玩吗？” 也？ 苏闲心思转动，低声道：“当然。” “真的！？” 阿尔顿时惊喜道：“阿尔总是晚上才能醒来，但大家都睡了。” 苏闲指了指周围的那些“人”，问道：“那他们呢？他们不陪你玩吗？” 阿尔嬉笑道：“它们不是人啊，它们只是阿尔的玩具。” 是么？ 原来是玩具？ 苏闲询问道：“阿尔，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玩具，是你爷爷买给你的吗？” 阿尔又歪了歪头，思索道：“阿尔不知道。不过阿尔每次醒来，总会多上一两个玩具，应该是爷爷买来的吧。爷爷对我最好了。” 苏闲：“你醒来之后，为什么不叫醒你的爷爷？我想，你的爷爷如果醒着，一定很愿意陪你玩。” 阿尔困惑道：“阿尔不知道，阿尔叫不醒爷爷，也叫不醒管家伯伯，爱丽婶婶。阿尔每次醒来，他们都在睡觉。” 苏闲和巴克教授对视了一眼，便继续道：“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或许我能帮你把爷爷叫醒。阿尔肯定也想和最喜欢的爷爷一起玩吧？” “是的，阿尔最喜欢爷爷了！” 阿尔在空中跳了一跳，显得很雀跃。 “阿尔这就带你们进城堡。” …… 阿尔飞在空中，一边哼着童谣，一边在前方带路。 苏闲和巴克教授一声不发地跟在后面。 三人穿过城堡的大门，进入了童话般的城堡之中。 灰雾并未侵入城堡，两侧的壁灯照亮了道路，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廊道之中回响。 苏闲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沿路的环境，通过标记关键物品的方式来记忆这前进的路线。 这座城堡比莉莉家的古堡还要小一些，沿路没有装饰用的铠甲骑士，但有着不少玩具人偶被摆在拐角处，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装饰，充满了童真的气息。 飞在空中的卡尔就仿佛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那白皙的皮肤上甚至闪烁着光辉。 没有任何的其他人阻挡在道路中间，三人异常顺利地进入城堡中的一个大厅内。 阿尔飞进了大厅之中。 苏闲和巴克教授却是在这大厅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到了大厅内的人。 趴在桌上发出轻微鼾声的卡尔·阿萨斯。 倚靠在墙边睡去的管家。 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的一位女士。 大厅上的吊灯并未熄灭，里面的这三人并未有“准备睡眠”的姿态，但都已沉沉睡去。 阿尔飞到了阿萨斯的身边，轻轻推嚷着阿萨斯肥胖的身躯，凑到他的耳边低语道：“爷爷，你的朋友来了，该起来了。” 但卡尔·阿萨斯，理所当然的没有醒来。 第138章 网络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们的沉眠？ 如果迈入这大厅之中，是否也会和他们一样睡去？ 顾忌于这一点，苏闲和巴克教授都未进入其中。 但如果这样僵持下去，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因此巴克教授果断道：“我先进去。” 话音未落，他便已经跨过门槛，进入了大厅之内。 苏闲这才出声道：“教授……” 巴克教授抬起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而后便向着卡尔·阿萨斯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没有感到睡意，也没有感到其它的异常，便那般走到了卡尔·阿萨斯的身边。 阿尔还在卡尔的头顶飞来飞去，他看起来很希望巴克教授能将自己的爷爷唤醒，所以并未阻止。 巴克教授在仔细观察之后，很快行动起来。 他先将卡尔的肥胖身躯抬起，使其靠在椅背上，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在身体各个部位检验了一番。 “他看起来很正常？” 巴克教授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一个正常的人，不应该在眼皮被人翻动时，依然沉睡不醒。 “我来吧。” 苏闲确认这大厅内并无异常之后，终于也走了进来。 他没有却检查卡尔·阿萨斯的身体状况，而是伸出两只手来，在卡尔的耳边拍了三下，低声道：“该醒来了。” “精神涤荡戒指”产生的波动刺激着卡尔的精神，似乎产生了效果。 卡尔猛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肥肉都抖动了起来。 但他的眼皮刚刚翻开一半，却又猛地垂下，再次陷入沉睡。 “这是……” 巴克教授想要说什么，苏闲却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是精神压制。这乐园之中覆盖着一层精神力织成的网络，你我之所以没有像他们这般睡去，是因为我们的精神强度要比他们高，能承受得住这片网络的精神压制。而他们无法承受，便只能以睡眠的形式来缓和那种冲击。” 他刚刚使用“精神涤荡戒指”时释放出的精神波动恰好触动了覆盖在这乐园之中的精神力网络，这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而这片精神力网络的核心，就是小男孩阿尔！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些诡异，他的大脑是整个精神网络的核心，甚至那些他口中的玩具，则是一个个子系统，与他一起构成了这片精神力网络。” 苏闲仔细思考，最后对巴克教授说道：“除非有保护精神力的方法，否则我们最好不要将这大厅里的三个人强制唤醒。一旦让他们醒来，他们可能会变成白痴，甚至会直接死掉。” 教授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严重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苏闲抬头对阿尔说道：“抱歉，看来我们不能将你的爷爷唤醒。” “不能吗？” 阿尔显得很沮丧，但他明显是个好孩子，并没有因此而有所迁怒，只是在空中转了一圈，可怜巴巴地看向苏闲：“那么叔叔，你们能和阿尔一起玩吗？” 看着这样的阿尔，苏闲略微叹了口气，说道：“阿尔不想在白天醒来吗？” 阿尔愣了愣，忽然有了精神：“当然！阿尔一直想撑到白天，但每次天一亮，阿尔就想睡觉，怎么也撑不住。” 苏闲露出标准的微笑：“放心，叔叔会尽量帮你。不过不是现在，叔叔现在有急事要处理，阿尔明白吗？” 阿尔：“阿尔明白！” 苏闲：“阿尔真乖，下一次，我们白天见。” 阿尔：“好的，叔叔。” 苏闲冲着他微微点头，便转身往大厅外走去。 但在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上便是迅速浮现出了一片阴霾。 …… 片刻之后，苏闲和巴克教授走出了城堡，阿尔没有跟来。 巴克教授这才低声问起了他的发现。 苏闲将此前所想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在我使用精神涤荡戒指释放精神波动时，整个精神力网络都被触动，那就像是往一潭死水之中投入了一枚石子，我借此感受到了这片精神力网络的形状和构造。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巴克教授没有询问，他知道苏闲会继续说下去。 然而苏闲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带头走向了乐园的各种设施之中，混入了那些没有质量、没有颜色、没有声音的“人”之中。 那些“人”依然在乐园之中游玩，并没有因为这两个有颜色的人进入其中而感到诧异。 或许在他们自己的眼中，其实每个人都是有颜色的。 苏闲和巴克教授在他们的眼中，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甚至会在即将撞到之时，主动让开。 这意味着，他们显然是能够看到苏闲和巴克教授的。 感到怪异的，反而是苏闲和巴克教授。 他们就仿佛是从彩色漫画里走入了黑白漫画之中的人物，有种难以割除的怪异。 大约三分钟后，3分钟的CD转好，苏闲重新举起了双手，露出了那两枚成对的宝石戒指。 巴克教授明显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由停下了脚步。 苏闲则是非常谨慎地将这两枚“精神涤荡戒指”，互相拍击了三下。 “啪、啪、啪。” 三次质变之后，从戒指之中散发出的精神波动往外迅速扩散。 覆盖在整个乐园之上的精神力网络，再一次被触动！ 苏闲闭上眼睛，全神感受。 时间只有一瞬。 “精神涤荡戒指”在面对强于自身的精神体时会产生反噬，所以不能利用它来强行让自己的精神力接入这片网络之中。 只能通过一次的碰触来进行瞬间的观察。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覆盖在乐园之上的整个精神网络！ 那是如伞面一般的，由大量的精神力细线交织在一起而构成的网络。 雪白的细线从周围之“人”的头顶钻出，在黑暗的世界中蜿蜒向上，最后汇聚到了伞面的顶端，那是一个有着孩童形体的白色精神体。 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个精神体和小男孩阿尔一模一样。 阿尔的身体虽然还在城堡之中，但他的灵魂和精神体却在精神网络的顶端，乐园中央的高空。 这是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极其诡异的状态。 可以想见，想要让他在白天中醒来，就必须让他从这种状态之中解除。 不过苏闲却并非是为了此事而触动的这片精神网络。 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周围之“人”的脚底。 在那里，同样有着大片的白色细线！ 那些代表着精神力的白色细线并非是从周围之“人”的大脑之中产生，而是从他们的脚底钻入，再从头顶钻出。 精神力的来源另有其它。 苏闲想要找到的，就是这来源！ 他的“目光”顺着那些脚底的精神力细线往外蔓延，看到它们在地面下形成了另一片网络。 但这片网络和头顶上的伞状网络并不同，构成这片地下网络的白色细线，都是从同一个方向延伸过来。 …… 一瞬间之后。 苏闲睁开了眼睛。 巴克教授立刻问道：“怎么样？” 苏闲低声道：“还需要再来一次。” 说着，他便往前继续走去。 那地下网络的白色细线，就是从这个方向延伸而来。 三分钟后，他们在稍显空旷的乐园边缘停下，苏闲继续使用“精神涤荡戒指”释放出精神波动，第三次触动了那片精神网络。 这一次，他清楚“看”到了那些白色细线的来源之处。 “是那里！？” 苏闲再次睁开眼睛，眼中却全是诧异之色。 巴克教授连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 苏闲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了这乐园的围墙之下。 至少五米高的围墙包围了整个梦幻乐园。 围墙上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用的结构，顶端还扎着两米高的尖刺网，没有人能从这围墙外爬进来。 苏闲伸手摸在围墙之上，只感受到了一阵阵冰凉。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些精神力的最终来源，是这一整圈的围墙！” …… 思维再次陷入迷途。 这围墙虽高，但厚度也就如此，里面总不可能藏着人吧？ 苏闲和巴克教授顺着围墙缓缓走动，借此拼命思考。 事物的存在总是具有关联性，发散性的思维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某件物，某件事。 在巴克教授想到之前，苏闲停下了脚步，沉声道：“我大概找到了。” 巴克教授：“找到了什么？” 苏闲：“谜题的答案。” 这其实并不是多么难以联想到的可能。 只是覆盖整个城市的灰雾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搅乱了他们的思维，让他们本能性地往灰雾身上思考。 但他们现在想要寻找的答案，很可能与这灰雾并没有直接的关联。 “是神秘消失案。” 在苏闲说出这个词的瞬间，巴克教授便恍然大悟，随即却神色大变，几乎下意识地往远离围墙的方向退了几步。 “你是说，吃人的墙壁？” …… 毫无预兆的人口消失。 被墙壁吞了的人。 从六月之前就有发生，不断有目击者亲眼看见有人在贴墙行走的时候，突然之间凭空消失，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点残痕。 这起事件持续发生了两个多月，引起了越来越多的恐慌，但至今无人能查明原因。 如果不是“游轮大屠杀事件”的出现吸引了群众的注意，“神秘消失案”将是近期最热门的话题。 但不管是哪起事件，都已经在布鲁特市内快速发酵，于我们关注不到的地方，引起了大量的恐慌。 …… 苏闲也是悄然退开两步，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围墙。 这圈墙壁里有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吞进去的，现在又是以怎样的形式而存在于这面墙壁之中。 但以目前的状况来推测，这圈围墙内不仅有人，而且有着大量的人! 或许这段时间里被墙壁吞掉的人，现在全在这圈围墙之内，都有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乐园之中的那些被阿尔称之为“玩具”的东西，也就有了来源。 “我们走！” 苏闲快步走动，很快回到了一开始抵达的那块墙壁之前。 通过触动精神力网络，他“看”到所有钻入“玩具”脚底的精神力细线，都是从这块墙壁之中钻出。 这很可能意味着，这里有一个“缺口”！ …… 但就算知道这里有一个“缺口”，又能做些什么？ 苏闲陷入了沉思。 巴克教授同样如此。 难道还能将这墙壁打碎不成？ …… “不能急，需要仔细梳理一遍。” 就着今日探查到的一系列情报，苏闲和巴克教授开始低声交流。 一个人的脑子始终是有限的，总有看不清楚，注意不到的点。 而两个人互相交流，能弥补不少缺漏。 “从六月之前开始，有人被墙壁吞掉的新闻便不断传出，而现在看来，是确实有人被墙壁吞了。” “由此引发的恐慌开始逐渐蔓延。” “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样的新闻一直在不间断地报导，由此引发的恐慌便不断加剧。” “而八月一日传出的游轮事件，更是成了爆点。在大面积的媒体宣传之下，像学院区这种治安较为良好的地方或许会好一些，但原本就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底层居民，恐怕早已被恐慌所感染。” “直到今日一早，大雾出现，这大雾之中蕴含着恐慌的气息。” “如果这不是巧合……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 巴克教授说道：“是恐慌的气息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最终导致了这场大雾的出现？” 苏闲沉声道：“这是一种可能。但如果反向思考的话，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制造了这场大雾，借此来吸收那些酝酿到最高峰的恐慌？” 情绪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能量。 历史记载之中，有不少的超凡生命都是以情绪为食。 这是一个突破点。 巴克教授闻言之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是有这种可能！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制造这场覆盖范围如此之大的雾来散步恐慌，究竟有什么意义？明明有更多更简单更方便的方法可以达成同样的效果，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但如果是为了用这大雾来收集恐慌这种情绪的力量，倒是真有可能！” …… …… PS：之前、现在、以后，每一章都是足够两更的内容量。 第139章 城市能源炉 苏闲思量道：“但说到底，一切都还处在猜测的阶段，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是谁制造了这大雾。不过按照这种推断，如果我们能读出恐慌的情绪在这大雾之中的流动方向，或许能找到他们的所在。” 巴克教授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我或许可以试试。” 来了！ 苏闲看着他，嘴角不禁勾起。 这人啊，如果不把他逼到一定程度，总是会藏着掖着。 其实这事远没有这么急。 按照小男孩阿尔的说法，等天明之时，他就会陷入沉睡，而城堡里的三个人自然就会醒来。 到时候，自然可以从卡尔·阿萨斯的口中问出更多的信息。 …… 巴克教授浑然不知苏闲的想法，他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我需要点空间。” 不是时间，而是空间，是在暗示苏闲回避。 苏闲理解了他的意思，便向后稍微退了两步，确实地腾出了一点空间：“可以了吗？” 巴克教授顿时脸一黑，默不作声地拎起提灯，自己往雾里走去。 苏闲嘿嘿一笑，这一次倒是没有跟上去。 巴克教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找了颗树，然后将提灯挂在树枝上，在树后蹲下，从周边找了块石头，就地刻画起来。 在他做准备的期间，苏闲却是再次扣响了宝石戒指，释放出精神波动，触发了乐园上的精神力网络。 这一次，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最顶端的精神体上，对其进行了仔细的观察。 这精神体的外形和阿尔一模一样，上面还重叠着像是灵魂的虚影。 但这玩意儿，却和阿尔的身体完全没有连接的点。 灵魂精神体和身体完全分割？ 但身体却有着完整的自我意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难道，其实是有连接之处的，只是我无法看到？不过这精神网络的模式，看起来倒是和我使用丌字符的时候很是相似，莫非这也是一个领域？” 如果这是一个领域的话，倒是能够找到相对合理的解释。 “阿尔的身体和灵魂精神体看似分开，其实依然是处在一个整体之中，只是这个整体从身体扩大到了领域。他的一切都在这个领域范围内，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分割开来？” “姑且，先这么理解吧！总觉得脑袋不够用，是因为太过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吗？” 苏闲眨了眨眼，又想到了另一处。 “还有这乐园的围墙，如果这段时间里被吞入墙壁里的人真的都在这圈围墙之内，他们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应该是活着的吧。毕竟他们现在正在以一种相当奇特的方式在这乐园里游玩……” “另外，阿尔会是这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吗？” 尽管阿尔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而且在之前的接触之中表现得异常纯真，但谁又能知道这是否是一种伪装？ 苏闲暂时没有对他出手，却仅是因为他的能力太过诡异。 …… 树后，巴克教授已经在地上刻画出了一副稍显复杂的阵图。 他将石子扔掉，伸手点在阵图边缘的一条细线上。 不断有黑色的物质从其指尖流出，顺着这条细线流入阵图，逐渐填满了整个阵图。 当阵图被黑色物质所填满的瞬间，黑光亮起，阵图的线路浮出表面，形成了立体式的构造。 整个立体阵图的高度起伏，像是从上空俯瞰下的城池缩影。 而在这立体阵图的中央，则是形成了一个空心的圆柱。 巴克教授抬起手，看着戴在手指上的守护指环，虽是万般不舍，还是将它从手指上摘了下来。 他自与苏闲同行之后，一共获得了两件超凡物品，分别是这枚“劣质的守护指环”和另一条戴在脖子上的吊坠。 而现在，他必须要牺牲掉其中的一件。 不过不是献祭，而是“喂食”！ 二者择其一，他选择了这枚“劣质的守护指环”。 接着，他将“劣质的守护指环”缓缓放入立体阵图的中心圆柱之中。 “吃。” 他低声念出一个字。 那立体阵图便是突然拉伸变形，化为饿狼般的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整只手臂！ 他神色不变，任由那狼头啃咬。 最后，那狼头退了回去，他的手臂上并无伤痕，但之前放下的“劣质的守护指环”却已经不见。 “不知道这枚指环能不能让它恢复到可以嗅出流动方向的程度？” “应该可以吧？原本这就只是它的一种本能，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能力。” 在心中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巴克教授浑身一振，忽然站了起来，而后他耸动鼻尖，转头四顾，明显是在嗅着什么气味。 不是“看”，而是“嗅”。 在完成了这次喂食之后，“它”又恢复了一点点。 就只是一点点。 …… 苏闲往巴克教授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伸出食指摇了摇，“探索者之眼”便飞了回来，停在了他的指尖上。 “看样子可以了？” 他低声默念，将放在地上的提灯拎了起来。 巴克教授正好走了回来。 “怎么样？”苏闲问道。 “还行。”教授笑了笑，“我知道那些恐慌的气息流往何处了。” 苏闲便道：“那这一次，轮到你来带路了。” 巴克教授道：“当然没问题。” …… 就像狗能嗅到骨头的气味。 此时此刻，这大雾之中流动着的恐慌气息，在巴克教授的“嗅觉”之中已经无所遁行。 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并非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他在喂养一头恶兽，一旦稍有不慎，就会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如果可以，他连一根头发也不想喂给它！ …… 在巴克教授的带领下，两人开始行动起来。 这一次，目的性前所未有的明确。 他们先是翻过了乐园的围墙，然后在灰雾笼罩的街道之上奔跑了起来。 并不是一直线地往前跑。 恐慌气息在灰雾之中的流动方向也并非是直线，而是一直在蜿蜒变化。 当然，最后流向的方向确实是一致的。 卡尔玩具公司、格莱斯顿能源公司…… 一栋栋大楼从身后消失，两人竟是跑出了苏闲在地图上圈出的那个范围！ “先停一下！” 在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的奔跑之后，巴克教授停了下来。 苏闲看向地图，发现两人已经跑到了城市监狱的附近。 这座城市的监狱就建立在一座矿区之中，监狱中的犯人一直被当做免费矿工来用。 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并非是监狱。 “我大致上已经能够确定位置了。” 巴克教授指向一个方向。 “所有的恐慌气息，最终都是汇流到了那个地方。” 浓雾弥漫的黑夜之中，隐隐有些光亮在远处闪烁。 那是整个城市最重要的建筑设施——城市能源炉！ …… 苏闲不禁问道：“确定是在那里？” 巴克教授点头道：“基本确定。” 苏闲不由低声道：“难道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制造出这场大雾的，莫非不是别的超凡者，而是布鲁特市的城卫军？” 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还没有从旧的环境中挣脱。 这个世界的大环境和他过去生存的环境完全不同，军队存在的意义也必然存在不同。 布鲁特市的城卫军，是一支为了维护城主地位和权势而存在的军队，却并非是一支以保护人民安全为宗旨的军队。 简单来说，城卫军就是城主的私兵！ 事情发展至此，许多东西也都渐渐地浮出水面。 为什么各种恶性事件频繁，这座城市的城卫军却完全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身处其中的一环！ …… “这下，真的棘手了……” 苏闲问道：“教授，我们还要继续吗？” 巴克教授沉默片刻，说道：“看你的意思。” 苏闲深深地吸了口气，却突然笑道：“都到了这里，哪还有退出的道理？” 教授也逐渐露出笑容：“说的也是。” 他们何曾真正怕过？ …… 短暂的休息之后，两人继续在雾中奔行，终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抵达了城市能源炉的附近。 布鲁特市的城市能源炉有些特殊，它整体上是一个球形的建筑，只是其中的一半被埋入了地下。 而且它实际上并非是现代工业的产物，而是这个时代早期的炼金术师使用诸神时代遗留下的某个物品改造而成。 这玩意儿原本叫什么，已经无人知晓。 现代的工程师所能做到的，就只有对其外部机构进行一定程度的修复和改造。 而将能源炉包围其中的环形围墙，其实是和能源炉连接在一起的，只是连接的部位深埋地底，之后便一直被人当做是围墙。 这些信息，就连书本上都没有记载。 苏闲自然也就无从知晓。 但好在巴克教授知道。 在两人继续奔行的途中，巴克教授就将自己知晓的这一部分信息告诉了他。 随后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城市能源炉的百米之外。 城市能源炉外的百米范围内是一片刻意平整过的大平地，其中没有任何可以当做遮挡物的建筑设施。 如此之下，隐藏在围墙上的岗哨便能对这周边地区一览无余，能够非常有效地防止有人偷入。 但这种布置在大雾之中失去了效果。 即便苏闲和巴克教授走到了百米之内，依然没有人发现他们。 “城市能源炉的围墙上有整整八个拱形入口，我们的选择余地有很多。” 巴克教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要从正面侵入吗？” 他原本是开个玩笑，但苏闲却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就从正面吧。” 巴克教授顿时愣住：“你疯了？” 