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炼羽裳 - xp1024.com
《赤炼羽裳》


第一回 玄冥之门

泰山琼宇殿,万丈云涛涌动,白云如滔天白浪,不时拍打着金殿。泰山东南角,正对玄冥之门。

东岳帝君,端坐云端,双眉紧蹙,他正掐指计算着时辰,心中思绪不宁。果然不多时,玄冥之门中,一道紫气欲要冲出,是要划破结界,怨气冲天。白云骤变,顿时乌云密布。

东岳帝君,凝神静气,施循天咒,双手指出两道金光,那金光将那紫气打的顿时时支离破碎,如一道烟花撞落地面。玄冥之门,渐渐暗淡在云波里。一时间浊浪排空,泰山之顶,又依然云波缭绕。东岳帝君转身对随伺仙童道:

“快去把大殿下请来。”,随伺领命,立即化作一道白光而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一个白衣少年翩然而至。

只见这少年生得面若桃花,眉宇间英气勃勃,身着白锦缎占花长袍,外套一件透明撒金开襟长衫,腰间系一块天山万年寒冰玉佩。

一头乌发,只用一根雪白的玉簪别住,行动间,顾盼生辉,含笑间眉目生情。

这少年进了琼宇大殿,见四下空无一人,便问随伺道:

“师傅呢,为何不见?”

随伺欠身答道:“大殿下需稍稍坐会儿子,师傅刚从外头回来,许是换衣裳去了,应该即刻就来。”

话音未落,只见东岳帝君,换了家常的便服,手中握着那把乾坤正源羽扇,笑着说:

“殿下已过束发之年,为何性子还是这般急躁?”

少年立即起身,抱手行礼道“师傅”。

这来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帝长子,玄昊。

玄昊自束发以来,便拜在东岳帝君门下为徒,既学参禅论道,也练灵力修为。虽说这玄昊并不十分得天帝之喜爱,但他自幼聪明伶俐,思虑单纯,倒也颇合了东岳帝君的意,帝君自收他为徒以来,便悉心教导。

这东岳帝君想着自己以前从未收过徒弟,既与玄昊十分投缘,便欲将平生所能,悉数传授于他。这个玄昊如今修为灵力,都日渐大增,只是一直被拘在天上,帝君觉得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师傅急招徒儿,不知是何要事?”

东岳帝君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他摇摇扇子接着说:

“为师奉诏,守护玄冥之门,已有数千年,均平安无事,可近月来这玄冥之门内似乎有异动。”

玄昊听后大惊道:“师傅,这玄冥之门,是父帝当年亲自封印,命师傅万年在此守候,不能放出魔界一物,如今为何会有异动?”

东岳帝君指着水月铜镜说:“你来看这是哪里?”

玄昊向铜镜望去,只见镜中仙雾缭绕,一座仙山若隐若现。“师傅,这是什么地方?”

“此乃天姥山,为师查验数月,这天姥山上似乎有一股异常之灵力,虽极其微弱犹如一股游丝,似有似无。但每次只要出现,那玄冥之门,便异动非常。

“师傅的意思是天姥山上有吸引玄冥之门的灵力。”

东岳帝君转过头去,双手背后仰天叹道:“只怕是魔界尚有余孽未除啊!”

玄昊看着师傅的背影,他知道玄冥之门,对师傅意味着什么。师傅曾发过上神之誓,要万年守护玄冥之门,永世隔离魔界,之保天界太平。

“殿下”,玄昊正不知如何回答,东岳帝君突然转身望着他,眼里满是希冀的期许。

帝君正色道:“殿下可否替为师去天姥山一查究竟?”

玄昊立即跪下双手抱拳道:“玄昊愿为师傅排忧。”

东岳帝君忙将他扶起来道:“殿下请起,那天姥山不比别处,虽不在天上,但那黎云老母,连天帝也要让她三分,天姥山清玑阁主婉华,是她的座下三弟子,那清玑阁虽只收女弟子,但徒弟们全是天界贵胄豪门大族家的女儿。你若是去探知虚实,恐怕得要花一番心思才进得去。”

玄昊撇嘴轻笑道:“去个天姥山有何难?待徒儿运用变化之术混进去可好,师傅且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说罢就要行礼,帝君摇头拦住他道:“殿下切莫小看了那天姥山,清玑阁阁主法力高强,不在为师之下,你用变化之法,岂不被她一眼看穿?”

“啊!原来如此厉害,那师傅可有什么好法子?”东岳帝君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盒,他打开药盒,里面有大大小小各色金丹。

“这是药王秘制——易坤丹。服下之后,可将你的真身转化为女儿身,任谁也查验不出。这小的可用于一天的变化,这大的可维持一月。但须记住,每当月圆之夜,你都会变回真身,八个时辰后方可服下第二颗。”

玄昊一听,顿时差点吓晕过去,“师傅这是搞什么?居然让我变女人,我是直男,直男。”

他一边想着,一边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抗拒,但师傅之命又不好驳回,只得涨红了脸支吾道:

“师傅,徒儿这……,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父帝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怪罪儿臣。”

帝君坏笑道“殿下放心,玄冥之门一事为师已告知天帝,天帝让殿下协理此事,为师亦会派人从旁协助于你。”

玄昊一脸愁云,顿时失了主意,心里腹诽:“难道父帝也知道师傅要把我变成一个女的吗?”

帝君把药盒递到玄昊手中,突然双眼一亮道:“为师还真期待殿下女儿身的模样呢?”

玄昊吓得心里一沉,暗暗叫苦道:“师傅你…….不要啊,我不要………。”

第二回 赤珠试药

天界不分四季,常年繁花盛开,倒不如仙山,四季分明。

天姥山梨花初开时节,漫山遍野雪白一片,山风吹动花瓣四处飘散,如同下了雪花雨一般。

每年当第一朵梨花落在清玑阁的庭院里时,便是天姥山清玑阁新一轮女弟子入阁之时。

今年清玑阁在一百多个天界豪门少女中,只选择了十个新弟子,其中包括紫薇帝君的独生女儿玉若仙子,广目天王的小女儿落落天仙子,北海海神之妹瑶珠仙子。当然还有众人都未曾听说过的,东岳帝君的侄女金虹仙子。

清姬阁主婉华,正在查看新进弟子名单,看到这金虹仙子,便问掌事大弟子临绮:

“这金虹氏乃是东岳帝君的姓,可我没有听说过东岳帝君有个女儿。”

临绮忙禀道:“师傅有所不知,这金虹仙子乃是东岳帝君胞弟的私生女,一直养在瀛州,近日其母陨身,帝君怜其父母双亡,便接往琼宇殿亲自抚养。面试时弟子观其形容样貌,倒颇有些帝君的影子。”

婉华上仙听后叹气道:“我竟不知那金虹川,生前那般木纳无趣,刻板守旧,居然还有这般风流债?罢了,那孩子也是可怜,我与金虹川有旧,即是他的女儿,定当好生照料。”临绮自是领命。

话说那日玄昊领了的东岳帝君的命,踟蹰不知如何?

作为天帝的大儿子,他从未被天帝正眼瞧过,每年能见天帝的日子,也只有生辰节日里。别说被委派任务,就连寒暄也没有几句。

而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尚昊,却深得天地之欢心,风光无限。

更加上他的生母裕贞贵妃,母族为北海神族,这北海神族为创始元灵四弟子陆亚之后。北海神族,主修空灵之术,历代居于北海,在天界颇有威望,算是一等豪门大族,裕贞贵妃有意扶持尚昊为太子,近年来更是野心勃勃,朝野皆知。

玄昊走边想,垂头丧气,一不留神,只觉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公主是赤珠。

赤珠是天帝的长公主,生母是天帝侧妃俪姬,玄昊从小由俪姬娘娘抚养,与长公主一起长大,在这后宫中,两人感情最是要好。

赤珠双手叉腰,佯怒道:“大胆,竟敢冲撞本公主。”

玄昊抬头一看是赤珠,方回神道:“长姐,你吓死我了。”

赤珠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笑道:“大殿下是被人夺了魂魄吗?怎的这般臊眉耷眼?”

“罢了,你不必知道。”玄昊摆手要走,赤珠忙用手将他拉住,悄悄在他耳边说:

“可是为易坤丹之事?”玄昊一听,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轻声道

“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儿,你怎知此事?”

赤珠挣脱开他,跳到一边说:”无妨,我刚才已经把身边的丫头小厮都打发了,这里没人。”

然后又忍不住咯咯坏笑起来,边笑边将他拉入偏殿中,上下左右探视一番,遂关好门窗道:

“我师傅说,这药是天界禁药,虽是天帝特批,但尚无任何人试用过,副作用尚且不明,所以师傅命我随时观察,协助你呀。”

“什么,没人用过,副作用,你们………药王怎可这般草率?”

“非也,非也”,赤珠晃动着一根手指,在玄昊面前笑道:

“我师傅是何人?你不必害怕,你长姐我亲自帮你试药,放心,放心。”

说着,一把夺过玄昊手中的药盒,打开取出一颗最大的,她拿起一颗便要塞到玄昊嘴里,玄昊下意识抗拒,转身想逃被赤珠一把抓住,她呵斥道:

“这是你眼下能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你唯一在父的面前表现的机会,你真的不要吗?”

玄昊抱头求饶,撒娇似的摇着赤珠的胳膊道:

“长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变成女人。”

“没有”趁他说话的当口,赤珠一弹,便将那药丸弹入玄昊口中。玄昊立即狂咳嗽不止,想把那药丸呕出来,无奈药丸已滑入肚中,赤珠理了理头发,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好了,现在就让长姐看看,小昊昊会变成什么个样子?好期待呀!”玄昊鼓着腮,涨红着脸,无奈地摊在地上。

“我的脸,我的脸,玄昊摸着自己的脸,只见他满脸紫胀,大汗淋漓,我开始变了吗?赤珠用手抬起他的脸,仔细瞧了瞧说道:

“哪有这么快,至少还要四五个时辰才会起效,你的寝宫现下也是回不去了,你先回我那儿睡一觉,明日一早应该就可以好了。”

“啊!那我会变成什么样,会变丑吗?”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师傅只说,这药可以变换性别,并不知容貌会如何改变,哎哟!不管这些,快走,快走。”

赤珠边说着边拖着玄昊就走,玄昊只管趴在地上,双手捶地,恨不得立刻就去死。

第三回 师姐之争

赤珠的凌宇宫,位于天宫的东南角,可以观日出云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地洒在玄昊的脸上。

这是一张无与伦比的脸,柔和的线条,细长的眉毛,浓密的睫毛,挺而微翘的鼻梁,丰润的嘴唇,这五官与男儿身时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更朗润柔和些罢了,阳光划过他的眼睑,玄昊猛的睁开眼,他先是失忆了一阵儿,然后看见凌宇宫里爬满阳光的金色窗格子,方回过神来。

他迅速爬下榻来,站在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脸,这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来变成女子便是这个样子,他一时拿捏不好自己的心情是惊还是喜?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赤珠正站在他身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玄昊在镜中看见她,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竟发出一声脆生生的

“哎呦”

赤珠摇着他的肩道:

“绝了,绝了,师傅这药,现在你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儿了,没想到你这女儿模样竟这般好看,我看比男儿时更好看呢。”

“长姐”只说了一声,玄昊又一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赤珠看他的样子,便拍手哈哈大笑。

玄昊穿好了赤珠为他准备的女装,怎么穿怎么别扭,赤珠道:

“你看,这身材线条,连胸都发育的这么好。”玄昊立即涨红了脸,双手捂胸作哭状道:

“什么劳什子?还要带着这两坨肉走路。”

赤珠一巴掌拍到他头上骂道:“胡说什么?这样才是真正的女子啊,师傅说现在任谁也辨你不出了。”

说完边点头边笑,玄昊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摊开,双手叉在大腿上。赤珠看了立即摇头道:

“不行,不行,你现在不可以这样坐,来,起来,长姐教你如何像女子一样走路。”

玄昊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来走了几步。

赤珠道:”女子走路,切记莫要动作幅度过大,《洛神赋》中形容洛神走路: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玄昊万念俱灰,抱怨道:

“长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走不来。”

话说玄昊几日后便以金虹仙子的身份,顺利通过了清玑阁的面试。又过了几日,便收拾行李与另外九个新晋女弟子一行人,从天姥山偏门进入,一路爬云梯,穿游廊,过花厅,越桥跨溪,方才来到清玑阁正殿。

这清玑阁虽不比天宫那般富丽辉煌,却也是汉白玉铺地,五色琉璃做出的穹顶,青色大理石做的柱子,显得格外素朴雅致。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年长的仙子道:“掌事师姐请大家,到漱芳偏厅议事。”

于是一行人又被带往漱芳偏厅,玄昊悄悄地问前面引路的仙子道:

“现在是要去见阁主吗?”仙子笑答道:

“你们刚入阁,哪里就能见到阁主了,现下是去见掌事师姐,她会安排教养师姐来带你们的。”

“原来竟这般复杂,玄昊心里嘀咕,这么大的清玑阁,要从哪里下手去查呢?”

玄昊心下正想着,一行人已来到漱芳偏厅。抬头看见一位衣着素净,面容姣好的仙子坐在当中,旁边还站着两位年纪较长的仙子。

来接引的仙子施礼道:“掌事师姐,她们都到了。”

只见这掌事师姐也不站起来,只坐着轻轻点点头道:

“你们都到齐了,今后你们就跟着各自的教养师姐,她们负责你们第一年的所有课业,你们需在这一年里与你们的教养师姐同吃同住,认真习课,一年后考察合格,方才由师傅亲自教习。”

话毕,旁边一位仙子拿出一叠花笺念道:“落落,教养师姐云因。瑶珠,教养师姐忆慈。金虹,教养师姐林轻唤。玉若,教养师姐云羽裳。”

那紫薇帝君的女儿玉若,从小仗着紫薇帝君的宠爱,骄横跋扈。不知在哪里打听到教养师姐们的底细,她一听到自己的教养师姐的名字,便立即大吼一声:

“我不要云羽裳做我的教养师姐,掌事师姐望着她,只见那玉若削肩膀窄面,颧骨微凸,长相刻薄,此时她正杏眼圆睁,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便站起来问道:

“为何?”玉若撇嘴道:

“云羽裳在清玑阁多年,从未做过教养师姐,为何这次就偏偏是我?”

临绮干咳一声望了一眼旁边的人道:

“这羽裳虽未做过教养师姐,那是她从前年纪尚小,如今她也大了,倒是可以胜任了。”

“胜任什么?我听说云羽裳性子最冷,从不爱与人往来,何况她不过是太虚真人的外甥女,不知是如何混进的清玑阁?如今竟这般做大,听说这百余年来,竟无一人愿让她做教养师姐。”

这人一股脑的说了这么多话,且语速极快,让人来不及辩驳。大家回眸一看,原来是瑶珠。

瑶珠是北海海神的妹妹,倒是长得白净圆润,只是这嘴皮子太吓人。玉若一听,更是不依不饶:

“掌事师姐,那太虚真人只不过是个管凡人梦境的虚官,云羽裳仗着他也能目中无人?我绝不让这种人做我的教养师姐。”

说罢便把花笺扔在地上,临绮看看左右,那两人正双双同时转过脸去。临绮虽是掌事师姐,但也知道紫微帝君的脾气,素来只是一味溺爱玉若,正在两难之时,只见一人上前拱手道:

“掌事师姐莫要为难,我愿和她换教养师姐。

第四回 育芳初见

玉若见金虹站出来主动要求替换教养师姐,便转过来瞟了一眼玄昊道:

“是你,你就是那个在瀛洲长大的金虹氏?”玄昊并不理睬她,临绮道:

“金虹仙子,你果然要换。”玄昊道:

“我只听名字,觉得应该和羽裳师姐十分投契.”

“和她投契”玉若发出一声冷笑道:

“掌事师姐,那就换了吧!”临绮看玉若心意已决,只好点头答应。

其实玄昊已分好的教养师姐,不必去趟玉若的浑水,可是当他听到云羽裳最是性子冷淡时便即来到了兴趣,

“性子冷淡,从未当过教养师姐,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不怎么管我呢?反正我到这里来也不是来学插花茶艺的,她越发不管我,我就越发自由,想查什么就查什么,不必去管什么考核,莫非还想让我变一年女人不成?还是快快完成师傅交代的差事要紧。”

想到这里,玄昊不禁心里有一点小激动,刚才那些话就冲口而出了。

玄昊接过写着云羽裳的花笺,玉若假惺惺的说了一句:

“多谢了,金虹仙子,。”

玄昊回礼道:“客气,客气。”

心底暗骂道:“这个女人为何如此讨厌,话里话外都是傲慢,以后不知是谁倒了霉会娶到她。”

半炷香的功夫,人员已安排妥当,刚才接引的仙子大道:

“大家都拿好各自的行李,随我去育芳楼。”

一行人又逶迤出了漱芳偏厅,只见周围奇花异草,芬芳满怀,玄昊听得队伍里有人低声道:

“那云羽裳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做玉若仙子的教养师姐。”

“可不是,就她那出生按说进清玑阁的资格也没有。”

“唉,你们听说了吗,那金虹是私生女,听说从前一直养在瀛洲蛮荒之地。”

“难怪鄙俗不堪,连个走路的样子都没有,半点没有女儿家的姿态”

“自然她和那云羽裳极配。”

玄昊听着,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啦!难怪都说这世上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一个个大家闺秀看上去柔柔弱弱,怕是这攻击力能打死一只老虎。玄昊寻思着自己这是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呀!另一个自己完全不懂,不知,不知如何是好的世界里。

育芳楼是新进弟子的教养师姐们住的地方,修在一条小溪旁的空地上,是一幢木结构的两层小楼,虽没有飞檐斗拱,勾心斗角,却平实得可爱。

玄昊看过了天宫里的各式华丽建筑,对于清玑阁的这种几近凡人风格的平实,倒颇感新鲜有趣。

各房的门前写着教养师姐的名字,且各房的教养师姐都已经在门口接应,只是不见有人来接玄昊,接引师姐指着二楼最南边的房间道:

“云羽裳就住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玄昊背着行李,拿着花笺寻到二楼,看见各房都大门敞开,师姐们或在帮忙放行李,或在搬凳子,或在倒茶水,只有一扇门关着,玄昊看看门口的牌子,没错,就写着“云羽裳”三个字。

他扶着耳朵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又用手轻轻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

“莫非屋里没人”玄昊见门没锁,便轻轻把门推开,只见一位年轻的仙子正坐在桌旁打盹。

她右手托腮,左手拿着一本书,想必是看书时睡着了,睫毛随呼吸上下跳动,玄昊蹑手蹑脚近前打量,只见这仙子通身着碧色丝罗纱裙,身上去没有半点配饰,连头发也未梳任何样式,只将前面额发往后梳了一个小髻,用一根翠绿的玉簪别住,其余头发长过腰际,如瀑布一般披挂在身上,映衬得这仙子的肌肤洁白胜雪。玄昊看的不禁忘了情,腹诽道:

“这凡人看见美女,都形容貌若天仙,可这天仙如此貌美,该如何形容。”

正想得美滋美味,突然这仙子醒了,看见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于是两人便都

“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惊魂之后,玄昊忙爬起来行礼道:

“师姐,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清修,我是今天被派到你屋里来的师妹。”

云羽裳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来惊讶地看着玄昊道: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这声音实在是配得上这标志的长相。”玄昊一边想着,口中却答道:

“我是今天派到这里来的师妹,从今天起仙子便是我的教养师姐了。”

云羽裳惊得双眼发出了异样的光,她仔细打量了玄昊一番大道:

“这一百多年,每次派教养师姐,总没有一个人愿到我房里来,我以为今日也一样,不曾想今日你偏来了。”

玄昊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心想:

“幸好今儿换了个人,以后天天和这样的美人同吃同住,真真是乐事一件啦!”

“难道你就是紫微帝君的女儿玉若?”

云羽裳把头歪向一边,竟做了一个佯装无知的表情,玄昊被她的娇态一震竟一时语塞,只觉脸红心跳,他生怕自己失了态,便垂下眼脸不去看她,深呼一口气道:

“我不是玉若,我是金虹。”

“金虹,哦,从东瀛州来的那个?”

“正是,今天我临时与玉若仙子换了教养师姐。”玄昊低着头道。

“换,大概是她不乐意我来做她的教养师姐吧!”玄昊觉得这个话题敏感,便低头不语。

云羽裳笑道:“这倒奇了,百年来我都不曾当过教养师姐,如今你来了,我可要好好学学。”

玄昊听了她的话,心下想道:

“师姐,你可千万别好好学,你就别管我就行了。”口里却道:

“多谢师姐。”

第五回 同榻而眠

话说赤珠自从送走了玄昊,日日里在宫中无聊,想着玄昊去仙山办如此刺激有趣的差事,而自己却只能天天被拘在天宫之中,身后随侍一大群人,整天乌泱泱的跟着,行动不得自由。

每次出门,必想尽办法才能甩掉随侍人等,想想恨不能让帝君派自己去仙山办差,何必让玄昊吃了丹药变成女人去,自己不就是现成的女儿身吗?

但转念一想那清矶阁虽是天界豪门送女儿去镀金的地方,但自己贵为天家公主,若是真去了,怕是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更何况这摆明着是帝君想让玄昊在父帝面前立功,自己又何必去夺了玄昊的好事,想想更觉无趣,便想去俪妃宫中转转。

凌宇宫与俪妃的辰梓宫只隔了一个游廊,赤珠摒退左右,只身出了凌宇宫。

连接两座宫殿的抄手游廊,墙都被漆成了白色,四周只种了湘妃竹,阳光照在粉墙上,竹影绰绰,似在山水画中游一般。

赤珠正是喜欢这游廊,才向天帝求了这凌宇宫。

这游廊不似天宫中旁的地方只是一味的金碧辉煌,却像是人间的江南园林,是这天宫中难得的清幽之地。

远远的赤珠看见七八个小厮于与小仙待在游廊中嬉闹,赤珠一眼认出他们都是俪妃与天帝的随侍仙官。

正在纳闷,这些人一看见赤珠,立即停了打闹,吓得的站在原地垂手而立。

赤珠问道:“母妃父帝在哪儿?为何你们在一处打闹,你们是要反了天吗?”

一群人立即吓得跪了下去,一个大些的仙伺回道:“天帝来了,娘娘让我们远远伺候着。”

“父帝来了”

“正是,娘娘差我们在这里候着,不许放任何人到内殿里去。”

“连我也不许”赤珠疑惑道。

“长公主莫要为难小的们,若长公主非要去,娘娘怪罪下来,必要揭了小的们的皮。”

赤珠见碰了壁,只好转身往回走,心下狐疑道:

“你们不让我去,我偏去。”

于是闪进竹林,施了一个隐身咒便大摇大摆走进内殿里。

内殿里空无一人,赤珠想到:“咦!母妃父帝都不在,莫非在寝殿?”

于是又去寝殿查看,仍然并无一人,

“怎么回事?大家在玩躲猫猫吗?原来母妃与父帝竟这般有趣?”

赤珠想着正四处找寻,突然听到寝殿内有人说话,她隔着门仿佛听到是父帝的声音

“辛苦你了,难为你每年都想着。”

只听母妃的声音“陛下,这都是灵儿该做的。”

父帝又道:“你这里可有进展。”

只听母妃叹气道:“没有。”

赤珠心想这两人在说什么?怎么像是在说暗语一般。

刚才我不是到寝殿看过并无一人,母妃父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寝殿里有密室?

想着她就想捅开纱窗一看究竟。一时间竟忘了凝气,只听得屋内天帝大喝一声道:

“谁?谁在外面。”

吓得赤珠立即化作一道赤烟落荒而逃。

这边天帝和俪妃妃打开门查验一番,见四下并无一人,方才松了口气。天帝道:

“爱妃定要小心仔细些,莫叫人拿住把柄才好。”俪妃忙点头答是。

这边玄昊见天色已晚,而云羽裳似乎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便问道:

“师姐不吃晚饭吗?”云羽裳懒懒的歪在榻上,用一根丝手帕盖住脸小憩,听玄昊问起便答道:

“吃饭对于神仙而言并不重要,但若不吃饭,便少了口福之欲,那做神仙还有什么意思,正好现在你来了,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吧,也省得我日日喝露珠,味觉都快没了。”

玄昊一听,肠子都快悔青了,心想:“做为天庭大殿下,自己何曾受过别人的指派,如今竟沦落到做饭的地步。”

“师姐,金虹也不会做饭。”玄昊低声道。

“不会做?罢了,想必你在家时也是娇惯着养的,做饭日后再学吧,今天天色已晚,还是早早歇下吧。”

说罢便翻身起来开始脱衣服。玄昊吓了一跳,立即背过身道:

“你,你要做什么?”

云羽裳看着她笑道:“脱衣服呀,换衣服就寝啦!”

“这间屋里就一张榻,我要睡哪里?”玄昊不由得红了脸,虽然他刚一进屋就发现房中只有一张卧榻,但真要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同榻而眠,他心里这道坎还是要再翻一翻。

云羽裳指着那榻道:“这榻如此之大,只怕三个你也睡得下去,难道还不够你睡?”

说着便解去了身上的纱裙,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背,玄昊只觉得从腰际窜上一团热火,热腾腾地烧将起来。

云羽裳又褪下纱裙下的打底的中裤,玄昊吓得立即闭上了眼,双手合十,嘴里胡乱念着各种咒语:“波若波罗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然后夺门而逃。云羽裳一头雾水,拿起寝衣来自语道:“这孩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毛病?”

第六回 春心萌动

玄昊夺门而出,他自知自己此时一定狼狈不堪,便一路向泻玉溪边跑去。

他感觉胸口肿胀,似有一口长气未吐,脸颊发热,如有千万只蚂蚁从脖子上慢慢爬过他的脸,酥麻滚烫。

此时的天姥山上,百万朵梨花一齐开放,夜风带着漫天的梨花花瓣,与阵阵甜香向他袭来。

玄昊觉得自己撞进了一场花雨之中,眼前一阵眩晕,他跑到溪边,跪下把脸埋进溪水里,顿时一股冰冷的凉气冲入脑中,终于将那万千只蚁虫一扫而尽,但胸中又好似有千万只鼓槌,一股脑儿在心里邦邦的敲个不停。

玄昊慢慢缓过神来,心中不解自己为何会这般?不过是见她脱了衣裳,为何竟似练功时走火入魔一般?身子完全不受控制。

他越想越懊恼,便盘腿坐下,气运丹田,双眼紧闭,口中默念清心诀,可还未将气运顺,眼前竟又浮现出云羽裳雪白的肩背。

玄昊立即蹦将起来,然后抓耳挠腮自语道:

“为何?这到底是为何?我堂堂天庭大殿下,为何今日竟这般狼狈?”

但又转念一想,师傅给的这差事儿,本来就很狼狈,变成女人,以后就是死也不准任何人说出去。

玄昊又是懊恼,又是惊慌,但这惊慌中又浮现出一丝丝的小甜蜜,待他静下来,又试图去品一品那小甜蜜,便不自觉地对着漫天的梨花傻笑起来,

玄昊正想的入港,只听得有一丝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玄浩猛的被吓了一跳,四下望去,也未见有人,心想:

“我天界仙山,莫非有鬼魅混入。”

遂飞身而起,唤出龙渊宝剑,大喝一声道:

“谁?是谁在哭?“只见月影下一个战战兢兢的瘦小身影,从一棵梨花树下慢慢走出来,玄昊定睛一看,原来是落落仙子,他立即收了龙渊上前问道:

“落落仙子,你为何一人在此哭泣?”

只见那落落,哭得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似的,半天才哽咽道:

“我想家,想娘了。”

“可是你的教养师姐对你不好?”玄昊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从前我未曾离开过我娘。”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玄昊见落落年纪尚小,猛然离了家不习惯也是有的,便安慰道:

“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神仙也是要长大的嘛。”

不知怎地,那落落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哇”的一声,哭的更欢了。

玄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落落边哭边一头扑到他的怀里,只是将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往他的衣裙上蹭。

玄昊本想将她推开,无奈落落只是一股脑儿地粘在他的怀里,玄昊手足无措,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好,但见她这可怜见的小模样,只好将手腾出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柔声劝慰她许久,这才让落落渐渐平复。

一阵慌乱之后,突然安静下来,玄昊竟发现落落已经睡着了。

他真是又气又恼又无奈,只好将她抱起,可是刚才上手,他发现自己竟根本抱不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只是女儿之身,连落落这样的小不点儿都抱不动了,只好施了个仙法,念了力拔千钧咒,方才将落落抱回了育芳楼。

安置好了落落,玄昊回到羽裳房中,推开门只见云羽裳将被褥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

一颗小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想必是给玄昊留的灯,玄昊轻声走过,忍不住又回头看看云羽裳,

只见她已然睡熟,似乎正在做着美梦,两道柳叶弯眉轻微移动,嘴角稍稍翘起,嘴唇微皱,唇边似绽了两朵梨花。

玄昊不仅又看得脸红心跳,即刻回到桌边坐下,闭上眼又默念了一遍清心诀,他心下寻思道:

“这云师姐莫是会什么妖法,刚才在泻玉溪边,把洛洛抱在怀里这么许久,她也是个女子,为何我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而云师姐,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为何又这般灼热难受?”

想着他对便自己说:“不行,今晚我要练功修行,看我如今的反应,怕是修为不够,容易移了心性。”一边想着他一边提神运气,准备练功,只是未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坐在桌旁,昏昏睡去了。

此时,泰山琼宇宫中。东岳帝君正与药王仙君下棋,帝军一路攻伐杀戮,竟将药王团团围住,药王一看终是无路可逃,便将手中棋子放入盒中笑道:

“帝君今日为何杀伐之气这般重,竟不给小仙留活路了。”

帝君抚摸着手中棋子道:

“仙君心思纯净,不曾留过后招,难免腹背受敌。”

帝君掷下最后一颗棋子道:

“这般你便退无可退了。”

药王拱手道:“帝君布局精妙得很,小仙今日受教了。”

帝君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乾坤正源羽扇道:

“今日云霄殿上之事,仙君怎么看?”

“可是翊圣真君参奏北海,私囤积甲兵之事。”药王仙君答道。

帝君眉头紧锁,摇扇道:

“这新晋北海海神,竟比他那纵欲而死的爹,更有野心和手段。当今天帝懦弱,明知北海与贵妃暗中勾结拥兵自重,却一味隐忍。”

药王也站起来与帝君并肩而立,只见这泰山云海,暗涛涌动,滚滚如千堆雪,又好似惊涛拍岸,诡谲难测。

药王道:“五千年前,魔界赤炼,一举夺取我天界仙山仙州数十座,天界震动,天庭竟无将可挡,无计可施。只好重用外戚,借北海之力,方将赤炼魔族尽数驱赶于这玄冥之门以外,可不曾想这外戚之患,竟猛于魔也。”

帝君道:“正是如此,如今这北海海神是那裕贞贵妃的亲侄子,贵妃未出阁之时,曾亲自教养,情同母子。如今北海已然成了二殿下立处储最大的依傍,而玄昊虽为长子,但刚出生时,生母便被废黜,而他又不得先帝之喜爱,真是无半点胜算可言。”

药王听闻此言,便摇头道:“非也,非也,众人皆知天帝陛下倚重东岳帝君,否则不会将这玄冥之门交由帝君看守,却偏偏把一个不得宠的大殿下指给帝君做徒弟,其中大有深意,也未为可知。”

帝君摇头道:“我虽位列上神,却并无半点实权,不过是泰山上一个看门的,何来倚重一说。罢了,仙君,不如我们再下一盘如何?”

药王笑答道:“如此甚好。”

第七回 定位之战1

只见云羽裳扭头故作神秘道:“定是你意想不到的结果,等会子到了育英书院,一看座儿你不是便知道了吗?”

玄昊笑道:“师姐定是第一。”

“你如何知道?”羽裳轻轻笑道,嘴边泛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玄昊不免又看得恍了神,差点掉进那梨涡之中,心中一阵悸动,脸红低语道:

“我就是知道。”

便不敢再去看她。

两人说笑着来到书院门口,只见青瓦粉墙,大红的门檐,蜿蜒曲折的游廊,全都淹没在浓翠的竹海之中,小径中云雾浅浅,绕脚随行,玄昊拍手道:

“好一个神仙福地!”

两人沿小径深处一路行来,只见亭台楼阁,千竿翠竹都掩映在云雾之中。

复行不到数百步,豁然开朗,眼前一大片开阔之地,只见芳草萋萋,落英缤纷。

正前方一座大殿,映入玄昊眼中,这大殿门上挂着一副匾额写着“育英福地”四个大字。

进到殿中,东西各放十张小几,十张竹席,只见教养师姐们都已入席坐好,只剩上首一席无人,云羽裳对玄昊耳语道:

“在这里等着。”便径直走了过去,牵了牵裙摆,飘然落座。

玄昊心想:“云师姐果然是首座,厉害了,厉害了。”

新晋弟子们站在一旁,落落一眼便看见了玄昊,立即向他飞奔过来,一头撞到他怀里道:

“金虹仙子你来了。”

玄昊避闪不及,便被她一把抱住,玄昊心里苦道:

“我俩何时这般熟络,为何每次见面,这落落仙子都是又搂又抱。”

落落开心道:“昨晚谢谢你。”

玄昊对他挤了个眼尴尬道:“无妨,无妨。”

落落忽又瞪眼拍手道:“你还未曾抽签吧。”

玄昊不知便问:“何签?”

落落飞一般拉他到一位管事师姐那儿,从筒中取出一支竹签,

“快看看,是什么?”

落落迫不及待的抢去,只见竹签上写着两个字“水丁”玄昊不解,问道:

“这是何意?”落落嘟嘴道:

“我也不知,只是我抽到的是‘云乙’,她们有的抽到的是水,有的抽到的是云,大家皆不知是何意。”

正说着,只见掌事师姐临绮带着一帮管事师姐,乌泱泱一片从殿外走了进来,这临绮生的柳眉凤眼,不苟言笑,行动处自有一种威严。

众人忙施了礼,临绮当中落座,看新晋弟子都已站齐,立于东南立柱之下,西边教养师姐们也各自入座,整齐有序。

便笑道:“今年新上来的师妹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只是我清玑阁的规矩,想必师姐们也跟你们说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旁边的人正要宣读规则,临绮突然想起早晨师傅交待之事,便叫住那人道:

“对了,还有一事,云儿你过来。”下面一干人等见掌事师姐突然这般,眼睛便齐刷刷地望向云羽裳,临绮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个镶金雕花祖母绿的小罐子道:

“这是今年新制的梨花膏,统共才两罐,师傅让我给你带一罐,说只有你这梨涡美人,才配得上这梨花膏。”

云羽裳忙起身,上前双手接住道:“多谢师傅。”

一时间大殿里竟鸦雀无声,众人皆面面相觑,玉若与摇珠,相互对看一眼,两人皆像是被人打了几十个耳光一般,面红耳赤,怒火难遏。

玄昊一面大惊,一面又心中得意道:“原来云师姐来头竟这般大,不仅坐首座,还得师傅亲自赐膏,掌事师姐又在此时大张旗鼓搞偏心,这意图是不是太明显?”

不由得心里开起花来,一朵一朵,从上飘到下,从里开到外。心里思忖着:

“还好本殿下有眼光,以后在清玑阁是没人再敢给我脸色看啦。”

正在得意,只听得人说:“抽得‘水’字签的人,第一场对战抽得‘云’字签的人,水甲对云甲,水乙对云乙,依次类推。

玄昊正要去找‘云丁’是谁,只听得掌事师姐道:

“定位选座,只是相互切磋,大家点到为止,每人只以柳条枝为兵器,不可伤人。”

众人允诺,便每人分得一根柳枝。只见瑶珠与上官云熙已走至大殿当中,上官施礼道:

“得罪了。”

瑶珠瞪眼还礼道:“仙子有什么招,可都尽管使出来。”

说罢,挥起柳条向上官飞去,一时间平地起了千层浪,水汽蒸腾,浊浪翻滚,忽然那浪又变化为万千点水滴,随着柳条向上官奔去,上官全无招架之力,只能翻滚用灵力护住身体,却只能拖住瞬间。

霎时那水滴纷纷变成冰刀,寒光闪闪,磨刀霍霍,唰唰唰将上官的灵力罩刺成了筛子。

只听得上官

“哇”的一声,灵力罩碎开,人便倒在了地上。

瑶珠收柳条,那千层浪便化作无数细小水流,从四面八方汇入瑶珠掌中,便即刻风平浪静。

“北海凌波掌,果然名不虚传。”

临绮称赞道:

“这一局摇珠胜。”

瑶珠急急施了个礼,轻蔑地对上官云熙道:

“承让了。”

上官云熙爬起来,恼怒地将柳条折成两半,然后哭着转头跑下去了。

玄昊看了这第一场,心想:

“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不知一会儿是谁和我打?我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

第 八回 定位之战 2

落落见了瑶珠这架势,连连对玄昊叫苦道:

“昔日在家中,爹爹怕我幸苦,并不十分教授我仙法,只让我多习养生之术,她们都这么厉害,我一定谁都打不过。”

说着便往后退,玄昊拉住她道:

“这有什么要紧,一会儿你若是打不赢,便念个锁身咒,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再………,嘿嘿嘿把她放倒。”

落落一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两眼直发光道:

“还有这种东西,快教教我。”玄昊低头念与她听,

“记住了吗,前面两句锁手,后面两句锁腿,一起念可锁全身。”

落落独自练了数遍道:

“嗯。记住了。

第二场是落落对战蓬莱阁主之女蓼汀,

落落只是抓住玄昊的手不放,玄昊一把把她推上前去,落落打手势道:

“姐姐救我。“玄昊也打手势道:“记得用锁身咒。”

落落只好点头,上前摆了个架势道:“仙子可曾认真研习过仙法。”

那蓼汀看上去年龄也不大,似乎刚过及笄之年,她也把柳条枝拿起摆了个架势道:

“未曾十分认真研习过。”

落落一听大喜:“我也未曾。”

两人摆着架势,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掌事师姐催道:“你二人为何还不动手,倒站在中间说嘴。”

众人见她二人这般,皆掩口偷笑。

唯有玄昊,站在前排哈哈大笑。

云羽裳偷偷观她形状,倒觉她十分率真可爱。

落落与那蓼汀过了数招,两人皆无多少灵力修为,只靠招式互攻。

落落见蓼汀连连后退,便飞身上去想要一掌将她拿下,未知蓼汀等她飞身下来之时,转身用柳条将她打翻在地,落落眼看蓼汀就要进前再补一掌,那自己必输无疑。

便忙默念了一遍锁身咒,蓼汀挥起的掌手立刻不能动弹,接着脚也不能动弹,她瞪大眼整个人如冰块一般。

落落旋即翻身而起,一掌把蓼汀打倒在地。临绮疑惑问道:

“落落你为何会使泰山锁身咒?”落落慌神胡诌道:

“是我爹爹教的,对,我爹爹。”

临绮道:“广目天王是昔日东华帝君座下,这东华帝君又是这泰山东岳帝君的哥哥,难怪你会这锁身咒。”

落落吓得猛点头称是,心里想道:“这么巧,胡诌都能对上号,真是天助我也。不,不,是金虹姐姐助我也。”

临绮又道:“这一局落落胜。”只听得蓼汀躺在地上大叫道:“还不放开我。”落落忙望着玄昊,玄昊方念了解咒。这才放了蓼汀。

接着“丙”字签二人又战了一场,不过是些仙子们普通的功夫,并无甚特别。

叫到“丁”字签时,只见玄昊和玉若都站了出来,玉若见是玄昊便冷笑道:

“不知东瀛洲有何仙家绝学?今日当不吝赐教才是。”

玄昊心想:“果然你要来作死,我便要陪你玩玩。”

便把手中柳条丢掉道:“和你打,这个就不必了。”

玉若被他一激,便飞身跃起,也把柳条一扔,双手发力,只见无数条细沙从她手中流出,遂千条万条扭成一股,带着怨气向玄昊飞奔而来。

几近身前,忽化作一条巨蟒,张嘴吐信,似要将玄昊一口吞下。众人并羽裳都大惊,羽裳将丝帕握在手中撕扯,竟扯出一条大口子来。

但那玄昊并不惊慌,仍立于原地未动,只见他将左手背在身后,用右手只在面前画了个圈,这圈立即化作一道金光挡在他身前。

那沙蟒头触金光便立即分崩离析,场外只听得落落叫道:

“好,太好了金虹姐姐。” 玉若未料到玄昊竟这般轻而易举地解了她的碧落沙蟒阵,便闭目运气,双臂挥动,一时间玄昊竟只觉天旋地转,恍惚间又觉得自己掉入无底深渊,转眼又飞入云端,似看见云羽裳雪白的肩背和浅笑的梨涡。

玄昊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东倒西歪,,跌跌撞撞。众人一看,那玉若只是闭眼操控,玄昊已是在做困兽之斗。临绮对羽裳道:“这紫云洲紫微帝君,善习幻术,你那金虹师妹,若是定力不够,怕是招架不住了。”羽裳道:“到底如何只能是看她的造化了。”

玄昊亦知这是玉若的幻术,奋力挣脱,却又见千万鬼魅,张牙舞爪,一齐扑上前来撕咬啃噬他,玄昊只觉浑身疼痒难止。他知道再不挣脱自己定是输了,便大吼一声,用真气冲破幻境,飞身跃出。

又从指间化出一道真气,将玉若打到东廊立柱之下。

众人皆拍手称好,唯有瑶珠失望跺脚。玉若未曾料到玄昊能冲她的幻境,又见众人拍掌,气的双眼似要冒出火来。

玄昊以为自己赢了,待要抬手说话,只见那玉若唤出紫凌剑,只一剑刺将过来。

玄昊不曾想她还要再来,未曾防备,眼看剑已到眼前,心想:“得瑟吧,这回完了。”忽然有人用真气挡了一下,那紫凌剑便:

“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玄昊回神一看,那人正是云羽裳。

正要谢她,只见羽裳站起来把紫凌剑唤入手中道:

“紫微帝君就是这般教女儿的吗?打不过就要拔剑伤人。”

玉若本又羞又恼,见是云羽裳便冷笑道:

“师姐说我便是,我怕你未必够格指摘我父君。”

羽裳看着剑,这剑由紫晶玄铁铸就,幽幽发着紫光,是难得的上品。羽裳自语道:

“好剑,可惜了。”

便一招手,那剑已向玉若飞奔而去。

玉若见这剑竟向自己眉心飞来,吓得立即将头偏向一边,剑刚好从她的侧脸飞过,划破了她的耳朵。玉若只感一阵刺痛,用手一摸,竟然是血,她即刻捂着耳朵哭道:

“掌事师姐,云羽裳竟真的下很手,定不能绕她。”

临绮见闹成这样便怒道:

“玉若仙子,你口口声声说云羽裳下狠手,可是我刚才分明是看见你在对金虹仙子下狠手。”

玉若自知理亏,便不敢十分争辩,只哭道:

“可云羽裳她……。”

话音未落只听临绮呵道:

“我不管你从前如何,可如今这里是清玑阁,云羽裳是你的师姐,你大呼小叫,竟这般不知规矩轻重。”

那玉若何曾受过这般教训,正欲发作又忌惮这临绮的地位,只好咬牙忍气受着。临绮也不理会于她,只道:

“这一场金虹胜。”

旁人倒不要紧,只是那落落一听,便一把抱住玄昊可劲的跳。

玄昊向云羽裳望去,只见她也正望着他微笑。一时间心里一股酥麻的热气蒸腾而起,熏得他眩晕不已。

第九回 受宠迷云

话说那日北海陆挚回到北海碧落水晶宫中,还未进得宫门便听得一阵阵丝乐之声,接着又有女子欢笑之声传来。

陆挚循声而入,见十几个舞姬正在歌舞,那尚昊歪在榻上,头也不曾梳,只穿着寝衣,露腿敞怀,看样子已有七八分醉,怀里搂着一只鲤鱼精说笑,那鲤鱼精见陆挚来了,即刻滚下榻了来,施礼道:

“海神。”尚昊望着陆挚笑道:

“表哥回来了。”陆挚摆手让歌舞都撤了,鲤鱼精也欲退下,被尚昊一把抱住,心肝宝贝肉地喊着道:

“小妖精,才将人撩起了火,便要跑?”那鲤鱼精扭捏着道:

“殿下别闹。”尚昊望了陆挚一眼便放手道:

“好,一会儿再来收拾你。”陆挚见他这般模样却也并未发火,只是笑道:

“殿下在此,可还称心?”

尚昊两只眼睛眯成两条缝,醉眼看着他,歪倒在榻上道:

“表哥这里,自由自在,比天宫好上百倍,我自然是称心的。”

陆挚便笑着坐于榻旁,又将那白玉盏斟满,双手递与尚昊道:

“殿下喜欢住在北海,只管住着就是了,谁敢说三道四?。”

尚昊一口饮下那盏酒,又歪在榻上道:

“母妃定要让你劝我回去,回去又要听她啰嗦,真是烦人。”

陆挚又道:“姑母未曾让你回去,殿下在此,只管住下去,那鲤鱼精可还得殿下的趣儿。”

那尚昊斜眼笑道:“颇为得趣儿,表哥有心了。”

陆挚点头笑道:“虽说这美人儿天宫里多的是,但要论勾魂摄魄,知情得趣,还要数我宫里的这里的妖精们。”

尚昊早已大醉,听到此话,便拍手叫道:

“表哥说的极是,这天宫里的仙子仙娥,一个个都寡淡得很,甚是无趣儿。还是表哥宫中小妖,真是个顶个都是尤物啊。”

陆挚又递上一盏酒道:

“殿下若是喜欢,前儿我得了只水蛇精,会唱许多体己的新鲜小曲儿,送与殿下如何?”

尚昊一听,遂直起了身子,用胳膊挽住陆挚的肩膀喃喃道:

“还是表哥懂我?”说罢又倒在榻上,瘫作一团稀泥。

陆挚见他醉得不省人事,便从嘴角挤出一丝奸笑,遂拂袖而去。

此时天姥山上,已经是掌灯时分,各处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将清玑阁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却说玉若白天在大殿上输给了玄昊,又吃了一顿掌事师姐的教训,回到育芳楼中,气得一头倒在榻上,她的教养师姐林轻唤,素日里是个八面玲珑,最通世故的人。

她心下虽想着今日在大殿之上,这玉若的行径也是丢尽了自己的颜面,心中已然十分不悦。

奈何这玉若是紫薇帝君的独生女,现下人人都知天帝暗弱,唯北海与紫云洲手握兵权,紫微帝君为一方豪强,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这玉若既无脑子,又骄横跋扈,真真让人头疼。

当初见她分到自己房中,便知她是个*烦。林轻唤心里想着口中却道:

“师妹今日虽然败给了那金虹,好歹也是第二,除了金虹以后她们都得叫你师姐。”

玉若一听这话,便立即翻身大叫道:

“那金虹也是可恨,不过我最看不惯那云羽裳轻狂的模样,早晚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林轻唤劝她道:“如若你想继续在清玑阁呆下去,我奉劝你不要动云羽裳。”

“为何,为何动她不得?”玉若不解。

“你今日便觉委屈了,你可知当年云羽裳选座之时又如何呢?”

“又如何?”林轻唤冷笑道:

“那云羽裳自从进了清玑阁,不知怎地,师尊,师傅竟都如同得了个宝,定位之战,竟然是师尊亲自主持。”

“师尊,黎云老母?”玉若也一惊道。“自然是,师尊几千年来,闭关修炼, 我清玑阁弟子中,鲜有见过她本尊的。

那一届她老人家居然亲自主持新晋弟子的定位之战,比赛那日云羽裳与云因战至最后,云因不过是用真气将她轻微打伤,师尊与师傅便被吓得不轻,师尊亲自查验伤势,确定羽裳无事后,又命二人皆不许动用真气,只用招式比武,结果云因使不出真气内力,在招式上吃了亏,败了下来,这才让云羽裳占了首座。

玉若听得目瞪口呆道:

”竟然有这等事儿?师尊师傅如此偏心,难怪今日大殿之上掌事师姐会如此了。”

林轻唤望她一眼又冷笑道:

“这并不怎样,后来还有更奇怪的,想当初大家都还在师傅座下习课,忽一日忆慈与云羽裳口角,不想二人后竟打了起来,忆慈打不过,就拔了剑。你猜之后怎样?”

“怎样?”

林轻唤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影卫,即刻将忆慈打翻在地。”

“果真如此。”

玉若觉得这事儿太离奇了。

“自然,后来才知道,那些皆是师傅的影卫。自此之后,众人皆远着她,她也是性子冷淡,自然也不愿意与我们多有来往。”

玉若惊愕良久方说道:

“我只听说云羽裳是太虚真人的外甥女,那太虚真人无权无势,是个成日里只知道喝酒的糊涂虫,师尊师傅,为何如此高看于她?难不成她是天帝的私生女?”

林轻唤见她这般口无遮拦,便示意她小声些。

“只怕是那天帝亲自来了,师尊也未必会出来见他。”

林轻唤面露一丝轻蔑道。玉若一听这话,自然心中疑惑重重“这倒是奇了。”

转念又想道今日大殿之辱,便越想越气,一边又恨这云羽裳如此托大,一边又气自己不能立即将她怎样,抬手便将手边的一颗硕大的北海夜明珠扔出了门外,

只听到“乒乒乓乓”珠子滚落楼下的声音,林轻唤见她如此浮躁,也只有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去理会她。

第十回 花芯小虫

那日落落过于兴奋,正欲去羽裳房中寻玄昊,不想被什么东西砸中,仔细一看,竟是一颗如花盆一般大小的夜明珠。

落落欢喜道:“今日我是走了什么运,先是打赢了蓼汀,现在天上又掉下这么大颗珠子。”

便高高兴兴拾起那珠子,起来后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去哪里?傻站半响,又抱着珠子欢欢喜喜回自己房里去了。

却说玄昊赢了首座之位,心中自然欢喜,不过他更欢喜云羽裳最后为他挡了这一剑,他回想今日羽裳于大殿之上教训那玉若,便觉得十分解气。

更别说今日大殿之上,众多仙子,唯有她衣袂飘飘,姿态清雅,一颦一笑皆百媚众生。

玄昊边想边为之绝倒,羽裳见他一人在灯下傻笑,便推他道:

“这两日我看你倒是机灵聪慧,可就是时常犯傻,你又在傻笑什么?”

玄昊被她一推方醒了过来,逐红了脸答道:

“我正在想今日殿上之事,今日多谢师姐出手相助。”

羽裳浅浅一笑,露出一对梨涡道:“你可知你如今是我的人,我怎会让人欺负于你,要知道我云羽裳的人,可是这般好欺负的?”

说着她便将发簪脱掉,任由一头乌丝挂于腰间,虽说这羽裳平日里并不十分喜施粉黛,却天生肌肤胜雪,眉目清丽,更加上说话时语速款款如银铃作响,唇边一对梨涡总是樣出无限春光。

玄昊见这姿态,心中便似有暖风吹过,总觉得只要她在的地方,就自有暗香盈袖。

又听得她说:“你如今是我的人”便一时又犯起了痴傻,觉得这是世间最动听的一句话。

羽裳见他又是这般犯傻痴笑,便心下想到:“这孩子莫是有何疯魔异症,果真如此,那可真可惜了。”

正要叹气,只见玄昊突然站起痴痴道:“师姐说从此我便是你的人了,此话可当真?”

云雨裳见他的样子十分好笑便逗他道:“这百余年来都未曾有人进过我的门,如今你来了,我自然要将你绑在这儿,让你知道云师姐的厉害。”

玄昊满心欢喜,口中答道:“只要能在师姐这里,你绑我百遍也行。”

羽裳见她竟听不出这是玩话,便掩口笑道:“罢了,罢了,来了个傻子。”

后又补道:“也是,不傻你也不会来这里了。”

一会儿两人皆洗漱毕了,玄昊见羽裳打开师傅给的梨花膏,用小银勺子舀了,匀于手心,只闻得软香扑鼻,羽裳道:

“今年的梨花膏,果然比往年好些,金虹你也来用些。”玄昊摇头道:

“罢了,我不爱这些膏儿,粉儿的,不过师姐,师傅为何独独赐你梨花膏?掌事师姐为何又偏要在大殿上给你?”

云裳转头望着他,眨眨眼道:“我自来了清玑阁,师尊师傅便待我与旁人不同,对我极好。”

“你可知为何?”

“师傅说我舅舅与师尊有旧,所以对我格外不同些。”

“太虚真人与师尊有旧?我怎的不大信呢?”玄昊狐疑道。

“谁说不是呢,我曾问过舅舅数次,他只说万年前确有些情谊。”

“原来太虚竟这般深藏不露。”玄昊心里想着口中又道

“依我看,这并不是普通的情谊,倒像是过命的交情,莫非你舅舅救过师尊或师傅的命?”

羽裳听他这话,不禁用帕子掩面大笑道:“我舅舅?他是醉了倒在园子里,五日五夜都起不来的主儿,去救别人?为何不先救自己?”

玄昊欲再要分辩分辩,羽裳道:“罢了,今儿闹了一天了,歇了吧。”

玄昊最是听不得这“歇了吧”三个字,一听心里便咚咚乱跳,羽裳便要换寝衣,玄昊即刻用锦盒装了夜明珠,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羽裳道:“你灭了灯做什么,黑漆漆的如何换衣裳?”

玄昊胡诌道:“亮着光总是有些小虫钻进来,到处乱飞。”

羽裳道:“胡说,这窗户是轻罗云锦糊的窗格,怎会钻得入小虫。”

玄昊想想又瞎编道:“师姐有所不知,这云锦只能挡住普通小虫,你却不知有一种会隐身带刺的小虫,只长在那梨花的花芯之中,一到夜晚就出来,见光就扑,专咬那些长得好看的仙子,若是被咬了脸,那疱肿的像杏子般大小,数月都散不去呢。”

玄昊说得差点他自己都信了,羽裳听罢半信半疑道:

“我在此住了百余年,怎的从未听说过。”

玄昊放好了珠子,眼珠一转便道:“许是你运气好不曾碰上过,我昨儿还看见一只在珠子上飞呢。”

“果然如此那还是不点灯的好”羽裳开始摸着黑换了衣裳,玄昊长吐了一口气,便也换了寝衣,心里想着今夜是否要继续坐一夜,只听得羽裳唤他道:

“你又呆坐着干什么,快快歇了吧。”玄昊扭头在微光里看见云羽裳躺在榻上,双目微闭,双手放于脸侧,身体微微侧着,一头乌发就如丝绒般覆盖在她身上,她今日穿了天蚕云烟萝织就的寝衣,依稀能看见她身体的曲线轮廓。玄昊忙转身,猛地一头倒在榻上,转身对着墙壁心里默念清心诀,但无论如何念,心头只一阵阵灼热,如有人在心里架了炭火架子,又使劲加炭猛扇,那火力必是下三天三夜的雨也浇它不灭。

玄昊一边念着清心诀,一边觉得一团热滚滚的东西从鼻中涌出,仔细一看,竟然是血,玄昊心中苦道:“师傅,你这差事徒儿怕是还未办成,便热火攻心而死了。”

第十一回 梨花何罪

泰山云涛,天姥梨花,瀛州飞雪,天宫晚霞,被称为天界四大奇景。

天帝东岐此时正站在太辰宫外,面对满天霞光,他慢慢把眼闭上。

就是这样一个金色晚霞的傍晚,他第一次在太辰宫外遇到迷路的她,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至今仍清晰的印在他脑中。

东岐睁开眼,看见漫天红云集结,幻化成她的脸,他满眼是泪,伸手去碰,只见那张美丽的脸突然变成厉鬼大哭道:

“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然后伸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东岐大叫挣扎,皆不得脱,然后“啊”的一声大叫,他从榻上惊了起来。

“陛下又梦魇了?”随侍内官稚羽问道。东岐满头冷汗,稚羽端水进来,服侍他擦洗,

“现在是什么时辰?”东岐问“申时,今日陛下午睡睡过了时辰。”稚羽正说着,外头报:

“贵妃娘娘来了。”东岐换了衣裳,给稚羽使了个眼色,稚羽逐退下。

只见裕贞已匆匆从殿外走进,东岐拿起一本书,假意看起来,

裕贞施礼道:“陛下。”

东岐堆笑道:“贵妃请起,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

裕贞起身后遂呜呜咽咽拭起泪来,东岐忙道:“贵妃这是何故?”

裕贞假意用手中丝帕抹泪道:“昔日那赤炼魔头攻打天界,满朝文武天神因内斗消耗,竟无一将可挡。亏了我兄长侄子,倾北海之力相助陛下,北海死伤将士堆山填海,方保住天界太平。如今‘狡兔死,走狗烹’连那翊圣小人,也竟敢污蔑北海。陛下千万别寒了北海的心啦!”

东岐这几日在朝堂之上,亦被那北海一事搞得晕头转向,今日见裕贞如此,便知朝上为北海喊冤之人皆是受了裕贞指使。

东岐苦笑道:“贵妃多虑了,天庭对北海的倚重从未变过,此事朝堂之上自有定铎。”

裕贞不依不挠道:“自有定铎,陛下,那翊圣宵小之流,未何至今还在朝堂之上狺狺狂吠,此等专进谗言的小人,陛下应即刻处理了,方能慰忠臣之心啦。”

东岐心中五味杂陈,这翊圣真君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但这几日弹劾翊圣真君的本子已堆积如山,现在裕贞又来施压,看来自己只有弃了他方能平息这场风波。

便对裕贞道:“贵妃以为该将翊圣如何处置?”裕贞忙退步施礼道:“陛下英明,臣妾不敢妄议。”东岐转身捏拳心想道:“又来了,回回便是如此,分明是要本君听你的,此时又要佯作贤良。”

便对裕贞道:“罢了,翊圣亦是老臣,须维持起码的颜面,就让他去守西岳清虚宫吧。”

“清虚宫?这清虚宫是西方接引佛的行宫,怕是不好吧。”裕贞颇为惊讶道。

“无妨,翊圣真人原就是如来座下徒孙,就让他去侍奉师祖吧。”

“这......陛下三思。”裕贞知那翊圣去了如来那儿,定无再动他的可能,便想极力阻止,

东岐堆笑道:“爱妃身子不好,此等事情不必过于操劳,还是好好将息身子要紧。”

裕贞见他如此说,便只好作罢,方谢恩回去了。

这裕贞贵妃从太辰宫出来,一路怒火难遏,忽见宫墙外一株梨树花开得正茂,那梨花竟如雪团一般,层层叠叠,开得张扬。

便心中骂道:“那贱人都死了几千年,居然还种着她最喜欢的花。”

一时间妒火上冲,难以自制,遂大怒,命左右道:“去,把那棵梨树给我砍了。”

左右吓得连连称“诺”,便领命去了,

却听得旁边有人道:“不知这梨花树怎的得罪了贵妃娘娘,竟要将它砍掉。”

裕贞一看是赤珠,便旋即收拾起表情,堆上笑道:

“朝云长公主,多日不见,越发标致了。”

赤珠亦堆笑道:“方才路过这里,见贵妃娘娘对着棵树发怒,莫非那树变成了精,惹恼了娘娘,不如让朝云去替你出气。”

裕贞忙拉了赤珠的手道:“本宫刚才不过被手下之人惹怒,故而罚他们去砍树。”

赤珠心里暗笑口中故意道:“原来如此,只是父帝最爱梨花,那几个砍树的随侍怕是要被揭皮了哦。”

裕贞思之左右不是,亦怪刚才自己太过冲动,现下又不好开口让他们回来。

只听赤珠喊道:“罢了,你们也别去砍树了,罚你们去把凌宇宫冲洗十遍。”

那几个随侍连声称“诺”,又匆匆转往凌宇宫去了。

却说这天帝后宫之中,天后之位空缺几千年,裕贞素日里于后宫之中,常按天后之仪自居,装出一副贤良的模样。

赤珠最不喜裕贞,总是觉得她拿腔作势,心怀鬼胎,今日见她这般,真真十分可笑,便行礼道:

“朝云告辞。”裕贞心中极为不快,又不好表现,便道:

“公主要去哪里?”赤珠道:

“正要去母妃宫中。”裕贞道:

“俪妃也该多走动些,本宫也许久未见她了。”赤珠道:

“母妃近日身子不爽,待好些了定来给贵妃请安。”裕贞笑道:

“告诉俪妃妹妹好生养着,不必过于劳神。”

赤珠答是,便施礼走开了。那裕贞见赤珠背影远去,逐从掌心旋出一道水波,向那棵梨花打去,即刻那树便被打断半截,梨花花瓣随水波流了满地,裕贞恨恨咬牙道:“赤珠。”

第十二回 流云邂逅

赤珠一面走,一面心下想:“这贵妃成日里带着两副面孔见人,真是看着都累的慌。”

便快步绕开太辰宫,朝辰梓宫走去,路过流云轩,只见一位少年坐于轩内,正面对棋盘,独自一人下棋。

赤珠见这人面生的很,便问左右道:

“这是何人?”

左右皆答不知,赤珠好奇便上前去看,只见这少年衣着一袭青绿冰丝长袍,敞襟剑袖,腰间只系了一根孔雀翎织成的带子,末端镶以两颗蓝田翡翠。

赤珠摒退左右,轻声走进轩内,这少年正看棋看到入迷,并不成注意到她。

赤珠只见他正用一只手托腮,一只手举着一颗棋子久久未落。

赤珠望了棋盘片刻,便指着棋盘东南角道:

“若将此子放于此处,便进可攻,退可守,即保住了前部,又留一条后路。”

那少年抬起头来,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神采飘逸的仙子,便起身行礼道:

“敢问仙子是?”

赤珠见这对面少年,面廓舒朗,剑眉长眼,明眸皓齿,不禁心想:

“天下竟有这般俊朗的人物,平日里我只道我家玄昊如何?看来这世间钟灵俊秀,竟是我浅见了。”

赤珠见他行礼询问自己,必是不知她的身份,便胡乱答道:

“我只是路过的小仙娥,你又是谁?”

这少年见赤珠通身着红翎赤云团花锦缎拖尾长裙,手臂上环一条撒金镶花轻萝纱做的丝带,头戴双头凤白玉镶金雕花步摇,双目炯炯,语气凌厉,嘴角轻扬。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仙子,又怎会是一个仙娥?便暗笑道:

“你要隐藏身份,我又怎会告诉你实话?”便笑答道:

“小仙金庭山道行天尊座下弟子韦护。”

赤珠一听金庭山便忙问:

“那道行天尊已隐退几千年,听说现在金庭山管事儿的是天尊的首座弟子,名唤孟阳君。”

这少年笑道:“正是。”

赤珠看了这少年一眼亦笑道:

“神仙圈子里流行着一句话,‘人间兰陵王,神仙金孟阳。’说的可是这孟阳君?”

这少年竟有些羞涩道:

“正是在下的大师兄。”

“都说人间的兰陵王俊美无双,不知孟阳君会是何等样的美男子?”

赤珠口里说道心下却想:“金庭山这风水可是专出美男吗?这韦护亦是这般样貌,那孟阳君可还会如何?”

想着竟开始神往起来。只见少年拱手道:

“都是谬赞而已,不足为信。”

赤珠玩着手中丝带道:

“听说那孟阳君精通音律,抚得一手好琴,连天帝陛下也大为赞赏,常被陛下请到宫中抚琴,只是我倒从未见过。”

那少年道:“若是有缘,自然能相见。”

赤珠一听这话竟红了脸道:“罢了,谁要见他?”

说完便要离开,只听得少年道:“仙子方才那招棋,甚是精妙,不如坐下来切磋切磋。”

赤珠早已忘了去俪妃宫中之事,便坐下和他杀将起来。

两人对弈了半日,并不能分出高下,赤珠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道:

“快要掌灯了,我们改日再战吧。”少年一起身行礼道:

“还不知仙子芳名。”赤珠随口便道:

“赤珠。”

说完自知说漏了嘴,他定知方才自己戏弄于他,心里正慌乱。

这少年一听“赤珠”二字,便知她是天帝的朝云长公主,却也故作不知道:

“原来是赤珠仙娥,在下唐突了。”

赤珠心里暗喜道:“果然地仙寡闻,竟不知本公主名讳,还以为我是个小仙娥,真是有趣,日后定要常来逗他玩耍。”便还礼道:

“仙上言重了,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便去了,这少年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笑道:

“都说这朝云长公主淘气,今日一见,果然十分有趣。”

却说清玑阁定位选座之后,除了晨间由各自教养师姐领着师妹们,在育英书院上早课之外,其余都有教养师姐,各自安排课业,无非是颂念心法经文,练习插花茶艺,并无甚特别。

那日晚间玄昊流了许多鼻血,一夜未曾睡稳,第二日便头昏脑胀,有气无力。

用过早饭之后羽裳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大好,今日就只背十篇《广成心经》吧?”

遂将经书递与他。玄昊一看便叫苦道:

“师姐,十篇这么多,我就是十日也背不下来呀?”羽裳吃惊道:

“当日我学这《广成心经》,三日就将整部全部背完,为何你一日连十篇也背不完?”玄昊一听,心想:

“这美女还是学霸,看来我是没法活了。”口中却道:

“清玑阁不是天界豪门看中之地吗?为何不传授武力修为,却只枯背这经文?”

羽裳见他这般便解释道:

“这《广成心经》乃师尊所撰,内有调息养气之法,学会之后再练修为灵力,可以一当百。”

“何为以一挡百?”

“就是练一年当别人练百年的修为。”

玄昊一听,便翻书看道:

“果真如此厉害?难怪大家都想把女儿送进这里了。”羽裳听了笑道:

“你从东瀛来,自然不知其中缘故,这天界豪门又不需要送女儿们去打仗,学这么多武学修为来有何用?” 玄昊想想点头道:

“也是,那为何每年清玑阁选弟子,大家都挤破了头?”羽裳忽低声道:

“那是因为当今天帝的先天后和天妃俪姬都出自清玑阁,所以现在这天界中有女儿的人家,都想送入清玑阁中,以涨资本。”

玄昊竟不知俪妃娘娘也出自清玑阁,为何从未听她提及过,便答道:“原来如此。”

羽裳又道:“近百年来,这天界豪门相互嫁娶,清玑阁弟子竟是首选,不过是彰显个身份罢了。”

玄昊点头称是,又翻了一遍书赖皮道:

“既如此,师姐何必非要我背这么多,不如一天一篇可好?”羽裳正色道:

“不管旁人如何,你在我这里,就得按我得规矩来,今日十篇,背不完………”她想要说背不完不许吃饭,想想吃饭不过是吃那枫丹玉露羹,不吃也罢。

于是又想说背不完不许睡觉,但终又不忍。便改口说道:

“背不完,便不许出这个门儿。”玄昊一听,心下叫苦不迭道:

“不是说她性子最冷不愿管事吗?为何如此较真严厉?”

第十三回 明珠之祸

羽裳说罢,便拿起一本诗集,于玄昊对面坐了,玄昊拿着书挡住脸,只露两只眼角张望,只见她今日穿了珍珠白星云丝堆花长裙,通身素雅。

两腮略施了些胭脂,整张脸竟艳若桃花,一头乌发也被衬得发亮。

玄昊恨不能伸手去摸一摸那头发,只见羽裳不知何时唤出一条乌木的戒尺,

“砰”

的敲在玄昊的头上,玄昊冷不丁被打了一下,竟一个趔趄将板凳坐翻,

口里不禁“哎哟”一声。

羽裳想莫非是自己打的太重,问:

“打重了吗?”玄昊爬起来故意摸头道:

“师姐这是要将我打死,下手竟这般重。”羽裳分辩道:

“我并未下重手,许是我从未用过这戒尺,不知力道。”

说着就拿起那乌木戒尺来看,玄昊立即上前一把把尺子夺了过来道:

“这劳什子是哪里来的?这般粗重。”羽裳道:

“这是那日掌事师姐给的,说是每位教养师姐都有。”

羽裳正要将尺子拿回来,只见玄昊正念咒要将它化掉,羽裳便飞身来抢,玄昊咒还只念了一半见她飞身过来,避犹不及,被羽裳扑倒在地。

霎那间玄昊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股强大的,名叫幸福的五色气泡向他袭来,他一时间意识全无,只听得心在“咣当,咣当”似要将自己整个撞碎的声音。

羽裳抢过他手中的乌木,见他闭着眼咧着嘴直挺挺躺在地上,便爬起来“砰”的又给他一棒道:

“还不快起来?”玄昊眼中的五色气都泡“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云羽裳气哼哼的样子,自知刚才失态,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正欲分辩。

只听得楼下有人吵了起来,玄昊一听便要跑出去瞧,羽裳拦住他道:

“少去管旁人的事。”

玄昊只好回来坐下,正要拿书又听到似落落的哭喊之声,又有玉若的叫骂之声,玄昊按耐不住道:

“是落落。”羽裳也听到了,便点头示意让玄昊去。

只见楼下落落房门前围了一大堆人,玄昊扒拉进去,只见玉若手里抱着一颗大夜明珠,口里一个劲乱骂,那瑶珠也不时帮腔,落落的教养师姐云因正在与她们理论,落落独自缩在墙角,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玄昊道:“落落,这是怎么了?”落落一见是玄昊,立刻跑来一把抱住他哭道:

“金虹姐姐,玉若师姐说我偷了她的夜明珠。”

玉若见玄昊来了,便怪声道:

“又来一个凑热闹的,我来问你,这小贼偷了我的珠子,你说该当如何?”

落落摇头哭道:“这珠子是我捡的”

“捡的?你到是现就去给我给捡一个回来试试。“瑶珠帮腔道。

那林轻唤明知这颗珠子是那日玉若自己扔出去,被落落捡去了,此时竟也不愿站站出来说出实情。

玄昊道:“你少一口一个小贼的,你说这珠子是你的,可有证据证?”

瑶珠指着那珠子道:

“这夜明珠出自我北海,像这么大的珠子向来只供于天帝陛下宫中,或用于北海送各仙山仙洲主座们的贺礼。这整座育芳楼中只有我和玉若能有这么大的珠子,我的还在,那这一颗自然是她的。”

玉若此时忽将落落从玄昊这边拉了出来,“啪”地一巴掌打到落落脸上,骂道:

“小门小户眼皮子浅见的小蹄子,见到好东西便往兜里揣,你不也瞧你配不配用么好的珠子?”

落落半边脸颊立即肿了起来,连声求饶。

那玉若哪里肯罢手,还欲再要打。

玄昊早已气得浑身打颤,他说又说不过,骂又骂不来,便伸手溢出一股真气,手一挥那气便如一条狂龙,只将身子一摆就将那玉若抛到门外,摔了个仰面朝天。

众人皆往后退,玉若立即翻身跃起,手中唤出紫凌宝剑,瞪着眼张着嘴向玄昊飞去。

两人已摆好了架势,只听有人大喊一声道:

“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是临绮和云羽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临绮责道:“玉若为何又要拨剑?玉若红着眼咬牙道:

“落落这蹄子偷了我的夜明珠,金虹还帮她动手打人。”

不等临绮开口,云羽裳便接过那珠子道:

“你说这珠子是你的?”

“自然,这是我前年生辰时父君送与我的礼物。”玉若道。

“这倒奇了,这珠子到像是我的。”羽裳把它拿在手里把玩道。

“你们看,这里面分明写着‘云羽裳’三个字。”

众人惊愕,纷纷上前查看,果见羽裳手中明珠里隐约有“云羽裳”三个字。

玉若擦了擦眼看了又看,冷笑道:

“你了何法术把字写了进去?刚才分明没有。”

瑶珠也道:“就是,就凭你,怎会有这么大的珠子?”

玄昊又要气不过,只是要动手,又被落落抱住。

只听临绮道:“这是前些年师傅送与玉若的及笄之礼,怎么?你们是说师傅也不配有这珠子吗?”

玉若二人一听,忙低头拱手道:“不敢。”

羽裳微笑着将珠子递与玉若道:“师妹果然丢了珠子,我便将师傅给我的这颗转送与你可好。”

玉若见她用师傅来压自己,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垂首不语。

临绮道:“玉若师妹,即如此便收下吧,若再闹,便要罚你二人去退思崖面壁。”

那玉若只好接了珠子,与瑶珠悻悻地走了。众人一见也一并散了。只留玄昊在房中安抚落落。

临绮随云羽裳到她房中,关上门小声道:

“我看那玉若的性子,只怕还要生事,你今儿拿师傅唬住了她,明儿止不住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羽裳浅笑道:“不打紧,下回不是还有是师尊嘛。”

临绮一听,只得摇头笑道:“死丫头,师傅若知,又要念我了。还不去给我沏壶茶来,来你这儿竟连一口茶也吃不上。”

羽裳施礼笑道:“是,是,掌事师姐。”

第十四回 赤珠心事

那日玄昊留在落落房中,见她吓得不轻,平日在家中,想必也是父母兄长的宝贝疙瘩,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儿经这么一吓,她便一直长哭不止。

落落的教养师姐云因好言安抚许久,她仍然抽泣不已,云因只好让玄昊留下陪她,玄昊亦劝慰许久,也不见有效,玄昊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拉着落落来到院中,不由分说唤下一朵白云,把落落往上一扔,旋即自己也跳了上去,

“嗖嗖嗖”地破风飞起,落落被吓了一跳,但随后见自己在一会儿云中穿梭,一会儿又越过天姥山万亩花田,时而高入碧落,时而跌入人间。

落落道:“金虹师姐你为何如此会架云,竟比我爹爹还架得好。”玄昊笑道:

“你现在可好些了,不伤心了。”落落在云头大叫一声:

“让玉若滚去吧。”玄昊亦大叫:

“回去便让她滚。”落落大笑道:

“让她滚去茅厕里。”玄昊补道:

“再把茅厕封了”两人遂在云头拍手哈哈大笑。

赤珠自那日在流云轩遇见韦护之后,终日心神不宁,怅然若失。日日无事便要到流云轩逛几趟,却再未曾再见过韦护,她或坐于轩内发阵呆,或绕太辰宫游廊闲逛,成日里总是恹恹提不起精神。

今日赤珠又在宫中游荡,不知不觉便走到太辰宫外,只见五六个小仙侍在游廊上看鹤舞,赤珠道:

“你们为何不在殿内伺候?”一个机灵的小仙侍抢答道:

“孟阳君正在为陛下抚琴,陛下让我们退下。”

“孟阳君来了”

赤珠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心想道:

“那韦护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想完三步并作两步朝殿内跑去。

还未进殿只听得丝丝琴音飘来,如同清风吹过十里桃林,又如清泉悬挂高山云端,忽而如仙子款款,忽而如公孙练剑,前一刻还万马奔腾,霎时间又百花盛开。

赤珠听此琴声便立于廊柱之下,沉浸不能自制。

随后琴声止住,尚感余音绕梁,气韵不绝。

赤珠竟忘了情,站着廊上未动,只见一少年迎面走来,赤珠一见便慌了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转身假装去看鹤舞。那少年早早便看见了赤珠,见她慌乱模样甚是可爱,便又想要逗她一逗,于是只假装未看见她,自顾自往前走。

赤珠见他径直走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气得只是跺脚。见他越走越远,便鼓了几次气才说道:

“韦护仙上。”

那少年停步转头,看着赤珠假装惊讶道:

“原来是赤珠仙娥。”赤珠红着脸上前行礼道:

“方才在殿中抚琴的可是孟阳君?”那少年点头称是,

赤珠见他冷冷的不似初见那日,亦不知要找什么话题,便有些尴尬道:

“不知仙上要哪里去?”那少年道:

“在天宫多日,现下需回金庭山了。”

“这就要回去了?”赤珠心中一沉,便道:

“为何这般匆忙,这天宫景色颇好,为何不多住几日?”那少年道:

“山中有要事处理。”赤珠又道:

“为何不见孟阳君?”那少年笑道:

“仙娥对我师兄甚为关心嘛!”赤珠顿时红脸结舌道:

“哪有?我不过刚才听他抚琴,却见你一人出来罢了。”

那少年嘴角泛笑道:“师兄亦有事和陛下商谈,命我先行一步。”赤珠道:

“我又没有问他,你不必对我讲。”那少年哭笑不得,便拱手施礼要走。赤珠心里想说:

“不如我们再下盘棋”,

或是“今日晚霞甚美,你要与我同赏吗?”

虽腹诽数遍,终开不了口,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便转身跺脚道:

“赤珠,你不是最灵牙利齿吗,为何今日连句话都将不清楚。”

越想越懊恼,又见有仙鹤上前觅食,一直要来啄她的手,遂吓得撒腿便跑。

赤珠一路跑到太辰宫外,踟蹰不知何往,想想多日未见母妃,便往辰梓宫中去,小仙侍报娘娘正在寝殿念经,便轻声去往寝殿。

赤珠只见寝殿大门紧闭,里面并无声响,便蹑手蹑脚,想要吓母妃一跳,刚推开门缝只见俪妃起身扭动墙上所挂一幅天宫美人图的卷轴,那房中书架竟自动移开,露出里面暗阁,俪妃将手中一物放于暗阁内,便匆匆扭动机关,将暗阁关闭。

赤珠见状,遂闭门躲开,心下想到:

“前儿看见父帝母妃忽然从寝殿冒出,我就疑心这屋里有暗阁,果不出我所料。”

正在得意,只听得俪妃已从寝殿出来,赤珠便即刻化作一道赤烟,潜入寝殿之中。

赤珠找到那机关,开了门,只见暗阁内仅有一张几案,供着鲜花水果,中间立着白玉雕刻的牌位,上面写着:

“天后婉桃之位”。

赤珠大惊,心想道:

“这婉桃不是父帝的废后吗?听说当年背叛天庭与魔界勾结,自裁陨身,父帝连提都不许提,为何母妃却将她的灵位供于寝宫之中?”

正想着好似听到父帝的声音,遂关闭暗格又化作飞蛾停在殿内横梁之上,不一会儿果见天帝与俪妃进来,俪妃道:

“陛下今日神思倦怠,可是未曾休息好?”只听天帝叹气道:

“近日噩梦连连,都是她在梦中向我索命。”俪妃劝慰道:

“陛下,事已过几千年,就释怀吧!”天帝摇头道:

“你让我如何释怀,终是我负了她,是我害了她。”俪妃道:

“陛下要多保重,何必一味自苦。”天帝起身望着那张画道:

“她一定还留有一魄尚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到底在哪儿?我苦苦查寻,为何全然寻不到半点踪迹。”俪妃也是一惊道:

“姐姐真的还在吗?”天帝摇头道:

“她若还在,必是再也不愿与我相见了。”

俪妃见他如此,不知该如何劝解,只是取来一件裘金雀镶凤翎的披风与他披上。赤珠心里想道:

“这父帝口中的她是何人?与暗格里的婉桃天后是同一人吗?父帝到底干了什么让人不可原谅?”

一大堆问题在她的脑袋里盘旋,只见此时天帝已半躺在榻上似要睡了,赤珠便摒住呼吸,悄悄从门缝飞走了。

第十五回 春日汤浴

几场春雨之后,天姥山的梨花已是叶茂花疏,漫山遍野的绿,有一种惬意的生机盎然,那绿带着鲜嫩与水灵,摇摇曳曳,层层叠叠包裹着这天姥山,洋溢在清玑阁的每一个角落。

玄昊清晨起床,望见满院繁花落尽,雪白的梨花花瓣铺满庭院小径,只剩浓淡不一的绿色挂于枝头,玄昊心里道:“世人都道天上好,他们竟不知天宫没有四季更替,少了多少变化之美,亘古不变的风景,怎抵得上那些转瞬即逝的感动。”

于是深呼一口气,顿感到一股软糯甜香扑鼻而来,玄昊似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遂又深吸了一口,的确是糕点的味道。便顿感唾液从口中涌起,他回头一看果见落落站在他身后,笑嘻嘻地手里端着一个紫晶云龙文的盘子,而盘子里装着许多个白生生,热腾腾的糕点。

玄昊自上山以来,便日日喝那露水做的枫丹玉露羹,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今儿猛地见了这糕点,一时间竟直咽口水。落落道:

“金虹姐姐,这是我用梨花瓣,糯米粉和蜂蜜做的蒸糕,你尝尝。?”玄昊道:

“你做的?”

“嗯,我在家时最爱做糕点,只是山上没什么材料,你就将就吃些吧!”

玄昊拿起一个,只见那糕如鸽蛋大小,雪白剔透,放入口中,一股清香敲打齿间,再嚼一嚼,香糯弹牙。

“怎样,好吃吗?”落落问道。

玄昊此时已不知这上还有别的味道,一个劲猛点头,一个接一个吃起来。

云羽裳从门外进来看见这般光景便道:

“这是落落做的吗?”落落点头道:

“云师姐,快来尝一尝。”玄昊嘴里嚼一个,手里拿一个,塞着嘴对羽裳道:

“好吃,好吃。”羽裳轻轻拿起一个,慢慢放于口中,只见她边嚼边眼里绽出光来,然后又拿起一个放入口中,眼里竟泛起了泪花道:

“日日都喝那枫丹玉露羹,都记不住这世间的味道了。”

落落见她二人这般便摇头叹道:

“这清玑阁的神仙过得也太清苦了些,日后我多做些给你们吃。”两人边吃边答好。

两人将落落的蒸糕吃得精光,便心满意足,与落落坐于门廊之上,一时三人竟都无话,落落忽想起什么便拍手道:

“对了,明日要洗汤浴,师姐们可准备好了?”羽裳楞了一下也道:

“对哦!明日春洗,晚间要去后山温泉洗浴,待会儿需去采些花瓣来。”玄昊一听洗温泉忙问:

“为何要去洗温泉?怎么个洗法?”羽裳道:

“每年暮春时节,天气回暖,清玑阁所有弟子都要到温泉洗浴,以助修为。”落落问:

“这么多人一起去吗,能装得下吗?”羽裳笑道:

“自然不能,育芳楼排的是明日,其他的我也没问。”落落兴奋道:

“太好了,我还未曾洗过温泉呢,金虹姐姐你呢?”

玄昊一听顿觉心中慌乱,素日里不过见云羽裳露个肩背,便鼻血长流,若是见一群女子赤身洗浴,那可怎生是好,自己岂不成了登徒浪子,到时万一表现失态,岂不是让人怀疑。便吱吱唔唔道:

“我还是不去了”

“为何?你不方便吗?”羽裳问。玄昊道:

“可不是不方便吗?真是太不方便了。”落落嘟嘴道:

“怎么这么巧?蓼汀也不方便,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和金虹姐姐一起呢。”玄昊问:

“蓼汀为何也不方便?”落落道:

“自然和你一样不方便呀!”玄昊不解,心想:

“莫非蓼汀跟我一样,也是男子?”想想绝无这种可能。便道:

“她如何和我一样不方便?”落落睁着大眼睛望着她道:

“就是那个呀,那个来了。”玄昊越听越一头雾水道:

“哪个来了,没有谁来了呀!”羽裳笑着对落落道:

“她从东瀛洲来,必定有些不懂我们的话,让我来同她说。”

便对玄昊道:“那个就是你大姨来看你了。”玄昊更加莫名其妙道:

“我从不曾有过大姨,她如何能来看我。”羽裳看着她,又看看落落,然后两人相视大笑。

落落笑到肚子都痛了,对着羽裳道:

“我肚子都笑痛了,师姐快帮我揉揉。”羽裳边帮落落揉肚子边道: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是真的不能去吗?”玄昊并不知她们在笑什么,只说道:

“自然是不方便的。”羽裳道:

“那好,你必要先去报与掌事师姐才行。”玄昊忙点头称是。

话说自从那日赤珠偷听到俪妃的秘密,便如同吃了个枣却被枣核卡在喉中,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整日如坐针毡,便想着玄昊也去了清玑阁多日,不如去看他一看,遂乘了夜色驾云而去。

不久便落于天姥山梨树林中,想那清玑阁也不是轻易进得去的,便施了隐身咒,唤出两只路引小虫,对它们道:

“带我去找玄昊”

只见那两只小虫一前一后,一点一点闪着绿光,循清玑阁飞去。

玄昊正于院中梨花树下背那《广成心经》,忽见赤珠的路引飞来,便扔下书,跟随路引而来,果然看见赤珠站在泄玉溪边,便心头一喜道:

“长姐,你怎么来了?”

赤珠看见一位着白纱的仙子笑着走了过来,先是愣了一会儿,听她喊长姐方才反应过来笑道:

“这位仙子好生标致的模样。”玄昊道:

“长姐只知道打趣我,却不知我在这里受了多少罪?”赤珠用手抬起玄昊的脸道:

“我看看,嗯,小脸是瘦了。”

玄昊拍开她的手道:

“长姐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可是帝君交待之事有了进展。”赤珠追问道。玄昊道:

“哎呀,师傅交待的事半点眉目也没有,我只来问你,为何我近日总是心悸,心头发热,如有炭火架烤一般,前儿还流了许多鼻血。”

“是吗?”

赤珠抓过他的手替他号脉,号完左手又号右手,皱着眉头道:

“不会呀,这脉息并无问题,难道是师傅的药副作用来了?”

玄昊一听便跺脚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药不稳当,你们非要我吃,现在副作用这么大,我怕是即刻就要去了。”

赤珠顺手拍他一掌道:

“咋咋呼呼什么呀,大不了服些清火之药。”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花镶碎琉璃的小瓶子道:

“这是败火的药,你每日服两粒,应该就无事了。”

玄昊接过瓶子放于袖中道:“最好如此。”

赤珠本想将那日在辰梓宫所见告诉玄昊,但真见到了他,又觉得也许跟他说了,也是徒增他的疑虑,对他的差事并没有半点助益,便不再提起。

玄昊道:“长姐,你可知俪妃娘娘也出自清玑阁吗?”赤珠想了想道:

“好像是吧,天宫里大大小小八卦我也都听到过一点,不过母妃自己并未提起过。”

“是吧,我也从未听她提过,不过有一件事你绝对没听过。”玄昊附在赤珠的耳朵上说:

“父帝的先天后也出自清玑阁。”赤珠一听,惊讶道:

“真的?”

“自然,我听我的教养师姐说的。”玄昊道。

赤珠突然想到俪妃房中暗阁里的牌位,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又不敢跟玄昊细讲,只好说道:

“你师傅交待之事事关重大,你要仔细查查,只一件事你要记住,十五月圆之夜,你会变回真身,八个时辰之后你方能服药,到时你定要提前回宫,免得暴露。”玄昊道:

“知道了,长姐你不是早和我讲过了吗?”赤珠道:

“仔细些总是好的,我走了,你也回吧。”说完便要驾云而去,玄昊突然道:

“父帝近日可曾问起过我?”赤珠为难道:

“这几日我也不曾见到父帝,想来父帝定是挂心你的。”玄昊若有所失道:

“长姐慢走。”赤珠拍拍他的肩,遂驾云而去。

第十六回 裕贞之忧

天姥山的梨花已落尽,天宫却依然繁花似锦,裕贞贵妃带着一群随侍向太辰宫走去,远远看见俪妃从太辰宫出来,裕贞道:

“俪妃妹妹,多日不见,听朝云公主说妹妹近来身子不爽。”

俪妃见是裕贞便行礼道:

“谢姐姐记挂着,已经好多了。”

裕贞见她手里握着白玉雕的对牌,便问道:

“妹妹领了对牌,可是要办什么事?”俪妃道:

“陛下说今年的春日祭交由赤珠来主办,命我领了对牌,好差人去库房领东西。”

裕贞堆笑道:

“也是,春日祭是少男少女的节日,如今朝云长公主已经长大,是该由她来主办才对。”

俪妃点头称是,只见裕贞又道:

“为何近日都不曾见到大殿下?”俪妃道:

“赤珠说大殿下和帝君去人间游历了。”那裕贞听了便道:

“东岳帝君待大殿下是实打实的好。”俪妃笑道:

“师傅嘛,自然是好的,说起来我也多日不曾见到二殿下了。”

“尚昊在北海清修,他表兄弟二人多日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讲。”裕贞道。

“二殿下最是乖巧勤奋,难怪陛下最疼他。”俪妃说完又施礼道:

“娘娘有事,我就不耽误了,妹妹告辞”

裕贞也施礼道:

“妹妹慢走”

裕贞见俪妃渐渐远去,便对身边近侍莫云道:

“俪姬一天到晚装病歪歪的样子,看着就叫人烦。”莫云道:

“当年她不过是个陪嫁的侍女,要不是有了长公主,怎会有今日?”

裕贞道:“这女人心机深重,当年她是怎么算计陛下才有了赤珠,本宫心里最清楚。”

莫云道;“陛下疼朝云长公主,俪妃这才有了一席之地。”

“疼也是女儿,还能怎样?”裕贞冷笑道。

“今年的春日祭给朝云公主办,怕是陛下是想趁此为公主找个好驸马吧。”莫云附耳道。

“哦!这个我到没想到。”

“那朝云公主与大殿下都是俪妃抚养,大殿下虽不是俪妃亲生,但与朝云公主最为亲密,若朝云公主得觅一位得势的驸马,那无疑是大殿下的助力呀。”裕贞闻此,便恼道:

“当年陛下要将玄昊交与俪姬抚养,我便极力反对,后宫如此多的嫔妃,偏要给她,真是到让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娘娘无需过分担忧,好在陛下并不看重大殿下,娘娘也可向陛下推荐驸马人选,好让陛下参详参详。”莫云道。

裕贞想想觉得颇有道理,走了几步又转头道:

“为何尚昊还未回来,快派人去北海把他给我抓回来。”

话说尚昊在北海,自从得了那水蛇精,便日日与她缱绻缠绵,不知天上人间。猛的听到贵妃的人已到了碧落水晶宫中,便要去找陆挚,那水蛇精拉住他道:

“殿下,海神不在宫中多日,你忘了?”

“那怎么办,母妃定是来将我捉回去。”尚昊巴巴望着水蛇道:

“我回去无妨,只是舍不得你。”

那水蛇精笑道:“这有何难,殿下只将我带回去便是了。”

尚昊为难道:“母妃是不会许的,妖精不可留在天宫之中。”

水蛇精百般扭捏,黏在尚昊身上道:

“殿下偷偷带我上去,让我只在宫中做个婢女,谁会知道,这样我便能日日伴在殿下身边了。”

尚昊最见不得她这娇态,想想便点头称是,就取下头上的金簪,将那水蛇精放了进去,遂和裕贞的人一同回去了。

裕贞贵妃在明玥宫中等了多时,方见有人来报:

“殿下回来了。”

裕贞忙道“还不让殿下进来。”

转眼尚昊苦着脸从殿外进来道:

“给母妃请安。”裕贞看着他的脸道:

“我的儿,怎的几日不见,你竟瘦了这么多。”尚昊不耐烦道:

“母妃,儿子安好,不必担心。”裕贞忽正色道:

“那日母妃不过说你两句,你就赌气跑到北海去了,这么多日也不见回来,我让陆挚来劝你你都不听,非要本宫派人下来你才肯回?”

尚昊道:“表哥让我在北海修炼修为灵力,日日切磋,竟忘了归期。”

“若你在北海真是修炼,我倒不说什么,只是你以为母妃在北海没有眼线,不知道你在那碧落水晶宫中做什么吗?”尚昊一听,吓得不敢再说话。裕贞又道:

“尚儿,你可知你舅父因何陨身?正是不知节制,日日欢宴,虽说神仙享乐也无妨,可是架不住日日欢纵,加之他又胡乱吃保养丹药,才导致这么年轻就?????”说着便流下泪来。她又道:

“我儿年纪尚小,你表哥宫中妖精,惯是吸人精气的,你虽是神仙,也要少沾染些,下回陆挚来了,我定要揭了他的皮,半点不让你学好,尽弄些妖精勾引你。”尚昊道:

“母妃,表哥是让我练功的,是儿子贪玩忘了。”裕贞又道:

“现下宫中多变,你父帝迟迟不肯立太子,又把东岳帝君指给玄昊做师傅,近日怕是又要给赤珠寻驸马。”

“那又怎样,大哥不得父帝喜爱,平日里父帝连话都难得同他讲,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他,有东岳帝君做师傅又如何?”

“我的儿,若那赤珠觅得个得力的夫婿,岂不是给玄昊添了帮手,你还不打起精神来,只怕到时候他们俩联手对付你。”

尚昊早已听得不耐烦,想到水蛇精还在簪子里,便想快些回去,遂道:

“儿子知道了,儿子今乏了,改日再来给母妃请安。”说罢拱手转身去了。

裕贞见他这般,气不打一处来道:

“你???????”

那莫云见状道:

“娘娘莫慌,殿下还小,心性未定。”

“真不知道他何时能定?”

“娘娘倒不如想想,当今这天界之中,最有势力的豪门都有哪些?”

“自然是我北海,再者紫云洲可算一个。”

“那紫微帝君惧内,不敢纳妾,如今膝下只有一位独生的女儿。”

“那紫微帝君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妒妇,搞得紫微连个儿子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那如今有儿子又有势力的豪门望族不就只有?????”

裕贞忽望着莫云道:

“北海,挚儿。”

莫云点头笑道:

“海神到底是自己人,陛下素来疼爱朝云公主,若得了朝云公主,海神到底更有脸面些,也有益于咱们殿下。”

“挚儿我自然是放心的,虽说爱带着尚儿胡闹,但到底跟本宫一条心。只是赤珠那丫头倔,本宫向来不喜欢她。”

莫云递上一杯茶道:

“此事娘娘还需再好生筹谋筹谋。”

第十七回 误闯汤泉

这日白天,育芳楼充斥着各种欢喜,热闹和嘈杂。落落从这间房串到那间房,问她见到的所有人,自己的浴衣如何,要不要带浴盐,带哪种花的花瓣最好。

她又跑到羽裳房中,两人可劲地讨论是带蔷薇香片,还是茉莉香片敷脸。

总之整个育芳楼在沸腾和喧嚣中渡过了白天,在一片喜悦的焦躁中,夜晚终于到来了。

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出了门,大家推推搡搡,吵吵闹闹,你说忘了带浴袍,她又说没拿洗头的皂角,谁又踩了谁的脚,谁又撞了谁的腰。

云羽裳对玄昊道:

“你果然不去”

玄昊点点头,羽裳笑道:

“没事,以后也能去,不过每年的春洗,师傅都在汤里加了些药,可助灵力修为。”

“难怪大家这么激动。”玄昊心里想道,口里只说:

“好,好,师姐你放心去吧,我只在房中看看书就好。”

羽裳与众人走了,玄昊一人坐在门廊之上,心下想:

“这女子的世界可真是奇怪,为何一句’不方便’如此好用,

今日晨间去跟掌事师姐请假,自己只答了一句‘不方便。’师姐就不再问什么,便允了。”

玄昊想这“不方便”怕是女子们的暗语,男子必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们只说“不方便”,便可以解决许多问题,自己如今得了这暗语,以后也可时常用一用。

正想着蓼汀从楼下走上来,问道:

“师姐为何也没去?”

玄昊道:“不方便。”

“哦!”

玄昊果见蓼汀没有再问,心下暗喜道:

“果然如此好用。”

两人枯坐着,蓼汀淡淡的,许是没能去成春洗,正在不悦,只是坐着不语,玄昊想道:

“不如趁今晚大家都不在,我去山上逛一逛,查看一番师傅交代之事。”想着便起身要走,蓼汀道:

“师姐要去哪里?”

“出去逛逛,屋里烦闷。”

“那我与师姐同去。”

玄昊心里嘀咕:

“那可不行,我得一人去看看。”便道:

“我一人去吧,你还是留在育芳楼。”

“为何?”蓼汀问。

“不方便”玄昊道。

蓼汀一头雾水,正想问个明白,玄昊早已无影无踪了。

玄昊自上山以来,除第一日从山下上来之外,只去了育芳楼与育英书院,其余的地方一律未曾去过。

于是顺着泻玉溪一路上行,只见树木葱郁,偶有仙山灵猴,跳跃其中。各处禅房小径,曲径通幽。玄昊四处逛逛,只听得溪水潺潺,仙鹤声声,并未发现有甚特别之处。

玄昊走到一座山石之处,见藤萝缠绕,似无前路。便坐下歇息,忽听山石后有人声传来,侧耳听,似有人在笑,接着又是一片嘈杂之声。

玄昊疑惑,绕过山石想看个究竟,扒开藤萝,只见山石环绕处有一池清泉,泉水汩汩,热气升腾,一群仙子浸泡其中,几人一处,说笑的亦有,打闹的亦有,闭目练功的亦有,个个都泡得肌肤莹滑,面若红霞。

玄昊知道自己误闯了汤泉之地,吓得脸红紫涨,赶快闭上眼往后退,只听得落落大喊:

“金虹姐姐”

玄昊又羞又惊,连汗都吓了下来,落落又唤他道:

“金虹姐姐,你怎么来了,你来得正好,快把我的香片递给我。”

玄昊转身想逃,便听见许多人在唤他,

“快帮我把按摩的如意拿来。”

“帮我递一下我的浴盐。”

“师姐,递我一个水勺子可好。”

玄昊左右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摸索着各自需要之物,闭着眼递与她们,只听云羽裳道:

“你不是不方便吗?为何又来了。”

那玉若与瑶珠独在池边一处泡,见金虹来了,玉若冷笑道:

“东瀛洲处处都是温泉,人家自然不屑咱们这眼小泉。”

瑶珠撇嘴道:

“不过是荒僻之地,能有什么好,这里可有师傅的灵药,那东瀛洲不过比玄冥门外好一点罢了,能有什么见识。”

瑶珠说着便突然从池子里站起来,身上只是挂着一层薄薄的纱,玄昊惊恐不迭,被瑶珠一把抓下水来。

玄昊不知她要来这一手,“吧唧”一下,整个人躺着睡进了水里,吓得各位仙子纷纷避开。

玄昊从水中爬起,满头满脸都是水,狼狈不堪。大家忙与他袍子穿上,云羽裳道:

“金虹她不方便,你为何拉她下水?”瑶珠道:

“不过是这温泉药力十分的好,不想让她错过罢了。”

云羽裳听罢道:

“即如此,瑶珠师妹也该再下去些,免得药力不够。”

说罢从掌中生出一股漩涡来,只将那瑶珠猛地拖进水里,任瑶珠百般挣扎,皆无法起身,瑶珠出生北海,最善闭气,但她并未来得及施法,便被拖入水中,加之温泉之中温度又高,其中又有师傅大量的仙药,渐渐竟有些不支。玉若见状道:

“云师姐,你莫要欺人太甚。”说罢也要施法。

羽裳将手一挥,那漩涡旋即散开,瑶珠咳嗽着从水中爬起来,比刚才玄昊竟狼狈十倍。羽裳道:

“不知是谁欺人太甚?金虹是我的人,你若再动她,我必以牙还牙。”

瑶珠自知不是云羽裳的对手,但也不想就这么失了面子,便逞强道:

“凭你,你是什么东西。”说着就要施凌波掌,被玉若拦住道:

“今日不可胡来,师傅知道了,不好说。”

“我今儿定不饶那云羽裳。”瑶珠忿忿道

“若是问罪,师傅可会帮你,你忘了那日。”玉若道。

瑶珠听闻,只好作罢,气哄哄一屁股坐回水中,羽裳对玄昊道:

“我们走。”

落落见她们要走,再看见玉若和瑶珠的样子,怕羽裳一走,这俩会立即吃了自己,便一溜儿和羽裳她们一起走了。

三人都换好了干净的衣裙,只将头发松开晾干,便一同从小径返回,明月已起,照与花径之上,星星点点。如花瓣铺了满路,玄昊想到方才之事,心里又是一阵暖,见羽裳洗罢温泉,肤如凝脂,脸颊红润,便脱口道:

“师姐今日真美。”说完自觉口误了,且心又狂跳不止。

落落道:

“云师姐自然极美,我若是男子,定想要娶云师姐这样的女子。”

羽裳不好意思起来,便笑骂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竟在这里胡说。”

“我哪里胡说,金虹姐姐你说呀,你说是不是?”

玄昊正在回味刚才落落的话,仿佛说到他的心坎儿上,便道:

“那是自然。”

话音未落却被落落从背后一把抱住道:

“若金虹姐姐是个男的,我定要嫁给你。”

玄昊一听,吓的半个魂都快没了,落落和羽裳两人又抚掌大笑不止。

第十八回 上金庭山

玄昊见二人大笑,尴尬至极,亏得天黑,没人注意他的表情。只听得羽裳笑道:

“她可不就是个男的吗?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孩子?见人行礼老是拱手,连行女子礼都不会。”

玄昊一听,汗如雨下,欲要辩解又无从说起。落落道:

“金虹姐姐自幼长在瀛洲,那里与我们风俗不同,姐姐自然也不同些,我觉得姐姐这样最好,如男子一样爽直,不像那玉若和瑶珠,整日里装腔作势。”

羽裳听了,笑着戳她的头道:

“这丫头竟是胡说,这女子性格像男子般爽直自然无碍,可是金虹言行步态,一举一动皆如男子一般,这以后……”

她本想说以后如何嫁人,可一想自己尚待字闺中,也不好讲这样的话,便道:

“以后如何是好?”

玄昊听她言下之意并未看出自己是男子,只道自己言行不似女儿,心里长松了口气,心里暗想:

“我本就是男子,如何做得了女儿状,莫非还要本殿下娇滴滴,扭扭捏捏地说话走路,就现在这模样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以后在天宫里还怎么混啦?”边想边露出鄙夷之色。

落落正抬头看他,见他的表情就笑着叫道:

“云师姐,金虹姐姐她不愿意。”

玄昊吓了一跳,忙摆手道:

“师姐说得极是,极是。”心里却想道:

“落落这小丫头片子眼尖得很,以后本殿下早晚要死在她手里。”想想心里就累得慌。羽裳又道:

“是你说我讲的‘极是’的,我看《广成心经》也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课业你暂且放一放,先学一学这女儿的仪态要紧。”

玄昊一听,只觉得今天来这一趟来得简直不要太亏,气得差点连‘本殿下’这三个字都从嘴里蹦出来了。羽裳见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便凑上去瞅着他的脸道:

“你是不情愿啰?”

玄昊第一次和她的脸挨得如此之近,顿时如有一道金光闪电将他从头劈到脚,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麻痒难忍。他立即垂下头去道:

“师姐这样讲,我自然是情愿的。”

羽裳对着落落一笑,两人便得意地拉着手往前走,玄昊也想去拉羽裳的手,便拖在后面琢磨该伸哪一只手,落落见他在后面磨磨蹭蹭,便一个箭步,伸手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道:

“姐姐在磨蹭什么,快走呀!”

玄昊眼巴巴看着前面羽裳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刚刚准备伸出去的右手,再看到被落落挽住的胳膊,心里直流泪道:

“就差一点,差一点啊!落落,你这个死小蹄子,怎么哪儿都有你呀!!”

话说那日赤珠在太辰宫与韦护分别之后,又撞见了俪妃与天帝的秘密,成日里忧思烦闷,又不得与人说,差点没憋出病来。

忽得了天帝的命令,说要她主办今年的春日祭,便一时间又欢脱起来。

虽说赤珠早过及笄之年,但每年的春日祭都是由小姑姑静嘉公主主办,去年小姑姑出嫁了,所以春日祭终于轮到她主办了。

说起这春日祭,乃是天界历来的大节,所有未婚大小神仙,不论品级,都可参加。通常举行七日,皆是游花园,听琴,品茶,放河灯,写字,论诗,画画等寻常项目。

有时上清天的老君们呆得无聊,也想和年轻人们热闹热闹,便也会跑来开坛讲法,那便是春日祭里最无聊的活动了。

年轻的小仙们被逼着非去不可,若是老君们只讲一天也就罢了,只怕像大前年的那一位,连开七日的法会,搞得小仙们一日也未曾游玩,整个春日祭就这样苦哈哈地结束了,赤珠想想,便觉得甚是可怕。

赤珠正在翻看前一年的请柬名单,翻了几页便看见“金庭山,孟阳君”,赤珠知道若是仙山仙洲,这请柬向来只发到各主座手中,由主座们自己定参加的名额和数量。

赤珠想着,不知道孟阳君会不会让韦护前来,若是那韦护已有了家室,自然是不能来了。

想想不免焦躁起来,片刻又劝慰自己道:

“那韦护看起来这般年轻,自然应该还未婚娶。”转念又一想:

“我看平日里孟阳君颇器重他,万一让他留守金庭山协管事务可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不稳妥,便提笔另写了一张请柬专门给韦护。

写罢刚放下心来,想即刻便差人送去,又怕送去之人不认识韦护,或是没交到本人手上,终是不放心的。

便按身边随侍的模样,变化一番,又匆匆拿了请柬,迫不及待赶往金庭山去了。

赤珠驾云在金庭山山门前落下,早有两位门童上前,拱手施礼到:

“敢问仙客从何而来?”

赤珠亦拱手道:

“我乃朝云长公主随侍仙官,特来送春日祭请柬。”

二位门童忙开了小门,其中一位道:

“仙官里面请,主座仙上的大殿在山顶之上,我带您去。”

赤珠道:

“这里还有一张是与韦护仙上的,你先带我去找韦护仙上可好。

门童道:

“韦护仙上常常与主座议事,现下韦护仙上应和主座在一处。”

赤珠一听,心中暗喜,心想马上就要见到韦护了,心里又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走至二门,只见又有人上前接引,那门童道:

“这位仙官来替朝云公主送春日祭的请柬,要见主座仙上。”

赤珠忙补道:

“还有韦护仙上。”

只见接引之人道:

“仙官请随我来。”

门童自下去了,赤珠又跟着这二门子继续往上,踏完几千步石阶,赤珠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方见已来到大殿门外。

那二门道:

“仙官稍后,我去殿内禀报。”

说罢推门进去,片刻即出来道:

“主座仙上正与各位管事的说话,主座说仙官将请柬交于我即可,仙官远道而来,可先随我去厢房歇息。”

赤珠将孟阳君的请柬递与他问道:

“韦护仙上可在里头?”

二门点头,赤珠遂将韦护的请柬握在手中道:

“这个公主吩咐说要亲自交到韦护仙上手中,我就在殿外候着,你可以先走了。”

那二门满脸的疑惑,心想:

“从未有春日祭的请柬单独发于韦护仙上,今年为何如此奇怪?”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便自行离开了。

赤珠等在殿外,半个时辰都未见有人出来,正在焦躁,忽见大门开了,一行人鱼贯而出,赤珠紧盯着看,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皆不是韦护。眼见大殿内人已都走完,便走伸脚进去,想说去寻一寻韦护。

第十九回 真假韦护

赤珠踏进殿内,见大殿空无一人,便四下张望,忽见一人从里间小屋出来,那人见了赤珠,颇感惊讶,正要询问,赤珠一见是韦护,激动万分,也不顾自己现在已变化成随侍仙官的模样,立即小跑上前叫道:

“韦护仙上。”

那人正要说话,赤珠又抢话道:

“朝云公主命小仙将春日祭的请柬交于仙上。”

那大殿内的人正是孟阳君,他猛的听这位仙官叫自己“韦护”,先是懵了一下,后又听见“朝云公主”四个字,再看这仙官说话神情,便猜到了大概。遂探了探她的真身,只见这仙官身后一团赤云环绕,于是笑道:

“仙官如何知道我是韦护?”

赤珠心想:“我认识你呀”,但又想自己现在是另一个模样,便道:

“临行前公主细细告知过了。”说罢将请柬递给了他。

孟阳君心想:

“反应还蛮快,让我再逗她一逗。”便又道:

“往年都只将请柬送与主座仙上即可,为何今年我却单独有一份?”

赤珠听了,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莫非要说公主很想见你,自与你分别后,便终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所以请你去,可以多多相见。赤珠想着不觉涨红了脸,连耳朵根都通红,结结巴巴道:

“这个小仙只管送请柬,其余的一概不知。”

孟阳君见她模样心里暗笑,又不好表现,便一本正经道:

“即如此,回去转告公主,在下一定去。”

赤珠心中欢喜,听他说一定去,必是并未娶亲,便行礼道:

“信已带到,小仙告辞。”

孟阳君道:,

“仙官远道而来,不如在金庭山逛逛再走。”

赤珠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答道:

“可以吗?”

孟阳君笑着点点头,便与赤珠一同从大殿走出。

赤珠用眼睛偷偷瞟他,见他今日与往日不同,似乎更清瘦了些,脸庞也更凌厉了,全身着紫金宽袖长袍,金冠束发,看起来自有一股威严,不似在天宫所见时那般温润。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这般好看。”赤珠在心里对他说道。

他二人拾级而下,一路所遇之人,均向他二人行礼。赤珠心里纳闷道:

“我竟不知这韦护在金庭山地位这么高,人人都要向他行礼。”

二人行至一眼清泉之处,只见清泉飞溅而下,如环佩叮当作响,泉眼上方正写着“环佩泉”三个字。孟阳君道:

“我金庭山环佩泉水,最是延年益寿,滋养肺腑,更有增进灵力的功效,仙官可尝一尝。”

赤珠俯身下去,用手捧起喝了一口,果然甘冽清甜。忽听后面有人喊道: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叫我好找。”

赤珠起身来看,只见走过来一个壮汉,满脸的络腮胡子,鹰鼻豹眼,大概有二三百斤,满身横肉,把赤珠吓了一跳。

孟阳君见来人是他,也吓得不轻,连忙说道:

“有天宫仙官在此,师弟莫要大呼小叫。”

那大汉方见有外人,便拱手道:

“失礼了,失礼了。”

赤珠连忙还礼。那大汉又道:

“方才我听二门的小厮说有人送什么请柬给我,我………”

还未等他说完,孟阳君便给他施了哑咒,只见那大汉张着嘴一直说,却没有半点声音,张牙舞爪地一阵吼。赤珠不知为何,正满脸疑惑,只听得孟阳君道:

“我这师弟,痴傻之症又犯了,不必理会他。”

说罢便领着赤珠要走,那大汉赤眉白眼,又比又画,只是拉住孟阳君撕扯不放。

孟阳君无奈,只好对赤珠道:

“本想留仙官逛逛,不想我这师弟忽犯了痴傻之症,我只有先行一步了,仙官请自便。”

说罢拉起那大汉就走。

赤珠失落不已,一面怪这大汉讨厌,坏了自己的好事,一面又心中奇怪道:

“我以为这金庭山专出美男,不想居然有这般野蛮粗鄙之徒。”又想到刚才韦护被那大汉撕扯的狼狈模样,不竟笑出声来。转身喝了两口水,便驾云回去了。

只说那孟阳君拉着那大汉到一僻静之处,孟阳君见赤珠已驾云飞去,便解了那大汉的哑咒。谁知那大汉竟暴跳如雷,掐着孟阳君的膀子道:

“师兄方才为何对我施哑咒,为何说我发了痴傻之症,我看你才发了痴傻之症了。”

孟阳君忙作揖拱手赔罪道:

“为兄方才却是脑袋糊涂了,对不住师弟,对不住了。”

那大汉见他如此又叫道:

“往后不许对我施哑咒,我最恨不能讲话。”

孟阳君笑道:

“再不能够了。”

那大汉又伸手道:

“我的请柬呢?”

孟阳君本想说没有什么请柬,但知现下是骗他不过了,只得从袖中取出请柬递与他。

那大汉翻开请柬,只见那撒金花笺上写着“韦护”两个字。那大汉跳脚狂喜道:

“果然是给我的,那二门子小厮同我说起,我只当他在消遣我,没想到是真的。师兄,你说这是什么公主给我的?”

“朝云长公主。”

“对,对,是说是那朝云长公主单独请的我。”

“嗯,那仙官是这么说的。”

韦护闻了闻那请柬,先是喜不自胜道,后又疑惑道:

“为何长公主要给我单独发张请柬?她又不认识我,这些年春日祭,我怕那些仙子嫌我丑陋,一次也没去过,就连天宫都从未没去过。”

孟阳君此时只恼自己玩得有些过了,不知现下该如何收场,又见韦护这般狂喜,便没了主意,胡乱答道:

“许是公主听说你勇武有力,想见一见你。

韦护一听,立即乐开了花,络腮胡也根根飘起来道:

“哎哟!这是真的吗?哈哈!我即刻去告诉所有的人,今年我也要去春日祭了,还是公主亲自下的贴。”

边说边风一般跑了。

孟阳君只觉得脑门生疼,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山中云雾,抓头顿足,自言自语道:

“我起先不过是见她有趣,随便胡说的。如今事情变成这样,春日祭去与不去,到底该如何是好哇!”

第二十回 村庄迷雾

羽裳果然从春洗之后,便只让玄昊学习仪态,每日练习走路姿态,稍有不对,便上戒尺,玄昊叫苦不迭,真恨不得把心一横,跑回天宫算了。

这天一早,刚用过早饭,只见有人通传让玄昊等十个新人立即到育英书院集合。

羽裳问道:

“只有传她们吗?没有传我们吗?”

“教养师姐们都没传,只传了新进的师妹们。”

羽裳疑惑道:

“为何只传你们?”

玄昊觉得此消息来得实在太及时了,终于不用再练习走什么女儿步态了。便对羽裳道:

“师姐,我去去就来。”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到了育英书院,大部分的人都到了,掌事师姐点名,落落和蓼汀还没到,正要打发人去催,只见她二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玄昊心中纳闷道:

“这女子的友情真是奇怪,前几日还打得不可开交,怎么现在又好得手拉手了?”

只听得临琦道:

“师妹们上山已半月有余,今日大家就要替清玑阁下山去办件事?”

“下山?”众人一听,纷纷激动不已。

临琦又道:

“我天姥山虽是天界仙山,但山下全都是人间的凡人村落,我们平日里受他们的香火,自然要保一方平安。”

大家点头称是,临琦接着说道:

“前几日山下几个村子的里长来找师傅,说是近来频频有盗匪洗劫村庄,抢劫财物。希望清玑阁能施以援手。”

“有盗匪不是应该由官府管吗?”玄昊道。

“这群盗匪并不是普通的盗匪,似有法术,每次必深夜出现,只抢粮食财物,村民们似被施法,皆不知。第二天起才发现被洗劫一空,官府多次埋伏缉拿,均毫无所获,故来求助于清玑阁。”

玄昊想这必不是一伙普通盗匪,定会隐身法术。

临琦道:

“师傅说这是让众位师妹练手的好机会,现在你们立即出发,由金虹和玉若负责,务必生擒这伙盗匪。”

众人领命,即刻就出发。玄昊心想: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没有计划,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没有去和云羽裳说一声,就这么去了?这些女人办点事,为何总是毫无计划可言,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规划,部署,再作战,再………”

正在想着,落落跑上前来道:

“金虹姐姐,快走呀,她们都走了。”

玄昊一看,果然一个人影都没了,便对落落道:

“这一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她们想好了具体计划了吗?就哗啦啦往前跑,跑去之后呢?知道盗匪的情况吗?”

落落拉着他道:

“什么计划,什么情况,在这里能知道吗?只要到了那儿不就知道了吗?”

玄昊一听,心想原来女子们都是这样想事情的,只好跟着落落一起追赶众人。

一群人到了山下,便由几个里长出来说明了情况,玄昊道:

“他们是每晚都来,还是隔三差五地来?是一来抢一个村子,还是几个村子一起抢?”

里长道:“这个没有定数,说不准呢。”

玄昊遂带人勘察了地形道:

“这里几个村落虽散居东西不同之地,但都只有北边有一条大路,通到各个村落,那路旁便有一大片竹林,我们可隐藏在竹林当中,一旦有盗匪出没,就可一举击之。”

众人皆说好,只有玉若道:

“区区几个小毛贼,也要如此大费周章,等他们来,你们都不必出手,免得碍手碍脚,我一人就把他们擒了。”

大家素来也知道玉若是个不长脑子又狂妄的,都不大理会她,玉若气道:

“摇珠,我们走。”说罢拉起摇珠便走,玄昊自知劝不了她,只得随她闹去。

剩下的人于路边竹林处埋伏,夜幕渐渐拉下,村庄内星星点点,烛火摇曳,大家在竹林里静候多时,落落低声道:

“金虹姐姐,咱们还要等多久,我好困。”玄昊道:

“我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只是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躲到我后面。”

落落突然兴奋道:

“真的要打,太刺激了,我虽法力不济,但对付凡人还是绰绰有余,师姐不必担心我。”

玄昊听了,觉得也对,但心里却总是隐隐不安。

又等至夜深人静,玄昊查点人数,见只有玉若与瑶珠尚未回来,其余皆在竹林之中,心中正在担心,只听的竹叶一片沙沙作响,似有大风吹过。玄昊道:

“来了,大家准备。”七人均一跃而起,跃出竹林,却见眼前有浓的化不开的浓雾笼罩下来,顿时每人眼前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几个小一点的立刻开始乱叫,玄昊道:

“大家不要叫,都聚过来,靠在一起。”

慢慢有人摸索着靠了过来,玄昊使了个飞身咒,想冲出这浓雾,不过飞了许久,停下一看竟还在雾中。玄昊心想,好强的布雾法术,看来果然不是普通的盗匪。

玄昊对落落道:

“落落,把你的那串东珠拿来。”

落落道:

“什么东珠,我没有东珠。”

玄昊喊道:

“就是你平时戴在手上的手串,快递与我。”

落落忙将珠串从手腕上退下来,边喊边摸,递给了玄昊。

玄昊接过东珠,立即施大光明咒,只见那串东珠竟发出一丝佛光,浓雾瞬间消散。七人终于能看见彼此,落落道:

“这珠子竟能发光?”玄昊递与她道:

“快,我们一起进村子,落落,你跟着我。”

气氛莫名的紧张,落落只好闭嘴跟上。七人一起,玄昊在前,大一点的慕灵儿断后。

四周虽不见人,但大家都能觉出被某种气息所包围,仿佛有几十双眼睛,在暗处窥探,又有几十长嘴,随时要上来撕咬抓扯。玄昊凝神定气,想要破解这隐身咒,忽感一只大手袭来,将他平地抓起,转眼已到半空,众人皆惊叫不已。

玄昊挣扎不得脱,遂唤出龙渊剑,一剑向空中砍去,只见空中霎时血色一片,血花四溅如同下了一阵血雨。玄昊飞身落地,见众师妹吓得惊慌四散,忙喊道:

“大家不要慌,不是我的血。”

大家又慢慢聚拢,又听得各处村落里哭声渐起,几处屋舍已是火光冲天,玄昊道:

“大家分头进村查看,落落,蓼汀跟我来。”

第二十一回 黑雾之下

玄昊带着两个小的,慌忙跑进一个村子查看,只见村中有两处房舍起火,村中各人奔走哭号,里长正带人救火,看见玄昊,哭诉道:

“仙子,往常这盗匪都是只要财物,为何今日竟纵起火来?”

玄昊道:“怕是我等暴露了,方才我不知砍断了什么,许是他们报复,才纵的火。”

里长道:“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其他的师妹也陆续跑过来,报告各处情况大抵相同 ,玄昊正在一筹莫展,众人忽见一团黑雾从天而降,且伴着恶臭,让人无法呼吸,村民们呕吐不止,遂纷纷昏厥过去,玄昊等人连忙闭气,虽能暂抵一时,但终不能长久。

玄昊飞身在黑雾中查看,只觉雾中又有咸腥之气,似是海水幻化而成。又见黑雾当中有黑影被重重包裹,并不似旁边的水雾要随风而动。

玄昊知道那中间的定是布雾之人,便提剑上前,循那黑影刺去,只见黑雾忽裹住一团,收拢如一桶黑漆,玄昊眼前一片漆黑,抓住剑一阵乱砍,慕灵儿见状,亦飞身上前,舞长鞭只往当中乱打,那黑雾化作一对翅膀,又兼两只利爪,直向慕灵儿扑来。玄昊闪身上前,用龙渊剑挡住。

那龙渊宝剑乃上古十大兵器之一,因玄昊修炼尚浅,并不能尽用此剑,此时龙渊剑被咸腥之气包裹不得脱,竟忽然发出巨大的龙吟之声。

那声音并不十分尖锐,只是沉闷低吟,似万丈深渊处有巨石撞破,只要将人五脏碾碎。

那龙吟之声持续不断,大地房屋,山川树木,皆瑟瑟发抖。

玄昊早已被震飞几丈之外,只见那黑雾终被震破,碎成万千黑点,那黑点快速聚拢,凑成四,五个身穿铠甲的黑衣兵士,玄昊等人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玄昊道:“尔等是何方妖孽?”

一个似带头的黑衣人道:“清玑阁的一群小娘们,少多管闲事。”

慕灵儿道:“掌事师姐说了,要生擒,大家要留活口。”

众人一起上,忽见瑶珠与玉若从后山飞出,瑶珠急急飞过来,不等玉若动手,便独自挥剑迅速左劈右砍,切瓜一般将几个兵士全部砍翻。

众人全都傻了眼,慕灵儿上前一一查验,叹气道:

“没气了,全死了。”

玄昊对瑶珠愤愤道:

“你在做什么?不是让你留活口吗?”

玉若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问瑶珠道:

“是呀?你把他们全砍死做什么?”

瑶珠浑身是血,喘着粗气道:“我见情势紧急,只怕你们有不测,一下慌了才…….”

慕灵儿道:“哪里紧急了,方才急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这会子冒出来乱杀人。”

玄昊道:“罢了,回去再说,快清点人数。”

忽听蓼汀大叫:“落落不见了。”

玄昊四处查找,果然不见落落,众人四下呼喊找寻,只听得竹林处有人大喊:

“师姐,救我。”

玄昊与慕灵儿提剑赶到,正见一团黑雾裹挟着落落,落落的腿和身子已被吞没,只剩脑袋还倒挂在外面,慕灵儿一见,吓得连连后退。

玄昊健步冲上前去,将龙渊向那黑雾掷去,那黑雾碎做两坨,玄昊飞身去想要把落落拖出来,那半坨黑雾只拖着落落往竹林更深处去了,玄昊扑了个空,落落绝望尖叫道:

“姐姐救我,救我。”

玄昊眼看落落被拖走,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和慕灵儿赶上前去,只见黑雾已消散,落落也不见踪影。

其余人等赶到,竹林里只有几丛被拉断的翠竹,并无其他。慕灵儿道:

“落落被抓走了。”

蓼汀及几个小的立即惊慌不已,失声痛哭起来。玄昊道:

“慕师妹带大家回去,将情况告知掌事师姐,让师傅加派人手,守护村子,我去找落落。”

说罢就要驾云飞去,慕灵儿拉住他道:

“你去哪里找?你一个人去不是白白送死,还是回去禀明了师傅,再做打算。”

玄昊挣脱道:“我等不了了,你们立即回去,我找到了落落,不会轻举妄动,必会报与师傅,等待来人。”

说罢驾云飞去,慕灵儿自领了众人回了清玑阁。

回到清玑阁, 慕灵儿将事情原委告知临琦,临琦听后大惊,速告知给阁主婉华。

婉华惊道:

“我只道是寻常小妖,遂让新人去历练,怎知竟是我误判了,现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他们的身份,才知道去哪里救人。”

临琦道:“回来的人说这群人善布雾和隐遁之术,皆做甲兵打扮。”

婉华道:“这天下会布雾之人众多,可有活口?”

临琦摇头道:“瑶珠冲动,全给杀了。”

“全部都杀了。”婉华惊道:“那该从何处查起?”

临琦道:“金虹见落落被抓,一个人追去了。”

婉华道:“金虹是个有胆识的,你亲自去找,多带些人手,一定要把落落救出来。”

临琦领了命即刻挑人安排去了。

这边云羽裳已得知落落被抓,玄昊追去的消息,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见临琦来逃人,便道:

“师姐,让我去吧。”

临琦为难道:

“小祖宗,你添什么乱,你要受了伤,我没法跟师傅交代。”

羽裳急道:“为何我不能去?师傅为何总怕我受伤?我一定要去。”

临琦一听,忙将她拉进屋内道:

“你别乱来,还嫌事儿不够大?现下我带的都是清玑阁一等一的高手,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

羽裳欲要再讲,临琦已抽身离开。

外面人声鼎沸,羽裳见求临琦也是无用,便自取了随身佩剑,趁人不备,化作一阵轻烟从窗外飞走了。

玉若见势对瑶珠道:“那落落回不来更好,金虹自去作死,师傅何苦劳师动众的。”

半晌未见瑶珠作答,玉若见她愣愣的若有所思,又推她道:“

“你怎么了?”

瑶珠似被推醒道:“ 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回来之后就这般心事重重?”

“没什么,许是昨晚吓着了。”

“你当真是帮她们才将那些黑衣人尽数杀尽?”玉若问道。

瑶珠闪烁道:“那是自然。”

第二十二回 网中美人

玄昊驾云追去,只见天姥山在右,北海在左,他心下想道方才闻到一股咸腥之气,估计往北海去的可能很大,遂降下云头,在滩头小树林查找。每到一处,便放一只路引小虫,吩咐它们但见清玑阁来人,就可照亮指路。

玄昊于林中搜索,忽见地上落叶处似有血迹,取一只路引照亮,只见那路引小虫悬至半空,突然膨胀成灯笼大小,照得小树林顿时光亮一片。玄昊仔细一看,一路上血迹斑斑,遂提剑往前跑去,那路引亦在头顶,一路跟随。

突然“嗖”的一声,路引被打落在地,顿时周遭又暗了下来,昏暗中玄昊见树上吊着一物晃动,定

睛一看,原来是落落被倒吊在树上。

落落双手被反绑着,似被施了哑咒,落落见是玄昊,拼命挣扎,只不得脱。

玄昊知敌人必在附近,只是不知具体几人,便站在原地四顾。

不远处忽然窜出一团黑雾,玄昊拔剑以待,却见那黑雾化成人形,着一袭黑衣趴在地上。那人左手手掌已被砍掉,手腕处汩汩冒着鲜血。

玄昊见他这般,便上前一剑砍掉了绑落落的绳子,将她从树上取了下来。只见落落满眼的惊恐,一个劲的摇头,玄昊想替她解了哑咒,却不知她中的是哪一种,便对那黑衣人道:

“妖怪,你快解了她的哑咒,我且饶你不死。”

那黑衣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竟对玄昊笑道:“美人,我特别想死,想死在你的撒花裙下。”

玄昊于昏暗处见那人长得还是个人样,怎的说话这般放浪无耻,便道:

“无耻的妖怪,还敢在这里聒噪。”

说着正要提剑处冲过去,只见那妖怪举起血淋淋的左手,嘴角浮出一丝奸笑。玄昊不解他是何意,只见他那被砍断的左手,竟慢慢又长出一只新的手掌来。

玄昊暗暗吃了一惊,心想道:“这究竟是何种妖怪,复原能力这般强大?”

那妖怪站起来,拍拍手道:

“我竟不知清玑阁中还有这样的美人,美人你今日砍断我一只手,要如何还我?不如跟我回去,我们一起过快活几日,我便不追究清玑阁杀我手下弟兄之事。”

玄昊听见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简直连前几日喝的枫丹玉露羹都要吐出来了,便懒得与他废话,只将龙渊剑唤来,口中默念御剑诀,那剑发出一道金光,旋转着飞奔而去,那妖怪旋即化作一团黑雾,隐遁而去,龙渊剑扑了个空。

转眼又见那妖怪站在树林外沙滩之上笑道:

“美人好俊的剑法。”

玄昊一听他叫美人,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冲过去喊道:

“该死妖怪,给我闭嘴,不许再叫我美人。”

这次他不再御剑,只一个俯冲,握着龙渊剑呼啸而去,后化作一道金光向那妖怪劈去,只见那妖怪不躲不闪,居然一直在笑,玄昊一剑下去,却是一团沙子。

“是假的?”玄昊心想。

一回头那妖怪正用手提着落落的衣领冷笑,落落浑身颤抖。

玄昊心中只觉不妙。忽见海中有几十个黑衣甲兵越水而出,牵出一张精丝大网,玄昊跃起欲逃出,只见那网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将他网住。

玄昊被网住,龙渊剑无处使力,他只好徒手挣扎,那妖怪提着落落,对旁边的人道:

“我本想清玑阁坏了我的事,抓个小徒弟回去替我的弟兄们报仇,不曾想又捉了个如此标致的美人,先都给我带回去。”

玄昊骂道:“无耻的妖怪,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妖怪听了,不怒反笑道:“美人,你是在天界呆傻了吧,你口口声声叫我妖怪,妖怪嘛,自然是无耻的,一会儿到了洞中,我自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无耻。”

玄昊恨不能上前一口咬死他,又见落落被一个小妖提着领子,浑身被施了咒,动弹不得,只由得被拖着走。便喊道:“你即抓了我,便放了落落。”

那妖怪指着落落道:“这小不点虽没有二两肉,却可赏给兄弟们尝尝鲜。”

那群甲兵立刻一阵沸腾。

玄昊这才慌了神,心下想道:“自己不该冲动莽撞,该拖住他,等清玑阁的人来了再动手。”边想边懊恼不已。

话说云羽裳出发时,临琦的人尚未出发。

羽裳一出来也与玄昊一样,不知应往哪边走,便想着把落落劫走的人不可能会往天姥山去,便也一路沿海岸找寻。

她见树林中有微弱绿光闪动,走进细看,原来是一只小飞虫,那小虫见是羽裳,便“呼”地飞到半空,膨胀至灯笼大小,将前路照亮。羽裳不知,先是吃了一惊,后见这灯笼欲要带着她走,便笑道:“你是来带路的吗?”那灯笼竟上下晃动。羽裳猜这大概是玄昊的东西,便道:“那金虹在哪儿?你快带我去。”

路引立即前头带路,羽裳见路上四处是血迹,又见树林处有打斗过的痕迹,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紧。

只见那路引走到沙滩尽头,便突然变小还原,只围着海面打转,羽裳道:

“莫非她们被抓到了海里?”

那路引还是只打转乱飞。

羽裳想:“她们必是去了海里,可是我水性最差,不敢下水呀!要不要等师姐们来了再说。”

正在犹豫,又想:“若是师姐来了,定是怕我受伤不让我去,何况落落与金虹现下也不知怎了?”

于是不再去想,把眼一闭,扑通跳入海中。

第二十三回 玄昊初吻

玄昊被网回洞里,那妖怪变了个大铁笼子,把落落关在里面,又放了瞌睡虫去咬她,玄昊叫道:

“你要干什么?”

“不过是让她睡会,不然一会儿怎么有精神陪我那么多的兄弟玩耍呢?”

玄昊挣扎着骂道:

“你们要敢动她,我就把你这王八洞给砸个稀巴烂,扒了你这妖怪的皮,抽了你们这群龟子龟孙的筋。”

妖怪道:

“好厉害的小嘴,小的们,把网给我扒开,我要和美人好好说话。”

“府君,这小娘们厉害的紧,若将这网松开,只怕拿不住她”。一个甲兵小妖道。

那妖怪俯身将玄昊的脸钳住,阴笑道:

“美人,你不听话,来尝一尝本府君的听话口水咒。”说罢一口亲在玄昊的嘴上。

玄昊不曾想他要来这一手,闪避不及,直到那张嘴怵了上来,便一阵恶心喷涌而上,心里哭喊道:

“天啦!我居然被一个男人给亲了,我存了几千年的初吻,就这么被这该死的妖怪给毁了。”

那妖怪道:

“她中了我的口水咒,只听我的话了,现在把她放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网解开,妖怪对他道:

“美人过来。”

玄昊心里抗拒,恨不得一剑捅死他,但身子却作不得主,乖乖跟他去了。

那妖怪想想道:

“把这美人带下去洗干净,送到本府君的卧房里来。”

一群侍女推推搡搡,把玄昊拉到水池之中,扒了他的衣裙就开始替他洗起来,玄昊想叫她们都滚开,只是说不出来,想动手将她们打出去,也动不了手。于是苦着脸任由一群侍女替他换洗。

玄昊此时已失了信心,不知师姐们何时才能赶到,心中只一阵阵的害怕,心想:

“怎么办?莫非要坐以待毙?今日若被这妖怪羞辱……”

玄昊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望着清玑阁的人赶快找到他。

又说羽裳一路潜到海底,见水草丰茂,珊瑚鲜美,便四出找寻。忽见一涵洞,朱红大门紧闭,上方匾额写道“北冥洞天”。

羽裳想金虹她二人必是被关在这涵洞之中,但自己如今在水下,功力至少减少一半,没办法硬闯,定要想个法子进去才行。

正在想着,忽见一路甲兵过来,羽裳连忙闪至一旁,见这大门打开,那路甲兵似要进入,羽裳立即也化作那甲兵的装束,混到队伍末尾,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一个暗黑的走廊,来到大厅,这一路甲兵并不停留,继续往前走,羽裳闪到一立柱之后,见角落处有一只大铁笼子,近前一看,正是落落在里面。羽裳上前轻轻唤听她,落落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被施了咒,竟是趴着不动。

羽裳想:“看来要先找到金虹再来救落落。”

想着便在洞里挨间找了起来。

这边玄昊洗毕了,侍女们只给他穿上一件露肩薄纱,偏这玄昊变成女人后,身材曲线发育得极好,穿上这薄纱,立现身姿曼妙。

玄昊又被拉到那妖怪的卧房之中,只见那房中轻纱薄幔包裹着一张软榻,一颗夜明珠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中微微发光。

玄昊见这阵仗,背脊一阵发凉,心想:“师姐们若再不来,自己今日岂不要被这男妖怪给玷污了,这叫本殿下以后还怎么活呀?”