苏闲无奈道：“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随后他召出卡册，从中取出一张卡牌。 “没有人能看到我，只要剂量足够！” ——No.40 隐身喷雾 ——★★ ——SR ——道具卡 ——消耗型，持续时间30分钟 ——数量：10 …… 将卡牌轻轻一抖，苏闲的手中便多了一瓶罐装喷雾，这瓶“隐身喷雾”能使用10次，每一次的效果持续时间为30分钟。 在巴克教授充满惊讶的目光，他先是对着自己喷了一剂。 约莫三秒钟的渐隐时间，苏闲在巴克教授的眼中消失了。 “能看到我吗？教授。” 空气中凭空传来了苏闲的声音。 巴克教授一脸呆滞地摇了摇头：“你连这种东西都有？” “哈哈。”苏闲笑道，“想要体验一下吗？” 巴克教授却道：“道理我懂，但如果我也隐身了，你该怎么看到我？” 苏闲摊手道：“老实说，没办法。所以我推荐分开行动。” 巴克教授当即点头道：“正合我意。这隐身的持续时间是多少？” 苏闲说道；“30分钟，应该足够了吧？” 巴克教授：“或许。” …… 原本，两人来此的目的就都不是为了解除这场大雾。 现在能够分开行动，其实正中下怀。 不过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 对巴克教授也喷了一剂“隐身喷雾”之后，苏闲便不再出声。 他甚至没有动，就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隐身喷雾”是隐身，而并不是把人变没，所以在这种浓雾之中行走，依然会显出轮廓。 他能清楚看到巴克教授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 等巴克教授走远了，他才开始行动起来。 30分钟的隐身时间，说多不少，说少不多，但他还有八次的剂量，因此并不着急。 先用探索者之眼探路。 再徐徐前进。 他并没有刻意去选择另一个入口，而仅仅是跟在巴克教授的身后，远远吊着。 原本他还担心巴克教授会因浓雾而暴露身形，但实际上那入口之处根本没有人看守。 这显然是意料之外。 当两人进去其中时，都留了个心眼。 而进了围墙的入口之后，里面的环境便忽然一变，灰雾被往上吸走，五六米下的空间完全没有了雾。 那异常庞大的城市能源炉便映入了眼中。 苏闲不由驻足。 城市能源炉到围墙之间，建造着一排排方盒形状的楼盘建筑，但那些建筑最高只有三层，远远不及能源炉的高大。 抬头望去，能源炉的上部开着无数的方形口子，密密麻麻。 从外而来的浓雾被一部分的口子吸入，又从另一部的口子里排出，重新汇入大雾之中。 如此循环往复下来，浓雾源源不断。 而这一幕，也证实了这场大雾就是出自于此，制造出这场大雾的机器，甚至就是这座被作为城市核心的能源炉！ 按照先前的推论，裹挟着“恐慌”这一情绪的浓雾被吸入到能源炉之中，其中的恐慌情绪应该会被吸收。 然后，没有了恐慌情绪的浓雾就被会能源炉排出，继续收集恐慌。 “或许，这才是这座城市能源炉的真正作用？” 苏闲略微蹙眉，操纵“探索者之眼”钻入了那些方盒形状的楼盘建筑之中。 而在迅速扫过一眼之后，他立刻便知道了入口处无人看守的原因。 有别的人先他们一步侵入了这里！ “是小丑吗？” 第140章 喜怒哀乐 苏闲缓缓步入其中一栋建筑。 在这栋建筑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大量的士兵。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 但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没什么不同，都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歪着嘴，目露痴呆，有涎水从嘴角流出，就像是失了智的婴孩。 苏闲略微观察，走到一个还活着的士兵身边，蹲下来仔细检查。 这士兵身上的装备一应俱全，甚至没有一丝外伤，明显是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就被放倒在地。 而且看他此刻的模样，几乎可以肯定是受到了精神上的伤害。 苏闲皱着眉想了想，便站起身来继续往里走。 这栋位居最外围的建筑很宽敞，但只有上下两层，里面是很普通的办公室构造，也能看到几个明显是职员的人。 无论这城市能源炉的真正作用是什么，但它至少在表面上是城市的能源中心，必然会拥有完善的职业体系。 这些外围的建筑，显然就是能源管理局的办公楼。 不过单是一个能源管理局，当然不可能占用如此多的地盘，再往里走的话，应该是其它的一些隐秘机构。 苏闲没有上楼看，就直接推开了这栋建筑的后门，再进入了下一栋建筑。 这栋建筑有三层，里面一样躺着不少的人，和前一栋建筑内的情况基本相同。 他没有再看，就直接往里走，一直到从后门走出，终于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映入眼中的，是一条将内外建筑分隔开的环形道路。 在这条环形道路之上，每隔一段路便躺着两名士兵，他们并没有死去，只是躺在那里痴痴地笑着，除了表情不同之外，就和之前那些痴呆模样的士兵基本一样。 看着那些痴笑着的士兵，苏闲略微思索，这一次没有再轻易往里走，而是操纵“探索者之眼”先一步钻入了道路对面的建筑之中。 从这里开始，里面的建筑都几乎是连成一片，内部的通道七通八达，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苏闲闭上眼睛，操纵“探索者之眼”迅速绕了一圈，便发现其中多了一类穿着白大褂的人。 “一般这种穿着的人，不是医务人员，就是科研人员……” “探索者之眼”继续深入，更多的人映入眼中。 他们都明显受到过精神攻击，但不再有人痴笑，而是蜷缩在各种角落之中，一个个浑身颤抖着，脸上充满恐惧，仿佛被噩梦侵袭了一般。 再继续深入。 里面的人不再恐惧，也不再痴笑，而是失去理智一般，持着各种物品，疯狂砍砸着周围的东西！ 愤怒，溢满了他们的心胸，眼中只有破坏！ 无论是士兵，还是工作人员，都被那无名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当周围再没有东西可以砍砸，近处的人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没有惨叫，只有咆哮。 绝大部分的人开始互相攻击，唯有一些意志坚定的人还在苦苦抗拒，但他们很快就成了其他人的目标。 鲜血飞溅、肢体飞舞。 血腥而残酷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映入了眼中。 苏闲猛地睁开眼睛，将视野切换了回来。 与此同时，靠近能源炉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开来！ 他倏然抬头，锁定方位，而后快步跃出，几个踩踏便跃上了二楼的屋檐，再借力攀爬，迅速来到了三楼的屋顶。 周围没有超过三层楼的建筑，站在那里看出去，几乎能将所有的屋顶都看得清清楚楚。 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正有一缕黑烟缓缓升起。 就像一个标记。 苏闲仅是沉吟片刻，便果断奔跑起来。 依靠着“魔龙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所带来的身法记忆，他在屋顶上快速奔行，灵活自如，很快便到了被愤怒的情绪所感染的那片区域。 咆哮声从下方传来，脑子里只剩下愤怒的人们还在屋内厮杀。 高斯特是其中少有的一个依然保持着理智的人，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抑制住了突然爆发而出的愤怒，却遭到了同事们的追杀。 若非他的同事们基本都是一些年龄较大又缺乏锻炼的人，他此刻恐怕早已被砍砸得头破血流。 好在他还相对年轻，依靠着强于同事的体力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被两个同事逼到了角落。 那两个同事原本都是和蔼可亲的人，没想到此刻却拿起了刀和管子，肆意宣泄着自身的愤怒。 高斯特紧了紧手中的螺丝刀。 他不是会把自己的生命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 如果那两个同事再往前走上一步，他会毫不犹豫地开始反击！ 即便事后可能会后悔，但现在没有选择。 “啊啊啊！” 其中一个同事叫喊着冲了过来。 他同样喊叫出声，举起螺丝刀就反刺了过去。 年轻赋予了他力量，他比那位年迈的同事后一步刺出螺丝刀，但却后发先至，刺穿了对方的侧腹！ 刀尖入肉的手感清晰传来，他的眼中逐渐染上了疯狂之色。 “轰！” 一股恐怖的威压却是突然镇压下来。 融合进精神波动之中的这威压骤然侵入了屋内之人的大脑，愤怒的情绪像是初雪般被化掉，恐慌和惧怕取而代之。 那片区域内的所有人，一瞬间停止了砍砸厮杀的动作。 理智，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归。 高斯特看着恢复过后的同事，再低头看向自己握着螺丝刀的手，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能让同事们知道自己之前并没有被愤怒的情绪所支配。 …… 屋顶上，苏闲放下了手，方才他做了一次尝试，将“呼吸的权利”和“精神涤荡戒指”的精神波动融合起来使用，没想到效果还行。 残酷应该在残酷的地方进行。 无端的杀戮不应该在无辜的人之间上演。 这下方屋内的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科研人员和工程师。 像这种顺手之劳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做上一做。 顺便还做了一次实验。 通过“探索者之眼”看到屋内之人确实停了下来，苏闲便没有再去管他们，而是继续往前奔去。 前面黑烟冒起的地方，动静越来越多。 随着逐渐接近，他甚至听到了许多人声，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嘻嘻嘻”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尖锐笑声。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一直以为这种笑声只会出现在歌剧或者影视之中。 但若发出这种笑声的，是化装舞会的“小丑”，那就不那么令人感到奇怪了。 既然戴上了“小丑”的面具，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他的舞台，“小丑”就是他扮演的角色。 所谓化装舞会，本就是如此。 …… 苏闲在离那黑烟极近的屋顶上停下，而后俯瞰下去。 有一群人在道路之中打斗，其中一个是画着彩妆的小丑，他像真正的小丑一般迈着企鹅似的步伐，一边嬉笑着躲避着其他人的攻击，一边凭空制造出各式各样的彩球，往追袭而来的人群中扔去。 那些彩球在接触到人后，便都突然绽裂开来，或是冒出大量的彩带和荧光粉，或是喷出带有颜料的水，又或是冒出大量的花束……还有一些什么都没有的空球。 并无杀伤，却能让人愤怒到失去理智。 可以明显的看出，小丑完全是在行羞辱之事，并以此取乐。 而那群追着他的人，虽然看起来比一般人强上不少，有的人还背着火焰喷射器，但明显不是小丑的对手。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没有胜负悬念的战斗。 …… 苏闲静静地观察着。 他越来越习惯这种谋而后动的方式，先收集信息，再制定计划，如果能上就找机会上，如果不能上就等下次能上了再上！ 从力量上看，小丑的速度很快，行动很灵活，反应尤其迅捷，能力更是诡秘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但就目前而言，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强大的力量。 而从动机上看…… “这小丑，是在引人出来！他的那只巨眼被灰色物质污染之后坠落下来，如果没有摔坏，就肯定是落入了某个人的手中。他肯定想夺回去！”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的同伴是否有跟来？是否还有化装舞会的成员隐藏在暗处？” 思考中，苏闲释放出“探索者之眼”，令其探索周边。 这里已经离那城市能源炉的本体很近，之间只隔了两三栋建筑，“探索者之眼”几乎是一眨眼便飞到了能源炉的边上。 但当它要飞入能源炉之中时，却是突然撞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壁障，被整个弹了回来！ 苏闲心中微凛，这是他使用“探索者之眼”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眼睛无法穿透的障碍物。 “是一种能量场吗？” 胡乱猜测之后，他没有头硬去往里冲，而是直接操纵“探索者之间”转弯飞行，很快将这附近区域都扫过了一遍。 或许是因为小丑在这里现身打斗的缘故，附近建筑里的闲杂人等基本都已经撤走，只剩下训练有素的士兵还在里面埋伏。 这些士兵明显是被惊吓过，他们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但依然坚守岗位。 其中的一部分士兵正手持弩箭，躲在各种窗口的边缘，寻找着锁定小丑的机会。 弩的杀伤力极强。 在这个常规枪械还未普及的时代，弩已经可以说远程杀伤性武器之最。 只要是一支完整的军队，都会配有弩兵。 就算是此刻的苏闲，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在弩箭之雨中全身而退。 话虽如此，其实这个世界是存在“火枪”的，而且是很早之前便已出现，但一直没能发展下去，其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直到诸神时代结束，“火枪”才重新引起关注，不过在明面上使用“火枪”的国度却也不多。 一来最初的“火枪”并不比弓弩要强，二来各国的目光更多地着眼于“魔能”之上。 魔能科技，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研发方向。 随着魔法元素回流导致的魔素性质的改变，魔能枪械的出现很可能已经提上日程。 …… 除了士兵之外，这附近基本上没有其他人。 苏闲没有找到像是化装舞会成员的人，也没有找到像是之前使用灰色物质将小丑的“旁观者之眼”污染坠落的人。 前者不知道具体情况，后者则是可能正在能源炉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丑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除非能源炉的那边有着什么令他感到忌讳的东西，或者他根本无法进入能源炉！” 能源炉外有一层看不见的防壁。 小丑很可能就是因此才现身大闹。 苏闲不禁眯起眼，他开始思考自己是要立刻动手，还是等小丑将那人引出来之后，再动手。 但他没有思考太久，这个问题便自己有了答案。 从能源炉的壁上开出了一扇门，一个穿着军服戴着军徽，气势明显不同的人，从那扇门后走了出来。 那人戴着贝雷帽，身强体壮，但面目却异常清秀，他的手中并无武器，仅是持着一个灰色的球，那灰球上凸出一只眼睛，是被污染了的“旁观者之眼”。 但其腰间却挂着大量的兵器，看样子不但有常见的匕首，还有绞鞭和三叉军刺等物。 他从门中走出之后，便是从外部的梯子走上了就近建筑的楼顶，然后从楼顶上一路走来。 他的步调并不快，过了一会儿才走到这边，停在了楼顶的边缘。 从位置上看。 小丑在道路之中与人戏耍。 而苏闲和那人却刚好在道路两旁的三层建筑的楼顶。 若非苏闲一直处在隐身的状态，此刻必然与那人形成对视。 “阁下。” 那人看着底下的小丑，非常平静地道了一声。 “嘿！终于肯出来了吗？” 小丑快速抬头看了一眼，便是突然变出两个新的彩球，将其抛向了追到面前的几个人。 两个彩球在空中发出黑光。 那几个人顿时脸色急变，拼了命的往边上扑去。 小丑一个翻身跃上窗沿，再几个起落便到了屋顶，嬉笑着看向对面屋顶上的军人。 与此同时，底下传来巨响，彩球爆炸，在地上炸出了两个大坑。 …… 爆炸声中，苏闲看着主动来到自己身边的小丑，不禁目露怪异。 第141章 透明人间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一米！ 但小丑却完全没有发现他。 苏闲刚才还在想是否要等小丑和那军人打个两败俱伤之后再渔翁得利，现在却已经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虽然他目前还并未做到知己知彼，但这人头都送到眼前来了，哪有不收下的道理？ 至于站在对面楼顶上的那个军人……管他是谁呢！ …… 世事变化总是如此之快，令人淬不及防。 机会到来，若不把握，便转瞬即逝。 苏闲仅仅思考了数秒时间，便翻手将一张卡牌取出，而后五指张开，一柄金光璀璨的护手刺剑便是骤然出现了在他的手中！ 下一刻，他脚下发力，迈出八字正步，右臂如同拉满的弓弦，瞬间迸射，持续手中的护手刺剑如奔雷疾刺而出！ 须臾之时，小丑的脸上依然泛着夸张的笑容，满脸的游刃有余。 即便他在那张面具下的心灵如何细腻，也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主动跳入虎口。 当他意识到不对时，他的侧脸已经被金色的雷光所照亮。 “轰隆！” 一声雷鸣炸响。 雷霆冲击！ 从头到脚，小丑几乎是在瞬间便被雷电的洪流所吞没。 那穿着七彩小丑服的身影，在雷电洪流之中彻底化为焦炭。 当电流消失，小丑的身躯便是从楼顶的边缘往下坠落了下去。 苏闲瞬间将“林克的刺剑”变回卡牌，收入囊中，而后立刻从楼顶跃下。 他要确认小丑的生死！ …… 而此时此刻，站在对面楼顶上的那位军人自是一脸懵逼。 他的全名是西德尼·柯姆，曾经是一名士官，但现在却是市长的贴身护卫。 他领命出来，原是为了对付小丑。 如若能够对付，就将小丑逮捕或者当场击杀。 如若难以对付，就示敌以弱，赔礼道歉，甚至可以将“旁观者之眼”还给小丑。 总之一定要让市长的实验顺利进行下去。 但他却怎也想不到，两人才刚要开始交流，这小丑的身边便突然出现了一柄黄金刺剑，并爆发出雷霆神威，瞬息之间就将小丑轰落了下去! “应该是死了吧？” 西德尼往前走上半步，低下头看向坠落而下的焦黑躯体。 他能感受到那雷霆轰击之中爆发出的强大力量，那是连他自己都难以正面承受的轰击。 不过转眼之后，他便意识到有更加危险的存在隐藏在周边，立刻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 也就在下一瞬间。 小丑那从楼顶坠落而下的焦黑身体之上，突然便冒出大量白烟，就像是有人引爆了烟雾弹！ 随着白烟爆发，苏闲从上跃下的身躯便在烟雾之中显出轮廓。 尽管这一轮廓很快便被烟雾吞没，但在楼顶上俯瞰的西德尼依然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这一刹那，西德尼意识到自己是遭遇到了“透明人”！ 一个无法用眼睛看见的透明人，毫无疑问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不能让他从我的视线之中消失！” 西德尼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一念头，并为之行动了起来。 他将“旁观者之眼”用左手托起，再用右手抓上，用力一抽，顿时便有灰色的物质被抽出。 那灰色物质在接触到空气之后便迅速膨胀，变成了一大团的粘稠物。 西德尼撑起右手，使这灰色粘稠物如面团一般旋转起来，并越转越大，最终变成了一张灰色的大网。 大网成型的瞬间，他神色严肃，猛地将手往下一按，那大网便顺势罩了下去！ 而在下方。 一头扎入烟雾之中的苏闲却是摸到了一个……布偶！ 小丑的身体竟是消失在了烟雾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了这么一个浑身焦黑的小丑布偶！ “小丑中的明星，明星中的小丑，总是会使用替身来进行危险的表演。” 在接触这个布偶的瞬间，关于它的描述便应声而来。 这竟是一个替身布偶！ “小丑中的明星么？它是仍然躲在幕后，还是亲临了现场？” 转念之间，苏闲猛地注意到头顶有一片浑浊的气息碾压下来。 白烟遮蔽了他的视野，但这并不妨碍他钻入街道一侧的建筑之中。 也是在那之后，他便转身看到一张大网笼罩下来，将街道整个罩住。 “果然没这么容易。” 略微吐出一口气，苏闲抓着布偶迅速移动，准备转移阵地。 楼顶上的西德尼在大网落空之后便倏然跳下，他满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会被透明人偷袭。 但苏闲有“探索者之眼”探路，仅是片刻之后，就已经绕过了埋伏在建筑之中的所有士兵，反而来到了那城市能源炉的面前。 西德尼走出时的铁门还未关上，露出里面有着金属质感的墙壁和阶梯。 苏闲将小丑的布偶收入卡册。 编号为46。 ——No.46 已经损坏的替身小丑 ——★ ——SR ——道具卡 ——已损坏 ——数量：1 …… 这看起来是和“玛格丽特的布偶”一个品类的道具。 不过已经损坏之后的“替身小丑”也只能当做献祭用的废料。 苏闲转动着目光。 如果小丑只是在幕后使用替身，而并未亲临现场，那么化装舞会的其他成员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意味着在这里已经很难再找到关于小丑的线索。 他也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保守起见，现在已经退走，但没必要。” 短暂的思考之后，苏闲找了个小房间坐下，便操纵着“探索者之眼”从那扇敞开着的铁门之中飞去，进入了能源炉的内部。 这能源炉的内部基本是以金属建材构造，而且每一块金属板都是平滑如镜，每一个切口都没有任何缺漏。 以这个时代当下的工业水准，根本不可能制作出这种建筑。 而且这建筑的墙壁之中似乎都有能量流转，就连“探索者之眼”都无法穿透，只能循着道路穿梭。 里面的道路四通八达，若不熟悉，极易迷路。 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内部走来走去，拼命忙活，外面由小丑引发的动乱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路过一个壁钟之前，苏闲看了眼时间，略微计算，便发现三十分钟已经过半，隐身喷雾的持续时间已经不多。 “不知道巴克教授是否有潜入这能源炉之中？” 通过这一路上的观察，苏闲判断巴克教授应该是为了收集“恐慌”的能源而来。 也就是说，教授和使用城市能源炉的人有着同样的目的。 如果极端一点思考，教授很可能已经潜入了能源炉之中，正在想办法夺走这能源炉收集而来的“恐慌”。 “嗯，也不算极端，就是很正常的操作……以教授而言。” …… 几分钟过后，西德尼依然在与脑补出的透明人周旋。 而苏闲已是操纵“探索者之眼”深入了能源炉之中。 他也没个固定的路线，就是随缘探索，尽量往中间，往上层移动。 途中，他看到了一个似乎有些地位的老人，便让“探索者之眼”转而跟随在他身后，结果竟是随着他来到了一个明显是重要之地的实验室内！ 这实验室的天花板上盘绕着粗大的管子，管子的一端从上方伸出，钻入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圆柱之中。 而在那柱子之中，接近墨绿色的液体正在不断地冒着气泡。 苏闲大略一看，便发现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是生物培育管。 这整个实验给他的感觉极不协调，就像是外星科技的遗留品。 但这惊讶只是维持了极端的时间，他很快操纵“探索者之眼”贴近到那像是培育管的透明圆柱之前。 透过墨绿色的液体，能隐隐看到其中……竟确实藏着一具人体！ “这是生体培育实验？” 苏闲心中惊讶，却也逐渐把握到了操纵这能源炉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实验室内的一扇小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中快步走出。 看到那中年人的第一眼，苏闲便回忆起了他的身份。 布鲁特市的市长，本杰明·布鲁特。 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这位市长，总是宣称着要整治布鲁特市的治安，但却从来没有真正落实到行动上。 布鲁特市的一般居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不过苏闲从记忆中了解到，本杰明实际上是一个既有贵族的优雅，又有学者的聪慧的人。 虽然他也拥有贵族的傲慢与学者的冷漠。 他就像是翱翔天际的苍鹰，总是以俯瞰的视角观察世界。 除了需要做表面功夫的时候，他对市民的安危从来不关心。 本杰明·布鲁特在进入这座实验室之后，便与先前那位老人仔细交谈了起来。 两人在交谈之中，不止一次地指向那培育管中的人，也不止一次地指向上方。 苏闲瞅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粗大管子，发现它的另一端是从再上面直通下来。 因此在略微停留之后，他便操纵着“探索者之眼”钻入了市长来时的那扇门。 果然，那门后便是一个从上下来的楼梯通道。 “探索者之眼”顺着这通道往上，很快来到了上层的房间。 这是一个空旷而巨大的房间，房间的顶部是半球形的，无数管子从外面插进顶部，蜿蜒下来，最终都是接入到了房间中央的一个透明圆球之上！ 那圆球有三米直径，里面弥漫着灰色的雾，中间有一块棱形的水晶在闪耀。 圆球的下方延伸出三条粗大的管子，其中一条便是导入了下方的实验室内，而另外三条则是导入了其它的地方。 “从构架上看，这应该就是制造出灰雾的机器。与此同时，它应该还是恐慌情绪的接收装置？” 简单地猜测了一下这装置的用途之后，苏闲的注意力落在了圆球中的那枚棱形水晶上。 这枚水晶闪耀着深紫色的光辉，就像是紫月的颜色。 它显然是这个装置的核心。 如果要停止大雾，只需要破坏这个装置，取走其中的核心…… “砰！” 似乎有人和苏闲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那透明的圆球突然承受到了无形的撞击！ “是巴克教授？” 撞击一次接一次，圆球因此而剧烈晃动起来。 但这圆球的材料似乎异常坚固，单纯的撞击并不能使其破碎。 撞击圆球的人明显发现了这一点，大量的黑色物质突然便从空中凭空挤出，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圆球的罩子之上。 随后一声巨大的轰鸣。 那圆球便在爆炸之中出现了一丝裂缝！ 灰色的雾气从那丝裂缝之中疯狂涌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在雾中显形。 “果然是巴克教授！” …… 下层实验室内的市长和那位科学家老人被这爆炸惊动，两人想也不想便匆忙跑向这楼上。 但巴克教授已经进行了第二次的引爆！ 这一次爆炸从裂缝中产生，直接将其扩大到了两个拳头那么大。 巴克教授猛地伸出黑色物质聚集成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浮在圆球中心的紫色水晶。 “轰！” 一层光晕骤然从那紫色水晶之中爆发出来。 那黑色物质聚集而成的手臂，从指尖开始消融，眨眼睛没了一半。 但巴克教授并未放弃，立刻便又往里面灌入了大量的黑色物质。 那些黑色物质大量衍生，连环爆破，硬是将紫色水晶从圆球里面炸了出来！ 灰雾之中，巴克教授伸手一捞，将不再发光的水晶捞在手中，而后迅速装入衣内。 那市长和科学家老人这才冲入进来，两人张开口像是在叫喊，但“探索者之眼”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苏闲只看到巴克教授退出了雾外，身体轮廓不再显影。 他计算了时间，离隐身喷雾失效，还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真是刺激，不知道教授能不能逃出来。” 苏闲站起身来，操纵“探索者之眼”往外飞驰，准备将其收回手中。 但在“探索者之眼”飞入那实验室之中时，他突然令其停下。 随着上层圆球的碎裂和紫色水晶被夺走，整个装置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实验室中的那个培育管内，浸在墨绿色液体内的实验体竟是因此而苏醒了过来！ 他在培育管中张开手臂，几乎是一拳就捣碎了那培育管，大量的墨绿色液体流泻而出，实验体从中踏步而出。 他的皮肤泛黑，部分位置长有鳞片，从背后钻出的数条长蛇疯狂抽打着地面，显示着他那极不安分的内心。 突然间，他的双目之中爆发出红光，似是凭空看到了些什么，猛地伸手指出，他背后的一条长蛇便猛然射出，那长蛇的身躯拉长，蛇瞳发红，竟也似能看到那个东西。 “轰！” 凭空出现的黑色物质灌入了那条长蛇的口中，剧烈的爆炸突然产生，但仅是炸烂了这长蛇的嘴角！ 察觉到自己被发现的巴克教授来不及细想，转身便冲向门口。 那实验体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竟是直接追了上去！ …… 热感应？ …… 苏闲寻思着“隐身喷雾”被看破的可能性，突然又注意到隔壁的房间也传来了剧烈的动静。 联想到那圆球下的粗大管子有足足三条，他不禁心中一动。 “像这样的实验体还有两个？市长收集恐慌的情绪，就是为了培育这种怪物？” 第142章 阿尔的国 隔壁房间的动静越来越响，一头高愈三米的蜥蜴怪物猛地踏碎墙壁，从隔壁冲了过来。 苏闲通过“探索者之眼”观察着这头怪物，心中忽然有种恐慌的情绪浮现出来，他心中一惊，猛地令“探索者之眼”侧开视线。 这头怪物的身上还沾染着墨绿色的粘液，随着粘液滴落，他的两条长臂之上有大量的眼睛睁了开来。 那些眼睛也是与第一个实验体极其相似的赤红竖瞳。 只是这头怪物的培育进度似乎比先前那实验体要更高一些，他的眉间闪耀着深紫色的符文，那股令人恐慌的气息便是从这枚符文之中散发而出。 “一个背后长着数条蛇躯的实验体，一个像是蜥蜴人的实验体……那剩下的第三个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苏闲没有立刻退出，而是操纵着“探索者之眼”进入了相邻的另一个实验室。 在这第三个实验室中，同样的培育管竖立在中央，从天花板上钻出的粗大管子接在这培育管的底部，培育管内盛有大量的粘稠液体，但这并非是之前那种墨绿色的粘液，而是一种完全透明的液体！ 这液体颜色的不同，似乎代表着这第三个实验体也是与众不同的？ “探索者之眼”在培育管的前面停下。 苏闲看着这培育管中的第三个实验体，不禁陷入思索。 这第三个实验体也是一具人体，但却是一具身材娇小的女性人体。 她的年龄似乎不大，除了皮肤显得异常惨白之外，最大的身体特征应该是那被剃光头发的光头。 做了化疗之后一般都会这样。 苏闲对这种病态的光头很熟悉。 不过这个世界当然是没有化疗的。 应该是出于其它的原因而剃掉的头发。 但这具实验体的脸孔，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他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除此之外，这具实验体的身上还有着整整五个紫色符文，这五个紫色符文分别位于其额头、心脏、右肩、腹部和左腿之上，正闪耀着诡异的光辉。 正思索间，两个神色匆匆的人突然冲入了这间实验室。 苏闲转动“探索者之眼”的视角，注意到那是本杰明市长和老迈的科学家。 市长一进入实验室，便冲到了培育管的面前，在看到管子里的实验体安然无恙后，他才像是死里逃生一般狠狠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立在那里。 而那位科学家老人则是迅速走到培育管的身后，开始按动按钮，要将那条接在培育管底部的管子卸下来。 但市长看到他的动作，却是明显紧张起来，连忙张口询问。 那老科学家一边解释，一边将管子卸下，然后打开了一个口子，将培育管里的透明液体排出一半，再打开培育管，将里面的实验体抱了出来，用毛巾裹上。 市长连忙将其抱起，和老科学家一起快速离开了这处实验室。 而此时此刻，苏闲终于是知道自己为何看这实验体如此眼熟了。 因为她的眉眼和本杰明市长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 “这实验体和市长有什么关系？” 苏闲试图从记忆里搜寻信息，但失败了。 他操纵“探索者之眼”离开实验室，循着来时的路线开始往回飞。 之前出现的蜥蜴人实验体正在那层楼里大肆破坏，士兵们正护着一群研究人员往后撤。 而那第一个实验体则依然在追击巴克教授，直到察觉到异样的军人西德尼从外赶回，巴克教授才趁机将实验体引到了西德尼的身边。 西德尼当然不可能放任这头实验体在里面肆虐，他立刻出手和实验体打斗起来。 巴克教授便借此成功摆脱了这实验体的纠缠，终于在隐身喷雾的效果消失之前，溜出了这能源炉。 …… 溜出之后，巴克教授左右看了看，便立刻钻入了前面的建筑之中，他有在心里计算隐身喷雾的时间，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显形。 但他刚进门，便发现有人已是站在里面等待。 再仔细一看，却正是苏闲！ “教授。” 苏闲笑着看向前方，他听到了巴克教授的脚步声。 仅在片刻之后，巴克教授身上的喷雾效果便也彻底消失。 两人全都显形，教授连忙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 苏闲耸了耸肩：“我看到了。” 巴克教授略微一怔，但随即便道：“先不说这些，你有找到小丑？” 苏闲道：“有，不过他已经不在这里。” 巴克教授；“那这周围是否还有威胁？” 苏闲道：“有几队弩兵，不过只要小心避过，威胁不大。” 巴克教授：“弩兵吗？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得快些撤走。” 能源炉内还有两具失控的实验体在大闹，若不趁此机会快些离开，一旦等他们将实验体镇压，下一步必定是搜捕巴克教授。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苏闲当然没有意见。 依靠着“探索者之眼”的侦查，他们成功避开了几乎所有的耳目，很快撤离了此处。 …… 等出了围墙百米之外，苏闲和巴克教授便找回了各自的提灯，再次步入雾中。 尽管城市能源炉已经停止了大雾的制造，但要等这场大雾自然散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去哪？” “梦幻乐园。” 简单的决定之后，两人便朝着梦幻乐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雾成了他们最好的遮掩，没有人看到他们到来，也没有人看到他们离开。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待苏闲回去之后，又要将“林克的刺剑”重新装裱一遍了…… 等离开了一定的范围，苏闲便忽然问道：“教授，布鲁特市长有女儿吗？” 巴克教授顿时诧异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苏闲淡然道：“就是好奇。” 巴克教授便没有再深究：“若说女儿的话，市长确实有过女儿，不过他的女儿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苏闲顿时一怔：“死了？” 巴克教授迅速道：“是死 了。四年前你还未到这座城市，所以并不知晓。当年这起事件还轰动一时，布鲁特市甚至为此进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治安大检查。许多鸡鸣狗盗之辈都被抓入了牢狱。不得不说，那段时间是城市治安最好的时间段。” “还有这回事？”苏闲疑惑道，“那市长的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巴克教授说道：“这虽然是隐秘，但我正好知道一些。似乎是当时有人潜入居室行刺市长，他的女儿正好为他挡了一刀，那一刀直接穿过了心脏，令其当场毙命！而后市长便发疯了。你要知道，他只有一个女儿。” “是么？” 听到这里，苏闲的心中顿时明悟。 市长借用城市能源炉来制造大雾，收集“恐慌”，却原本不仅是要培育怪物，而是为了通过这种实验，最终复活自己的女儿。 但这，真的能够成功吗？ 他的女儿可是已经死去了四年。 除非当使用了特殊的方法保住了灵魂，否则即便现在复活，也仅是一具行尸走肉！ …… 但人人之间的想法均有不同，或许市长宁愿如此也要将其复活。 …… 苏闲略微吸气，很快屏去了这些杂思。 等天明之后，眼下这场大雾应该就会结束，但这起事件却还未完。 从城市能源炉这一行之中，他们并未找到有关于墙壁吞人，神秘消失事件的由头。 此事过后，他甚至感觉此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本杰明·布鲁特市长或许并未插手“神秘消失事件”，他只是放任此事发展，从而借势行事罢了。 这样回过头来一想。 果然卡尔·阿萨斯的孙子阿尔依旧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巴克教授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与苏闲讨论过后，他忽然疑惑道：“按理说，在发现那乐园围墙之中藏着被吞掉的人之后，我们应该会首先怀疑那小男孩阿尔才对，可为何当时就是不愿意怀疑他？” 苏闲拧了拧眉，将自己关于领域一说的猜想说了一遍。 巴克教授便心中一动，说道：“按你这么说，那乐园是他的领域，我们身处其中，会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苏闲道：“有这种可能。” 巴克教授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苏闲眯起眼，说道：“我不想再猜测下去了。这样很累。” 事实上，尽管表面上没有展现出，但之前的袭击仅仅是破坏掉了小丑替身的这一件事，让他很不高兴。 “把围墙破坏了吧!” …… 至于围墙被破坏之后，那些被吞入墙壁之中的人能否活下来，那就只能看他们的命数了。 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 等他们重新回到那座乐园之外时，天空上的阴云已经退去，晨曦的微光逐渐浮现，笼罩整个布鲁特市的灰雾也变得稀薄了一些，能见度提高了不少。 苏闲和巴克教授这一次没有再进入乐园，而是从外面绕到了之前确认的围墙“缺口”处。 “教授，你来还是我来？” “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的专业。” 你的专业是古物鉴定吗？ …… 巴克教授抬起手来，从指尖催生出大量的黑色物质，便令其爬上墙壁。 “先将这缺口处炸开，试试效果。” 话音刚落，他将手指一勾，那段围墙便猛然爆炸！ “轰！” 一声算不上多大的爆炸声随之响起。 那面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坚固的墙壁，顿时便被炸得粉碎！ 这突然而来的爆炸声将乐园的门房大爷和守卫从迷蒙中惊醒，一群人冲出房间，却在进入乐园内部之后遭到了某种程度的影响，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就像城堡内的卡尔·阿萨斯等人一般。 苏闲看着被炸塌的那一断围墙，抬起手来互相敲击三下，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便是散发开来，再一次触动了乐园内的精神网络。 那一瞬间，他看到一部分的“游客”正在消失。 他们原本就是被吞入墙内之人的思维呈现，此刻围墙的那段缺口被炸掉，自然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苏闲眯着眼想了想，说道：“继续！” 巴克教授便令黑色物质爬过围墙，使其接连爆炸。 随着一段段的围墙被炸塌，更多的“游客”在消失。 每一个“游客”的消失，都会使得接入精神网络的精神细线少掉一部分。 当大量“游客”消失之后，那精神网络便自然崩溃。 巴克教授绕场一周，在所有的围墙上都留下一条黑色物质凝聚的线。 最后打了个响指。 “啪！” 这剩下的所有围墙，便是在响指声中被瞬间炸塌！ …… 苏闲再次释放出精神波动，这一次看到的精神网络，却是只剩下零星的几条丝线，那位于顶端的阿尔精神体，也到了消失的边缘。 当那精神体彻底消失之后，阿尔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此刻的阿尔再不复先前的纯真，他浮在空中，四肢软塌塌地垂落下来，脸上充满疲倦，半睁着的双眼之下甚至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 而其头顶之上，竟是漂浮着一个恍如天使的光环！ 只是那光环并未释放出纯白的亮光，而是暗淡无光，浑浊不堪。 …… 看着突然出现的阿尔，苏闲顿时戒备起来。 阿尔却是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低沉道：“叔叔，是你吗？是你破坏了阿尔的国？” 国？ 苏闲一脸无辜地指向巴克教授：“不，是那位爷爷做的坏事。” 闻言之后，阿尔猛地拧转脖子，双目骤然瞪大，露出满眼血丝：“是你？！” 巴克教授无奈道：“是我。” 阿尔顿时暴怒，那张小嘴猛地向外张开，嘴角直接撕裂到耳根，化为血盆大口！ 灰雾稀薄，天色渐亮。 阿尔抬起双手，如凶恶的小兽一般，凶猛得扑向巴克教授。 他还能飞，但似乎已经不能瞬移。 教授仅是向侧后方退出一步，就躲过了他那稚嫩的扑咬。 没了领域的阿尔，不足为惧。 苏闲察觉到这一点，伸手召出《罗●的卡册》。 但他正要从中取出一张卡牌时，却发现那卡册的书签正指着阿尔头顶的天使光环，激烈抖动。 第143章 亡语之环 “你们为什么要妨碍我？我只是想要建造我的王国！” 阿尔扑空之后，猛然飞到高空，目光凶狠地瞪着苏闲和巴克教授。 他那张小小的脸蛋逐渐扭曲，化为恶鬼般的脸庞，污臭的黑色粘液从他的眼角流下，划过脸颊之后，滴落在草地上，使得那片小小的草地瞬间干枯。 苏闲托着卡册，抬头道：“这就是你将人关入围墙之中的原因？” 阿尔猛地嘶吼道：“我只是在招募国民！” 招募国民？ 苏闲试着问道：“你是怎么招募的？” 阿尔竟也回答道：“我的城墙遍布世界，远方的难民来到我的城墙脚下，我打开城门，从其中挑选勤劳善良的人，招募为我的民。” 这显然是夸张的陈述。 但从中依然能够看出，所谓的墙壁吃人，仅仅是一种表象。 具体而言，就是在一些墙壁的脚下设下某种机关，等人进入其中，便能将其召唤到名为“王国”的领域之中。 被召唤而来的人，其肉身被关在乐园的围墙之内，其思维被领域抽出，成为了乐园的游客，也就是阿尔的国民。 苏闲略有所悟，当下又问：“可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只是你的玩具？” 阿尔低声咆哮：“爷爷跟我说过，国王是支配者，所有的国民都是国王的玩具，想要获得更多的玩具，就必须成为国王！我要成为国王，我要建造我的国！” 阿尔的咆哮声在空中回响，虽是稚嫩的言语，却真实地反映出了一个孩童的价值观。 而塑造出这种价值观的人，自然是卡尔·阿萨斯，一个过分溺爱孙子的肥胖老人。 …… 苏闲和巴克教授对视了一眼。 真相出乎意料。 虽然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但在知晓之前，没人想到会是如此。 巴克教授低声道：“准备怎么处理？” 苏闲眯起眼看向阿尔头顶的光环，说道：“先把他头顶的那玩意儿摘下来！” 阿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当场暴怒：“你们破坏了我的国，还要夺走我的王冠！我要斩掉你们的脑袋！把你们绑在火刑架上，用大火烧死！” 话音未落，他头顶上的光环便滴下大量的浆液，涂黑了他的头发、他的脸和他的身体。 他的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浆液所包裹，整个人变得漆黑一片。 大量的气泡从其皮肤底下冒出，如同沸腾的水。 他的身体因此而膨胀变形，背后长出腐烂的羽翼，逐渐变成了庞大而丑陋的怪物。 变化完成的刹那间，阿尔仰头嘶吼了一声，便是朝下俯冲下来，两条泥浆般的长臂骤然爆射而出，分别袭向苏闲和巴克教授。 …… 但他变化怪物所用的时间实在太久，苏闲和巴克教授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巴克教授将手一按，便有一支水刺从他掌心涟漪之中钻出，他挥手一甩，那水刺便先一步刺中了阿尔的身体。 阿尔却仅在空中一顿，便将那根水刺抹掉。 但当他正要继续攻击之时，一抹红光突然闪过视野，令他不由抬头，便看到自己头顶的那枚光环竟已被一条长鞭缠住！ 那条长鞭的尖端是鲜红如血的玫瑰，鞭身是长满尖刺的钢铁花枝。 “美丽总是短暂而易逝，唯有钢铁才是永恒。” 这支“永不凋零的钢铁玫瑰”有着足足三星的能力评价，能在意念驱使之下伸长变化。 苏闲抓住玫瑰长鞭的根部，仅是轻轻用力，甚至不需使用任何技巧，这长鞭的玫瑰尖端便飞射而出，如活物般缠住了那枚光环。 他再一用力，便是硬生生地将那光环从阿尔的头顶拉扯了下来！ “我的王冠！” 眼看光环被夺，阿尔顿时发出悲鸣。 他几乎是立刻便转换目标，两条手臂全都抓向了苏闲。 苏闲将那枚光环从鞭子上取下，再抬头一甩，钢铁长鞭便是反抽而上，狠狠地抽打在阿尔的身体之上！ “嗷啊！” 阿尔发出痛苦的嚎叫，却是硬顶着痛苦抓住了长鞭，便继续扑下，空出的那只手猛地抓向苏闲的脑袋，似要直接将其抓碎。 苏闲却是不退反进，将长鞭当空一舞，便在还未将其抽回的当下，绞住了阿尔的这条手臂。 他再用力一扯，长鞭骤然收缩，拉紧，其身上的尖刺瞬间扎入到了阿尔的手臂之中，引来痛苦的咆哮。 没有领域的加持，阿尔即便是化身怪物，也远非苏闲对手。 两人之间的这番战斗，便像是大人与小孩之间的戏耍，即便他们此刻的体型对比正好相反。 …… 这一间隙，苏闲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浑浊光环之上。 冥冥之音便传入耳中。 “他总是从彼岸走来，头上戴着混沌的光环，背后生着污浊的羽翼，身上流淌着湿润的黑泥。他总是吟听着亡者的祈语，实现着亡者的愿求，让他们在满足之后离开人世……他是彼岸的使者，深渊的住民，伟大的亡语之主。” 那是仿佛歌谣一般的描述，在赞颂一位被称之为“亡语之主”的超凡生命。 亡语之主从彼岸而来，吟听的是亡者的祈语，实现的是亡者的愿求…… 苏闲抬起头看向被钢铁长鞭绞住的阿尔，心中一个疑惑也随之开朗。 阿尔，并非是正常活着的人类。 他已经死了，正处于生与死的弥留之际。 按照“神秘消失案”开始发生的时间点，他应该是在六月之前便已经死去。 死因未明，但这消息应该没有传出。 或者在传出之前便已被篡改。 他的爷爷卡尔·阿萨斯等人并未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否则卡尔·阿萨斯便不太可能会参加废弃教堂的聚会和遗物会的晚宴。 …… 而既然阿尔已经正常的人类，那么行动起来便再无顾忌。 “尘归尘，土归土。” 苏闲低吟一声，便爆发力量，传入长鞭，将那黑色的怪物重重地砸在地上！ “轰！” 阿尔坠落在地，痛苦呻吟。 巴克教授寻得机会，猛一收缩五指，周围的黑色物质便如蚁群般围聚过来，迅速爬上了阿尔的身体。 “爆。” 巴克教授的口中清晰地吐出这个字。 阿尔的身体便被当场引爆。 泥浆般污臭的黑色浆液在爆炸中溅射出来，将周围的树木草丛腐蚀殆尽。 当爆炸消失，那深坑之中便只剩下一滩污迹。 阿尔的魂从那一滩污迹之中漂浮出来。 他脱去了污秽的外壳，重新恢复了纯真的模样。 那灵魂的边缘散发着微光，令人肉.眼就能辨识。 …… 苏闲略一低头，看到手中的“亡语之环”在层层碎裂。 他知道阿尔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浮在空中的阿尔没有了先前的愤怒、疯狂与狰狞，只是眉宇间尚且带着悲伤和不舍。 他张开口似要说些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灵魂开始暗淡。 …… 苏闲和巴克教授都只是安静地看着。 …… 灰雾越来越稀薄，新生的第一缕晨光穿透了稀薄的雾，照耀到了阿尔的身上。 阿尔的灵魂在晨光之中逐渐消散。 但当他将要彻底消失之际，却是突然转头看向城堡的方向。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卡尔·阿萨斯和他的管家以及另一位爱丽女士，正挑着灯匆匆赶来。 随着精神网络的崩溃，乐园中的人都已经苏醒。 接连产生的爆炸引起了注意，不仅是他们，就算是那些门卫也已经在赶来的途中。 阿尔看到了自己的爷爷，在晨光之中些微挣扎了一下。 “阿尔？” 卡尔·阿萨斯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突然发现了漂浮在空中的灵魂，不禁揉了揉眼。 阿尔再次蠕动嘴唇。 依然没有声音发出。 但众人都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爷爷！” …… 阿尔消失了。 “妄语之环”化为糜粉，从指间流泻。 …… 卡尔·阿萨斯踉跄着走了过来，突然顿了顿。 随后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周围。 草木被腐蚀，大地出现坑洞，围墙全部倒塌。 “这是怎么了？” 他正想大闹，突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苏闲和巴克教授。 正要发声的脸部便猛地一僵，硬是挤出了一分讨好的笑意。 “欢迎，你们怎么在这里？” 巴克教授走了过去：“卡尔·阿萨斯先生，你好，许久不见。” 卡尔·阿萨斯连忙伸出手：“许久不见，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 但握手之时，他的目光还是不禁留在苏闲的身上。 巴克教授扯回他的注意力：“阿萨斯先生，你的孙子阿尔……” 他是想要开门见山问个清楚。 但卡尔·阿萨斯却疑惑道：“孙子？我可没有孙子。” …… 晨光亮起。 苏闲和巴克教授都没有接受卡尔的邀请。 两人从马车行中取回马车，便缓缓地踏上了回归的行程。 …… 万事万物的获得都是有代价的。 得到一样东西，总会失去一样东西。 “亡语之环”赋予了阿尔实验愿望的能力，却也剥夺了他的一切。 ……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的源头却也被掐断。 阿尔是怎么死的。 “亡语之环”又是如何到了他的手中？ …… 苏闲回到了稀宝古物店，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记录了下来，以此为鉴。 巴克教授回到了自己的别墅，苏闲没有向他讨要那枚紫色水晶，甚至没有过问。 他走入了别墅内的地下室，将紫色水晶摆放在一个架子上，那架子的周围刻画着繁复的法阵，踏入其中时，能隐隐听到狂兽的怒嚎。 …… 某个灯光晦暗的室内。 小丑躺在一张椅子上，他的面前依然是那张圆桌，圆桌的中心还是摆放着那盏魔素灯。 这整个室内唯一的光源，照亮了黑暗中隐藏的人影。 圆桌周围的十三个座位，如今只坐着四个人。 分别是小丑本人，骷髅、骑士和警官。 山猪和吸血鬼都不在这里。 小丑神色萎靡，整个摊在椅子上，显得极为虚弱。 那穿着黑袍、带着骷髅面具的“骷髅”，也几乎是同样如此。 穿着厚重铠甲的骑士正襟危坐，他的目光扫过小丑和骷髅，不由沉声道：“小丑，你受伤了？” 小丑露出哭泣一般的笑：“别问，看就是了。” 骑士转头，看向骷髅：“骷髅，你也是？” 骷髅缩在漆黑的袍子里，目中有两朵幽火在摇曳：“我又遇到了他，他更强了。” 骑士问道：“就连现在的你也不是对手？” 骷髅低落道：“我以为自己可以了。” 骑士沉吟片刻，说道：“你和他接触了两次，对他有多少了解？” 骷髅：“一无所知。” 小丑出声道：“我说骑士，你这看到谁都想拉他入伙的习惯可要不得。” 骑士说道：“没有人是永远的朋友，也没有人是永远的敌人。” 半晌后，骷髅却坚定道：“不行，杀害过我的人，只有死！等我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小丑看了他一眼，不由讥讽道：“这是个人人争先的时代，没有人会停下脚步来等你，更何况，你爬的这么慢。” 骷髅没有理会，低头不语。 兴许是有两人重伤的原因，这一次会议的氛围异常压抑。 过了一会儿，那一直不曾说话的矮小警官突然开口道：“我找到了一个新人，他很有潜质。” 会议的氛围终于有了缓和点。 小丑饶有兴致地问道：“是谁？带过来没有？” 警官点头道：“带过来了，他需要接受洗礼。” 小丑不由眨了眨眼：“洗礼？你的意思，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警官道：“你们，也曾是一个普通人。” “嘿。” 小丑顿时嬉笑了一声。 骑士接过话茬：“没问题，不过他需要接受检验，如果通过检验，并在洗礼之中活下来，那么他就是我们新的同伴，一名使徒，最好是能在海上行动的使徒！” 警官道：“他和海洋的亲和性很好。” 骑士：“难得的好消息。” 警官：“他还有个要求，不过这要求并不难接受。“ 骑士：“说。” 警官：“他和骷髅有着共同的仇人，他要我们协助他，将其杀死！” 骷髅顿时动了一下。 骑士思考片刻，说道：“这不是问题，既然是共同道路上的障碍，自然需要排除。前提是，他能成为我们的同伴。” 第144章 开不开心 数日后。 弥漫在布鲁特市的大雾早已消散，但恐慌远未散去。 8月10日晨时，因乐园的围墙被毁而逃脱了禁锢的人们，突然从他们原本消失之地重新出现。 最长失踪了两个多月的人们就此归来，令得一些因他们的失踪而痛苦不堪的人们惊喜不已，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量的报导。 