那妖怪自称北冥府君,从帷幔后慢慢走出来,只见他穿了靛青的轻丝寝衣,敞着怀走了过来,双眼迷离道:

“美人这样穿来,竟是连那碧落水晶宫中的妖精也失了颜色。”

玄昊想:“碧落水晶宫?怎么这么熟的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

转念又觉得今日落到如此地步,乃是他此生中最憋屈的时刻,便闭上眼,在心里试了几十种解咒的口诀,然而皆不是。

那北冥府君绕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并用脸贴着他的脖子道:

“美人,你在发抖,莫非你还是………”他轻轻笑道。

玄昊运用全身的真气,但只冲到丹田便泻了下去。他闻到那妖怪的气息,恶心到立刻去死的心都有了。

北冥府君放开他,摸着他的脸道:

“美人,你方才骂我无耻,我立即就要让你看看妖怪的无耻。”遂又贱笑道:

“还有你的无耻”

说罢手一挥道:“到榻上去。”

玄昊心里道:“别去,死都别去。”但身子已坐到了榻上。

北冥笑道:“如何,我这听话口水咒还不错吧,一会儿会更好用哦!”

玄昊满头是汗,心里叫道:

“师姐们快来呀,再不来本殿下要被男人给玷污了。”

那北冥猛的将他一把推到,正要动手,只听门外小妖叫嚷道:

“府君不好了,清玑阁的娘们寻来了,正在撞门,眼看大门快破了。”

玄昊只见这妖怪脸都快气到抽搐到变形了,他从榻上翻身下来咬牙道:

“这群该死的娘们,等我去打发了她们。”说罢又摸着玄昊的脸道:

“美人,我去去再来,你乖乖呆在这里”

说罢穿上袍子便出去了。

云羽裳在洞中翻找,均不见玄昊踪影,正在焦急,只见一群小妖簇着一人从房中走出,便猜玄昊在那房中,等那群人走远,便溜进屋内,见玄昊果然躺在榻上,身上只挂着件薄纱。

玄昊见羽裳来了,心头一热,但又羞愧难当,他最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便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羽裳见状,找了件黑袍将他裹住,又见他似乎中了咒,便道:

“你可能走?”玄昊只是动眼睛,其他皆不动。

羽裳不知道他中了哪种咒,便也解不开,只将他拖起来,玄昊只觉得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腿。

羽裳见小妖们都跑到门口去了,便拖着玄昊到铁笼处,见落落还在昏睡,便一掌将铁笼打开,仔细一瞧,见她中的是瞌睡虫,便施法解了她的咒。

落落醒来,见到羽裳,立即伸手抱住她哭道:

“师姐,你可来了。”

羽裳道:“落落,先别伤心,咱们要把金虹拖出去。”

落落问:“金虹姐姐怎么了”

“不知她中了什么咒,就这样了,快来拖她走。”

落落便跑过来一起拖玄昊。

却说那北冥府君来到门口,命甲兵排好阵式,道:

“把门打开。”

只见临琦带了几十个清玑阁的弟子,也排好了阵仗,提剑以待。

第二十四回 羽裳受伤

临琦道:“北冥府君,你我毗邻而居数万年,从未有过龃龉,今日为何要掳走我清玑阁的人。

北冥道:“清玑阁的人,管闲事管得太宽,居然还砍断我一只手,你说我该不该讨个说法?”

临琦瞟了一眼他的手又道:

“北冥府君真身是八爪章鱼,砍掉一只手又如何,不是还有七只吗?”

那北冥生平最恨人说他是八爪章鱼精,立即大火道:

“少废话,今儿要你们都有来无回。”说完一挥手,两边的甲兵从洞中跑出来,个个手握长戟,将临琦等人团团围住。

临琦道:“尔等无耻之极,竟然抢劫凡人村庄,还居然厚颜无耻说我清玑阁多管闲事。如今若不将我师妹放出,我必一把火烧了你这章鱼洞。”

那北冥一听,也不多讲,便开始布出一团浓雾,临琦早有准备,拿出婉华给的佛光莲花罩往空中一扔,那莲花罩立即发出万道金光,将那黑雾尽数驱散。

北冥见自己的拿手招式瞬间被化解,便有些慌神,遂又唤出兵器,一把精钢锻造的长戟,径直向临琦飞去。

临琦提剑而起,两人在半空打斗起来,只见火光四溅,云雾翻腾,两人招招式式都不留余地。

临琦与他过了数百招,只觉自己持剑太过吃亏,必不能取胜,便故意卖了个破绽,抽身飞速往回撤,北冥哪里肯放,急追不舍,临琦遂变化成七个,往不同方向飞去,那北冥即刻变出真身触手,将临琦一一抓住,临琦突然反身抽剑,将他的一只触手斩断。

那北冥一阵剧痛,坠下云头。其余甲兵小妖早被清玑阁众弟子打得七零八落,见主帅败落,便四面溃逃。

北冥一见败像已定,便命小妖们撤回洞中,几个小妖等在门口,见势不妙,便要关门。临琦等还未能赶上来,小妖们便合力将大门关上,只是坚守不出。

羽裳正和落落拖着玄昊准备出洞,忽见一群人呼啦啦往洞中跑,然后就把大门给关上了。三人立即找个角落藏起来,羽裳道:

“怎么回事,为何门关了?”落落摇头不知。

羽裳探头去看,只见那妖怪折了手臂,正血淋淋地坐在地上喘气。便道:

“定是师姐们到了,我得把门打开,让大家进来。”

落落害怕,拉着她不让她去,羽裳道:

“你看好金虹,我去去就来。”说罢沿墙角向大门移去。

北冥一日内连失两手,纵然复原能力再强,也是元气大伤,他先是施法止血,然后坐等手臂再长出来。

羽裳趁其不备,绕到门边,见大厅中间坐一群小妖围着北冥,门边仅三四个小妖把守,便用真气,一掌一个,解决了那几个小妖,听师姐们在外面将门撞得山响,便飞身跃起,将门栓拉开。

北冥见有人开门,不等手臂还未长出,便用另一只手将长戟向羽裳扔去,羽裳听得有兵器飞来,侧身躲避,但仍被长戟戳中右肩,此时临琦众人已破门而入,临琦见羽裳被长戟戳中,流血不止,吓得七魂丢了五魄,对云因道:

“你去善后,把那八爪鱼给我抓回清玑阁,再找到金虹和落落,我要带羽裳回去找师傅。”云因遂领命而去。

临琦抱起羽裳,见那长戟还戳在她身上,伸手去拔,却是血流不止,羽裳欲自己动手拔除,临琦道:“不可”便抱着她和长戟一同飞回清玑阁。

却说当日婉华得知云羽裳偷偷跑去救人的消息,吓得一时间主意全无,立即到后山黎云老母的闭关处,说有要事要禀。

黎云老母几千年都不曾管事,一听婉华说有要事,便知是云羽裳之事,遂问道:

“可是云丫头出事了?”

婉华便将落落被掳,金虹去救,羽裳偷跑之事一一禀明。

婉华道:“师傅,是徒儿办事不利,没看住她。”

黎云老母叹气道:“不是你的错,上天自有命数,是劫数,谁也逃不掉。”

婉华道:“师傅,万一?”

“当年是万不得已,亦是于心不忍,若天意如此,又奈若何?”黎云老母道。

婉华劝慰道:“临琦已带人去了,但愿无事。”

两人正在担心,忽有人来报临琦带着云羽裳回来了,婉华道:

“云丫头可有受伤?”

来人道:“身中长戟,血流不止。”婉华听闻,吓得连连后退,便道:

“快将人带到师尊这里来”

旋即临琦抱着羽裳来到后山,黎云老母与婉华立即上前查看,婉华问:

“师傅,这种程度可有碍?”黎云老母放一颗金丹在羽裳口中道:

“先治伤,再加一层封印。”婉华点头称是。

又说云因带人绑了北冥,及一众小妖,又四下寻到了落落与玄昊,只见玄昊中咒未解,云因道:

“金虹中了何咒,为何还解不开。”落落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进来就晕过去了,后来就不知道了。”

玄昊瞪着眼想说自己中了那妖怪的臭口水咒,但始终说不出来。云因道:

“罢了,先回清玑阁,让师傅来解。”

那北冥此时手已长出,被云因用黄金绳捆住,听见云因说回去让师傅解咒,便哈哈大笑起来,云因怒道:

“六爪的妖怪,你笑什么笑?”

北冥道:“这美人中的咒,任谁也解不开?”

“你这雕虫小技,怎会难倒我师傅?”

“这美人中的是我的口水咒,只有让我再亲她一口,方才能解。”

“你这无耻妖怪,竟敢轻薄我清玑阁弟子”云因一气之下将绳子系到最紧,北冥大叫道:

“哎呦,松一点,勒死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试一试。”说罢北冥道:

“美人,到我这里来。”

大家见玄昊起来便向北冥走去。云因见状,从背后一掌将玄昊打晕道:

“先带回去再说。”

北冥得意道:“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云因上前“啪”的一巴掌给他打去,骂道:

“该死的章鱼精,你敢给她下这般无耻的咒,等回到清玑阁我必弄死你。”

北冥咧着嘴道:

“这清玑阁的美人,怎的个个都这般厉害?”

只见云因听到此话,又“啪”给他一巴掌。

第二十五回 私放北冥

玄昊被带回清玑阁中,云因要去找师傅替他解咒,被告知师傅去后山与师尊为云羽裳疗伤了,见玄昊这样,只能将他送回房中让落落照顾,又将那北冥关在退思涯中,只等师傅来处理。

玄昊早听说羽裳受伤,心里着急,想去看看究竟,只是说不出来,又行动不得,万分不自在。

婉华见黎云老母给云羽裳治伤完毕,要再施法再加封印,便主动退了出去。

门外云因早候在外头,见了婉华,便告知擒获北冥,玄昊中咒之事。

婉华听罢,便于她一道来到玄昊房中。

只见玄昊长挺挺睡在榻上,眼睛直转,全身皆不能动。落落正趴在桌上打瞌睡,见云因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云因道:

“落落,这是师傅。”落落自进了清玑阁从未见过婉华,立即要行大礼,婉华道:

“罢了,起来吧,你们此行受惊了,好生歇着吧”落落点头称是。婉华查看了玄昊的情况,便对云因道:

“我看金虹是中了那章鱼精的腌臜咒语。”云因道:

“那贼厮说他给师妹下的是他的口水咒,只有他的口水能解。弟子闻所未闻,定是那厮胡说。”

婉华摇头道:“那北冥一族,皆善下口水咒,这口水咒与别咒不同,必须唾液接触才能下,所以只有下咒之人的唾液才能解。”

云因吃惊道:“那师傅也不能解?”

婉华摇头。落落一听便哭道: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那妖怪再亲姐姐一口,让姐姐再受一次辱吗?”

婉华道:“那到不必,去把那章鱼精的口水取些来,涂些在金虹嘴上,应该可以解了。”云因听罢,立即派人去取北冥的口水,那北冥先是不从,后被强按着头取了少许唾液,婉华将其涂于玄昊唇上,果然咒语立解。

玄昊跳起来第一句话便道:“云师姐可好?”

婉华道:“已无大碍。”

玄昊自知失礼,便行礼道:“师傅。”

婉华道:“现下已无事了,你们都好生歇了罢。”说罢便与云因离开了。

玄昊与落落虽放心不下云羽裳,但亦知她现在仍在后山师尊处,所以不便再去寻她,玄昊又要立即去杀了那差点玷污了他的章鱼精,又被落落死死抱住,说师尊已得知,必要亲自审,不可造次。玄昊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便一头载到榻上,生起闷气来。

只说那瑶珠,自昨日回来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忧心忡忡。今儿又忽听得说那章鱼精被抓回了清玑阁,现关在退思崖中,便趁天黑之后,换了夜行的衣裳,悄悄潜入退思崖中。

那退思崖乃是一个山洞,立于绝壁之上,仅一条小路可以进去,周围藤蔓包裹,虎啸猿啼,一不小心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历来都是关押清玑阁犯错弟子的地方。

瑶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穿过小路,见有两位师姐在洞中看守,两人正坐在火堆前打瞌睡,北冥被黄金绳捆着,又被堵了嘴巴,便如粽子般倒在一旁。

瑶珠放出两只北海水母去咬看守的二人,那两只水母飘过去只对着二人的后颈就是一口,那二人旋即晕了过去。

北冥见二人倒下,又见瑶珠跑来,又惊又喜呜呜要讲话,瑶珠上前取了他口中之物。北冥道:

“瑶瑶,真的是你?”

瑶珠见那黄金绳捆的甚紧,便想要替他解开,但她无论怎么解,那绳子的接头处似长在了一块,根本分不开,北冥道:

“瑶瑶,你为何在清玑阁?”

瑶珠道:“自从我哥知道咱俩的事后,便把我送到了清玑阁”

北冥道:“难怪我去碧落水晶宫中再未见过你了。”

瑶珠唤出随身佩剑,一边慢慢将绳子锯掉一边道:

“府君为何要去抢凡人的村庄,哥哥没有给你供给吗?”

北冥叹气道:“北海这几年一味扩兵,光我北冥甲兵就多了一倍不止,自从你哥发现你我之事,便恼了北冥,即不许你我相见,又断了我部的供给,我不得已,只能去凡人村子里抢点补给。”

瑶珠用剑,终将那黄金绳一点点锯开,那北冥挣脱出来,一把抱住瑶珠道:

“瑶瑶,自从与你分别后,我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瑶珠依偎在他怀里道:

“昨日我一见那雾便知是你,你的那几个甲兵是我杀的。”

“是你?”

“我怕他们被抓住供出你来,便趁乱将他们全杀了,不想牵扯到你,谁知还是让她们把你给找到了。”

北冥道:“难怪,我还在想清玑阁为何不留活口,原来如此。”说完将瑶珠的脸捧在手中道:

“瑶瑶,你都瘦了,你可知我日夜都想着你。”

瑶珠见他的样子,心都化了半截,两人一时忘了处境,便柔情蜜语互诉衷肠起来,瑶珠见东方将白,便催道:

“府君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北冥仍恋恋不舍,又说了好些软糯的情话,两人又缱绻了一阵,他才方逃出洞去,瑶珠见北冥已安全离开,便给两个看门的师姐的口中放入解水母毒的解药,遂悄悄按原路返回了。

再说婉华处理完玄昊的事,便又匆匆赶回黎云老母处,只见师傅坐在莲台之上,羽裳睡在一旁,伤口均已包扎完毕,只是还未醒来。婉华道:

“师傅已经封印好了吗?:

“这次虽险,好歹还可以挽回,以后一定要好生看护,不能在有下次。”

婉华道:“如今云丫头一天天大了,主意也大了,要硬关怕是关不住了。”

黎云老母道:

“关不住也要关,传我的命令,不许云丫头再出清玑阁一步。再出事,我只拿你来问。“

婉华道:“师傅,这春日祭就要来了,也不许她去吗?”

“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什么春日祭,她是普通的女孩吗?不许去,加派人手也不行,就是不准她再出清玑阁就对了。”黎云老母怒道。

婉华忙点头说是。

第二十六回 女子麻烦

第二日清早,有人急报婉华

“师傅,那章鱼精逃走了。”

“那章鱼精捆的是黄金绳,怎会轻易逃脱”婉华问道。

“章鱼精定是有帮手,黄金绳似被锯断的。”那人说罢便呈上那节被锯断的绳子。

婉华见那绳子确为利器所断,便递与临琦道:

“你怎么看?”临琦看罢问道:

“看守的两名师妹呢?”

“两人皆说被什么东西给咬了,然后就晕过去了,待醒来时,那章鱼精早跑了。”

临琦对婉华道:

“师傅,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清玑阁救人,又没对看守的人下狠手,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的人做的?”

婉华对临琦道:

“此事不宜张扬,只对内说那章鱼精是自己逃走的便是,你暗地里再细查。”

临琦领命,自带人去退思涯中查看。

却说云羽裳在后山养伤已有三四日,仍没有出来的消息,玄昊日日去后山观望,皆不见有人出来。向师姐们打听,只说已经醒了,由师尊亲自照看,不离左右。

育芳楼中人人疑惑,不知为何云羽裳竟得师尊如此照拂,只是大家都不说,唯有那玉若吃味不已,对瑶珠抱怨道:

“下山降妖,大家都有去,凭什么云羽裳受点小伤,就在师尊处修养,得师尊亲自看护,肯定师尊还要渡她灵力修为。而我们,连师父的面还没见着呢!”

瑶珠自私放了北冥之后,总是悬心被人发现,心神不宁的,根本没听玉若在讲什么。玉若见她又是如此,便怒道:

“你又是怎的了,为何下了一趟山,竟跟丢了魂似的?”

两人正说着,玉若见玄昊走了过来,便故意笑道:

“听说你在那妖怪洞中被那妖怪下了口水咒,那口水的滋味可好?”说完便和瑶珠掩口大笑起来。

玄昊一听这话,如身后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已燃进五脏六腑。再加上那玉若与瑶珠两人向来伶牙俐齿,他从来都说不过她们,便在路过二人时悄悄念了个锁身咒,将玉若定在那里,瑶珠一见,便对玄昊道:

“你竟敢对同门念锁身咒,快把她给我解了。”

玄昊道:“不是我念的,我可不会什么锁身咒,别看着我。”

瑶珠气得将手中的扇子“啪”的扔到他身上,正好打中他的小腹,玄昊并不理会她,径直回了房,只听得瑶珠在外面念各种解咒的口诀,便在心里暗暗发笑。

玄昊回到房中,只觉得小腹微微疼痛,当时也不做理会。到了晚间,只觉疼痛加剧,起身查看,见下身竟流出一滩血来。

玄昊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刚才被瑶珠给打了,但又觉得那一下不会有如此的威力,便换了衣裙不作理会。

到了第二日,腹部仍隐隐作痛,已经血流不止了,玄昊从未遇到此等事情,心里乱了分寸,怕是那药王的药副作用的关系,想想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血流而尽了,难道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陨身了?

玄昊不敢告诉任何人,上完早课便匆匆回了天庭,如箭一般到了凌宇宫。那凌宇宫看门的人不认得他,拦住他道:

“来着何人?”玄昊瞪着眼问他道:

“你连本殿下也不认识。”

“大胆,这里是长公主的宫室,你竟敢自称本殿下。”

玄昊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金虹的模样,难怪他们不认识,便说道:

“我要见朝云长公主,请你去通禀一声。”那小厮道:

“你是何人?公主可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玄昊道:“你只说清玑阁金虹仙子求见,她必会见我的。”

那门童半信半疑,进去传话,不一会儿只见赤珠光着脚,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见到玄昊,大叫道:“你怎么来了?”便一把拉起玄昊就往屋里走。

两人进到内殿,赤珠说道:

“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了”玄昊问为何。赤珠又道:

“帝君昨儿找我,让我通知你立刻去泰山找他,说有要事找你,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泰山吧。”说罢拉起玄昊就要走,玄昊一脸的茫然,低声道:

“ 长姐,稍微等一等,我有事要问你。”

赤珠见他脸色有异,便道:“对了,你突然从天姥山来,所谓何事?”

玄昊立即苦着脸道:“长姐,你师傅的药为何药力如此的猛?”话还未说完,赤珠抢话道:

“师傅的药?我不是给了你清热解毒的药了吗?莫非又流鼻血了?”

“这次不是流鼻血了,这次是血流不止,长姐,我怕是随时要陨身而去了。”

瑶珠见他那样,也吓了一跳,立即抓起他的手替他诊脉,不久又道:

“从脉相上看应该是无事呀,流血不止,到底是什么地方血流不止?”

玄昊便将自己腹部疼痛,下身流血的情况说了,赤珠一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玄昊见状生气道:

“长姐,我现在血都快流干了,你还有功夫在那里笑。”

瑶珠笑道:“傻子,你的血流不干。”

于是便附在玄昊耳边,如此这般地给他讲解了一番。玄昊将信将疑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女子居然每月都要流血?为何我从未听她们说过。”

赤珠道:“大家自然不会明说,就只说不方便罢了。”

玄昊听到“不方便”三个字,没想到用法竟然是这样的。想起前几日春洗时的种种,终于明白了这“不方便”含义了。

便道:“真的无妨?”

赤珠道:“放心吧,自然无妨。”

然后赤珠带玄昊换了干净的衣裙,又教了他许多女儿家的种种,玄昊道:

“原来做女子竟是这样的麻烦,这该死的差事,到底要做到何时?”

赤珠见他烦躁,故意道:“不好说呀,许是等你生了孩子也难说。”

玄昊一听,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赤珠道:“对了,快走,快走,咱们快去泰山吧,帝君等着你呢!”说罢拉起玄昊就走。

玄昊道:“长姐,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风风火火的,你是公主,能慢点吗?”

赤珠瞪他一眼道:“不行。”

两人驾了云来到泰山之上,见帝君果在琼宇殿外等候,玄昊与赤珠见到帝君,行完礼后,帝君指着玄冥之门道:

“这几日,这玄冥之门似有被冲开之势,虽我死守在此,但却感觉那门外的力量正在集结,躁动不安。而天姥山那股吸引玄冥之门的游丝之气,前几日变得格外强大,不知为何昨日到今日又似好了一些。到底这几日天姥山出了何事,大殿下必要给我一一细讲,不能有半点疏漏。”

第二十七回 尚昊之病

玄昊遂将近日天姥山下村庄遇袭,章鱼精被擒,自己被下咒,及云羽裳受伤等所有事情一一讲来,帝君听罢,不解道:

“仅仅只是擒获了一只章鱼精?”

玄昊道:“那章鱼精前儿还从退思崖中跑掉了。”

帝君道:“那北冥府君虽未位列仙籍,但在北海已居数万年,偶有不轨之事,但绝不会是影响这玄冥之门的原因。可还有别的事你忘了?”

玄昊想了想道:“师傅,并无其它了。”

帝君道:“这天姥山古怪得很,你此番下去,定要再去探查探查,那山中是否有密室密洞,是否关者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赤珠笑道:“是呀,大殿下可别整日里只惦记你的师姐师妹们,可要记得帝君给你的嘱托才是。”

玄昊白一眼赤珠,对东岳帝君道:

“徒儿知道了,徒儿回去定会仔细查验。”

待二人从泰山出来,玄昊道:

“长姐不许在师傅处开玩笑浑说,我师傅最是严谨,你这般说,万一师傅真信了,该是如何?”

赤珠“噗哧”笑道:“我就喜欢看东岳老头一脸怀疑的样儿?”

玄昊一听她叫师傅“东岳老头”,吓得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道:

“阿弥陀佛,我的姐姐,你可长点心吧,你小声点,别一会儿又连累了我。”

赤珠挽着他的胳膊道:“我几时连累过你?”

玄昊撇开她的手道:“几时?从小到大还少吗?罢了,我要回天姥山了,你自回去吧”说着随手便唤下一朵云,踩上云头就走了。

赤珠大声喊道:“你现下不方便,要注意保暖,不要喝生冷的东西,要多喝些热羹。”

玄昊见她如此大声,周围还有些小仙侍在掩口偷笑,便臊得涨红了脸,像旋风一样的飞走了。

赤珠本还想嘱咐他几句,见他不理自己,便自语道:

“哎,真是弟大不由姐呀!”说罢也驾云往天宫飞去。

赤珠驾云落在流云轩内,便想坐于轩内看看晚霞,忽听背后有人道:

“多日不见,长姐可好?”赤珠转身一看,是尚昊,便笑道:

“听说二弟去北海多日,几时回的? ”

尚昊拱手道:“回来多日了,只是还不得空儿来见长姐。”

赤珠见尚昊瘦了一大圈,脸色发白,眼底发青,走路脚底漂浮,一看便是纵欲之症。

但赤珠与尚昊虽都为天帝所出,只因裕贞贵妃与俪妃不睦,故而两人十分疏远,赤珠见他模样,不便与他直说,便道:

“二弟近日可是精神渐短,不思饮食,气喘盗汗?”

尚昊点头道:“正是如此,近来白日里尽是疲乏的很,夜间又盗汗不断,长姐可知为何?”

“为何?为何?叫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只学你那色鬼的舅父,如今怕连元气都伤了,再这样下去,真是废了。”赤珠心里骂着,嘴上却道:

“二弟恐是太过操劳,只要好生休息,自然就会好的。”

尚昊疑惑道:“近日父帝也未曾派我差事,并不十分操劳,可是这精神竟是越来与不济,长姐可否开几剂药给我调理调理?”

赤珠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心想:

“我是叫你夜间不要太过操劳,谁说父帝给你的差事,我看你就是白日里给闲的。”但又碍于脸面,不好戳破他,便说道:

“二弟无需服药,只需这一个月内一人去太巳宫独睡即可。”

“那太巳宫不是安放历代天帝灵位之地吗,长姐为何要我去那里住一月?”

赤珠心中火道:“为何?为何?你哪里来这么多为何?难道要我说你纵欲过度,现下就不许再碰那些妖精吗?当然要把你弄去太巳宫,你总不能把小妖精们也带进太巳宫吧!我这是保全你的面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我好意识跟你直说吗?真是烦死了。”

于是便对尚昊道:“无需多问,就按长姐说的做,一月后定有好转。长姐还有事,先走了。”

“长姐慢走。”

尚昊看着赤珠的背影,心想:

“赤珠向来疏远自己,只跟那玄昊最好,虽说她是药王的弟子,但让我去太巳宫住一月,这是个什么方子,定是她在消遣自己。”

便叹了口气,不再理睬她刚才的话,一路径直去了明玥宫。

明玥宫中,裕贞贵妃正与北海陆挚讨论春日祭的事情,见尚昊进来,裕贞道:

“尚儿来得正好,春日祭时,你带你表哥去赤珠那里逛逛。”

尚昊道:“表哥与长姐素无交往,去那里干什么?”裕贞笑道:

“你这孩子,素无交往才要交往呀,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问题?”

尚昊不知他俩是何意,陆挚见今日尚昊的模样,比在北海时还要更瘦了许多,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便道:

“姑母的意思侄儿明白了,一切全听姑母安排,侄儿还有事,不耽误殿下与姑母说话,侄儿先行告辞了。”

尚昊道:“表哥不去我那坐坐?”

陆挚笑道:“春日祭再来找殿下。”

尚昊只好作罢。

陆挚出了明玥宫,立即化作一道白烟,向尚昊所住的宫宇处飞去。

却说那北海来的水蛇精,自到天宫以来,变化成宫中小侍女,一直呆在尚昊身边,宫中大小管事,只当是尚昊带回的小仙侍。

况那尚昊,但凡是宫中小仙侍,稍有些姿色,便要拉入寝殿侍寝,所以这新来的水蛇精,近日来夜夜侍寝,宫中之人只当二殿下喜爱新欢,更无一人觉有不妥。

今日那水蛇精正在园中看花,忽感受到陆挚的召唤,便立即寻了去,果见陆挚立于一僻静之处,忙上前跪拜道:

“阮信见过主上。”

陆挚回身抽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阮信被打了一个趔趄,一跟斗栽到地上,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阮信立刻爬起来跪好,低头用手擦干嘴角的血道:“主上息怒。”

陆挚猛的一脚将她踢倒,并用一只脚使劲踩在她身上,那阮信全无还手之力,任由他践踏,陆挚见她硬撑,更是一掌向她打去,那阮信立刻又吐了一口血。

陆挚见状,方把脚松开,那阮信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跪着抱着陆挚的腿哭道:“主上息怒,阮儿有错,请主上明示。”

第二十八回 第一男神

陆挚用手钳起她的脸道:

“我让你跟他到天宫里来,是让你打探消息,作我的眼睛和耳朵,看好尚昊。你呢?居然只顾贪欢,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阮信摇头道:“小的没有,二殿下不理政事,从不和阮儿讲天庭云霄殿内之事。”

“他当然不理政事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快跟老爷子当年一样了。”

阮信听他如此说,吓得忙跪着趴地不敢起来。陆挚缓了缓语气又道:

“从前我派你去伺候老爷子,知道你很有些手段,连上神的精元,你也能尽数吸走,果然没几年老爷子就被你弄死了。”阮信吓得直抖。

“可如今尚昊对我有大用,他的修为不及老爷子丁点,你这样搞下去,他还能撑多久?怕我还未能成事,他就没了,那我拿你来何用?”

阮信忙点头道:“是小的会错了主上的意,小的该死。”

陆挚道:“你是该死,老爷子陨身,你第一个该去陪葬,之所以留着你,是看你还有点用处,可你如今人在天宫,竟连半点事也做不好。”

阮信立即又低头趴下。

“尚昊的事先不讲,我只来问你,为何清玑阁跑去天帝处,告我北海的状这样的事,你都打听不出来?”

阮信道:“小的在这宫中身份卑微,所有的事殿下若不告诉我,我便无从知晓。”

“无用的东西。”陆挚骂道:“那北冥的章鱼精,竟蠢到去天姥山的地盘抢劫,被清玑阁抓住又跑了,清玑阁便跑到天帝处,告我北海不治下属之罪,要不是姑母拦着,现下我早被问责了。”

阮信不敢作声,陆挚看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便道:

“指不上用场的东西,我会再安排人上来,你只需控制好尚昊,我自要留着他有用,你若敢再多贪他的精元,我就即刻处置了你。”

阮信忙磕头不跌,陆挚将她的头发一把拧起,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儿子在北海,不被哪个爱吃蛇肉的打了去。”

那阮信眼里流下泪来,哽咽道:“主上,阮儿一定听话,不敢再让主上失望,谢主上照顾小儿之恩。”

陆挚将手一放,挥手道:“你知道最好,滚吧!”

阮信又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陆挚因北冥之事,刚才被裕贞一阵数落,心中怒火未平,便立刻回北海,遍发通缉令,捉拿那北冥章鱼精,誓要将他的爪子悉数砍尽,方能解气。

天姥山后山上养着一丛杜鹃,这几日正是这杜鹃盛开的日子,红艳艳开了一大片,云羽裳伤势大好,从后山被挪至育芳楼中,玄昊自是日夜照顾勤瑾,送汤喂药,不在话下。

但近日婉华以北冥逃跑为名,给天姥山设下双重结界,但凡出入,必要持掌事师姐的手牌,众人出入皆不便,纷纷叫苦连天。

玄昊算算日子,知道十五将至,自己快要变回真身,而如今天姥山设下结界,自己出去不得,若是硬闯,又恐暴露。所以连日来如坐针毡,连云羽裳都瞧出他焦躁不安,只是问他,他又不肯讲。

虽然被了结界,但清玑阁近日因为一则消息炸开了锅,落落和蓼汀跑到羽裳的房中,开心得不得了,玄昊问道:

“你俩为何这般狂喜?”落落道:

“这么大的消息姐姐们竟不知?”玄昊与羽裳皆摇头。

蓼汀跳起来拍手道:

“清玑阁请了一位绝世高手来教弹琴,虽还轮不到新进弟子,但我们也有机会一见,是不是很激动呀!”

玄昊道:“我当什么不得了的事,弹琴的高手,我又不喜弹琴,有何可激动的?”

落落亮着眼睛道:“教弹琴是无所谓,可你们知道这教琴之人是谁吗?”

“谁?难不成还是个男的?”玄昊道。

不曾想落落与蓼汀两个一齐跳起来尖叫道:“啊!就是个男的。”

羽裳道:“清玑阁以前也请过男子来教书画或琴技,有何大惊小怪的?”

蓼汀道:“关键是这教琴之人不是别人,是……”她笑着看看落落,然后两人一齐道:

“是孟阳君。”

“当真?这孟阳君是金庭山掌事,怎会来清玑阁授课?”羽裳也跟着激动起来。

“自然是师傅亲自去请的,说每月亲授四次课,那不是门都要被挤破吗?”蓼汀道。

玄昊见羽裳也如此,心中不禁醋意升腾。只道:

“那孟什么君的,教课就教呗,至于嘛,一个个的。”

落落道:“金虹姐姐没听过一句话‘人间兰陵王,神仙金孟阳。’吗?说的就是这孟阳君俊美世无双。”

云羽裳道:“金虹远在瀛洲,没听过也是自然,但这孟阳君的美名,倒是这天界的女神仙们没有不知道的。”

“正是,正是,若能在清玑阁见上一面,或许他还能记住我呢?”蓼汀说着抱着落落又跳了起来。

玄昊撇嘴道:“什么俊美世无双,不过是你们没见过世面罢了,这天界的男神们,面容好看的多的是,怎会轮到一个金庭山的掌事?”

羽裳侧目道:“哎呦呦,看来倒是我们没见过世面了,那不如师妹来说说,这天界的男神,何人可比孟阳君呢?”

落落和蓼汀也瞅着他道:

“是呀,你倒是说说看,何人可比?”

玄昊见羽裳说到孟阳君的表情,立刻醋坛子打翻了七八个,便道:

“我说出一人来,保管叫你们服气。”

羽裳道:“可别是你们瀛洲的什么人,我们都不认识的,也未曾听过说的。”

“自然不是,就是这天宫之中,大家都听过的。”玄昊笑道。

“那你快说,快说是谁?”三人一块儿闹起来。

第二十九回 龙阳之癖

玄昊见她三人吵闹,便道:“别吵了,还让我说不?”

“让她讲,让她讲。”云羽裳道。三个人遂屏气凝神,只要听玄昊说出那个名字。

玄昊从未在人前说过这样的话,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蓼汀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你快说呀?”

玄昊红了脸道:“自然有,就是当今天帝陛下的大殿下,玄昊。”

说完见三人的表情皆惊讶不已,便得意道:

“如何?服气吧!”谁料三人竟同时抚掌大笑,羽裳更是笑得摸着伤口“哎呦”的叫。

玄昊见她模样,气得五脏六腑错了位,落落笑道:

“金虹姐姐可是说的那个长公主的跟屁虫?”

“长公主的跟屁虫?”玄昊从不知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个外号,气的鼻子都快要冒烟了。

蓼汀擦着眼泪花道:“那大殿下玄昊,只要有长公主的地方必有他,他虽是长得清朗俊秀,男子气十足,可是却是个十足的姐姐跟班,怎么能跟孟阳君比呢?”

玄昊竟不知自己在外人眼中的评价这般的恶劣,觉得今日之羞辱,更胜于当日在北冥洞中。又听羽裳道:

“我虽从未见过那大殿下,也听别人提及过,说他人长得极端正,也是通读诗书的。”

玄昊听到此话,稍有些安慰,心想:“还好云师姐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却又听羽裳话锋一转道:“只是可惜的很。”

玄昊道:“为何可惜的很?”

“听说那大殿下有龙阳之癖,不近女色。”说罢三人又对视大笑。

那玄昊听羽裳说完,如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开,一时间脑子里如同做了个水陆道场,钵儿,磬儿,鼓儿同时一齐敲响,耳朵里除了“叮叮咣咣”什么也听不见。

落落摇他道:“金虹姐姐你怎么了?”

玄昊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你们到底是听谁在胡说八道,大殿下怎会有龙阳之癖,他……,……”他差一点冲口而出道:“他不知道有多喜欢云羽裳这个女子”。连忙打住。

“他什么他,你怎的不说完”蓼汀道。

玄昊吱吱唔唔道:“反正他绝没有龙阳之癖。”

羽裳见他这样,便笑道:“你怎知道,你跟他很熟吗?”

“当然熟了”玄昊冲口而出,心想:“你说我跟我自己熟不熟?”,说完见三人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便又道:“哎呦,我不是先前从瀛洲来,在泰山我二伯父家住了一阵吗?大殿下是我二伯父的徒弟,我自然是见过他几回的。”说完自心虚不已。

落落道:“可天宫里皆传,说天帝的两个儿子,一个不好女色,专好龙阳,一个沉迷女色,连狐仙妖怪都敢碰呢。”

玄昊分辨道:“这世间谣言最可怕,你们千万别信,大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传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心叵测要如此诬蔑大殿下。”

羽裳见她脸红耳赤,着急分辩的样子,笑道:“哦!我知道了,原来大殿下是金虹师妹的心上人呢!”

落落与蓼汀一听,兴奋不已,拉着玄昊问个不停:

“果真吗?”

“大殿下喜欢你吗?”

“他真的不是喜欢男人吗?”

“你们两个拉过手吗?”

玄昊脑子里一片浆糊,心里想道:“果真不能与女子聊八卦呀!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我自己怎么跟自己?哎呀,师傅!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魔怔了呀!”

这眼看春日祭就快到了,赤珠写了春日祭的请柬名单,想请俪妃斟酌斟酌,便穿过游廊往辰梓宫走去。忽见一团黑烟从辰梓宫中窜出,往宫外飞去。

赤珠心里一惊,想:“莫非有刺客?”便也立即化作一团赤烟追了出去。

只见那黑烟飞得极快,赤珠见自己飞不过他,便唤出随身的“落日弓”,搭箭拉弦,“嗖”的一箭向那黑烟射去。

那黑烟立即化为人形,伸手将箭接住。赤珠仔细看那人,中等身材,着夜行衣,以黑纱覆面,身手极其敏捷。

赤珠见那人拿住了箭,却并不与她恋战,只是转身要逃,赤珠哪里肯放,冲上去便要去擒他,那黑衣人只是想脱身逃掉,不肯接招。

赤珠道:“你是何人?为何从我母妃宫中窜出?”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平地起一阵旋风,想要强行飞走,赤珠:“想逃,也要本公主答应。”

说完便飞身上去,用弓箭将他死死勒住。

眼看那黑衣人被勒得就要束手,不想他却使出最后的力气,一口气将赤珠震飞,拨去那弓箭,扔到地上,飞身逃了。

赤珠立即爬起来,拾起弓箭,拉开弓,瞄准,“嗖”的一箭,正中那人背部,那黑衣人往前一串,勉强站住,只得强忍住疼痛,身上仍背着箭,斜跨在云头上,歪歪斜斜地飞走了。

赤珠见地上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一看原来是一颗珍珠扣的耳环,看那珠子,倒像是宫中之物。

赤珠心想:“这东西像是从黑那衣人身上掉下来的,难道刚才和自己交手的竟是个女的?”

想毕捡起那颗耳环,便飞快向俪妃宫中跑去。

等进了辰梓宫,赤珠见俪妃在正殿内念经,便道:“母妃这里可有恙”

俪妃看着她道:“有何恙?都挺好的。”

那赤珠仍然心绪未平,喘气道:“方才我见一道黑烟从母妃宫中飞出,我疑心是刺客,便追了出去,不曾想对方是高手,还是让他给跑了。”

俪妃听完吓道:“珠儿可有受伤?”

赤珠摆手道:“我不曾受伤,那贼人受了伤,吃了我一箭,还落下这个。”

说着赤珠将耳环递给俪妃,俪妃拿去夜明珠下细看,然后道:“这是宫里特制的,此人在宫中地位不低。”

赤珠道:“我看着就像是宫中之物,果然,待我禀明父帝,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俪妃道:“你父帝日日在朝堂上伤脑筋,这等小事何必又去烦他。”

“这怎么是小事呢?有人都闯到母妃的寝宫里来了。”

“你小声些吧,这些年也不知年那边派了多少来,随她去吧。”

“母妃是说明玥宫?”

“好了,你把这耳环交给我,母妃来查,你快去办春日祭的事吧!”说着俪妃将耳环收了起来。

赤珠疑惑道:“母妃,我看那人的体态十分的眼熟,而且所用的功夫也不像出自北海。”

俪妃道:“人家一定要用北海的功夫让你指认吗?好了,去吧,母妃自会去查的。”

赤珠道:“母妃千万要小心。”俪妃点头答是。

赤珠便出了辰梓宫,一路上总觉心中不安,想想今日之事甚为蹊跷,要再看看那耳环,发现已放在母妃处,于是悻悻地回去了。

第三十回 十五魅影

云羽裳养了多日,又得师尊渡了些修为,感觉身子好了一大半,亦可在育芳楼中四处走动了。

今日便是十五,玄昊从早晨起来便坐立难安,三不五时便要去看看沙漏,眼见黄昏已至,仍然毫无办法,结界不能硬闯,掌事师姐的手牌又没有拿到,想来想去,只能带着药在山上某个隐蔽处躲一夜,八个时辰后再说。

果然到了掌灯时分,羽裳也未见玄昊回来,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羽裳便来到落落房中问道:

“你有见金虹吗?”

落落正与蓼汀一起试吃她刚做的糕点,见羽裳来了便道:

“师姐来得正好,这是我今儿刚做的,你带一盘回去。”

羽裳接过来又问道:“你们看见金虹了吗?”

落落与蓼汀皆摇头,落落道:“金虹姐姐,下午还在呀,还让我把糕给她留着呢。”

羽裳道:“黄昏出门说有事,去去就回,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

蓼汀道:“许是去哪逛去了,金虹师姐这么大的人,没事儿的。”

羽裳想想也是,便端着糕点回房去了。又在房中看了许久的书,仍未见玄昊回来,便再也等不下去了,披了件衣裳,带了颗照亮的夜明珠,便出了清玑阁。

羽裳亦不知玄昊会去哪里,便把平常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处处都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羽裳心里着急,不知玄昊会去哪里,忽想道那日春洗他未能泡成汤浴,会不会今日一个人跑去泡汤了,想着便不知不觉向汤泉走去。

那去汤泉的小路,白日里走便是绿树成荫,摇曳多姿。到夜间一人走时,则是魅影重重,让人不寒而栗。

羽裳抱着夜明珠,不觉加快了步子。到了那山石后面,藤萝密布,羽裳牵开藤蔓,正想进入,只听得山石后有人道:

“这天姥山如今已下了双重结界,姑姑是如何进来却不被发现的?”

只听一个有些衰弱的声音道:“主上说这清玑阁的婉华是个死脑筋,一个结界咒用了几千年都不会变,果然被主上猜中了,进来毫不费力。”

“姑姑受伤了?”

“不碍事,一点小伤,昨儿被射了一箭。你近日可有进展?”

“大殿下亦在清玑阁四下查找,未见有收获,灵儿也私下找寻,并未找到主上要找之人。”

羽裳听那自称灵儿的人声音熟得很,便将夜明珠放在一边,化作蝴蝶摒气飞过山石,停在一株杜鹃花上。

只见说话的一共两人,那个被喊姑姑的,着黑衣黑袍,面带黑纱。另一个正是前几日与玄昊一起降妖的慕灵儿。

羽裳大吃一惊,不曾想这慕灵儿竟还有这样的身份,只听那姑姑道:

“大殿下混入清玑阁多时,不知是来查何事,难道也和主上一样?”

羽裳心里嘀咕:“大殿下?哪个大殿下,难道是那天帝的大儿子玄昊?他混进了清玑阁?为什么?在哪里?是谁?”

云羽裳的脑子快要被无数的问题快挤爆了。

又听慕灵儿道:“那大殿下若和主上找的是同一人,那可就麻烦了。”

“正是,主上是要她死,而大殿下怕是想让她活,自然不能让他先找到。”

羽裳一听,吓得立刻连呼吸都停了。

慕灵儿道:“这清玑阁等级森严,我等新进弟子,连师傅的面都见不着,平日里又有教养师姐管着,着实不方便。”

那黑衣姑姑道:“主上吩咐了,今年把你弄进来实属不易,如果没有结果,你就留下来慢慢查,反正大殿下不是还在吗?他变成女儿身这样的事都答应做,可见绝不是小事,你在此处留意观察,但凡有动静便可自己先拿主意,后再报与我和住上。”

慕灵儿道:“是。”

“那大殿下可知你的身份?”

“不知。”

“那就好,千万别在他那里露了马脚,要取得他的信任,主上可不想让大殿下出半点差池。”

慕灵儿忙跪下答是。

羽裳听她二人讲话,讲了半日大概明白,那大殿下居然伪装成女人混进了清玑阁。

云羽裳想到这里,心砰砰地跳,想要飞近一点,听听她们口中的大殿下到底是清玑阁里的谁,一时慌乱,便猛扇了几下翅膀。

那姑姑警觉道:“不好,有人。”便循声一股真气将羽裳打落。

羽裳从树上跌落,变回人形,慕灵儿一见,便低声道:

“是清玑阁的教养师姐。”

那姑姑对羽裳道:“不管你今日听到了什么,也没用了,你今日必须死。”

羽裳受伤并未痊愈,一时还不能运气,便要想逃,被慕灵儿用长鞭拖住。

羽裳道:“好你个慕灵儿,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奸细。”

慕灵儿笑道:“奸细,云师姐身边的奸细多了,何止我一个?”

羽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还是奸细,你把话说清楚。”

那姑姑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说罢对慕灵儿道:

“动手,做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慕灵儿道:“这云师姐是师傅师尊的心头肉,到时候查起来怕是不好说,不如姑姑给她施个咒,让她自溺水如何?”

羽裳一听,心想莫非今日真的就死在这二人手中,心有不甘,便拼命运气,想要逃脱。

但终究前儿曾被长戟贯穿,伤了全身经络,如今经络还未长好,真气完全上不来,自己现在就如同废人一样,任人宰割。想想只有求救一条路了,便扯开嗓子大吼:

“救命啦!救命啦!”

慕灵儿立刻给她施了个哑咒,便由她喊,只是没有半点声音。

那姑姑听了慕灵儿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便按住羽裳的头要给她施咒,羽裳知道这按头施咒就是施迷魂之咒,便坚决不从。于是慕灵儿也上前帮忙按住羽裳。

即刻那羽裳便被下了咒,只见她径直往汤浴池边走去,然后只听那姑姑命令道:

“跳下去,淹死自己。”

只见云羽裳“扑通”就跳了下去,并将头埋在水中,直挺挺地睡了下去。

第三十一回 玄裳初见

玄昊从清玑阁出来,想寻一无人僻静之处躲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汤泉最好,地处后山,平常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待到月亮高高升起时,玄昊彻底变回真身,他跑到水中一照,又看见以前熟悉的那个自己,便想:

“也好,整天装女人,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样子了,罢了,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再说。”再一看,自己还穿着金虹的女装,便转身变化出一套男装换上,然后照着水道:

“果然还是男装顺眼啦”

玄昊自以为妥当,于是就着一块山石,躺在上头呼呼大睡起来。

正在做着美梦,忽听有人大喊救命,听声音熟悉得很,便立即起身查看,远远瞧见云羽裳自己跳到汤池之中,头脸朝下,整个身体趴在水中,玄昊见状心中奇怪道:

“云师姐在干什么?是要泡温泉吗?但这是个什么姿势?”

玄昊再看,见羽裳趴在水中一动不动,只觉得不对劲,便飞越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抱着她飞了岸上。

这边慕灵儿两人在暗处操控,一见玄昊突然冲出来,慕灵儿立刻躲到山石后道:

“怎么大殿下来了,还变回了真身。”

那姑姑道:“刚才那人听了太多去,若是让她开口,你就暴露了。”

“可眼下大殿下出手,你我皆不是他的对手,何况那云羽裳是他的教养师姐,他如何会善罢甘休。”慕灵儿慌乱道。

“不必慌乱,大殿下一心都在那女子身上,并未发现我们,既然除不去她,就抹掉她的记忆吧。”那姑姑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小虫道:

“去吧,咬她的头。”

那小虫名唤“只忘”,和玄昊的“路引”一样,均是宫中豢养,高等级的宫人亦可使用,只见这“只忘”上去,对着羽裳的额头就是一口,玄昊之顾跑着羽裳飞,完全没有注意。

等那“只忘”飞回来,黑衣姑姑对慕灵儿道:“她现下已记不得今晚之事,我们赶紧离开,今晚之事你知我知,若是主上知道你我办事不利,你知道结果的。”

慕灵儿吓得直点头。

这边玄昊抱了羽裳在岸边平躺,见她呼吸微弱,似呛了许多水,心里乱做一团麻,便也顾不得许多,用手去按压她的肚子,即刻羽裳吐出几口水来,便慢慢醒了过来。

玄昊见她醒了,也忘了自己已变回真身,便问道:

“你好些了吗?”

云羽裳睁开眼睛,见眼前一张陌生男子的脸,一脸焦急的望着她,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的脸,那一双眼睛里荡漾着款款的柔波,如同深不见底的清潭,若你再望他一眼,便要融化在那柔波之中。

他开口问她:

“师姐为何一人独自来到这里,是来泡汤泉吗?”

羽裳见他脸庞如刀刻一般,轮廓精致细腻,嘴角讲话时却露出无限的温柔,羽裳一时竟看得发了呆,根本不知道他在和自己讲话。

玄昊见她没有反应,便喊她道:

“师姐,师姐。”

羽裳见这男子竟叫自己师姐,突然醒了,坐起来道:

“多谢仙上相救,不知仙上是?为何叫我师姐?”

玄昊这才想起自己已变回真身之事,尴尬不已,胡乱道:

“仙子莫怪,我看这清玑阁中都以师姐师妹相称,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仙子,故而叫你师姐。”

“原来他是刚来清玑阁之人。”羽裳想到。

“仙子为何深夜在此落水?”玄昊问道。

羽裳一脸的懵道:“是啊!我来找我师妹,为何在此落水了?”她摸着头道:“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玄昊听她讲,原是为了出来找自己才落水的,心里十分愧疚,又不能明讲,见她在瑟瑟发抖,便将外穿的袍子褪下来与她穿上。

见她还是嘴唇发乌,便于山石后升起一堆火来,抱她过去烤干。

羽裳觉得男女间有大防,想要起身里离去,但被玄昊一把抱起,便万分不好意思,低头红脸,一言不敢发。

玄昊将她置于火边,见她满脸通红,便问道:

“可是离火太近,烤的过了,要不我将仙子挪一挪。”

羽裳忙拒绝道:“无妨,不用挪了。”

玄昊想起现在自己的模样,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要注意分寸,便也于火堆旁默默坐下。

羽裳见他也默默无语,心想:“此人是谁?为何半夜在此?清玑阁中甚少有男子出入,我见他长得如此丰神俊美,莫非是传言中的孟阳君?”

云羽裳自幼由舅父养大,那太虚真人,是天宫中可有可无的小官,成日里只是饮酒消愁,住在最僻远的五重天里,既不是凡人,离神仙们也极远,她从小也没见过几个神仙,更别提男神了。

后来大一些被师傅接到了清玑阁,这清玑阁中全是女仙子,女神仙,偶有来教学的男神,都是须发都雪白的老神仙,从未见过如此年轻,如此俊朗的男神。心里不禁砰砰乱跳,也不敢开口问他姓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了。

玄昊本想再问问她为何落水之事,见她也不看自己,只是低头看火,这一月里他也知云羽裳于外人面前清高,怕他厌恶自己,也不敢多讲话。

二人枯坐半夜,羽裳困了,便盘坐于地上,用手撑着头渐渐睡去,玄昊见自己变回女身时辰还早,自己如今是男儿之身,留在此处着实不便,便起身要离开,但见羽裳闭眼熟睡,便凑上前去,见她脸颊染了一层红晕,一时心痒难忍,便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嘬了一口,见羽裳并未醒来,便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手舞足蹈地跑了。

第二日云羽裳醒来,见那堆火已燃成了灰烬,想想昨晚发生的事,自己去找金虹,怎么就无故溺水了,那救自己的人是谁,为何又会在此处,越想越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遂摸了摸身上那人留下的袍子,方知一切都是真的。她脱下身上的袍子,将它折好收起,便独自回了育芳楼。

第三十二回 包藏祸心

云羽裳回到育芳楼已是第二天早晨,回到房中,见房内空空,金虹还未回来,便有些慌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报告掌事师姐,忽见慕灵儿端着一盘小点心走了进来。

那慕灵儿昨晚见姑姑虽用“只忘”咬了云羽裳,但不知她是否真的将昨晚之事忘了,遂早晨起来,便做了点心送过来探一探虚实。

羽裳见慕灵儿来了,便起身让她进来,慕灵儿道:“灵儿做了些小点心,送给师姐们尝尝。”

羽裳心想自己与她素无交往,为何今日突然这般殷勤?”便接过来道:

“多谢慕师妹。”

慕灵儿道:“为何不见金虹师姐?”

“她……她方才出去了。”羽裳撒了个谎,。

慕灵儿见云羽裳的样子,知道她在撒谎。但似乎也确定她已不记得昨晚之事,只是自己昨晚分明看见大殿下变回了真身,不知他到底看见了她和姑姑没有?如今金虹不在,表示大殿下还未回来,那他到底还会变回金虹吗?

慕灵儿有许多疑问,但又无法去追问云羽裳,便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了

羽裳在房中焦躁不安,直至晌午,仍未见金虹回来,便决定要报知掌事师姐了。没想到正要去,见金虹一脸疲惫地推门进来了。

羽裳见她平安回来,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何整晚不归?”

玄昊从昨晚到今晨都一直在想,回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夜不归宿,于是张口就道:

“昨儿我去泻玉溪边透透气,忽然就晕倒了,不知为何,醒来却在后山的一个洞中?”

玄昊说完,心虚不已,不知道羽裳会不会相信自己。

羽裳听完,亦十分惊讶,道:

“昨晚我去寻你,不知怎的,竟掉到了汤池之中,而我是怎么进去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师姐掉入水中可曾受伤?”

“伤到没受,只是碰到了一个人。”

玄昊想听听她对自己的看法,便双眼放出光来,要听她如何讲,只见羽裳红了脸道:“也没谁,以后再告诉你。”

玄昊正在兴头上,听她一说,如同泼了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羽裳道:“昨儿必有古怪,我要即刻去告诉掌事师姐。”

玄昊拉着她道:“还是我们自己查一查吧,师傅若是知道你昨晚溺了水,怕是又要下第三重结界了。”

羽裳听罢觉得有道理道:“那还是不惊动师傅的好。”

却说那北冥章鱼精,自那日从清玑阁逃回洞中,见小妖们死的死,逃的逃,洞中几乎已没了甲兵,正在伤心,忽又听得那陆挚下了追杀令,要将他赶尽杀绝,便又仓皇从洞中逃出。

想到茫茫北海,已无自己的栖身之地,而这一切都是拜那陆挚所赐。

想想当年那陆挚发现瑶珠爱上了自己,觉得伤了海神的面子,便非要自己和瑶珠一刀两断。

只是那瑶珠又傻又痴情,主动跑到北冥来让自己白睡不说,还偷了她哥的许多宝贝。

那陆挚便亲自来北冥洞府擒她,把瑶珠抓了回去,又断了北冥部的供给,这才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想到此处,北冥便更加怨恨起这陆挚兄妹来,想那瑶珠,本来只是逗她玩玩,没想到她非要死缠烂打跟着自己,搞到无法收场。

至于那陆挚,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犹如丧家之犬,北冥心中怒火难平,发誓道:“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不让你活的舒坦”。于是决意要去找那陆挚报仇。

那北冥知道要对付那陆挚,正面交锋,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陆挚的软肋在哪里。

陆挚才刚继了他爹的上神之位,他爹在时,妻妾成群,终日淫乐,根本不管他与瑶珠,他两人母亲早逝,那瑶珠简直是陆挚一手带大,宝贝得什么似的,是陆挚第一关心之人。

所以,只要控制了瑶珠,对付陆挚就好办多了。北冥想:

“他拿走了我的一切,来日我定要让他双倍的还给我。”

于是北冥便潜在天姥山外多日,见这结界极难破,仅只有一个出入口,持手牌者方能出入,遂一直在外静候时机。

一日,终见一小仙子独自一人持手牌出来了,便尾随至一僻静处,一掌将其击昏,取了她的手牌,自往天姥山去了。

“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守结界口的人问。

“我落了点要紧的东西在瑶珠师姐处,突然想起,正要去取,不知她现下在何处?”

那人道:“瑶珠此时应在育芳楼中。”那北冥一听,便四处找寻,看那育芳楼在何处。

北冥寻到了育芳楼前,被一仙子喊住:

“小雨,师姐不是让你下山采办胭脂吗,你为何还未出门?”

北冥吓了一跳,忙答道:“有件要紧的东西,要交给瑶珠师姐。”

那仙子道:“瑶珠,方才见她一人在泻玉溪边。”

北冥一听,忙去溪边寻找,果见瑶珠一人独坐于溪边,便上前道:

“瑶珠师姐,方才我出去,有人递给我一封信,说是要转交给你。”

瑶珠一看是小雨,便道:“什么信?”

北冥掏出一封信,信上道:

“海神前日攻打北冥洞府,为长戟伤中要害,恐不治也。”

瑶珠一看,吓得立即哭了起来,慌忙道:

“那送信之人呢?”

北冥道:“就在结界外头。”

瑶珠一听,早已慌了阵脚,便立刻于掌事师姐处,哭着说明,称要回北海看望哥哥,临琦见她这般模样,又素日里大家都惧怕着北海,也没多问,便给了手牌让她自去了。

出了结界,瑶珠忙问:“送信的人在哪里?”

只见那小雨一把将她抱住,不管不顾就往她脸上一阵乱亲,吓得瑶珠大叫:

“放肆,小雨你是疯了吗?”

第三十三回 哥哥苦心

只听得小雨咬着她的耳朵说道:“瑶瑶,是我”

瑶珠一看是北冥,又惊又喜道:“府君,怎么会是你。”

那北冥抱着她笑道:“我实在太想你了,所以想见你一面。”

瑶珠见他如此说,便问道:“那哥哥的事是假的?”

北冥道:“你哥哥的事是假的,但他攻打北冥洞天,还发通缉令捉拿我,我现下已无处可去,今日见你一面,怕是永别了。”

瑶珠一听,心都碎成了瓦砾,便道:“哥哥为何要将你赶尽杀绝?我要去找他,我不许他伤害你。”说完便要去找陆挚。

北冥假意将她抱入怀中道:“你兄长恨我如骨,你去找他,他定会将你关在北海,再不许你我相见。”

瑶珠道:“那怎么办呢?哥哥要对付你,岂不是易如反掌。”

北冥笑道:“你哥哥现在要弄死我,是因为你还不是我的人,如果我成了他妹夫,他自然也就罢了。”

瑶珠一听,便红了脸道:“谁要成你的人?”

北冥突然一本正经道:“瑶瑶,跟我走吧,你哥把你送到这清玑阁来,无非是想给你找个他满意的人家,你真的要听他的安排,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吗?”

瑶珠此时已满眼是泪,她一头扎进他怀里道:“府君,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嫁。”

那北冥没想到瑶珠竟这般好骗,才说了这么几句,她就上道了,自己准备了好多感人的台词还没说呢!于是心里十分得意,便对瑶珠道:“瑶瑶,我的洞府也让你哥给毁了,现下居无定所,你跟着我可要吃苦了。”

瑶珠看着他道:“只要能跟府君在一起,吃什么苦我都不怕。”

北冥见她如此,便拉着她道:“那咱们走吧,去一个谁都找不到咱们的地方,去过快活的日子。”

瑶珠的心里此时升起了彩虹,开出了牡丹,放起了烟花,总之,她的梦想实现了,自从她来到清玑阁,无时无刻不被绝望包裹,她日日跟着那骄横又愚蠢的玉若闹事,无非也是太过绝望的缘故。

她总是想像着有一天她的意中人闯入清玑阁将她带走,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但她日日想,夜夜想,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这一切是这么的不真实,她唤他的名字,他转身回头应她,瑶珠觉得他就像是一阵暖风,吹进了她的心里。

瑶珠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清玑阁,同那北冥在一处偏辟的湖里找了个废弃洞穴,收拾一番便安定下来,那北冥自是对瑶珠百般的哄骗,两人成日在洞中温存缱绻,瑶珠自以为觅得如意郎君,心满意足,管他天上人间,她只要湖中这一片洞天和眼前这个人就够了。

那北冥见把瑶珠骗得死死的,便悄悄让人到北海四处放话,只说瑶珠跟自己私奔了,他料定那陆挚最要面子,若得知此事,必定不会大张旗鼓派兵前来,必是顾及瑶珠面子,只身前来,到时自己设好了局,只等他来。

果然没过多少时日,陆挚便听说瑶珠从清玑阁跑掉,跟那北冥章鱼精私奔的消息,气得顿时从榻上跳起来,对身边的侍卫道:“传我的令,瑶珠仍在清玑阁清修,谁敢再乱嚼舌根子,本神必诛他九族。”

那侍卫道:“要……要……要派人……人……去把他们捉…….捉………捉………回来吗?”

陆挚一听,随手拿起一颗夜明珠向他掷去,骂道:“老子即刻就诛了你的九族。”

那侍卫额头上肿起一个硕大的包道:“是……是……是………”说罢立即爬了出去。

陆挚恨急了那章鱼精,瑶珠于他而言,既是妹妹,更像是女儿,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会给她。

但那北冥章鱼精,分明是个不坏好意,专骗无知少女的登徒浪子,偏偏瑶珠被他骗得五迷三道的,还哭着喊着怪是自己看重门第,不把妹妹的幸福当回事。

陆挚心想这必是那章鱼精撺掇的,北海这些年苦心经营,早已是天界第一豪强,不需要用瑶珠的婚姻去联络别家,若是瑶珠能遇到好人,门第便也无所谓,只是可恨那章鱼精,分明是个无耻之徒,却只是骗得瑶珠团团转,还离间他兄妹二人的感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挚即刻起身,轻衣便服,未带任何随侍,只带一把随身佩剑,便出了北海,一路昭各处管水域的小仙出来问消息,都道二人往鲮幽湖去了,陆挚每次必道:“若敢说出去,必拔了你的舌根子。”众小仙皆叩头道不敢。

陆挚到了这鲮幽湖底,果见有一破败的洞穴,洞外有一副石凳石桌,皆破烂不堪。

观此情景,想到瑶珠竟住在这样的地方,陆挚心中正在难过,见瑶珠拉着那章鱼精的手,从洞中走出,瑶珠见陆挚站在洞外,惊喜不已,便跑过去一把抱住陆挚道:“哥哥,我以为哥哥再也不理珠儿了。”

陆挚抚摸着她的头道:“你如今主意大了,竟一句话都没有就从清玑阁跑了。”

瑶珠道:“哥哥莫气,珠儿知错了。”

那北冥见他二人这般,料定今日陆挚不会将他怎样,便道:“海神远道而来,现坐下吃口茶吧!”

瑶珠便将陆挚拉来坐下,撒娇道:“哥哥定要坐下吃口茶,否则就还是在生珠儿的气呢。”

陆挚最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坐下,见那北冥急匆匆端茶去了,便问瑶珠道:

“他对你好吗?”

瑶珠含笑道:“府君待我极好。”

陆挚摇头道:“冤孽,既如此,也就罢了,你们同我回北海,风风光光把婚事办了。”

瑶珠一听,高兴得扑到陆挚怀里哭道:“哥哥竟不怪我,是珠儿错怪了哥哥。”

陆挚心想道:“这挨千刀的章鱼精,给我来这样的阴损招数,我看在瑶珠的名节上,暂时作罢,以后再不老实,必然狠狠收拾你。”

陆挚又道:“那北冥洞府已经烧了,你们就同我回北海,我选个好的住处给你们,你看看你现在都住的什么地方?”

瑶珠含泪点点头。

那北冥端着一壶茶出来,瑶珠道:“府君,哥哥同意了。”

北冥假意欢喜,便将面前的三个茶杯斟满,道:“多谢海神。”然后将自己杯中的茶饮了,

陆挚不愿理他,瑶珠也拿起杯子来饮了,用手摇他道:“哥哥,你就喝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陆挚看看瑶珠,叹了口气,勉强喝了一口,瑶珠对北冥笑道:

“好了,这就好了。”

那北冥只是用茶杯挡住嘴冷笑。

第三十四回 痴心破碎

来到鲮幽湖前,陆挚本想将瑶珠带回北海,然后杀了那章鱼精解气,但见瑶珠住在这般破败的地方,仍然心甘情愿跟着他,知不能轻易杀掉北冥,便忍着气,只好顺了瑶珠的意,毕竟她幸福是最重要的。

兄妹两正聊着,突然瑶珠道: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陆挚欲起身查看,便也觉得腹中绞痛,才站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北冥见他兄妹二人都开始发作,便冷笑道:

“这茶中之毒,名唤‘鲛人泪’,无色无味,食之,一住香的功夫,便灰飞烟灭,为我北冥独有,也就是说只有我,才有解药。”

陆挚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对瑶珠也下狠手,心里又急又气,便立刻封住几处重要穴道,施移形换影术,瞬间将那章鱼精的脖子掐住,吼道:

“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那北冥嬉笑道:“解药刚刚被我偷偷吃了,没了。”说罢将两只手摊开给陆挚看。

陆挚见瑶珠满嘴是血,便大叫一声,将那章鱼扔到数米以外。

陆挚上前封住瑶珠全身穴道,瑶珠流泪道:

“为什么?为什么?”

北冥被摔出了真身,立刻化作一团黑雾,黑雾迅速移动,又化出人形,只见他掏出一张纸扔给陆挚道:

“海神只需将这昭告书誊抄一遍,我便将解药给你。”

瑶珠此时穴道已被封住,稍感好些,她见北冥此时作为,恨不得此时只是一场梦,她哭着道: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陆挚接过那纸道:“你写的是什么?你有何要求?且说来听听。”

“这昭告书上写着,你自愿将北海八城千岛划入我北冥境地,并计三十万甲兵归入我北冥一族。”

陆挚一听,立即将手上的矫诏撕成粉末,道:

“卑鄙,狼子野心,你休要痴心妄想。”

北冥见他如此,便怒道:

“狼子野心?大家彼此,彼此。看来你也不愿用江山来换你妹妹的命嘛!”

瑶珠一听,便大哭道:“哥哥,不能答应他。”

北冥恶狠狠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瑶珠流泪道:“哥哥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你为何还要这般?”

“谁要跟你一生一世,老子早就烦死你了,你不过是一颗钓鱼的诱饵罢了。”那北冥此时对瑶珠已是不屑一顾。

瑶珠边爬边哭边摇头道:“不是的,你是在和哥哥置气,不是这样的。”

陆挚见瑶珠这般,心如刀绞,长吼一声,霎时湖水翻腾,地动山摇,他满眼通红,如同烧了两团熊熊烈火,伸手唤出赤霄宝剑,顿时周遭一遍赤红。

那北冥不曾想陆挚虽中了毒,但并未很深,竟然能召唤宝剑,功力也未见减,便也要做最后一搏,化作一团黑雾,铺天盖地杀将过来。

陆挚一旦运用真气,那毒便在血脉中游走,他强忍疼痛,将赤霄剑中注入灵力,只见那赤霄剑化作两条赤金火龙,向那黑雾飞去。

那黑雾与金龙上下周旋,这鲮幽湖水卷起滔天巨浪,只见那黑雾冲出湖水,用湖水做了一道百米高的护罩,跟着两条火龙盘旋着飞出水面,只将那湖水搅得飞溅千尺有余,那北冥的水雾护罩瞬间破碎成万千水滴,落入湖中。

那黑雾渐渐不敌,便欲逃走,一条火龙俯冲下来讲他缠住,令一条则口中喷火,对准他便是一顿猛烧。

北冥被打回人形,跌落下来,陆挚收了赤霄,只感腹中阵痛,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那北冥头发衣服皆被烧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挚用剑指着他道:“解药呢?再不拿出来,我便一剑砍了你。”

北冥爬起来,哆哆嗦嗦从元灵中吐出解药,递与陆挚。

陆挚大呵道:“可是真的?”