仅是第二日的8月11日，便有大量的报刊登载上了这一喜讯。 布鲁特市的报纸上已经有许久没有出现过像这种趋于正面的报导了。 人们拿着报纸纷纷讨论着那些被墙壁吞掉的人是如何回归，在此期间他们又是被关到了哪里。 但几乎所有的当事人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乐园之中游玩的记忆并未留存，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被招募为“国民”的他们，其肉身的新陈代谢被降低到了最低，就好比是进入了冬眠状态的动物，仅有那几个消失时间最长的人，在逃脱之后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有些人，甚至在逃脱之后，惯性地往前走，去吃饭、去工作、去娱乐……直到那些场所的人们问起他们这些天去哪了，他们才通过时间的对比，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之中出现了很大一段的空白期。 随着与此相关的报导越来越多。 喜悦快速被冲淡，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其中隐藏的恐怖。 未知，通常是引发恐惧的一大原因。 那些逃脱出来的人，反而证实了“神秘消失事件”确实存在。 而并没有站出来向他们解释这起事件的原因，也没有人确切地告诉他们这起事件已经结束。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也会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凭空消失，许多人便再也笑不出来。 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那种无力感，会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恐慌。 这种时候，就需要政府站出来引导舆论，至少要有个“专家”来解释这起事件的原因——就算解释不出来，也要大声地告诉人们：我们能解决，请相信我们！ 但本应负责这一职能的市政厅，却是在无限期停摆之中。 因为市长出事了。 …… 不过布鲁特市原本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不一样的只是像学院区这种相对安稳的地区也受到了影响。 作为居住在其中的一份子，苏闲的感受还算清晰。 最明显的例子，街道上的行人明显的减少了，人们开始有意识地走在道路中间，不去靠近墙壁。 这种情况会持续到几时，目前还不能知晓。 让苏闲感到愁苦的是，他突然注意到这么一个多月来，自己竟然只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还是连吭带骗得来的。 这和他的初衷完全违背，实在太过凄凉。 好在他家里有矿。 …… 大雾消散的第三天。 8月12日，入夜。 苏闲放下一支颜料笔，看着手中完成涂色的白色小丑面具，不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雕刻这门手艺确实难学，即便他有着“龙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所带来的灵巧，也是在浪费了大量材料之后才雕刻出这样一面勉强能看的小丑面具，之后再将其涂成了纯白之色。 等面具上的颜料干掉，他换上了一身纯黑的衣服，再戴上面具，便是出了门。 今晚他准备继续实行起雾那天的想法，去骷髅帮探探底。 如今关于小丑的线索已经断了，出现在骷髅帮的那个带着骷髅面具的黑袍人倒是另一个可以追寻下去的线索。 他怀疑那个自称“死神使者”的黑袍人，也是化装舞会的人。 而且那家伙，明显是认识他的，还在骷髅帮内散布了与他有关的信息。 不得不防。 …… 骷髅帮的驻地离学院区并不远，这个帮派的成员很多都是在这一片区域活动。 苏闲甚至没有找人询问，就轻易找到了他们的驻地。 就在那天烧毁鱼粉仓库的地点附近。 那是几栋平房连接在一起而形成的一片大院，院门口甚至高挂着“骷髅帮”的招牌。 这就是布鲁特市的黑帮，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时间是深夜，出入大院的人并不多。 苏闲站在旁边一栋房屋的屋顶之上，低头俯瞰了一会儿，便取出“探索者之眼”，对着大院伸手一指，那只眼睛便是无声飞出，侵入了大院之中。 和他想象中的略有不同，骷髅帮的戒备相当森严，无论是门后、墙角、窗口，都有不少人在守卫警戒，那些人的神色都异常警惕。 “是在堤防些什么吗？” 苏闲想了想，继续操纵“探索者之眼”在院中探索。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寻找那天遇到过的约尼。 没有人能察觉到“探索者之眼”的入侵，整个大院的防御系统在他眼中全是破绽，所有的人与物都暴露在了他的眼底。 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显得很紧张，气氛很微妙。 但即便是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之中，大院里依然有人在苟合，沉迷赌博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人在吸食着鱼粉。 对于这种情况，“探索者之眼”仅是一眼掠过，很快找到一个像是会议室的房间。 这房间的内外都有人在警戒，就好像是告诉别人这里面有着重要之物一般。 苏闲操纵“探索者之眼”钻入其中，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人，一群明显在开会的人。 “找到了。” 苏闲眼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他在里面看到了“约尼”。 “真是幸运。” …… 约尼正在参加骷髅帮的会议。 像这种会议，最近几天，几乎每晚都会召开。 会议人员包括骷髅帮的首领、副首领和三个组的组长，总共五人，也就是掌控着整个骷髅帮的五人。 他们旗下的人员或许并不明白频繁召开会议的原因，但他们五人却都再清楚不过。 他们在商讨对策，通俗点讲就是想办法！ 三天前，帮里倾尽全力制造出来的三大仓库鱼粉，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给全烧了！ 为了收购制造鱼粉的“叉牙鲷”，他们不但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还为此欠下了不少人情债，甚至因此而造成了近似“垄断”的现象，令得市场上的“叉牙鲷”收购价一度暴涨。 即便是如此，也仅仅是制造出了三大仓库的量。 然而如此辛苦才制造出来的鱼粉，却在一夜之间被人全部烧毁！ 东西没了不可怕。 可怕的是会惹怒没能得到东西的人。 那个自称为“死神使者”的人。 “已经三天了！”骷髅帮的首领不由沉声道，“三天时间，我们只从别的帮派手中收购到少量的鱼粉，还远远不足使者要求的量！” 听着他的声音，在场的其余四人都是一脸愁苦，不知该如何应对。 终于，首领转向了约尼，问道：“约尼，你和使者接触的次数最多，你觉得他会是那种有宽恕之心的人吗？” 约尼不禁捂住脑袋，苦涩道：“不知道。舅舅，我真的不知道。” 副首领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机会，突然质问道：“约尼，你老实告诉我们，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才导致对方前来报复？” 约尼抬起头来惊讶道：“贝德叔叔，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轻易惹事的。” 副首领痛苦道：“约尼，不是我不信任你。但你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真正惹怒了使者，我们全都会没命！我听说你在仓库被烧的前几天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最后还是使者出手救的你。” 说到这里，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的组长便也愤恨道：“我也知道这事。我记得使者还特地叮嘱过我们。在这片区域做事，绝对不能招惹那个叫做马克·盖侬的人。约尼，这是你的责任！” 眼看这口锅就要被甩到自己身上，约尼瞪大眼睛，连忙解释道：“你们不能这样！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要教训两个跟踪我的侦探，如果知道他们和马克·盖侬有关系，我死也不会去招惹他们！你们要清楚，就算是使者本人，那天也没有责怪我！” 副首领沉痛道：“那是使者不知道会导致这种结果！整整三个仓库的鱼粉，一旦使者来接收，而我们却拿不出来……约尼，你想要整个帮派因你而死吗？” 约尼的眼中逐渐浮现恐惧，他死死盯着副首领，不禁颤声道：“贝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副首领缓缓看向他，沉声道：“约尼，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约尼恍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转头看向首领：“舅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烧毁仓库的人是那个马克·盖侬！这件事和我根本没有关系！” 但他视野中的首领，那个被他称之为“舅舅”的男人，却只是五指交叉托着下巴，眼中阴沉得可怕。 约尼不由推动椅子往后挪了一步，颤声道：“你们，你们……” 不知何时，在座其余人的目光，已是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一道道利剑，直扎进来。 约尼终于明白了今晚会议的核心：“你们，你们想要我一个人来背锅？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他便双手拍案，猛然起身，丝丝黑气从其身体之中溢出。 但眼见如此诡异之相，在场的其余四人却都未动。 终于，那骷髅帮的首领再次开口道：“约尼，我膝下无子，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 约尼骤然咆哮道：“就算是孙子也没用！” 首领沉默半晌，继续说道：“我不用你多做什么，你只要在使者再次出现时，告诉他，烧毁仓库的人是马克·盖侬，使者应该不会怪罪我们，那不是我们能抵抗的对手。” 约尼喘息道：“不会怪罪你们，只会怪罪我，因为是我招惹到他的？” 首领看向他的眼睛，缓缓道：“难道，不是吗？” “我是你玛格蛋！” 约尼猛然暴起，从他的身体之中爆发出大量的黑气，他的面庞为之扭曲，浑身上下的皮肤瞬间干瘪下来，露出皮包骨头。 随即，他整个人便是携带着滚滚黑气，朝着他的舅舅猛扑了过去！ 那张会议用的桌子直接被他拍碎，他那干枯瘦长的五指化为恐怖的利爪，闪电般刺向了首领的脖子！ 但如此犀利恐怖的攻击，却被那首领抬手接住。 在接住这一爪的瞬间，首领的脸庞迅速干瘪了下来，变成了骷髅般的脸。 他的眼中泛出血色的光芒：“约尼，你难道以为只有你得到了死神的恩赐？” 几乎同时，在座的其余几人，也都变成了干瘪的骷髅。 屋内弥漫着大量的黑气。 …… “吱——” 在五个骷髅人打斗起来之前，这房间的外门被人推了开来。 “谁？” 守在外门内侧的几个人骤然出声，但随即便是几道沉闷的响声，所有负责警戒的人都被击倒在地。 带着苍白小丑面具的黑衣人步入房内，缓步走向了里侧的会议室。 等他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里面的五个人已是全神戒备地盯向了门口。 这间会议室做了隔音处理，但守在外面的人会在有人闯入时拉动机关，使会议室内的警铃响起。 …… “晚上好各位。” 苏闲用着尖锐的声音问候道。 他其实已经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但因为这会议的内容太过有趣，所以便一直没舍得打断他们。 直到五人要大打出手，他才走了进来。 “白色面具的小丑？你是那起游轮事情的通缉犯？” 看到苏闲脸上的面具，骷髅帮的首领便不由惊疑道。 苏闲却笑了笑：“那可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苍白小丑的崇拜者。” 是的，崇拜者。 自从警方发布了那两张通缉令之后，关于“苍白小丑”和“头套怪杰”的线索是一个没捞到，但却莫名涌出了一群两人的崇拜者。 他们时常戴着白色的小丑面具或黑色的头套，在夜幕下的集市、酒吧、岗巷之间成群喧闹。 至于那究竟是出自于对暴力的崇拜，还是对恐慌的发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污浊的黑气在空气中涌动，骷髅帮的首领在问出问题的两秒之后，便已经扑了出去。 无论对方是不是“苍白小丑”，他都不关心，他真正关心地是方才的对话是否泄漏了出去。 而约尼却似是找到了机会，立刻攻向了一旁的贝德副首领。 暂停了的战斗顿时重新开启。 但这场战斗却结束得非常之快。 被击倒的，是包括约尼在内的所有五个人。 将五个人全都踢到一起，苏闲看向约尼，笑眯眯地问道：“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你不用背锅了。” 约尼只是浑身战栗。 第145章 突破 骷髅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派，但能在布鲁特市将帮派发展到这种程度的人，当然不会是蠢货。 当所有人都被轻易击倒之后，他们清楚明白到了实力的差距，立刻将这戴着苍白小丑面具的人归类为了和“死神使者”同个级数的危险人物。 面对这种人物，即便是整个帮派的人一起上，也只会徒增伤亡。 所以他们投降地非常果断。 那首领更是直接道：“请放过我们，无论什么您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但即便如此，苏闲也没有过于轻信。 他拍了拍手，吸引注意，顺势释放出精神波动，令他们潜意识里更加服从，这才低声询问道：“告诉我关于死神使者的一切。” …… 死神使者。 这个人的出现是在七月底。 但实际上在那之前，骷髅帮便和这“死神使者”背后的组织有所接触，只不过那之前的接洽人是另一个总是面带微笑的胖子。 那胖子一直是以个人名义在与骷髅帮进行交易。 最开始是简单的收购交易，也就是用钱币来购买鱼粉。 因为鱼粉的销售原本就是骷髅帮的一个收入进项，所以一切都是很普通的在进行着。 直到后来，那胖子的收购量越来越多，骷髅帮才重视起来，之后更是明里暗里地打听那胖子背后的组织。 但在他们调查清楚之前，自称“死神使者”的那个人出现了。 “死神的使者”取代了胖子，和骷髅帮继续进行交易。 骷髅帮的人一开始认为他的名号和着装只是哗众取宠，直到使者在他们的面前展示了一次力量，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接触到了什么。 有的人出于畏惧，有的人渴求力量，也有的人是真的信奉死神。 总之怀着各种各样的理由，骷髅帮开始按照“死神使者”的要求行动了起来。 但他们主要的行动，还是大量地收购“叉牙鲷”，生产鱼粉。 骷髅帮的资金和威慑力都有不足，“死神使者”便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金钱，解决了不少窥觑帮派资源的人，甚至反过来提供了一些珍稀材料。 而在场的这五个人，竟都在想方设法地讨好使者，谋求力量。 马尔斯和科北侦探跟踪约尼的那一天，约尼仅是如往常那般向使者汇报进度，并在邀功时顺势提了几句，没想到就那样获得了使者的赐予，拥有了变身成骷髅人的力量。 …… 苏闲有些惊讶：“按你说的，你们合作了这么久，却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你们就是这么干黑帮的？” 那骷髅帮的首领明显尴尬道：“可他是死神的使者……死神可是能操纵死亡的……” 好吧。 勉强算个理由吧。 苏闲又补了一记精神波动，继续问道：“那么，他什么时候会来验收你们的……嗯，鱼粉？” 首领：“这，原本我们之间的交易都是定时定量的，但自从使者来了之后，就成了单方面的供给，并没有明确的时间约定。不过按照以往规律，他本应该在这几天就来验收，但却意外的一直没有出现。” 是因为受伤了吗？ 苏闲想了想，问道：“你们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方式？” 五个人便都是僵硬地摇了摇头。 若不是确实地有对他们的精神进行诱导，苏闲肯定不会相信这种话。 但现在看来，超凡者装神弄鬼，对这些没有经历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确实有着很大的恐吓效果。 这五个人都从“死神使者”那里获得了力量，勉强也算是超凡者，“精神涤荡戒指”对他们的诱导效果维持不了多久。 一旦让他们脱离视野之外，那紧接着便是背叛。 他们甚至会以此邀功，来免除鱼粉被烧的罪责。 所以与他们合作，布置陷阱等待那“死神使者”自己上钩的策略并不可行。 那样实在太过危险。 换句话说，骷髅帮的这五个人已经没了用处。 苏闲的目光便不由尖锐起来。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些人原本就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若留着他们，反而会泄露信息，暴露行踪。 …… 却正当他杀心渐起时，五人中的约尼突然发出干嚎，掐住脖子，低头干呕起来。 他看起来非常痛苦，干瘪的皮肉一块块皱起，体内的黑气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 这副突然发生的异象，令得其他人都不由侧目。 那首领仓皇问道：“约尼，你怎么了？” “我。”约尼双目涨红，眼睛突出，痛苦道，“我不知道，好热，真的好热！” 随后他的皮肤便不由发烫，鼓出一个个燎泡，身上甚至冒出了血色的汽。 是他体表之内仅有的血，在蒸发！ “嗷呕！” 约尼猛地站起身来，但却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浑身颤抖，摇摇晃晃，一团团滚烫的东西被他从喉管里呕吐出来。 那些东西像是熟透的内脏，冒着热气。 苏闲心中微寒，不由皱眉远离，他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景象。 “呕！” 约尼最后干呕了一声，将一条条管状物吐了出来。 此刻的他已经不能站稳，浑身皮肤被蒸得烂掉，一块块脱落下来！ “救……救我……” 似乎是感觉到了生命的流失，约尼绝望地向着他的舅舅伸出了手。 但所有人都是满脸惶恐的向后退。 没有人能理解这一现象发生的原因，也没有余暇去思考。 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这现象会否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看约尼的皮肤一块块掉落，皮肤下的白骨暴露出来，那副首领贝德突然惶恐道：“是死神！一定是死神降下的惩戒，因为我们背叛了他，泄露了他的机密！”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受到浑身燥热，就像有股热量要从喉中钻出，却又将喉咙堵住，无法呼吸。 他忍不住掐住喉咙，低头干呕，就仿佛约尼一般。 其他三人原本没有想那么多，此刻看到贝德的身上也发生了和约尼一般的现象，顿时慌张起来。 但慌张解决不了问题。 约尼的皮肤全部脱落，内脏全部吐出，只剩下一具白骨，但那具白骨竟然还在动！ “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 其中一个组长顿时干嚎起来，他疯狂转动着脑袋，想要寻找生机，突然注意到了退开来的苏闲，连忙问道：“小丑先生，救……” 那个“我”字还未吐出，他的口中便已冒出热气。 另两个人便再也不敢求救。 他们也无法求救。 同样的噩梦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 …… 苏闲双眼微眯，目光扫过这房间内的阴暗之处。 他不认为这是自然发生的现象，或许……死神的使者已经来了？ 念动之间，“探索者之眼”便穿透墙壁，扫视四周。 却有一缕黑风正好掠过视野，让他骤然警觉。 “果然来了！” “死神使者”的到来并非巧合，他和那五个被赐予了力量的人之间存有联系。 简单来说，那五个人的生死已经被他掌控，他甚至能够远距离地感受到他们的情绪波动。 今夜正是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过于剧烈，“死神使者”才快速赶来。 那副首领贝德的猜测并非全错，他们确实是受到了“惩戒”，不过这惩戒并非来自于“死神”。 …… 意外的，那“死神使者”在钻入室内之时，并未袭击苏闲，而是在其对面显出身形，看起来颇为从容。 “苍白小丑？” 他的口中吐出低哑的嗓音。 苏闲耸了耸肩，知道对方没有看破自己的真身：“死神的使者？” “不。”死神使者看了眼那几个化为白骨的人，低声道，“那只是面对无知之人的假称，你可以叫我骷髅。” “骷髅？” 苏闲略微寻思，忽然道：“你的角色？” 骷髅不禁沉默了半晌，再出声时已经换上了一种音调：“你很聪明。” 两人都是戴着面具，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通过语气来判断对方的情绪。 但实际上，语言通常是欺骗人时最好用的工具。 苏闲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急于暴露自己对“小丑”的恶意，他继续以尖锐的嗓音说道：“方便向我透露一点你们组织的情报吗？” 骷髅低笑道：“我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遇到你。我们在海上的化妆舞会，是被你破坏的吧？” 苏闲：“不，我只是恰逢其会。你或许知道，我们的船遇到了海怪。” 骷髅却是看向他的手：“我认识你手上的戒指，那是肯尼·康拉德的吧？” 苏闲：“肯尼·康拉德？你说的是那艘船的船长吧？我是从他的尸体上捡到的，他被海怪撕成了两半，那可真惨。” “是吗？”骷髅不置可否，“是你杀了鸭嘴兽？” 苏闲顿时惊讶道：“那是什么怪物？长着鸭子嘴巴的野兽？” 骷髅道：“那是个人，他戴着鸭子面具，应该很容易认出。” 苏闲思考了一会儿，依然充满疑惑：“船上戴着鸭子面具的人可不少，或许我见过？” 骷髅又沉默了。 他看起来并不习惯思考。 苏闲却逐渐有了判断，看来化装舞会对船上发生之事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 而当两人互相试探之时，骷髅帮的那五个人却是已经全部变成了白骨，但它们却并未散架，就像是变成了真正的骷髅人。 骷髅伸手一指，那五具骷髅人便是排成了一列，整整齐齐。 苏闲不由侧目，同时意识到这“骷髅”的能力具有很强的泛用性——如果这种骷髅人能够量产的话，他便能轻易获得无偿的劳动力和恐怖的骷髅兵军队。 骷髅看到他的反应，便说道：“怎么样？我这骷髅人还能入眼吧？” 苏闲耸了耸肩：“他们看起来没什么智慧？” 骷髅说道：“但它们忠诚、无畏，还不具备容易被人支配的灵魂！” 苏闲转移话题：“没想到这骷髅帮的幕后支配者会是你们，方便告诉我你们组织的名字吗？” 骷髅这一次终于回答道：“当然可以，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而且很快，整个布鲁特市都会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化装舞会，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舞台。” 苏闲赞道：“化装舞会？真是一个有艺术感的名字。” 骷髅笑道：“过奖，看来你对我们组织的印象不错？” 苏闲说道：“谈不上印象，毕竟我对你们一无所知。” 骷髅却顺势发出了邀请：“既然如此，那就加入我们！只要加入我们，你自然会知道我们的伟大。” …… 苏闲很惊讶，他是真没想到这骷髅竟然会对自己发出入会的邀请。 这是真诚还是假意？ 他疑惑道：“你们组织邀人加入，都是这么随便的？” 骷髅说道：“只要你加入我们的组织，自然会知晓一切。” 苏闲摇摇头：“你是如何觉得，我会加入一个丝毫不了解的组织？” 骷髅却道：“世界正在变化，像你我这样的人正是乘坐在变化的浪潮上，但大浪在升到最高处之后，必定会开始降落，最后淹没于海。只有学会飞翔，才能逃离大海。而我们化装舞会，已经找到了翅膀。你明白吗？” 苏闲再次摇头：“不明白。” “……” 骷髅沉默了很久，猛地说道：“想活着，就加入我们！” “这不就简单明了多了。”苏闲调笑道，“那如果不加入你们呢？” 骷髅猛然喝道：“只有死！” 话音未落，他似乎是已经认定苏闲不会加入，便伸手一拢袍子，要化为黑风。 之后无论是攻击还是撤退，都在他的掌控之间。 而那五具骷髅人，也是同时扑了出去，它们没了皮肉，浑身漏风，却变得异常轻灵，速度极快。 眨眼睛，那五具骷髅人已经奔到了苏闲的面前，五只骷髅爪子高速抓出，干净利落！ “骷髅人从正面佯攻，我化为黑风从其身后偷袭！” 对付超凡者，最简单的方法是在其使用超凡之力前，将其刺杀！ 骷髅自从死过一次之后，整个行事风格就变得和以前完全相反，唯有凶狠之意一点不减。 但他视野变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远远滞后于思维，明明应该已经绕后的时刻，他却正面扑到了五具骷髅人之间，他的身体也并未化为黑风，反而变得异常沉重！ 惊疑之间，他一脚踩碎了地板，发现自己的力量竟是凭空暴涨，就连个头也是拔高了许多，几乎顶到了天花板！ 沉重的身躯，暴涨的力量。 那种从心底涌出的强大感觉令他无法抑制地发出了畅快的咆哮。 “难道我临阵突破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意涌上心头。 第146章 海怪的奴役 超凡复苏的时代，先行一步的超凡者总是容易产生一种“我是主角”的错觉。 临阵突破、濒危爆种…… 这些属于主角的特质通常会出现在妄想之中。 但往往有这种念头产生的时候，就是人之将死之刻。 …… 带着“临阵突破”的喜悦，骷髅没有再化为黑风，而是将那突然暴涨的力量全部汇聚到右臂，朝着前方“苍白小丑”所在之地狠狠拍击了下去！ 他很不喜欢小丑，无论是化装舞会里的小丑，还是眼前的“苍白小丑”。 所有的小丑在他眼中都是狡猾和谎言的代名词，仅是为了思考他们言语之中的真意，都要耗费大量的脑子。 