那北冥连忙点头。

陆挚忙与瑶珠服下,接着自己也服下,瑶珠对那北冥道:

“你不是对我说要和我找个地方快活过一生嘛!”

北冥见瑶珠眼中擒着泪,慢慢向自己走来,而陆挚正在运气打通筋脉,他知自己仅仅还有眼前的最后一次机会逃脱,一旦陆挚恢复,他定会让自已灰飞烟灭。便对瑶珠道:

“方才我是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瑶瑶,我真的是爱你的。”

“爱我你还给我下毒?”

“那不过是为了让你哥哥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不得已施的苦肉计,我不是把解药给你了吗?我怎么真舍得让你死呢?”

瑶珠听他居然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闭上眼,泪流不止。陆挚见瑶珠走了过去,便喊道:

“珠儿回来。”

只见那北冥变出一根真身触手,“嗖”地将瑶珠脖子捏住。

陆挚刚要上前,他便将瑶珠往死里勒,只见瑶珠已是满面青紫。吓得大叫道:

“你放开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瑶珠此时感觉眼泪都已流尽,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她看见哥哥在她眼前大叫,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她脖子上缠着冰冷了触手,而身后确是熟悉的体温,她突然笑了,在她紫涨的脸上,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只见她手中唤出一支冰凌长箭,双手往自己腹中一插,脖子上的触手立即松开,她微笑着看着哥哥飞过来,然后使劲将冰凌箭再往后一推,只见那北冥在身后

“啊!”大叫一声。

第三十五回 孟阳琴声

陆挚见瑶珠唤出冰凌箭,便大叫“珠儿,不可。”

然而他眼睁睁看见瑶珠将箭刺入自己的腹中,随后刺进那章鱼精的身体,两人双双跪地串在一起。

陆挚飞过去,一把抱住瑶珠,他此时只觉天地万物都崩塌,山川河流都如同流沙般逝去。

他用脚踹,用手掰,都无法让章鱼精和瑶珠分开,原来瑶珠的冰凌箭世上仅此一支,由北海海底千年寒冰炼制而成,为世上最为阴寒之物,可吞噬上神元灵,或为冰凌箭射中,不论神佛,皆不能将其拔出体内,只等着冰凌箭将其元灵吞噬,遂灰飞烟灭。

陆挚抱着瑶珠大哭,瑶珠此时尚有一息存留,便道:“哥哥”

陆挚泣不成声,只是抱着瑶珠不撒手,瑶珠道:

“让他抱着我,我让他永远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陆挚边摇头边哭,瑶珠哭道:

“求你了,哥哥。”

陆挚便放下瑶珠,将那章鱼精的手拿过来,环住瑶珠。

瑶珠道:

“府君可有一刻真心待过我。”

那章鱼精已没了气,垂头搭在瑶珠的肩上,陆挚举剑向北冥一阵乱砍,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你说话,她在问你,你说话呀,回答她呀。”

那北冥被砍得血肉模糊,瑶珠用尽最后一丝气唤他道:

“哥哥”

陆挚扔了剑,又抱起她,只见她只有出的气已没了进的气了,陆挚用脸贴着她的脸,她的脸如寒冰一般。

瑶珠用手摸摸他的脸,流泪道:

“对......不.......起。”然后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陆挚只觉天旋地转,从小父神姬妾众多,从不理他兄妹二人,一直都是瑶珠在他身边,两人一起跑遍碧落水晶宫的每个角落,一起分享所有的食物,分享所有的喜悦和忧愁,瑶珠是他在这个冰冷的水底最亲的人,也是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

如今他看着瑶珠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消失,他将她抱在怀里,不久,她一点也没了,只剩下一只深蓝的冰凌箭。

陆挚拾起那支箭,将它抱在怀中,跪在地上长哭不止。

不久瑶珠殒身的消息便传到了清玑阁中,众人又是惊讶又是惋惜,不知瑶珠为何而去,那玉若失了最好的伙伴,难免伤心失落,形单影只起来。

天姥山的杜鹃花,开的通红一片,育芳楼中,这几日云羽裳伤已大好,正坐在廊上赏杜鹃,见各房的人都兴冲冲的往外跑,羽裳挡住落落道: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人人都往外跑?”

落落兴奋到双眼发光,对羽裳道:

“师姐不知道?今日是孟阳君第一次在育英书院授课,整个清玑阁的弟子都去了,金虹姐姐呢?我去叫她。”

说着跑着去找玄昊了。羽裳一听“孟阳君”三个字,突然心里“怦怦”直跳,想到那日汤泉中救自己的人,应该就是这孟阳君吧。

玄昊被落落强拉了来,玄昊见羽裳道:

“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大惊小怪,云师姐一定是不会去凑热闹的,我们回房去吧。”

谁料羽裳竟道:

“别磨蹭了,再晚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昊见她面露春色,着急要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便道:

“怎么连云师姐你也要去。”

羽裳调皮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这天界第一男神,谁不想看看。”

落落跳脚道:

“快走吧!大家都走光了,我们到了一定找不到位置了”

羽裳拉着落落道:

“正是,咱们快走吧!”

说罢两人前头走了,玄昊见云羽裳一提到孟阳君,就一反常态,心中如同打翻了一百个醋缸子,心里酸得连肝儿都跟着酸了,一气之下赌气回房睡觉去了。

羽裳和落落来到育英书院,还未进大殿,便见殿外黑压压坐了一院子的人,落落道:

“整个清玑阁的弟子都来了吗?果然是没位置了。”

于是两人找了一个空隙插了进去,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大殿内,羽裳也伸头往里望,只见殿内亦是一片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羽裳问边上的人道:

“这孟阳君可在里头?”那人也摇头不知,不一会儿,只见殿内一阵骚动,落落道:

“是来了吗?”旁边的人都面面相觑,谁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一会儿传来一阵琴声,众人皆平静下来,一阵阵琴声如同一只只温暖的手,抚摸过每个人的脸,眼,耳,又如一眼汩汩的汤泉,源源不断流入人们的心中,所有人都沉醉在这乐声之中。

羽裳虽看不见弹琴之人,但这琴声让她无比温暖,如同有两只大手,将她环抱住,她想起那晚救她之人,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羽裳相信那人一定就是孟阳君,他和这琴声是如此相配,羽裳闭上眼,见孟阳君正穿着当日汤泉相见时的衣服,在云中抚琴,不知不觉竟“咯咯”笑起来。

第三十六回 当时明月

孟阳君的第一次授课,清玑阁中女弟子倾巢出动,搞得预先定好的课程,由于人实在太多,便只上了一半便不上了。云羽裳万分失望,因为离得太远,并未看清那孟阳君的长相,羽裳就被一群人挤出了育英书院。

一路上听到那坐在大殿里的人眉飞色舞地讲着孟阳君是如何的英俊挺拔,如何的气度不凡。

落落叹气道:“哎,都怪咱们去晚了,什么都看不见,下回定要早些去。”

羽裳若有所失,回到育芳楼,见玄昊正歪在榻上睡觉,叫他,他又不应,便随他闹去。

这几日玄昊见羽裳授课皆是懒懒的,也不似先前追着自己要背心法口诀,或是每天训练女儿步态,却每日只是塞本书让他自看,然后就坐在廊下看花发呆。一座就是几个时辰。

要不就是整天整天的,跑去泄玉溪边抚琴,玄昊以前也未见她如此热爱抚琴。

玄昊见羽裳每日话语日渐稀少,便千方百计想多逗他说些话,只是不管同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玄昊不知其中缘由,亦是终日闷闷不乐。

一日玄昊见三四人围作一团,叽叽喳喳的的吵,玄昊上前一看,原来是平日里专管饮食的师姐青萝,这青萝现下被派到孟阳君处,专门负责照顾孟阳君的饮食起居,这几日正红得发紫,她被几个小师妹团团围住,只听其中一人道:

“这是我送给孟阳君的礼物,师姐帮帮忙。”玄昊一听,心想:

“这孟阳君到底什么来头,为何清玑阁中的女子个个都跟疯了一般”

想着便做了个鬼脸,自顾自地走了。回到房中,见羽裳不在,到廊上一看,见她正抱着一包东西,急急忙忙往外跑。

原来云羽裳也得知那青萝来了,便想托她办件事,跑去一看,见有这么多的人围着,觉得不太妥当,便躲在一旁,等大家都散去了,便在僻静处截住青萝,红着脸上前招呼道:

“师姐这是要去哪里?”

青萝一看是云羽裳,心想:“自己和她认识了几百年,她从未和我主动打过招呼,今儿是刮的什么风,难道她也是……”

正想着只见那云羽裳的脸,红得如同那天上的火烧云一般。

青萝道:“云师妹有什么事吗?”

羽裳思前想后,还是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青萝道:

“师姐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孟阳君吗?”青萝见她递过来一个团花云锦的的包袱,便笑道:

“别人送的都是些小东西,云师妹这么大一包,到底是什么?”

羽裳本就十分的不好意思,听她这么一说,便结结巴巴道:

“是……前儿孟阳君落下的,我不过是还给他罢了。”青萝道:

“即如此,那我就拿去交给孟阳君处置吧。”羽裳施礼道:

“多谢师姐。”

青萝见她这般,心中好笑道:“看你平日里一副清高模样,见了男神,还不是一样。

孟阳君回到房中,见桌上堆满了许多的小东西,手编的扇坠,绣花的荷包,佩剑上的络子,便叫青萝都收起来。

忽见一团花云锦的包袱,见那花绣的格外标致,便问道:

“这是何物?也是给我的吗?”

青萝道:“这是育芳楼的云羽裳给我的,说是您前儿落下的。”

“我落下的?”孟阳君打开一看,是一件青丝织就的袍子,他心中疑惑,心想自己并未有过这样一件袍子,如何会落在别处呢?

他翻开那袍子,里边竟有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首小令,用极漂亮的行楷写到

“记得与君初见,两重青纱长衫。汤泉边上曾相救,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孟阳君看得一头雾水,不知缘由,便问青萝道:

“你刚才说这是谁给我的?”

“云羽裳,育芳楼的教养师姐。”

孟阳君笑道:“这倒有意思,把这袍子收了吧”说着自将那封信放于袖中藏好。

却说清玑阁主婉华得知瑶珠没了的消息,虽不知具体为何缘由,总觉心中不安,想那瑶珠本在清玑阁中学艺,是在清玑阁中被骗走的,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况那北海陆挚,向来是个脸硬心狠之人,还是清玑阁主动去北海走一趟好一些。

婉华命临绮带两个人去北海一趟,将瑶珠的遗物送回北海,交代务必态度真诚,即使被说了几句,也要忍着,确实是清玑阁管理疏忽,由他指摘去,只不许还口。

临绮想前几日玄昊去抓章鱼精,表现勇敢,有胆有识,便带了他和云因向北海去了。

到了碧落水晶宫外,守门小兵前去通报,说是清玑阁来人了,要见海神。

陆挚一听,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捏成粉末道:

“我还没去找那婉华算账,她们到自己送上门来了,瑶珠好好在清玑阁中,那天姥山结界重重,怎的就会被骗出来丢了性命?这清玑阁自诩管理森严,自己才放心将瑶珠放在那里,谁知竟如此轻易就让她被人骗走了。”想到这里,他眼里全是燃烧的怒火,便对小兵道:

“正愁瑶珠太孤单,我这就给她捎几个师姐过去,去,把她们都带进来。”

临绮带玄昊与云因进来,见陆挚坐在大殿的正中间,不喜不悲,看不出表情。

临绮道:“清玑阁掌事临绮,奉阁主之命,将瑶珠师妹的遗物送还,还请海神节哀。”

陆挚手一挥,自有小兵将东西收了,陆挚道:“多谢阁主,仙子们远道而来,先在别馆休息用饭,住一日再走吧。”

玄昊从小便与陆挚相识,虽不是十分熟悉,但对他也是了解一些的,那瑶珠是他的唯一的亲人,按他的脾气,不问个清玑阁看管不利的罪是不可能的。而现下却如此反常,居然半个字没提瑶珠的事,还如此好心又是吃饭,又是留宿。便觉十分的不对劲。

又有小兵上来领着临绮三人去了,陆挚即刻吩咐左右道:

“快去准备。”

左右皆领命而去,陆挚看着瑶珠的遗物含泪道:

“珠儿,所有害死你的人,都该死”

第三十七回 麋犊怪兽

玄昊三人被带至别馆之中,只见这别馆似是一个涵洞,里面全以夜明珠照明,又深又长,他们走了许久,也未走到。

玄昊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看着不似别馆?”

小兵道:“我碧落水晶宫中只这一处别馆,走过这长洞,就到了。”

云因道:“这北海的别馆,怎的像牢房一般?”

临绮观周围的状况,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三人迈过一座浮桥,只见那领路的小兵也不跟过来,一闪身便不见了,玄昊感觉不妙,便道:“师姐,我们好像进了他们的圈套。”

临绮此时已经明白,三人遂将剑唤在手中握住,突然听得一声巨响,一扇石门落下,将他们堵在洞中。同时洞中所有的夜明珠全部熄灭,顿时洞中漆黑一片。

幸好临绮三人都有经验,十分沉着,临绮道:“你们两靠过来。”

三人便背靠背站在一起,玄昊取出一只路引,那路引立即变成灯笼,悬在半空,照亮一大片。

临绮仔细观察这地方,幽暗潮湿,壁上爬满了青苔。玄昊道:“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临绮与云因一看,墙上有巨大的利爪抓刮过的痕迹。玄昊道:“这似乎是什么凶兽抓过的痕迹。”

临绮道:“难道是北海麋犊?”

“那是什么东西?”云因问。

“北海麋犊是这北海的一种凶兽,传说又有鱼鳍又有四肢,可在水中游,亦可在地上行走,爪子,牙齿,唾液皆有剧毒,且凶猛无比,一旦被它咬伤,便会中毒不治。”

玄昊道:“那它爱吃什么?他会不会爱吃素呀?”

临绮道:“它就爱吃你这样的漂亮小仙子。”

云因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开玩笑。”

三人正说着,只听见一阵沉闷的吼声,三人立刻紧张起来,只见从漆黑的洞中走出一只巨大的四脚怪兽,这怪兽全身长满了绿毛,一对眼睛发着绿光。

玄昊见这怪物似一栋小楼那么大,全身发着恶臭,便吓得连连往后退,那怪物见他后退,便嘶吼着向他扑了过来,玄昊闪身躲在一块石头之后,那怪兽便一掌将那石头拍碎,玄昊见状,早飞身而起,临绮也与云因飞起,三人一起用剑向那怪物砍去。

谁知那怪物的皮竟如石头一般厚,三剑一齐砍下,那怪物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过身来便来追赶他三人,临绮喊道:“快跑。”

三人同时飞起,临绮对那怪物发出玄空幽冥掌,那真气将这涵洞打得来回晃动,绿毛怪兽却只是跌撞了两下,便又爬了起来。

三人往里撤,飞了一阵见已是洞穴的尽头,玄昊见无路可退,便要和这怪物拼了,临绮还来不及阻止他,只见他提着龙渊剑就飞了过去。

玄昊举剑向绿毛怪刺去,那怪物突然从口中喷出一道又臭又黏的一堆东西,玄昊一下子被埋在里面。

临绮与云因一看,便飞身去那团黏液里去找,被那怪物一掌一个打飞出去。

玄昊在那又臭又黏的东西里挣扎,如游泳般终于露出了头,便一直呕吐不止。

那龙渊宝剑,乃世上最纯粹的,上古之神的元灵锻造而成,所以最受不得一丁点腌臜之气,上次被困于那章鱼精的黑雾之中,便发出龙吟之声,此时掉进这如此恶心之物当中,便连那剑中的元灵也冲将出来。

正在三人都束手无策之时,只见一条白龙冲出,那白龙之大,瞬间将涵洞占去大半。绿毛怪物张牙舞爪地奔过去,白龙张口,从口中喷出一股火来,那绿毛怪立刻惨叫不已,全身被熊熊烈火焚烧。

玄昊本陷在那堆东西里出不来,但那怪物着火之后,那粘液也渐渐消失,最后连他身上的也都没了,呕吐也停了。

不一会儿,见那怪物已灰飞烟灭,白龙遂化作一道白光,钻回到宝剑之中。

云因看得目瞪口呆,问玄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条龙是哪里来的?”

玄昊亦是一头雾水道:“这,我也不知道。”随后拿起剑来仔细的看,并未见哪里又什么特别。

临绮道:“金虹,你把剑给我瞧瞧?”

玄昊将剑递给她,临绮看着剑道:

“此剑乃是龙渊宝剑。”

玄昊道:“对呀,我这剑就是叫龙渊,可我不知道这里面真的有条龙,更不知如何召唤他。”

临绮疑惑道:“龙渊宝剑乃天界圣物,历来都是天家所有,金虹师妹从瀛洲远道而来,为何会有这龙渊呢?”

玄昊见露了破绽,便吱吱唔唔道:“这把剑是我二伯父的,他说是大殿下放他那里的,大殿下答应借我用几天。”

临绮和云因都同时喊道:“大殿下?”

玄昊吓了一跳,也知自己找的理由实在太烂了,便和稀泥道:

“哎呀,你们现在还讨论什么剑,快想办法出去才是真的。”

云因道:“这龙渊剑这么厉害,不如金虹再将那条龙召唤出来,把这洞给砸开如何?”

玄昊道:“我刚才说了嘛,若是知道怎么召唤他出来就好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呀?”云因道。

三人正议论着,突然见那路引往地上一栽,便立刻整个洞中漆黑一片。

临绮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黑了?”

玄昊道:“我这小虫本是养在天上的,如今在海里,它自然支持不了多久,便要死掉的。”

“你还有吗?”云因十分怕黑。

“没了,就带了一只。”玄昊后悔道。

“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掌事师姐,怎么办?我喘不过气来了。”

“云因,云因,撑住......云因.....云因......你说话呀!”临绮喊道。

第三十八回 泻玉花笺

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云因听到临绮在唤她,但她只要在黑暗中,便觉呼吸困难,仿佛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根本无法说话。

玄昊道:“掌事师姐,你摸摸这地上?”

临绮摸了摸道:“是沙。”

“没错。”玄昊道:“我们有办法出去了。”

临绮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黑暗中只听玄昊道:“我二伯父曾教我借物打力之术,只要这物足够的多,便可将真气注入之内,借它的形,使出更大的力。”

临绮听得似懂非懂,便烦躁道:“怎的说得这般复杂,你只管打出来试试。”

于是玄昊便将真气注入沙中,只听得那沙刮起一阵旋风,“呼呼”朝石门飞去,黑暗中虽看不见,但却知那沙子旋风一定刮得十分的猛烈。

突然听到那团沙子“砰”的向石门撞去,然后那沙子,那石门都没了声音。

临绮听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便对玄昊道:

“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话音未落,只听得“当”的一声,那石门的中间掉了一块,一道光照了进来。

玄昊大叫道:“成功了,成功了,这是我第一次成功。”

临绮没想到他如此厉害,见阳光进来,便眯着眼,看见云因趴在地上,于是将她拍醒,然后三个人一起冲了出去。

陆挚那边早有小兵跑去报告,说她们将们撞开了。陆挚惊讶道:

“这怎么可能,没有人能逃出北海麋犊的洞?”

那小兵道:“主上,我们的人都在洞外候着的,保管让她们都。”那小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挚一听,气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骂道:

“不长脑子的蠢货,她们要是让麋犊给吃了,我就说是她们私闯我北海禁地,自己找死,清玑阁要怪,我总有说辞,可现在你把甲兵都弄上去,以那临绮的身手,怕是要搅得北海大浪滔天,清玑阁我到是无所谓,只是闹到天庭里去,让别人拿住了我北海的把柄。”

那小兵跪在地上忙点头道:“主上英明,那现下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一群废物,就知道问怎么办。放她们走,不然还能怎么办?”咬牙道:“废物。”

玄昊三人出了涵洞,见洞外空无一人,一路往清玑阁逃,也不见一个甲兵追赶,便飞快地赶回了清玑阁。

玄昊回到房中,见羽裳已经睡熟,遂独自换了衣裳,坐在榻上,想起今日经历之种种,便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掉到那怪兽的粘液之中,想到被困在黑暗的洞中,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云羽裳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每每到了最绝望之时,首先想到的都是云羽裳。

玄昊见羽裳不知在做什么好梦,连梨涡都笑出来了,便倒在她的身边,让她的头轻轻枕在自己的肩上,便闭上眼慢慢睡去了。

这边临绮回到清玑阁,即刻去见了婉华,将北海之事一一告诉了她,婉华听后气不过道:

“这陆挚竟动了这样的心思,真是太过分了,那北海麋犊,穷凶极恶,你们三个人如何斗得过它。”

临绮便将龙渊剑之事说与婉华听了,婉华惊讶道:

“大殿下?借?”

临绮道:“弟子以为金虹在说谎,但弟子实在是想不出她为何会有这龙渊剑?”

临绮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那东岳帝君将金虹许给了大殿下,所以大殿下才会讲宝剑赠与她。”

“以东岐的性格,他想依仗东岳帝君,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几千年了,我竟再未见过玄昊一次。”婉华说着,不觉眼角已湿了。

临绮道:“这都是天命,师傅不必太过悲伤。”

婉华道:“稚子可怜哪!罢了,越说越伤心,你去吧,我看金虹这孩子不错,真是她跟了玄昊,我觉得挺好的。”

临绮笑道:“师傅,这八字还没一撇呐,您就这么肯定?”

婉华也笑了,道:“这不是你说的吗?”于是两人又说笑了一回,临绮便自去了。

话说那日孟阳君得了云羽裳的信,便于无人时偷偷拿出来读,想象着写出这样的字,这样的词的人会长成什么样子?自己从未去过天姥山的温泉,她为何会说自己在汤泉救过她呢?

他越想越好奇,终于忍不住便提笔回道:

“天姥红消绿减,月落枝头意欢。何言汤泉曾相救。明日黄昏后,泻玉解花笺。”

写罢自以为和她写的上阕对得颇为工整,便十分得意,又读了几遍,觉得不需再改,便叫来青萝道:

“你把这封信交给那个给你包袱的人?”

青萝都是见别人写信给他,未见他回过信给别人,便好奇道:

“是那个云羽裳吗?”

“哦!对,是你说她叫云羽裳的。记得,一定要悄悄给她,莫叫旁人知道。”孟阳君道。

青萝便不好再问,自去育芳楼寻云羽裳。

到了育芳楼,青萝远远见羽裳坐在廊上发呆,见四下无人,便上去将信递与她眼前道:

“给你的,收好了。”说完将信扔给她,便走了。

羽裳回过神来,见是青萝,又看见一封信,欢喜得一下子蹦了起来,便将信放在贴身处,四处望,均觉不妥,便奔至泻玉溪边一棵梨树下,轻轻将信掏出,打开信纸,只见通篇用隶书写就,字字蚕头燕尾,飞檐斗拱,想这字倒不似他的琴声那般轻柔,格外有力些。

再仔细读,发现他把自己给他写的小令,补齐了下阕,便不知不觉脸红如同喝醉了一般。

第三十九回 你不是他

羽裳见他约自己明天黄昏后,泻玉溪边见,一时间竟不敢相信,又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他确是这个意思,高兴的差点昏了过去。

她将信贴身藏了,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将其炼入自己的一魄之中,然后一路走一路笑,回到育芳楼中,见云因和林倾唤在廊上闲聊,便招呼道:

“师妹们可好?”

她二人见云羽裳满面春风,笑语盈盈地跟她们打招呼,惊讶得顿时如石化了一般,羽裳也不管,继续往前,见慕灵儿走过来,便笑道:

“慕师妹今日这衣裙颜色甚是好看。”说完也不等人回答,便自顾自走了,慕灵儿惊得下巴都合不上去了,看着云因和林轻唤道:

“这是什么情况?是她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

云因道:“我和她一同入的清玑阁,几百年来,今儿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林轻唤和慕灵儿同时点点头。

云羽裳回到房中,见玄昊不在,知道他又被临绮派出去办事了,想着自己在清玑阁无所事事,这金虹才刚来,临绮大小事务都要她来协助。

而自己貌似得师尊师傅万分疼爱,却半点事都不让自己做,整天的怕受伤,怕这怕那,自己简直就是个瓷娃娃。想到这里,羽裳不免又气馁起来。

落落走进来见羽裳发呆,便道:

“她们都说今儿师姐心情大好,怎的我看不是呢?”

“谁说的?”

“外面的师姐们呀!”落落道。

羽裳便笑道,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选选衣裳。于是两人将柜中所有的衣裳都摆在榻上,然后羽裳一件一件试穿,落落惊道:

“云师姐,你穿这些衣裳都好漂亮。”

羽裳在那镜中反复的照,终觉无一件可以穿的。竟都不满意,落落道:

“师姐为何这般选衣裳,难道是为春日祭准备吗?可是春日祭不是还有半月吗?”

羽裳道:“早些备着不好吗?”

落落点头道:“也是,那我也去收拾收拾我的衣裳,或许还该再做几套,师姐我走了。”说着落落便跑了。

羽裳将衣裳扯得一屋子都是,仍没选出明天要穿什么,玄昊去了人间办差,一两天都回不来,也没人做个参考,便饭也不吃,胡乱睡了。

第二天醒来,便开始盼着黄昏快到,在房中枯坐到午后,就开始梳妆打扮,弄了半日,虽自己仍不十分满意,但也无法了,便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往泻玉溪去了。

孟阳君也早早来到泻玉溪边,见溪水穿林越峡而下,于此处,正有高低两段,溪水冲出乱石浅滩,如珠玉落入下段,竟像泻玉一般,孟阳君心想,难怪此处名叫泻玉溪,这名字还真是恰当。

忽而见远远走来一位穿白色长纱裙的仙子,再近些见她长发及腰,肌肤晶莹,双目灼灼,行动处如清风扶柳,停步间似临水照花。

孟阳君的金庭山上虽女仙子不多,但也是天帝的座上宾,见过那宫中美丽的仙子也是多了,却从未见过今日眼前这般容貌的仙子,便不觉忘了情,呆傻在那里。

羽裳见溪边立着一人,衣带飘飘,英姿挺拔,心想果然是他,不禁心中小鹿乱撞,脸上又似火烧一般。

走近一看,这人虽样貌不凡,气质超群,却并不是当日汤泉中救她之人。心中万分失望,便施礼问道:

“请问仙上可是孟阳君?”

孟阳君听她开口说话,竟觉得自己平日里抚琴吹箫,那些被许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仙音,如何能比得上她这一开口,如天籁般的嗓音。于是忙回礼道:

“正是在下,敢问这位仙子可是你给我写的信。”

羽裳满脸通红,低头道:“信是我写的没错,但好像是我搞错了,仙上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孟阳君素日里都是,天上地下的仙子们追着他跑,那些仙子,一旦见了他,没有一个不是激动万分,要死要活的,今日居然遇见一位如此淡定,不,简直是冷淡的仙子。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得云羽裳又道:“是我莽撞在先,唐突了仙上,既然是仙上不是我要找的人,还请仙上将我的信还给我。”说着便将孟阳君的信拿在手中递与他。

孟阳君此时受到了,他这一生从未受到过的,来自一个女子的打击。眼前的这位女子,竟半点没有被自己的俊朗所吸引,眼前站着的是天界第一男神,她却只看了一眼,便冷若冰霜,要去寻什么人?就算那人曾在汤泉救过你,但第一男神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

孟阳君接过信,看着云羽裳,见她眼神清澈,语气冷冽。便道:

“仙子给我的信,我并未随身携带。”

羽裳道:“有劳仙上下回让青萝带还给我。”

其实那封信就在孟阳君袖中,他只是不知为何,觉得如果还了这信,怕是日后再无见她的理由。便死活不肯还。又道:

“信是仙子写给我的,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至于我写给仙子的信,也是真心要回信给你,断无收回之理。”说罢又将信递回。

羽裳见他如此说,倒觉得是自己太无道理,自己未搞清状况,突然给人写信,现下弄错了,又这般非要人为难,便只好收了信道:

“既如此,那仙上便留着吧,仙上不是羽裳要找之人,今日唐突了仙上,十分抱歉。”说罢施了个礼便要走。

孟阳君见她要走,便想将她拦下,只见她转身就走,便道:

“仙子就这般走了?”

羽裳道:“仙上还有事吗?”

孟阳君心里嘀咕道:“多少人想尽一切办法,就只想和本君说上一句话,你可倒好,问我还有事吗? 本君在女子面前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羽裳见他不讲话,便又要走了,只听那孟阳君道:

“仙子可否告知那救你之人的模样,许是我可以帮仙子查找。”

羽裳道:“不必了麻烦仙上了,此事还请仙上勿与外人道才好。”说完自顾自走了。

那孟阳君如同被冰块砸中,只觉全身凉了大半截。

第四十回 援手延城

话说玄昊那日得了临绮的令,要与忆慈师姐一同下山去采办春日祭的物品,那忆慈本是瑶珠的教养师姐,现下瑶珠没了,她不免有些落寞,临绮命她下山去逛逛。

玉若听说,也主动说要去,因为瑶珠的关系,最近那玉若也收敛了许多,临绮想也让她去散散心吧。

玄昊又带了小雨和蓼汀,说是去帮忙扛东西,实际也是想让她们一起去逛逛,玄昊本想让羽裳同去,可临绮却说羽裳被师尊下了令,再不许出清玑阁一步,玄昊心中疑惑得很,只是走得急,想着回来再去问清楚。

五个人被要求到凡间不可用仙法,不可露真身,众人皆答是,便换了凡人的装束兴冲冲下山去了。

一路上玉若问忆慈道:

“清玑阁属于天界,为何所用之物还需去人间采买,天庭不是有织女坊吗?”

忆慈道:“清玑阁属于仙山,地仙级,织女坊的东西都只能供给师尊,师傅和掌事一级,下面的仙子们的衣物用度,一律是去人间采办的,像清玑阁的东西,一向都是延城府中最好的绣娘们做的,也是顶好的东西。”

玉若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紫云洲为何不去人间采买?”

忆慈道:“紫云洲与北海都是天界豪门,用度都是天庭特供,自然又与我们不同。”

玉若听闻,面露得意之色,玄昊见状,便向蓼汀,小雨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自顾自往前先走了。

一行人到了延城府城门口,见城门紧闭,城头站满了士兵,忆慈惊讶道:

“这是怎么回事,是打仗了吗?以前不这样呀?”

玄昊对着城头喊道:“城里的军士,快开门,我们要进城。”

只见城头上的人也喊道:“姑娘们请回吧,如今你们可进不了城,城里的人能跑的都跑了,你们还进去干什么?”

忆慈一听,知道出事了,便道:“出了什么事?叫你们管事的头儿下来说话。”

“你是谁呀?要见我们的头儿?”

“清玑阁......”玉若大声道。忆慈见她这般莽撞,便立刻阻止了她,对那人喊道:

“你别管,只叫他来。”

那城头上的人都听见玉若喊“清玑阁”三个字,便纷纷从城楼上爬下来,一群人一会儿就黑压压跪倒一片。

玉若好笑道:“你们这群凡人,这是要干什么?”

忆慈早被玉若气得半死,瞪她骂道:“你给我闭嘴。”

那玉若还要犟嘴,被玄昊一把拉了下去。只见那群兵士对着她们又是磕头,又是嘴里不停地咕噜道“仙子救命,仙子救命。”忆慈道:

“好了,谁能说说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道:“清玑阁的仙子们,你们可来了。”说罢便开始擦眼泪。

底下的人便又哭成一片。

玄昊道:“别哭了,快说呀!”

那人便道:“就这几日,这延城城中忽然闹鬼,这鬼专抓十岁以下的小娃娃,我的小儿子,前儿也被抓去了。”说罢又哭泣不止。

忆慈众人皆惊,玄昊道:“是什么鬼,你们可见过?”

一个兵士道:“这鬼怪的很,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是有小孩,不管在街上,还是在屋里,或是大人抱在怀中,只见一堆沙子平地而起,变成一只大手便将孩子拖走,瞬间就不见踪影啦。”

“大人无事?”忆慈问。

“大人无事,只要孩子,所以这城中凡有孩子的人家,能逃的都逃了。官府,将军府的兵马都出动了,那鬼来时只是飞沙走石,如地震一般,凡人哪里捉得住,只求仙子们来了,能降服此鬼。”说完众人又是不住的磕头。

忆慈问玄昊道:“师妹怎么看?”

玄昊道:“什么鬼,分明是个会唤沙的,玉若师妹善唤沙之术,可有什么线索?”

玉若一听,立即火道:“听师姐这意思,这鬼是我紫云洲的?”

玄昊忙施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玉若师妹会唤沙术,不知是否还听闻过其他唤沙术的高手?”

玉若哼道:“这世上唤沙之术,无人能出我紫云洲之右,这厮雕虫小技,一会儿进了城,你们不必动手,我自去擒了他来。”

蓼汀撇嘴道:“玉若师姐还是仔细些吧,别忘了前儿擒八爪章鱼的事。”

玉若瞪眼欲要强辩,忆慈怒道:“都少说几句吧,还是进城看了再说。”

兵士们遂七手八脚开了城门,只见城内一片肃杀,明明是仲春时节,街上却空无一人,所有店铺都关门闭户,忆慈道:

“城里的人都跑光了吗?”

兵士道:“有孩子的人家,能跑的,都跑了。没孩子的人家或是孩子大些的人家也不敢出门呀?”

“那这鬼可还出来吗?”玄昊问道。

“这几日城里人家渐少,那鬼便四处乱串,夜间那沙手指不定就从地下冒出来了。”

玄昊道:“师姐,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等天黑再说。”

忆慈点头,又问道:“可还有客栈可住?”

那兵士道:“有有有,那来福客栈的老板,小女儿被抓去了,便一直没跑,只在城中四处寻找,他家里定有人在的。”

于是一行人来到来福客栈,见大门紧闭,那兵士打门道:“来福,开门,是我。”

只见一矮胖中年男子将门打开,那兵士道:

“来福,这是清玑阁的仙子,来擒那厉鬼,今晚就在你家住下可好?”

那来福一听,并屋里跑出来他老婆,一齐跪地磕头道:

“求仙子救出小女,求仙子救出小女。”

忆慈见那妇人脸皮肿胀,双眼通红,着实不忍,便将他们扶起道:

“你们放心,我们定不会放过他的。”

入住之后,忆慈五人商量一番,部署了对战时的位置,来福老婆送来热滚滚的汤饭,几个人正在用饭,突然桌子“哐当,哐当”剧烈晃荡起来,那来福老婆大叫道:

“鬼来了。”

只见桌上的碗“叮叮当当”往下掉,玄昊拍桌道:

“饭都不让人吃,看我抓住你不将你给大卸八块。”

说着唤出龙渊剑来,“嗖”地飞了出去。

第四十一回 唤沙对战

玄昊冲出去,果见街上尘土飞扬,房屋店舍皆摇摇欲坠,但并未见他们说的沙手。

只是见地面凸起,有一层沙在表面滚动,玄昊挥剑砍去,见那沙子瞬间消失,然后突然变成一只巨大的沙手,将玄昊一把捏住。

玄昊用真气去,用剑去砍,用仙法想逃,皆无用,那沙手一挥,将他抛出百米高去,又化作如来大掌,向他一掌打去。

忆慈一见,遂飞身而起,将玄昊接住,即刻两人化作两道白光躲闪,方躲过那一掌。

玉若道:“这唤沙之术,你和沙打,是没有用的,要找到那唤沙之人的位置。”

忆慈安排道:“玉若你也使唤沙术,只是引他来战,我和金虹去找,小雨和蓼汀进屋去。”

玉若便盘腿坐下,瞬间两股流沙出从中流出,一时便化成两条巨蟒,那沙手翻腾而起,想要上前擒住那巨蟒,只见那两头巨蟒如箭一般,一前一后,穿过那沙手,瞬间,那沙手化作一团散沙落下。

那地上的沙尘立刻卷土重聚,又化成一条长鞭,向玉若而去,小雨在门缝里看,大叫道:“小心!”

玉若便将沙蟒唤回,那鞭子即刻调头,将那两条沙蟒通通困住,两条巨蟒挣扎不得脱,玉若见状,只好收了碧落沙蟒阵,两条巨蟒华作流沙落到地上。

只见玉若凝神静气,微闭双眼,双手在胸前画圈,那地上流沙突然全部飞于空中,如同在战场上列队一般,井然有序,然后凝聚如鹅卵石大小,忽全部从空中急速俯冲下来,四面八方,全无目的,将街道砸出无数坑洞,那沙鞭便瞬间瓦解。

玉若得意道:“叫你尝尝姑奶奶的乾坤沙雨。”

玄昊与忆慈在暗中观察,见那沙鞭落下之时,一股灵力从街当中的牌坊处串出,忆慈眼急手快,一股真气打去,果见一蒙面黑衣人落了下来 ,玄昊二人赶到,那黑一人一跃而起,玄昊飞剑过去,只见那黑衣人化作一道紫烟,逃走了。

玉若见黑衣人逃掉,便又急又气,责怪玄昊道:

“你如何将他放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的真身打出来。”

玄昊本就垂头丧气,见玉若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着实讨厌。

忆慈道:“如今他逃走了,不知何时会再来,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话说那黑衣人回到藏身的洞中,解下面纱,褪下夜行装束,便是一位容貌非凡的女子。那女子走到一张婴儿摇篮前,轻轻推那摇篮,那摇篮中的孩子并未足月,形容枯槁,不见有气。

只见那女子仍然与他讲话道:

“宝宝乖,妈妈马上就会找到一百个幼童的元灵,到时候一同炼化了给你,你的病就好了。”说着又轻轻推那摇篮。

半晌她又对那孩子到“宝宝,今儿妈妈遇到了高手,此人会紫云洲的唤沙之术,莫非她是你父君手下之人,难道是你父君要对付我。”

说到此,她忽然泪流不止,哽咽道:“你父君好狠的心,他不但不救你,还把我关起来,说我疯了,不让我见你。”

她越说越伤心,哭了一回,等平静了一点又道:“宝宝你再等等,还差一个,只差一个了,等妈妈找到了那一个,等你好了,你父君就自会欢喜了,到时候他会来接我们回去的。”

说着便将孩子抱起,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摇晃着孩子。

这边忆慈她们回到客栈,玉若仍然气哼哼的,忆慈问玄昊道:

“你可看清那黑衣人的长相?”

玄昊摇头道:“他用黑纱蒙面,未看得真切,不过我见他身量,觉得像是个女人。”

玉若道:“定是个女的,我见那人唤沙,阴柔之气甚重,不像是男子。”

忆慈道:“如今这黑衣人吃了亏,怕是不敢轻易出来,又不知此人是什么来路,我们该如何是好?”

玉若心想:“这黑衣人招式路数皆出自紫云洲,难道真的是我紫云洲的人?可是会是谁呢?为何自己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忆慈见大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便让大家各自散去,都自去歇息。到了第二天,果然白天晚上皆无事,第三天亦是如此。忆慈一行人万分焦躁,来福一家亦是惶惶不安。

玄昊干等了两日,便招大家一起商量道:

“那黑衣人怕是真的,那日给打怕了,现下龟缩不出,我们可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得赶紧想法子呀!”

玉若翻白眼道:“那金虹师姐可有好的法子?”

玄昊道:“那黑衣人不是要抓小孩吗?那我变成小孩,让她抓去,然后看她要做什么,搞不好还能找到她的老巢。”

大家纷纷说好,只有忆慈道:“此法子虽好,但要你一人去冒险,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

玄昊笑道:“此次出来,我带够了路引,我一路上多放些,你们找到我应该不难吧!”

忆慈道:“金虹的路引是不错,上回去打那北冥洞府,全靠那路引指路了。”

玄昊道:“就这么定了,晚间我就变化成一个小娃娃,忆慈师姐就抱我到街上去,定能将她引出来。”

忆慈也无计可施,只好同意了玄昊的主意。

到了夜间,忆慈变成来福老婆的模样,玄昊变成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蓼汀抱起他道:“师姐变得好可爱呀!小雨,你快来看她的脸。”说着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小雨跑过来道:“嗯,好可爱。”顺手也捏了一把,玄昊瞪她俩一眼,便要挣脱蓼汀,被忆慈一把夺过来抱在怀中,玄昊心里哭道:“我这堂堂天庭的大殿下,一会儿变女人,一会儿变小孩,还被你们这般折辱,真是让人知道了,简直不要再活了。”

第四十二回 尉迟犹怜

忆慈抱着玄昊变的小女娃,在街上走了几圈,全无动静,忆慈道:

“怎么回事?她不上当呢!”

玄昊伏在她耳边道:“全城的人都跑光了,我们这般在大街上招摇,她能不起疑?”

忆慈道:“那怎么办?”

“师姐你先回去,放我一人在街上。”玄昊道。

“你自己千万小心,记得放路引。”忆慈放下玄昊道。

玄昊点点头,忆慈独自回了客栈,便与其他人一起观望,只见玄昊独坐在街边,半天并无动静,过了许久,玉若打哈欠道:

“我看那人不会来了。”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巨大沙手突然从地下伸出,一把就将玄昊抓走了,忆慈等人即刻冲出门去,见那路引已高高悬在半空,忆慈道:

“追。”

话说玄昊被那沙手掳去,还不着急变回来,便看那黑衣人要将他带去哪里,只见不一会儿,自己便来到城外的一个山洞外。

那黑衣人抱着玄昊,远远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洞外,那黑衣人显然吓了一跳,直接就将玄昊扔到地上,然后便要往洞里冲去,只见那洞外女子用手掌中的真气将黑衣人吸出。

那女子道:“你还戴着那劳什子想骗我?你这狐狸精,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那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面纱,气的大叫道:“你拿走我儿子的五魄,让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你到底还要怎样?”

玄昊一看,这黑衣人果然是个女子,而且容貌极美。那与她讲话的女子,年纪稍长,体型富态,颧骨高耸,杏眼薄唇,玄昊总觉得这模样怎么这么熟呢?

只见那年长的女子道:“你那儿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是你这个当娘的,无耻之极,勾引别人的丈夫,还妄想取代我,连天都容不下你。”说着就要动手。

“你敢,帝君若知道你害我们母子,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帝君多想要个儿子。”

那女子听了,哈哈大笑道:“帝君?帝君听到了你和你表哥的事,早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他的。”

那黑衣女子如被惊雷劈到一般,疯狂摇头道:“不是的,孩子是帝君的,是你,是你故意放谣言中伤我,又拿走我儿的魂魄,我要和你拼了。”

说着便要去和她拼命,被那女子一掌打在地上,只见她即刻吐了一口鲜血。

黑衣女子自知打不过,便爬过去哭到道:“都是我的错,你都可以冲我来,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着便跪下长哭起来。

玄昊听她们的对话,心想:“帝君?哪个帝君?不可能是师傅呀,难道是紫微帝君?”

又听那年长的女子道:“贱人,你跟你儿子都要死,我现在就要清理门户。”说罢从掌中打出两道金光,眼见那黑衣女子无力躲闪,玄昊变回女身,拔剑将那金光挡住。

那两人都大惊,那年长的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我紫云洲的事?”

玄昊想:“这女子说紫云洲,莫非是玉若的什么人?”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得玉若的声音喊道: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忆慈一行人随路引到此,恰看见刚才玄昊救黑衣女子那一幕。玄昊听玉若叫她“母亲”,方知这是紫微帝君的夫人碧霞仙君,便收了剑行礼道:

“不知是碧霞仙君,金虹失礼了。”

那碧霞瞟她一眼道:“罢了。”

然后对玉若道:“囡囡,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清玑阁吗?”

玉若便上前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那碧霞一听,便对黑衣女子冷笑道:“尉迟语,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我不拿走你儿子的五魄,你儿子一样活不了。”

“为什么?我不信,他生下来时明明好好的。”尉迟语道。

“好好的?这些年来,帝君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他虽将你金屋藏娇,百般宠着你,但自从知道你怀孕了之后,便动了什么念头?你竟感觉不出吗?”碧霞道。

尉迟语大哭道:“不是的,这是他的孩子呀!为什么?谁说他没有生育,这就是他的儿子呀!”

哭着突然她猛的惊道:“你的意思是帝君要对付这孩子?”

碧霞笑道:“你以为呢?你以为跟你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他真的就如他说的那般爱你,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替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而他,每次都当缩头乌龟。”

玉若听得似懂非懂,问道:“母亲是在说父君吗?”

那碧霞立即换了幅面孔道:“囡囡你不知道,你父君偷偷在外面养了这女人,偏偏这贱人不知检点,跟外面的野男人生下了孩子,你父君一辈子只当好人,都是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玉若一听,惊的目瞪口呆,在她心中父君永远都是,最完美的丈夫,最好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她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便傻愣在那里。

忆慈和玄昊她们,见这是紫云洲的家务事,也不好插手,只站在边上看着。

尉迟语听到碧霞的话,从地上爬起来,大笑大哭道:“你这个骗子,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你让他怀疑我,你冤枉我,就是要害死我的儿子。”

碧霞也疯狂道:“是你太相信男人,我告诉你,不是我骗了你,也不是我要你儿子死,是你爱上的那个男人,是他,是他骗了你,是他不让你活。”

只见那尉迟语疯了一般地冲进洞内,旋即又抱出孩子来,手里提着一个亮晶晶琉璃的瓶子,大叫道:

“你们都滚开,我要去救我的儿子,还差一个元灵,我儿子就好了。”

碧霞冷笑道着走到她面前,解开抱孩子的毯子道:“你醒醒吧!他早就活不过来了,你找一千个,一万个元灵也没用,是他,是他亲自给你儿子喂的药。”说完便大笑不止。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只见尉迟语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她抱着孩子跪倒在地,泪眼迷离,痛不欲生。

忆慈,玄昊等人观之皆不忍,便纷纷转头不敢去看她,尉迟语将琉璃瓶放在地上绝望道:

“你们拿去吧!”

说罢飞身往山石壁上撞去,那石壁瞬间被撞了一个大坑,尉迟语抱着孩子掉落下来,玄昊见她去撞,便飞身去拦,但还是迟了一步,他接住她掉落下来的身体,尉迟语指着那瓶子道:

“找人去……救……他们………..”

第四十三回 请君还袍

尉迟语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玄昊见她头脸破裂,惨不忍睹,便拿出丝帕,将她的脸盖住。不一会儿,她和孩子都灰飞烟灭而去。

忆慈对碧霞道:“仙君处理家务事,我们管不着,只是延城中被她抓去的小孩,尚不知去向,还望仙君施以援手。”

碧霞拿起那琉璃瓶道:“这瓶中装的就是那些孩子的元神,只是提元神容易,但还回去却难,要将这么多的元神还原,这天界出了上清天的老君们,怕只有你们清玑阁的师尊可以办到。”

忆慈一听,便让玄昊带小雨她们去洞中找那些孩子的肉身,果然被发现密密麻麻,摆在洞中的角落里,忆慈命玄昊她们守住洞口,自己即刻驾云回清玑阁请师尊去了。

碧霞和玉若交代了一回,也自回紫云洲去了,玄昊四人便原地待命,等师尊前来。

却说那日羽裳见了孟阳君回来,便更加心事重重,本来她以为,那日在汤泉救她的人是孟阳君,结果是场大误会,那到底救他之人会是谁呢?

羽裳越想知道他是谁,就越是想念那个晚上,她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不问问他,问他是谁,问他为什么会在清玑阁,又是怎么会救了自己。

她在脑子里反复勾画他的样子,觉得孟阳君名声虽盛,但终究难敌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她突然想到那日自己将那袍子给了孟阳君,既然他不是孟阳君,那就该去把那袍子拿回来才是,想到此处,羽裳也不顾天色已晚,竟径直出了育芳楼,去寻那孟阳君去了。

羽裳来到孟阳君临时住的听风雨榭,便也不顾礼数,便“梆梆”敲门,那青萝开门见是羽裳,便吃惊道:

“云师妹这是做什么?”说完心想:“这云羽裳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居然连礼数都不顾了,跑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羽裳道:“孟阳君在吗?我要见他。”

青萝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云羽裳讲出来的,她瞪着眼道:“每日想要见孟阳君的人,怕是要排队排到到山门口,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云羽裳见她将门拦住,定是不想让自己进去,便低头沮丧不已,正要转身回去,只听屋里孟阳君道:“让她进来。”

青萝一听,气得将门一摔,赌气去了。

却说那孟阳君本在榻上歪着,忽听得云羽裳的声音,便从窗外望去,见果然是她。便飞快坐起身来,整理好头发和衣裳,又取下琴来,假装一直在弹琴的样子。又听见青萝不让她进来,心里着急不已,便忍不住开口叫她进来。

羽裳穿过门廊,已听见悠悠的琴声,走进一看,果见孟阳君于窗前操琴,便放轻了脚步,远远站着听琴。

孟阳君知她站在身后,故意不去理她,继续弹琴,心想:“今日借着这良辰美景,定要让你醉倒在本君的琴声之中。”

弹了许久,孟阳君见毫无动静,便起身,见羽裳仍站立在那儿,便心中得意道:“如何,听傻了吧,呵呵呵。”

正在得意,只见羽裳面无表情,施礼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擅闯仙上的府邸。羽裳今日来,只是想让仙上将那袍子还给我。”

孟阳君一听,如同被人劈头盖脸淋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他失望之极道:“你这么晚前来,就是为了来拿袍子?”

羽裳望着他点点头,孟阳君猛的转过头去,脸都快气歪了,但瞬间又转头笑道:

“那袍子不是仙子送与我的吗?为何仙子总是喜欢,将送出之物要回呢?”

羽裳红了脸道:“那日我是误会了仙上,以为仙上就是在汤泉救我之人,那袍子本是那人的,既然那人并不是孟阳君,还请仙上将袍子还给我。”

孟阳君自那日见了云羽裳后,便常常在想何时,找何种理由再去找她,今日见她来到这听风雨榭中,自己不知有多欢喜,可是她竟只是来拿一件袍子,语气冷若冰霜,看来她对那袍子的主人,还真是痴心一片,这可怎么办呢?

孟阳君只好进到房中,将那袍子拿出来递给她,羽裳见了那袍子,便终于展颜道:

“多谢仙上。”

孟阳君道:“仙子果然要谢我吗?”

羽裳不知他是何意,孟阳君又道:“仙子果真要谢我,能否陪我到院中走走。”

羽裳为难道:“仙上是一番美意,只是天色已晚,孟阳君又是众人的焦点,羽裳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先行告辞了。”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孟阳君全无反驳的余地,羽裳转身就出去了,那孟阳君只是尴尬到无地自容,想道:“什么吗?现在你觉得不便,不便你干嘛来呀?”

孟阳君一屁股坐到琴旁边,心想:“没想到万人迷的孟阳君,最近在云羽裳这里连栽了好几个跟头。这叫人情何以堪?”

于是便对着琴弹了起来,那青萝虽不十分通音律,但今日听着,怎么觉得这琴声如此凄苦呢!

孟阳君边弹边想,关于这云羽裳,已经不是小问题了,这是关乎到自己的自尊心的大问题,于是暗暗发誓定要将她拿下。

突然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有了。”遂又心花路放,得意洋洋起来。

第四十四回 难以开口

玄昊等人在洞口守候,见忆慈带了师傅与师尊前来,众弟子行过礼后,黎云老母施法将琉璃瓶中元灵唤出,只见那瓶中元灵闪烁如萤火虫般,在洞中飞舞,玄昊与师妹们将洞中小孩一一排好,放在地上。

只听师尊口中念念有词,那几十个元灵漫天飞舞,好似在嬉闹赶集一般,师尊挥手道“去吧!”

那几十个亮点化作几十道白光,纷纷飞入各个小孩的体内,一时间,所有的小孩都醒了,山洞瞬间沸腾起来,有人哭着喊着要叫娘的,有大哭要回家的,还有两个扭在一起打架的。

玄昊将他们两个分开,一问才知道是两个孩子的元灵搞错了,两人看着对方熟悉的脸,互相撕扯起来,玄昊将他们带到师尊处,师尊笑道:

“这么多的元灵,难免会出错。”便施法将两个孩子换了回来。

山洞中几十个小孩跑来跑去,打来打去,闹的师尊和师傅赶紧回去了。小雨,蓼汀去延城城中通知丢了孩子的人家。于是半晌之后,只见城中百姓敲锣打鼓,浩浩汤汤来到洞中,各自领回自家孩子,竟一个也没少。

城中百姓烹羊宰牛,酬谢清玑阁众人,当晚百姓们倾城出动,城中通宵达旦庆祝,堪比过节。玄昊一行人不仅采买之物全部备好,还各自买了许多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

玄昊悄悄买了一张白丝底子,绣着扶桑花的帕子,用紫檀的匣子装了,想着回去送给云羽裳。

忆慈等人第二日便要走,延城中百姓便百般挽留,她们只好又盘亘了两日,这才回了清玑阁。

虽才出去了几日,玄昊便觉得像是离开了许久,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云羽裳,刚到了育芳楼,便见一群人围着讲小话,玄昊不知她们在讲什么,见她们哈哈大笑,便凑上前去问道:

“什么事?这么好笑?”

“金虹师姐回来了,你不在这几日,你云师姐追孟阳君都追到听风雨榭了。”

说罢众人皆大笑不止,玄昊一听,气道:“少胡说,你们都散了吧,一天到晚的嚼舌根子。”

众人见她真怒了,便各自散去。玄昊心中已经吃了一缸子的醋,气哼哼地回了房,见羽裳正在练字,羽裳见她回来,高兴道:

“听说这次你们又立了大功,恭喜,恭喜呀!”

玄昊刚才听了那些闲话,心里已不是滋味,忽见几案上放着一张花笺,便拿起道:

“这是什么?”

羽裳见了,只是要来抢去,玄昊转身打开一看,原来是孟阳君的回信,玄昊见了,把信一扔,便一

头倒在榻上,羽裳不知为何,问他道:

“又是谁惹了你?你看你这脾气,这火真是发得慕名奇妙。”

玄昊歪在榻上道:“你不知道吗,现下外面的人说你说得可难听了。”

羽裳奇怪道:“说我,说我什么?”

玄昊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便一咕噜从榻上爬起来道:

“她们说你追孟阳君都追到听风雨榭去了。”

玄昊说完,见羽裳突然笑了起来,更气道:

“你还笑,你知道大家这样讲,有多难听。”

羽裳道:“嘴长在她们身上,你管她们讲与不讲。”

玄昊追问道:“那你到底去没去?”

“自然是去了。”羽裳道。

玄昊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他站起来在房中气冲冲地来回走,羽裳道:

“你晃来晃去,我的脑仁都让你晃晕了。”

玄昊没好气道:“你就这么喜欢那孟阳君。”心里想道:“真没想到,你和她们一样肤浅。”

羽裳本早就想将汤泉之事告诉她,免得自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于是就把那日汤泉之事和认错孟阳君的事都告诉了玄昊。

玄昊一听,这心情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他跳起来拉住羽裳的手道:

“所以,你是去找孟阳君还袍子的。”

羽裳见她情绪这般激动,吓得忙连连点头。

玄昊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搞了半天云羽裳一直想着的人,要找的人竟是自己,他真恨不得立刻跑到育芳楼外,告诉所有的人,现在自己已经被幸福的气泡裹满了,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羽裳见他傻笑不止,便自语道:

“这人傻症又犯了。”便摇醒他道:

“金虹,你为何这般高兴?”

玄昊知道自己又表现过头了,便道:“没什么,没什么。”

羽裳道:“你说,那晚汤泉救我之人会是谁?”

玄昊一听这话,那幸福的气泡瞬间全部破碎,他突然好想变回男儿之身,然后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叫玄昊,爱慕她许久了,可是现在,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想此处,玄昊又捶胸顿足,垂头丧气起来。

羽裳道见他如此,不解道:“你猜不出便罢了,何必这般?”

玄昊失魂落魄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许是哪个天上的男神吧!”

羽裳见她情绪波动不定,便不再与他再讲。

话说孟阳君这日便去找婉华,说自己授课时人太多,想要找个助手。婉华道:

“孟阳君乃是一山之掌事,屈尊在清玑阁授课,你想要谁做助手,尽管开口。”

孟阳君假装想了想便道:“云羽裳。”

婉华本有些为难,心想:“怎么偏偏是云丫头?”但碍于刚才自己已经把话说说绝了,只好答应了。

没想到这消息竟像风一样,一下子吹遍了清玑阁,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云羽裳要做孟阳君助手的事了。

落落大清早便风风火火跑到羽裳房中,惊叫道:“云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四十五回 壁咚孟阳

羽裳这几日正在练《智永千字文》,听落落大叫,吓得笔都掉了,纸上晕了一滩墨,便气道:

“落落,你能不能不要大喊大叫的,你看我的字都花了。”

落落跑过来,将她手中的笔抢过来扔掉道:

“写什么字呀!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羽裳不解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是,就是那个给孟阳君当助手的事呀!”落落道。

羽裳惊讶道:“当助手,给孟阳君?我并不知呀。”

“那孟阳君还真是烦人。”玄昊从门外一进来,便冒出这句话来,估计他是听到了消息,一脸的不高兴。

落落道:“金虹姐姐此言差矣! ”说完便一脸神往道 :

“给孟阳君当助手耶!我也好想去,只是为什么他会单单选中了云师姐?”

“因为你云师姐夜闯听风雨榭。”玄昊揶揄道。

羽裳一听,即刻将抄起戒尺去追打玄昊道:

“叫你说嘴,看我不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

玄昊大叫道:“哎呀,师姐饶命,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三人在房中追打了一通,玩闹一会儿后,三人坐下来,羽裳道:

“我又不很通音律,干嘛要我去做那孟阳君的助手,我不想去。”

落落惊道:“云师姐,多好的事呀!你居然不想去。你想想,你可以一直呆在孟阳君身边,同他讲话,想想都好羡慕。”说着便闭上眼做起梦来。

玄昊听说那孟阳君点名要让云羽裳当助手,心中十分吃味,虽然他知道,现在羽裳心里想的人,念的人是自己,但是自己现在无法用真身面对她,心里便万个不安,担心那孟阳君,会花言巧语将羽裳骗了,便对羽裳道:

“这么好的机会,师姐不去,不如让我去。”

落落和羽裳都惊讶地望着她,羽裳笑道:

“我说那天你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原来你也免不了俗呀!”

玄昊也笑道:“就当是的吧,反正让我去就对了。”

羽裳笑着望望落落,又望望玄昊,眨巴眨巴眼睛,又点了点头。

那孟阳君自从想出让云羽裳当助手的法子,便自以为是妙计无双,日日盼着授课日快些到来,好不容易挨到了授课前一日,便焚香沐浴,又命人将琴擦拭数遍,方才去安歇了。

第二日他便早早起来,命青萝去通知云羽裳,让她赶快到听风雨榭来做准备。

孟阳君换了新做的衣裳,坐在房中抚琴,想着羽裳来了要怎样和她讲话,心里正美的不行,忽听青萝道:

“育英楼的人来了”

孟阳君忙道:“快,请她进来。”

旋即玄昊走了进来,对孟阳君施礼道:“仙上。”

玄昊偷偷用眼瞄他,见他确也仪表堂堂,但也不至于是万人迷吧!想想这些女子,真真可笑,一个个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孟阳君听见声音,便心里一动,转身一看,见不是羽裳,失望道:

“你是谁?我要的助手是云羽裳呀?”

玄昊暗笑道:“哈哈,你很失望吧,让你不安好心,云羽裳也是你叫的,还是让本殿下好好伺候你吧!”

想着又施礼道:“云师姐今日身子不爽,让我来替她一替。”

孟阳君此刻的心情,瞬间如同从天姥山山顶,垂直掉落到北海海底,心都冷缩成了一坨冰。

玄昊见他那样儿,心里暗爽到花儿开了一树又一树,便道:“孟阳君有何吩咐的,尽管让金虹做就是了。”

孟阳君心情全无,指着琴道:“仙子先将琴弦调一调吧!”

玄昊自幼跟着俪妃娘娘学抚琴,虽比不上孟阳君的资质,但也是颇通音律,但此刻孟阳君让他去调弦,他便故意不会,遂将那弦调得梆梆的紧。

孟阳君一看,便气得一把将琴夺过来道:“你既调不来琴弦,那你来做什么?”

玄昊故意道:“孟阳君乃天界第一男神,我不过是仰慕仙上,所以自动请缨过来。”

孟阳君听他这么一说,惊得哑口无言,心想这清玑阁的仙子都这般豪放吗?说话这这般直接,这是闻所未闻。

玄昊又故意眼神迷离道:“金虹仰慕仙上已久,今日得见,若能侍奉仙上左右,真是吾愿已足。”

说着便向孟阳君走去,孟阳君见他如此,忙抽身后退道:“仙子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说要找个助手而已。”

玄昊将孟阳君逼到墙角,一只手扶住墙壁,一只手按住孟阳君瑟瑟发抖的肩膀,无限妩媚的说道:“金虹如此仰慕仙上,请仙上给我一个机会。”说着便越凑越近,将脸杵在他眼前。

孟阳君面对这突如其来状况,吓得不知所措,便连舌头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

“仙子请自重,仙子不可胡来。”

玄昊心中暗笑道:“什么天界第一男神,看本殿下今儿怎么收拾你。”

想着便将自己的纱衣撩开一个角。

那孟阳君吓的连忙将眼睛闭上,双手抱琴,夺路而逃。

玄昊见他逃跑的样子,心里得意道:“告诉你,云羽裳是我的,我让你受不了自己跑回金庭山去。”

果然到了授课的时间,育英书院照例是黑压压一大片的人头,却迟迟不见孟阳君出来,众人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众人正等到焦躁不安之时,临绮出来道:

“孟阳君临时有事,回金庭山去了,今日授课取消。”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抱怨惋惜,猜测个中缘由,只有玄昊得知,万分得意,悄悄对自己说道:

“大殿下,这一仗,干得漂亮!”

第四十六回 玄昊献计

天姥山的杜鹃花也谢了,婉华看着门外一片绿肥红瘦,便道:“现下已是暮春时节,该送花神了,春日祭都都准备好了吗?”

临绮回道:“春日祭定的是十四,只有两日了,一切都准备停当,这是今年参加春日祭的名单,共二十人,新来的都在里头。”

婉华接过名单一看,皱眉道:“把云丫头勾掉,师傅已下过令,不许她再出清玑阁。”

临绮为难道:“可是她是金虹的教养师姐,这她不去,谁带着金虹呢?”

婉华道:“你也是糊涂了,这事儿要捡重的挑,这孰轻孰重,你分辨不来?若云丫头再出了什么岔子,你可知后果许是整个天界都无法挽回,这个时候你还去管金虹做什么?让云因带她不行吗?”

临绮忙答道:“是,弟子明白了,只是还有一事,那孟阳君前儿莫名其妙就不来上课了,今儿差人带信来说,近日金庭山事务繁忙,已辞了授课的事儿了。”

“哎!算了,那孟阳君一来,我这清玑阁的弟子们都快疯了,走了也就罢了。”婉华道。

临绮听师傅如此说,便行礼告辞,自去安排了。

话说这日临绮安排,凡要去参加春日祭的人,每人都领了五件各色新丝长裙,一套新制的胭脂水粉,和两套全新的头饰珠花,育芳楼众人都有了,唯有云羽裳没有。

羽裳去找临绮问缘由,被告知师尊说她重伤初愈,不得外出,要留在清玑阁养伤。

羽裳一听,又失望,又伤心,又委屈,回到房中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玄昊第一次见她这般哭得梨花带雨,心里早没了主意,百般劝解无效,便道:

“那春日祭有什么好去的,那天宫一点也不自在,我也不去了,我们在天姥山到处逛逛多好。”

羽裳哭道:“自从我知道孟阳君不是当日救我之人后,便日日只盼着春日祭了,想说在春日祭上能不能寻得见他,可如今我去不了春日祭,你说怎么办?”

玄昊听她这么说,心中自是五味杂陈,一面是欢喜得不得了,原来她竟是如此思念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女儿身,要怎样与她相见,这事想起来都万念俱灰。

羽裳道:“今儿是十三了,明儿就十四了,我该怎么办呢,你们明儿就走了。”

玄昊听她数日子,才想起明儿十四了,于是不尽心头一阵狂喜,心想:“等到了天宫,已是十五,我不是可以变回真身,整整七天的春日祭,都可以和云羽裳相见。”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羽裳气道:“人家都急成这样,你还幸灾乐祸。”

玄昊笑道:“师姐莫慌,你既然想去,师尊下令又如何?自有一万个能出去的法子。”

说罢让羽裳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遍,羽裳逐破涕为笑道:

“果然是好计策,不过若师傅知我私跑出去,怎么办呢?”

“无妨,反正若她们真发现了,你大概已经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羽裳双眼放光道:“果然,那是最好了。可是你不去参加春日祭,不觉可惜了?”

玄昊摆手道:“我又没什么人要去寻的,何况我从蛮荒之地来,最受不了天宫的规矩,不去也罢,师姐你放心去吧!”

羽裳一听,感动不已,抱住玄昊道:“金虹,你真好,谢谢你。”

玄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袭击得晕头转向,他被羽裳环抱住,她头就靠在自己的肩头,那属于她的特殊的香味,让玄昊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玄昊傻笑不止,正想也伸手将羽裳抱住,只见她突然跳起来,跑去打开了衣柜,又将所有的衣裳都扯了出来,然后挨着试穿起来。

玄昊望着自己刚伸出去的两只胳膊,只恨它们的动作怎么这么迟钝呢?

到了十四那日,一早云羽裳就去见婉华,说要申请一间密室,用来闭关修炼。

婉华道:“云丫头真是长进了,我以为你会闹着要去春日祭,不想竟你还想着精进修为。”

羽裳道:“云儿素日便不喜热闹,趁金虹她们走了,便想闭关修炼几日。”

“好哇!云儿长大了,真是越发明理勤奋了,你领了钥匙,随时都可以进去,不会有人打扰到你。”

云羽裳领了钥匙,心中自是欢喜不迭,忙回了育芳楼,将钥匙交给了玄昊。

二人又忙慌慌地互换了模样,玄昊道:

“现在你是金虹了,只要你稍加注意,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羽裳道:“这变化之术只能唬住道行尚浅的小仙,若遇到那法力高深的上神,一眼就会被识破的。”

玄昊道:“去春日祭的都是年轻的小仙,哪来的上神,再说若有个把上神,你躲着点儿便是了,不必担心。”

两人正说着,只见外面已催着要走,羽裳还是担心,只见落落开门进来,对着羽裳道:

“金虹姐姐,就差你了,快走。”说罢拉起羽裳就走了。

玄昊笑着跟她们挥了挥手,见一行人驾云而去,方去那闭关密室中坐了坐,待到天黑,便偷偷从密室中出来,变成金虹的模样,跑到结界处,见有人在那值守,便故意匆匆跑过去,那人问道:

“站住,是何人?”