而他的脑子，本就不多。 汇入右臂的力量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庞大，空气阻力被轻易突破，掌心甚至产生出了爆鸣。 “轰！” 地板被震碎。 五具骷髅人甚至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骷髅肆意宣泄着自己的力量，恍然有种重回过去的感觉。 那时候，他还不是骷髅，依仗的不是黑暗诡异之力，而是充斥全身的狂暴蛮力，当愤怒满溢之时，他甚至能化为蛮牛，碾碎一切！ “这才是，这才是我想要的力量！” 骷髅张开双臂，似要仰头咆哮，尽管脑袋莫名沉重，但这一点沉重在充盈全身的力量面前直接被忽略。 身上的黑袍早已被撑碎，脸上的骷髅面具也坠落下去。 他仰起的脑袋庞大而丑陋，裂开的巨嘴中排布着细密的尖牙。 纤细的黑影飞掠而起，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击中对方。 但无所谓。 一掌不中，那就再来一掌。 如此思考的瞬间，他的右臂比思考还要快速地向上挥去。 但掠至上方的“苍白小丑”却是更快地挥出右手，从他右手之中爆射出璀璨的银光，鲜血般红艳的玫瑰在银光中骤然绽放。 “永不凋零的钢铁玫瑰”在旋转中刺穿了骷髅眉心之上的鱼鳞，从花蕊之中钻出的白银尖刺无声暴涨，骤然伸长，仅是瞬息之间便是贯穿了骷髅的脑子！ 骷髅的巨臂带着惯性继续挥舞。 苏闲扯动钢铁长鞭，借助长鞭的伸缩改变方位，从容地躲过了这最后的一击。 而后，那化为鱼人的巨大身躯便是轰然倒下。 大量的黑气从五具骷髅人的体内倾泻而出，失去了黑气支撑的它们变回了正常的骷髅，在倒地之时纷纷散架。 …… 苏闲双脚落地，拧着眉头看向那已经失去了生机的“骷髅”。 高手过招，生死一瞬，抢的就是那一线先机。 他早在之前便已经构思过对付这“骷髅”的方法，从战斗开始便占了先机，之后顺势为之，便轻易取胜。 这骷髅化为黑风，能隐去身形，无论偷袭还是逃匿都来去自如。 上一次将其重伤，就是因此被他逃脱。 所以他便想了让他无法变成“黑风”的方法。 也就是“鱼人变形术”！ 现在看来效果显著。 “鱼人变形术”固然能使人力量暴涨，但确实限制了他的形态变化。 骷髅未能化为黑风，就被一击刺杀。 确认了骷髅的死亡之后，苏闲取出《罗●的卡册》，用书签侦测稀有物品。 指针状的书签徐徐转动，却是并未指向骷髅的身躯，而是指向了房间的正下方。 过了一会儿，书签转动起来，从下方往上偏转，似乎预示着持有稀有物品的人，正在往上走？ “这骷髅的身上竟没有稀有之物，反而是骷髅帮里有人随身携带着？会否是超凡者？” 苏闲静下心来，将卡册收入衣内，只露出一个书签。 因这会议室内的响动，骷髅帮的人正在往这里冲来，他还不想让人看到这本卡册。 而“鱼人变形术”的持续时间是五分钟。 他需要等待“鱼人变形术”的效果退去，再看清这骷髅的真面目。 隐藏在骷髅面具下的他，究竟是谁？ …… 片刻后，大门被破开，脚步声接踵而至。 但因入口大小限制，冲入会议室门口的人却也不多。 当看到倒在地上的恐怖鱼人时，他们口中的叫嚣便戛然而止，恐惧之色浮现出来。 苏闲倚靠在窗口，静静看着他们，置于胸前的那只手正轻捻着一支玫瑰。 “你是？”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他，其中一个中年人不禁低呼道。 “你是那个通缉犯，苍白的小丑？” 苏闲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那中年人当然看不到他的笑容，他惊疑不定地观察着会议室的场景，不由追问道：“我们老大呢？” 苏闲倒也善良，捻动玫瑰指向了那几具散架的骷髅，尖声道：“如果你们是指那几具骷髅人的话……” 包括中年人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是立刻转头看了过去，顿时便看到了被鱼人的身躯稍微遮掩住的骨头架子。 “那是老大他们？我XXXX是谁……” 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帮派成员在意识到真相的瞬间，忍不住想要咒骂，但转眼间就被一个老道的帮派成员捂住了嘴。 没有几个人敢过多的出声。 众人屏息凝视，气氛令人窒息。 那中年人一直张开着双臂挡在前面，额头上直冒冷汗。 被破坏得相当严重的会议室，躺在中间一动不动的鱼头怪物，散架成一堆的白骨骷髅，还有倚靠在窗前的“苍白小丑”。 这副场景在正常人的眼中看来，实在太过诡异。 仿佛稍一乱动，就会变成这背景中的一部分。 沉重的氛围足足持续了两分钟，那中年人看“苍白小丑”似乎没有做出过于恐怖的行为，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闲的目光在人群中扫动，却是已经注意到了一样东西，他伸出手，用玫瑰花指向那中年人的身后，说道：“做个交易，把那块玉佩拿来给我，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那中年人稍微吞了口唾沫，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却见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确实戴着一块玉佩，不过那玉佩外形粗糙，缝隙中还有脏污，怎么看怎么像是地摊货。 “约翰……” 那约翰二话不说，就将玉佩撤了下来，递给了中年人。 他倒也聪明，知道怀璧其罪，若现在不给，之后等待自己的很可能是更加可怕的下场。 况且，这块玉佩确实是他从地摊上掏来的…… 中年人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试图接近苏闲，将玉佩递交给他。 但苏闲却突然道：“扔过来。” “好。”中年人应了一句，便将玉佩抛了过去。 他稍微用了点技巧，让玉佩落往了苏闲前面一些的地方。 苏闲嘴角微翘，将钢铁玫瑰往前一点，便使其伸长，如蛇一般将玉佩缠绕住。 这一幕，令得那中年人顿时滞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回。 苏闲把玉佩放入另一只手中，耳廓一动，便是听到了描述之声。 “魔力有限，即便是传奇施法者的魔力也有耗尽之时，为了应对此种情况，有炼金术师开发出了魔力石，能储存魔力。” 很清晰的描述。 甚至不需要进行试验，便能清楚知道这块玉佩的真实用处。 不过这玩意儿在魔法元素稀薄到连魔力桥都无法用魔力填满的当下，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苏闲暂时将其收入囊中，而后便抬头说道：“可以，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 人群略微骚动，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苏闲便细声道：“知道化装舞会吗？” 那中年人略微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是那种戴上面具或画上浓妆，然后穿上各种角色的服饰之后，所有人都扮演不同的角色的那种舞会？” 苏闲道：“你说的很对。” 那中年人顿时松了口气。 苏闲：“不过我说的化装舞会是一个组织，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组织。” 中年人：“组织？” 苏闲：“你们现在是否在为一个组织提供鱼粉？” 中年人：“是的，难道？” 苏闲：“就和你想的一样，那个组织就是化装舞会。” 然后他用玫瑰指向地上的丑陋鱼人：“看到这鱼头怪物没有？他就是化装舞会的成员。在这里，他还有一个假名，叫做死神使者。” “死神使者？” 听到这个名字，骷髅帮的人们不禁捂住了嘴，躁动起来。 尽管骷髅一直都只与骷髅帮的五个高层接触，但久而久之，帮派里的人多少也听说了他的名号，也知道死神使者能赐予他们一种神秘的力量。 却没想到这无比丑恶的鱼头怪物竟然会是“死神使者”的真身？ 这一瞬间，“死神使者”在他们心中的神秘形象便是悄然轰塌。 在未曾见识到真相之前，人们总是习惯用自己的固有印象去想象一件事物的面貌。 苏闲抬起手，非常自然地拍了三下，然后继续说道：“用虚构的身份去欺骗人，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在这里是如此，在那艘船上也是如此。” “船上？”中年人不禁询问道，“您说的是那艘游轮？” “没错。”苏闲晃了晃钢铁玫瑰，“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正被警方通缉，就是因为那艘船上发生的事。” 中年人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猜测：“难道，那艘船上的屠杀，也和化装舞会有关？” 苏闲哀叹一声：“不是有关，那艘船就是化装舞会的船。” 中年人：“那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闲：“我和一些人收到了化装舞会的邀请函，在那天晚上登上游轮船，参加他们举办的化装舞会，却没想到那是一艘驶向深渊的船！” 骷髅帮的人们听着他娓娓道来，气息沉淀。 “我们在海上遇到了可怕的海怪，船长是化装舞会的人，他们豢养了海怪，而我们是他们喂养海怪的食物！若非我还有些本事，现在已经和船上那些死去的乘客一样，葬身在了海怪的胃中！” 苏闲悲戚道：“面对海怪的袭击，我们好不容易击败了也能变身成鱼头怪物的船长，抢到了船的控制权，这才返回港口，却没想到化装舞会早已渗透入了警局，竟是诱导警方来抓捕我们，还将我列为了通缉犯！” 中年人；“那个船长，也能变成鱼头怪物？” 苏闲：“是的，他们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海怪，获得了变身海怪的力量，他们早已不是人类！” 惶恐的气氛逐渐蔓延。 众人不由低呼。 苏闲指向那五具散架的骷髅人：“这五具骷髅，原本是你们帮派的人吧？他们正是因为灵魂被吞噬，所以才变成了这样。化装舞会，是一个比我们黑帮还要黑暗的组织，他们站在人类的对立面，是我们全人类的敌人。” …… 说话间，五分钟的效果持续时间终于过去。 “骷髅”终于从丑陋的鱼人变回了人。 他身上没了衣服，脸上也没了面具，终于露出了真容。 苏闲立刻看了过去，却见“骷髅”的脑袋光秃秃的，脸上满是横肉，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正寻思间，门口同样注意到“骷髅”变化的人们之中，突然有一个人惊呼道：“天哪，那是安德烈！他不是死了吗？” 安德烈？ 苏闲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 “难怪一时没认出来，他的鼻子上没了鼻环。” 安德烈是当日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帮派头目，近日还有人将他烧死安德烈的信息传播了开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骷髅”的真身竟然会是安德烈！ “他是怎么复活的？” 苏闲心中惊讶，但并未表现出来。 那群骷髅帮的人却都是惊呼不断。 其中的那名中年人更是说道：“我明白了！这家伙自称是死神的使者，还在帮里传播了自己被一个贵族子弟烧死的假消息，之后肯定会揭露自己的真面目，宣称自己是从冥界归来的亡魂！可恶的安德烈，真以为这样就能继续唬弄我们？他不过是一个将灵魂献给了海怪的奴隶！” 在“精神涤荡戒指”的精神诱导之下，骷髅帮的人们似乎完全相信了苏闲的话。 他们心有惶恐，更有憎恨。 苏闲眯着眼细细思索，之后又拍了三下手，引起注意。 第147章 复活 三分钟的间隙，“精神涤荡戒指”再次发挥作用，进一步巩固了他们的认知。 苏闲没有出声，任由他们自行脑补，尽情发挥。 因为沿海而居，布鲁特市的人们对海怪有一种天然的厌恶，连带着对化装舞会也没了好印象。 更何况骷髅帮的高层还全都被化装舞会变成了骨头架子。 这些人对化装舞会的仇恨便逐渐加深。 在一片讨论声中，“化装舞会是个反人类组织”的概念更是深入人心。 看着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苏闲才沉声道：“被海怪奴役的怪物尸体会散发诅咒，这处房间已经不再干净，只有将他们的尸体烧成灰烬，才能祛除诅咒。”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对诅咒心存畏惧的人们在得知此事之后，甚至比他更想尽快将那些尸体烧掉。 在那个中年人的指挥下，所有人都连忙行动起来，很快便将这院子里的重要之物全都收拾妥当，然后带出院子。 然后…… 他们竟然将整个院子都烧了！ 大火越烧越旺，火光熏红了夜空。 苏闲却早已抽身退去。 “今夜过后，那化装舞会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 依旧晦暗的房间之中。 穿着厚重铠甲的“骑士”独自一人坐在圆桌之前。 在主座还未坐人之前，他便是整个化装舞会的统筹者，为了统筹管理化装舞会的各项事务，他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这个房间之内。 今夜也是如此。 书卷作伴，纸笔在手。 他伏在桌案上，根据着近日不断产生的变化在调整组织方案的细枝末节。 随着头顶的魔素灯轻轻晃动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向房间的门。 在他的目光触及之下，那门悄然打开，有人从外走了进来。 是个字矮小的“警官”和“警官”引荐而来的新人。 那新人的身材虽是不及“骷髅”，但也颇为高大。 也不知是近期如此，还是从以前就是这般，这新人的下巴上蓄着异常浓密的大胡子。 他的鼻子很大，发色是隆恩王国之内较为少见的黑色系。 “骑士”对他的印象很一般。 因为从个人偏向上看，“骑士”更喜欢那种头脑聪明的谋士角色，而不是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的人。 不过既然出现在这里，这名“新人”应该已经完成了洗礼，成为了一名使徒。 那就是暂时的同伴了。 想及此处，“骑士”将手中之笔放下，击掌以示欢迎：“恭喜，恭喜。” “警官”将“新人”带到了“骑士”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显然也是颇为满意。 “骑士”稍微打量了一番，见这“新人”初获力量，竟难得的没有狂妄，反而显得异常沉稳，不由略微点头，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新人”低头道：“力量在周身流转，我能听到潮汐的声音。” “骑士”那隐藏在头盔面罩之下的嘴角不由翘起：“是大海？” “新人”点头道：“从今以后，我便是潮汐的使者。” “很好！”骑士不由拍手道，“那么从今往后，海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会让人准备一艘新的船，而你就是船长。明白我的意思吗？” “新人”，也就是“船长”，当即躬身道：“是的，骑士先生，我明白。” “骑士”便不由轻笑道：“这么多天了，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船长先生，我现在正式欢迎你加入我们化装舞会，成为十二使徒之一。” “船长”：“非常荣幸。我会尽我所能做一个称职的船长。但骑士先生，我想，您应该并未忘记我的要求。” “骑士”：“当然，我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自信。马克·盖侬，是吧？既然你已经是组织的成员，那么你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在你之前，我们的骷髅就已经与他结了仇，只不过骷髅一直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打败他，所以我们并未对他动手。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你的想法。” “船长”顿时沉声道：“我要在舞会上，在我最爱的妻子面前，亲手干掉他！” “骑士”拍了拍手：“很好，我很欣赏你的气魄。根据约定，我会为你搭建好舞台，让你拥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不过光有气魄可不行，你想要亲手干掉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实力。嗯，等明天吧，我会让骷髅把他知道的，关于马克·盖侬的情报，全都告诉你。” “船长”：“感激不尽！” 之后，三人又在这房间内讨论了一些必要的事务。 但说到一半时，骑士的神色突然一变，以致于口中言辞都停滞了下来。 “警官”疑惑道：“怎么了？” 骑士伸出手，示意他暂且不要打扰，而后凝神感应，突然起身道：“骷髅死了！” …… 警官和船长的脸上明显露出震惊之色。 尤其是船长，他刚入化装舞会，对这组织的了解本就不深，而这才几天功夫，十二使徒之一的“骷髅”竟然就死了，这如何不让他对这组织的信心产生动摇？ 他的心中忍不住便产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化装舞会，真的有能力帮我复仇吗？” 但当他因此而动摇时，那警官却立刻问道：“还有救吗？” 骑士将手按在桌上，双目紧紧闭上，直到半晌之后，才终于舒了口气：“还好，他的灵魂并未泯灭。我需要一个隐蔽的场所。” 那警官当下也松了口气：“我明白。” 随后他便转身对船长道：“走吧，今晚的会面就到此为止了。” 船长便不由惊疑道：“等等，那骷髅……” 警官低声道：“明天，你会看到他。” …… 等警官带着船长离开了房间，骑士便迅速将门封上，而后从身后的柜台中取出整齐折叠的黑布，将其平整地铺在圆桌之上。 那块黑布之上画着一个相当复杂的六芒星法阵。 骑士的动作飞快，立刻取出多个烛台，分别安置在法阵的六个角上，然后点亮蜡烛，在六芒星法阵之上摆上一个特殊的物品，那是一个黑水晶雕琢而成的骷髅头！ 之后，他双手合十，嘴唇飞快蠕动，一连串肉眼可见的咒文便是从他的嘴角之中溢出。 那些咒文散发着黑色的光，如有意识般飞到了黑布之上，在六芒星法阵之上构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符文阵。 符文阵在骷髅头的口耳眼鼻之中穿梭，使得那水晶骷髅头逐渐散发出黑色的气体。 经过了足足五分钟的施法，骑士突然伸手一点，那骷髅头的双目之中便猛地亮起了两点火焰！ 之后，骑士便像是虚脱了一般，重重坐了下来。 “安德烈。” 他盯着那骷髅，沉声道。 “这一次，又是谁杀了你？” …… 黑气缭绕之中，骷髅头的双目闪耀着猩红的火焰，安德烈的声音竟是从中发出。 “哥哥……” 安德烈的声音显得很疲倦。 而他的哥哥，也就是“骑士”，却异常的不耐烦：“我问你话！” 安德烈终于说道：“是小丑。” 骑士：“小丑？！” 安德烈：“是，是苍白的小丑……” 骑士：“是他？你怎么会招惹到他？” 安德烈：“我在骷髅帮遇到了他。” 骑士：“我问你是怎么和他起了冲突？” 安德烈：“我按照你的意思去招揽他，他没答应，所以我就……” 紧接着，安德烈就将今夜之事一一道来。 但在骑士问到他是怎么被杀死的时候，安德烈却只是摇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骑士越听越是愤怒，他和安德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一个是正统的妻子所生，一个是流莺街的女支女所生，两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 甚至，他们此前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直到那一日，安德烈第一次死去，骑士才忽然吟听到了“亡魂之声”，得知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在。 于是他将自己唯一的一个契约名额给了安德烈，将他从冥界之中召唤了回来，令其重新复活。 这种复活虽然在理论上没有次数限制，但每一次的复活，安德烈的灵魂便会有一部分永远丢失，因此在实际上是有次数限制的。 原本，这一个契约名额应该是用来召唤冥界中的亡灵。 一旦召唤成功，骑士便会拥有一名不死的亡灵战士！ 那将是他的力量体系中的非常重要的一环。 但现在…… …… …… 稀宝古物店。 苏闲回到店里，仔细梳理过今夜之事后，对化装舞会这个组织的存在便越发警惕。 “我和这化装舞会的争端起源于小丑，但现在看来，安德烈的存在将会成为一个更大的矛盾点。他能复活一次，很可能就能复活第二次。从今以后，我必须小心防范。还好今夜我并未暴露身份，他还不知道这一次杀死他的依然是我。” 梳理完后，他洗浴净身，沉下心来继续修习“精神冥想法”。 经过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修习，他已经熟练掌握了“精神冥想法”的修习要领。 精神力的修炼不会受到环境的限制，对其影响最大的仅有两个点，一个是“方法”，一个是“天赋”。 “天赋”的重要性，在精神力的修炼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且这精神力的天赋是与灵魂勾连，而非肉身，所以完全是他自身的天赋潜质。 苏闲感觉自己原本的天赋应该不会太高，但在熟练掌握了“精神冥想法”之后，他却有种“一日千里”的感觉。 仔细思索之后，他将其中的原因归结于“羊皮纸”上。 他原本以为自己吸收了“羊皮纸”之后，仅仅是获得了少量的精神力增幅，但现在看来，那些精神力的增幅仅仅是附带作用。 羊皮纸给他带来更多的，是精神力的“天赋”！ 也就是增加了他的潜能！ 因为暂时还未感觉到这一潜能的上限，所以他并不能知道一张羊皮纸带来的潜能上限具体是多少，仅仅是从感觉上觉得很多。 不然这种“一日千里”的现状就得不到解释了。 不过“精神冥想法”的修炼并不能无间断的进行，一般持续五个小时为最佳，之后便会感到疲倦。 他一般是从晚上十点开始，一直修习到凌晨三点，然后用四到五个小时进行睡眠，醒来后便会神清气爽。 但今夜，他仅仅是修习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而仅仅是遇到了瓶颈。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瓶颈。不过想想也是，在修习这冥想法之前，我的精神力便已经接近三星精英层次……” 略微叹息，他停止了继续修习，准备上床睡觉。 人的精神力其实是非常“娇弱”的，遇到瓶颈之后，如果鲁莽地去冲击，反而会对大脑与灵魂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最好的方法，是等精神力自然衰弱下来，再通过修习“精神冥想法”来使其增长。 反复几次之后，等他不再因为暂时还未感觉到这一潜能的上限，所以他并不能知道一张羊皮纸带来的潜能上限具体是多少，仅仅是从感觉上觉得很多。 不然这种“一日千里”的现状就得不到解释了。 不过“精神冥想法”的修炼并不能无间断的进行，一般持续五个小时为最佳，之后便会感到疲倦。 他一般是从晚上十点开始，一直修习到凌晨三点，然后用四到五个小时进行睡眠，醒来后便会神清气爽。 但今夜，他仅仅是修习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而仅仅是遇到了瓶颈。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瓶颈。不过想想也是，在修习这冥想法之前，我的精神力便已经接近三星精英层次……” 略微叹息，他停止了继续修习，准备上床睡觉。 人的精神力其实是非常“娇弱”的，遇到瓶颈之后，如果鲁莽地去冲击，反而会对大脑与灵魂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第148 法师之手 结果精神力瓶颈的突破比预想中的还快。 那瓶颈脆弱地像是一层膜。 仅仅是第二天的夜里，当精神力自然衰弱下来之后，他再次运行“精神冥想法”之后，便毫无感觉地跨过了瓶颈，成为了一名至少在精神力的层面上完全达标的精英施法者。 而后，他切实感受到了精英施法者的不同。 尽管在启用“魔剑士托科·斯卡特的灵”之后，他的精神力能通过灵的加持增幅到精英阶层。 但那种外在的加持并不能带来本质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已然能够使用精神力来驱动物品！ 在《波波的基础魔法笔记》之中，这种成为精英施法者之后方能获得的能力又叫做“法师之手”，是一种没有评级的通用魔法。 之所以没有评级，是因为“法师之手”能够驱动的物品重量完全依赖精神力的强弱，且并无上限。 一个普通的精英施法者使用“法师之手”能够驱动的物品重量一般在50千克上下，也就是一个人的体重。 若是想要驱动物品加速运动，则需要灌入更多的精神力。 苏闲在理解了“法师之手”的运作原理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自己举起来！ 结果他成功了。 用“法师之手”来代替中阶魔法“漂浮术”和高阶魔法“飞行术”，是每一个精英施法者都应该具备的自我修养。 …… 顺带一提。 之前获得的魔力石也已被收入了卡册之中。 编号为46。 ——No.46 魔力石 ——★★ ——R ——道具卡 ——持续型 ——数量：1 …… 苏闲沉浸在喜得“法师之手”的愉悦中，紧接着便迎来了新的一天。 8月14日晨，经过了一整日的发酵，化装舞会的新闻终于登上了报纸。 “揭秘：沉沦在火海中的真相。” “游轮大屠杀的幕后黑手——化装舞会！” “潜藏在深海之中的可怕阴谋，海怪的触手早已攀上海岸。” “他们早已开始行动，可我们一直未曾察觉。” …… 骷髅帮的驻地燃起的那场大火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记者们闻风而来，原是为了采访这场大火的原因，却没想到牵扯了更加庞大的黑幕。 隐藏在黑暗中的化装舞会，便以层层揭秘的方式被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记者们用着各种各样的诡秘词句来描绘化装舞会的存在，几乎每一家报社都将这一新闻列为了头条。 而随着化装舞会的存在被揭露，许多人便是很快联想到了曾经有过的报导，接着那些因将化装舞会的情报卖给报社而被疯掉的目击者的事件，也被报导了出来。 游轮大屠杀的“真相”，也从骷髅帮的口中流了出来。 一些“权威人士”更是通过报纸发声，对未能查清事由便擅自发布通缉令的警方进行了严厉的谴责。 其中一名律师还宣称要替“苍白小丑”和“头套怪杰”讨回公道，只要对方愿意聘请他为这一案件的律师…… 信息的传播意外的快。 到这一天的傍晚，“化装舞会”已经变成了布鲁特市最知名的热词。 但也在这一天的傍晚，苏闲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 将这封邀请函带给他的是他班里的一个同学，他很确信自己和这个同学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 那个名为亨利的同学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配上他那标志性的鹰钩鼻，很有种“鹰嘴马兽”的感觉，班里的同学喜欢叫他“鹰男”。 “别这样看着我，马克。”亨利将邀请函放在桌上，低笑道，“我也不想到你这里来的，但这是特伦斯·斯普林霍尔的邀请，你知道，他一直是我们学院最大的捐赠人，我们很难拒绝他的邀请。” 带着一丝疑惑，苏闲拿起那封邀请函，略微查看。 这封邀请函的外装精美，以漆黑为底色，以繁星为点缀，拆封口上有一轮深紫色的月。 在那轮紫月的下面，则是写着“斯普林霍尔”家族的名字。 “斯普林霍尔”家族是大约六十年前被流放到这座边缘城市的一个大家族，他们的家族最鼎盛的时候，一度包办了整个宫廷厨房。 那个时候，王宫的宫廷厨师里有超过一半都是出自斯普林霍尔家族。 但那并没有什么用。 仅仅是因为一次轻微的食物中毒——导致的结果是腹泻，斯普林霍尔家族就遭到了流放。 至此，斯普林霍尔家族便被举族流放到了布鲁特市。 遭到流放之后，斯普林霍尔家族却并未自甘堕落，而是依靠着精湛的厨艺，在布鲁特市的餐饮业重铸辉煌。 六十年之后的现在，斯普林霍尔家族赫然已经成为了布鲁特市的餐饮巨头。 而近年来接管了家族产业的特伦斯·斯普林霍尔，则是一个目光更加远大的家伙，他不但让斯普林霍尔家族在布鲁特市内的业绩进一步攀升，还将产业扩展到了海外，在圣卡洛斯群岛国建立了餐饮连锁。 这么多年来，斯普林霍尔家族一直都是布鲁特高等学院的最大捐赠人。 …… 亨利继续说道：“特伦斯·斯普林霍尔先生正在考虑明年是否还会继续捐赠。为此，他准备邀请整个学院最出色的学生，在他的私人游轮上举办一场晚会。如果学生们展现的风采能令他满意，他便会继续捐赠。” 苏闲点了点头，便将邀请函缓缓拆开，里面有一封信件和一张卡。 信件上写着的内容和亨利所说的基本一致。 苏闲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是布鲁特高等学院的一名优等生…… 他微微摇头，将剩下的那张卡拿到上面。 这张卡同样是以黑色打底，繁星点缀，紫月为主，但相对邀请函的封皮而言，这张卡要更有质感，星辰与紫月甚至闪烁着光辉。 看到那张卡后，亨利显得异常惊讶：“等等，为什么你的贵宾卡会是黑色的？” 苏闲疑惑道：“难道你的不是？” 亨利有些嫉妒；“当然不是，这可是斯普林霍尔的贵宾卡，黑色的贵宾卡代表着最尊贵的身份。只要持有这张卡，斯普林霍尔的任何一家餐厅都会为你奉上最优先的服务。” 苏闲：“看来特伦斯·斯普林霍尔先生对我的评价意外的高。亨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贵宾卡是什么颜色？” 亨利：“白色，最普通的白色。算了！就算是特伦斯·斯普林霍尔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会在晚会上展现出我的价值！” 他看起来是生气了，等将这句话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 苏闲拿着那张黑卡，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场晚会的邀请来得相当突然。 尽管其中的理由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晚会的开始时间是一个星期后的周日，也就是8月21日晚上六点。 而地址则是特伦斯·斯普林霍尔的私人游轮。 因为是基于学院层面的邀请，所以作为学院学生之一的他并没有拒绝参加的理由。 到时候，学院内的优等生和一些有名气的教师，应该都会出席。 而且按照这次晚会的规模来看，布鲁特市的名人们应该也在邀请的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巴克教授和莉莉等人应该也会受邀。但在这种时候召开这么大规模的晚会，特伦斯·斯普林霍尔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而且，又是在海上游轮上举办的聚会……” …… 在亨利走后没多久，平日里极为冷清的稀宝古物店，却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随着弗雷德里克家的马车在店门口停下，莉莉·弗雷德里克在奶妈梅姨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她们的身边随侍着三名护卫。 没有学习任务的周末，莉莉穿着绣有大量皱边的繁复裙装，显得端庄而大气。 “进来吧。” 苏闲打开了门，将她们迎入了一楼的会客室。 “需要咖啡吗？” “红茶可以吗？” “不可以哟。” “那就咖啡吧。” “还是我来煮吧。” 梅姨接过了准备茶水的任务，两个年轻人便在沙发上坐下，而那三个护卫则是分别守在了店门口和房间门口。 苏闲开口道：“是为了特伦斯·斯普林霍尔的邀请而来的？” 莉莉低下头，从包里取出一张黑色的贵宾卡，放在桌上：“是的，我们家族和斯普林霍尔家族也算有生意来往，之前并无相关迹象。特伦斯·斯普林霍尔也是一如既往的担当着学院最大捐赠人这一角色。事实上，这一角色在这么多年里给他们带来非常庞大的潜在利益，所以他们没有理由停止捐赠。” 苏闲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这么说，这一次晚会邀请是有着别的目的。” 莉莉点了点头：“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也不能排除特伦斯·斯普林霍尔突然脑子秀逗了。如果他放弃了担当这一角色，我想会有很多家族乐意取代他。” 苏闲想了想，说道：“也可能是因为担当的时间久了，所以想要借用这一名目来重新告诉大家，斯普林霍尔家族是学院背后最大的赞助商？嗯，就像反复投放的广告？” 莉莉寻思了片刻，转而道：“我这次来，先是想要询问你是否会参加？” 苏闲想了想：“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应该是会。” 莉莉：“你是怎么想的？” 苏闲道：“这会成为布鲁特市的大事件吧？如果有机会却不参加，不是会有一种被孤立在外的感觉吗？” 莉莉：“说实话。” 苏闲：“我不放心你啊。” 莉莉：“……” 虽然知道是调侃，但莉莉还是有些心动，她花了些时间稍微调整，随即转过了这一话题：“说说化装舞会吧？自从上一次的游轮事件之后，他们的行动就变得更加难以探查，答应你的三次舞会情报也一直没有着落，直到今天。” 苏闲疑惑道：“今天？是指报纸上突然刊登了化装舞会的新闻吗？” 莉莉点点头：“是的。这突然而来的大面积报导虽然将化装舞会的存在暴露了出来，但对我们的情报收集却产生了很不利的影响。原本已经有些苗头的线索，在报纸出来之后，便都迅速潜藏了起来。” 是打草惊蛇了吗？ 但莉莉紧接着又道：“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化装舞会还有行动，就会暴露出痕迹。而至今以后，会有更多的目光注意着他们，令他们更加无处藏身。另外，如果能通过这一件事来拖延他们行动的脚步，对我们也会更加有利。至少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的发展。” 苏闲道：“也就是说，暂时的一段时间不会收到关于化装舞会的情报了？” 莉莉摇摇头：“也不是，这是利弊参半的事，不能就此定论。” 苏闲道：“你有没有想过，斯普林霍尔召开的这一次晚会，会否就和化装舞会相关？” 莉莉顿时怔了一怔。 苏闲继续说道：“至今为止，化装舞会虽然一直在暗处行事，但他们的行动明显都需要庞大的资金和人力来支持。他们的成员之中有人位居高位，且掌握着巨额财产和相应权力的这一事实，不是很明显吗？” 莉莉：“是这么一回事。” 苏闲：“那你们是否有怀疑过特伦斯·斯普林霍尔？” …… 晚八点，莉莉还并未离开，克里斯多夫·巴克教授便是登门拜访。 教授在会客室内坐下，饶有深意地在莉莉和苏闲的脸上来回细看，令得两个年轻人都颇感无奈。 “长话短说吧，你们肯定也收到了斯普林霍尔的邀请。怎么样，准备去吗？” 巴克教授前来的目的和莉莉基本相同，都是为了询问苏闲的意向。 显然，他也对这场同样位于海上游轮之上的聚会保有警戒之心。 莉莉和苏闲都点头应是，但之后的会话却因为巴克教授的到来而逐渐转移到了学习上。 毕竟就莉莉这边而言，她并没有和巴克教授有过多接触，也不会与之共享情报。 他们顶多在间隙之中谈一谈报纸上登出的关于化装舞会的新闻。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小半个小时，便又有人来到了小小的稀宝古物店。 是马尔斯和科北侦探。 “别告诉我你们也收到了斯普林霍尔的邀请函？” 苏闲将两名侦探迎进店内后，便不由问道。 马尔斯转动着目光，观察着会客室的另外两人，便低声说道：“不，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了邀请函，我曾经帮助特伦斯·斯普林霍尔先生解决过一件麻烦事。这是一场以布鲁特高等学院的师生为主体的晚会吧？所以我就想来找你探探底。这次晚会有没有危险，我该不该去？” 第150章 野蛮贵族 海边的浪花冲上沙滩，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而来。 等那名管理人员走进了木屋，苏闲才非常自然地走了过去，敲响了木屋的门。 “谁？” 门内传来了询问声。 “是我。” 苏闲低声道。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传来了声音：“约翰吗？你怎么来了。” 苏闲道：“来找你喝一杯。” 里面便继续传来声音：“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来。对了，门没锁。” 虽然不知道约翰是谁，但苏闲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推门。 门轴传来“吱呀”的声音，这木门果然没有上锁，只是稍微用力，便已将其推开。 但当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柄单手斧却是骤然破风，迎面而来！ “幹！” 那负责货物搬运的管理人出现在门口，斯文的气质荡然无存，只见他额头青筋毕露，手持斧头狠狠劈下，异常狰狞。 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普通人，这一斧定然能破开开门之人的脑袋，令其当场丧命。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反应速度远超过他的人。 他手中的斧头眨眼间便被夺走，一只大脚狠狠地印在他的肚腹之上。 当他因此而飞在半空时，脸上依然狰狞，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木墙上，才脸显痛苦。 苏闲步入屋内，反手将门关上，低声道：“警惕心不错。” 那管理人捂住肚子，苦涩道：“在这种人吃人的社会，如果不警惕一些，怕是连自己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一个惜命的人，那就好办了。” 苏闲准备开门见山：“知道哥伦多·韦伯斯特吗？” 那管理人便惊疑道：“圣卡洛斯的韦伯斯特？” 苏闲略微点头：“当然。” 管理人果然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我们刚刚搬运的货物，就是韦伯斯特的。你想要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苏闲：“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 哥伦多·韦伯斯特在这南区港口确实有些知名度。 这管理人又正好负责过韦伯斯特的货物搬运工作，知道的要比一般人更多一些。 正如【咒月】所言，哥伦多·韦伯斯特是个海上走私商，但他主要走私的货物却与苏闲预想的并不一样。 他不是走私一般的禁品，而是走私人口！ 也就是奴隶买卖！ 哥伦多·韦伯斯特是圣卡洛斯群岛国的大贵族，而圣卡洛斯因地理位置所限，其岛上人口相对稀少，岛内制度也是与大陆迥异，至今依然实行着封建奴隶专制。 在圣卡洛斯群岛国，奴隶买卖是合法的！ 而这种缺乏人性的制度，自然会衍生出无穷罪恶。 然而这种野蛮之地，却正好是罪犯们的伊甸园。 因此不仅是隆恩王国的罪犯，就算是邻近几个国家，也有不少为了被通缉的罪犯冒险进入布鲁特市，然后从布鲁特市的港口偷渡到圣卡洛斯群岛国。 那是一个文明野蛮生长的国。 哥伦多·韦伯斯特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受到封建奴隶制度影响的野蛮贵族。 他从布鲁特市走私奴隶到圣卡洛斯叛卖，有时也帮助罪犯偷渡，并借此与当地黑帮构建了相对良好的关系。 当然，除了奴隶走私之外，哥伦多·韦伯斯特也从事一般的海上货运，其中尤其钟爱珠宝。 不过除了一些重要的货物之外，哥伦多·韦伯斯特一般不会亲自登船押送。 毕竟大海的气候是极端不可测的，这个世界的海域尤其如此。 即便是一名有着几十年航海经验的老船长也不能保证每一次出海都能安全归来。 在无边无垠的大海面前，人类始终是渺小的。 …… 苏闲略微皱眉：“这么说来，如果他始终不登船出海的话，那么就只能到圣卡洛斯群岛国去，才能找到他了？” 看他有些不满意，那管理人员便匆忙说道：“如果你的目标是哥伦多·韦伯斯特本人，那么很幸运，他现在正好在布鲁特市！” 苏闲虽然惊讶，但依然问道：“他在哪？” 管理人员忙道：“看到码头的那艘货运船了吗？我亲眼看到他从那艘船上下来，不过那已经是晚八点的时候，当时那艘货运船刚刚靠岸。” 苏闲：“我是问你，他现在在哪？” 管理人摇头道：“不知道。像他这种人物的行程，不是我能揣测的。但他看起来走得相当匆忙，也和过去下船时的行为有些不同。以前他在下船之后，都会让人去和本土势力打点关系，但这一次却径直离开了港口。我向船员打听过，但他好像是临时上船的，并没有告知船员自己的目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可以去海港街2号的安德森。安德森·韦伯斯特，他是韦伯斯特的船运公司在本市港口的负责人。” “海港街2号的安德森吗？” 苏闲知道在这管理人的口中再问不出什么，便拍了三下手，启用“精神涤荡戒指”进行精神诱导。 在确认管理人并未说谎，且至少不会在这几日将他前来探查之事说出之后，便快速离开。 他在此前自然调查过海边街区的分布，因为很快便寻到了海港街。 海港街离海滩很近，其街道分布与海滩平行，并以中央为界，分为东西两边，东边是赤港帮的管辖区，西边是绿港帮的管辖区。 而海港街2号便是位于东边尽头的第二栋房屋，那是一个酒吧。 安德森·韦伯斯特，便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苏闲抬头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是“硬汉酒吧”。 名字看起来很gay，给人一种后方发凉的错觉。 他整了整苍白小丑的面具，直接从正门走了进去。 进入酒吧的瞬间，浓烈的酒臭和汗酸就扑面而来，胳膊粗大、毛发茂盛的硬汉们围聚在最中间的圆桌边行酒令，周围到处都是烂醉如泥的客人。 这里没有妖艳的女人，只有成桶的烈酒，冷漠无情的世界，只有酒精能麻痹人心。 苏闲转动目光，看向吧台，有个体格壮实如熊的男人正拿着大号的酒杯在与人畅饮，他的双眼瞎了一只，左眼戴着眼罩。 很明显的特征。 “就是他了。” 从酒桌之间径直穿过，苏闲直接来到了吧台，那独眼人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他，目光一直在他脸上的小丑面具上打转。 “兄弟，把你的面具摘下来，我们这里可不搞个人崇拜，更何况还是个滑稽的小丑。” 独眼人大笑一声，引来注意。 苏闲却并不在意：“安德森·韦伯斯特？” “是我。”独眼人喷出一口浓烈的酒雾，晕红着脸说道，“不是来喝酒的？那我们可不欢迎你。” “我，不是来喝酒的。” 苏闲轻拍双手，便有精神波动从戒指之中散发而出。 不知何时包围过来的酒客们突然便神色一怔，他们本就因过量饮酒而变得昏沉的神智轻易受到影响。 “原来是来喝酒的。” “只是客人而已。” 酒客们嘟囔着各种各样的话，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座位。 安德烈·韦伯斯特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顿时冷汗大冒，瞬间酒醒了一半。 这酒吧里常驻的酒客们几乎都是他的打手，也是他立足于这海港街的资本，却没想到连个酒泡都没打响就被人解决了。 对方甚至只拍了拍手！ “你是谁？” 他将手探到桌下，紧紧握住了藏于桌下的单刀，不由沉声道。 苏闲却感到些许意外，这安德烈似乎也非一般人，竟然能免疫“精神涤荡戒指”的精神诱导。 不过“精神涤荡戒指”的适用范围原本就很狭窄，一旦对象的精神强度达到正式施法者的程度，便全无作用。 或许他的精神力强度异于常人？ 寻思着各种可能性，苏闲取出了“逆转的倒吊者”。 他既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让自己调查哥伦多·韦伯斯特的行踪之事为人知晓，而“逆转的倒吊者”无疑是最适用的牌。 安德烈的精神强度终归没有强到能抵抗灵魂支配的程度，苏闲直入话题，很快便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哥伦多·韦伯斯特的行踪。 正如先前的管理人所说，哥伦多是突然之间来到的布鲁特市，他并未将自己所来的目的告知他人，就连安德烈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鉴于这方面的原因，苏闲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韦伯斯特家族的情报，这才离开了硬汉酒吧。 …… “原来如此，哥伦多会想要通过献祭来获得力量，是因为他们的家族遇到了困境。” 哥伦多·韦伯斯特的家族在圣卡洛斯群岛国中，是拥有一栋小岛作为领地的实权贵族家系，而哥伦多作为该家族的掌门人，现今已是一名正式的伯爵。 他们家族依靠岛上的特产崛起，后又通过海上贸易发家致富，到现在以人口走私谋求暴利，终于成了圣卡洛斯群岛国中首屈一指的富豪。 然后，国王准备割韭菜了！ 圣卡洛斯群岛国是以王权为核心的极端封建国度，国王掌握军队，拥有着实行任何暴力政策的权力和实力。 只要国王一纸令下，王座之下莫敢不从。 而当今国王又是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昏君，对经济管理更是一窍不通，只知道奢华享受。 近年来，国王不知为何野心暴涨，在暗地里大肆扩建海军。 而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每一艘大船的制造都是需要真金白银来填充。 圣卡洛斯群岛国的国库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快速消耗，几乎挥空。 为了应对这一现状，国王已经最大限度地拔高了税收比例，但依然填不满亏空，于是便将注意到达了富饶贵族的身上。 在圣卡洛斯群岛国，国王就是法，就算为了抚平民众，也仅仅只需要构建几个莫须有的罪例，就能将空有钱财而没有军队编制的大贵族抄家灭族。 当然，大贵族们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基本上都藏有私兵。 尤其是像韦伯斯特这样的人口走私商，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建军资本，他们甚至已经拥有一支还算像样的海军。 但如果国王不计亏损，强行攻打，那种程度的军队却依然不够。 哥伦多·韦伯斯特从安插在王宫内的线人口中得知了国王的决心，便一直在想方设法。 安德烈并不知道哥伦多获得了那张羊皮纸，并已经进行过献祭，但他猜测哥伦多此行来到布鲁特市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一线生机。 但这一线生机，实难寻获。 韦伯斯特家族已经面临绝境，除非放弃长年积累，举族迁走，否则只能依赖超凡力量。 依苏闲所想，哥伦多既然抓到了“羊皮纸”这一线生机，便不可能轻易放弃。 安德烈说哥伦多是为了寻找某件物品而来，苏闲便推测他不是为了寻找超凡物品，就是为了寻找能够令神感到满意的祭品。 至于哥伦多现在的具体行踪，安德烈却是并不知晓，他只提供了一个地址，是一个隐藏在布鲁特市地下的黑市地址。 布鲁特市的地下隐藏着各种各样的黑市，但除了几个并不那么无底线的黑市之外，绝大部分的黑市都没有固定地址，都是在召开之前的一周内重新选定地址，然后发布给几个特定的地址发布人。 安德烈算是其中的一个，哥伦多在晚八点时来找过他，就是为了向他询问其中一个黑市的新地址。 …… “真没想到，在隆恩王国这种相对文明的社会之中，竟然还存在着经营奴隶买卖的黑市。” 苏闲深吸了一口气，从高空上无声降落，回到了稀宝古物店。 “根据安德烈所述，这黑市会在8月16日的晚上十点开启，到8月17日早上十点结束，总共为时12个小时。哥伦多既然特地来赶这一轮黑市，肯定是查到了些什么，其中或许有他想要的东西！” 苏闲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时间和地址。 现在已经是8月15的凌晨，离黑市开启的时间已经不远，他需要在此之前做些准备。 …… 第151章 乱葬岗 8月16日晚，阴云蔽月，夜浓如墨，细雨微风拂面，暴雨将至未至。 这正是黑市之人最喜欢的环境。 漆黑无光的夜晚，没有行人的街道，意外发生的概率被降到了最低。 苏闲按照地址来到了布鲁特市东城区香波大道北面的一块废弃之地，用雨衣的兜帽遮住了半张面具，踏着平稳的步子往里走去。 香波大道是东城区最大的销金窟，但距离香波大道并不算远的这里，却是一片无人开发的荒地。 传说这里埋葬着某个邪神的骸骨，常有阴魂鬼祟出没。 尽管这传说并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但因为混迹在香波大道的人总喜欢往这里乱扔尸体，久而久之便使这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乱葬岗，同样使人忌讳。 不同于香波大道的夜夜笙歌，这乱葬岗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光彩。 直到十点将至，才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各个角落走出。 这些人并不算多，但大部分都有护卫跟随。 像这种黑市虽然都有一些明面上的规矩，比如不能抢夺、不能打杀，但这些规矩都没有强制执行力，所以该有什么还是会有什么。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护卫，就算有钱买货，也不一定能带货回家。 而今夜这黑市更是如此，原本奴隶买卖在大陆内部就是见不得人的交易，就算被人抢了也没地儿申述。 为了隐藏身份，几乎所有的人都用长袍、雨衣等衣物遮住身形，再用面具遮住面容，更夸张地还会修饰口音。 苏闲混在其中，倒是一点也不显眼。 但这也让他无法轻易找到多哥伦多·韦伯斯特。 还好他已调查过哥伦多·韦伯斯特的具体样貌，那是个身高和体宽几乎等长的男子，其身材特征让他很难掩藏地住。 这乱葬岗在荒废之前，原是一个干涸的湖泊，有人在这里建了有着宽阔地下广场的建筑，但又因地质不符合规格，没过多久便突然倒塌，当时还砸死了不少人。 现在将这地下广场稍微整理一下，也就刚好能当一个临时的市场来用。 到达入口，映入眼帘的是由两根交叉而立的圆柱，从圆柱下钻入进去，再走过一小段路，便进入了这一次的地下黑市。 里面自然点了灯，不像外面那般黑暗，但却丝毫没有集市的热闹。 或许是因为这是纯粹的奴隶市场吧，做奴隶贩卖的人确实不多，总共也就十几二十个摊位。 而且这些摊位之中，真正将奴隶带到这里来的人，却是更少。 绝大部分的奴隶贩子，都只是带着花名册，所谓的交易，也是看着花名册来进行。 而那少部分的几家直接将奴隶带来的奴隶贩子，则是随身带着大量的护卫，应该都是些势力不弱的组织成员。 门口没有人检查，苏闲顺着人流便走了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但其他人则明显都是些常客，他们几乎没有多少多余的动作，就在黑市之中逐一看了起来。 苏闲走到了就近的一个摊位面前，随手便从那张简陋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份花名册。 这名册倒也精致，封面没有名字，只印着一朵黑牡丹，翻开之后的每一页，则都印着三张照片和一段介绍。 三张照片分别是正面的半身照、侧面的全身照和后背的全身照，把一个人的浑身上下都照了出来。 这些照片上的人基本都只穿着几片布缕，更有甚者一丝不挂。 他手中的这本花名册都是女性，不过并非全是那种意义上的奴隶，很多介绍中都写着一技之长，比如厨艺、家务和擅长乐器、财务管理等。 也就是说，这些奴隶之中也都有着很多专业人才。 和人才市场不同的，仅仅是这些奴隶是一次性买断制的，不需要再支付薪水，也不需要顾及他们的人权。 而他们成为奴隶的方式也各种各样，有亡国奴，有被家人卖掉的，也有自己把自己卖掉的，当然也有劫掠来的。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这本黑牡丹花名册之中，劫掠来的奴隶反而不多，只有零星几位。 苏闲倒并不是来购买奴隶的，所以对里面的内容也就一掠而过，实际上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其他人。 可以看到和他一样在这家摊位前翻看花名册的人有三组，都是些不知面貌的人。 而其中一个在简单的翻看之后，就拿起笔来在花名册之中不断勾画，似乎是挑选了其中的几个人。 而后这摊位的主人便叫来一个人把这人带出了黑市，显然是去看货了。 “原来如此，他们是把货物藏在了别的地方。” 苏闲略有所悟，便放下眼前这本花名册，转身往其它摊位走去。 如果哥伦多·韦伯斯特有带着特殊的目的前来，可以想见他的目标应该并不寻常，这黑牡丹摊位内的奴隶都很平常，不像是有特殊之用的。 不久后，他在这黑市之中稍微逛了一圈，因并未看到矮胖如哥伦多的人，所以便在其中一家有着“刀斧交叉”图案的摊位前停了下来，一边翻看花名册，一边注意那些新入这里的人。 