玄昊央告道:“师姐,我是育芳楼的金虹。”

“金虹,是你,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他们早就走了。”

“有点事耽误了,现下去,应该还来得及。”

那人点点头,瞬间又摇头道:

“白天我分明见你和大家一起出去了的呀?”

玄昊忽悠道:“怎么可能?我被掌事师姐叫去做事,所以晚了,刚才出来。你是看错了吧!”

那人拼命回忆中......

玄昊又道:“不如师姐将那照真身的镜子拿出来照一照,看看我是不是金虹。”

那人笑道:“那镜子又大又沉,放在地下室里,搬一次可麻烦了,金虹师妹多次为清玑阁立功,没有不信你的道理,定是我白日里看花了眼。”

说罢便让玄昊出去了。玄昊出了天姥山,即刻化成一道白光,径直往赤珠的凌宇宫飞去。

第四十七回 特殊待遇

玄昊来到凌宇宫中,见赤珠正在查看什么,便屏住气,在她身后悄悄现身,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册子,原来是春日祭的花名册。赤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噌“地拔剑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夜闯我凌宇宫?”

玄昊见赤珠又不认识自己了,生气道:“长姐,你是什么记性,你自己弄个劳什子药来,把我变成这副德行,现在每次都认我不出,你还拔剑?”

赤珠一听,忙收了剑,再仔细一看,果然是玄昊,便陪上笑道:“哎呦!原来是小昊昊,你这模样长姐我不是还没看熟吗?下回定然不会了。”说着便拉玄昊来坐。

玄昊一听她喊“小昊昊”,便更气道:“长姐以后不许再叫我小昊昊?”

“为何?我不是一直叫你小昊昊吗?难不成我要叫你大殿下?”赤珠用手戳他脑门道。

玄昊的脑门被她戳得生疼,他揉一揉道:“你可知道,那外面的人说我是姐姐跟屁虫,还说我有龙阳之癖,不喜欢女人。”

赤珠听了,滚到榻上哈哈大笑,玄昊见状,气得抽身就走,赤珠拉住他突然正色道:“是谁说的,告诉我,长姐即刻去割了他们的舌头。”

玄昊道:“那么多人都这么说,你割得完吗?”

赤珠又笑道:“好了,以后我不这么叫了还不行吗?你看你为这么点子事就又生气了。”

“这么点子事?”玄昊想了想,又道:“罢了,我来和你说正事,你是故意将春日祭定在十四吗?”

赤珠一听,便立刻得意道:“那是,姐姐我可是时时处处为小昊昊,啊!不,是大殿下你着想呢?”

玄昊道:“怎么个说法?”

“你看嘛,春日祭,那么多的年轻仙子,你堂堂天宫里的大殿下不在,那些仙子们还有什么盼头。还有,我故意定在十四,你便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变回真身,再慢慢在春日祭逛逛,日日做女子也是辛苦,这几日就当是放假了。”

玄昊点头道:“长姐这事儿想得周全。”

“那是,姐姐我什么时候不周全了。”赤珠得意道。

“长姐,我还有一事要你帮忙。”玄昊道。

“说”赤珠干脆地说道。

“那清玑阁的二十个人,你都安顿在哪里了?”

“自然是天宫里的驿馆了,所有仙山,仙洲的客人都住那里呀,这是老规矩了。”

“那驿馆条件简陋,长姐你让她们全部挪到我的凤雎宫中去。”

赤珠摆手道:“不可,不可,没这规矩,何况你为何如此费事?”

玄昊道:“我在清玑阁时,多受她们照拂,如今到了天宫,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她们又不知金虹就是大殿下,为何要受你的恩惠,住你的宫殿,这说不过去嘛!”

玄昊一看这讲道理怕是不行了,便只有死皮赖脸这一条路了,遂拉住赤珠的胳膊,如搅扭咕噜糖一般,死乞白赖道:

“长姐,求你了,这事儿我非要办了不可。”

赤珠只是不松口,玄昊拿出他的磨功来,只是一个劲的“长姐,长姐,长姐,长姐………”

赤珠觉得再不答应他自己便要患耳鸣之症了,只好点头道:

“真是怕了你了,好吧!让她们明日便搬到凤雎宫去。”

玄昊一听,便一把抱住赤珠道:“长姐最好了。”

赤珠笑道:“滚开,你不是怕别人说你是姐姐跟屁虫吗?”

玄昊亦红着脸道:“谁说的,看本殿下不拔了她们的舌头。”

赤珠见他这样儿,便拍手大笑起来。

话说云羽裳随清玑阁一行人来到天宫,这里边有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到天宫,纷纷被这天上的景致所吸引,谁也没功夫来关注她。羽裳见这天宫繁花似锦,芳草鲜美,各色宫宇飞檐斗拱,勾心斗角,好不气派,心中也啧啧称奇。

这第一日也无甚特别,不过是安排驿馆,然后夜间于天河处放了一回河灯祈福,便结束了,正式的春日祭要十五才正式开始。

到了十五这日,羽裳同大家一起,早早起床梳洗罢了,正要出门,见一管事姑姑模样的天官,领着一队仙侍进来,她在驿馆里大声宣道:“大殿下吩咐,驿馆条件简陋,请清玑阁所有仙子,春日祭期间,移居凤雎宫。”

驿馆内顿时一片哗然,云因忙上前问道:“敢问仙官,我们与大殿下素无往来,为何会让我们去那凤雎宫居住?”

那姑姑答道:“小仙只是来传话的,其它一律不知,仙子们的东西,我带了随侍来搬,仙子们只管去就是了。”

驿馆中还住了许多别的仙山仙洲来的仙子,清玑阁的二十个人,就这样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忐忑地离开了驿馆。

到了凤雎宫中,果然气象不同于驿馆,亭台楼榭,雕花廊柱,大殿厢房,应有尽有,房屋楼宇,不计其数,那姑姑道:“大殿下吩咐了,仙子们来到这里,都请自便,每人一间房,各不相扰,晚上殿下为大家准备了晚宴,现下各位仙子各自找好房间,放好东西,便可去逛春日祭的园子了。”

众人见这阵式,皆惊讶不断,落落对羽裳道:

“金虹姐姐,你说这大殿下跟清玑阁有什么渊源吗?为何对我们如此的好?”

羽裳也大惑不解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们不是说大殿下有龙阳之癖吗?”

蓼汀凑上来道:“金虹师姐,是不是因为你,上次你不是说以前见过大殿下,你还一口咬定大殿下不喜欢男人的。”

羽裳回忆了一下,好像金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便道:

“别胡说,倒是曲解了大殿下的一番好意。”

大家遂各自认了房间,觉得比驿馆不要好太多,个个欢喜得很,只是迟迟未见大殿下现身,众人现在对大殿下的期待,如同爬这九重天,已经到了第六,七层了。

大家刚收拾完,准备出宫逛园子去,只见又来了两位年轻一点的女仙官,其中一位道:

“大殿下吩咐,诸位仙子多半是第一次来到天宫,今年的春日祭又换了地方,主场设在‘明月清风’园中,离这里十分的远,所以特地派了坐骑来接各位。”

说着只见空中飞来二十几只大鸟,像仙鹤又像老鹰,那仙官道:

“这是大殿下豢养的坐骑神鸟,名唤空埆,极其温顺,各位仙子请吧。”

落落见一只空埆落在自己身边,便伸手去抚摸它,只见那鸟立即匍匐下来,将翅膀展开,落落抓住翅膀便骑了上去。

那仙官道:“仙子请抱住它的脖颈处。”

落落忙照做,只见那空埆“轰”地站立而起,遂展翅向白云里飞去了。

第四十八回 二次相逢

落落骑上那空埆,在一片云海中穿梭,她回头一看,只见师姐们都骑了过来,一转眼,就到了“明月清风”园的上空,大鸟们依次降落,引得园中所有参加春日祭的仙子都跑来观看,大家纷纷感叹这清玑阁的排场。

玉若最是享受这种感觉,她对林轻唤道:“师姐,你可知大殿下为何对清玑阁这般?”

林轻唤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大殿下与我们清玑阁有往来,而且往年来也没这待遇呀?”

玉若笑道:“那俪妃娘娘与我母亲私交甚好,定是今年我在这里,俪妃娘娘才让大殿下这般照拂清玑阁。”

林轻唤白她一眼心想:“这种话也就你能说出口。”便冷笑道:

“正是,我们都沾着你的光儿呢!”

玉若也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更是十分地得意。

清玑阁众人都到齐了,云因道:大家各自逛去吧,两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于是众人便像小鸟一般散开去了,云羽裳虽在清玑阁中呆了许久,但却是第一次来春日祭,一时间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原来今年的春日祭,除了传统的送花神,猜谜,画画之外,赤珠专门模仿人间的庙会,请了天宫乐坊的戏台班子,每日在园中水榭处搭台唱戏。

又有孟阳君驻场的仙乐会馆,日日都有专场的丝竹乐会。赤珠更在园中设了许多的小摊点,只卖女孩子用的小玩意,羽裳与落落,蓼汀等人日日在清玑阁清修,突然来到这般繁华如人间集市的地方,自是流连忘返,羽裳更是连来找人的事都给忘了。

这办春日祭的园子十分的大,由两个相通的园子组成,一个园子叫“明月”,另一个叫“清风”。羽裳她们正在“清风”园中闲逛,只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往“明月”园中跑去,蓼汀拉住一个人问为何,那人道:“长公主,大殿下,二殿下到了。”

别的人都好说,只是清玑阁众人,听了“大殿下”三个字,便欢腾起来,纷纷也跟着跑了过去,只见“明月”园中于水榭处有一戏台,现下戏还未开始,底下已是熙熙攘攘一堆人。

羽裳站在那水池的最边上,看见在众人的簇拥下,有两男一女走到了台上,那女子通身着藕色丝裙,头带凤翎步摇,身披洒金透明红色披风,举手投足都优雅贵气。

再看她身边的两位男子,一位脸色惨白,精神不济,看上去有气无力的。而另一位,羽裳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男子神采奕奕,眼眸深遂,面容俊美,正是她日日思念之人。一时间她心跳加快,不能自己,她对自己道:

“镇定,云羽裳,镇定,你要有点出息啊!”

此时赤珠正在台上讲什么,羽裳一律听不见,她眼里盯着玄昊,问旁边的人道:

“那台上着白衣的男子是谁?”

只听那人道:“那是天帝的大殿下,长公主的弟弟,玄昊,另一个是二殿下,尚昊。”

“原来他就是大殿下。”羽裳心想。

落落和蓼汀也听见了刚才那人的话,落落激动道:

“原来他就是大殿下,大殿下这般的人才,我看连孟阳君都被比下去了。”

蓼汀也叫道:“真的,大殿下好帅,我们住在大殿下的宫中,是不是有机会近处看看。”

落落便点头尖叫起来。

羽裳呆傻在那里,她知道他是天庭的大殿下,便觉得自己可能连要想,再和他讲话的机会都没了。

此时玄昊在台上,见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便仔细搜索每个角落,看看云羽裳在哪里,找了半天也未找到,见赤珠讲个不停,便十分无聊,忽见水池边上,站着羽裳,落落和蓼汀三人,便瞬间高兴不已,一个劲往这边看。

落落道:“大殿下是往我们这里看吗?”

蓼汀惊道:“真的,大殿下在对我笑。天啦!”

羽裳的心情跌至了冰点,她想:

“若是他只是个普通的男神,或许大家还能说几句话,为何他偏偏是大殿下,他如何会记得我?我又如何能和他说得上话?”

想想这一月自己想见他的心情,突然十分的灰心,便转身就走了。

玄昊见她要走,便急了,也不管赤珠还未讲完,便从台上飞越而过,落到人群之中。人群顿时混乱不堪,赤珠不知他是何故,便停了讲话,那尚昊也不知,便只是看着玄昊要做什么?

玄昊扒开人群喊道:“仙子留步,仙子留步。”

羽裳并不知他喊的仙子就是自己,仍埋着头自顾自地走,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将她的手拉住,羽裳回头一看,不由自主地说道:“是你。”

此刻玄昊的脸灿烂得像初升的太阳一般,以后云羽裳无数次想起玄昊的脸,都是此时的模样。

人群中一片沸腾,大家纷纷在议论这女子是谁?四面八方都向云羽裳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落落和蓼汀跳脚道:

“金虹师姐,这是什么情况?”

玄昊拉着羽裳问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羽裳点点头,瞬间又摇摇头,因为她才想起自己今儿是金虹的模样,不知金虹和大殿下什么关系,所以她不知该怎样答。

玄昊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仙子未以真身示人,玄昊却看得清楚,你我在汤泉见过,难道仙子竟忘了。”说完便对她一笑。

羽裳听完吓了一大跳,心想:“果然遇到大神了,一下就被看穿了。”便只好点点头。

玄昊见众人都看着他俩,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遂改用腹语道:“今儿晚宴上见。”

说罢正准备又上去,见赤珠和尚昊也走了下来,玄昊生怕赤珠看见羽裳用了金虹的模样,到时候难得去解释,便跑去拉着赤珠,往另一边去了。

这边落落与蓼汀上来抱住羽裳道:“天啊!你和大殿下什么关系,他这般对清玑阁,可是为了你?”

那玉若也在水榭处看见了玄昊,想起小时候曾偷听母亲与俪妃谈话,两人玩笑似的说起过,等他二人长大后,要将自己许给玄昊,现下她见他这般样貌,简直中意得不得了,想想玄昊这两日的举动,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好,正在得意,突见玄昊从台上飞下,去拉那金虹,还和她当众交头接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另个人也远远看见了刚才这一幕,便对身边的人道:“去查一查,那女子是谁?”

第四十九回 暴露真身

赤珠早无心逛园子,便匆匆应付了众人,一路去了流云轩。她一早便安排了人,带信去给那韦护,让他在未时于流云轩中相见。

那韦护随孟阳君第一次来到这春日祭,兴奋得昨儿一夜都没能入睡,今儿又得了赤珠的信,又是一阵狂喜,想着莫非是今年自己撞了大运,竟得长公主这般青眼有加。

韦护连园子也不逛了,早早便去打听那流云轩的位置,还不到未时,就先去那轩中坐等。筹划一会儿见了公主,该如何应答。

赤珠好不容易甩开一干人等,奔至流云轩中,见早有人等在那里,便在心中偷笑道:“原来你也迫不及待,想早点到。”

正在欢喜,近看确是一莽汉站于轩内,赤珠惊道:“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韦护见赤珠样貌打扮,猜到必是长公主,便心中慌乱,一时竟结巴起来道:“在下……金……金………金………”半天都金不出来。

赤珠气道:“你说呀!金什么?”

那韦护吓得汗如雨下,继续结巴道:“金……庭山……韦护。”

赤珠一听,便从手掌唤出一股真气,一掌将韦护打出流云轩去,大怒道:

“胡说,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韦护仙上。”

韦护被打得莫名其妙,但一掌下去,结巴反而好些了,他爬起来施礼道:“小仙仙上不敢当,但确是金庭山的韦护。”

说罢便拿出一张请柬,赤珠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己写给韦护的。赤珠打量那大汉道:“这请柬是我写的,但我认识的韦护却不是你这模样,你们金庭山上可还有叫韦护的吗?长的特别好看的。”

那韦护本是揣着一颗热腾腾的心来的,现下被赤珠问得哇凉哇凉的,便无限委屈道:

“金庭山上就我一个韦护,我自幼便生的丑,从未见过好看的韦护。”

赤珠见一个二尺余高的莽汉如此说话,又好气又好笑,便道:“罢了,那你们金庭山上,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神都有哪些?”

韦护想想道:“我们那里有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神吗?好像他们都说大师兄长得好看,但我看着他全无半点男子气概。”

赤珠道:“你大师兄,可是那孟阳君?”

韦护憨笑道:“公主也知道我大师兄的名讳。”

赤珠即刻明白了,原来自己见到的人就是孟阳君,他竟一直在骗自己,想到此,赤珠气不过,便立刻变身为一道赤烟,飞走了。

那韦护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还傻愣愣站在流云轩中。

话说自玄昊春日祭突然回到天宫,又如此大张旗鼓地,特殊对待清玑阁众人,早有耳目报与裕贞贵妃,那裕贞对贴身姑姑莫云道:

“这玄昊不在天宫这么久,一回来便和清玑阁的人搅在一起,你觉得这两个月,他果然去了人间历练?”

莫云递茶过来道:“那大殿下将清玑阁所有人都挪到凤雎宫中,但小的并未听说他与清玑阁有过往来呀!”

裕贞道:“我只怕他这两个月,根本没去什么人间历练,而是去了清玑阁。”

“不太可能吧,我们在清玑阁素有眼线,为何都没有半点消息?”莫云惊道。

裕贞喝下一口茶,又递与莫云道:

“我们这位陛下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呢?若是他让玄昊去的,定是做得让你我觉察不出。”

莫云放好茶杯,担心道:“娘娘的意思,是陛下让大殿下去查清玑阁?”

“陛下心思深重,这么多年,一直冷着玄昊,对尚儿疼爱有加,我本以为他是想弥补,当年对我们母子的亏欠,现下看来,若真是他将玄昊派去了清玑阁,那他定是还对那贱人存着念想。”

莫云道:“那婉桃早已灰飞烟灭几千年,就算大殿下去了清玑阁,又能查出什么来,娘娘不必担心。”

裕贞叹气道:“也不知陛下是真对尚儿好,还是假对玄昊不好,这么多年,若是真疼尚儿,为何迟迟不立尚儿为太子,你知道,尚儿一天未立太子,我这心就一天不得安生。”

莫云劝慰道:“陛下优柔寡断,但这些年总是顾着娘娘的心思,疼着二殿下,远着大殿下,也是有的。”

“他哪里是顾着我,还不是忌惮着我北海的势力,谁知道他私下跟玄昊说些什么,又让他悄悄干了些什么?”裕贞说罢,便觉十分的不安,又有小的来报:

“刚才在春日祭上,大殿下连长公主开园的话都还没讲完,便飞身去拉一位清玑阁的仙子,举止颇为亲密,现下众人都在议论此事。”

那裕贞一听,便道:“接着去探,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得放过。”

那人忙领命去了,莫云道:“这倒是怪了,大殿下竟这般的不稳重?”

裕贞道:“你随我一道,去春日祭看看究竟。”

羽裳刚见了玄昊,见他不但认得自己,还记得那晚汤泉之事,心中激动万分,又有落落,蓼汀问个不停,便寻了个由头,一个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躲在一棵树下,想捋一捋刚才发生的事情。

正要坐下歇歇,忽见迎面过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位年纪虽长,却是雍容华贵,细钿华服,一看便是上神级别,后面跟的像是她的侍女。

羽裳来春日祭最怕的就是撞见大神,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便想转身就逃。只听那莫云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仙,这般没有规矩,见到贵妃娘娘也不知行礼吗?”

羽裳一听是贵妃娘娘,忙吓得忙低头施礼道:“清玑阁金虹,拜见贵妃娘娘。”

“金虹?东岳帝君的姓?”裕贞问道:“你就是帝君的侄女,金虹川在瀛洲的女儿吗?”

羽裳战战兢兢道:“正是。”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裕贞命令道。

羽裳不敢,便道:“小女丑陋,不敢污了娘娘的眼。”

“娘娘叫你抬起头来,你哪里来的废话。”那莫云说着,便强行将羽裳的头拉起来。

裕贞一看道:“这么标致的小脸,还说自己丑陋?”再仔细一看,便震怒道:

“混账,你是何人?竟敢在天宫里用法术隐去真身。”说罢一掌向羽裳打去。

第五十回 暗中设计

那裕贞这一掌,只将云羽裳打出一丈远去,羽裳即刻被打回了真身,裕贞怒道:

“说,你是谁?为何要隐去真身?”

羽裳吓得不轻,更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只是低头不语。裕贞岂可饶她,对莫云道:

“给本宫打这个目无尊上的东西,打到她开口为止。”

莫云便唤出一根长鞭,用力一挥,只见那鞭子如长蛇吐信般,向云羽裳飞去,羽裳飞身而起,拔剑将那鞭子当了回去。

裕贞道:“反了你,还敢拔剑。”

羽裳听到,吓得又将剑收了回去,那裕贞便使一招北海凌波掌,这一掌可比瑶珠的掌力强大得多,周遭花木皆瑟瑟发抖,眼看羽裳刚才收了剑,只见这一掌飞来,羽裳避犹不及,她便只好闭了眼等着受这一掌。

此时不知玄昊从何处飞出,用真气罩化解了这北海凌波掌,羽裳见没有动静,睁开一只眼瞧瞧,看见玄昊正站在自己面前。

裕贞惊道:“大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玄昊躬身施礼道:“请贵妃娘娘的安,这位仙子是玄昊的朋友,只因长得太美,故而是我帮她隐去真身,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知犯了忌讳,请娘娘恕罪。”

裕贞一贯爱装贤妻良母,虽心中怒气未消,但在外人面前,都要装出宽以待人的形象,听玄昊这么说,也不便发作下去,便道:

“天宫中最忌讳用法术变幻样貌,若人人如此,岂不是要乱套了。”

玄昊忙点头称是,那裕贞道:“即然是大殿下的主意,还请大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拂袖去了,玄昊对云羽裳吐了个舌头道:

“好险哪!”

羽裳施礼道:“多谢大殿下,刚才若不是大殿下相救,定是无法收场。”

玄昊看着羽裳,见她楚楚可怜见的,心都化了,正要说话,只见俪妃带了一帮子人前来,俪妃道:

“大殿下果然是长大了,回来这么久,竟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玄昊忙施礼道:“玄昊正要去给俪妃娘娘请安呢!”

俪妃用眼睛瞟了一眼云羽裳,便对玄昊道:

“今儿赶巧了,我正要去寻你,有个人,要介绍你认识的,你跟我走吧。”

说着便要玄昊跟自己同去,玄昊迅速小声在羽裳耳边道:“晚上见,现在马上回凤雎宫去。”

羽裳忙点点头,俪妃只管拉着玄昊走,玄昊只是回头示意羽裳快走,俪妃见他这般模样,便道:

“莫非这位仙子是殿下的心上人?”

玄昊红着脸笑道:“俪妃娘娘别打趣我了”

俪妃拉玄昊到园中,看见玉若,便唤她过来道:

“这位是紫云洲,紫微帝君的女儿,玉若。”

玄昊一看俪妃竟来这一招,想逃都来不及了,见那玉若羞羞答答,扭扭捏捏走上前来,玄昊根本不想看她,便随便施了个礼,糊弄一下。俪妃道:

“不想玉若都长这么大了,你们两小时候还见过面呢!”

玄昊见玉若红了脸低头拿眼偷瞄自己,便心中十分好笑,想那玉若在清玑阁中整治自己,何等猖狂,为何今日却作小女儿状,真是扭捏作态。

俪妃道:“玉若第一次来春日祭,玄昊你带她四处逛逛。”

玄昊听到此话,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抗拒,俪妃见状道:

“快去。”

玄昊皱着眉,扭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挪过去,玉若满心欢喜,对玄昊道:

“那水榭台子上演的戏可好了,大殿下可喜欢听戏?”

玄昊心想:“你若知道我就是你最瞧不上的金虹,不知道该做如何表现?”便心中厌烦道:“我最讨厌听戏了。”

玉若见话不投机,便道:“那孟阳君在馆中弹琴,我们去看看。”

玄昊一听孟阳君三个字,气不打一处来,便恨恨道:“仙子自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就走,玉若一面气得直跺脚,又不好发作,只有将手中的丝帕撕得粉碎。

那慕灵儿此时也在园中闲逛,忽见那日汤泉中所见的姑姑在她眼前一晃,她便丢了同伴,一人尾随那姑姑而去,两人到了僻静处,那姑姑低声道:

“那日在汤泉中未除掉的人今日也在这里。”

慕灵儿道:“不可能吧,那云羽裳被师尊禁足,还在清玑阁中,如何会在这里?”

“千真万确,她化作帝君的侄女,也就是大殿下女身的模样混进来的”

“什么?”慕灵儿吃惊道。

那姑姑忧心忡忡道:“我怕那只忘虽咬了她,但万一她哪天想起来了,让主上知道你我办事不利,你说会怎样?”

慕灵儿怕道:“以主上的脾气,你我都活不了。”

那姑姑道:“我看殿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我们要尽快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慕灵儿道:“姑姑莫非要此刻动手?”

“她现下正一人在那凤雎宫中,所有的人都到春日祭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那姑姑回道。

慕灵儿低语道:“那云羽裳功力在我之上,那日我们如此容易擒住她,只因当时她刚受了伤的缘故,今日若我俩强攻,未必是她的对手,万一拿不住,主上若知,你我必死无疑。若是得手,搞这么大的动静,天帝岂会不查,到时候我俩万一被查出来,主上也不会来保我们的。”

那姑姑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这女子多留一天,我们都揪着心啦!”

慕灵儿道:“我有个主意,姑姑看可好”说罢便附在她耳边耳语一番。

那姑姑听了点头道:“行吧,只能搏一搏了。”

第五十一回 煜盛迷香

慕灵儿道:“我听说二殿下的了暗疾,要用处子血来滋养,所以现下那煜盛宫中,到处寻找处子,连妖精也不放过,若是将那云羽裳送上去,还是个仙子,你说会如何?“

“此计甚险,只怕不妥。二殿下只要她的身子,又不会要她了的命。”

“无甚不妥,我知道那云羽裳,心高气傲,只怕对大殿下存着心呢,若是被二殿下得了手,她绝不会苟活,到时候我们只要送上一把剑,她必会自己了断,只是现下差个内应的人。”

那姑姑见她这般自信,便道:“二殿下宫中的阮信,倒可以用。”

“可靠吗?她是姑姑的人还是主上的人?”慕灵儿问。

“那阮信本是陆挚派到二殿下身边的妖精,陆挚拿她儿子威胁她,被我偶然听到,我见她尚有可用,便去北海将她儿子接出,现下她儿子在我手上,她不敢不听我的。”

慕灵儿道:“那好,我去了,姑姑去安排那阮信。”说罢便往凤雎宫去了。

话说赤珠去了仙乐馆,恰碰上孟阳君刚收了琴,赤珠道:“韦护仙上,不知你们金庭山上有几个韦护,为何今儿我又看见一位又粗又丑的莽汉,也自称是韦护仙上?”

孟阳君知是她是来问罪的,便陪着笑道:“仙娥息怒,小仙亦不知天宫中有几位,和仙娥长相一样的仙子,为何今日我看那台上,天帝陛下的长公主,跟仙娥长得一模一样呢?”

赤珠瞪眼气道:“好吧!是我先骗了你,但你也不能将那请柬真送给那丑货,让他……嗯!”赤珠气不过,便耍起性子来。

孟阳君便施礼道:“小仙孟阳,见过长公主殿下。那请柬之事,真是误会一场,并非小仙本意,请公主见谅。”

赤珠见他如此说,便转怒为喜道:“罢了!但这并不代表本公主原谅了你。”

“那长公主怎样才能原谅小仙呢?”

赤珠想了想笑道:“你得帮我完成一个愿望,不过今儿我还没想好,你就欠着我一个心愿吧!等我想好了,自会告诉你。”

孟阳君无奈只好答道:“好吧!小仙随时恭候着。”

赤珠心里笑道:“对嘛,这一来二去的才有交集嘛,这样才对呀!”

却说羽裳一人回到凤雎宫中,经过刚才这一吓,不知现下该变成金虹呢?还是就以真身示人,正在为难,忽听门外有人喊道:“金虹师姐” 羽裳即刻变成金虹,出来一见是慕灵儿,羽裳道:“慕师妹为何到此?”

慕灵儿道:“刚刚大殿下差我来,让我带金虹师姐去一个地方,他说他在那里等你。”

羽裳心想:“刚才大殿下分明让我在凤雎宫中等他,为何又要去别处?”

便道:“大殿下何时见你说的?”

“大殿下现下正和俪妃娘娘逛园子,不得脱身,况那园子离凤雎宫太远,殿下让你去近些的地方等他。”

羽裳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又想这慕灵儿也没理由骗自己,来开这样的玩笑,便随她去了。

两人穿廊过院,走了许久,方到了一座宫殿前,羽裳见这宫殿正门上方挂着“煜盛宫”三个子,便问道:“这是何地?慕师妹如何知道。”

慕灵儿道:“这是大殿下的别宫,刚刚大殿下告诉我。”

慕灵儿催着羽裳进了那煜盛宫,只见一位妩媚异常的女子上前接引道:“仙子来了,大殿下吩咐了,让仙子到偏殿坐一坐,他即刻就到。”

说罢给慕灵儿使了个眼色,慕灵儿随即就出去了,那阮信引羽裳来偏殿坐下,又端来茶水果品,摆了一桌子。

羽裳心中隐隐不安,但又找不出破绽,见这阮信忙前忙后,突然仔细一看,发现她的真身竟然是个妖精,羽裳想这天宫中,怎会用妖精做侍女,越想越觉得蹊跷,遂那阮信递过来的茶水果品,一律都不沾口。

羽裳见这宫室华丽异常,远远超过了凤雎宫,想若这是大殿下别宫,为何比主宫凤雎宫还要华丽?

又闻到这房中异香扑鼻,不知是在焚何香料?让人头昏不已,羽裳已知不对,便自封了穴道,想要即刻出去,不想这间房竟被下了封印,她只觉头昏目眩,无力解开那封印,便坐下运气,想将那香毒排出,只听得有人道:“二殿下回来了。”

羽裳心中一惊,心想莫非这是二殿下的房间,那慕灵儿为何要将自己骗到这里来?

那尚昊自从日日与那水蛇精在一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后又添了许多症状,那水蛇精便告诉他,他这样子只能以处子之血滋养,方能大好,从此后那阮信便寻些处子小妖送来,唤作“小点心”, 尚昊对各种“小点心” 都颇为满意,身子仿佛果然比往常好了些,遂让那阮信多找些处子来。

今日尚昊在那春日祭上,看着那些清冷的仙子们,便觉无趣的很,于是便早早回到宫中。

那阮信报道:“今日新得了“小点心” 倾国倾城,殿下好好享用。”尚昊一听,即刻眼亮起来,问道:“是何处小妖?”

阮信道:“不是小妖,是位仙子。”那尚昊道:“仙子有什么趣?冷冰冰的,无聊死了。”

阮信推他道:“殿下进去,一瞧便知。”

那羽裳被那所焚的香毒熏得精神恍惚,连元神都守不住了,那变幻之术也失了效,变回了真身,她虽极力控制,但似乎作用并不大。

那尚昊进屋后一看,见羽裳坐在地上,观其姿色,似乎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容貌的女子,便暗自称赞道:“这天下还有这般绝色美人,看来我以前都是白活了。”

说罢便将羽裳从地上扶起道:“仙子别怕,本殿下会好好待你的。”羽裳恍惚中感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裳,又在同自己讲话,在潜意识知道这非常危险,可是身体已不受控制,她便不住地默念还魂决。

尚昊已*焚身,一把将她扑倒在榻上,羽裳拼命挣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召唤元神,那元神竟奇迹般的回来了,羽裳便用力将尚昊推开,那尚昊被一把推到了榻下,尚昊道:

“哎呦,你还挺厉害,中了我的消罗香竟还有力气推我。”说罢爬起来欲再要施暴,羽裳早已从榻上逃了下来,唤出宝剑,持于手上道:

“你若现在放了我,我便什么也不说,此事就此打住。”

尚昊心内火急火燎,诡笑道:“笑话,本殿下的”小点心“,从未有人逃出这间屋子过,你好大的口气,不过,本殿下倒是喜欢你这小辣椒的样子。”说罢扑将过去。

第五十二回 毒针之过

羽裳已将元神收回,虽中香毒,好在提前封住了穴位,便提剑向那尚昊砍去,尚昊见势不对,即刻闪身躲去,只见那一剑正好砍到那屋子中间的一张黄花梨的的桌子上,那桌子立刻断成两半。尚昊大叫:“来人哪!来人哪!”

阮信在门外听声不对,便带人冲了进去,见羽裳持剑立于壁下,尚昊对阮信道:“将她拿下,要抓活的,别伤着了脸。”

阮信持双剑,翻飞着向羽裳打去,羽裳见大门封印已开,便不与她恋战,夺门而逃,尚昊骂阮信道:“废物。”

随后便亲自提剑追了上去,追至院中,尚昊用真气将羽裳一掌打落下来,羽裳香毒未消,又新添一新伤,便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尚昊见状,以为她就要束手就擒,便上前欲要抓她,只见羽裳突然跃起,劈头盖脸一剑向尚昊砍下来,那阮信见状,变出真身,飞去将羽裳缠住,羽裳连人带剑都“啪”掉落到地上。

尚昊冲上去,用剑架在羽裳的脖子上淫笑道:“我告诉过你,反抗是没有用的。”

羽裳慢慢站起来,看看架在脖子上的剑冷笑道:“你杀了我吧,来,来一剑利索的。”

说着便将眼睛闭上。那尚昊道:“我可舍不得杀你,你看你的脸蛋,那么美,死了太可惜了。”

尚昊用剑比着她命令道:“回房去。”

羽裳边走边看,故意拖慢步子,见阮信快步走到了前面,趁这个当口,羽裳将随身携带的一包敷脸的粉向尚昊撒去,尚昊被那粉迷了眼睛,便一个趔趄,剑也掉了下去。

云羽裳即刻飞身而起,化为一道白烟飞出了煜盛宫,那慕灵儿一直在宫外候着,见阮信迟迟没能出来报信,正在焦急中,忽见一白烟飞出,便知云羽裳逃脱了,顿感大事不妙,便即刻飞身去追。

云羽裳受了伤,不能飞得太远,便寻了一处空地降下来,见四周花木繁茂,想必也是个园子,她突感有人随她而来,转身一看原来是慕灵儿,羽裳气不过,正要找她问个清楚,便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是何人?”

慕灵儿也不答话,唤出长鞭,一鞭向羽裳飞来,那气浪如排山倒海般,将羽裳打出几米之外,羽裳滚了几圈,快速爬起,重新运气,提剑向慕灵儿冲了过去,那剑气所到之处,花草皆枯。

正在此时,阮信赶到,便将牙齿中的毒针取出,将那毒针用真气向羽裳打去,不想羽裳突然向空中飞起,打算从上方下招,那毒针不偏不倚,刚好打进慕灵儿的心脏之中。

羽裳见慕灵儿中了毒针,僵在那里,她想收剑已来不及,便将剑锋一转,那剑擦着慕灵儿的肩旁下去,将她的手臂划出一条大血口子,一时间血流不止。羽裳提剑落在她旁边,那阮信一看打错了人,正要上前查看,忽听得一阵人语,便即刻变身飞走了。

慕灵儿心中毒针,自知活不了了,便对羽裳道:“金虹就是大………大………”

话未说完,便咽气气了,羽裳俯身问道:“金虹是什么?”只见她已经没了气息。

话说那玄昊刚才离了玉若,正想回凤雎宫找羽裳,就被俪妃拉住,俪妃早看出玄昊的心思,偏不让他去,便硬要他陪自己去逛逛。又命人去叫来玉若,三人一起去那水榭看戏。玉若心中中意玄昊,不时寻着话头要想和他聊聊,玄昊一律三言两语,如棍如棒,直接将她的话头打死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玉若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冷遇,便觉十分无趣,也不再讲话。

三人闷闷的坐了一会儿,玄昊起身告辞,俪妃道:“我也乏了,你们再逛会子,我先回去了。”

玄昊道:“我送娘娘回去吧!”

不想那玉若也跟着说要送俪妃回去,俪妃笑道:“那你们都同我一起走走吧!”

玄昊十二万分地不想去,无奈话已说出口,只好跟着去了,行至沐春园中,玉若忽尖叫道:

“杀人了,杀人了。”

玄昊一看,慕灵儿浑身是血躺在那里,而云羽裳则提着剑站在一旁

第五十三回 我相信你

玉若见是云羽裳,又惊又怒道:“云羽裳,你不是被师尊禁足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居然敢杀害同门?”

羽裳这才回过神来,听玉若这么一吼,她吓得忙扔掉剑辩解道:

“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只是擦伤了她,她是被一个妖精用针打死的。”

俪妃道:“天宫之中哪来的妖精,定是你胡说,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玄昊见羽裳满眼的冤屈,便冲上前拦住那些人道:

“谁也不许碰她。”

玉若和俪妃都惊讶不已,俪妃道:

“殿下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缘。”玄昊道。然后他又转身对羽裳道:“我相信你,定不是你做的。”

羽裳满眼含泪,禁不住“哗”地流了下来。俪妃见状,大怒道:

“昊儿让开,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是要包庇凶手吗?”

玄昊半寸不让,护着羽裳道:“她绝不是凶手,谁也不许动她。”

玉若不知为何玄昊会突然护着云羽裳,刚刚上午的时候,他不是还和金虹拉拉扯扯的吗?现下为何看起来和云羽裳十分的熟悉,玉若一想到云羽裳和金虹二人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噩梦,便气道:“大殿下有所不知,这云羽裳素日在清玑阁,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她杀了人,一点都不奇怪。”

玄昊气的眼珠子通红,他大叫:

“你给我闭嘴,杀人的话岂可胡说。”说着便使真气将那玉若一掌打在地上。

俪妃见他这般,便道:

“大殿下疯了,来人,将那妖女拿下。”

此时那慕灵儿的肉身开始消散开去,羽裳哭道:

“完了,现下再也说不清了,怎么办?”

玄昊突然转身将她一把抱住,拥入怀中道:“说不清便不说,我知道不是你。”

俪妃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那妖女捉了?”

一群天兵侍卫蜂拥而上,将玄昊二人团团围住,俪妃劝道:

“昊儿你出来,这女子是谁?你为何如此?她有没有杀人,到了陛下那里,自然能说清楚。”

玄昊拉着羽裳的手道:“俪娘娘娘,你让这些人都撤了,我自带她去见父帝,把事情说清楚。”

玉若刚莫名挨了一掌,正气不打一处来,又见玄昊将云羽裳抱住,现下又拉住她的手不让人靠近,百般护着那云羽裳,气得脸都绿了,便悄悄化作一道紫烟,飞去找那慕灵儿的父亲元廉星君去了。

俪妃听玄昊如此说,便让兵士们退下,对玄昊道:

“好吧,我也随你们一同去见陛下。”

玄昊见兵士们仍在左右,便呵斥道:“还不快滚下去!”那队兵士遂撤出了园子。

玄昊拉着瑟瑟发抖的羽裳,对她道:“走,跟我去见父帝,别怕,有我在。”

羽裳看着他的眼睛,那眼中充满了坚毅和信任,羽裳点点头,三人便一同出了园子,还未走到流云轩,突然从假山背后冲出一队黑衣蒙面人,二话不说,直接向云羽裳砍杀过来,玄昊惊道:

“俪娘娘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这又是为何?”

俪妃也惊道:“这些不是我的人。”

玄昊和羽裳一路突围,无奈人却越来愈多,那些黑衣人似乎只要云羽裳的命,一律不和俪妃与玄昊撕打,只是招招都冲云羽裳而去。

玄昊见前路皆被封死,便带着羽裳往后撤,那队人个个法力深厚,见招式并不是天宫中人,玄昊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觉得,是有人非要让云羽裳死,正在无计可施时,他看见下界的门正在关闭中,便与羽裳两人一齐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那群黑衣人追来,大门已经关好,一群人拼命敲打,只是无用,原来这下界之门,每日定时开启,定时关闭,一旦关上,任谁都不能打开。

那为首的气恼道:“快撤。”

等俪妃将人召回,再赶过来,便什么都没看见了。

黑衣人全部变成黑烟撤回煜盛宫中,见尚昊与陆挚坐于大殿之上,那领头的回道:

“二殿下,海神,属下无能,让人跑了。”

尚昊惊讶道:“北海最强的影卫,竟然搞不定一个清玑阁的小仙子?”

那黑衣人道:“大殿下一直护着那女子,俪妃也在,我等不好下手。”

“玄昊?关他什么事?”尚昊问道。

“大殿下冒死护着那女子,我等不敢下手,让他们逃到下界去了。”

陆挚听到此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将说话的人踢翻在地,怒道:

“没有用的东西,都给我滚下去。”

那群人遂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尚昊道:

“表哥,怎么办呢?如果玄昊将那女子交给父帝,此事让父帝知道了,光我蓄养妖精这一条,我就完了。”

陆挚道:“现下将所有的妖精都撤回北海,让他们找不到证据,还有那玄昊对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莫非他想用这女子来扳倒你?”

尚昊顿足道:“我刚才应该一剑砍了她才对,现下让玄昊带着她跑了,真是后患无穷。”

陆挚道:“二殿下不必太过惊慌,为兄自有办法。”

说罢便命阮信将所有北海来的妖精全部撤走。

陆挚见尚昊仍然忧心忡忡,便道:

“走吧,去春日祭逛逛园子。”尚昊道:

“表哥还有心情逛园子?”

陆挚点点头便直接出去了,尚昊只好有气无力地跟着他一起去了。

天帝东岐正在大殿看书,只见那元廉星君颤颤巍巍,哭哭啼啼进到殿中,东岐惊道:

“星君这是为何?”

“小女灵儿,今日为同门所害,已经灰飞烟灭了,请陛下为小女做主呀!”说着那元廉星君大哭不止。

东岐大惊道:“星君慢些讲,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

那元廉星君方将玉若告诉他的话都说与东岐听了。

东岐道:“那清玑阁的云羽裳现在何处?赶快去捉拿了来。”

话音未落,只见俪妃匆匆进来,只见她小声附在东岐耳边,将刚才之事细细说了一遍,东岐站起来道:“玄昊也扯进来了?他们现下人在哪里?”

俪妃道:“有人看见两人到了下界门,然后就不见了,估计躲到下界去了。”

东岐一听,气的两眼发黑,直接倒了下去。

第五十四回 祸及天宫

尚昊与陆挚一路来到“明月清风”园中,陆挚见尚昊哭丧着脸,便对他道:

“二殿下不必过分担心,这事从两边看,这大殿下带那女子逃到下界,对你来讲,又未尝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尚昊疑惑道:“怎么讲?”

“那玄昊,私带嫌犯下界,若在天帝陛下处,参他个叛逃下界的罪都不为过。”陆挚道。

尚昊道:“果真如此,这可是重罪,只怕到时父帝会护着他。”

“陛下这么多年也不曾多看他一眼,此次必不会饶了他,二大殿下放心,我自会安排人到那云霄殿中鼓噪,让陛下不治他的罪都不行。”陆挚道。

尚昊道:“父帝会治他什么罪呢?”

陆挚想想道:“轻则禁足罚奉,重则削去天籍。”

尚昊一听,心中忧虑不已,陆挚见他如此,便道:“自古想成大事者,皆不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二殿下,该下手时必要痛下杀手,莫要错失良机。”

尚昊听他一说,即刻点头道:“表哥说得对。”

二人正说着,尚昊见赤珠与孟阳君在一处说笑,便想起前几日他母妃,让他介绍陆挚与赤珠认识的事。便上前施礼道:

“长姐,哦!孟阳君也在。”

赤珠见是尚昊,便笑道:“二弟竟也认识孟阳君?”

“在父帝的大殿中,有幸听得孟阳君扶过几回琴。”尚昊说着便将陆挚拉了过来,对赤珠道:“这是我表哥,北海海神陆挚。”

赤珠早注意到尚昊身旁这人,此人虽面廓俊朗,却带着一股阴杀之气,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陆挚拱手施礼道:“朝云公主,时常听二殿下说起,不想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赤珠见他说话间只动嘴唇,面无表情,眼神深不见底,便心想此人绝非善类。

孟阳君见赤珠并不答他的话,便解围道:“小仙孟阳,见过海神。”

陆挚头也不转,礼也不回,只是口中敷衍道:“久仰。”

赤珠见他这般敷衍孟阳君,心中自是气不过,便故意无比亲密地对孟阳君道:“那水榭的戏甚好,不如孟阳君陪我去瞧瞧。”

孟阳君知她是故意如此,便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尚昊见赤珠故意不给陆挚面子,觉得自己脸上也十分不好看,又知这赤珠和玄昊最好,便冷笑道:“长姐还有心思看戏,大哥今儿闯了大祸,现下带着清玑阁的一个妖女,逃到下界去了。”

陆挚一听尚昊的话,心想:“说你是个草包,你还真是脑子里长草,你提这个,是生怕别人不怀疑到你头上吗?”想要制止他,却又来不及了。

赤珠听了他的话,犹如闷头受了一棍,便怒斥他道:

“二弟为何这般胡说?方才玄昊还在这里陪母妃逛园子。”

尚昊突然得意道:“长姐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俪妃娘娘,只怕此事现已传到父帝那里去了。”

陆挚听他越讲越多,便强拉着他道:“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示意让尚昊快走。

不想孟阳君却拉着尚昊问道:“那清玑阁的妖女是谁?殿下可知道?”

尚昊大笑道:“说是美貌异常,怕是我大哥的心上人呢!”

陆挚气得脸色铁青,死拽着他走了。

孟阳君心中突然十分不安,便对赤珠道:“长公主,小仙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了。”说罢也不等赤珠作答,自驾云去了。

赤珠听了尚昊的一番话,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真假,便也速速往太辰宫去了。

话说那天帝东岐,听到玄昊之事便昏了过去,俪妃吓得一时没了主意,只好让人将他挪至太辰宫中,又派人去请药王来诊治,赤珠在廊上碰见俪妃送药王出来,赤珠急急上前问道:

“师傅为何在此?”

俪妃道:“珠儿愈发没了规矩,见到师傅都不行礼,这般火急火燎的成何体统?”

赤珠忙行礼道:“师傅,母妃。”然后接着问道:

“师傅来太辰宫做什么?”

俪妃遂叹了口气,便将刚才玄昊之事,天帝昏倒之事都说了。赤珠担心道:

“父帝可有大碍?”

药王道:“陛下急火攻心,服了药,现下已无大碍,公主放心。”

赤珠遂施礼道:“多谢师傅。”药王亦还礼告辞。

赤珠送药王出去,见裕贞贵妃带着莫云,后面跟了一大帮子人, 乌泱泱按了进来,那裕贞焦急道:“陛下,陛下怎样了?”

俪妃忙上前回道:“陛下现下已大碍,正在寝殿休息。”

那裕贞也不答话,也不理她,径直去往寝殿之中,俪妃只好带着赤珠在后头跟着,一见那东岐,裕贞便扑倒在榻上,拖长了嗓子道:

“陛下,陛下,这好端端的,为何就昏倒了呢?”

东岐一听见裕贞的声音,就恨不得即刻躺在榻上装死,见她演得如此夸张,心里如被猫抓了一般,便皱眉道:“爱妃不必如此,快些起来吧!”

早有小仙侍搬来凳子,安于榻边,裕贞便坐了,她整了整东岐的被角,换了个语气道:“陛下,臣妾听闻今日园中有人被杀,大殿下还带着那杀人犯逃下界去了,臣妾真真是吓坏了。”

东岐心想:“这话里话外的,是要来问玄昊的罪呀!”便道:

“玄昊是去追那人犯,误闯入了下界门,爱妃莫要听人谣传,玄昊怎会带着那杀人犯逃下界去呢?”

裕贞听东岐的口风竟是如此,心想道:“不知他是顾及天家的颜面,还是有意要包庇玄昊?”

便接着道:“陛下说得是,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清玑阁上来的人,应一律先抓起来,挨个的审,看看还有没有同犯。”

俪妃听闻,正要开口,东岐便道:“爱妃莫急,清玑阁众人已送回凤雎宫中,无旨不得外出,此外已派人通知了婉华,她应即刻就到,那清玑阁不比别处,岂可轻易抓人。”

裕贞听了东岐的一番话,知他处处都护着玄昊和清玑阁,心中有怨气升腾,便冲口而出道:

“只怕陛下还念着清玑阁的旧情吧!”

东岐一听,便气得坐了起来,咬牙道:“爱妃此言何意?”

裕贞自知说错了话,忙站起施礼道:“是臣妾失言了,但陛下未免对那清玑阁的人过分开恩了些。”

东岐道:“死的也是清玑阁的人,按理该交由婉华自己处理。”

裕贞还欲再说,东岐躺下闭眼道:“今儿也乏了,爱妃们都请回吧,赤珠留下。”

第五十五回 相公娘子

裕贞听东岐下了逐客令,只好看了赤珠一眼,自回去了。接着俪妃也拉拉赤珠的手,也跟着出去了,东岐见她们都走了,便坐起来对赤珠道:

“珠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你知道玄昊和那清玑阁女子的关系吗?”

赤珠回道:“在清玑阁,云羽裳是玄昊的教养师姐。”

东岐点头道:“难怪,珠儿,你即刻领了我的令,让下界之门重开,然后你自下界去,查查玄昊他们躲在哪里,你务必要将他们劝回来。”

“父帝会治他的罪吗?”赤珠问道。

东岐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对昊儿,是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但这一次他私自跑下界去,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趁这个空儿除掉他。”

赤珠万万没想到父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多年来,父帝对玄昊的态度大家都知道,说是厌弃一点都不过分,可是现下父帝这番话,明明是关心他得不得了呀!

赤珠起身道:“父帝放心,我即刻就下界去寻他。”

东岐道:“再带上我最好的一对影卫,你告诉他,一切事回天宫来再说,父帝自会给他做主。”

赤珠突然眼眶湿润了,她知道这几句话,也许是玄昊最想听到的话。遂领了令牌,自去带了影卫,便一刻也敢不停,赶着下界去了。

那裕贞回到宫中,对莫云道:

“本宫听今日陛下的口气,定是要护着那玄昊了。”

莫云亦冷笑道:“看来这么多年来,陛下竟是在演戏。”

裕贞气的两腮通红,对莫云道:“我早就说过,陛下心思深重,他这是为了防着北海才如此的呀!现下他一见玄昊出了事,便按捺不住了。”

莫云道:“现下也是个机会,若是大殿下在人间出了点什么事,跟娘娘可没有半点关系。”

裕贞阴笑道:“说得在理,这事得做得漂亮,让刹十方去吧!”

“那刹十方是娘娘的第一暗影卫,法力高强,从未失过手,让他去,事必可成。”莫云道。

裕贞恨恨道:“玄昊,本宫必要剔掉你这颗绊脚石。”遂命莫云即刻去安排各项事宜。

却说玄昊带着羽裳闯入下界之门,便想一时也无更好的法子,干脆下界去躲几日,先逃了眼前的追杀要紧,便抱着羽裳跳入了下界之门。

两人下界后也不知要去哪里,羽裳中了香毒,又受了一掌,便不能飞得十分的远,玄昊见那不周山上树木茂盛,极好藏身,便在不周山上落脚,玄昊对羽裳道:

“我看我们就在此躲藏一阵子。”羽裳点点头。

玄昊又道:“不过到了人间,若使仙法,必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们都收了法术,尽量像凡人一样的生活。”

羽裳只觉的胸口疼痛的厉害,便坐于山泉旁,玄昊取些水来,与她喝了。只见沿小路走来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婆婆,那婆婆精神矍铄,手里提着个盛水的陶罐,似要来这山泉取水,突见玄昊与羽裳二人,惊讶道:

“二位面生得很,只怕不是这山上之人吧!”

玄昊施礼道:“我两人路过山下,遭遇歹徒,我娘子受了伤,方才逃到这里歇一歇。”

羽裳听玄昊说自己是他娘子,脸一下绯红,便低下头去。

那婆婆道:“这里是三县交界处,歹人众多,我看二位衣着打扮,又生得这般模样,定是那富贵人家的孩子,真是可怜!”

玄昊见那婆婆要去打水,便接过那陶罐,帮她取了一罐水道:

“婆婆,我送你回去。”

那婆婆见玄昊气宇不凡,乖巧懂事,又见羽裳受了伤楚楚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道:

“不如二位去我那茅屋里歇上一歇,等这娘子好些了你们再走。只是茅草木屋,简陋得很。 ”

玄昊一听,正合了他的意,道:“无妨,无妨。”

便扶起羽裳,跟那婆婆一道去了。

三人行至半山,见有一处村落,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走进村子,有五六处房舍,竹篱茅屋,炊烟袅袅。又有鸡鸣狗叫,村中幼童两三人,四处乱跑。见有生人进来,小孩们即刻围了上来,只见一个小姑娘指着云羽裳道:

“蔡婆婆,这位姐姐是谁?长得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那婆婆笑道:“二丫头,你可见过天上的仙子长啥样吗?”

二丫头笑道:“我猜和这位姐姐一样。”

玄昊笑道:“二丫头真有眼光,那天上的仙子都不如姐姐呢!”

羽裳听了,便低声道:“大殿下少胡说。”

三人进了屋,玄昊一看,那木房子总共两间,外间有做饭的灶台,还有一张饭桌,里间有一张竹榻,那婆婆道:

“二位先坐下歇着,我去做饭。”

玄昊扶羽裳坐了,见那婆婆忙去了,玄昊悄声道:

“你可不能再叫我大殿下了,叫别人听了去怎么办?我们的称呼得改改。”

羽裳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玄昊想说又不好说出口,红了脸鼓起勇气道:

“你叫我相公,我唤你娘子。”

羽裳一听,便低头不语,玄昊急道:

“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实在是现下情况所迫。”

羽裳害羞地点点头,又道:“大……,哦!不,我是说你为何如此帮我?你我一共见过两回,你便救了我两回,这回你竟冒如此风险帮我,你怎知我不是那凶手?”

玄昊心想:“我俩哪里才止见过两回,我们天天在一处呢!”

于是他对羽裳道:“我就是相信你,一定不是你做的。”

羽裳想想今日的遭遇,又感于玄昊这样相信自己,帮自己,不禁泪流满面。玄昊亦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他只是拼了命的不能让别人伤害她,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想。他见羽裳这般伤心难过,便心如刀绞,伸出双手将她抱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羽裳靠了一会儿,便突然抬头看着玄昊道:“为何我觉得你这么熟悉,你身上有一种我特别熟悉的味道。”

第五十六回 村庄二日

玄昊听她这么一说,心虚道:“有些人,刚认识没多久,便觉得是认识了许久似的,觉得很亲近,有些人认识了许久,仍然觉得很陌生。”

“是吗?可你身上似乎有我师妹的味道。”羽裳道。

玄昊一听,背脊冒出一股冷汗,他尴尬地笑道:“怎么可能?我是男的,你师妹是女的,不可能一样的。”

正在尴尬中,蔡婆婆端出饭食,两人用完饭,那婆婆便定要将里间让与他二人,让玄昊在外间用木板搭了临时的小床,自己睡了。玄昊在清玑阁时日日与羽裳同榻,早就习惯了,并未觉有甚不妥,独羽裳从未与男子独处一房,便坐于榻上不敢睡下去。

玄昊亦坐于榻上,细细问她今日之事,羽裳便将,那慕灵儿骗她到尚昊宫中,及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讲了。玄昊一听,惊得好似被人将他一掌打进了土里,半天都不能动。羽裳见他傻了,心想:“怎的这犯傻的毛病也和金虹一模一样。”便推推他道:“你怎么了?”

玄昊方醒了过来,心里又惊又后怕,想那尚昊,平时虽有些顽劣,没想到竟坏到这般地步,若是他真对羽裳怎样了,那后果真不堪设想。便对羽裳道:“还好你没事。”

羽裳轻声道:“大殿下为何对我如此的好?”

玄昊心里道:“因为我喜欢你。”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不知怎的,冒了一句:

“我就是喜欢打抱不平,看不得别人受委屈。”说完自己又懊悔不已。

羽裳似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句又道:“今夜你睡榻上吧,我坐在椅子上就好。”

玄昊便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在那椅子上道:

“你还有伤,如何能坐在椅子上呢?赶快在榻上睡了吧。”

羽裳见他如此,只好在榻上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羽裳自感伤势好些了,见玄昊睡得正香,便悄悄推门出去,看见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又有袅袅炊烟升起,三两句人声传来,羽裳觉得这人间的烟火气,真是超过了一切天上的美景。

不久太阳高挂,玄昊亦起来,帮婆婆打了水,用完早饭,便和羽裳去山上走走,那不周山上柏树参天,又有许多山泉,小溪,潺潺源源,格外空灵静谧。两人在山间小路慢慢走着,玄昊只是看着她,虽一句话都未讲,却似胜过千言万语。路过一处小溪,玄昊怕羽裳踩滑了,便伸手将她拉住,等过了小溪,羽裳见他仍然还拉着她的手不放,便不禁心跳加速,玄昊见她突然脸红了,便也不好意思,遂也红了脸,低头坏笑。只是两个人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两人走了一阵,见日头渐高了,便回到村里,见村里已摆起了长桌宴,男人们正在杀鸡宰羊,妇女们正在做饭,一见她二人回来了,便一窝蜂围了过来,玄昊二人正不知何事,一位老者道:

“村里的人听说蔡婆婆家里来了两个神仙似的外客,都想要来见见,我们这个村子小,甚少有外人来,今儿每家出一点东西,来款待远客,凑个热闹。”

玄昊和羽裳一听,都感动不已,两人被推着坐了上首,那村中的婆子媳妇们,见那玄昊与羽裳的模样,纷纷感叹二人如神仙下凡一般,在这世间也难见到。

随后一村大约有二十几个人,都围坐过来,大家用土碗喝酒,玄昊第一次喝粮食酿的酒,没想到这般的甘冽可口,便也不用人劝,一碗一碗地喝。村民们问及二人家住何处,要去哪里,玄昊只是一通胡说,便将他们糊弄过去了。羽裳也从未如此开心,不由得也喝了几碗。

随后男人们又猜拳打马,女人们便唱起山歌来,羽裳从小孤苦冷清,唯独今日,她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一切,忘掉了自己现在是天庭的逃犯,是被追杀的人,她被这人间的温情包裹,听到大家都叫她小娘子,她觉得好像自己和玄昊真成了一对人间的夫妻。

不知不觉到了夜间,大家堆起火堆,继续喝酒唱歌,通宵达旦,直至三更,方才逐渐散去,玄昊大醉,去榻上倒头就睡了,羽裳只好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玄昊午时才醒,见羽裳正在帮婆婆烧火,便笑道:“我家娘子竟能烧火做饭了?”

羽裳见他打趣自己,便找了根树枝向她扔去,蔡婆婆见了,便笑道:

“年轻就是好,我年轻的时候,和我家那口子也好着呢!不过他走得早,女儿们都嫁到山下去了,我这小屋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说完咯咯直笑。

三人一道用了午饭,玄昊又邀羽裳去山间闲逛,羽裳笑而不答,趁他不备,自己先出去了,玄昊从后面赶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声道:“娘子,一同去吧”

羽裳羞的甩开他的手,低声道:“谁是你的娘子。”

玄昊便硬拉着她的手,向小溪边走去。

玄昊知道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但他太爱这种感觉了,好像他们两人真的只是这凡间的一对小夫妻,每天过着这人间的小日子,所以他决定暂时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过一天是一天,反正人间的一天,对于天上来讲,无非是的一个瞬间而已。

恰好玄昊想的,也正是羽裳想的,因此两人尽情享受这人间的欢愉,两人坐在小溪边上,羽裳将头枕在玄昊的肩上,就这样一呆就是一下午。

忽然,二人同时听到不远处,村子里哭喊声一片,继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玄昊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有一种非常可怕的假设在他脑子里闪过,羽裳也惊慌不已,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向村子飞去。

第五十七回 怪鸟十方

玄昊羽裳二人还未进村口,只见二丫头躺在路边,羽裳跑去将她抱起,二丫头衣裳皆被烧焦,全身上下到处烧的稀烂,早没了气息,羽裳哭道:“二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玄昊见二丫头死了,心里仿佛有十个人在捶打着,一阵阵的生疼,村中火光一片,玄昊飞入云中,唤来一朵雨云,拉到不周山上空,一阵大雨浇下,大火顿时熄灭了。

羽裳放下二丫头,冲去村子里,只见刚才还热闹欢腾的村庄,刹那间化成一片焦土,村子里二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每一具尸体都焦黑一团,死相惨状,羽裳想要找蔡婆婆的尸体,但哪里找得到?

玄昊见状,不忍再看,而羽裳此时已泣不成声,口中念道:“是我害死了他们,都是我的错。”

二人将尸体拖到村外,找了一处空地都埋了,玄昊跪在地上发誓道:

“我二人来到此处,承蒙各位乡亲照顾,今日大家惨死,玄昊在此立誓,定要手刃了凶手,为乡亲们报仇。”

正说着,忽闻一个声音道:

“怕是你没有办法实现这个誓言了,因为你们今日都得死。”

羽裳抬头一看,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双头怪鸟,那怪鸟通身黑色羽毛,仅两边翅膀有一缕红色的闪电状羽毛。那鸟嘴又弯又大,好似两把巨大的钩子。只见那怪鸟停在对面的小山坡上,迅速化成一个有两个脑袋的男子。

羽裳被这怪物模样,吓得连连后退,玄昊起来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了怪物道:

“十方鸟?你就是传说中的刹十方?”

那双头怪物异口同声得意道:“正是。”

玄昊此时的愤怒值已达到了顶点,他红着眼道:“这些村民都是你杀的?”

那刹十方冷笑道:“是我杀的,不过他们都是因为你们才死的,所以算不得我杀的。”

玄昊唤出龙渊剑,提剑向刹十方飞去,那刹十方唤出长戟,两人从地上打到树梢,从树梢打到云头,来来回回已过了百招,那刹十方也没有半个破绽,玄昊心想如此也不是办法,便想怎样才能唤出那龙渊剑里的白龙?不过在心中试了各种口诀,皆没有效果。

只见那刹十方摇晃着两个头,提长戟砍杀过来,那戟上的真气,翻起巨大的气浪旋涡,将玄昊吸了进去,玄昊将龙渊剑举起,用内力冲了出去,正好龙渊撞到那长戟之上,顿时火花四溅,四周树木花草,皆烧成焦炭。

玄昊卖了个破绽,飞身回撤,刹十方追来, 玄昊施法做了个灵力袋子,只等那刹十方追过来,自己突然隐去真身,刹十方直接冲进了袋子里。

玄昊念咒将袋子收紧,只见那刹十方在袋中,乱撞乱动,玄昊在袋子上加附上封印,想将那袋子变小。突然那十方鸟变出真身,冲出了灵力袋。只见那双头怪鸟四眼通红,两张口里吐出两团火来,玄昊给自己做了个灵力罩,方将那火挡在外面,羽裳在下面观战,见玄昊渐渐不支,便想要提剑飞身去帮他。

忽闻云中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凄厉惨绝,瞬间大雨倾盆,那火被浇灭了,再看那十方鸟,也成了落汤鸟。

玄昊收了灵力罩,一看孟阳君从云头飞下来,真要说感谢的话,那十方鸟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挥着翅膀飞过来,从玄昊头顶越过,伸出爪子将玄昊抓起,那爪子锋利无比,将玄昊全身抓得鲜血淋漓,羽裳一见,便也飞到半空,汇出一股真气向那十方鸟打去,可那十方鸟巨大无比,这股小小的真气于它而言,如同一股青烟一般。

孟阳君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根玉箫,吹了起来。那箫声唤得那林中树叶皆沙沙作响,忽听一个长音过后,那些树叶皆如受了指令一般,纷纷飞起,在空中列出队形,只听那箫声忽转至急促,如虎啸猿啼,树叶们霎时变成闪闪发亮的箭头,“嗖 嗖 嗖”地向那十方鸟戳去,一时间戳了千百个血窟窿,十方鸟发出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跌落下来。

玄昊连忙挣脱开来,见那双头鸟一边歪着一个头喘着粗气,便用剑指着他道:

“说,谁是你的主子?”但十方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玄昊飞身而起,举起龙渊剑,一剑向那十方鸟的心脏刺去,只见那鸟四眼一瞪,便咽气了。玄昊怔怔地对羽裳道:

“我为乡亲们报仇了。”羽裳含泪点点头。

孟阳君道:“这刹十方,本为守太巳宫的神鸟,却甘愿被驱使行凶,这幕后之人,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羽裳见孟阳君突然来到,还施援手救了玄昊,便是又惊又喜,上前施礼道:“多谢孟阳君相助。”

孟阳君也还礼,又与玄昊相互施完礼毕,便道:

“这十方鸟元神已灭,你们两现下速速同我回金庭山去。”

玄昊见这孟阳君此番相救,虽知他是为了羽裳,但仍从心底感激他,便道:

“患难见真情,孟阳兄果然是真君子,只是现下我二人已是众矢之的,若去往金庭山,怕会连累孟阳兄一山的人。”

羽裳听了点头道:“这不周山的村民,收了我俩二日,便有了这灭村之灾,我们断不能去金庭山的。”

孟阳君见他二人执意如此,便道:

“也罢,现下你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去我人间的一处别馆,那地方偏僻的很,平时我也很少去,只有两名童子在那里守屋子,二位去那里暂避一阵如何。”

玄昊见孟阳君盛情难却,拱手施礼道:“多谢孟阳君。”

于是三人立即出发,为了躲避天界的追杀,三人都换了人间的装束,隐藏起真身气息,化作凡人,仙法一律不用,也不驾云,只靠步行,一路向别馆去了。

三人来到一处集市,孟阳君道:“此处距离别馆还有两天的脚力,不如我们今晚歇下,明日到集市上买三匹马,便走得快些。”玄昊二人皆称是。

于是孟阳君四顾打探,寻得此处最好的客栈,开了三间房住下,玄昊让羽裳住中间,告诉她有事便喊他。

羽裳在惊涛骇浪中度过了一天,一想到不周山村民惨死,便心中自责不已,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忽然一阵异香扑面而来,羽裳清晰的记得这香味,分明是那日在煜盛宫中所闻的香味,羽裳翻身而起,用最快的速度将穴道封住,只见门口有一队黑影闪过,羽裳便知不好,逐用洗脸盆中的水将帕子打湿,捂住口鼻,提剑冲了出去。

第五十八回 树林之战

羽裳见那队黑衣人往玄昊的房间去了,便大叫道:

“你们这群贼厮,又偷偷摸摸下毒,真是卑鄙。”

说着便一剑将其中一个黑衣人砍翻。玄昊立即赶了过来,一个黑衣人拉弓搭箭,瞄准云羽裳,只见一只寒光闪闪的箭飞了过来,玄昊飞身前去,用龙渊把那支箭挡了出去,孟阳君也闻声赶到,一看那队黑衣大约有五六个,便以萧为剑,与玄昊羽裳一起,将那几人逼到绝路,那其中一个黑衣人命令道:“撤!”