整个交易市场会持续12个小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刚开场时就进入这里，时间还长。 他手中的这本花名册中，基本上都是有着额外武力的奴隶，男多女少，有很大一部分当过兵，是担当护卫的人选。 根据货物的武力、背景或颜值的不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价，但都很昂贵。 供需决定价值，越是稀少便越是昂贵。 苏闲倒也买得起，但没必要。 这家刀斧摊位的奴隶也没有特殊之处，其中武力最强的也仅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令人失望。 踌躇间，他转身走向了其中一家有将部分货物带入黑市之内的摊位。 这家摊位同样有花名册，其涉猎范围较广，有种各种类别的奴隶，摊位还有十几个作为范例用的奴隶。 苏闲抽出一本花名册略微翻看。 这花名册的正面有着三叉戟的图案，里面将现场带来的货物排在前页，第一页是一个样貌帅气的斯文青年，文字介绍上写着前贵族，似乎是因犯事之后被剔除了贵族爵位的人。 但他的身上明显体现出了受过高等教育的气质，文字介绍上还对他的定位做了推荐，竟然是“招牌男公关”。 再看第二页，倒是个女性，面容倒也清秀，但浑身肌肉纠结，块头异常之大，推荐定位是“女保镖”。 …… 这花名册的内容显然做得很合顾客心意，这家摊位的生意相当不错，有不少人已经开始与摊主商谈价格。 没过多久，第一页和第二页的货物就已经被人买走。 苏闲摇了摇头，快速往下翻。 这家摊位内的货物都是有着令人容易记住的特殊之处，算是相对稀少之物。 待翻到第八页，他突然顿住，仔细看了起来。 他先看的是文字介绍，那里写着一段字：“从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唯一一个人。” 这个人，被打上了“幸运”的标签，也就是所谓的福星。 再看其照片，是个矮小猥琐的人。 “恐怕只有倒霉透顶的人才会想到买下他来谋个吉利。” 苏闲走过去，瞅了一眼那蜷缩在隔间里的第八人。 如果他真的运气好，也就不会被人抓来当奴隶贩卖了。 再翻页。 第九个人。 看到那照片的瞬间，他的眼皮猛地一跳，真正怔住了。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尽管照片上的她因为化了精妆的原因而显出了几分过去不多的“漂亮”，但他依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实际上他本人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有过接触的人并不多，这个女孩算是其中的一个，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再看文字介绍。 上面清晰地写着：“连环干尸案的唯一幸存者，幸运且特殊的女孩。” 推荐定位和第八页的那个从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很相似，但因为她是女性，且拥有化妆后还算突出的外貌，并且还有着未曾写明的“特殊性”，所以定价更高，是前面那人的数倍之多。 足足八万八千隆币，是“苍白小丑”悬赏金的四倍还多。 以苏闲的现有财力，买下她并不难。 但在此之前，为什么要用钱“买”？ 苏闲面色微沉。 这个世界充满意外，如果不是他为了抓住哥伦多而正巧来到这里，根本就不会知道一个被他从血口中救下来的人会被当做奴隶卖出去。 而身为连环干尸案目前为止的唯一幸存者，她现在落得这种处境，又究竟算不算幸运？ 思索中，他跨过地上的一个槛，到了第九个隔间，准备掀开这个隔间的布帘，确认里面人的身份，以及询问事由。 但比他稍慢一些，另一个人也抓住了那块布帘。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未带有随从，但都戴了面具，看不出面容神色。 “有意向？” 苏闲刻意沉声问道。 那人转过头，却只是低笑一声：“先看看。” 苏闲不再看他，直接掀开了布帘。 里面确实有人，但不是醒着，而是如睡美人躺在长椅上。 苏闲记得她的名字。 米法·菲林克斯。 或许是因为她的卖点不是身材，而且是昂贵品，所以她身上穿着精致的外衣，衬托着精美妆容下的脸庞越发显得柔美。 化妆术确实能改变一个人。 “她是怎么了？” 苏闲直接问道。 旁边一个像是摊主的人走了过来;“货物的性子比较烈，喂了点安眠药。” 苏闲看了他一眼，是个体格瘦长的人：“她的来历不正？” 那摊主当下笑道：“先生，我们三叉戟的货物一向来历很正，这第九号货物是从一个有着公职身份的人手中买来的，所以完全不需担心该货物的身份档案问题。没有人会因为她而寻上门，您甚至可以带着她随意出门，不会有任何麻烦。” 不用担心身份档案问题，不会有人找上门？ 这意味着会找上门的人都已经被解决？ 正当苏闲为此思量时，那个戴着木质面具的人便插嘴道：“老板，我对那些没有兴趣，你能向我保证她确实是那起连环干尸案的幸存者？我是说，她曾经是凶手的目标？” 摊主顿时说道：“当然，她的事件在档案中都有记录，绝无虚假。” 那人便立刻道：“那好，我买下了！八万八是吧？” 但摊主却轻笑道：“这位先生，八万八只是一个底价。这件货物比较特殊，在此前已经有不少人向我征询过价钱，我们会在今晚十二点整对其进行拍卖。如果先生有兴趣，到时候请务必前来出价。另外，与她一同作为特殊拍卖品的还有两位，分别是第十三号货物和第十七号货物。先生也可以去看看。” 第十三号和第十七号？ 苏闲按捺住冲动，将花名册翻到了第十三页。 这一页的照片上是一个男性，这人的面貌很普通，但其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两侧脸颊各有三条豁口，像是鲨鱼的鳃裂。 照片上的鲨鱼男一直泡在水中，明显与众不同。 再看介绍。 一个长了鳃，能在水中存活的人！ “变种人？” 苏闲不由想到了漫威的特殊人种。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反而有了谱。 如果说哥伦多是为了寻求超凡力量而来，那么像这类特殊的拍卖品，应该就是他的目标了。 闲话不谈，再看第十七号货物。 那竟然是个小孩！ 因为是短发，又只穿着很普通的短装，所以从照片上看不出男女，但这小孩还算眉清目秀，只要不长偏，多半会是俊男美女。 而这小孩的最特殊之处，在于他的皮肤，那是透明得几乎连血管都能看见的皮肤。 仅从照片上，他都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的虚幻之人。 而照片下的文字介绍，则是写着很委婉的几句话。 用词是“她”，可见是女性。 “她从飓风中幸存，体重只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她在风灾中失去了声音，吞食肉类后会呕吐出来。” “她喜欢喝水，身体能散发芳香。” …… PS：昨天不舒服，躺了一天，补更。 第152章 价值 看着这段文字介绍，苏闲不禁略微思索，他记下这些内容，缓步走向了第十三号的隔间。 这三叉戟摊位总共弄了二十个隔间，都是有着特殊之处的货物。 那带着木质面具的顾客显然也颇为好奇，就那般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来到了第十三号隔间外。 待黑色的布帘被掀开，里面的情况便映入眼中。 这摊位的摊主竟然在这隔间里摆了一个浴缸，浴缸里灌满了水，那个有着鲨鱼般鳃裂的无毛男人便是静静地躺在水中。 苏闲立刻注意到，这鲨鱼男的手脚并未被束缚，他躺在鱼缸之中，双眼之外似乎有一层将水隔开的膜，口鼻之中也没有气泡冒出，完全是依靠鳃裂来呼吸。 “这是传说中的鱼人？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带着木质面具的面具男在仔细观察之后，便好奇问道。 跟随而来的摊主便笑着回复道：“是不是鱼人我不知道，但我更习惯叫他鱼男。说起来，他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记得前段时间的浓雾吗？那雾散掉之后，他突然出现在沙滩之上。当时他躺在那里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死鱼。我的人正巧看到他，就把他捡了回来。” 面具男又问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摊主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要深究，可以将他买走。这秘密可也是他的价值之一。” “说的也是。” 面具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往第十七号隔间走去。 这时候，苏闲才突然对摊主问道：“他是独一无二的？” 那摊主稍微一怔，随即便低笑道：“先生，我们不会说谎，他不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当时捡了不少。如果你有意向购买更多的鱼男，我也可以去总部调货。” 苏闲略微点头，便又问：“我想知道他们变成这样之前的身份，有忌讳？” 摊主微微摇头：“没有忌讳，但不能说，这也是他的附带价值之一。” “是吗？”苏闲道，“我明白了。” 随后他也走向那第十七号隔间。 却见之前的那面具男正要走入隔间，而守着那隔间的一个护卫则连忙伸手阻拦。 然而面具男却挥手一挡一拆，就将那护卫反推了回去，而他自己则迅速踏入隔间，想要做些什么。 但紧接着却只见那面具男突然就仰面躺倒，其上身露出隔间，面具也因此而滑开了一些。 被他推开的护卫摇着头走了过去，熟练地将其拖走：“早告诉你别进去，非不听。现在爽了吧？” 苏闲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摊主便解释道：“这第十七号货物有些特殊，想要接近她，必须戴上防毒面具。” 苏闲皱眉道：“她有毒？” 摊主道：“不，只是类似催眠粉之类的东西。那位客人不听劝告，吸收了她散发出来的催眠粉，会睡上一小段时间。放心，我们会好好安置他。对了，他是您的朋友？” 苏闲：“不，我不认识他。” 摊主：“那就好。” …… 看来那家伙要被吃干抹净了。 …… 苏闲停在第十七号隔间之前，屏住呼吸，将布帘掀开，便看到一个和照片上一个模样的小女孩正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没有像米法·菲林克斯那样被喂食安眠药，或许是安眠药对她无效。 而用来绑住她的麻绳并不紧，可见她的力气应该不大。 但即便如此，那麻绳也在她那实在过于柔嫩的肌肤上勒出了一条条红色的印子。 当苏闲掀开布帘后，她便睁着溜圆的眼睛瞪了过来——用摊主的话来说，就是性子很烈。 仅仅是这短暂的接触，苏闲便是获得了大量的信息。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直接放下布帘，对那摊主说道：“这应该是你们的压轴货吧？” 摊主说道：“没错，她是最贵重的，而且是独一无二的。” 苏闲便疑惑道：“像这样的货物，你们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她能为你们带来的可持续型价值，应该比她能卖出的价格要高上不少。” 摊主狡猾道：“先生，您这个问题的答案属于她的价值之一，我们不能回答。” “原来如此。” 苏闲当下问道：“那么，你们的拍卖地点在哪里？参加拍卖的要求又是什么？” 摊主笑道：“就在这里举行拍卖会，先生。只要是能找到这黑市的人，都有资格参加。” 苏闲点了点头：“我会来的。” …… 没有疑问了。 哥伦多·韦伯斯特就是为了这次拍卖而来！ 先不提米法·菲林克斯，那鲨鱼男能潜入海底作战的能力对于海上战役有着异乎寻常的作用，而那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女孩则明显是一名拥有范围性作战能力的超凡者。 其中鲨鱼男的存在并非独一无二，这反而加重了他的价值，因为这意味着他身上的异变具有普适性，只要能够研究出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就有机会制造出大量的鲨鱼男。 这显然拥有战略核心价值。 至于那名小女孩，她虽然被列为三件拍品之中最贵重的一件，但正因为她如此贵重却依然被拿出拍卖，可见她的本身一定存在着重大的缺陷。 除非能找出并将其解决，否则她的潜在价值反而不如鲨鱼男。 可以判断，哥伦多·韦伯斯特的主要目标，应该就是鲨鱼男无疑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也不会漏掉另外两件货物的竞拍。 …… “那就等到十二点吧。” 苏闲心中有了决定，便继续在这黑市之中打发时间。 …… 没过多久，一个全身被剥光了的衤果男被扔出了黑市。 …… 时间飞快流逝。 苏闲将整个黑市内的货物都看了个遍，发现那几个带了货物来的摊位都有预定要举办小型拍卖，但那些拍卖品都是在容貌和身份上有极高价值的逸品，而并未涉及到超凡要素。 整个黑市之中，唯有那刻画着“三叉戟”图案的摊位与超凡要素有所牵连。 而且，那摊主以及其中几个护卫的身上，都显露出了携带稀有物品的征兆。 以目前来看，将他们都视作是超凡者来看，较为合理。 …… 十一点半刚过，便有一批批人陆续涌入黑市，这些人对其它的商品全无兴趣，都是瞄准了“三叉戟”而来。 而在“三叉戟”的摊位内，也已经腾出了一小片的空地，尽管预备的桌椅非常简陋，但拍卖会该有的道具都有。 拍品只有三件，但每一件都异常地吸引人。 提前到来的人们将空地上用于坐人的地方分割成了十几个小部分，每一个小部分都汇聚着一个团体，只有团体中的重要人物坐在简陋的椅子上。 苏闲在后排的角落占了个位置，以方便观察所有的来人。 尽管意外连连，但他的首要目标并未改变。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153章 竞拍 没过多久，一个身高和身宽几乎等长的胖子便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并相当蛮横地霸占了最前排的位置。 “拥有这种体型的人并不常见，他是哥伦多·韦伯斯特的概率非常高。” 苏闲仔细观察后，算是暂时锁定了目标。 随后他伸手入怀，在衣内将《罗●的卡册》召唤出来，对稀有物品进行侦测。 卡册刚被召出，那书签便有了反应。 不仅是“三叉戟”的摊主和其护卫，这来参加拍卖的客人之中也有少数携带着稀有物品，而那疑似哥伦多的人自然也带有稀有物品，就是不知是否为羊皮纸。 不过想想也是，这次小型拍卖会仅有的三件货物都有涉及超凡要素，这些人既然特地赶来竞拍，多少会对超凡之力有所了解。 现场格外安静，周围的道路被护卫隔开，里面的人也基本没有交谈。 到十二点整的时候，摊主便带着两名护卫走了出来。 就如黑市之中的其它人一般，这位摊主和其护卫同样戴着面具，都是那种样式普通，但左脸颊刻画着“三叉戟”符号的面具。 只不过摊主本人的面具是深蓝色打底，而其护卫的面具则都是白色打底。 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摊主上台之后便直接宣布了拍卖会的开始。 而后第一件拍品就被抬了上来。 是米法·菲林克斯。 她依然没有任何要醒转的迹象，被抬上来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躺着。 “这是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件货物，美貌与潜能并存的幸运儿，神秘干尸案的唯一幸存者……” 对拍品的来历和价值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之后，那摊主便是宣布了这首件拍品的起拍价。 “起拍价八万八千，现在开始竞价。” …… 作为本次拍卖会的开胃菜，米法·菲林克斯的价值虽是显而易见，但那并不是如后两件拍品那般直接呈现在表面上，她的价值更多地体现在了“还未被挖掘出的潜能”上，而不是一名已经成型的超凡者。 所以她的起拍价只有八万八千隆币，虽然同样很高，但相对于后两件拍品而言却是相当之低。 如此情况之下，其竞价者也并不算多，一开始只有几个人试探性地进行了出价。 显然，这些人更多的是准备将资本倾注到后两件拍品上。 但随着时间流逝，竞价者仍是逐渐增多。 按照每一次加价至少“一千隆币”，竞拍价很快突破了十万隆币！ 对单个奴隶而言，这个价位实际上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 要知道，即便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其价格也不会超过一万隆币。 超过十万隆币之后，竞拍依然在继续，但出价的间隔却逐渐拉长。 不过长夜漫漫，仅三件拍品，摊主不急，竞拍者也不急。 当然，苏闲同样不急。 …… 没有刻意地抬价，没有矛盾的激化，也没有热烈的氛围。 今夜这拍卖会明显与众不同，一切都缓慢而平稳地进行着，不疾不徐。 …… “二十万隆币!” 这第一件拍品，终究还是出到了难以想象的高价。 二十万隆币，放在布鲁特市，就是一栋写字楼的价格。 若是米法·菲林克斯醒过来，恐怕都会被这价格活活吓晕回去。 这基本代表着她的现有身价。 而她原本仅是个勉强处在温饱线的一般平民，就算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 苏闲抬头看了眼出价的人，是那个疑似哥伦多的胖子。 哥伦多大概正处于病急乱投医的状况，任何可能使其翻盘的机会，他都不会去放过。 二十万隆币的竞价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不少人的心理预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再出价。 那摊主眼看价格已经到顶，便将手中的小金锤敲了下去： “二十万隆币，第一次。” “二十万隆币，第二次。” …… 到第三次，就是一锤定音，交易达成。 …… 苏闲眯着眼看着，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价。 一来他并未带有如此多的现金。 二来没必要。 如果米法·菲林克斯真的被哥伦多拍走，反而正中下怀。 “三叉戟”能将超凡者拿出来进行拍卖，就已经展现出了其组织的强大，如非必要，当然以不招惹为先。 …… “二十万隆币，第……三次，成交！” 没有出现意外，哥伦多成功地将这第一件拍品拍下，之后便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那自然是要在整个拍卖会结束之后。 随着米法·菲林克斯被抬回隔间，第二件拍品被抬了上来，是那个被放置在鱼缸之中的鲨鱼男。 不同于之前的余热，这第二件拍品的出现，瞬间便激起了一股浪潮。 台下之人虽然依旧很少有交谈，但明显都躁动了起来。 氛围完全变得不同。 “长话短说。” 摊主抓住了众人的情绪，迅速对这鲨鱼男做了简短的介绍，并宣布了拍卖开始。 “起拍价二十万！” 没有人对这个价格产生质疑。 哥伦多·韦伯斯特更是在开拍之后，便立刻举起牌子，直接加倍：“四十万！” 但所来之人显然都有准备，并未有人被这加倍的竞价吓住，不断有人举起牌子，疯狂加价。 四十万！ 五十万！ 六十万！ …… 竞价一度飙升，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几乎是一直线地往百万靠拢。 而百万隆币…… 这么说吧，苏闲现在拥有的个人资产，仅为五十万隆币上下。 当然他手中还掌握着不少人的欠条，兑换成现金后差不多有两百万隆币。 当日他在游轮上编造过百万大赏，便使得不少人为之疯狂。 但现在一个鲨鱼男的价值，竟是已经接近百万！ 而这鲨鱼男除了长着鳃，能在水中呼吸，且有机会量产之外，却并无多少特异之处。 如果将超凡者进行分级定位，他只能是超凡者中的杂兵。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杂兵，愣是被拍卖到了百万隆币。 甚至百万都不是终点！ 随着竞拍价突破百万，能明显地感觉出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按照这些人的尿性，苏闲几乎可以想象出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在谋划如何在拍卖结束后将拍品劫走了。 哥伦多·韦伯斯特则明显对这鲨鱼男势在必得，而以他家族与企业的庞大财力，百万还仅是一个小数目。 但除他之外，也有不少人是代表着各大势力而来，他们同样不缺资金。 然而有钱和愿意花钱其实是两回事。 按照这些人的心理预估，百万隆币已经是极限，再超出就是溢价。 如果再这样持续加价下去，很可能会陷入一个无底洞。 当竞价激烈到极点，每个人喊价时都不由带上了火药味。 终于，那哥伦多·韦伯斯特忍无可忍，猛地推倒椅子，站起身来。 他的行为在人群中显得很是突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之后，他更是将脸上面具猛地摘下，露出一张眼鼻细小的圆脸。 这是在亮身份了，他已经失去了继续竞价的耐心。 “一百五十万隆币，这鱼男我要了！接下来的第三件拍品，我不参与竞争。” 表达决心的同时，在另一方面宣布退让。 哥伦多即便是在如此情况下也不失睿智。 这时候若再加价，就是与韦伯斯特公然为敌。 第154章 表面上的秩序 韦伯斯特作为圣卡洛斯群岛国的大贵族，尽管其真实现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那消息还并未传入大陆，布鲁特市的各大势力对海外群岛的关注力也有限，所以都并不知晓。 基于对韦伯斯特过去的固有认知，在场的各个势力倒并不想过于得罪它，而且实际上那鲨鱼男对陆地作战并无多少作用，所以除了韦伯斯特之外，其余的人对这鲨鱼男的兴趣其实有限！ “一百五十万隆币，第三次，成交！” 在一片沉默之中，摊主敲下了小金锤。 如此下来，哥伦多·韦伯斯特总共耗费一百七十万隆币，成功拍下了这次拍卖会的前两件拍品，但也放弃了对第三件拍品的竞争。 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未立刻撤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那最后用来压轴的第三件拍品上场。 …… 这第三件拍品的登场耗费了些时间。 将其抬上来的两个护卫不但戴上了防毒面具，还用六块透明的板材将那女孩连带着椅子一起包围了起来，以防止她释放出的催眠粉将人催眠。 等上了台，那小女孩便瞪大着眼睛看着周围，眼神中除了对陌生人的排斥之外，却也有着些许好奇。 当摊主开始对她进行介绍之时，包括苏闲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细细地观察着她。 从外表上看，她的年龄仅在六七岁上下，及耳的短发在额前留下整齐的平刘海，其发色是有别于隆恩王国传统发色的浅色系，介于蓝色与绿色之间，如其肌肤一般有着透明的质感，仿佛能将光芒透过。 因为无法发出声音，且性格固执，排斥外人，拒绝沟通，所以就连摊主本人也不知道这小女孩的真实姓名，仅是根据花名册上的序号暂时称呼其为“17号”。 17号被发现于一个遭受了飓风袭击的小镇，当第一个目击者发现她时，她正坐在废墟之中，安静地像是背景墙上不起眼的一朵黄花。 飓风来源不明，强度不明，只知道飓风过后，那整座小镇都被夷为平地，除了17号之外，没有任何一人幸存。 目击者是在尝试着从废墟之中捡拾些贵重物品时发现的她，那之后将她送到了警局，然后辗转进入了孤儿院，幸运地被人领养，再到领养者将其卖给“三叉戟”。 在程序上，除了“人口买卖”不符合法律之外，“三叉戟”获得她的过程是相当正当的。 而将其收入囊中之后，“三叉戟”自然会对她进行了研究。 研究的结果…… 嗯，就是她被送到了拍卖会上。 基于某些原因，“三叉戟”放弃了她，并将其送到黑市上来拍卖。 至于是什么原因，那摊主当然不会多说。 总之拍卖开始，起拍价是四十四万。 …… 来此参加拍卖会的人多少都有搜集过关于她的情报，对其“超凡之力”有些相当程度的了解，所以针对她的竞价几乎在瞬间便白热火。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苏闲将手抱在胸口，看着“数字”节节攀升，心中古井无波。 最后无论这“数字”会跳到多大的额度，他都不会惊讶，因为这17号是真正的超凡者。 稀有即是价值，在这个超凡者依旧稀少到可怜的时代，一个真正强大的超凡者是无价的。 …… 仅仅是这最后一件拍品的拍卖过程便持续了足足半个钟头，当最后的竞价变成天文数字之时，每一个人在报价时的语气都显得异常沉重。 这就是强行用金钱来衡量“金钱无法衡量之物”的后果。 苏闲对那一串数字已经没有了兴趣。 他现在仅仅是在等待拍卖会结束，等待哥伦多·韦伯斯特将米法和鲨鱼男带出这黑市。 终于，那摊主将手中的小金锤重重地敲了下去，宣布了拍卖的结束。 最后竞价成功的那人猛地站了起来，可以听到他明显地呼出了一口长气，然后他身边的护卫便将一箱箱现金提起，跟随着他直接走上了台。 他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等待，准备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哥伦多·韦伯斯特，也在这之后飞快走向台后，准备拿取自己的货物。 但最后未能获得任何一件拍品的人却都没有退场，他们之中有的悄然站起，有的依然坐着，但无一例外都紧紧盯着台上的交易。 一切还未结束。 或者说正戏才刚刚开始。 ……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表面之上的秩序远远无法掩盖表面之下的肮脏与混乱。 …… 苏闲观察着所有人的举止，确信17号的存在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好事，没有人跟他的目标发生重合。 盯上哥伦多·韦伯斯特的仅仅只有他一个。 在有人行动起来之前，他先站了起来，而后退入到了后方。 哥伦多正在命令手下将米法·菲林克斯装入到一个袋子里。 这三件货物之中，她是最容易搬运的。 而后是浴缸中的鲨鱼男，他们不得不在浴缸上盖上一层布，然后用绳子捆起来，由多人合力将浴缸一起抬走。 不过这已经相当简单了，那边的人为了搬运17号，不得不从摊主手中高价购买防毒面具。 随后，他们又各自买下了一辆推车，这才将货物放在推车上带走。 哥伦多的行动要快一步，他和手下一起护着推车在黑市之中快速穿行，一路上异常警惕地审视着周围，尤其是注意着后方。 但很幸运，没有人跟随他们。 他们一路顺利地推着货物出了黑市，到了地面之上，荒芜的乱葬岗。 此刻依然有人在入口进出，黑市还远未到关闭之时。 哥伦多等人在离开入口不远之后，便停下细细交谈，之后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迅速混入到人流之中，重新进入了黑市。 而哥伦多则带着其余的手下一起快速离开。 