几人遂化作黑烟飞走了,玄昊欲要追去,被孟阳君拉住道:

“大殿下切莫去追,这些黑衣人应该只是前哨,许还有更多未到。”

玄昊道:“孟阳兄说的在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三人又连夜赶路,不敢有半点耽搁。三人刚出了集市不到二里地,便是一片绕不过去的大树林子,那树林黑乎乎阴森可怕,玄昊取出一只路引小虫,让它变成灯笼照亮前路。

羽裳一见玄昊也有路引小虫,便惊讶道:

“殿下为何会有我师妹的路引?”玄昊忘了这茬,便忙说道:

“这天宫中但凡级别高一点的宫人都能用路引,不是只有你师妹一人能用。”

羽裳信以为真,便不再追问,三人随路引进了树林,只听得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孟阳君道:

“大家小心,这林子古怪的很。”

玄昊放眼望去,见静悄悄一片,又搜寻了一遍气息,发现四周并无气息,便笑道:

“那群黑衣人只会偷鸡摸狗,若是我,便在这林子里设下埋伏,这林子这般大,得藏得住多少人哪!”

话音未落,瞬间只见从林子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黑衣人,这群人个个手持长戟,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玄昊见状,便立刻闭口不语。

那群人分成好几波,第一波打完退下,第二波再上,玄昊三人背靠着背,各自抵挡一方,然而黑衣人一层又一层地冲上来,怎么砍也砍不完。羽裳对玄昊和孟阳君道:

“看来我们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反正他们要杀的人是我,我不想连累了你们两个,你们突围出去吧!”

玄昊听她如此说,便心一横道:“孟阳兄你先走吧!这事儿不该牵扯到你。”然又对羽裳道:

“你以为我会扔下你一个人跑掉吗?要死今日你我死在一块儿。”

孟阳君一听,心想:“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忘表白。”

想想自己不能输了阵势,便道:“我孟阳岂是贪生怕死,抛弃朋友之徒,今日定要三人同进同退。”

听完二人的话,羽裳心中一阵的暖,眼看包围圈在缩小,所有的黑衣人都上来了,玄昊一看,至少都有五六十人。而他们三人已经筋疲力尽,眼见新的一轮攻势发起,玄昊准备做最后一搏,忽见从天上射下无数的箭矢,将新上来的黑衣人通通射翻在地。

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赤珠带着一对人赶到,赤珠善射,只见她挽着落日弓,一次开三箭,箭箭都不虚发,中箭之人,顷刻灰飞烟灭。

那群黑衣人即刻调转枪头,和赤珠带来的影卫打成一坨,玄昊三人见来了援兵,便提起气反抗到底。一时间寒光闪闪,尘土飞扬,周遭树木,皆被染成血红色。

渐渐赤珠占了上风,黑衣人见势不妙,便即刻边打边收拢队伍,赤珠在半空看,见那发号指令的人在中间指挥,便将落日弓拉满,对准那人发了三箭,只见那三支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的拖尾,如疾风骤雨一般,向那指挥者飞去。

那黑衣人转身见三支箭恶狠狠地向自己飞来,便用戟挡去两支,第三支箭却从他的手和长戟的缝隙中穿过,不偏不倚,刚好射中他的心脏,他始料未及,瞪着眼张着嘴倒了下去。

黑衣人队伍见主帅没了,一下子乱了阵脚,四处溃散,赤珠下令道:“追,务必抓几个活的。”

影卫们四处散去,去追击那些逃散的黑衣人,赤珠这才从半空降下,见玄昊护着云羽裳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又见孟阳君也在,心中不由得好生奇怪,四人碰了头,玄昊道:

“长姐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处?”

赤珠怒道:“你小子倒是长了本事,捅了么大的篓子,父帝担心得都晕过去了,他知道你有危险,便将随侍的影卫调给我,让我来救你,并让我给你带句话。”

玄昊听了赤珠的话果然惊道:“父帝吗?你说刚才你带的人都是父帝的影卫?”

“你以为呢?那样的高手,不可能会是我宫里的。”赤珠道。

“那父帝说了什么?”玄昊问。

赤珠突然正色,然后清清嗓子,装出当时天帝说话的声音和神情道:

“你去告诉玄昊,速速回宫来,有什么事,都有父帝为他主持公道。”

玄昊从懂事开始,从未听父帝叫过他的名字,同他说话的次数更是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突然听到赤珠这般说,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发呆。

赤珠见他又魔怔了一般,便转头问孟阳君道:

“不知孟阳君为何在此,莫非你在春日祭园中说的,重要的事便是此事?”

孟阳君施礼道:“云羽裳仙子是孟阳的朋友,孟阳自当援手相助。”

赤珠听他这样讲,突然心里酸溜溜的,猜想不知他和这云羽裳是何等样的朋友,竟这样的冒死相救。

赤珠心中吃了一坛子的闷醋,嘴上却道:“孟阳君真是有情有义呀!”

四人正说着,那对影卫回来了,一人道:“朝阳公主,有十几人突围跑了。”

“可有活口?”赤珠问道。

“没有?”

“废物,不是让你们留活口吗?”

“属下无能,那凡是被抓住的活口,一律咬破牙齿服毒自尽了。”

“看来是豢养的死士,他们身上有何信物,或是纹身?”孟阳君问。

那人回道:“没有,一律干干净净,一无所获,一会儿我们再将林中的尸体翻找一遍,看看有没有活口。”

几人说话的当儿,云羽裳身后不远处,正躺着一名黑衣人,刚刚昏死过去,现下清醒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受伤也跑不掉了,便举起长戟,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离他最近的云羽裳,一枪刺了过去。

第五十九回 玄冥迷云

云羽裳正和另外三人讲话,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冰凉的刺痛,然后血从她的嘴里喷出,她看见玄昊惊慌地将她托起,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阳君见羽裳被戳了一戟,顿时抢过那人手中的长戟,狠狠给他扎回去,那人瞬间倒地咽气了。玄昊傻傻抱着羽裳,现在他脑子里飞过一百种救她的方法,但瞬间就被她可能会元神俱灭的想法给击垮,他望着赤珠,浑身发抖,绝望道:“救她。”

赤珠即刻上前封住了羽裳的穴道,然后检查伤口,见伤及肺部,便摇头道:“我没有办法,马上去找我师傅。”

孟阳君道:“对,药王定有办法。”

于是玄昊抱着羽裳,同赤珠与孟阳君一同驾云去找药王,那队影卫便自回天宫复命去了。

四人来到药王星君府,药王见玄昊手中抱着一名重伤女子,也不问是谁,也未问他们从何处来,便直接让人接了过去,只留赤珠在房内帮忙,玄昊与孟阳君皆在外守候。

却说此时那煜盛宫中,陆挚与尚昊正左拥右抱,搂着几个小仙侍在喝酒,只见来人报:“海神,他们回来了。”

尚昊摒退左右,见一个黑衣人一上来就跪在地上,陆挚道:“如何了?”

只听那人道:“任务失败了,只回来十一人,其余全都没了。”

陆挚一听,跳起来将手中的酒杯摔成粉碎,大怒道:“八十个死士,竟然都解决不了两个人,我要你们何用?”

那人回道:“那金庭山的孟阳君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还联手杀了刹十方。”

“刹十方死了?”尚昊惊讶不已。

“是孟阳君和大殿下联手杀的,我等亲眼所见,后来我们一路跟踪他们,晚上下迷香又被那女子发现了,在林中设伏,眼看就要事成,结果朝阳公主带着一队人来,那队人绝不是普通的天兵,个个法力高深,我等皆不是对手。”

尚昊对陆挚道:“赤珠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卫队?不太可能吧?表哥的死士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呀!”

陆挚挥手让那人下去,然后想了想道:

“可不可能都是事实,二殿下觉得他们会逃去哪里?”

尚昊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不会回天宫吧!”

“那可不一定,那得看谁是那队高手的主子?”陆挚道。

尚昊不解他话中的意思,陆挚道:

“以后自会见分晓。”尚昊听了,仍是一头雾水。

话说那队影卫也回到天宫之中,那领队的正向天帝报告过程,突见稚羽慌慌忙忙来报:

“陛下,东岳帝君派人来报,玄冥之门出事了。”

天帝一听,便对影卫道:

“你们全都跟我来。”

说罢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泰山而去。

东岳帝君早在泰山琼宇殿外等着接驾,见天帝带着影卫前来,便施礼道:

“陛下,昨日那玄冥之门外,集结了大批人马,现下已经冲破了三重封印,所以只好请陛下前来。”

天帝道:“为何突然这般,当初赤炼神灭之时,我将玄冥之门封印,那九重封印可保几万年无虞,为何才过了几千年,玄冥之门就要破了?”

帝君道:“陛下,那赤炼一族定有余孽未清,这才让那门外妖魔感受到召唤,所以频频要破门。”

天帝对帝君道:“几月前帝君派玄昊去清玑阁调查,可有收获。”

“本来我一直认为,那召唤玄冥之门的灵力来自清玑阁,然而此番看来,似乎并不是。”帝君不解道。

“不是清玑阁?那是哪里?”天帝追问。

帝君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来自天宫之中。”

天帝大吃一惊道:“莫非我天宫之中有赤炼余孽?”

帝君摇头道:“先前确是来自清玑阁,而这一回,一模一样的灵力,真的来自天宫之中。”

两人正说着,又有人来报:“陛下,帝君,那玄门之门的第四重封印已破了。”

帝君道:“陛下,赶紧加封封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天帝遂于帝君一道施法,将玄冥之门又追加了封印,只见那门前洪波涌动,门大有裂开之势,但几重封印加上去后,便即刻风平浪静了。

天帝道:“有劳帝君同我一道去趟天宫之中,去查看那股灵力的来源。”

帝君自是领命,遂二人一道驾云回了宫中。

这边玄昊与孟阳君在殿外守候了几个时辰,两人都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从东跺到西,一个从西跺到东。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忽见大门打开,赤珠一脸疲惫地出来,二人都跑上前去,同时问道:

“怎样了?”

赤珠白了一眼孟阳君,心想:

“玄昊关心她,那是因为云羽裳是他的教养师姐,而她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

赤珠便擦了擦额头道:

“今日亏得师傅在,现下她已经无性命之忧,不过师傅说不能挪动,只能在这里静养,师傅会亲自照顾她的。”

二人竟同时松了口气,玄昊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

赤珠笑道:“你为何去了人间一趟,便学得像那凡人似的,那西方的佛主,可管得了咱们这边的事儿?”

玄昊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管他的,是个意思罢了。”

玄昊便要进去瞧瞧,赤珠拦住道:“她还未醒,你们都回吧!明儿再来。春日祭还未完,孟阳君多住几日再走吧。”

玄昊与孟阳君都悻悻的,孟阳君施礼答是,各自只好都回去了。

玄昊回到凤雎宫中,见清玑阁众师妹都在院中,再仔细一看,见师傅与一位年老的老母也在,他猜到那必是黎云老母,便吓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施礼道:

“在下玄昊,给黎云老母,婉华阁主请安。”

黎云老母强忍住心中的情感,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再仔细端详了他一阵道:

“大殿下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婉华也在一旁仔细打量玄昊,见他已长的如此俊逸挺拔,便是心中无限感慨,又不好表露,遂问道:

“听说大殿下与我们清玑阁的云羽裳一同下了界,不知现下云羽裳在哪里?”

玄昊知道师傅师尊都宝贝云羽裳,最怕她受伤,便低声道:

“她,她受伤了,现下在药王处。”

“可严重?”婉华的声音都在发抖。玄昊吓得忙点点头。

黎云老母一听,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临绮忙上前扶住,老母慌着下令道:“婉华,快,快随我去见药王。”

第六十回 黎云老母

黎云老母带着婉华要去药王星君府,玄昊只得立刻跟了上去,刚到门口,见到赤珠,赤珠调侃他道:

“怎么,就这么放心不下,这么快就又来了。”

玄昊瞪她一眼道:“清玑阁的阁主和师尊来了,快告诉药王星君去。”

赤珠忙上前施了礼,便去了,不一会儿,药王出来,边拱手边笑道:“哎呀呀!黎云啦,我几千年未见着你的面,你还是这般的年轻貌美!”

婉华赶紧行了礼,只听得黎云老母道:

“老货,少给我扯闲篇,快带我去见云丫头。”

药王笑道:“你看你这人,为何总是这般严肃,你我老朋友几千年未见,要先唠唠家常,那孩子现下已无大碍,你不必惊慌。我你还信不过吗?”

黎云老母也不听他的,边往里走边道:

“老药罐子,你还不快带我去,我即刻掀了你这药铺摊子。”

赤珠不知师傅还有这样的一些外号,便掩面偷笑,药王央求道:

“有小辈在,你给我留点面子呀!”

黎云老母道:“那还不办正事?”

药王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只见老母双眉紧锁,对婉华道:

“你在外面等我。”

说罢就随药王进去了,玄昊也想跟进去,被婉华叫住,也不许他去。

药王带了黎云进到房中,见羽裳躺在榻上尚未醒来,药王道:

“这孩子伤了根本,现下虽性命保住了,但要好好休养,不然……”

“老药罐子,说话还是这般吞吞吐吐,不然怎样?快说。”

“不然的话,怕有早夭之忧。”

黎云听了,便道:“我即刻就要带她回清玑阁去。”

药王一听吓坏了,立即阻止道:

“万万不可,此时若是挪动她,伤口破裂,到时候,连佛主也救不了她。”

黎云为难道:“那该怎么办呢?”

药王突然正色道:“黎云,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是谁?为何她身上竟有九重封印。”

黎云老母知道,这羽裳身上封印之事,定会让药王探知,与其让他乱猜,还不如告诉他实情,看来接下来云丫头得在他这里待一阵了,便只好将原委讲与他听了。

药王一听,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指着黎云道:

“我说这么天大的事儿,几千年来你就一直瞒着,你,你要我这嘴,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儿。”

黎云恨着他道:“这事儿,今儿你也知道了,若是再有旁的人知道,你可知后果?”

药王苦不堪言道:“我就知道,摊上你清玑阁能有什么好事?好吧,如今我俩在同一条船上,我不说,打死我都不敢说。”

黎云深知他的为人,知他嘴上虽说,心里是最实诚的,见他如此说,便稍放了点心。又上前查看羽裳,见封印已破了好几重,便施法将封印补好。

话说天帝与帝君来到天宫,即没去九霄云殿,也未去太辰宫,帝君一路追着那灵力,刚到了霁云榭,帝君便停了下来,天帝问道:

“帝君为何不走了?”

东岳道:“那灵力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半点气息了。”

天帝四顾道:“这霁云榭往西是九霄云殿,往东是百官的府邸,往南是太巳宫,往北最近是太辰宫,帝君,这范围太大了。”

东岳又查找一遍,确是再也探不到那灵力的踪迹,便道: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罢了,还是先回太辰宫看看。”天帝说罢,二人只好往太辰宫去了。

两人刚到宫门口,稚羽来报:

“陛下,元廉星君来了,非要见陛下,在大殿中等陛下多时了。”

天帝知他是为女儿之事前来,心中甚是烦闷,便低声吩咐稚羽道:

“你说我还未回来,今儿让他先回吧,帝君你随我去偏殿!”

谁知话音刚落,那元廉星君便跑了出来,颤颤巍巍行礼道:

“小仙参见陛下,东岳帝君。”

天帝见躲不过,只好勉强道:“爱卿免礼,爱卿为何事而来?”

只见那元廉星君含泪道:“小仙听人说,那杀害小女灵儿的凶手,今儿受了伤,被大殿下送到药王星君府了,请陛下为小女做主,定要严惩了那凶手。”

天帝和东岳一听玄昊回来了,终于都放下心来,天帝对元廉星君道:

“玄昊为了追捕疑凶,亲自下界捉拿,想必已将那疑凶擒获。”

元廉星君气道:“那为何还要将凶手,送至药王处医治,应即刻将她关入万雷天狱之中。”

天帝知他丧女心痛,便不与他计较,想想便对帝君道:

“那不如咱们都去药王处看个明白。”

帝君对元廉星君道:“请!”

元廉忙低头拱手道:“不敢,不敢。遂跟着天帝与东岳帝君后面,往药王星君府去了。

黎云老母封印好云羽裳,看她依然未醒,便问道:“何时能醒?”

药王道:“不出明日。”

黎云看着羽裳,心疼道:“这是个可怜的孩子,请药王好好医治她。”

药王笑道:“那是自然,咱们是什么情分。”

黎云嗔道:“你这老药罐子,只会一味说嘴,等你何时配药,药哑了你才好。”

二人正在说笑,只听赤珠在外道:

“父帝,帝君,你们怎么来了?”

黎云老母听说天帝来了,便对药王道:

“自从婉桃去后,我曾发誓再不见那东岐,现下云丫头的事已处理毕了,我先回去了,你可要保守秘密。”

药王道:“放心去吧。”

黎云老母遂化作一道青烟从后门飞走了。

玄昊见了天帝与帝君,忙施礼道:“父帝,师傅。”

天帝见玄昊毫发无损,便道:“大殿下抓捕疑凶有功,本君自会有赏,现下那疑凶在何处?”

玄昊满头雾水,便道:“父帝,我并未……”

他本想说:“我并未是去抓疑凶,羽裳她也不是凶手。”

话音未落,发现自己被施了哑咒,赤珠冲上来道:“那云羽裳重伤未醒,师傅正在救治。”

“杀人者偿命,我女儿无故冤死,凶手应即刻压入万雷天狱,接受审问,怎能逍遥法外?”那元廉星君情绪万分激动,又对天帝道:“陛下,请下令把那云羽裳压入天狱。”

天帝想说问问药王情况再说,谁知这元廉老头如此较真,正在为难,只听一个声音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云丫头。”

第六十一回 改写命理

那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黎云老母,原来黎云老母本来已从后门走了,但突然听到元廉星君说要去捉拿云羽裳,便折返回来。

元廉星君见是黎云老母,便又上前哭道:“师尊,灵儿也是清玑阁的弟子,您不能太偏心了。”

黎云道:“慕灵儿是我清玑阁弟子,云羽裳也是,但现下云丫头重伤不能动,也不能自辩,星君不如等她能说话了,再仔细盘问,若果真是她杀害了同门,我必会亲自清理门户。”

元廉星君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抵赖。”

天帝没想到黎云老母也来了,一时竟万分尴尬,他便对元廉道:“这事还是要等她醒了之后,再慢慢审,现下也急不来。”

元廉星君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恨自己仙阶低微,不敢十分造次,便只好勉强道:

“陛下可否给个期限?到底何时能查出真相?”

“五日之内。”话音未落,大家都惊讶不已,一看讲话的人竟是玄昊。

其实在不周山的时候,羽裳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玄昊,所以他知道此事和尚昊,北海都有关系,只要找到了那使毒针的妖精,就能洗脱羽裳的罪名,所以他见那元廉为难天帝,上面的话就冲口而出。

他看见大家此时诧异的表情,顿时自己心中也是后悔不已,心想这句话可说大了。

天帝见玄昊出来表态,以为他信心满满,便道:“如何,元廉星君对大殿下的回答可还满意?

元廉见玄昊这般笃定,便只说了一句话:“那我就等着大殿下的消息了。”

此时玄昊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黎云见玄昊已化解了此番的危机,便转身要离开,天帝上前追问道:“老母,一别数千年,不知近来可无恙?”

黎云老母连头也不回,更不说一个字,只是驾云而去了。

赤珠与玄昊见父帝这般模样,都大惑不解,赤珠道:

“父帝贵为天帝,这老母竟这般不给面子。”

天帝双眉紧锁,低头不语,半晌对赤珠道:“珠儿不许无礼。”遂转身对一直站在边上的婉华道:

“阁主可暂时与清玑阁弟子们同住在凤雎宫中,一切用度,自会有专人负责。”

只见婉华也冷冰冰地道了一句:“是。”

天帝见药王故意避而不出,怕是要躲着这元廉星君,便对帝君道:

“看来药王还在忙,咱们先回吧!”

帝君道“正是。”

于是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玄昊不想回凤雎宫去,便在外面走走,想刚才既然已经将大话说出去了,就要想从哪里入手,去找羽裳说的那个妖精。

他正满脑袋的浆糊,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只见那人手中拿的册子洒落了一地。玄昊立即蹲下去捡,只见那人吓得忙打拱行礼道:“是小仙冲撞了大殿下,大殿下恕罪。”

玄昊抬头一看,原来是司命星君,玄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拉住司命道:

“司命星君,我正有事儿要找你帮忙。”

司命忙又拱手道:“帮忙不敢,大殿下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了。”

玄昊便见四周无人,便小声道:“你查查, 可有最近不周山整村的村民被屠的记录。”

那司命忙在那一堆册子里查看,一会儿果然翻出记录道:“这里的确有不周山二十七口同时被屠的记录。”

玄昊夺过来一看,指着那条记录道:“星君可否删除这些记录,让他们重新活过来。”

司命为难道:“这个,要看在地府的程序是否走完了,若还在排队,就让阎王将人放了便是,若已经喝了孟婆汤,这记录小仙就再也删不掉了,只能按例安排下一世的命理了。”

玄昊一听,原来竟这般的复杂,便道:

“那你去把那阎王给我找来,我让他把人都给放了”

司命道:“大殿下有所不知,地府中的任何人,非陛下召见,不得入这天宫之内。”

“阎王也不行吗?”

“不行。”

玄昊叹气道:“看来只有本殿下亲自跑一趟地府了,此事你可千万不许说出去。”

司命遂行礼称是。

玄昊也未做停留,一口气从九重天直降到了地府,只见门口站着两个样貌丑陋的小鬼,那小鬼道:“来着何人?这里可是地府,你穿的这般花里胡哨,可是给谁看?”

玄昊心想:“这俩小鬼,真真好笑,自己是骷髅,还不许别人有肉?”

便呵道:“去告诉你们阎王,就说玄昊要见他,叫他即刻出来见我。”

两小鬼自是不知道玄昊是谁,但见他这般气势,便知不是好惹的主儿,赶紧去传话,不一会儿便见阎王带着一群鬼怪奔了出来,见了玄昊,阎王又惊又喜道:

“不知道大殿下大驾光临,我这地府蓬荜生辉,真真是我等的……”

“好了,好了”玄昊不等他把话讲完便道:

“那些不周山的村民,赶快把他们都放了。”

阎王一听,便让左右去查,只听那人回道:

“那不周山的村民,今儿已统一过了桥,喝了汤,现下正在等司命星君的命理。”

玄昊听罢,便一脸的失望,阎王见了,便骂那手下道:

“混账东西,平日里怎不见你们办事如此勤谨,偏今儿喝了猴子尿了?”

骂完又对玄昊陪笑道:“大殿下,您看,这喝了汤,我就没有办法了。”

玄昊叹了口气道:“罢了,天意不可逆,你们都回吧。”

说着自飞回天上找司命去了,那阎王带着一干人自是拜了又拜,久久不敢进去。

玄昊回道天宫,又去找司命星君,帮不周山的二十七个人都写了最好的命数,这才稍感心安,刚从司命星君府出来,只听见一人在他背后道:

“大殿下刚夸下海口,说五日之内找到真相,如今不去查找真相,反跑到这司命星君府帮人该命理?”

第六十二回 阮信探子

玄昊一听这话,吓出一头冷汗,转身一看,确是赤珠变了个声音在讲话,玄昊气道:

“长姐,你吓我一跳,方才你为什么给我施哑咒,害我解了半天。”

赤珠也不接他的话,便继续自己的话道:

“你为什么要司命帮你改命理,这可是坏规矩的事儿?”

玄昊吓得示意让她小声点,便道:“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赤珠得意道:“我刚才就一直站在那山石的旁边,你楞是没看见我。”

只听旁边有人笑道:“你们四只眼睛,也没瞧见我。”赤珠一看,原来是孟阳君。

玄昊道:“孟阳君又几时在这里的?”

“一直都在。”孟阳君掩口笑道。

玄昊见自己的秘密已不是秘密了,便索性将不周山村民的事儿说与他二人听了,赤珠听了,万分感慨道:

“这事办得好,神仙也该有情有义的嘛!”

孟阳君道:“听说大殿下要在五日之内给元廉星君一个说法,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玄昊自是不便将羽裳那日,在尚昊宫中之事都讲与他们听,便只说了有一个女妖精,用毒针打死了慕灵儿的事。

“这天宫中,怎么会有妖精?”孟阳君问道。

赤珠道:“如果真有妖精,定是尚昊宫中的,那肯定是来自北海。”

玄昊道:“长姐聪明,一猜就中,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孟阳君问道:“可知她样貌特征,或是使什么兵器?”

玄昊摇头道:“羽裳只说她样貌美艳,现下羽裳还未醒,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看你,在父帝面前海口也夸了,现下怎么办吧?”赤珠急道。

玄昊想了想道:“你们说,那妖精若来自北海,那她现下会在哪里?”

“自然是躲回北海啰!”赤珠撇着嘴道。

玄昊拍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下即刻就去北海。”说完拔腿就走,孟阳君道:

“大殿下如不弃,孟阳愿一同前往。”

玄昊感于孟阳君在人间的救命之恩,便施礼道:

“那就有劳孟阳兄了。”

赤珠见孟阳君要去,便忙慌慌也要一起去,玄昊道:

“长姐去自然更好,不过只一样,咱们都不得暴露了身份。”

赤珠笑道:“论变化之术,这天宫中能识破我真身的,除了上清天的几位,怕也只有不到十人。那北海除了陆挚,谁能识破咱们,待我们去抓住那妖精,将那碧落水晶宫打他个稀巴烂才好。”

玄昊与孟阳君一听她这话,都吓坏了,玄昊道:

“我的姐姐,您还是别去了,您这是去找人?还是去惹事儿?”

赤珠见他们俩那样儿,大笑道:“无妨,无妨,我开个玩笑罢了。”

话说那阮信自从用毒针杀了慕灵儿,便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查到自己头上,后陆挚又下令,命她带煜盛宫中所有的妖精,全部撤回北海,这才稍微放下心去。

临走之时,她想去见见她儿子,便悄悄潜在春日祭的园子里,等了半晌,到了天黑才见那姑姑从园中走过,便悄悄尾随她来到一墙角处,只见那姑姑背对着她道:

“今儿我看那慕灵儿的死状,见她脸发紫,嘴唇乌青,嘴角有血,分明是中了你的毒针,我只问你,你为何要杀那慕灵儿?”

阮信辩解道:“不是我要杀她,本是我要杀那个女子,结果不成想误杀了她。”

那姑姑转身道:“哎!只能怪慕灵儿倒霉,做了替死鬼。亏得大殿下带着那清玑阁的女子跑了,不然她咬出你来,咱们都完蛋,你还不快跑?”

只见阮信突然跪下道:“阮信死不足惜,姑姑,我求你让我看看我儿子,我已经半年未见他了。”

那姑姑不耐烦道:“你儿子在我那里好等很,你还是快些找个地方躲着去吧!”

阮信见她要走,便低声哭道:“我见不到我儿子我是不会走的,姑姑,求你了,就一会儿,我就看他一眼,行吗?”

那姑姑为难道:“你以为我敢把你儿子养在天宫中?他现下在人间,寄养在人间的一对夫妻那里,过得比在北海时强多了。”

阮信听了,便站起来追问道:“那姑姑告诉我地方在哪里?我自去看一眼。”

那姑姑想:“莫非她想去人间将孩子接走,那可不行,只有她儿子在我手中,我才能控制住她。”

她一边想着,一边换了个脸色对阮信道:

“你执意如此,我便悄悄带你去看一看,不过只一点,看完即刻就走。”

阮信听她松了口,便忙擦了泪,点头道:“那是自然,都听姑姑的。”

两人趁了天黑,也不从下界门走,从另一个隐蔽的通道悄悄下了界,那姑姑带阮信来到一座农家小院,两人都施了隐身法术,走进院中,见一个男子正在屋里修一张木椅子,一个中年女子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给他喂饭,阮信见那孩子正是自己的儿子,便忍不住要走上前去。

那姑姑拉住她只是摇头,阮信方忍住,只是眼里不停地滚出泪珠子来。

只见那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的,吃完一碗,那女子又添了一碗继续喂他,嘴里还道:

“小宝真乖,今儿吃了这么多!”

那姑姑便将阮信拖了出来,道:“如何,我跟你说了,你儿子在这里好得很,你自己看到了,我不曾骗你吧!”

阮信含泪道:“多谢姑姑。”

那姑姑便催着阮信快走,阮信恋恋不舍,看了又看,那姑姑道:“你先走,我再去给他们些银两。”

阮信又再三道了谢,方自去了。

那姑姑见她远去,便猜想她现下知道她儿子的藏身之地,必会想办法来将她儿子带走,便转身回到小院中,那对夫妇见了她,便问道:“姑姑怎么来了?”

那姑姑拿出一袋银两道:“你们即刻搬家,带着孩子去姑苏,我自会派人去那里安置你们。”

第六十三回 卧底北海

阮信见了孩子,心中虽万分不舍,无奈孩子还在别人手中,暂时只能罢了。遂带一众小妖回了北海,等她安顿好了众人,再回到那个人间的小院,准备将儿子接回去,才发现早已是人去院空,阮信独自坐在空屋之中,看着满屋的狼藉,痛哭流涕。

玄昊与赤珠,孟阳君三人变换了装束,来到北海,见北海海底街市,竟如同陆地一般,街道边房舍整齐,时常又有整队的甲兵穿街而过。孟阳君见这些甲兵都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不禁感叹道:

“都道这北海是天界第一豪强,你们看这一对对的甲兵,这都是路过的第几波了?看来北海的屯军早就超过天庭的规制了。”

赤珠道:“北海陆挚,狼子野心,这私屯甲兵一事,在天宫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玄昊道:“长姐,北海这么大,我们要怎样下手去找?”

赤珠笑道:“不妨,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说罢东西四望,看见一个小酒馆,三人便径直进去坐了,赤珠叫了一大堆酒菜道:

“我告诉你们,这里的海鲜,可是好吃的很,今儿咱们先大吃一顿。”

玄昊道:“长姐,你也不着急,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吃喝喝?”

赤珠神神秘秘道:“不着急,等把我在北海安的的眼线召唤来了,咱们再做打算。”

玄昊和孟阳君一听,她在北海还有眼线?都惊讶不已,玄昊道:

“长姐何时在北海埋的眼线?”

赤珠轻声道:“现下天宫中到处都是那陆挚的眼线,还不许我派几个到北海来探探?”

玄昊笑道:“长姐英明。”

“公主,那眼线何时来?”孟阳君问道。

赤珠喝了一口酒摇头数道:“1,2,3,来了!”

大家一齐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长了双细长的三角丹凤眼,

小鼻子,小嘴巴,看上去分外的灵动秀气,穿的是普通青丝的衣裙,并不华丽,只是通身都透着干练。

那女子见了赤珠,便赶快行礼道:“公主,大殿下。”然后看着孟阳君,不知该如何称呼。

赤珠道:“这位是孟阳君。”那女子方又行了礼,赤珠摆手道:

“罢了,罢了,非常时期,不必在意那么多的虚礼,快告诉我们,那碧落水晶宫中的情况?”

“陆挚将安插在二殿下宫中的妖精都撤了回来,带头的叫阮信。”那女子道。

“阮信,没听说过,你还是速速将我们安排进去才行。”赤珠道。

那女子道:“我得到公主的召唤,便故意将我手里的几个侍女放了假,这里有她们的画像,公主,殿下只需按照她们的样子变化即可。”

玄昊一听,又要变女人,心中苦不堪言。赤珠接过画像一看,气道:

“怎么都是这般的丑,你就不能找几个好看点的?”

那女子委屈道:“都是些下层的婢女,实在是没有好看的。”

孟阳君笑道:“无妨,无妨,我们还是快些行动吧!”

于是三人便找一僻静处变化了模样,跟着那女子往碧落水晶宫去了,一路上赤珠对自己的模样嫌弃不已。

到了水晶宫门口,见两排甲兵立于门外,严肃整齐,玄昊心中暗暗感叹,这北海的兵力,从大街到宫中可见一斑,看来陆挚这些年为北海屯兵,实力不容小觑。

那队士兵见了他们四人,便盘问道:“手牌?”

那女子不慌不忙拿出手牌,只听那查看的兵士道:

“是阿巧姑娘,你不是今儿休息吗?”

阿巧笑道:“可不是,一天也不得闲,有事儿又得回来,这里有北街老字号的虾仁糕,你拿去跟兄弟们分了。”说着递了包糕给他。

那兵士眉开眼笑道:“还是阿巧姑娘想着兄弟们,姑娘请进。”

于是四人进了碧落水晶宫中,玄昊见这水晶宫果然应了水晶二字,整座宫殿都用琉璃穹顶制成,蓝色的海水在头顶徜徉,宫中有无数硕大的夜明珠,照得这碧落宫中无一处不是光彩闪亮,赤珠低声道:

“好家伙,瞧瞧人家这宫殿的气派,天上的九霄云殿都被比下去了。”

阿巧带着赤珠三人穿廊过殿,不知转了多少道门,突然于拐角处撞见一女子走了过来,阿巧见了,忙行礼道:“阮姐姐,许久未见,姐姐可好。”

阮信笑道:“还好,阿巧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无事,只是刚刚去替主上送了些东西出去,现下正要回去了。”阿巧道。

“那正好,我要一个帮手,和我一道去取主上的一套玉香炉,你挑个仔细的给我。”阮信道。

阿巧看看赤珠他们三个,为难道:“这三个都是粗苯的丫头,我还是回去替姐姐挑个好的过来。”

阮信道:“不必这般麻烦,“我看这个就不错。”说完便指着孟阳君道:“你,跟我走。”

孟阳君有些慌张地看着阿巧,阿巧始料未及,便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自己见机行事。反倒赤珠心里慌张不已,拼命对孟阳君挤眉弄眼,孟阳君竟是没看懂,也不知她是何意,只好跟着阮信走了。

等那阮信走远了,赤珠问阿巧道:“怎么办?孟阳君回来会找不到咱们?”

玄昊满脸得意道:“不会,我刚才偷偷递给他了几个路引小虫,那路引闻了我的气味,会引他来找我们的。”

赤珠赞道:“看不出呀!大殿下心思缜密,有长进,有长进!”说罢伸出手来,也向玄昊要了几只路引。

三人遂又低着头穿过了长廊,正要去往侍女的住的厢房,突听得后面有人大喝一声: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

第六十四回 瓮中之鳖

赤珠三人都一惊,互相看了一眼,赤珠心想:“不会这么倒霉,这就让人给识破了?”

阿巧转头一看,原来是管事的姑姑,那管事姑姑对阿巧道:

“叫你们仨半天了,喊也喊不应,都耷拉个头跑什么跑?”

阿巧行礼道:“姑姑,对不起,我们没听见。”

阿巧见赤珠跟玄昊动只是站着不动,便示意他们俩也要行礼。赤珠脑门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没有办法,只好曲了曲腿,玄昊却行了个拱手礼,那姑姑见他二人这般,便道:

“阿巧姑娘身边的人真有规矩啊?我看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说罢便要伸手去打赤珠,阿巧忙起身拦住道:

“她们是刚来的新人,不懂规矩,我自会教管她们,请姑姑息怒。”

赤珠见那姑姑的张狂样儿,恨不得立即将她撕成两半。玄昊将她拉住,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那姑姑听阿巧语气坚定,便也不好太过,想来这阿巧向来也不是个吃素的,便放下手道:

“对了,主上说二殿下即刻就到,你派几个人去将偏殿的寝宫收拾一下,就是二殿下以前来住的地方。”

阿巧领了命,便带着赤珠与玄昊匆匆赶去了偏殿。玄昊问阿巧道:

“二殿下经常来北海吗?”

“常来,有时一来就好几个月都不走,他最爱北海的妖精,日日都和她们在一处厮混。”阿巧道。

赤珠撇嘴道:“难怪,我看他身子就剩个空架子了,原来都是这北海的妖精给祸害的。”

玄昊问赤珠道:“这妖精怎样祸害他了?”

赤珠看看阿巧,见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便对阿巧道:

“我这两个弟弟,一个整天满脑子都是些污秽之事,一个却是天真得什么都不懂,你说怎么办?”

阿巧掩口偷笑,玄昊见赤珠打趣自己,便道:“谁说我什么都不懂?”

赤珠还要再取笑他,只听门外有人传:“二殿下来了。”

阿巧立即让赤珠与玄昊站在自己的后面,三人靠墙而立。只见尚昊穿着一袭冰丝的袍子,跟一架晾衣服的架子似的,晃了进来,一进来便发脾气道:

“阮信呢?怎么我来了她也不过来伺候?”

跟着进来的人忙回到:“阮姑娘说是去办事儿去了,已经派人去叫了。”

尚昊气道:“都是因为她,害得我的“小点心”们都撤回了北海,叫我好生无聊。”

说罢便歪在榻上,他环顾了一遍四周,一眼就看见了阿巧,便道:“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阿巧只得向前走了一步,尚昊见阿巧姿色尚可,便来了兴致,爬起来用手指抬起她的脸道:

“表哥这水晶宫中,藏着各式的美人,今儿这个,我却没见过。”

阿巧施礼回道:“小的们本是干粗活儿的婢子,殿下自然是见不到的。”

尚昊上前一把抱住阿巧道:“以后有本殿下疼你,你便不必干粗活儿了。”

那阿巧吓得赶紧挣脱开来,尚昊瞪眼道:

“怎么?你竟不愿意?不想在北海,还敢有人拒绝我。真是有趣得很。”

玄昊和赤珠立于壁下,见尚昊这般的丑态必现,赤珠真恨不得将他一箭射死,那阿巧见尚昊向自己扑过来,便跪下哭着央求道:“二殿下饶了小的吧!二殿下饶了小的吧!”

尚昊见她这般,便顿时失了兴致道:

“你是北海的妖精吗?怎的搞得跟那天宫里的仙子一般,叫人倒胃口,罢了,本殿下不喜欢强人所难,你滚吧!”

阿巧看了赤珠和玄昊一眼,便爬起来转身逃了出去。

尚昊将一套茶具扔到地上道:“真扫兴。”

“二殿下因何事扫兴?”只见陆挚笑着走了进来。

尚昊道:“罢了,表哥,阮信呢?”

陆挚道:“我刚派她去取东西了,马上就到,二殿下稍稍忍耐些。”

赤珠见陆挚来了,便极力隐藏真身,生怕被他看穿,索性陆挚并未注意到他俩,只听陆挚道:

“二殿下怎么这时候来北海了,我听说玄昊在天帝面前夸下海口,说五日之内要找出真相,你怎么不在天宫中看看那云羽裳的动静?”

尚昊道:“现下阮信回了北海,就算那云羽裳醒了,咬出我来,没有证据,谁会信她?”

赤珠与玄昊一听,即刻明白尚昊口中的阮信便是羽裳说的那妖精,看来她果然是真正的凶手。玄昊有些按捺不住,双手握拳,怒目圆睁,赤珠便掐了他一把,只见陆挚望了他们一眼道:

“那既如此,二殿下便在北海住下吧,想玩多久都行。”说着便叫了一队乐舞进来道:“这是新得的一队伶工,甚妙,殿下听听可还入耳?”

尚昊道:“那就留下听听吧!”

陆挚见伶工们已经开始了,便要告辞出去,临走时对赤珠二人道:

“你二人还不出去,杵在此处干什么?”

赤珠与玄昊只好低着头跟陆挚出去了。

门外站了一堆陆挚的随侍,赤珠二人不知该怎么办,便站在人群的最后,等他们都走了,他俩便想溜走,只听得有人喊:

“你们两个,跟上。”

赤珠痛苦地看了玄昊一眼,两人只好又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偏殿,到了一块空地上,只见那陆挚突然转身对左右呵道:

“来人,将那两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玄昊与赤珠一下子被团团围住,只见四面八方又冲出许多手持长戟的兵士,赤珠一看,周围亦如铁通一般,连琉璃穹顶上都布满了兵士,他二人现下已是瓮中之鳖了。

第六十五回 杀手之爱

其实刚才陆挚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没发现他们两个,但是后来赤珠掐了一把玄昊,这才让陆挚注意到他俩,路挚见这两个低阶的婢女,身后却藏着强大的灵力,遂仔细探了探她们的真身。

这一探不要紧,连陆挚都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背后一团赤云环绕,分明就是赤珠,而另一个则是白龙护体,看来是玄昊了。陆挚想,此二人来我北海,想必是来查那清玑阁丫头的事情,便不动声色,只等他们出了门,便唤人来将他们俩擒了。

赤珠见这阵式,便唤出落日弓来,决定拼死冲出去,玄昊道:

“长姐快把弓收好,变回真身,不要抵抗。”

赤珠不干,偏要强行突围,玄昊瞬间变回真身,拉着赤珠道:“长姐,咱们硬闯是闯不出北海的,你没见他有多少兵吗?赶快亮身份。”

赤珠听罢,只得收了弓变出真身道:

“大胆陆挚,你要造反吗?”

陆挚算准了他二人死要面子,定不会变出真身,想要强攻出去,到时候虽不能要他们的命,但也可将他们关起来教训教训,他万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亮了身份,又听赤珠这般问,只好答道:

“哎呦!不知是朝云公主与大殿下驾到,这真是罪该万死。”

说罢将手一摆,让兵士们都撤了,又招来一人耳语,只见那人领了命,先是为难了一下,遂飞跑而去。随后陆挚便堆上笑道:

“公主与大殿下到我北海来,为何要扮成小侍女的模样,害得大家误会一场,若是正大光明的来,陆挚定当洒扫以待,相迎十里。”

玄昊道:“不敢有劳海神,我姐弟二人不过是想跟尚昊开个玩笑,不知竟引起这么大的误会,失礼,失礼。”

陆挚笑道:“请长公主与大殿下移至正殿,我们坐着好好说说话。”

玄昊拉了拉赤珠,二人便只好跟他去了。

话说孟阳君跟着阮信去拿东西,两人拿了香炉正往回走,见那海藻花圃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神情落寞站在那里,只听他喊道:“阮儿。”

阮信见了那男子,先是一愣,然后便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孟阳君,立即疯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激动万分道:“他们都说你不在了,我不信,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孟阳君见那男子的神情古怪的很,便去探他的真身,发现是另一个人变化而成,只见那男子一边抱着阮信,一边拿出一把匕首来,正要向阮信的背心窝子捅去,孟阳君立刻打出一股真气,将那匕首打掉在地,阮信见一把匕首掉下来,便推开那男子道:“你不是他,你是谁?”

只见那男子变出真身,阮信大吃一惊道:

“穆杵,为何会是你?你我同为主上效命,为何这般?难道是主上?”

穆杵无奈道:“别猜了,我也没有办法,你暴露了,主上留你不得了。”

阮信双眼含泪,大笑着唤出双剑,哭笑道:

“你我的宿命都一样,今儿你结果了我,不知明儿谁来料理了你,我今儿定是死在你手上了,但我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穆杵听了她的话,也动容道:“你说。”

阮信哭道:“我儿子,也是你师兄的儿子,现下在人间,求你代我好好照顾他。”

穆杵点头称:“你放心吧。”

阮信听他应了,遂举剑道:“来吧!”

只见两人都举剑向对方奔去,那穆杵修为深厚,招招毙命,阮信舞双剑虽然招式毫无破绽,但修为灵力差了一大截,十几个回合下来,眼看便要不支了,孟阳君扔掉东西,飞了过来,眼见穆杵一剑砍下,阮信知死期已到,便只好闭眼受死,突然见穆杵将高举的剑一扔,抱头挣扎。

阮信不解,却见那穆杵痛苦不堪,再看跟着自己的小婢女正在闭眼施法。一时竟糊涂起来

那穆杵刚要一剑结果了阮信,想让她少些痛苦地去了,突然眼见的阮信变成了少女时候的模样,她像少时那样,对着他笑,还有师兄,师兄先是对他笑,然后便伸手卡住他的脖子道:

“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他们母子,现在你在干什么?”

穆杵起先也知道自己中了幻术,便要拼命挣脱开去,谁知这幻术强大无比,所有的幻境都无比的摧心戳肺,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便沉沦下去,只见他大哭道:

“师兄,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没有胆量和勇气,才让他们母子这些年来吃了这么多苦。”

阮信在一旁听着,不觉潸然泪下。那穆杵又看见少女时代的阮信,笑盈盈向他走来,一把将他抱住,穆杵道:

“阮儿,跟我走吧!师兄给不了你的,我给你。”

阮信听了穆杵在幻境里的话,惊讶不已,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竟不知他存了这个心思。

孟阳君继续闭眼操控,只见那穆杵痛苦不堪,他又看见师兄在他眼前死去,他又亲手将孩子交给了主上,还是他,亲手将阮信送进了老海神的寝殿。于是他在幻境中发起疯来,一直大哭大叫,突然,他举起剑,一剑插进了自己的腹中。阮信上前阻止,哪里来得及,阮信求孟阳君道:

“你到底是谁?求你别再施法了,放他一马吧!”

孟阳君收了幻境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他自己,所谓幻术,不过是让他们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罢了。”

穆杵清醒过来,见自己给了自己一剑,便苦笑道:

“这么多年,只有今天我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阮信抱着他流泪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穆杵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许是我死更好些,阮儿,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敢为你做,今儿让我替你死,我愿意。”

阮信摇头哭道:“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只见那穆杵想要伸手将阮信脸上的泪珠擦掉,手还未到,便断了气了。

阮信将头埋在他身上哽咽不止,孟阳君拉起她来道:

“快跑。”

第六十六回 被困北海

陆挚将玄昊与赤珠带至正殿,一阵嘘寒问暖之后,陆挚道:

“二位既然来了,就留下多玩几天,我北海的美食,可是天下闻名的。”

玄昊道:“多谢海神美意。”

正说着,只见一人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对着陆挚耳语了几句,那陆挚顿时脸色大变,站起来行礼道:

“在下有要事要出去一趟,长公主和大殿下可稍事休息一下,陆挚去去就回。”

玄昊忙回了礼,赤珠只站在那里不搭理他。只见陆挚和那人匆匆出去了,赤珠道:

“他终于走了,真讨厌,咱们也快些走,去找孟阳君。”

玄昊点点头,二人正要去开门,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给弹了回来,赤珠惊道:“这该死的陆挚,竟给我们下结界?”

玄昊试图用内力破了这结界,但陆挚修为深厚,无法破解,赤珠慌道:

“怎么办?现下我们出不去,妖精没找到,反而把孟阳君给丢了,不知他那边如何了?”

玄昊安慰她道:“论灵力修为,孟阳君都在你我之上,他不会有事的。”

赤珠虽听玄昊这般说,心中仍十分的忐忑,便不停地在大殿中走来走去。

却说孟阳君拉着那阮信从海藻花圃中出来,便立即躲进一块假山的后面,阮信见陆挚带着一群影卫,直奔海藻花圃而来,阮信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穆杵的尸体尚未烟灭,陆挚见了,咬牙握拳道:“穆杵是我最好的影卫,那阮信如何杀得了他?”

只见一人上前回道:“主上,穆杵是自杀的。”

陆挚又仔细查看,见那剑插了角度,确像是自杀,陆挚苦笑道:

“没想到,穆杵居然还是个情种,这男人最怕过这美人关啦!”说罢便厉声对着身后的这群影卫道:

“影卫若动了情,便是这般的下场,你们可都都看见了?”

这群影卫眼看着穆杵慢慢灰飞烟灭,一个个皆神色凄凉。

陆挚下令道:“阮信必定没有走远,快给我搜,哪怕是将碧落水晶宫的每一寸地方都翻一遍,也要把她揪出来,只要找到,格杀勿论。”

阮信躲在假山后,听到陆挚的话,心如同掉进了十八层的冰窖,

又冷又痛又害怕。孟阳君见影卫们快搜过来了,便对阮信道:

“你屏住气息,我两一起隐身。”

阮信急道:“不行,我同他们混了几千年,那里头好几个都和我出自同一师门,我的隐身术,在他们面前毫无用处。”

孟阳君道:“我看你是个妖精,你的真身是什么?”

阮信惊讶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侍女?”

“都这个时候了,你管我是谁?快说你的真身是什么?”

“我是水蛇。”阮信低声道。

孟阳君取出随身的玉箫,让阮信变回真身,将她装入萧中,便施了个隐身的法术,无声无息地从海藻花圃逃走了。

孟阳君想要去找赤珠和玄昊,便放出路引,一路跟着那小虫来道水晶宫的正殿,见殿外竟无一人把守,便继续隐身,往里走,远远看见玄昊与赤珠坐于殿内,正要进去,只听阮信在萧中道:

“别去,那里设了结界,若是硬闯,那陆挚即刻就会发现。”

孟阳君立于结界外,见玄昊二人被困殿内,焦躁不已,便问阮信道:

“这结界可有破解的咒语?”

阮信在萧内叹气道:“这陆挚生性多疑,他的结界,只有他自己能破。”

“那可怎么办呢?”孟阳君一筹莫展,想强攻不行,只能稍安勿躁,便躲在隐蔽处,悄悄观察。

过了半晌,没有半点动静,只有赤珠不时用落日弓敲敲打打,一会儿又非要用玄昊的龙渊来乱砍一通,均不见效,那结界连个丝都没裂开。

玄昊劝她别浪费力气了,坐下好好歇歇,赤珠偏不肯,一刻也不消停。

突然陆挚气冲冲回来了,他将手一挥,那结界瞬间没了,赤珠正趴在那结界上用箭头钻孔,那结界一下没了,她便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掉到刚进来的陆挚身上,陆挚眼疾手快,一把将赤珠抱在怀里,赤珠又气又恼,一脚给陆挚的脚背跺去,把那海神疼得嗷嗷直叫。

赤珠一把将他推开道:“好你个陆挚,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将我们关在这里?你可是安得什么心?”

陆挚被赤珠狠狠给跺了一脚,感觉脚背都肿了,他一瘸一拐地行礼道:“宫里逃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妖精,为了保证两位殿下的安全,陆挚不得已才下了这结界,真是抱歉得很啦!”

“那妖精抓到了吗?”赤珠问。

“尚未,现下她又杀了一名影卫,真是危险得很,二位殿下还是呆在大殿之中比较安全。”

玄昊心想:“这逃走的妖精莫非就是他们口中的阮信,也就是那个凶手啰。

玄昊正琢磨着,赤珠过来拉着他就往外走,陆挚上来拦道:“请长公主与大殿下在大殿中休息。”

赤珠冷笑道:“本公主不想在这里呆了,要回去了,怎么着,海神还不让我们走了?”

陆挚知道他们来就是为了找阮信的,现下阮信不见了,万一被他们找到,可就麻烦了。他突然后悔没有当时就处理了阮信,想着留着她可以控制尚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暴露了,陆挚真是在心头骂死了自己。

而眼前的这两位,打不得,关不得,这赤珠性子还这么厉害,陆挚一时间还真是没了主意,赤珠见他不答话,便也不理他,推开他径直就要出去,陆挚脑子一热便道:

“来人,将公主与大殿下带到厢房休息,好生伺候着,千万别让那跑掉的蛇妖给伤了。”

只见一下子呼啦啦来了一队影卫,个个都是修为深厚的主儿,赤珠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

陆挚咬牙道:“还不快将二位殿下带下去歇着。”

第六十七回 封印阮信

只见那影卫里领头模样的人伸手去拉赤珠道:“二位殿下请吧!”

赤珠瞪他一眼道:“把你的手拿开,你再敢碰本公主一下,我即刻跺了你的手信不信?”

那人忙将手缩回来,低头行礼道:“二位里面请。”

玄昊示意赤珠不要硬来,毕竟是在北海的地盘上,两人便只好在这群影卫的裹挟下,到后殿厢房去了。

这陆挚刚才虽表现的十分强硬,但心里也是砰砰直跳,毕竟这是天帝的长公主和大殿下,虽说是偷偷摸摸来的北海,但一旦露了真身,就不能在北海有半点闪失,如今自己将他二人软禁起来,他日若是天帝追究起来,只怕九霄云殿的那帮老家伙们,又要借机说嘴了。

本来自己是不怕那天帝的,但要图大业,现在还不能做得太过,但是如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一心想着,绝对不能让玄昊找到那阮信,必须要保住尚昊,若是尚昊完蛋了,那自己所谋之事,就没有多大的胜算了。

陆挚见玄昊与赤珠已经走了,便即刻去偏殿找尚昊去了。

孟阳君早趁着刚才陆挚破那结界之时,就跟着进了正殿,只是隐身躲在廊柱的后面,一直都没有呼吸。阮信躲在玉箫中心想:

“此人到底是谁?修为竟这般的深厚,那陆挚最善调息之术,别说在一间屋子里,就是几十丈之外,他也能感受到那隐遁之人的气息,自己还从未见过,谁的隐遁术能瞒过陆挚的。

但此人竟大模大样地在陆挚面前隐遁,还竟然完全不被察觉。阮信又想,他对付穆杵时所用的是幻术,而这天下幻术皆出自紫云洲,莫非此人是紫云洲的人?”

那孟阳君见玄昊他们被带到后殿去了,便悄悄跟在后面,见那群人将他二人带进厢房中,便整队的人将房间围了围了起来,赤珠便一挥手,见那房中大门“砰”的一声给关了过来。

赤珠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道:“也不知现下孟阳君如何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孟阳君突然现身道:“有劳公主记挂了。”

赤珠见孟阳君突然现身,又惊又喜,大喊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玄昊忙上前捂住她的嘴道:“你小声点,外头那么多的人,你想把他们都吼进来?”

赤珠忙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玄昊低声道:“孟阳兄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陆挚破了结界后,我就一直都在,我躲在廊柱后,见你们来了后殿,我也就跟来了。”

玄昊一听,惊道:“孟阳兄的修为竟是这般的惊人,这隐遁术,连陆挚这样的上神,连同北海这么多的高手,都未能被识破,若非亲见,真是难以置信。”

赤珠不敢再说话,只是眼里,脸上全是满满的,对孟阳君的崇拜。

孟阳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比别人更能控制气息罢了,大殿下,长公主,现下打算怎么办?”

赤珠道:“那妖精没找到,反而被关在这里,孟阳君你隐遁之术这么厉害,不如你先出去,告诉父帝,我们被陆挚关起来了,让父帝来救咱们。”

孟阳君为难道:“这北海大门处设了结界,又有专门对付隐遁术的显身镜,所以靠隐身是出不去的。”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五日之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吧?”赤珠道。

孟阳君道:“我今救了一只水蛇精,不知为何陆挚要派杀手来杀她,我便将她救了回来,现下就在我的玉箫之中。”

赤珠道:“太好了,你放她出来,我要问问她可否知道一个叫阮信的妖精,就是一直服侍尚昊的那个。”

孟阳君好像刚才一直听到那穆杵叫她“阮儿”,又有陆挚在搜查时喊的名字就是阮信,他忙问道:“可是那凶手就是叫阮信?”

玄昊道:“正是。”

那阮信听了他们三人的谈话,顿时明白这三人是来抓自己的,没想到自己竟自投罗网了。她立刻便想冲出玉箫,孟阳君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一个封印咒下去,顿时将那阮信封在那玉箫之中不得动弹了。

孟阳君激动到两眼放光道:“这玉箫内的妖精正是阮信。难怪陆挚要杀她,这是要灭口呀!”

玄昊也激动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孟阳君也回来了,妖精找到了,那还在这里受他的气做什么?我们一起冲出去。”赤珠道。

孟阳君笑道:“长公主以为就我们三个,能抵得住这北海的影卫吗?何况外面还有更多的兵。”

玄昊道:“长姐,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咱们硬冲肯定不行,我猜他们几个时辰后一定会换班,到时候咱们就这么办。”玄昊遂招二人过来,如此这般耳语一通。

孟阳君道:“我看可以一试,到时候我便先打头阵。”

玄昊将手握成拳与孟阳君碰了碰道:“孟阳兄,看你的了。”

于是三人便坐下来休息,不再讲一句话,果然两个时辰后,来换班的影卫来了,赤珠便将门一开,大叫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走狗,还不快放我们出去。”说完便往外跑,玄昊也跟着往外跑,那站在门口的影卫便上前,两个架着赤珠,两个架着玄昊,将他们送回屋里去。孟阳君早在房中布置好幻境,只等他们进来。

第六十八回 孟阳身世

孟阳君在屋内做了个球形的幻境,那几名影卫一进来,赤珠与玄昊便反将他们一推,四人纷纷掉进这幻境里。四人见眼前突然繁花似锦,又有美女款款走来,便根本不反抗,直接掉到幻境中出不来了。孟阳君将幻境结好,便与玄昊,赤珠都按那幻境中影卫的模样一一变化了,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竟无人认出。

三人跟在换班队伍的最后面,等拐过转角的时候,三人便偷偷往水晶宫大门方向溜去,只见这大门有一队兵士把守,他们刚要出去,便被拦住道:“手牌?”

赤珠呵道:“我们要去替主上办要紧的事,耽误了你但得起码?”

那兵士道:“管你多要紧,没见手牌就不行。”

另一个又点怕了,便道:“影卫不是都有对牌吗?那个也行。”

三人都不知他们身上还有什么对牌,只是照着变了个样子,便都拿不出来。

于是赤珠就和那门口的兵士们磨嘴皮子,说什么出来急了,没带之类的,突然远远冲来一队影卫,边冲边喊道:

“别让他们跑了,他们是假的。”

那些兵士一听,便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戟,将他们团团围住。

赤珠道:“这些影卫反应到挺快,也好,反正偷偷摸摸也不是我的风格,那就痛快干一仗吧!”

说罢便唤出落日弓,拉弓搭箭,箭出三支,瞄准目标,那箭头如闪电般“嗖”就过去了,只见一名影卫飞身而起,将三支箭都砍落在地。赤珠见三支皆不中,便骂道:

“你们这些水母,王八精,敢砍我的箭,我要统统射死你们。”遂又挽弓搭箭,将附近的两名影卫射翻在地。

玄昊唤出龙渊剑,与前来抓他的影卫打成一坨,只见刀光剑影,火花四溅,玄昊将一人砍到尚且不易,眼见又上来一群,他便边打边往门口撤,只见那些兵士已将大门紧闭,玄昊正在无计可施时,孟阳君的琴声响起,每一弦都凄绝惨冽,唤起那水晶宫中的每一滴水,都好似长了棱角,每一个棱角都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只见孟阳君双眉紧促,双手拨弦将手一挥,那无数水滴变成的小尖刀,如狂风暴雨般洒向那群影卫,那影卫们见下了一阵刀雨,便都忙不迭挥刀躲避,那水滴却只是跟着人追,非要扎进身体里方能融化,那些被水滴扎了的影卫,个个疼得嗷嗷乱叫。

玄昊趁乱将大门打开,孟阳君对他道:“你快带赤珠先走。”

玄昊于混乱中拉起赤珠就要飞走,赤珠挣脱他喊道:

“不能丢下孟阳君,要走一起走。”

孟阳君见他们还不快撤,便又唤来第二波水滴,将扑上来的影卫全部撂倒,自己遂抱起琴与他们一起飞了出去。

三人一口气飞出了海面,见后面并无追兵追来,虽是如此,他们仍片刻不敢留,直接驾云往天宫里去了。

这边早有人报告了陆挚,说有三人逃出了碧落水晶宫,陆挚对尚昊道道:“二殿下快上去看看吧!”随手又给了尚昊一件东西道:“把这个带着,若是他们将阮信找到了,便将此物给阮信看,必要封住那阮信的口。”

话说玄昊三人刚到了第九重天,正要去往药王府,见后面有一队人也上了来,赤珠道:

“莫非那陆挚胆子竟这么大,敢追到九重天上来?”

玄昊远远看去却是不像,见他们驾云飞近了,方看见是紫云洲的碧霞仙君到了,玄昊不久前用金虹的身份曾见过碧霞仙君,便赶忙行礼道:“碧霞仙君。”

那碧霞本是听人来报,知是清玑阁出了事,天帝将清玑阁一干人等都禁足在凤雎宫中,便十分担心玉若,这才从紫云洲匆匆赶了过来。

碧霞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玄昊,便拉着他的手道:

“这是大殿下吧!一别经年,不想大殿下已经长得这般风度翩翩了。”

赤珠也行了礼,碧霞见了赤珠,更是爱得舍不得放手,拉着赤珠问了半日俪妃娘娘的安,还是不松手。玄昊见状心想:“看这碧霞仙君今日的样子,还真是和蔼可亲,若不是她当*死那尉迟语,是自己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赤珠见碧霞拉住自己的手不放,又见孟阳君傻站在那一动不动,便尴尬地对碧霞介绍道:

“这位是金庭山的掌事,孟阳君。”

谁料那碧霞听了孟阳君三个字,突然那抓住赤珠的手变得冰冷僵硬,她慢慢转头望着孟阳君,那眼神如同在望她从未见过的什么宝贝,她将手从赤珠处移开,一时竟不知所措,只见她擦了擦了眼角道:“你是孟阳?”

听她那语气,简直快要卑微到了云底下去了。孟阳君将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双眼并不看她,也不回她的话。

赤珠从未见过如此表情的孟阳君,自认识他起,他都一直是笑颜软语,一副温润的模样,今日他对这碧霞仙君的态度,着实让人害怕。

碧霞对左右道:“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对孟阳君讲。”

玄昊见状,也拉着赤珠对孟阳君道:

“孟阳兄,我们在药王处等你。”

孟阳君只好点点头,碧霞见大家都退去,便对孟阳君道:

“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让娘好好看看你。”

孟阳君冷笑道:“从我被扔到金庭山的那一刻起,我在这世上便没有娘了,碧霞仙君怕是认错人了吧!。”

碧霞听他这般说,顿时如同万千支箭,在她的心上戳出无数的血窟窿。她强忍着眼泪道:

“孟阳,当初娘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来,娘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这天界都说你长得好,娘多想来见见你,看看你的模样。”

“够了!”孟阳君扭过头去道:“仙君别一口一个娘的,仙君是紫微帝君的妻子,是天界的一方豪强,孟阳担不起仙君这样的娘。”

那碧霞也料定孟阳君不会认自己,便痛苦道:

“儿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孟阳君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抬头望着这九重天的晚霞,那一束束的金光,像千万把利剑插进了他的心里。从小被母亲遗弃,这是他内心深处最痛的一块伤疤,不知不觉,他满脸都是泪水,他狠狠用手拭去泪水,背对着碧霞道:

“仙君请自重,孟阳从小父亲早逝,母亲为贪图权贵将我遗弃在金庭山上,是我师傅道行天尊收养了我,仙君以后可别再认错人了。”说罢自拂袖飞去。

第六十九回 五日期至

碧霞听完孟阳君的话,早已是泣不成声,她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那群跟她来的侍卫侍女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敢上前,最后碧霞的近身姑姑上前问道:

“主上,咱们还去吗?”

碧霞擦擦眼泪道:“不去了,他现下应该不想再看见到我。”

“是。”那姑姑答道,遂使了个眼色,后面的人便一起往回撤了。

孟阳君赶到药王星君府中,见玄昊与赤珠都在院中等他,见他来到,玄昊二人皆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玄昊只道:

“孟阳兄,我们一同进去吧。“其余一概未问,孟阳君不禁心头一热。

赤珠先找了间空房,孟阳君便将那阮信放了出来,阮信变回人形,见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便索性叹了口气道:

“也罢,反正搁哪儿我也都活不成了,你们想要怎么办吧?”

赤珠上前仔细打量她道:“你好生面熟,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吧!”

“在二殿下的宫中。”阮信道。

“对,在煜盛宫中,我当时就怀疑你是个妖精,没想到尚昊竟这般胆大妄为,居然把一个妖精藏在宫中做侍女。”

玄昊上前问道:“可是你杀了穆灵儿?”

“是我。”阮信毫不抵抗,她知道陆挚要杀她,这边清玑阁的人也不会放过她,现下谁也不会帮她,愿意跟她站在一边,所以她干脆豁出去了,只求一死。便据实说道:

“我当时见那云羽裳在和慕灵儿打成一团,想帮慕灵儿的忙,便向云羽裳射了毒针,不想竟错杀了慕灵儿。”

玄昊看了孟阳君一眼,示意他这阮信说的是真话。孟阳君又问她为何要杀云羽裳,阮信便毫无保留,将尚昊逼迫羽裳之事全盘说出,孟阳君听了,愤懑不已,赤珠道:

“尚昊竟坏到如此地步,我这就要禀告父帝去,看看这些年他都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玄昊拉住她道:“长姐先缓缓,光凭这妖精的一面之词,父帝是不会相信的,何况还有裕贞贵妃,岂能善罢甘休?”

赤珠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抓住这妖精来有何用?”

三人正说着,药王派人来报,说云羽裳醒了。让玄昊快去,玄昊听罢,也不顾得这边的阮信了,拔腿就冲了出去。孟阳君也扔下阮信跟着跑去,赤珠拦住他道:

“你没听那人说吗?只要玄昊去,你去干什么?”

孟阳君脸一红,“哦!”了一声,又坐了回去,赤珠这几日早看出孟阳君对云羽裳的心思,心想:

“玄昊你要加油啊!千万要抓住那云羽裳的心,否则你长姐可就没机会了。”

玄昊进了屋,见羽裳卧于榻上,脸色惨白,药王正在给她诊脉,玄昊低声问药王道:“她怎样了?”

药王见是玄昊,便起身道:“大殿下来了,这云姑娘刚刚醒来,不可劳神,请务必长话短说。”

玄昊忙鞠躬答是,见药王出去了,玄昊便坐于榻旁,羽裳用极微弱的声音道:

“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玄昊将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道:“不要讲这样的话,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已经找到了那尚昊宫中的妖精,你且放宽心,好好养伤,我自会还你清白。”

羽裳听了他的话,心中如大浪翻滚,眼角便又流出泪来,玄昊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再讲,就这样默默坐了许久。

这边孟阳君和赤珠讨论要先将阮信关在何处,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不妥,只怕那陆挚与尚昊的人不会善摆甘休,定会将阮信追杀到底。结果孟阳君只好又将阮信放回玉箫之中。

很快五日之期便到了,羽裳虽不能下床,但也慢慢好了起来,那元廉星君算着日子,一天不差,到了第五日,便颠颠地跑到天帝面前道:

“陛下,五日之期已到,请陛下为小女主持公道。”

天帝一听,心里也没底,也不知玄昊的事办得如何了?便差人去将玄昊叫来,谁知大家都知五日之期已到,不仅婉华带了清玑阁众弟子来了,连裕贞,尚昊都在,这里的人,有的是来关心的,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总之,各人怀着各人的目的,竟乌央央来了一大群人。

玄昊带着赤珠和孟阳君走上殿来,天帝道:“玄昊可查出了真相。”

玄昊行礼道:“父帝,孩儿已将那杀人的真凶找到。”

天帝即刻面露喜色道:“我儿果然说话算话,那你来说说你都查出了什么?”

玄昊道:“那慕灵儿并不是云羽裳所杀,云羽裳只是擦伤了她,而真正要她命的是一根毒针。”

“荒唐,所有的人都看到灵儿倒在那云羽裳的剑下,大殿下何来毒针一说。”元廉道。

“禀告父帝,那毒针乃是煜盛宫中的蛇妖所射,她本想杀了云羽裳,结果误杀了慕灵儿。”玄昊解释到。

大殿中顿时一片喧哗之声,只见那裕贞一听玄昊说是尚昊宫中的妖精,便忍不住道:

“大殿下,这宫中不许蓄养妖精,你为何说这妖精是煜盛宫的?这无凭无据的,大殿下可不能乱说呀!”

玄昊示意孟阳君,孟阳君便将阮信从玉箫中放了出来,等阮信变回人形,玄昊道:

“这就是煜盛宫中的妖精。”

殿内立即有人认出了阮信,但却无人敢指认她,天帝问她道:

“你真是煜盛宫的人?”

阮信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尚昊,只见尚昊斜着眼望着她,手里拿着一串红珊瑚的小珠子在把玩,阮信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儿子的东西,这是她亲手磨的红珊瑚。她不确定现下儿子到底是不是在尚昊手中,但她不敢冒险,于是她摇着头回答天帝道:

“不是。”

第七十回 大殿翻供

赤珠见她当堂翻供,便上前质问她道:“你敢在天帝面前撒谎,我劝你还是想明白了再说。”

那阮信不敢抬头,只一个劲的摇头道:“小的确实不知道煜盛宫在哪儿,更不是那里的人。”

玄昊不知她为何突然转了口风,气得拔剑指着她道:“那你说,慕灵儿可是你杀的?”

阮信见玄昊双眼通红,一股怒气遏制不住地往外涌,她便吓得点点头,但又看了尚昊一眼,随即又摇摇头。

众人看这案子审的一头雾水,裕贞贵妃道:“陛下,我看大殿下是找不到人,就随便找个妖精上来顶罪。”

天帝此时的脸上也快挂不住了,玄昊便收了剑道:“父帝,这妖精在下面都招了,不知为何今日在大殿之上突然翻供。”说罢便对阮信道:“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你如实相告,父帝自会为你做主。”

阮信跪在大殿之上,一个劲的摇头,裕贞见了,冷笑道:“胁迫,我怕她是受了大殿下的胁迫吧!”

天帝听了裕贞的话,便狠狠恨了她一眼,道:“贵妃请慎言。”

裕贞第一次见天帝在众人面前,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便又羞又臊,生生把那口气给憋回肚子里去了。

孟阳君见阮信这般,一定是怕了陆挚和尚昊,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阮信的头发,扒开她的嘴,然后从她嘴里取出一根毒针拿在手中,展示给众人道:

“你们看,就是这种毒针,这就是凶器。”

其他人倒罢了,只是那元廉星君看了这毒针,便颤颤巍巍从袖中取出一根一模一样的针来,他拿着针上前比对了一番道:

“这是我在灵儿烟灭处找到的唯一的东西,原来这竟是杀害我儿的凶器。”

他冲过去揪住阮信的脖子道:“你为何?为何要杀我的灵儿?”

阮信见他突然扑过来,将她勒到半死,她眼看就要被勒晕了,便冲口而出道:

“我本不想杀她的,是她正好过来,刚好被毒针打中。”

玄昊立即大喊一声:“大家都听到了,她自己承认了。”

殿内的人群立即一片哗然,尚昊见状,便闭上眼叹气,那元廉星君血气上涌,一时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婉华上前道:“陛下,既然这妖精亲口承认是她杀了慕灵儿,那此事便与云羽裳无关,更与清玑阁无关。”

天帝道:“那是自然,即刻解除清玑阁弟子的禁足,那云羽裳暂时留在药王处养伤,这妖精先关入万雷天狱,改日再审。”

自有人押了阮信去了,天帝起身下去,众人行完礼后,便也各自散去了,玄昊长舒了一口气,对孟阳君道:

“孟阳兄是如何知道那毒针藏在阮信的口中?”

孟阳君笑道:“我知道她真身是一条水蛇,她又自己说是用毒针打死的慕灵儿,我刚见她说谎时,至少摸了两次后槽牙的位子,所以我猜蛇的毒针,一般都只会放在牙齿的地方,没想到果然被我猜中了。”

玄昊拱手施礼道:“玄昊佩服。”

孟阳君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赤珠上来到:“孟阳君真厉害。听说父帝留你在宫中,为父帝的仙寿排练丝乐,可有此事?”

孟阳君道:“这是昨儿天帝定的,今儿我已经搬到仙乐馆去了。”

赤珠心中暗喜,因为仙乐馆离凌宇宫不过只隔着一个小花园子,赤珠立即开始幻想每日都能邂逅孟阳君的幸福生活。

裕贞回到明玥宫中,一进内殿,便气得将桌上的一套青花的茶具,一股脑全部掀飞,所有的侍女都吓得不敢进去,只有莫云进去劝道:

“娘娘息些气吧,平白的气坏了身子。”

裕贞道:“刚才你也看见了,现下他也不装不演了,一味只向着玄昊,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那么一说,他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我,好哇!现在玄昊翅膀硬了,陛下便以为可以不顾及北海了?我要让他知道,他的算盘打错了。”

莫云道:“娘娘说的是,北海始终是娘娘的后盾,陛下不敢不敬您。”

“不敢不敬?”裕贞冷笑道:“是的,这些年来,他对我始终是敬而远之,他防着北海,也防着我们母子,他一心要保护的人,只有玄昊。”

莫云道:“娘娘莫急,日子长得很,二殿下会有机会的。”

裕贞一听她提尚昊,突然又怒道:“你即刻差人去把尚昊给我叫到这里来。”

莫云飞快领命而去,旋即尚昊便进了来,裕贞呵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尚昊从未见自己的母妃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只听裕贞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在宫中蓄养妖精,你是想干什么?”

尚昊吓得半死,但仍拼命抵赖道:“母妃休听人胡说,那妖精自己都说了,她不是我宫中的。

裕贞大怒道:“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这妖精我在北海你舅舅那里见过好几次,如何不知她是北海的人?除了你,谁会有北海的妖精?”

尚昊见抵赖不过,便只好认了那是他宫中的人,裕贞气得好似双肺炸裂,她指着尚昊骂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离北海的妖精远点,你倒好,还弄到宫中来。你可知她们惯会吸人阳气,难怪你最近的气色这么差,你真真是要气死我。”

尚昊见此次母妃是动了真气了,不好糊弄过去,便求饶道:“母妃息怒,儿子再也不敢了。”

裕贞见他跪在地上发抖,便又不忍道:“尚儿,你真是太不争气了。”说罢便流下泪来,尚昊忙上前替她拭泪。

裕贞看着尚昊,只见他好似又瘦了一大圈,便黑下脸来对莫云道:“去,将那妖精做掉,要快,要干净。”

第七十一回 心有不忍

孟阳君回到仙乐馆,想到今日阮信在大殿上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凄凉,他知道在狱中一定会有人要了她的命,所以他在她身上种了一道护身的符咒,若有人害她,可保她一次无虞。

莫云招了嫪缰前来,对他道:“娘娘要做掉万雷天狱中的人,现下刹十方没了,你便是最好的影卫,要悄无声息地做。”

嫪缰道:“姑姑放心,属下必不负娘娘厚恩”。说罢转身去了。

话说阮信被带到狱中,便被绑与立柱之上,每日三次,行五雷轰顶之刑,阮信进去刚受完第一次刑,便晕死过去,等她醒来,只觉全身如被大火烧过一般,每一寸肌肤,每一节骨头都疼痛无比,她睁眼见一模糊人影立于面前,只见那人慢慢清晰起来,原来是一个蒙面的影卫。

阮信当然知道尚昊不会放过自己,便冷笑道:“你即来杀我,为何刚才不趁我晕过去之时结果了我,还非要等我醒来,看着自己死吗?”

那嫪缰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便气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想快死,我偏不,说完故意”一刀向她的手臂砍去,谁知那刀刚下去,便被一股灵力给弹了回来,随后阮信四周便被灵力罩包裹,无论嫪缰怎么砍,也砍不进去。

嫪缰边砍边道:“妖精,你居然还有护身灵力罩?”

阮信自己也吃了一大惊,她疑惑地想:“这灵力罩只有功力深厚的大神才有,或是他们为了保护谁,特意给种上的,自己哪里来的这护身灵力罩?”

两人都在疑惑,突见孟阳君出现在天狱之中,那嫪缰见是孟阳君,便挥刀向他奔来,孟阳君以玉箫为剑,只轻轻一拨,便化解掉他刀尖上的杀气,那刀走到孟阳君的面前,已是那强弩之末,毫无力量。

嫪缰见状,便追加一股灵力于刀尖之上,一时间那刀尖如同长了眼睛,一招招,一式式都往要害处钻,叫人防不胜防。

孟阳君不想与他在招式上纠缠,便取出一根琴弦,像挥鞭一般将那琴弦挥出,那弦所到之处,发出极低沉的弦音,直叫人*乱荡,头疼欲裂。

嫪缰被弦音震的头昏眼花,他抱着头摇摇晃晃变成黑烟逃走了,孟阳君也不去追,只是收好了琴弦,便要离开。阮信道:“为什么?”

“没什么?我怕你死了,好多事都说不清楚了。”孟阳君淡淡地说道。

阮信哭道:“我这样活着,还不如你干脆直接了结了我,免得我受尽*。”

孟阳君给她种下护身符本就是不忍,刚才他感到了护身符的召唤,才急忙赶过来,现在见她这般,又是于心不忍, 便取出一根琴弦道:

“我将此弦隐于立柱上,每次雷刑,它会自动将天雷导入地下,免去你的苦痛。”

阮信不明白眼前这位相貌倾城,功夫盖世的男子为何多次出手相救,虽然也是他把自己抓起来的,但每一次遇到他的眼神,阮信觉得他一定不是个坏人。

他和她以前遇见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她甚至觉得很幸运,如果一定会被抓住,她宁愿选择被他抓住。

孟阳君藏好了琴弦,便对阮信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化作一阵烟飞走了。等到了第二次行刑的时辰,那天雷滚滚轰下来,阮信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受了半个多时辰的雷刑,竟是安然无恙了。

话说碧霞回到紫云洲,径直便去了禅房,将自己关在里面九天九夜都未出来,早有人去报了紫微帝君,紫微只当是她又在闹什么脾气,闹几天便罢了,也不去理会她。

谁知到了第十日都不见她出来,下面的人都急了,紫微没有办法,便来到禅房,见整座禅房都被碧霞下了结界,进去不得,紫微便轻声问道:

“夫人这是所谓何事?是谁惹了夫人生气,你要打要骂还不容易,为何把自己关起来?”

话说了半晌,不见里边有人应,紫微问道:

“夫人,你不是说去看玉若吗?那她怎么样了,你要说与我听听?”

平日里若碧霞生气不愿讲话,紫微只要提到女儿,那她也就罢了,可这次连问玉若的事她都不作答,紫微觉得的确不对劲,便一挥手,硬闯了那结界。

等进了屋,见碧霞枯坐于地下,目光呆滞,脸上泪痕未干,紫微上前将她抱住,只觉她浑身冰凉,呼吸微弱。唤她也唤不醒,紫微见状,也有些慌了,便将她抱出禅房,挪到寝殿处躺下,又渡与她许多的灵力,为她调气匀息,只听得碧霞“哇”的大哭一声,醒了过来。

紫微见她终于醒了,便长舒一口气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看玉若了吗?为何突然回来将自己关在禅房之中?”

碧霞自那日遇见孟阳君之后,便心中不安,伤心难过,遂想在禅房中清修一下,平复伤痛。谁知一闭上眼便全是孟阳小时候的样子,碧霞精于幻术,紫云洲的幻术独步天下,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但习幻术最怕的便是心魔。

这碧霞几千年未得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见了,那历历的往事便是心魔,她抗拒不了,便迅速陷了进去,掉到了自己的幻境里。

她见到孟阳在金庭山上大哭,哭了几天几夜,直到嗓子哑到不能发声,接着是孟阳的父亲,他浑身是血,手持长剑求她道:“别走,留下来,留在孟阳身边。”

她哭道:“不行,我必须要走。”

只见孟阳的父亲突然变成厉鬼,提剑砍她道:

“你这个贱人,你不配当母亲,去死吧!”

第七十二回 好丑的鸟

碧霞从幻境中被唤醒,便如生了场大病,终日恹恹不肯饮食,紫微帝君毫无办法,便将给自己诊病的空谷请来替碧霞瞧病,碧霞本是心病,倒是见是空谷,吃了一惊,即刻摒退了旁人,问他道:

“你为何还在紫云洲,不是让你走得远远的吗? ”

空谷为难道:“主上有所不知,小的何尝不想快走,只是小的家中小儿,先天不足,每日需服用那紫云迷果煎成的汤药,方能续命,而这紫云迷果,只有这紫云洲才有,贱内坚决不肯走,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若是以前,碧霞定将他大骂一顿,但自从上回见了孟阳君,这碧霞心中对孩子这件事便柔软了些,她对空谷道:

“你不走,哪一天事发,我可不敢保你全家无虞。”

空谷立即跪下道:“帝君对我颇有信任,从来都只让我一人瞧病,帝君深信自己不育,所以他也一直认为尉迟语的孩子不是他的,若我贸然出逃,必会引起帝君的怀疑,反而坏了事。”

碧霞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又道:“那你务必要妥帖仔细,不可有半点差池,若是出了事,你要敢说了错话,你的小儿子可就再也没有紫云迷果汤可喝了。”

空谷吓得连连点头,又用手拭去额头的汗道:

“主上放心,小的明白。”

说罢又给碧霞诊了脉,开了安神的药,自去了。碧霞被空谷这一闹,才算将魂魄找了回来,便又即刻变回了紫云洲的女主人,她招来安在紫微身边的红绫问道:

“我不在的日子,帝君在干什么?”

红绫便一一将紫微做的每一件事都累述了一遍,碧霞道:

“帝君可又去找了那东海的妖精没有?”

红绫道:“东海鲲霓仙子,近日一直都住在紫云洲,只是帝君并未见她。”

“什么?她是个什么狗屁仙子,不过是东海里的一条灯笼鱼,吃了仙草偶然成了精,现在竟敢公然来紫云洲住着?”碧霞被气得半死。

“主上莫气,这回帝君不过是跟她玩玩,自从上回帝君从东海回来,虽说这鲲霓追到了紫云洲,但帝君始终都未见她,她不会是第二个尉迟语的。”

碧霞听她说完,“啪”的一掌给她打去,打得当时红绫就懵了,她忙跪下道:“红绫说错话了,还请主上明示。”

碧霞咬牙道:“当年的尉迟语,你也是这般报告,说帝君只是玩玩,并无大碍,结果呢?人家连孩子都生了,你都还不知道,你说我要你何用?”

红绫吓得直发抖道:“主上,上次是红绫的失误,这次绝不会了。”

碧霞自去换了套衣服,对红绫道:“别跪着了,跟我会会那灯笼鱼去。”

那红绫遂爬起来,碧霞用法术将她真身隐去,便一同寻那鲲霓去了。

话说云羽裳已经可以坐起用些流食了,婉华走之前让落落留下照顾羽裳,便带了清玑阁众人回天姥山去了。

这日落落喂羽裳吃药,落落突然想起了金虹,伤心道:

“云师姐,你伤了不知道,师傅说金虹姐姐回瀛洲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羽裳吃了一惊,她是冒了金虹的样子出来的,一直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便问道:“怎么会?她不是在瀛洲没有亲人了吗?是她自己去的,还是有人来接的?”

“我也不知,前几日春日祭她都还在,这突然就说被东岳帝君接走了,也没能和大家道个别。”落落说着又难过得不行。

羽裳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金虹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心里不由得十分难过,药也喝不下去了。

恰巧孟阳君来探羽裳的病,落落见了孟阳君,立即将金虹师姐放到一边,欢腾得不得了,围着孟阳君团团转,孟阳君见羽裳不喝药,便拿起药碗来道:“你不吃药怎么行,来把药喝了。”

落落站在一旁,幸福地看着孟阳君完美的侧颜,心想自己竟还有一天能这么近的看孟阳君,要是蓼汀她们知道了,肯定会妒忌死的。

羽裳见孟阳君端着药碗,似打算要喂自己喝,吓得连连摆手道:“我不想喝这药,这药太苦了。”

只见孟阳君听了她的话,便用勺子试了一口,轻声劝道:“是有点苦,但良药苦口,快,喝下去。”

羽裳早听落落讲了孟阳君在大殿上,将那妖精制服,还了自己清白的事,对孟阳君一路不离不弃的帮助,十分的感动,现下见他这般,便要接过碗来自己喝,不料孟阳君坚持要用勺子喂她,羽裳只好勉为其难喝了一口,便示意落落上来拿药,不想落落看孟阳君入了神,根本不理会她,只得三口两口将孟阳君递过来的药喝了。

孟阳君见羽裳乖乖喝了药,便从袖中拿出一只竹编的鹦鹉,羽裳见做工十分的精致,便问道:

“这是孟阳君自己做的?”

孟阳君笑着递与她道:“我看你在屋里怪闷的,做个小玩意陪你玩。”

羽裳接过来放在掌中,只见那竹鹦鹉一下子活了,虽是竹叶做的,却眨眨眼说话道:

“仙子吃药,仙子吃药。”

羽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惊喜道:“它竟是活的。”

落落也凑上前来道:“真好玩,它还会说话?”

孟阳君对羽裳道:“它叫小五,送与你解闷。”

三人正说笑逗那小五,只见玄昊走了进来,这些日子玄昊日日都来探望羽裳,落落早和他熟络起来,她觉得这大殿下的身上,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落落见玄昊来了,便叫道:

“大殿下快来看,孟阳君做的竹鹦哥,是活的,会说话呢?”

玄昊也不答落落的话,斜了一眼那鹦哥,撇嘴道:“好丑的鸟。”

第七十三回 切磋切磋

落落回嘴道:“哪里丑了,多可爱呀!”

孟阳君见玄昊来了,忙起身行礼道:“见过大殿下。”

玄昊还礼道:“孟阳兄不必客气。”

羽裳拿着那竹鹦鹉爱不释手,和落落一起逗小五说话,玄昊刚刚早在门外,便见孟阳君喂羽裳吃药,后又见二人有说有笑,不知怎的,心里竟觉得一阵阵犯酸,这会子又见她不理自己,更是从心底里,窜出一堆吃醋的小火苗来,便对孟阳君道:

“孟阳兄这竹鸟做的不怎么样呀!样子怪怪的,看着有挺瘆人。”

孟阳君知道玄昊一定是在吃自己的醋,便笑道:“孟阳手拙,大殿下自然做得更好些。”

玄昊全然不屑道:“取巧之物罢了,我可不跟你比这个?”

“那大殿下想比什么?”孟阳君丝毫不让。

玄昊听他言外之意,似乎是想比试一场,便指着院中空地道:

“不如孟阳兄与我到院中切磋一下如何?”

孟阳君笑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甚好,大殿下请。”

羽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两人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了,便制止道:

“算了,别切磋了,别伤着谁了。”

玄昊对她道:“无妨,我们只比招式,切磋而已。”

羽裳还要劝阻,他二人哪里肯听,早立于院中了。

孟阳君道:“大殿下要怎么比?”

玄昊折下两枝,开满了桃花的树枝道:

“以树枝为剑,谁的树枝上的花先掉光,谁就输了。”

孟阳君听了,点头道:“听着甚有趣。”

便接过桃花枝,只见玄昊转动树枝向自己飞过了来。

孟阳君侧身一闪,玄昊便折返回来,孟阳君遂飞起迎战,两人均是点到为止,只是在空中翻飞旋转,消耗对方枝上的桃花,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快速的舞蹈,伴随着飘落而下的桃花的花瓣,这场景让落落看傻了眼。

羽裳下不了榻,看不到现场,便问落落如何了,只听落落叹道:

“孟阳君和大殿下,是这天宫中最帅的两个男神,这真是人好看,连打架都这么美。”

羽裳急道:“谁问你美不美的,你看看谁占了上风?”

落落完全听不进去羽裳的话,自顾自道:“这简直就是一幅画!”

然后高喊道:“孟阳君,小心。”

一会儿又叫道:“大殿下,快躲开。”

羽裳见落落快疯了,便也不管了,只对小五叹气道:

“他们怎么这么爱打架呢?”

小五立即学着她的口气道:“他们怎么这么爱打架呢?”

羽裳一听,噗嗤笑了,道:“管他的。”

谁知小五又道:“管他的。”

玄昊与孟阳君两人过了百招,不分伯仲,孟阳君将手中的桃花枝幻化成无数飞鸟,那些飞鸟都直戳玄昊的眼睛飞去,玄昊用树枝阻挡飞鸟,拼命驱赶,一会儿,树枝上的桃花全部落尽。

孟阳君见状,遂将桃花枝变回握于手中,枝上桃花尚有几朵,再看玄昊的桃枝上竟是一朵也没有了。孟阳君握拳道:“承让了。”

玄昊输的心服口服,便将桃枝一扔,对孟阳君抱拳笑道:

“与孟阳兄交手,昊甘之如饴。”

两人遂相约下次再战。羽裳问落落是谁赢了,落落不解道:

“不知道,似乎是大殿下输了,可为何两人都这般高兴?真是弄不懂了。”

羽裳见她这般搞不清状况,自不再问其他了。

话说碧霞带了红绫去到那鲲霓的住处,竟是一处清幽的小院落,青瓦粉墙,墙内花繁叶茂,偶有一支开得正艳的花枝,从那院中窜出来。碧霞道:

“这么好的院落,在我紫云洲也找不到几处,那灯笼鱼竟住这儿?”

“属下多番打探,她的确住这儿。”红绫回道。

碧霞示意红绫去叫门,红绫敲了两下,便有童子小妖开了门道:

“你们是何人?敲门找谁?”

红绫正要讲话,碧霞径直冲了进去,小妖即刻上前阻拦道:

“你等到底是何人,竟敢在这里撒野。”

红绫一掌将他打飞出去,进了二门又有两名小妖上前阻挠,红绫便使锁身咒将他们定在那里再也不能动。

碧霞听见大厅内丝竹管弦齐鸣,走进一看,见一群乐工正在弹奏,一名女子,身穿露肩露脐薄纱裙,正在忘情的旋转,而正上方坐着,笑眯眯一脸醉相的,正是紫微帝君。

紫微喝得正欢,突然见碧霞站在门口,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便使劲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碧霞没错,当时酒就被吓醒了一半。

他立即站起来喊道:“别弹了,别跳了。”

音乐戛然而止,那鲲霓正跳在兴头上,不知为何突然叫停,正要生气,见门口进来一人,样貌雍容,行动严厉,立即猜到是碧霞仙君到了,也吓得不敢做声。

紫微忙跑下来对碧霞道:“夫人怎的到此处来了?”

碧霞见他那样儿,知他是做贼心虚,便冷笑道:

“我竟不知,紫云洲里有这么好个所在,帝君为何偷偷一人在此作乐?”

然后对下头的人道:“咦!怎么都不跳了,快,音乐奏起来。”

紫微吓得直去擦那额头冒出的汗珠子,碧霞见了,便用手上的丝巾替他擦去,底下的人不知是奏还是不奏,只等紫微的示下,紫微挥挥手,让大家都撤了。

碧霞道:“那个跳舞的留下。”

鲲霓听了,吓得直发抖,碧霞走到她身边,将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道:

“好个标致的模样,难怪帝君喜欢你。”

紫微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让她跳跳舞,不是这几日夫人不在,我有些烦闷吗?”

碧霞听了,大笑道:“这天界人人都说我是妒妇,容不下个人,搞得我是声名狼藉,其实帝君你看上谁,直接告诉我,不用偷偷摸摸的,只要你喜欢,咱们就把她带回去可好?”

紫微听了这话,不知这回碧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干脆将剩下的酒全给吓醒了。

第七十四回 父子之情

紫微道:“夫人千万别说笑了,我这就随你回去,你就让她回东海去,我再也不见她了。”

碧霞对着鲲霓道:“这位仙子,你可愿跟着我们帝君?”

“这!小的不敢。”鲲霓吓得不敢抬头。

碧霞唤红绫道:“去收拾个院子给仙子住下,再拨些能干的去使唤,仙子是帝君的人,不能怠慢了。”

紫微听她来真的,心想她何时变得如此贤惠?他即便心中打鼓,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陪笑道:

“夫人果然这样想,那自然是极好,可夫人怎么突然想通了?”

碧霞心中纵有一腔的怨气,此时便也要压着,她温柔的笑着道:

“帝君这么多年竟是误会我了,我何尝不想帝君身边有可心的人儿,可是以往的人你自己也是知道,都不甚好,我看今儿这个不错,就带回去吧。”

说完便低声附耳道:“你在外养着,谁的脸上好看?”

紫微听了,自觉不安,便和稀泥道:“都听夫人的,夫人安排的都好”

那鲲霓并不想去,见帝君如此惧内,心想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便立在那里不肯走,红绫遂上前一把将她拽走。

于是帝君也随碧霞回去了,临走时碧霞悄悄对红绫道:

“待帝君回了,你便一把火烧了这小院。”

红绫惊道:“全烧吗?人呢?”

碧霞恨恨道:“脏死了,全烧掉,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红绫听了心中不忍,但若再问,必会被训斥,只好应下,自去办了。

话说那嫪缰在万雷天狱中失了手,只好回明玥宫复命,莫云听了他的话,气道:

“连绑在柱子上的人你都对付不了?简直就是个废物。”

嫪缰道:“姑姑不知,那孟阳君在那妖精身上种了护身符,小的正要得手,那孟阳君竟现身,他好生厉害,小的不敌,只好逃走了。”

裕贞听了,从手中唤出一股真气,那真气变成一股绳索。瞬间将那嫪缰死死缠住,只见那绳索越缠越紧,嫪缰全身青紫,他疼得五脏都好似被挤烂了一般。但始终不敢开口求饶,莫云见他已到极限,便对裕贞道:

“娘娘息怒。”随即低声道:“刹十方没了,我们暂无可用之人。”

裕贞听了莫云的话,只好收了真气,那嫪缰方吐出一口起来,忙爬过来磕头道:

“多谢娘娘开恩。”

裕贞不去理她,接过莫云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使了个眼色给莫云,莫云会意,便对嫪缰道:

“娘娘饶你这次,但你要记住,影卫若是连续失手两次,你是知道规矩的。”

嫪缰忙爬起来行礼道:“小的明白。”说罢便退下去了。

裕贞怒道:“这孟阳君是金庭山的掌事,天帝让他管仙乐馆,他为何屡次插手咱们的事,他和那妖精什么关系?”

莫云道:“属下找人暗中查过那孟阳君,看样子他是喜欢那云羽裳,所以在帮她的忙。”

“哦!那这云羽裳又和玄昊是什么关系?”裕贞好像听糊涂了。

莫云道:“似是大殿下也钟情于她。”

裕贞转头看着莫云,片刻道:“这可有意思。”

“还有更有意思的,那孟阳君的生母是谁?娘娘可猜猜?”莫云神秘道。

“是谁?”裕贞急道。

莫云附耳上去道:“是紫云洲的碧霞仙君。”

“什么?那孟阳君竟是紫微帝君的孩子?”裕贞吃了一惊。

莫云摇头道:“不是紫微帝君的,是碧霞仙君还是仙子时,和金庭山道行天尊的师弟生的孩子,听说后来她勾搭上了紫微帝君,便将孩子留了在金庭山上。”

“所以孟阳君是道行天尊养大的。”

“是的”

裕贞冷笑道:“她防着紫微跟防贼似的,自己在外面却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莫云道:“所以要如何处理这孟阳君,娘娘还要三思,如今那妖精关在狱中,那孟阳君要是一直这般护着,我们如何下得去手,若是她说下对二殿下不利的话…….”

不等莫云说完,裕贞道:“不必再说了,尚儿不是说她有个儿子吗?去把她儿子找到,看她还敢乱说。”

莫云遂不敢再讲,自领命而去。

再说玄昊自和孟阳君交手之后,憋着几日都不去找羽裳,这几日里都没精打采的。今日天气正好,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便去那园中闲逛。正想着要不要去药王处,便迎头撞上一个人,正要发作,仔细一看,此人后面跟了一大堆的随侍,原来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帝。

玄昊忙垂头侧立,行礼道:“父帝。”

天帝见玄昊神思恍惚,便摒退左右,对玄昊道:“你陪父帝走走。”

玄昊以为会被训斥一顿,不想父帝竟邀他一同走走,他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天帝见他这般害怕疏远自己,心中着实难受,便对玄昊道:

“你为何一人在此,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

玄昊从小就知道父帝厌弃自己,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父帝从不与自己讲话,从不拿正眼瞧自己,他自己是明白的。所以这段日子对于父帝对自己态度的转换,他还十分的不习惯,他战战兢兢回道

“是我让他们都下去了。”

天帝转身看着他,只见他立刻停在原处,不敢抬头。

“过来点,上来呀!”天帝唤他道,但玄昊依然傻站在那儿。

天帝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升起阵酸楚,这些年为了保护玄昊,这个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他不得不假装疏远他,专宠尚昊,好让北海的人放心,不去针对玄昊,给他时间长大。

但如今这个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的儿子,终于健康的长大了,却和他疏离成这个样子。他的心中像被钉了无数的铁钉一般的生疼。

天帝走过去抚摸着玄昊的头,然后自语道:“早晚,父帝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第七十五回 你我的心

玄昊冷不丁听天帝冒这么一句话出来,好奇道:“父帝要让谁付出代价?”

天帝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然后天帝问他道:

“你的龙渊剑呢?”

玄昊遂唤出龙渊递给天帝,天帝接过龙渊仔细打量道:

“这把剑是我送给你娘的定情之物。”

“我娘?”玄昊从未听任何人讲过,任何关于自己生母的事情,他只知道他生母之事天帝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提起,今儿天帝竟自己提起,玄昊心中一紧,关于“娘”这个词,他从未说出口过,但这却是他心底里最深的疑问,他追问道:

“这是我娘的东西?”

天帝抚摸这龙渊剑,竟像是在抚摸爱人一般,他眼中晶莹闪烁,对玄昊道:

“你娘最爱这把龙渊剑,从不离身,这剑沾了她的气息,便有了她的灵气,一路降妖除魔,无往不利。”

“然后呢?”玄昊见天帝突然停下来,便继续追问道。

“然后?”天帝苦笑着看着龙渊剑,自语道:“没有然后,没有了。”

玄昊听不懂天帝在讲什么,正不知该怎样继续这话题,天帝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你会唤龙渊吗?”

“会呀,我刚才不是将它唤出来的吗?”

天帝摇头道:“此剑在铸造之时,用一条白龙的元神祭了这剑,所以你会召唤那剑中的白龙吗?”

玄昊此时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上次会突然出来一条白龙,不过我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唤它出来。”

天帝道:“这里有一套唤龙诀,以前你还小,不便教与你,如今你也大了,能够驾驭它了,来父帝教与你。”

玄昊曾幻想过许多次,父帝私底下跟自己讲话的情景,但这一天真的来了,它却怎么也想不到父帝竟这般的慈爱,那为何这几千年来,父帝对一直都对自己不闻不问呢?还不许大家提他生母之事。

玄昊正想着,只听天帝将一套唤龙诀念与他听了,然后又道:“不要在此处念这口诀,需找一僻静之处悄悄练习,这龙一旦出来,需要耗费灵力才能将它再关进去,若没掌控好,这龙便不听使唤,不愿回到剑中去。”

玄昊听了,回道:“父帝说得是,孩儿会好好练习的。”

天帝将剑递与玄昊,对他道:“收好,去吧。”

玄昊本还想问问他生母的事,可话到嘴边却不敢问了,只好答了声:“是。”便行礼退下了。

天帝看着玄昊远去的背影,默默自语道:“咱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玄昊今日和天帝第一次私底下说这么多的话,还得了唤龙的口诀,突然心情大好,便径直来到了药王星君府,刚进了云羽裳养病的小院,便一头撞见落落,落落行礼道:“大殿下来了。”

玄昊问她道:“你云师姐可好些了?今儿吃药了没有?能吃下饭了吗?”

落落眨了眨眼道:“大殿下几日都不来,今儿一来便问了这许多的问题,你让我先答哪一个?”

玄昊冲她笑道:“好你个落落,这是数落我这几日没来,我你不跟你说,我去找你云师姐了。”说罢便跑进屋里去了。

只见羽裳手里握着本书,躺在榻上睡着了,玄昊一进去,只听那竹鹦鹉叫道:

“小气鬼来了,小气鬼来了。”

玄昊一听,便用真气粒去打那小五,骂它道:

“说谁呢?谁是小气鬼。”

那小五扑腾翅膀道:“玄昊是个小气鬼,玄昊是个小气鬼。”

羽裳被小五给吵醒了,见玄昊在和鹦哥吵架,又听见鹦哥叫玄昊小气鬼,便知是自己这几日与落落讲的话被鹦哥给听去了,便唤那鹦哥道:

“小五,再胡说便将你变成竹叶。”

不想那小五扇着翅膀道:“你不会变,你不会变。”

玄昊见它这般,便笑道:“那谁会?孟阳君?让他来把你变成竹叶。”

小五叫道:“你说了不算。”

“嘿,你这只丑鸟,你说谁说了算?”玄昊笑到不行了。

“云姑娘说了算,孟阳君喜欢云姑娘。”小五叫道。

羽裳听了,见玄昊脸色铁青,便对小五道:“你这多嘴的鸟,还不闭嘴。”

玄昊用手一指,变出一只小小的嘴罩子,小五嘴立刻不能动了,它扑着翅膀发出“呜呜”的声音,落落进来,见小五的嘴给箍上了,便道:

“大殿下何苦拿一只鸟置气?”

玄昊气得拔腿就走,羽裳道:“大殿下请留步。”落落见状,将舌头一伸,便自觉关门出去了。

羽裳自从上次玄昊冒死带她逃下界去,她的心里便认定了玄昊,只是这一阵子孟阳君常来,反而让两人有了嫌隙。她觉得今日定要将话讲清楚。便对玄昊道:、

“难道羽裳与大殿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大殿下竟这般的不相信羽裳?”

玄昊停下来转头道:“我也以为在经历了不周山那两日后,你的心和我是一样的,谁知仙子又有了送鸟的朋友,不知改明儿还有没有送花的送鱼的?”

羽裳见他那样儿,便噗呲笑道:“送个鸟,看把你小气的。”

玄昊见她还取笑自己,便跑过来理论道:“是你教那鸟说我是小气鬼的?”

羽裳见他面红脖子粗的,更笑道:“是又怎样?”

玄昊见她一对梨涡浅浅,双眼含笑,突然又半点脾气都没了,只好坐在榻旁假装生气,羽裳知他心中所想,便趁他发呆,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遂红着脸转过头去。玄昊摸了摸脸,刚反应过来,顿感幸福万分,似眼前有千万朵桃花绽放,然后脸颊一阵滚烫,他的心似乎在蜜罐里打了个滚,他得了这个暗示,便立刻胆大起来,一把将羽裳抱起就往外走,羽裳吓了一跳道: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当心让人看见。”

第七十六回 白龙之怒

昊抱着羽裳不撒手,他将她抱至院中,落落见玄昊抱着羽裳出来,惊得张大了嘴,一脸的不知所措,玄昊道:“去找个垫子来。”

落落赶快找来坐垫,置于廊上,让羽裳坐了。玄昊对羽裳道:

“孟阳君不是送你一只竹鸟吗?你猜猜我要送你何物?”

不等羽裳回答,落落却激动地蹦起来道:“大殿下要送何物,快别卖关子了?”

玄昊嘴角一扬,唤出龙渊剑来,拿在手上,落落跑上前一看,失望道:

“你不会要送一把剑吧!”

羽裳道:“这把剑好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玄昊得意道:“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这剑唤作龙渊,是父帝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落落捂嘴笑道:“所以现下大殿下是要将这龙渊剑送给云师姐了。”

羽裳听了,突然一阵脸红道:“落落你这小蹄子,竟是胡说。”

落落咯咯直笑,见玄昊也不好意思红了脸,便打趣他道:

“大殿下为何红脸,可是不想送了?”

玄昊摇头道:“我不是说要送剑,送剑有何意思,我让你们看个有意思的。”

说罢便将龙渊剑拔出,用右手高举指天,又将刚才天帝教他的唤龙诀默念了一遍,突然只见一阵耀眼的白光从剑中冲出,那白光迅速聚成一条白龙,这白龙似比那日在北海麋犊洞中现身时更加庞大,一冲入云,竟不能尽看其首尾。

玄昊见羽裳和落落都看傻了,便十分得意道:“如何,我这礼物不错吧!”

落落张着的嘴半日不能合上,她对玄昊道:“大殿下,这是真的龙吗?”

“那是自然!”玄昊挑了挑眉毛。

“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云师姐,你呢?”落落碰碰羽裳。

羽裳早被惊得目瞪口呆,她点点头道:“我也是。”

那白龙在药王府空中盘旋,时而隐于云雾之中,时而俯冲至玄昊面前,吓得落落忙躲到羽裳的身后,玄昊哈哈大笑道:“这礼物好不好,可比那竹鹦哥气派,”

落落躲着还拍手道:“气派,我终于见到真龙了。”

白龙在空中盘旋一阵,便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这周遭的树木花草,皆闻声枯萎,房屋宫宇,全都战栗发抖。玄昊他们也是头昏眼花,站立不稳。

羽裳道:“快,快收了那条龙。”

玄昊勉强站立起来,便发出灵力想要召回那条龙,可是那白龙正在云海中翻腾,根本不听他的掌控。玄昊一下慌了神,便飞身上去,用灵力做了个网子,一把撒开,将白龙网住,那白龙拼命挣扎,龙吟之声变为怒吼之音,玄昊顿感耳膜刺痛,脑袋如炸裂一般,灵力网瞬间消失,玄昊便从云头坠了下来。

羽裳大叫:“落落快接住他。”落落忍着头疼,飞身上去想要接住玄昊,不想两个人刚好撞在一起,遂“哐当”一声掉在了院中。而那白龙,还在云雾中欢腾,搅起层层气浪,看样子根本就不想回到剑里去。

玄昊爬起来,见白龙向辰梓宫方向飞去了,便对羽裳道:

“不好了,白龙向俪娘娘宫中去了。”说罢便也向辰梓宫飞去。

羽裳也焦急万分,生怕那白龙伤到了谁,那可就是玄昊的过失了,偏这个时候自己又动弹不得,遂对落落道:“你快随大殿下去看看。”

落落也赶紧驾云跟了过去。

这天宫中突然窜出一条白龙,所有宫宇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不知为何?那白龙似认识路一般,径直朝辰梓宫飞去,等玄昊和落落赶到,那白龙已在辰梓宫上空盘旋良久。

各处宫宇都有人报告看见了一条白龙,明玥宫中,莫云对裕贞道:

“娘娘,现下明玥宫上空有一条白龙飞过,属下看着似那龙渊剑中的白龙。”

“龙渊剑?”裕贞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扑通”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她迅速起身,三步并两步跑了出去,果然在云雾缭绕中见一条白龙在翻腾,裕贞睁大眼道:

“这是她的龙渊剑中的白龙,是谁唤出了白龙?是陛下吗?”

莫云上前回道:“定不是陛下,这白龙一看就是失了控制,陛下怎会驾驭不住这白龙,定是初学者才会出这样的纰漏。”

“初学者?”裕贞一脸狐疑地看着莫云,问道:

“你是说陛下将龙渊交给了玄昊,还教他如何唤龙?”

莫云惆怅地点点头道:“只怕多半如此,这剑,陛下又怎会交给旁人?”

“被我猜中了吧!陛下这些年冷落玄昊,那都是做戏给咱们看的”裕贞冷笑道:“他怎么可能会忘了那个贱人,只怕现在都还在到处找她的元神。”

裕贞说着,眼见白龙向辰梓宫去了,便道:“那白龙像是要去辰梓宫吗?”

莫云道:“辰梓宫中那位,以前是先天后的婢女,许是白龙要去找她?”

裕贞一听“先天后”三个字,便立即瞪了莫云一眼,莫云吓道:

“属下该死,说错话了,是那个贱人。”

裕贞挥手道:“罢了,以后不许再提那三个字,你随我去看看那白龙要干什么?”

莫云遂低头跟她去了。

却说俪妃此刻正在休息,突然听得一阵阵摄人心魄的低吟之声,俪妃一下被惊醒,心中想道:

“这是龙吟之声?”

便即刻翻身坐起,到宫外查看,只见宫室中的人都站在外抬头观看,见她来了,连忙行礼闪开,俪妃往云中看去,果见白龙在辰梓宫上空盘旋。

俪妃一眼便知这是龙渊剑中的白龙,便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白龙在人群中也看见了俪妃,突然它伸出利爪,俯冲而下,咆哮着向俪妃而来。

第七十七回 俪妃娘娘

俪妃见白龙向自己扑来,眼看利爪就要刺进她的胸腔,那白龙突然被灵力网网住,只见玄昊从后方升起,双手拽着那网子,将白龙往后拖。

那白龙见了俪妃,龙眼突出,龙鳞张开,愤怒嘶吼,哪里肯离开,便在网中极力挣扎,玄昊的灵力网眼看不支,另一张网突然又撒了下来,并开始慢慢缩小,大家一看,原来是赤珠。

玄昊道:“长姐,快,收网。”

赤珠便合力同玄昊一同收网,那网越收越小,白龙在网内低吟挣扎,其状惨不忍睹,玄昊心中掠过一丝的不忍,结果他的灵力网瞬间破碎,那白龙长啸一声,赤珠被震得从半空跌落下来,这回玄昊忙将她接住。

赤珠气不过,唤出落日弓道:“哪里来的恶龙,敢在天宫撒野,看本公主今儿不结果了你。”

说着便要取箭,玄昊忙阻止她道:“别,长姐千万别掏剑,这是我龙渊剑里的白龙。”

“剑里的龙?”赤珠只好放下弓,却见那白龙半点不放弃,又冲俪妃而去,这回玄昊和赤珠都傻了眼,只见俪妃用灵力将白龙瞬间拴住,那白龙完全挣扎不了,却见它眼神中充满了哀怨与无奈,遂变成一道白光飞回到剑中了。

赤珠跑上前去,问俪妃道:“母妃没事吧?”俪妃吓得脸色惨白,精神恍惚,她摇摇头对赤珠和玄昊道:

“你们先回去吧,让我休息一下。”

赤珠和玄昊方退下,赤珠问道:“那白龙真是你剑中的?我怎么从不知道?”

玄昊拿出剑递与她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不想唤出来容易,收进去却难。”

赤珠拿着龙渊看了半日,便对玄昊道:“这也是奇了,我竟从未听说过这剑中还有龙的”

她将剑还给玄昊,又不解道:“原来母妃这般厉害,修为如此高深,我竟也不知。”

玄昊也点头道:“是啊!俪娘娘今儿制服白龙时所用的灵力,我连见也未见过,还有那白龙为何只袭击俪娘娘?”

“不知道,许是你这龙疯了,好赖不分,它该去袭击那边才对。”赤珠边说边指着明玥宫的方向。

玄昊笑道:“长姐,你又来了。”说着遂和赤珠回去了。

话说裕贞和莫云赶到,一直隐在云头,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看得真真的,裕贞对莫云道:

“瞧见了吗?俪妃藏得多深,平日里装得弱不禁风,病歪歪的样子,我都快被她给骗了。”

莫云回道:“这俪妃的灵力怎会如此的强大,属下曾和她交过手,她那时的灵力修为都很一般,为何如今这般厉害。”

“会不会是这几千年来她刻意修炼,大有长进?”裕贞也疑惑得很。

“这不可能,俪妃只是,”莫云想了想便又道:“只是那贱人的随身婢女,连清玑阁的弟子都不算,身上的修为都是她主子随便教的,不成体系,乱的很,以这样的底子,这几千年来就是从头练,也不可能有如今的灵力。”

裕贞道:“是啊!”

莫云又道:“但属下看今日俪妃的修为灵力,竟在娘娘之上了。”

裕贞刚才见俪妃驯服那白龙,仅用了一招,便也自觉不如了,心中更是又疑又怒,便对莫云道:

“这其中定有古怪,你多派些眼睛去那边给我盯着。”

莫云连忙答是,裕贞便气呼呼飞走了,莫云只好快速跟了上去。

话说碧霞将鲲霓带回紫云洲,便将一处僻静小院给了她,一应物品应有尽有,也不曾为难过她,还派来一名年轻的英俊的管事,总管小院的下人和杂事,鲲霓见事事都周到妥帖,便慢慢放松下来。

紫微顾着碧霞的感受,并不常来鲲霓处,即便来了,也不会逗留许久,便是第二天早上就要走。一日,两人睡到午时方醒,紫微见沙漏已到午时,便起身换了衣服要走,那鲲霓抱住他道:“帝君今日别走。”

紫微为难道:“前儿说好的,今日要陪碧霞去俪妃娘娘处探望,现下已经晚了,再不去碧霞要生气了。”

鲲霓仍撒手不放道:“帝君为何这样怕她,那你将霓儿送走算了,像这样有什么意思。”

紫微只怕误了时辰,便敷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扒开她的手道:“宝贝,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鲲霓见他忙不迭跑出去的样子,再看空空的床榻,便一头倒下,呜呜地哭起来。此时她并不知道,那薄纱后面,正藏身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从那日后,紫微就一直没来过,鲲霓日日在小院中等候,日日都是独守空房,长夜漫漫,她只好一个人在廊下喝酒,这日她喝得有七八分醉了,见一人从山石后走出,原来是管事的候季,鲲霓道: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到内院来的。”

那候季听了她的话,竟无半点要退下的意思,反而将脸杵到她的脸面前,柔声道:

“仙子这般寂寞,一人饮酒,我来陪仙子喝几杯。”

说罢将鲲霓杯中的酒望着,那鲲霓本是青春年少,跟了紫微日日独守这寂寞小院,早就不耐烦了,见这英俊少年,如此示好,便也按耐不住,将手中的酒喂与他喝了,两人相视一笑,那鲲霓便倒在他怀中,候季顺势将她抱起,两人去到房中,那候季正当年少,自是比紫微更得那鲲霓的心。

从此鲲霓如同那灌了水的桃花,一日比一日娇艳,再不去那院中等紫微了,偶然紫微来了,鲲霓也是极尽敷衍,巴不得他快些离开,日子久了,院中下人无一不知道两人的丑事,只是都瞒着紫微不敢讲。

第七十八回 谈论婚事

俪妃回到寝殿,贴身的姑姑玲鸳立即上前搀扶,只见俪妃脸色由白转青,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掉下来,玲鸳道:

“主上,它又开始反噬了吗?”

俪妃咬牙点头道:“快关上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你去守着。”

玲鸳自去门外守着,俪妃在褥子上坐了,便调节气息,稍感体内躁动的灵力平复了一些,不想一股真气从石门穴冲出,直捣百汇,她支撑不住,“哇”地突出一口血来,然后倒在地上,全身如烈火焚烧一般,俪妃疼得在地上打滚,玲鸳忙推门进来,见她这次发作竟比往常要更猛烈些,便只得用自身灵力,稍微替她挡一挡。

过了三个多时辰,俪妃从昏厥中醒来,见自己在榻上,只有玲鸳在身边焦急地望着她,便低声道:

“这次发作了多久?”

“三个多时辰。”玲鸳道。

俪妃遂闭目不语,玲鸳道:“主上,这灵力反噬,一次比一次厉害,主上下次千万别再用这灵力了。”

俪妃慢慢睁开眼,叹了口气道:“本宫一直在找到解这灵力反噬的法子,可是翻遍了藏书楼中所有的藏书,都未曾找到。”

玲鸳道:“这天宫的藏书虽多,但各派的密宗是不会献出来的,主上怕还是要到清玑阁去找。”

“派了那么多的人去清玑阁,有什么用,还不是连藏书楼都进不去。”俪妃有些绝望了。

“主上您是最知道的,那清玑阁最是等级森严,藏书楼在后山黎云老母处,一般的人根本连后山都去不了,何况进藏书楼,主上何不亲自去见见黎云老母。”

“你以为我现在是天帝的妃子,在黎云老母那里就能说上话吗?我当初不过是清玑阁的小丫鬟,连师尊的面都没见过几回,更何况,我这灵力若让她探到,她如何会帮我?”俪妃道。

“那主上受这灵力的煎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玲鸳问道。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话道:“陛下来了。”

玲鸳忙要扶了俪妃起来,天帝进来看了忙道:“快快躺下,不必起来。”

俪妃便在榻上行了礼,天帝道:“今日玄昊闯了祸,将那龙渊中的白龙放了出来,听说将爱妃吓得不轻,可有大碍?”接着又对玲鸳道:

“可有请药王来看过了?”

俪妃强挤出笑容道:“无妨,不用去请药王来,何苦劳师动众的,没的又让人说嘴。”

天帝怒道:“爱妃无需顾虑,何人敢说嘴?”

俪妃道:“这第一顾虑的自然是玄昊,他放出龙来,也没怎样,若说我这样就吓得要去请药王,孩子知道了,心中自责也是有的。这第二,贵妃那边,又不知要寻什么由头去闹玄昊了。”

天帝听了,便拉着她的手道:“爱妃最是体贴细心,样样思虑周全,这些年若不是你抚养玄昊,还真.......”

天帝突然哽咽了。

俪妃见状,便知他又想起了玄昊的亲娘,便岔开话题道:

“前儿碧霞仙君来瞧我,玉若那孩子也跟来了,先前在春日祭就见过她,不想多年未见,竟出落得如此标志。”

天帝回想了一下道:“春日祭碧霞带着她确是见过一回,长得像碧霞,模样还不错。”

“模样还是其次,性情,家室都是没得挑的。”

“听爱妃的意思,是要给谁做媒啰。”天帝笑道。

俪妃见天帝今日心情不错,便顺势说道:“陛下,您想想,这紫云洲紫,微帝君就这么一个女儿,谁娶了玉若,谁就有了整个紫云洲的支持,足以和北海对抗,这样的好事您会给谁?”

天帝想想,笑道:“原来爱妃早替玄昊安排好了。”

俪妃道:“陛下,玄昊没有外戚势力,纵是有陛下偏爱,也无法和尚昊对抗,但若有了紫云洲这翁婿之谊,便是两说了。”

“这倒不失为玄昊的良配,只是那紫云洲可有意思?”

“自然是有的,如若对玄昊中意得不得了,两人在春日祭还一起逛园子呢!”

天帝一听心中自是欢喜,但突然又想起前几日之事,便犹豫道:

“只是好像玄昊对那清玑阁中的女子格外的上心啊!”

俪妃劝道:“那清玑阁的女子的确是玄昊中意之人,但玄昊是个明理的孩子,只要陛下告知他厉害关系,他会知道轻重的。”

天帝自己一生不能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虽位居至尊,仍然终日郁郁寡欢,心结难开,从心底里,他是不愿意让玄昊同他一般的,他希望他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快快乐乐地生活,但是,现实是玄昊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未来,也许会有数不清的血雨腥风,明枪暗箭,而紫云洲的确是他需要的。

天帝对俪妃道:“爱妃好好养着,紫云洲那边也别忙着去说,毕竟孩子们都还小,玉若在清玑阁还未到一年,怎样也要过完这一年才能出来不是?”

俪妃见天帝连此等事都犹豫不决,心中不免颇为不快,只是脸上不好表露,嘴上说道:

“陛下说得在理,那就等一等吧!”

话说赤珠随玄昊回了药王府,羽裳见玄昊回来,便松了口气道:

“你可算回来了,我真怕你又闯出什么祸来。”

玄昊见她用了“又”字,便不服气道:“我哪里‘又’了,不过这一次而已。”

羽裳正要回嘴,只听赤珠笑道:“我看我还是走了算了,就不妨碍你们小两口吵架了。”说罢便假意要走。

羽裳一听,便红了脸不再说话,玄昊拉着赤珠道:“长姐,别走哇!”

第七十九回 陆挚试药

赤珠转身回来,用手搭在羽裳的手腕上,诊了片刻道:

“羽裳你恢复得很好,过不了多久便可下地走路了。”

玄昊听了,似并不开心道:“这么快?”

赤珠道:“你这人好生奇怪,难不成你不想她快点好起来?”

“那倒不是,”玄昊道:“只是她好了,便要回清玑阁去了。”

赤珠见玄昊这般,羽裳也一幅若有所失的模样,便“噗呲”笑道:

“原来是为这个,这有何难,姐姐我自有办法将羽裳永远留在天宫之中。”

玄昊一听,便立刻两眼放光道:“真的吗长姐?好姐姐,快告诉我?”

赤珠站起来,假装想了想,诡笑道:“就是你去清玑阁提亲,娶了她。”

羽裳听了,便又急又臊道:“长公主干嘛老是拿我打趣。”

玄昊气道:“我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原来是个馊主意。”便也不好意思红了脸。

赤珠过去拉着羽裳的手道:“好了,不逗你们玩了,我倒是真有个法子,能把你留下来。”

羽裳道:“是何法子?”

赤珠拿出一个小小的,发着淡淡绿光的琉璃小瓶子,玄昊见这瓶子十分精致,便道:

“这是何物?”

赤珠打开瓶子,一股浓浓的药味飘散开来,赤珠道:

“这是我研制的新药,可用于伤后迅速恢复灵力,不过并未找人试过,也不知功效如何?”

玄昊望着这小瓶子,失望道:“这个跟羽裳留下来有关系吗?”

赤珠用手狠拍他的脑袋道:“自然有关系了,我去跟师傅说,留羽裳在这里替我试药,她不是受伤了吗?正好看看这药的效果如何?”

玄昊听了,觉得有道理,便即刻又高兴起来,倒是羽裳道:

“师傅知我伤好得差不多了,定会派人来接我的。”

玄昊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又开始焦躁起来,赤珠笑道:

“不用着急,我研制的新药,是造福天界的大好事,连父帝都鼎力支持,我自会去说服婉华阁主,让你们清玑阁也出一份力。”

羽裳也不想回到清玑阁中,便微笑着点点头,倒是玄昊,听赤珠这么说,便如同小孩子一般,一把扑上去道:

“果真如此,定要好好谢谢长姐。”

赤珠推开他道:“这一天大似一天了,总是这般长不大,难怪被人笑是跟屁虫。”

玄昊见羽裳也望着自己笑,便立即要捡回自己刚才丢掉的面子,整了整衣襟,便不再讲话,赤珠和羽裳见他那样,便相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三人在一处说笑了半日,赤珠便从药王府出来,她故意绕道小花园,看看能不能遇见孟阳君,于是放慢了步子,在花园中闲逛,走至荼蘼架下,忽然闻到一阵花香袭来,便想起一句诗来,自吟道:

“开到荼靡花事了”

不料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道:

“丝丝夭棘出莓墙。”

赤珠以为是孟阳君,便心中欢喜不已,转头一看,万分失望道:

“怎么会是你?”

陆挚行礼道:“是在下冒昧了,但不知公主以为是谁?”

赤珠转身道:“我以为是谁? 还用不着海神来操心。”

说罢便要离开,陆挚道:“朝云公主,上次到北海来,挚多有得罪,这次挚是专程来给公主道歉的。”

赤珠听了他的话,心想:“谁稀罕你道什么歉,一天到晚和尚昊沆瀣一气的家伙。”

“道歉就不必了,海神请自便吧。”赤珠道。

哪知陆挚向前跨上一步道:

“朝云公主这样讲,就是不原谅在下了。”

赤珠见他拦住自己的路,便道:“那海神想要怎样?”

陆挚道:“公主想要挚怎样都可以,只要公主能解气就行。”

赤珠听了,心里偷笑道:“是你自己要找死,那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于是便冷笑道:“海神可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陆挚道。

赤珠道:“那好,你随我来。”说着便往药王府走去。

那陆挚本是来给裕贞请安的,架不住裕贞再三地让他去接近赤珠,只好答应去应付应付,谁知刚才遇到了赤珠,见她的表情十分嫌弃自己,陆挚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斗志,暗想非要将她拿下不可。便咬牙跟着赤珠去了。

赤珠将他带到药房中,陆挚见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药罐子,便问道:

“公主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赤珠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药盒道:“海神不是要让我原谅你吗?那你就帮我试试药吧!”

陆挚看着她手中的小药盒,再看着赤珠道:

“这是什么药?”

“这是我新研制的药,吃后可瞬间提高灵力,只是药效还不太稳定,尚无人试过。”赤珠道。

陆挚想想道:“听起来是好东西,不知可有什么危险没有?”

“怎么?这你就害怕了。”赤珠收起药摆手道:“算了,我看你也没什么诚意,海神还是请回吧!”

陆挚听了,忙把手伸出来道:

“公主把药拿来,挚定当效力。”

赤珠一听,便将药盒递给他,陆挚打开药盒,见里面有大小不等的小药丸,遂问道:“这药大小不一样,吃哪一种呢?”

赤珠想了想,忍住笑,很严肃地说道:“吃最小的。”

陆挚拿起一颗小的,狐疑了一下,见赤珠一脸的严肃,想赤珠要整他,总不至于拿性命开玩笑,便硬着头皮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赤珠见他吃了药,又故意假模假式道:

“海神试了我的药,便要随时告知这药的效果,或是有什么不适,也要及时告知。”

陆挚吃了药,一时并没有任何反应,试图运气,也通畅自如,便放下心来,方从一脸僵硬的表情转换过来道:

“挚会在天宫盘亘几日,到时候定会将这药的反应一一告知公主的。”

赤珠心中暗笑,口中道:“好了,你走吧。”

陆挚见这么快她就赶自己走,而自己却也找不到话题可讲,便行礼道:

“那不知公主可解气了没有?”

赤珠拼命忍住笑道:“解了,解了。”

陆挚见她笑了,以为她真的不生气了,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遂告辞出去了。

赤珠见他的背影走远了,便对着药瓶笑道:“要我原谅你,想得美,看我不整死你。”

第八十回 药效发作

陆挚回到尚昊宫中,见到尚昊,只字未提吃了赤珠药的事情,只和尚昊寒暄了几句,便回房歇息去了,第二天早晨起来,陆挚未觉身体有何不妥,又试着从丹田运气,一切都再好不过了,便想这赤珠也还不是很过分,大概真的只是要让自己试药而已,而这药嘛,似乎对灵力还有点作用,今早起来,感觉身子松快了许多。

正在想着,有小仙侍端了洗漱的水进来,那小仙侍一看见陆挚,便似吓了一跳,随后问道:

“你是谁,为何在主上的房间?”

陆挚见他那呆头呆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骂道:“混账,”他还想骂

“你眼瞎了,没见我站在这儿吗?”

结果只说了两个字,便被自己的声音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又说道:

“你楞在这里干嘛?”

这次说完,他分明听到自己发出了女人的声音,他心里害怕起来,心想:

“莫不是赤珠给自己吃了弄坏嗓子的药,怎么自己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女人?”

那小仙侍道:“你到底是谁?主上在何处?昨儿我一直在外头候着,并未见主上出去过 。”

陆挚听了,心想这小仙侍日日跟着自己,为何突然不认得自己了,便抢过他手中的铜盆,就着水一照,这下可不得了了,吓得他“砰”的一声,将铜盆摔落在地上,顿时水流了一地。

那小仙侍见他摔了盆子,还站着发呆,便气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我好好端来的水,你怎么就撒了一地?”

陆挚此时早已大脑失血,耳边嗡嗡作响,他以为这是个梦,是个这辈子他做过的最可怕的梦,他便对小仙侍道:

“你扇我一下。”

小仙侍见他如此,便觉得这事儿也不必到扇耳光的地步,遂捡起铜盆道:

“算了,今儿我就自认倒霉了。”

陆挚吼道:“叫你扇你就扇,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那小仙侍吓了一跳,铜盆被吓到地上,便道:

“你这人,怎么跟我们主上一个脾气。”

“扇啦!”

“那我可真扇了,是你逼我的,扇疼了可别怪我。”

只见他抖了抖手,便“啪”的一掌给陆挚甩过去,陆挚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心想:

“天啊!这竟是真的。”

“是,是你让我打的,你别赖上我。”小仙侍见他这样儿,明显是气疯了的表情, 便撒腿就往门外跑,跑了两步,发现还没有拿铜盆,又转身回来,拎起铜盆拔腿就跑。

陆挚终于明白,自己一夜之间彻底变成了女人,他突然绝望之至,愤怒冲顶,心头燃起熊熊烈火。他知道一定是赤珠搞的鬼,自己吃了她的药,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女人。赤珠竟然这样羞辱自己,羞辱堂堂的北海海神,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挚越想越气,简直头都快要气炸了,便即刻要出门去找那赤珠算账,可是刚要出门,见自己这身打扮,又觉十分不妥,想要用变化之术掩盖一下,谁知他念了无数遍口诀,都没有反应。陆挚又一次陷入了绝望里,他不得不找了件夜行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出了门去。

一路上,陆挚觉得那些,过上过下的小仙侍,小仙娥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赶紧用披风将自己盖好,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他心中恨道:“好你个赤珠,你敢耍我,一会儿我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陆挚径直往赤珠的凌宇宫走去,到了门口,守门的问:

“来着何人?你可知这里是长公主的宫宇,为何这般无礼,竟穿着夜行的衣裳?”

陆挚道:“去告诉长公主,说北海陆挚来了。”

“你有病吧!海神在哪儿?”那守门的问道。

陆挚见自己跟他讲不清楚,便手一招,那守门的便昏睡过去,他一路走进去,所有挡路之人,纷纷被他一招击晕,赤珠早料到他今日必来找她,便在大殿里等着他来,陆挚一路冲到大殿,见赤珠正笑嘻嘻望着自己。

(今天白天工作太累,只更这么多了,对不住大家。)

第八十一回 海神受辱

陆挚看见赤珠似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气得当场气血上涌,他走到赤珠面前,瞪着一双怒眼道:“你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赤珠看那斗篷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女人的脸,心想:“乖乖,师傅这药可以呀!把男人变女人,总是能变成美女呀!陆挚这么阴的一张脸,变成女人了,反倒多了阴柔之美,甚好,甚好!”

赤珠见陆挚一幅要吃了自己的模样,便故意惊吓道:“天哪!这位仙子是何人?为何闯入本公主的宫殿,又这般无理。”

陆挚见她装傻,便将夜行斗篷脱掉,顿时露出全部女人的身形,他一把抓住赤珠的手道:

“你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为何我一夜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赤珠使劲挣脱开他,继续装道:“你是谁呀?”

陆挚将脸凑到赤珠的眼前道:“长公主还要装吗?我是陆挚,难道你不知道吗?”

赤珠心想:“我当然知道你是陆挚,哈哈,你自己找上门来让我整你,我可不要好好整整你吗?活该,气死你。”

赤珠强忍着下一刻便要笑炸开的脸,故作惊恐道:

“你说什么?你是海神?陆挚可是个男的?”

陆挚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用眼睛仔细观察赤珠的每一个表情,只见赤珠每做一个表情,都尽量的夸张,故意的瞪眼张嘴,一看便知是在装傻,遂冷笑道:

“公主不必再装了,挚知道是昨日你给的药,还请公主将解药给我。”

赤珠想:“这么快就摊牌,好没意思。”

便一脸无辜道:“你说你是海神,我凭什么信你?”

陆挚现下已经冷静下来,不似刚冲进来时那般的激动,他看着赤珠道:

“公主要我说证据,好哇!”陆挚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那日长公主来北海,被我用结界困住,公主趴在那结界上想出去,我进去时公主刚好倒进挚的怀里。”

“你,无耻!”赤珠见他提这事,心中恼怒,欲要一巴掌给他扇去,只见陆挚伸手将她的手接住,然后用鼻子闻闻道:

“公主用的何种香粉,如此好闻。”

赤珠见他抓住自己的手不放,便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道: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挚跳脚叫道:“又是踩左脚,你下次能不能换一只?”

赤珠白他一眼道:“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下次定将你双脚给剁了。”

陆挚见赤珠这般厉害,便知道硬来,她是不会给自己解药的,于是软了语气道:

“长公主,那日挚在北海,确是对两位殿下多有得罪,现下陆挚已经反醒多日,望公主雅量高致,将解药给我吧!”

赤珠心中偷笑道:“没想到陆挚也有今日,可惜玄昊没在这里,不然肯定笑死。”

“好吧,就算是我相信你是陆挚,但我真的没有解药,昨儿我给你的要,真的是提高灵力的药物,虽未经过其他人的尝试,但也不会变成女人哪?”赤珠尽量说得诚恳,眼中写满了真诚。

陆挚见她如此说,便半信半疑道:“果真不是你?”

赤珠的小脸上,顿时写满了委屈,她语重心长道:

“你想呀,这世上之药,只有治病治伤的,要么就是要人命的,能换人性别的药,我可是闻所未闻。”

陆挚想想,突然觉得她说得也有些道理,赤珠见自己快要将陆挚带进沟里了,便要继续往前推一把道:

“那互换性别,属于变化法术,莫不是海神近日练了什么功法,给练出了岔子也是有的。”

“我近来不过和往日一样,并未练别的功法呀!”陆挚便答边回忆。

赤珠暗自好笑,见他已经掉进了沟里,便笑嘻嘻道:

“其实海神不必着急,我看就这样挺好的呀!这女人模样很漂亮嘛。”

陆挚一听,即刻如头上顶了个炸雷一般,“嗖”地跳起来道:

“挚乃堂堂男儿,岂能受这般折辱。”

赤珠听他的意思,心想:“这就是受折辱?你不会要自杀吧!”

只见陆挚将手腕递给她道:“长公主医术了得,快帮挚瞧瞧是哪里出了问题?”

赤珠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暗自嘀咕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还折辱?我还以为你很刚烈,要自尽呢?吓死我了。”

赤珠接过陆挚的手,听了听脉道:“海神近日优思甚重,夜间不能安睡,导致元神不能守本,许是这个缘故,才错练了功法,导致和谁的肉身搞错了?”

“我近日确实是夜不能寐,可这肉身到底是何人的,我的肉身又在哪里?长公主可有药能解?”陆挚追问道。

“没有。”赤珠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真诚得她自己都差点信了,“海神应放宽心,心头忧思解了,这一切自然就回归本来的面目了。”

陆挚一听没有解药,这心中只是一沉,他将手腕收回,如失了魂魄般自言自语道:

“这变不回来可怎生是好?”说着便披上斗篷便要往外走。

赤珠问道:“你要去哪儿?”