尽管韦伯斯特的势力很大，但那势力终究不在布鲁特市，在这里他们是外来者。 未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将货物带到港口，乘船离开。 “轰隆！” 天边有雷光乍现，雨突然变大，地面迅速变得泥泞起来。 “该死的。” 哥伦多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阴云，骂骂咧咧地加快了脚步。 前面的岗巷里停着他们的马车，只要上了马车，那些临时起意的人便不好追上，他也就能暂时安心下来。 今夜拍下来的两件货物之中，鲨鱼男将被作为战略性武器来研究开发。 而另一个叫做米法·菲林克斯的特殊之人，则将被他用来充当向那位神进行献祭用的祭品。 但他并不知道，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始终悬在他们的头顶。 而岗巷之中的那辆被撕去了韦伯斯特商标的马车之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第155章 信仰之士 负责看守马车的有两个人，但都已经被扔进了拐角处，生死不知。 苏闲坐在马车之中，静静地等待着。 这周边的岗巷中还隐藏着几辆别的马车，但都很分散。 所以通过观察哥伦多等人的行动路线，很容易就能推断出眼前这辆马车是属于他们的。 这并不是那种舒适的豪华马车，而是专门载客用的马车。 马车的车厢很宽广，座位是那种固定在车厢上的长条板，能一次容纳超过十个乘客，中间还能置放行李。 从这马车的样式上就能看出，哥伦多显然是有备而来，且他的目标一直只有那前两个拍品，并且非常顺利地通过拍卖获得了他想要的。 不过在贪念的驱使下，他依然是派出了自己的一个手下去跟踪第三件拍品。 如果机会合适，他肯定会出手抢夺。 …… 在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时，哥伦多从怀里掏出一个口哨，含在嘴里用力一吹。 “哔——” 口哨声并不算响，却很尖锐，远隔十数米也能清晰听见。 而按照事前约定，只要他吹响口哨，守在马车边的人便会立刻回应。 但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却是连一丝回应也没有出现。 这一瞬间，哥伦多警惕了起来。 “小心！” 哥伦多立刻停下脚步，低声喝道。 他身后的手下也连忙停下，其中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高个子更是立刻踏步向前，将其护在身后。 “德蒙和德利出事了？” “看来是的。” 哥伦多环顾四周，见关注他们的人并无多少，便低声道：“獠牙，你去看看，不用硬拼。” 那“獠牙”略微点头，便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小心翼翼地往马车的位置摸去。 而等他走出之后，便立刻有两个手下重新走出，将哥伦多护在身后。 哥伦多眯着眼看着马车，低语道：“我这一路如此隐秘，竟然也有人跟来，是圣卡洛斯四世的人吗？” 圣卡洛斯群岛国建国百年，如今的国王正是第四代。 鉴于当前事态，哥伦多首先想到的便是国王派了人来。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布鲁特市可不是圣卡洛斯的地盘，他虽然也不是布鲁特市的人，却在这里经营了十数年，有着非常坚固的根基。 如果真是圣卡洛斯四世派了人来…… 正好泄愤！ …… 而那边，“獠牙”已是摸到了马车的后方。 他将短刀横在胸前，稍微侧过脸颊，用耳朵去听。 他的耳朵比常人要灵敏，任何一点动静都很难瞒过他。 “车厢里有呼吸声，是一个人！看来德蒙和德利已经被处理了。” 作出推断之下，“獠牙”猛地握紧短刀的刀柄，而后突然向前甩出！ 瞬闪之后，短刀依然被他紧握在手，但却有一道刀气迅猛射出！ 那道刀气有着獠牙般的形状，其尖端最为锋锐，穿破车厢轻而易举。 “噗。” 只听得一声轻响，刀气便射入了车厢之中，目标直指那呼吸声响起之地。 这“獠牙”却是根本不去管车厢内是谁，一上来便是致命袭击。 但那车厢内忽而白光一闪，有破碎声响起，紧接着车厢之壁突然破碎，数道剑风交织，破风而来，那势头比他借用短刀所使的刀气还要迅猛！ “獠牙”顿时神色一变，快速腾挪，将将躲过了剑风的袭击，仅左臂肩头被划出了一条深痕。 鲜血润湿衣服，但旋即便被大雨冲去。 …… 一个穿着雨衣，戴着苍白小丑面具的人出现在车厢之中，正倚剑而立。 那剑的剑柄已换上了新的镀层，如今是以古铜色为主，而那雷霆宝石，则是以狮头含住。 其身姿凌然夺目。 …… “獠牙”死死盯着那人脸上的苍白小丑的面具，发出阴沉的低吟：“苍白小丑？” 即便现如今出现了很多戴着苍白小丑面具乱晃的崇拜者，但他此刻却只觉眼前这人是真的本人。 那股让他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这般认为。 苏闲也不否认，只是抬起头来，视线从他肩头掠过，看向了那后方的哥伦多等人。 “去！” 哥伦多眼见“獠牙”出师不利，便立刻命其身边两人也冲将出去。 这两人和“獠牙”一般，都是他的贴身护卫，三人不但有着极高的格斗素养，还各自带有一柄超凡武器，那都是他从一条海底沉船之中挖出来的宝贝！ 而这两人冲出之后，哥伦多便立刻往后急退，将自己掩护在剩余手下之中。 这些手下虽然不如“獠牙”三人，却也都是精兵强将，总能抵挡一时。 这个时代，超凡者虽然逐渐增多，但相互接触的机会却极端稀少，就算掌握了超凡之力，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现有阶层中究竟属于哪个档次。 可以说，今夜是哥伦多的三个贴身护卫第一次与其它的超凡者进行交锋。 刚冲上去时，他们还算有些信心。 后来的这两个贴身护卫是一对双胞胎，他们都是戴着半黑半百的面具，只是一人是左黑右白，叫“左近”，另一人是左白右黑，叫“右近”。 待逼到近前，左近将左臂上的袖子用力一撕，便露出一副外表生锈的臂铠，这臂铠上有虎面雕纹，整体延伸到左手五指，将五指包裹。 而右近也是同样用力一撕，却是撕开的右臂袖子，他的右臂上装着同样款式的臂铠，只是其肩头刻着的是蛇头雕纹。 两人几乎同时驱使臂铠，从臂铠的小臂上逼出一截刀刃。 这刀刃光滑锋利，即便在海中浸泡了多年也不曾有半点腐朽，可见其珍贵之处。 左近和右近分别从左右两侧来到獠牙的身边，齐声道：“我们联手。” 獠牙自然不会一意孤行，他一边点头应下，一边继续盯着那苍白小丑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松懈。 即便是三对一，他也不认为能轻易取胜。 …… 车厢内，苏闲转动着视线，细细观察着獠牙的短刀和左近右边的臂铠，心里逐渐有数。 这三人的超凡之力显然是来源自这三件装备，是属于现在最常见的那种超凡者。 “三对一吗？” 他的眼神微眯，把刺剑抬起，指向其中一人，预告了下一次攻击的对象。 但他这一行为却是惹恼了被指定的“獠牙”，后者骤然低喝一声“上”，竟是主动冲了上去！ 獠牙一马当先，左近右近紧随两侧，三人以“品”字形冲上，眨眼间便冲到了车尾，但迎面而来的三道剑风却是令得三人急急避开。 苏闲抖动手腕，忽然又是三剑劈出，紧接着第二波剑风便是分别射向三人。 近身交战虽然刺激，但现在不是享受战斗的时候。 他没有下车与人拼杀，而仅是站在车尾，不断以极快的速度挥动长剑，引出一道道剑风。 那獠牙手中的短刀能射出刀气，与其剑风相似，他用力挥动短刀，将剑风一一劈散，但也就到此为止，根本无暇前冲。 而左近右近更是狼狈，两人臂上刀刃实在太短，不得不翻滚躲避，狼狈不堪。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动作极其敏捷，并未失措，而其眼中神色也越发狠毒，两只臂铠在翻滚躲避之中积蓄着力量，已经是逐渐有淡光泛起。 那光芒很是微弱，但在雨势逐渐加大的黑夜之中，却是异常明显。 终于，左近的臂铠先一步蓄满力量，面对着继续袭来的剑风，他面色一紧，猛地将左臂横举，以那虎面雕纹正对前方，骤然便有猛虎咆哮声起，一道无形波纹从那虎口之中迸出，眨眼冲散了剑风。 而后那虎面雕纹突然生动起来，竟是化出了一条活生生的猛虎虚像！ 那猛虎虚像活灵活现，成型之后便半点不停，四肢奔腾，猛然扑上车尾，要将车尾上的苏闲给生生咬下来！ 苏闲眉头一簇，却仅是稍微向后挪移一步，便躲过了这形式不明的攻击。 但那车尾部分却是被这猛虎撕烂，那猛虎更是余势不竭，张口咆哮，再度扑上，咬向其细嫩脖颈。 “好一头畜牲！” 苏闲沉喝一声，猛然撩剑上劈，那剑风刮起，碎片纷飞，却是直没猛虎体内，并未将其劈散。 这算不上是意料之外，苏闲紧接着眉目一瞪，“法师之手”一念而生，虚空似有一只巨掌成型，将那猛虎从正面拦下！ 而猛虎下扑的势头被止住之后，便也失了威势，他伸出左手，往上一抬，便是将那猛虎抓到半空，高高举起，任由其挣扎咆哮也挣脱不得。 这一幕，令得那左近眼前一黑，原本释放出猛虎之后便显得虚弱的精神顿时更加萎靡。 “他是怎么做到的？” 左近感知不到精神力，自然无法“看见”法师之手，眼中便只能看到那猛虎被凭空举着，诡异莫名。 但右近却并未气馁，他那在左近之后释放出的大蛇虚影已是潜入黑暗，绕到了那马车前段，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苏闲身后。 左近正面佯攻，右近背后偷袭。 这是他们面对强敌时一贯以来的套路。 虽是简单，却着实有效。 然而感知敏锐如苏闲者，如何会被这等套路偷袭。 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便已知道那大蛇的位置。 那大蛇甚至还未发起偷袭，就已经被另一只法师之手抓住尾巴，提往空中。 这大蛇与猛虎都是精神力幻化，可以算是一种能量生命。 它们特殊的身体构造令得实体武器的作用被降低到极限，但精神力幻化而出的“法师之手”却是能将它们轻易捕捉。 所谓对症下药，便是如此。 左近右近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此刻竟是生出了惧意。 原本如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护卫，就算以身赴死也该面不改色。 而獠牙在察觉到两人战意已失的瞬间，却是当机立断，止住了前冲的步伐，立刻低喝道：“回头，保护大人撤退！” 对方的强大远超想象，仅仅是这短暂时间的对峙所展露出来的一角便已经令得他们无从应对，若再硬着头皮与之拼杀，不但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更是对他们主人安危的不负责。 雨水滴落。 三人狼狈而逃。 苏闲伸手一合，便是将那猛虎与大蛇轻易捏碎，然后他拉下雨衣的帽檐，轻手轻脚地跳了下去。 他也不急。 在这视野开阔的乱葬岗之中，哥伦多·韦伯斯特根本无处可逃。 …… 片刻之后，獠牙和左近右近已是逃到了哥伦多的身边。 哥伦多摘下面具，肥肉一阵颤抖：“是圣卡洛斯四世派出的人？” 獠牙连忙道：“不。他戴着苍白小丑的面具，大概率是引起游轮事件的那个被通缉者。” 哥伦多顿时皱眉道：“既然不是圣卡洛斯四世派出的人，他为何会寻上门来。难道是我们驻扎在港口的人招惹到了他？” 左近右近看了一眼正缓步走来的苍白小丑，却是紧张道：“大人，我们可否先行撤退？那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力敌之辈。” 哥伦多摇摇头：“没用。既然连你们三人出手都只能狼狈逃回。除非退回海上，否则今日是栽在这里了。让我和他谈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随后他将三个护卫挥退，反而踏出一步，迎向了越来越近的苍白小丑。 尽管肥胖得像个球，但哥伦多不愧是能将家族企业发展壮大的人，关键时刻并未怯弱。 …… 两人在雨中相对。 苏闲伸手扶住剑柄，低笑道：“你好，韦伯斯特先生。” 哥伦多·韦伯斯特在圣卡洛斯群岛国的爵位是伯爵头衔。 但两国体制不能，不能混为一谈。 哥伦多眼见苏闲并未立刻拔剑，不由松了口气：“你好，苍白小丑先生，不知今夜有何贵干？” 苏闲摇摇头：“不敢当，就是来寻你借点东西。” “借东西？” 哥伦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便瞟向了推车上的两件货物，不禁道：“是哪个？” 是大人，当然全都要。 不过苏闲并未说出，他当着哥伦多的面，先是将左手抬起，捂住心脏，再将右手抬起，使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胸口上画出一个圆，再画出第二个圆，最后在两个同心的圆中画出了一个正三角。 之后，他低下头，用着虔诚的声音说道：“韦伯斯特先生，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有着共同的信仰。” 第156章 神文 这◎+△的手势是模仿的迪蒙先生。 当时在废弃教堂之中，迪蒙先生以此手势宣扬自己是那位时间、空间与命运之神的信徒。 尽管那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但这手势确实是迪蒙先生苦心调查所得。 而获得了羊皮纸的人，自然会对这符号有所印象。 哥伦多在略微愣神之后，果然便醒悟过来，他脸上的皱褶猛然舒展，当即用左手捂住心脏，右手做出同样的手势，虔诚道：“幸会幸会，先生莫非也是？” 苏闲便低语道：“时光的奇迹、空间的主宰……” 哥伦多连忙接口道：“命运的圣主！” 话音方起，他已面露喜色。 不管他内心深处是否真的对那位神有其信仰之心，但既然对方主动接触，并宣扬同道，那么他只要迎逢上去，至少能争得活命之机。 且如此看来，这苍白小丑所来的目的也已经清楚。 若以精神为论，则是为了那神。 若以物质为论，则是为了那羊皮纸。 想及羊皮纸，哥伦多捂住心脏的左手便不由收紧，这左手之下质感略硬，却正是藏着那张羊皮纸。 舍不得羔羊套不了狼，今日就算豁出这张无比珍贵的羊皮纸，他也要把这苍白小丑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这苍白小丑的超凡之力肯定是由那位时间、空间与命运之神所恩赐，与其结交，或许还能知道真正能求得神恩的献祭之法！ 思绪滚动间，转眼主意已定。 哥伦多难掩热情：“既然先生与我为同道，不如寻个雅致之地细细交谈，这夜黑风高，雷霆暴雨，又身处乱葬之地总不好说话……” 苏闲表情浮动，但全被面具遮挡，他观察着哥伦多的反应，对其心思已有揣测，便摇头道：“不用。时间、空间与命运，三位一体。无论我等身处何时、何地，命运为何，都无甚影响。看来你还未真正将心灵献上。” 哥伦多闻言微怔，随即鬓角冒汗，连忙道：“实不相瞒，我虽是得神眷顾，触摸到一点神恩，但因刚刚接触不久，对神的教义、忌讳都知之不详，我虽有意将心灵献上，却还未寻得门路，若阁下能为我引路……” 苏闲便轻轻吐出一口气，当着哥伦多的面，合掌敲击三下，双手上的“精神涤荡戒指”便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汇聚过来。 质变后的精神力波动随即扩散，避开了那三个掌握了超凡之物的贴身护卫，悄然渗入包括哥伦多在内的每一个人的脑海。 而后，他才低声道：“原来如此。你若有心深入，便随我来。”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往岗巷之间走去。 大雨倾盆而至，他的每一脚都踩在雨水之上，荡起泛光的涟漪。 哥伦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的脚下，那双脚看似踩在地上，却竟并未与地面有所接触，而仅仅是浮于水面之上。 因此那雨水才未溅起，步步生涟。 “阁下！” 哥伦多下意识地便跟随了上去。 他感受到了指引。 …… 进出黑市之人熙熙攘攘，没有太多人发现这一处的变化，各方势力汇聚于此，关注点始终都在那“17号”的身上。 待哥伦多等人走出乱葬岗之后不久，拍下了“17号”的那伙人才从黑市的入口走出。 与拍卖时不同，他们此刻的人数已经较之先前多上一倍不止，显然是有人前来接应了。 但即便如此，每一个人都不敢松懈。 窥觑着“17号”的势力们不会在明面上下手，但等他们进入岗巷之中，肯定会有人从暗处袭击。 到时候，才是真正需要苦战的时候！ 成王败寇漫相呼，直笔何人纵董狐。 …… 苏闲使用“探索者之眼”，在岗巷之中寻了一处久无人居的房屋，便踏步进入其中。 等到了房间的尽头，他转过身，便那般静静地等待着。 仅稍许之后，哥伦多·韦伯斯特踏进了门。 他的三个贴身侍卫想要进门，但都被他挥退。 那獠牙瞟了一眼居中的苏闲，在退出门槛时将这房门也关了上去。 看着那门被合上，光线随之消失，苏闲的嘴角便不由扬起一抹浅笑。 他低头看向脸上显出急切之色的哥伦多，知道这表情并非虚假。 以韦伯斯特家族如今的处境，哥伦多不会放过任何一根稻草，更何况此刻突然出现了一个能给予他指引的神之信徒，就算心有怀疑，他也不会放弃。 他确实很急切。 既然如此，那就回应他好了。 “哥伦多·韦伯斯特。” 苏闲唤了一声他的全名，轻轻地扣动“精神涤荡戒指”。 哥伦多便抬头道：“阁下……” 苏闲缓声道：“神使，你可以称呼我为神使。” 精神波动再次渗入，哥伦多在本人不曾察觉的情况下，潜意识里对苏闲产生出了某种程度的信任。 “神使。” 苏闲再摊开手，一丝光晕在其掌心汇聚。 当着哥伦多的面，他将《罗●的卡册》召了出来。 这本如字典般厚实的书，封面上本就画着◎+△的神徽，只要注意在手持卡册时，将神徽下的书名遮住，这便是一本《时间、空间与命运之神的教典》。 哥伦多盯着那书上的神徽，心中最后一丝的疑虑也随之抛去，他对苏闲的身份再无怀疑。 苏闲轻轻呼吸，运用了“呼吸的权利”，令得自身的存在感大幅度上涨，塑造出伟岸的形象，而后说道：“哥伦多·韦伯斯特，你的信仰是否虔诚？” 哥伦多立刻道：“当然。” 苏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浑身一颤：“不。我虽有信仰之意，但还并未吟听过神的感召，还谈不上虔诚与否。” 苏闲便略微点头：“面对自我，谎言并不能使你得到眷顾。无妨，我今日来此，本就是为了给予指引。将神文取出吧，我为你宣读教义。” 哥伦多：“神文？” 苏闲：“神亲手所书之文，上面篆刻着神徽与符文，唯有神的使者能深入神徽，察知神之本意。” 哥伦多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还是将那张羊皮纸从怀里取了出来。 事实上，除了这么做，他也别无他法。 第1571章 所罗门 划破天际的雷光，从残破窗户之中映照而入。 哥伦多·韦伯斯特抬起肥胖的手，将那张承载着他的希望的羊皮纸亲手奉上。 苏闲没有表露出一丝激动，便那般非常自然地伸手将其接过。 “向神献上祭品吧，向神献上祭品吧……稀有即是价值，向神献上祭品……向神献上祭品，神将与你回馈，赐你恩惠。越是稀有之物，所得神之恩惠便越是……” 伸手触及的瞬间，熟悉的声音便映入了耳中。 是真货。 他没有立刻将这张羊皮纸吸收，而是将其仔细摊开，故作严肃地查看羊皮上的神徽与符文。 哥伦多看着他在查看羊皮纸，真以为他在察知神之本意。 而许久之后，苏闲才点亮神徽，让眉心神徽显现而出。 阴暗环境下的那神徽之光，如深海之上的明灯般照入哥伦多的心头，令他恍然产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膜拜。 那是神力本身便有具备的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在神徽照耀之下，苏闲手中的那张羊皮纸突然便窜起了火光。 哥伦多眼见如此，心中一急，骤然呼道：“神使！” 苏闲便低语道：“这是时间之火，是空间之火，亦是命运之火。当时光、空间与命运的火焰将神文燃尽，蕴含其中的神之本意便会直达人心。当然，你现在还不懂。” 一句“不懂”，便能让人止住遐思。 哥伦多屏住呼吸看着，突然有种照见神圣的感觉，面上不由浮现出欣喜之色，与有荣焉。 苏闲瞅了他一眼，便将羊皮纸轻轻托起，随着羊皮纸最后的一角也被燃尽，火光却并未泯灭，而是有着最后的一点星火弥留了下来。 在哥伦多看来，这一点星火便是“神之本意”，是神留在这神文之中的言语。 虽与事实不同，但其实也相差不多。 苏闲眯着眼轻轻呼吸，在自身存在感拔升的同时，将那点星火吸入了神徽。 刹那之后，他的身上绽放出凛然神威，一股威严浩大的气势猛然扩张开来。 哥伦多沐浴在那股神威之中，仿佛直面大海，被大浪冲击，不能呼吸。 他的脸色逐渐变白，但心中却反而又信了几分。 门外的獠牙等人察觉到这气势，猛地冲开了门。 哥伦多连忙挥手道：“出去！” 獠牙等人心中惊愕，却不敢不从。 室内再次恢复寂静。 随着蕴含在羊皮纸之中的神力被苏闲吸收干净，那浩然神威也逐渐收敛。 哥伦多看着凝立不动的他，心中逐渐有了敬畏。 那即是基于“精神涤荡戒指”的影响，也是自然产生的感觉。 他不敢打扰这“神使”，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静静地等待着“神使”睁开眼睛，向其告知神意。 而苏闲此刻，却是已经再次进入了“神墓”之中。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但和前两次都有不同。 这一次，他的精神强度有了突破，在吸收了这第三张羊皮纸后，灵魂强度也再次上涨，灵魂上沾染的神性也越发的多。 不知不觉中，他的灵魂已经完成了一次阶段性的升华。 位于其灵魂头部的位置，更是凝聚出了一丝金光。 那一丝金光是神力的写照，这意味着他已经能够掌控一丝神力！ 可以说，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在“成神”这一道路上真正入门。 …… 不过此刻他还并未发觉到这一点。 他更多的注意还是集中在神墓之中。 无论几次来到这里，那看不到边际的空间，无穷无尽的墓碑，都会给他带来止不住的震撼。 与上一次几乎相同，仅仅是凝思片刻之后，他的身边便开始往下降落。 不过这一次，他直接降落到了那座巨大的墓碑之前。 不是“罗●”的墓碑，而是“海洋霸主、风暴奏者、群星统领”的墓碑。 这座巨大的墓碑一如先前般在微微摇晃，但除此之外却并无变化。 或许是间隔的时间太短，也或许是其它别的原因，但这位“神”的复活进度显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苏闲凝视着这座墓碑，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眼前一花，视野变化。 当他以为自己会回到现实之中时，却意外地出现在了虚空神殿之中！ 之前每一次献祭，他的目光都能直透虚空，看到这座神殿。 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明显不同。 恍惚之中，他忽然醒觉。 是视角的不同！ 以往，他都是以外来者的视角，从外面看到这里面。 而此时此刻，他却是身在神殿之中。 更确切的说，是端坐在神座之上！ 那一刹那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接替了“影子神”的位置。 但连欣喜之意都还未产生，这一切便消失无踪。 他在现实之中睁开了眼。 近在眼前的是哥伦多·韦伯斯特，以及他那张肥胖的脸。 哥伦多激动道：“神使，神说了什么？” …… 苏闲凝立片刻，方才端坐于神座之上的感觉久久不散，令他的脑子暂时有些混沌。 他能感觉到这第三张羊皮纸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变化，但那变化是什么，却还未查明。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略微吸气，终于对哥伦多说道：“神说，时辰已到。” 哥伦多顿时愣住：“什么意思？” 苏闲便低语道：“黄昏已逝，暗夜将临，诸神复苏，神的时代就要回归了。” 哥伦多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神的时代？” 苏闲略微点头：“那即是噩梦，也是曙光。唯有先驱者，方能秉承神的意志继续前行。你可愿意归入我门？” 哥伦多：“什么门？” 苏闲：“所罗门。” 所罗门在传说中是能使役七十二柱魔神的王。 但以苏闲此刻的了解，这个世界却并无关于“所罗门”的记载。 他取这个名字的原因之一是顺口，原因之二则是为了掩盖“罗●”的名。 因为翻译问题，他手中的《罗●的卡册》也可称为“罗●之书”。 而“所罗门”中译之后再分单字用因菲斯特语来进行转译，概括起来就是“所有信仰罗●的人所成立的组织”， 除此之外，倒并无其它的意思。 苏闲现在也没有真正成立一个组织的心思，他不过是暂时想出一个名，用来忽悠哥伦多而已。 原因无他，哥伦多很有用。 …… 而面对神使的招募，哥伦多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激动应下之前，他总算恢复了些理智。 哥伦多问道：“我愿意信仰那位神，也愿意加入所罗门，但我想要知道，为此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闻言，苏闲不禁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哥伦多在精神诱导之下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他也不急，便低声道：“付出你的一切。” “一切？” 这回答显然出乎哥伦多的意料，他的脸色瞬间变白。 苏闲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向神奉上你的一切，神会赐予你一切。” “这是什么意思？” 哥伦多理不清。 苏闲摇摇头：“等你想明白之后，再来找我。” 哥伦多：“怎么找您？” 苏闲：“你曾向神进行过献祭。” 哥伦多惊讶道：“是的，但我并未……” 苏闲摇摇头：“你使用过神文，灵魂中便已留下烙印，我能寻到你，便是因此。” 哥伦多张开嘴，说不出话。 苏闲再道：“你是否留有神文的拓本？” 哥伦多僵硬道：“我为了研究它，确实勾画过许多次。” 苏闲道：“那好。若你想要寻我，便以神文上的神徽阵图为基，再次进行献祭，我便能听到你的声音。” 哥伦多惊疑道：“可那献祭指向的是神，为何您能听到……” 苏闲停顿片刻，低笑道：“神在沉睡，你明白吗？” 哥伦多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片森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肥肉一阵颤抖。 苏闲却再不与他言语，便是托着《罗●的卡册》，踏步要走。 但仅两步之后，那哥伦多便突然喊住了他：“等等，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我愿意加入所罗门！” “是吗？” 苏闲转过身看向他，脸上的苍白小丑面具隐隐泛着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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