陆挚方行礼道:“挚不叨扰公主了,我去找药王问问,许是他有法子。”

赤珠听他要去找师傅,吓了一跳,心想若是师傅知道了,必定将自己一顿好骂,搞不好会惊动父帝,到时候事可就闹大了,便立刻阻止他道:

“不用去找师傅了,师傅去瀛洲采药,好几日都回不来。”

陆挚听了,泄气道:“竟这样巧?”

赤珠见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海神,也有今日,自然十分解气,但又怕事儿闹大了,便劝他早些回去歇着,

谁知陆挚竟干脆脱掉披风,找座垫一屁股坐下,对赤珠道:

“我现在的模样,没法回去,在我没找回真身之前,我就在公主的凌宇宫里住下了。”

赤珠见他要赖在这里,便心中苦道:“什么?住在这里?”但转念一想,幸好当时给他吃的是小药丸,药效只有一日,他明日变回真身,便可赶他走了。”

便对陆挚道:“你想留在这里便留吧,只是本公主可没空理你。”

说罢便抬脚走了出去,谁料陆挚见赤珠要出去,立即起身跟着她,赤珠火道:“你跟着我干嘛?”

陆挚一脸的委屈道:“我现在这模样特别害怕,我跟着你心里能舒坦点。”

赤珠一听他这如小媳妇般的话,便拍手哈哈大笑道:“不想海神也有今日,只要你不觉得是折辱了你,你就跟着我吧!”

第八十二回 亲尝苦果

赤珠还未走到门口,迎头见尚昊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抬着一个红木雕花的大箱笼,赤珠见尚昊竟然登了凌宇宫的大门,着实奇怪的很,她停下来想看看尚昊到底要做什么?尚昊见到赤珠,便一脸疑惑道:

“长姐,为何你宫中的仙侍都昏倒了,可是有贼人闯入?”

赤珠看了一眼陆挚,笑道:“没有,只是我在试药,他们暂时睡过去了。”

“啊!”尚昊一听,吓道:“长姐试的是什么药,这么厉害?”

赤珠忍不住笑道:“是他们自己傻,吃多了,没事,睡会子就好了。”

赤珠看见那大箱笼,便指着问尚昊道:“这是何物,看上去怪沉的?”

尚昊似乎现在才想起自己是来送礼的,他让人打开箱笼道:

“这是我表哥陆挚从北海给长姐带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表哥让我给你送过来。”

说着便打开箱笼,只见里面有大小不等的夜明珠,还有用北海的珍珠做的一套头饰,以及一些小饰品,赤珠看了一眼陆挚,只见陆挚也是一头雾水,他心想自己何时准备了这些?

原来那裕贞一心想要撮合陆挚跟赤珠,听尚昊讲上回陆挚在北海狠狠得罪的赤珠,便担心陆挚搞不定赤珠,于是找人备了些北海的特产当礼物,想让陆挚拿来哄哄赤珠,谁知今儿早上遍寻不见陆挚,只好非要尚昊用陆挚的名义送了过来。

尚昊虽不明白为何母妃非要陆挚来讨好赤珠,但也不敢违了裕贞的命令,只好自己带人厚着脸皮过来了,他深知赤珠的脾气,正担心她不肯收这礼物让自己难堪,谁知赤珠拿起一颗夜明珠来叹道:

“哎呀!这海神可够大方的,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就送给我了?”

尚昊立即堆上笑道:“表哥说了,只要是长姐喜欢的,北海有什么好东西,都给长姐送过来。”

赤珠放下珠子用眼睛去瞟那陆挚,只见他满脸写满了尴尬,一副恨不得立刻便要撞墙而死的表情,便挥手道:

“那本公主也不好驳了海神的面子,你就把东西都放这儿吧,回去告诉陆挚,以后有好动西尽管往这里送,反正我有专门的婢女可以帮我看管。”

说罢赤珠便对着陆挚道:“你,去把东西都收好。”

陆挚不知赤珠说的是他,还傻站在哪儿不动,赤珠呵斥他道:

“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点?”

陆挚听了,方知她在命令自己,虽然心里很气,又没有办法,便只好上前看着那个箱笼道:

“这个要怎么收?”

赤珠故意道:“你怎么这么笨,收到偏殿里去呀?”

陆挚并不知偏殿在哪里,便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张望,赤珠用手指右边道:

“在那边儿。”

陆挚方带着两个尚昊带来的人,抬着箱笼进去了。

尚昊见这小仙娥面生的很,模样又生得这般婉转妩媚,便按捺不住,他对赤珠道:

“长姐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赤珠见尚昊这样问,便知他的心思,于是对他道:

“今儿刚得的,笨的要死。”

“笨,长姐可以教嘛!长姐*的人不会有错的。”

尚昊见陆挚从偏殿回来,便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他。

赤珠平日里最厌恶尚昊这一点,堂堂天庭的二殿下,居然这般沉迷女色,一副没见过世面不长进的样子,什么香的臭的,仙啊怪的,都往床上拉,全都是平日里这陆挚给教唆的,成天弄些北海的妖精来迷惑尚昊,赤珠想到这里,便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来整整陆挚,让他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于是笑着对尚昊道:“二弟若是喜欢这新来的仙娥,那长姐送你便是,你即刻就可以将她带走。”

尚昊听了,双眼放光道:“多谢长姐。”

陆挚听了,吓得从脚底爬上来两股寒气,他知道这尚昊是什么样的家伙,这是要将自己办了呀!于是在他的生命中,他第一次这样央求道:

“长公主,别让我去。”

赤珠见陆挚此刻就像是个被卖了的小丫头,心里突然又有点罪恶感,正想着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过了,只见尚昊上前一把拉住陆挚的手道:

“仙娥不必如此,我会对你很好的,你去了煜盛宫中,什么事都不必做,只要让本殿下开心就好。”

说罢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陆挚上下的看,陆挚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他丢开尚昊的手,恶狠狠瞪他道:

“我不去。”

尚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性子挺烈,好,我喜欢这样的,长姐,这丫头我带走了。”

说罢一挥手,刚才抬东西的那群人,便要动手硬拖走陆挚,陆挚此时心中已是忍无可忍,明知道是赤珠在整自己,但更气的是这尚昊,竟然好色到自己头上来了,真是奇耻大辱,这个要是让人知道了,以后这海神的脸,北海的脸,可都往哪里放。

尚昊见陆挚仍然站着不动,便挥手道:“把她拖走。”

那几个仙侍便一涌而上,陆挚见尚昊来真的,也不管了,便从掌中唤出无数股水流,只见那水流在他掌中汇集,瞬间变成一个水柱,将几个仙侍围在水中,那几个人只在水中挣扎呼救,百般不得脱,尚昊惊道:“北海凌波掌,你是谁?竟能将北海凌波掌使道这种程度?”

陆挚也不答他的话,心想:“平日里只道你是个蠢货,如今看来,你简直就是一只猪,还是一只随时乱发情的猪。”

尚昊见那几个仙侍快要溺死了,便吼道:“你快放了他们,你莫非是想在长公主宫中撒野?”

陆挚虽怒气难平,但终归自己现在只是个小仙娥,便将水流悉数收回掌中,那几人如落汤鸡一般,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尚昊惊恐道:“你是北海的人?据我所知,能将北海凌波掌使成这样的,只有我表哥一人,你到底是谁?”

陆挚看见尚昊这蠢样就来气,想到他居然连自己的主意都想打,不禁心里一阵作呕,他从掌中唤出一滴水来,然后将手一挥,那水滴立刻化成冰凌箭头,直奔着尚昊飞去。

第八十三回 窥探元灵

尚昊见一支冰凌箭头向自己飞过来,还未反应过来,那箭头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有一缕发丝掉到了地上,尚后怕道:“冰凌箭?你到底是谁?”

赤珠见陆挚是真的怒了,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便对尚昊道:

“二弟,看来这位仙娥确实不想跟你走,那就罢了吧。”

尚昊见这仙娥定是北海的人,猜她莫不是表哥,故意安在赤珠身边的眼线,自己还是不要去坏了表哥的事儿,便顺势道:

“这位仙娥性子烈的很,我看还是长姐自己留着吧!”说罢便行礼道:“长姐,尚昊告辞了。”

赤珠笑道:“去吧,回去多谢你表哥。”说着赤珠望了陆挚一眼。

陆挚见尚昊走了,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头见赤珠在笑自己,便又气又恼道:

“长公主这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赤珠自知刚才做的是有些过了,便嘻嘻笑道:

“好吧,刚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平日里教唆坏了尚昊,如今你成了女子,可谁知这滋味不好受吧!”

“你!”陆挚听了赤珠的话,气的青筋凸起,但确实又无法辩驳。

“你,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吗?”赤珠见他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陆挚握着的拳头又松开,只好勉强说道:“公主说的对。”

赤珠听了,便十分得意,迈腿便向殿外走去,陆挚这回也不跟去,便于大殿内坐了,闭目练功,他要好好探一探自己的真身到底去了哪里。

当赤珠回来时,已是漫天的晚霞爬满了凌宇宫的窗格子,赤珠见陆挚仍然闭目坐于大殿之上,喊他他也不应,摇他他也不醒。赤珠便也坐了,闭目运功,只见她慢慢走进了陆挚元灵之中。

陆挚的元灵中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冰渣子,和大片的汪洋大海,赤珠心想:“这陆挚的元灵世界为何这般荒芜。”

赤珠找了一阵,见陆挚正在一大堆冰渣子里挖什么东西,赤珠上前问道:

“海神为何元灵还不归元,却在此挖什么?”

陆挚转过头来,赤珠诧异不已,原来那陆挚满眼的泪水,他指着冰渣子堆道:

“珠儿在里面。”

赤珠往里一看,果然见一少女躺在那里,如同睡着了一般,赤珠道:“她也叫珠儿?”

陆挚弯腰摸摸她的脸道:“她叫瑶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可是如今她死了,在这世上,我便一个亲人也没了。”

赤珠见此刻的陆挚竟与平日里见的,判若两人,便安慰他道:

“咱们快回吧!瑶珠她需要安静。”

陆挚再看了一眼瑶珠,又看着赤珠,突然手一挥,元灵世界往后退去,两人都回到了身体里。”

赤珠见陆挚神情黯然,刚才自己又闯进他的元灵世界,看到了他妹妹的事情,心中不免自责起来,只见陆挚垂头丧气道:

“我找了许久,竟找不到真身的半点气息。”

赤珠见天色已晚,便道:“海神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也许真身就回来了。”

陆挚听了,仍然不抱希望,便对赤珠道:“长公主去歇着吧,挚还想坐坐。”

赤珠只好站起来回自己的寝殿去了,她边走,脑子里全是,刚才在陆挚的元灵里,看到的画面,便内疚得更厉害了,想说自己真不该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于是便命令小仙侍,拿毯子去给陆挚取暖,并让他们夜里好生侍候着。

这一晚上赤珠都不曾睡好,生怕早上起来陆挚还没变回来,于是大清早她便爬起来,洗漱毕了,便匆匆往大殿跑去,只见陆挚仍然盘腿坐在褥子上,一只手托着头还未醒来,赤珠走近一看,方长长的舒了口气。

陆挚慢慢醒了,见赤珠站在面前对他微笑,一时间他的心仿佛融化了,他那冰冷的元灵世界里即刻注入了一股温泉,他觉得那股暖流瞬间流淌到他全身的每一处,他立刻站起来道:

“长公主,我变回来了吗?”

赤珠笑而不语,让小仙侍拿来一面铜镜,陆挚心里忐忑不安,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那镜中的自己,好像看见了原来的自己,顿时心跳不已,他拿过镜子来仔细又照了一回,可不是他自己又回来了吗?

陆挚欣喜若狂,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珍惜自己现在的样子,昨日所发生之事,就像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他对赤珠道:

“我变回来了,我变回来了。”

赤珠见陆挚已经还原,也松了口气,便道:“好了,现下你也变回来了,就不用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陆挚忙行礼道:“昨日挚多有冒犯,请公主见谅,多谢公主收留之情,那挚就告辞了”

赤珠亦还了礼,见他走了,方回到偏殿用饭,不在话下。

却说云羽裳在天上已经呆了许多日子,伤势也已是大好了,赤珠果然亲自去见婉华,恳请她让羽裳留下,替她试药。婉华自然不愿让羽裳待在天宫之中,表示要即刻派人将羽裳接回,赤珠无奈,只好去找了黎云老母,不想黎云却欣然同意了,赤珠高兴得不得了,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婉华百般不解,问黎云道:

“师傅为何同意让云丫头还呆在天宫中?”

黎云道:“我们管着她几千年,又下结界不许她出去,有什么用,你越不许她去,她越要去,越怕她受伤,她越要受伤,管不住了。”

“那也不能不管呀,让她一个人留在天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药王那老头子已经都知道了,现下云丫头在他那里反而更好,清玑阁离玄冥之门太近了,天宫看似危险,但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偏是最安全的。”

“可是,师傅,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黎云老母皱着眉头道:“一切都是天命,你我都逆不得,云丫头的情劫来了,她躲是躲不过的。”

“师傅是说玄昊?”

“正是,”黎云看着婉华,突然眼中含着泪道“这是你大师姐和二师姐的孽缘未尽啦!”

婉华见师傅如今年岁大了,越发的想起两位师姐来,每每说起,常常都是双眼含泪,便只好低头不语,不敢再提。

第八十四回 美女仙子

药王府中的那一池睡莲,悄悄开出如梦如幻的紫色莲花。羽裳此时的伤已大好,每日里帮着赤珠制药打下手,落落也来帮忙,三人年龄相仿,很快便熟络得无话不讲。

近几日赤珠突发奇想,想要在药王府开义诊,对所有天宫中的人都开放,可是真开了几天,竟无一个人来问诊,赤珠问羽裳道:

“为何连日来一个瞧病的都没有?”

落落听了,抢话道:“许是没有人生病吧!”

“怎么可能?”赤珠拍着桌子道:“他们一定是觉得本公主的医术不够好,所以就都不来。”

羽裳安慰她道:“不会的,许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大家都不敢进来。”

“真的吗?”赤珠道。

“有可能。”落落点点头回道。

三人正分析着,只见门口有两个小仙侍,怯生生地走过来,落落见了,激动地拉住他们俩问道:

“你们是来看病的吗?”

那两个小仙侍立刻点点头,赤珠见来了病人,便兴奋起来,赶忙替他们诊了脉像,又开了药方,又交与羽裳抓了药,羽裳将药递与那两人,只见那二人见果真可以看病拿药,便千恩万谢,拿了药去了。

赤珠拍拍手笑道:“好了,这是我第一次正经给人看病,也算是开了张了。”

落落和羽裳也激动不已。

自从那两个小仙侍之后,以后日日都有许多的仙侍仙娥来看病,也有散仙小神,赤珠与羽裳整日忙碌,这药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玄昊自羽裳受伤后,便一日不知要跑多少趟药王府。近几日却被天帝差去,给各大仙山仙洲,送天帝大寿的请帖,一时不得空去药王府中看望羽裳,于是才刚办完差事,连凤雎宫都不回,便直奔药王府去了。

玄昊才到门口,便见那门口人山人海排起了长龙,玄昊不知出了何事,便慌忙忙拉过来一个人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多人?莫非是药王府出了什么事?”

那人见是玄昊,忙行礼作答道:“回大殿下的话,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长公主在里面义诊,大家都是来瞧病的。”

玄昊这才放下心来,他心想道:“长姐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还搞出个什么义诊来。”于是玄昊也变化成小仙侍的模样,混在瞧病的人中间,准备去逗一逗赤珠。

玄昊在人群中,见前后都是小仙侍,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看上去全无病态,便问他俩道:

“两位看上去气色不错,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还在这里排这么长的队?”

谁知那两人皆贱笑道:“仙侍不必装糊涂,你心中想的,便是我们心中所想的。”

玄昊一头雾水,他心想:“这话说的,我心中想的是要去整整赤珠,难道你们也是?”

“你别说你真是来瞧病的?”玄昊前边的那人搭着他的肩道:“我告诉你,这里边没几个是真来瞧病的。”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玄昊问道。

“你傻了吧!当然是来看美人的。”玄昊后面的那个人一脸坏笑道:

“这长公主自不必说,那一直都是这天宫里的第一大美人,但是我听说那抓药的仙子,竟比长公主还要美上十分,大家自然都想一睹美人的风采,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人都一脸向往地称“是”

玄昊心中纳闷道:“这长姐身边何时多了个如此美貌的仙子?”

他心中正在疑惑,只见队伍里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往前面涌去,玄昊被挤进了院中,他见武曲星君正拿着一颗夜明珠立于羽裳面前,貌似非要让她收下,羽裳不肯收,那武曲星君便赖着不肯走,后面的人于是便开始起哄起来。

玄昊一见是羽裳在那里抓药,便知刚才那些人说的是云羽裳,心中早气出了一个死疙瘩,他心里骂道:

“长姐,你要发疯便一个人发好了,何苦拉着羽裳也出来抛头露面的。”

玄昊见那武曲星君执意要将夜明珠送给羽裳,而羽裳尴尬至极,便飞上前去,落在羽裳面前,一只手护着羽裳,一只手接过那夜明珠道:

“武曲星君好大方,这是北海上好的珠子,你是要送给这位仙子吗?”

此时玄昊用了变化之术,大家都不认识他,武曲星君恼道:

“你是谁?关你何事?你把那珠子还我,本星君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仙侍插手。”

玄昊冷笑道:“若是我偏要管呢?”

武曲星君是本就是块爆碳,哪里经得住他这一点,便唤出一对千斤铜锤执于手中,落落见了吓道:

“长公主,要打起来了,快命他们收手呀!”

赤珠在玄昊一进来,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知是他,遂要给他机会在羽裳面前表白,所以拉着落落道:

“无妨,咱们先看看热闹再说。”

玄昊见武曲星君亮了武器,便也唤出龙渊剑来,那武曲星君最是痴迷武学,又精通熟悉各种兵器,一见此人唤出了龙渊剑,便知他是大殿下玄昊了,心中虽盛怒难消,但无奈他实在不敢与玄昊交手,于是灰溜溜收了兵器,转身便要走,玄昊叫住他道:

“星君且慢。”

第八十五回 她是我的

武曲星君回头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

玄昊单手将夜明珠递给他道:“还给你,收好了你的珠子,人家不要,你也不能硬塞呀!”

武曲星君脸颊滚烫发红,他一把夺过那珠子,放入袖中,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悻悻离开了。

玄昊转身黑了脸,拉着羽裳就往里走,羽裳刚听到他说话,方知道他是玄昊,见他生气了,便只好一声不吭第和他一起往回走去。

只听见那排队的人群中有人道:“这位仙侍是哪个宫中的?为何要将羽裳仙子带走?”

“就是,你凭什么把羽裳仙子领走?我们还要抓药呢?”另外的人也大叫道。

底下的人也随即大吼起来。

玄昊拉着羽裳的手,羽裳觉得大家都在看着,便要他将手松开,玄昊瞪了她一眼,然后将手拉得更紧了,最后他居然在众人面前现了真身,等他转过身来,那些底下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玄昊对着刚才冲着他叫喊的人道:“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带她走吗?”

那人吓得忙行礼道:“大殿下,小的不敢。”

玄昊便将声音提高道:“你们都听着,云羽裳是本殿下的人,谁再敢打她的主意,便是和我玄昊过不去。”

底下的人听了,开始是一阵骚动,然后便异口同声道:“是,大殿下。”

赤珠见了,对落落道:“看吧,我就说让你看热闹吧。”

落落双手放在胸口道:“天啦!大殿下好帅。”

羽裳见玄昊这般,便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玄昊一把拉了她,施了个隐身咒,两人双双消失在众人面前。

羽裳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一个地方,一看这里竟是一大片的荷塘,盛开着一望无际的荷花,羽裳惊讶道:

“这里好美,这里也是在天宫中吗?”

玄昊从背后抱紧她,淡淡地道:“这里听说是我母亲最爱的荷塘,但我从未见过她的面,父帝也不许别人提起她,所以,从小时候起,我所有的心事都会跑到这里来讲。”

羽裳听了他的话,神色黯然道:“我也未曾见过我的父母,从小是舅舅把我养大的。”

玄昊跨一步走到她前面,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道:“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羽裳心中的温暖,像汩汩温泉冒出的气泡,“嗖,嗖”往上窜,羽裳觉得,只要每次和玄昊在一起,他便像是阳光一般,照得她如同事春天里的一株梨花。

玄昊感觉羽裳将头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她的手也抱住了他的腰,他觉得今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再进一步,于是他便轻轻在羽裳的耳朵上亲了一口,这个动作一做,他便自己吓得心中“砰砰”乱跳,生怕羽裳给他一巴掌,于是他亲完便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羽裳脸颊绯红,双眼低垂,将头埋在自己的肩上。

玄昊于是心中大喜,他自己认为得了羽裳的鼓励,便捧起她的头,在她的额头上又轻轻啄了一下,谁知羽裳便害羞得挣脱掉他,转身跑了,玄昊傻站在原地许久,随后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举起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边走边笑,脑子里全是刚才羽裳害羞得样子,高兴得在半空旋转起来。

玄昊还沉浸在幸福里不能自拔,只见稚羽匆匆忙忙过来道:“大殿下原来在这里,叫我这老头子好找。”

玄昊见是稚羽,忙收拾好表情,行礼道:“不知稚羽星官,找玄昊何事?”

稚羽喘着粗气道:“出大事了,陛下让大殿下赶快去云霄殿见他,有要事找你。”

玄昊一听,父帝有要事为何要找自己?但他又想起前儿,父帝教自己唤龙渊剑的事,觉得近来父帝,确是对自己的态度,不大和以前一样了,便忙和稚羽一同赶去云霄殿了。

赤珠见玄昊把羽裳带走了,门口排队的人竟走了一大半,便气道:

“罢了,今日不瞧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只见一人仍立在门口,落落去收拾东西,见孟阳君跟中了邪一般傻站在门口,便道:

“孟阳君,孟阳君,你怎么了?”

孟阳君方回过神来,四顾周围,见人都走光了,于是问落落道:

“人呢?”

“人都走光了,孟阳君何时来的?”赤珠见孟阳君在外面,忙补了补妆,换了身衣服,假装漫不经心地从屋里走出来。

孟阳君行礼道:“长公主,孟阳听说长公主在此开义诊,特来瞧瞧,不想人都走光了。”

赤珠笑道:“今儿我也乏了,过几日再说吧,孟阳君要不进去吃杯茶再走。”

孟阳君拱手行礼道:“多谢公主,孟阳改日再来讨茶吃,现下我得回去了。”

赤珠也行礼道:“慢走。”

于是孟阳君便从药王府出来,一路惆怅不已,见那园中杨柳依依,便对着杨柳道:

“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只听得后面有人“噗呲”笑道:“这天界第一的男神,为何系不住兰舟呢?”

第八十六回 豪饮之祸

孟阳君转身一看,原来是赤珠,他觉得被人窥探了心思,便有些不好意思,只见赤珠迈腿上前道:“只怕孟阳君是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才无因系得兰舟住吧!”

孟阳君不曾想赤珠如此自白就戳中了他的心思,便故意将随身带的玉箫拿出来不住的把玩,嘴里说道:“长公主说笑了”

赤珠见孟阳君低头看箫,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自己,便又道:“孟阳君为何喜欢那云羽裳?”

孟阳君猛的听了这话,如同吃了一根大骨头卡在喉中,一时竟答不上话来,赤珠笑道:

“你不必否认,我早看出来了。”

孟阳君尴尬至极,他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溺水的感觉,赤珠见状,哈哈笑道:

“怎么样,全被我说中了吧!”

孟阳君想这个话题还是不要再继续的好,便问道:“公主为何出来了?”

赤珠听了,便手忙脚乱在两边袖中找了许久,终于拿出一个白玉雕花,红宝石顶盖的小瓶子,递给孟阳君。

孟阳君拿在手中看道:“这是何物?如此精致?”

“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新药,服一滴便可增加百年修为。”赤珠道。

孟阳君听罢,便拱手道:“公主神药,孟阳无功不受禄,万万不敢收。”

赤珠笑道:“这虽是好东西,却无人试过,不知孟阳君可有胆量帮赤珠一试呢?”

孟阳君听了,便只好道:“若是真如公主所言,那孟阳愿为公主一试。”

赤珠故意为难道:“孟阳君不必勉强,毕竟试新药是有风险的。”

“没关系。”孟阳君立即举起药瓶子,一仰头,将瓶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将药瓶反扣过来给赤珠看,果然里面一滴药都没了。

赤珠本想借送药的机会,和孟阳君找点话说,谁知他竟将整瓶的药给干了了,他以为自己在饮酒吗?赤珠吓坏了,她道:“我只让你试一滴,为何你将一瓶都喝了。”

孟阳君看着那药瓶,不好意思道:“原来是一滴,没事,反正这药瓶只有这么小一只,这一瓶也没多少。”

赤珠瞪着眼着急道:“这药可是浑吃的?你可知这里边加了多少天地之精华,一滴便能补阳气,滋肺腑,增进百年功力,你将这一整瓶一下子吃了下去,身子扛不住这外来的力量,反而会出事。”

孟阳君见赤珠这般着急,反而笑道:“公主莫急,孟阳感觉甚好。”才刚说完,便感到有两股热流从鼻中流出,然后全身发热,瞬间灼热难当。

赤珠见了,便知是药劲来了,忙上前扶住他道:“现下你觉得怎样?”

孟阳君满面红涨,已不能答话,赤珠忙将他扶至凌宇宫中,命人拿来千年寒玉,在殿中铺好,让孟阳君卧于寒玉之上,只见孟阳君体内真气上涌,在他的身子上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气浪。

孟阳君已渐渐神志不清,赤珠这药其实她自己早试过,没有任何问题她才会拿来送给孟阳君的,可是谁知他竟如同饮酒一般,将这药全喝了,这后面孟阳君会有怎样的状况,赤珠一无所知,她见孟阳君此时这般光景,便也吓得慌了神。

她站起来,来回不停地走,然后用手抓自己的头发道:“怎么办?怎么办?该用什么来解?”

她抓了一阵,然后又自言自语道:“赤珠,你要镇定,你要冷静,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然后她趴下去用手摸摸孟阳君的脸,手和脖子,都像碳烤了一般的烫手,而且孟阳君一直呓语不止。

赤珠跳起来大叫道:“赤珠,师傅不是说你很有天赋吗?为什么现在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围站着的小仙娥和小仙侍,第一次见长公主自己跟自己讲话,还自己打自己,便都在想这长公主莫不是疯了?

突然赤珠自语道:“孟阳君吃了我的药,我这药属火性,药效霸道强劲,必须找到属水性的药材,至寒至阴之物才行。”赤珠想到这里,便叫道:“冰蓬草”

于是她对身边的小仙侍道:“快去,去我师傅那里,取一株冰蓬草来。

那小仙侍领了命,飞快地去了。赤珠坐回孟阳君身边,见他在寒玉上卧着稍稍能缓解一下这体内的药力,但依然体内真气升腾,他的元神已经控制不住了。赤珠内疚不已,她对孟阳君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定会将你治好的。”

不一阵儿,只见那小仙侍两手空空飞奔而至道:“回公主的话,药王说前儿配药,冰蓬草已经用完了,如今是一株也没有了。”

赤珠一听,便炸了道:“什么?一株都没了?那可怎么办?”

“药王说现下不是冰蓬草生长的季节,所以没有补采,到了冬季才会有冰蓬草。”

赤珠跳起来焦急道:“没有冰蓬草,没有冰蓬草,还有什么可以代替的?”她两只眼睛像着了火般望着那小仙侍,只见他摇头道:“小的不知。”

“那条水蛇,对,那条水蛇,那条几千年的水蛇,她的胆可以代替冰蓬草。”赤珠说罢,望了一眼孟阳君道:“你等着,我去帮你取解药。”

第八十七回 赤珠不忍

于是赤珠使了个障眼法,便独自往万雷天狱去了。到了天狱,见有天兵把守门口,赤珠拿出几只瞌睡小虫,轻声道:“去吧!”

只见那几只小虫扇着翅膀,向那几个守卫飞去,不久其中一个道:“哎呀!我怎么这么困啦!”说罢打了个哈欠便倒下去了。紧接着另外几个守卫也打着哈欠倒下去了。

赤珠在他们中的一个身上找到了钥匙,便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她走到里面,见阮信被绑在柱子上,脸上毫无生气,她蓬头垢面,浑身衣裳破烂不堪,赤珠见了,不仅心头战栗了一下。

她解了隐身咒,现了真身,唤出随身的一把匕首握在手中,一步步向阮信走去,那阮信起先初闭着眼好像在睡觉,听见人的脚步声,她便睁开了眼睛。她看见赤珠拿着匕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便笑道:

“公主是来杀我的吗?”

赤珠听了,吓了一跳,她看见阮信的绝望的眼神,只好停了脚步,站在那里。

阮信低声道:“公主,不要犹豫,杀了我吧,我这样生不如死般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赤珠听她如此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先是拿着匕首走了过去,但她看见阮信闭上眼,一副心甘情愿送死的样子,便心中不忍,她放下匕首道:“你,哎!我真的下不去手了。”

赤珠说罢便转过头去,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取别人的性命,她是真的下不去手。

赤珠收了匕首,转头道:“我也是一时情急,没了主意,才想取你的胆一用。”

“我的胆?莫非有人中了火气之毒。”阮信问道。

赤珠点头道“是孟阳君,他错将我整瓶的药都喝了下去,体内热毒难去,现下唯一能解的便是你的胆。”

阮信诧异道:“孟阳君,他怎么会?”

“算了,”赤珠道:“我也下不了手,还是再另想别的法子吧!”

“不,公主,你杀了我,将我的胆拿起给孟阳君吧!”阮信央求道。

赤珠不解,问道:“为何,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阮信流下泪来道:“孟阳君出手救过我两次,他是个好人,阮信在此处生不如死,不如让我最后为孟阳君做最后一点事情。”

赤珠以前虽见过阮信,但只知道她是个点妖精,不曾想她竟如此的有情有义,便伸手唤出一团真气,阮信微笑着闭上眼,安心就死,不想赤珠反将捆住她的铁链全部打断,阮信见了,奇怪道:

“公主这是为何?”

赤珠道:“我看你也是可怜的很,趁门外守卫都睡着了,你自逃走吧!”

阮信忙跪下道:“多谢公主,但不知公主除了用我的胆,可还有什么法子救孟阳君?”

赤珠脸上透过一丝绝望道:‘只有冰蓬草可以救他,可是现下这个季节,并没有冰蓬草生长。’

阮信听了,想了想道:“冰蓬草?如今是夏天,自然是没有冰蓬草的,可是我知道一个地方,一年四季都十分寒冷,”

赤珠道:“自然有一年四季都十分寒冷的地方,可是未必长冰蓬草呀?”

“我知道哪里长满了冰蓬草。”阮信自信道。

赤珠立即来了精神,她双眼放光道:“真的吗?在哪里?”

阮信道:“在紫云洲的北域荒城。”

“紫云洲有这么个地方吗?”

“有,陆挚曾派我去紫云洲呆过一段日子,我就住在那北域荒城里,那里终年气候寒冷,能长出的东西只有冰蓬草等少数植物,当地人这个季节还吃一种小吃,是一种饼,也是用冰蓬草和在里面一起吃的,我记得很清楚。”

赤珠拍手道:“太好了,快,你带我去。”

阮信担心道:“公主,可是我………”

赤珠看了看她这个样子,便替她变了件干净的衣裳,又将她做侍女打扮,最后又在那柱子上做了个假的幻像在那里,于是对阮信道:“这下没问题了,咱们走吧!”

阮信点点头,赤珠把门锁好,将钥匙还了,二人便奔紫云洲去了。

话说玄昊被稚羽叫去,来到云霄殿中,尚昊见玄昊也来了,先是惊了一下,然后便行礼道:“大哥。”

玄昊还礼后,便给天帝行了礼,天帝道:“今日叫你们二人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商量一下。”

玄昊行礼到:“父帝请讲。”

天帝叹了口气道:“今儿刚收到的密报,说紫云洲的北域荒城最近闯入一帮不明身份的人,已将整座城池都夺了去,现下紫微帝君派人来天庭请求支援,你们俩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尚昊道:“这个,好说,父帝让孩儿带几百天兵,定将那些贼人给擒了。”

天帝听了,皱眉道:“玄昊呢?你怎么看?”

玄昊道:“紫微帝君这只老狐狸,以他的实力,真对付不了那帮人?他这是想要保存自己的实力,消耗天庭的兵力。”

尚昊道:“大哥,你这话说得不对,紫云洲也是天界的地盘啦。”

玄昊道:“天界的地盘?那好,我来问你,这紫云洲的兵马天庭可调的动?每年他们可曾给天庭纳过钱粮?”

“这………”尚昊还真的没怎么想过。

第八十八回 领兵出征

天帝见尚昊相貌猥琐,说话办事举止轻浮,心中不免厌恶,他对玄昊道: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玄昊拱手道:“父帝,这天界自赤炼一战之后,便形成地方豪强之势,如今北海,紫云洲两家独大,玄昊上回去北海,见北海兵甲甚众,并训练有素。还不说许多小的仙山仙洲,相互争夺地盘,互相倾轧,根本不听天庭号令。”

天帝听到此处,见玄昊年纪虽小,但已有韬略在胸,便又问道:“那对此次紫云洲之事,我儿有何想法?”

玄昊接着道:“紫云洲虽表面与天庭关系极好,也时常来天庭走动,实则私屯兵马,早已超出规制不知多少,紫微帝君在紫云洲自立为王几千年,他洲内事务,生死定夺,根本不不让天庭插手。那北域荒城,是紫云洲最偏僻的角落,本就没有几个人在那里住,更谈不上防守,如今不知被谁夺了去,紫微帝君定是觉得北域荒城僻远人稀,不值得消耗自己,便让我们出手,替他收拾,他好坐收渔翁。”

尚昊听玄昊这么说,又提到北海,便不再开口说话,天帝道:“我儿分析得很对,所以才找你们来商议该如何答复那紫微帝君?”

玄昊道:“父帝不必过分烦忧,孩儿愿亲率人马去紫云洲,将北域荒城夺回,然后由天庭派兵把守,父帝委派天上星官,下去镇守,先将那北域荒城掌握在天庭手中再说。”

天帝听了,心中颇为鼓舞,他对玄昊道:“其实我刚才见你们之前,已经和你师傅他们商议过一回,你师傅也是这个意思,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若是等紫微回过神来,那对于天庭而言,可就再无机会可言了。”

玄昊听罢,便主动请缨道:“孩儿愿带兵马去紫云洲,收复北域荒城。”尚昊见玄昊都这般说了,便也不甘示弱道:“父帝,孩儿也愿前往。”

天帝看着他俩道:“你们都长大了,父帝甚慰,那玄昊就封天枢将军,为主帅,主讨逆贼,尚昊封天璇将军,为副帅,你二人领了令牌,便去点齐兵马,一日后出发。”

于是二人受了令牌,便谢恩各自回去了,尚昊来到明玥宫中,将大殿上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了裕贞贵妃,裕贞听罢,气得咬牙骂尚昊道:

“你真真是无用,居然只是个副帅,还要跟着玄昊,若是有了功劳,全是玄昊的,你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尚昊第一次出征打仗,本以为裕贞会不想让自己去,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谁知她竟将自己数落一阵,心里对母妃失望之极,便起身就走,裕贞叫住他道:“你何时走?”

尚昊也不作答,转身自顾自走了。

玄昊刚出了太辰宫,便被稚羽叫住,玄昊道:“父帝可还有事要吩咐?”

稚羽道:“陛下在流云轩等大殿下,大殿下快去吧!”

玄昊听罢,不知父帝还有何吩咐,便别了稚羽,独自往流云轩走去,果见天帝一人在那里,便行礼道:“父帝可还有何事要吩咐的?”

天帝看着玄昊,就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道:“上次只教你唤龙诀,不曾想你的灵力不够,无法将龙送回剑中,差点出了大事。今日父帝便渡些灵力给你,让你好驾驭那条白龙。”

玄昊于是闭上眼,盘坐于地面,天帝遂在他额中注入灵力修为,一时完毕,玄昊顿觉神清气爽,天帝道:“现下你已有足够的能力将他收归剑中了。”

玄昊行礼道:“多谢父帝。”

天帝道:“这是你第一次领兵,虽说你师傅教你兵法布阵,然此次去,绝非纸上谈兵,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保全自己无虞。”

玄昊立即答“是”,天帝又道:“尚昊心性未稳,你要顾他周全。”

玄昊忙拱手道:“玄昊定当照顾好二弟。”

天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准备准备吧。”

玄昊便辞了天帝,直奔药王府去了。

他进了药王府,见羽裳和落落正在晒药,便拉了羽裳道:“你这伤都没好全,药王真当你是使唤丫头,什么事都让你做?”

羽裳道:“别胡说,终日躺着有什么意思,是我自己要做事的。”

落落笑道:“这巴巴的,大殿下为何又来了。”

玄昊道:“小蹄子,就你多嘴。”然后对羽裳道:“跟我到屋里来,我有事跟你说。”

羽裳见落落捂着嘴笑,便道:“什么要紧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落落站起来,拍拍手道:“哎呀!我忘了要去给俪妃娘娘送药的,我出去一趟。”说罢笑着跑了出去。

羽裳对玄昊撒娇道:“你看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玄昊叹了口气道:“父帝让我领兵去北域荒城,即刻便去点兵,明日就走。”

羽裳听了,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她望着他问道:“北域荒城在哪?要去多久?”

“在紫云洲,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玄昊道。

羽裳这突然听说玄昊要上战场,心里立即如同悬了一把利剑,她这次主动伸手抱住玄昊,并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想要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玄昊也紧紧将她抱住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出门,就待在药王府中,我会托长姐来照顾你的。”

羽裳便点点头,玄昊又道:“你的伤尚未好全,要仔细养着,药要好好吃着,饭也要好好吃,等我回来,可不许瘦了。”

玄昊见羽裳半日不讲话,便松手看着她,见羽裳早已泪流满面。玄昊安慰她道:“傻丫头,那北域荒城里不过是一小股贼人,不必担心,我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羽裳点点头,玄昊掏出自己的丝帕替她擦了泪道:“这条帕子留给你。”

羽裳收了,便也取出自己的白丝手帕,递给玄昊道:“这个你收好,快些回来,我等你。”

玄昊见她泪痕点点,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上,一张娇艳的唇,便忍不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顿时有一股酥麻,如闪电般传遍他的全身的每一个角落。玄昊如同干了坏事一般,拿了帕子,落荒而逃。

第八十九回 北域荒城

赤珠与阮信驾云飞到紫云洲上空,阮信便让赤珠一道降下云头,赤珠道:“已经到了北域荒城了吗?”

阮信道:“还没有,北域荒城终年有迷雾绕于上空,从不消散,驾云是没有办法到那里的,只能从地上过去。”

赤珠听罢,只能同阮信一道降下云头,赤珠见眼前到处都是龟裂的黄土,一片黄沙漫漫,地面寸草不生,满眼荒芜,她从未见过此番景象,便问道:“这是哪里?”

阮信道:“这是北域荒城的边上,再往里走,便可以看见北域荒城的城墙了。”

于是两人便步行往前走,越往里走,阮信越是觉得不对劲,她自语道:“好生奇怪呀!”

“何处奇怪?”赤珠问道。

“这里离北域荒城不过两三里路程,这城中人虽少,但也是时常有人来人往,以前这里总有人进出,为何今日竟一个人都没有。”阮信四顾左右道。

赤珠道:“这地方如此荒僻,竟也是神仙住的地方?”

阮信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里是历来惩戒,犯了错的小仙的流放之地,还有些精灵妖精,尚未修炼得好,也在这里混迹。”

赤珠听了点点头,再看看周遭已有大雾弥漫,不远处似有一堵城墙,阮信仔细看去,对赤珠道:“公主,我们到了。”

赤珠道:“这城外可有冰蓬草,我们去挖些?”

“城外的我不知去哪里找,城内各处药房里,小吃店里都有。”

赤珠听了,急得不得了,拉起阮信飞跑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进去?”

二人来道城门外,见城门紧闭,阮信道:“这个时辰为何关城门?”

赤珠看了看周围道:“这里看样子不太对。”她走近城门,用手一推,被“啪”的一下反弹回来,“有结界,好强的结界。”赤珠大惊道。

阮信一听,遂唤出双剑握于手中,赤珠唤出落日弓,对着城墙上空连射三箭,只见三箭也触到结界,“啪啪”全掉了下来。

赤珠道:“这是什么人的结界,我的落日弓竟完全没有办法。”

阮信道:“我以前住在这城中许久,从来不知道这里会有结界。”

两人正说着,忽听墙根下传来一阵巨响,然后墙根被炸出了一个洞,赤珠急忙用隐身术将自己和阮信一起隐了,只见从那洞中爬出来一个人,那人衣衫破烂,灰头土脸全。看上去不过才刚成年,似乎受了伤,他一脸的惶恐,出来后便化作黑烟,往紫云洲方向飞去,赤珠纵身一跃,便将那人扑倒在地,那人变回原形,见了赤珠跟阮信,吓得连连往后退。

赤珠道:“你别害怕,我们只是想进城去,我来问你,这城里是个什么情况?何人在此设了结界?”

那人听了赤珠的话,便道:“二位仙子快逃吧,千万不要想进城去了。”

阮信道:“为何?”

“这两日前,城里突然来了一队黑衣人,将整座城都下了结界,然后便开始见人就杀,这两日来,硬是将这城里的人都快要杀光了。”

“莫非这城中没有守备?这里是紫云洲的地盘?紫云帝君竟是不管?”赤珠愤怒道。

只见那人道:“这北域荒城本来就是仙界的流放之地,守备空虚,不堪一击,一战下来,便只剩我们几个了,昨日派去请救兵的人,出去便没了音信,援兵迟迟不到,所以我才想办法从里边出来,出去找援兵。”

赤珠道:“城里如何?”

“还有些散仙在抵抗,但也撑不了多久了。”那人爬起来便要飞走,走前他又对赤珠道:“你们也赶快走吧!那队黑衣人有上百个,用的都是没有见过的法术,咱们根本不知道怎样跟人家打,你们别去白白送了性命。”

说罢便又化作黑烟飞走了,阮信对赤珠道:“公主,咱们还进去吗?”

赤珠犹豫了一下,然后决绝道:“我一定要拿到冰蓬草,你要是怕了,你自己走吧!”

阮信道:“孟阳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定会和公主共进退的。”说罢便从那墙洞中钻了进去,赤珠也随后钻了进去。

两人进去一看,见大街小巷皆是血迹斑斑,那些尚未灰飞的尸首,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赤珠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竟忍不住呕吐起来。阮信觉得背后似有冷箭射过来,便转身用剑一挡,果然挡住了一支正飞来的箭,赤珠回神看去,便见街角有一小队黑衣人,为首的正搭着一张弓。

赤珠拉开阮信,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落日弓,正要射,见对面的那一对黑衣人突然不见了,赤珠以为自己晃了神,便努力地眨眨眼再看,忽然间那几个人,已经将她二人团团围住了。

赤珠只好收了弓,从阮信手中接过一把剑,二人背靠背站着,其中一个黑衣人道:“这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城中竟有这样的美人。”

另一个领头的道:“这两个要抓活的,拿去送给老大,咱们在玄冥门外那个鬼地方待了几千年,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仙子了。”

那群人听了,都兴奋得得如同嗜了血一般,赤珠大怒道:“哪里来的妖怪,敢在这里聒噪,说着便提剑向那讲话之人刺去。”

第九十回 出兵北域

只见赤珠顿时背后升起一团赤红真气,剑上也蒸腾起赤红的剑气,那人忙闪身躲避,被赤珠的真气所伤,其余的黑衣人便一涌而上,阮信见状,舞剑上来,将赤珠的后背顶住,二人前后配合,十余个人竟不能近身。

那带头的对赤珠道:“没想到,这位仙子小小年纪,竟修为了得。”然后对后面的人道:“兄弟们,摆阵。”

只见那这几个黑衣人摆出双层回旋阵法,将赤珠二人围在当中,从上到下,轮番夹击她二人,赤珠渐感不敌,便对阮信道:“他们人多,咱们不是对手,快跑。”

赤珠拉了阮信的手打算飞出去,谁知这队人摆的是双层圆形阵,见她们要逃,便瞬间将顶层封住,赤珠她俩欲纵身飞出,被几道真气合力盖住了。赤珠二人“啪”地掉在了地上,那群黑一人立刻上前,用剑对着她们,领头的道:“好厉害的小美人,我们这可是这出来后第一次摆阵法!”

赤珠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妖怪,使这样卑鄙的招数。”

那黑衣人冷笑道:“妖怪?我们和你们一样,不过几千年前我们输了,你们便管我们叫妖怪了。若是那时是你们输了,你们此刻也是妖怪。”

赤珠道:“几千年前输了?难道你们是……”

“你们是赤炼一族的人?”阮信问道。

赤珠惊讶道:“赤炼一族不是被尽数赶到玄冥之门以外了吗?”

那黑衣人道:“你们少废话”说罢用灵力将二人困在一颗球中,然后收起来将珠子放于袖中。

等赤珠二人重新出来,已是到了一间屋子里,赤珠只感到一股真气将她推至地上,抬头一看,面前站了个形容竟有些像孟阳君的年轻人,只见他着一袭黑袍,整张脸虽轮廓分明,五官清秀,却像是几千年都未见过太阳似的,惨白得可怕。

赤珠见他只顾用眼睛看着自己和阮信,便对他喊道:“僵尸脸,你看什么看?”

那人望了半天,听到赤珠这句话,便反问旁边的人道:“她在同谁说话?”

旁边的人皆不敢回答,赤珠见他那个死样,便笑道:“我当然是在跟你讲话。”赤珠看了一眼其他人,便点头道:“也对,他们跟你一样,也是僵尸脸。”

只见那人身后,有人气哼哼要冲过来对赤珠动手,那年轻人抬手阻止道:“这位仙子为何和一只水蛇精在一道?”

赤珠瞪着他道:“你管我和谁一道。”说罢将阮信拉到一旁。

那年轻的黑衣人撇嘴一笑道:“我和兄弟们呆在连太阳都见不着的地方,呆了了上千年,没想到一出来,竟遇到如此美貌的小仙子。”他拍拍手,便将赤珠一把抱起,大笑道:

“这个厉害的归我,那个水蛇精归老二了。”

只见一群人欢呼起来,赤珠被抱起之时便被使了锁身咒,动弹不得,赤珠骂道:

“妖怪,你要敢动本公主一根头发,我父帝必要将你挫骨扬灰。”

那人一听,便将赤珠重重甩在地上道:“你是公主,你是东岐的女儿?”

赤珠像一块木板一般被甩在地上,痛得大叫道:

“我就是赤珠,天帝的朝云公主,你今天要是敢碰我,我发誓来日定要拨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只见那人眼中已燃起熊熊烈火道:“好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今天就先拨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赤珠见他双眼通红,一副见了仇人的模样,便又道:“慢着,慢着,这话说的,我跟你素日并不相识,你这又是为何?”

“为何?回去问你老子去吧!”说罢便唤出一把剑来,对着赤珠道:

“不过你没有机会了,因为你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赤珠想:“完了,完了,这是父帝结的仇家呀!看来公主的身份非但救不了自己,反而弄巧成拙了,算了,死就死吧!只是没有人去救孟阳君了。”

赤珠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便闭上眼等着头上的剑砍下来,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那人怒道:“吵什么吵?”

只听得有人回道:“老大,外面来了好多的天兵,眼看要打进来了。”

只见那人便撇下赤珠,急急忙忙跑出去了,赤珠见状,便松了一口气,但全身仍不能动,只好倒在地上。

话说玄昊点齐了兵马,便要和尚昊一同出发了,出发前他去找赤珠,想说让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去照顾一下羽裳,谁知去到凌宇宫中,四下寻不见赤珠,却见孟阳君躺在大殿之中,问了左右的仙侍,都说长公主出门找解药去了。玄昊队伍开拔在即,却见孟阳君奄奄一息,便忙命左右将孟阳君抬去药王府中,请药王救治,自己只好随军去往紫云洲了。

玄昊与尚昊点了两千天兵,飞到紫云洲上空,玄昊副将道:“二位殿下,现下已到了北域荒城的边上,我们必须要降下云头,步行进城。”

尚昊道:“为何要步行,咱们可是天兵,还需步行?”

副将道:“这北域荒城终年迷雾不散,我们若在城中降落,根本看不清落点,现下那城内情况无人知晓,我们不能贸然飞进迷雾之中。”

尚昊不耐烦道:“为何不叫那布雾的来,叫他收了这该死的雾不就行了吗?”

玄昊道:“二弟出发前没有稍作了解吗?这北域荒城的雾不是布的,而是几千年前被下了诅咒,所以这里才终年严寒,迷雾不开。”

尚昊听罢,便嘀咕道:“谁这么无聊,要诅咒这里?”

“我们下去吧!然后步行到北域荒城。”玄昊道。

于是所有人都降下云头,又行了半里路,远远能看见城墙了,玄昊看了看周围坏境道:“我们先在这里扎营,安顿好了,再派人进城打探虚实。”

尚昊在旁冷笑道:“大哥莫不是要学那凡人打仗,还要这般费事,我们可是神仙,神仙打仗为何如此麻烦,让我带一队人马为先锋,立刻去取了城中那贼首的脑袋。”

第九十一回 尚昊之谋

玄昊瞥了他一眼道:“二弟切不可轻敌,我们现下并不知道对方虚实,此时岂可冒近?”尚昊正要回嘴,只听得又人来报,说抓住了一个奸细,玄昊道:“将那奸细带上来。”

只见几名天兵押了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是伤的人过来,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赤珠与阮信碰到的那个,从墙根里爬出来的那个兵士。

那人见了玄昊,便哭诉道:“大神,我不是奸细。”

一旁的副将用剑鞘打他的头道:“什么大神,这是天帝亲封的天枢大将军。”

那人忙跪下道:“小的该死,大将军,我是从城中跑出来搬救兵的,我不是奸细。”

玄昊道:“你先别哭,且慢慢说来。”

于是那人便将前面跟赤珠说的情况,又说与玄昊听了。

玄昊听罢,低头思虑半晌,尚昊一听那人说,城里才一百多号人,便大笑道:“大哥不必思虑过多,他们不过才区区百余人,弟愿领五百人为先锋,先进城灭了他们再说。”

玄昊遂命副将将那人带下休息,然后对尚昊道:“现下仅听此人一面之词,还不能定论城里的虚实,只待我们的人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大哥这般优柔寡断,这战机就摆在这里,现在城中并没有多少人,咱们一股作气将他们拿下,若是他们的援兵到了,岂不是到时又要苦战?”尚昊焦躁起来。

玄昊道:“二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下大营都还未扎好,难道二弟就要匆匆攻城吗?”

尚昊不屑道:“大哥为何总信凡人打仗的那一套,咱们神仙打仗,打得是修为法力,只要法力高超,什么兵法,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玄昊听了,气得直想跺脚,此时副将道:“大将军,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玄昊惊道:“这么快?都说什么了?”

那副将道:“整座城都被下了结界,他们从城墙处进去,里面确实只有一百余人。”

尚昊听了,立刻跳起来道:“如何?大哥,快点趁他们人少,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玄昊本想先扎好大营,再行攻城,谁知这尚昊如同一个点了火的炮仗,随时都快要爆炸的样子,尚昊又道:

“天璇将军愿领兵五百为先锋,先去探探城里的虚实。”

玄昊想想道:“好吧,你切记住,只是打探虚实,休要恋战,若是不敌,立刻撤回,不可强攻。”

尚昊领了命,玄昊仍不放心,便将身边副将吴进派去与他一道,并嘱咐吴进定要护住尚昊的周全。

原来这尚昊此次出征,天帝命以玄昊为主,他听了裕贞的话,生怕到时候所有的功劳都是玄昊的,便一心想着必要先抢到头功,于是才刚到,玄昊说什么,他都反着说。反正若真的只有百余人,那自己带五百人去,以一打五,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他便非要当先锋,去坐收这攻城的头一功。

尚昊带了五百人马到了城墙之下,尚昊问吴进道:“为何这城上一个人都没有?”

吴进回道:“整座城都下了结界,想必他们认为咱们破不了这结界。”

“那刚回来的人报说城墙有个洞,咱们就从那里进。”尚昊道。

吴进为难道:“刚才已派人去查看,说结界让人给补好了。”

“这么快?”尚昊挥手道:“给我上破灵弩。”

只见后面一排手拿弩机的天兵跑上来,一字排开,听到有人喊:“放!”那箭矢便如下了一场暴雨一般,瞬间那结界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尚昊得意道:“这天界的破灵弩,专破结界,任你是再强的结界,也是不堪一击,何况这点雕虫小技。”

尚昊掉头对天兵们喊道:“兄弟们,大家冲进去,咱们也不必在此扎营了,今儿就可回去了。”

底下的人听了,一阵欢呼,个个争先恐后,纷纷往城头飞去,吴进上前劝阻,哪里劝得住,不一会儿,五百个天兵,在没有任何人的组织下,都飞去城里了,吴进满头大汗,对尚昊道:“糟了,将军,这可怎生是好。”

尚昊望着他大笑道:“什么怎生是好,你没看见吗?大家的士气多高涨呀!”说罢便自向城里飞去了。

吴进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打仗法,也从未见过如此蠢的将帅,气得双肺都快要炸裂了,但他见尚昊飞走了,便摇摇头,只好同尚昊一同飞进了城。

尚昊一眼望去,以为会看见成堆的敌人的尸体,谁知他此刻看见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自己带去的兵。尚昊见仍有天兵在和黑衣人巷战,但些黑衣人明显精通阵法,修为高深,所用灵力,连尚昊也未见过,天兵们毫无章法,一盘散沙,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全都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砍切。

尚昊见状,顿时傻了眼,他拉着吴进道:“为何会这样,我们明明有五百人?他们不过才百人?”

吴进道:“将军,快下令撤吧!大殿下让我们不许恋战,现下走,或许还能保住一些呀!”

尚昊大怒道:“好你个吴进,还未开始杀敌,便要后退,你休得动摇我军心。”说罢自往那黑衣人中冲去。

吴进气得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提着兵器也跟着尚昊冲了过去。

黑衣人见来了两个貌似主将的,便纷纷调转枪头,尚昊急红了眼,也不管什么排兵布阵,只上前用真气一阵猛冲,便撂倒几个,黑衣人立即调转队形,手持长戟的排在前头,持剑者排后面,头顶几个人设结界将上空封住,吴进看了这阵式,心想这回自己怕是逃不出去了,便上前拼死一搏。

尚昊本身修为尚浅,又因平时纵欲过度,灵力刚刚施展,便后续无力,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竟然差到这样的地步,吴进拉起尚昊便逃,黑衣人第一排长戟形成一个大圈,突然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吴进用灵力做了个罩子,将尚昊与自己都罩在里边,那些长戟哪里肯罢休,全部死死往罩子上戳,只听得将灵力罩砸出“哐当,哐当”的巨大响声。

第九十二回 荒城硝烟

吴进体力不支,灵力罩眼看要破了,尚昊便将自己的灵力也注入灵力罩中,那些长戟全部都掉落到地上,只见黑衣人突然全部散开,一个人低头从中间走出,那人对身边的人道:“你们都退后。”

只听得有人答道:“老大,这俩定对主帅。”

那人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道:“主帅?他们的主帅还在城外,这俩蠢成这样,若是主帅可真是好了。”

尚昊听了,道:“无知小贼,城外几千人马,就凭你们几个,还是快快投降的好。”

那老大听了,只用真气一点,那灵力罩便瞬间破了,黑衣人一涌而上,用长戟将尚昊二人团团围住,吴进见状,便化为黑烟想要逃走,那老大随手将披风扔出,那披风追着黑烟而去,然后将那团黑烟裹挟进去,披风瞬间又回到那人的手上,他将披风一抖,吴进便从披风中滚落出来,那群黑衣人将吴进和尚昊都用灵力绳捆了,问道:“老大,这两个如何处置?”

老大道:“先关起来。”

“那俩女的呢?”

老大心烦道:“也都先关起来。”

于是尚昊二人便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人一扔,便下结界将他们锁住了。

这边玄昊安排人马,将营扎好,便派人去探尚昊的消息,派去三波人,皆回来道只见二殿下带着人马飞进了城,却不见一个人回来。玄昊心里忐忑不已,听有探子报道:

“大将军,那北域荒城的城门大开,但里面未见有一人出来。”

玄昊听罢,不知是尚昊已攻占了城池,还是敌人已将尚昊他们全部灭了,玄昊想到此处,不由得吓出一声冷汗,他立即披挂,召集人马,留一小队人马守住大营,便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城墙底下。

玄昊见此时城门大开,结界全无,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对方莫不是在玩空城计?他看这架势,便知尚昊带去的人马全都完了,于是便担心起尚昊的安危来。

左右道:“大将军,现下这城门大开,我们是进还是不进。”

玄昊道:“这明摆着是个圈套,天璇将军带去的人马,怕是凶多吉少了。”

左右道:“那此时咱们该当如何?”

玄昊不语,从腰上取下一个荷包,掏出几只纸折的小鸟,放在手中,左右道:

“将军这是何物?”

“这是我豢养的空埆鸟,平时当坐骑玩的。”玄昊说罢,便对着那纸鸟念了几句咒语,只见那纸鸟立刻有了生命,飞到空中,展翅变成几只硕大的飞鸟,悬停在空中,不停地扇着翅膀。玄昊道:

“去那城上看看。”

那几只鸟便得了令,往那城上飞去。

玄昊在外观看,只见那几只空埆刚飞到城墙上空,便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出,将其中一只空埆击中,瞬间那鸟化为一团灰烬。

其余几只空埆在荒城上空盘旋,那股灵力便四面追踪,将每只鸟都一一击中,转眼所有空埆都化为灰烬。

玄昊所带人马,皆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惊讶不已,左右道:“这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强的灵力?”

玄昊道:“难怪他们只有百余人,便能将这荒城给夺过来,是我们轻敌了,这灵力古怪的很,我竟从未见过。”

大家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之时,玄昊将左右叫过来,如此这般讲了一顿,左右便领命立刻去办了。

玄昊自带了一队人马,大摇大摆从城门进入,刚进了城门,那门便“砰”的一声关了,玄昊笑道:

“这门对于神仙来讲,有与没有都不重要,尊驾何必执念于一扇门呢?”

“大殿下说得极是,凡人不能穿墙隐身,便搞出许多战术,与我们看来,似乎是毫无用处。”只见半空中出现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群黑衣人的老大。

玄昊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北域荒城之中?”

老大冷笑道:“大殿下不必知道,反正你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今天工作好累,边写边打瞌睡,只能写这么点了。)

第九十三回 强者交锋

玄昊听了这话,也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说着便拔出龙渊剑来,飞身向那黑衣老大而去。

那黑衣人并不躲闪,唤出两把刀来,原来这两把刀为一雄一雌,唤作鸣鸿,每次唤出,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玄昊只觉耳膜疼痛,头晕目眩。那黑衣人挥舞双刀,那刀身杀戳之气极深,剑上灵力,便如恶灵一般,直逼玄昊而来。

玄昊挥龙渊阻挡,只见刀剑相撞,霎时火花飞溅,一时间竟如同漫天星辰坠落,玄昊与黑衣人持刀剑对持,双方修为不相上下,两人拼灵力消耗都毫无办法克制住对方。

只见那黑衣人迅速后退,然后反身从高出落下,双刀齐下,只那剑气便将玄昊震到百米开外,玄昊被震得四脚朝天,他只觉自己被气流推着往外飞,便立刻念了定海神针咒,让自己停在原处,然后抓过一片云来,用龙渊将云砍成无数细片,只见那些切碎的云像一个个小小的兵士,随时等待命令。

玄昊将龙渊一指,那些碎云便变成一股长绳,如长蛇般将那黑衣人缠住,那黑衣老大笑道:

“大殿下这切云幻形之术未免也太儿戏了些。”说罢将身体一抖,那些云片便散落下来。

下面的兵将,见主帅们打得热闹,尚未定出胜负,皆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抬头看着二人不敢转睛。

那黑衣人将鸣鸿双刀舞得山响,玄昊头痛欲裂,他便使龙渊剑用真气,虽相隔好几米远,仍将对方砍倒在云头上。底下的人看了,便起了一阵欢腾之声,那百余黑衣人全部排好阵式,现身云头,玄昊见状,便大喊道:

“给我将这帮贼人拿下。”

所有天兵,皆冲上云头,天兵与黑衣人打成一坨,只见那黑衣老大道:“摆阵。”

只见所有的黑衣人立刻摆出好几个双层回旋阵式,立刻将玄昊的人分成了好几个方阵。天兵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法,只见那阵中持长戟的人在下层顺时针跑,持长剑的人在上层逆时针跑,跑得那天兵们头晕眼花不知该从哪里入手。

黑衣人跑着跑着,便突然发动进攻,长戟合围之处,天兵们死伤无数,瞬间黑衣人们又停止进攻,改为上下转圈,转的所有的天兵都头痛欲裂,玄昊见状,便知任由此下去,此仗必败。

黑衣人发动一轮又一轮进攻,玄昊想,他们为何配合得如此默契?他便在那群黑衣人中寻找,果见前方一黑衣人,手持一把双面折扇,当他摇白扇面,黑衣人便转圈,当他摇黑扇面,黑衣人便发动进攻。

玄昊知这持扇之人便是这阵法的指挥者,便提剑上去,一剑将他砍倒在地,那阵法中的黑衣人,一时没了指挥,便纷纷乱了阵脚,散成一片,天兵见了,便趁机冲入搏杀。

只见天上地下,血流成河,天上的云朵,都染成了赤红,黑衣人们迅速聚拢,那老大排兵布阵,一会儿,新的阵型又排好了,玄昊在一片叫喊声中对左右大喊道:“为何他们还没弄好?”

话音刚落,只见城内好几处,有大火熊熊而起,有人报告黑衣老大道:“老大,我们城中的粮仓全部起火了。”

那老大一听,大惊失色,他喊道:“撤。

所有黑衣人听到号令,便集体回撤,最后全部撤到一座大院子里,玄昊不知里面深浅,况尚昊下落不明,便命天兵将院子里外围住。

黑衣老大撤回院子,对手下道:“这东岐一副孬种样儿,不想生个儿子竟这般厉害。”

手下道:“他怎知我们会有粮草,一般神仙打仗时可不吃不喝,不必带粮。所以神界打仗,少有动粮草心思的。”

“这厮不简单,他定是猜出我等身份,知道我等在玄冥之门外,不吃不喝几千年,如今要打仗,必须补齐粮草才行。”老大道。

“是呀!那我们现下没了粮草,兄弟们都羸弱不堪,如无补给,便是守住这城也是做困兽之斗”

老大听了道:“去把刚才抓到的人都拉出来。”

于是赤珠和阮信都被推了出来,赤珠早听得外面喊杀声一片,又看这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便知是天兵到了,她笑道:“僵尸脸,这么快就死到临头了?”

那黑衣人老大气得上去想打赤珠,正好尚昊二人也被带了进来,他对老大道:“你别碰她。”

赤珠一看竟是尚昊,便惊奇道:“尚昊,你怎么在这里?”

尚昊虽被绑住了手,但仍跑过来挡在赤珠面前道:“长姐,我以后再同你讲。”

赤珠从未见过尚昊如此勇敢,还这般护着自己,果然在敌人面前,姐弟情分还是有的,便不由得万分感动,想说这次若能回去,一定对尚昊好点。

“长姐?”那黑衣老大挤出一丝冷笑道:“看来你便是那东岐的二儿子了。”

尚昊不敢去看他,便撇开头不去答他。老大道,将他们都推出去,于是四人皆被推了出去。

玄昊一直坐镇亲自观察,突见赤珠和阮信,尚昊和吴进被人押着出来了,玄昊又忧又喜,忧的是赤珠怎么会在这里,喜的是尚昊还活着。

只听得那老大从空中传出话来:“大殿下,这几个人中可有认识的吗?”

玄昊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他双手握拳道:“你想怎样?”

那人道:“你们全部撤走,滚出北域荒城,滚回天宫去,”

玄昊咬牙道:“你做梦。”

那人听罢,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东岐的儿子,和你老子一样的狠。”

只见赤珠四人身上这时突然着起火来,赤珠的衣服燃了,她吓得哇哇大叫,尚昊大喊道:

“大哥,救命!”

玄昊一看,忙施法从远处打去一道水柱替他们灭火,可是那火见了水,反而烧的更旺了。只听黑衣老大奸笑道:

“此乃赤炼地狱烈火,遇水则更旺。”

玄昊见那火都快烧掉赤珠的外衣裙了,便立刻大叫道:“你马上灭火,放了他们,我同意,我们撤。”

第九十四回 僵持不下

玄昊话音刚落,只见赤珠等人身上的火便灭了,赤珠吓得长哭不止,边哭边道:

“完了,我的脸烧坏了。”

阮信对她说道:“公主,还没有烧到脸。”

赤珠挂着两行眼泪道:“真的没有?”

“真的,一点没伤到。”阮信点点头说道,赤珠这才止住了哭,然后对着黑衣人骂道:

“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放开我,本宫主乱箭射死你们。”

赤珠正骂得起劲,那黑衣人老大烦道:“那公主聒噪的厉害,来人,去割了她的舌头。”

赤珠一听,吓得即刻将嘴紧紧闭着。玄昊道:“我们立即撤走,你别动她,放了他们,我说话算话。”

老大道:“你们退出城去,我自会放了他们。”

“不行,他们要跟我们一起走。”玄昊坚持道。

老大道:“你们先退出,待我们将结界结好,自然放他们出来。”

玄昊想想,便只能如此,他和左右耳语一番,见那左右飞奔而去,玄昊遂对老大道:

“好,我的人都撤走,但我要留在这里,带他们一同出去。”

“可以。”老大亦十分爽快。

玄昊命所有天兵全部撤回大营,自己独自留下,一时人马皆撤走完毕,那黑衣老大便重设结界,待结界设好,便放出口子来,果真将玄昊五人送出城去。

玄昊出城后对那黑衣老大道:“今日玄昊出城,来日定当再战,到时候望阁下不吝赐教。”

说罢便带着赤珠四人朝大营去了。

玄昊回到营中,请来随军医官,查看赤珠等人的伤势,四人均无大碍,尚昊见阮信和赤珠在一道,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又不敢问,玄昊无暇询问,赤珠与阮信为何会在此处,只忙问尚昊那五百人的情况,尚昊此次知道自己冒进贪功,一时竟损了五百天兵,便低头不敢答话。

玄昊焦急万分,便命吴进报来,吴进便将他们如何用破灵弩,尚昊如何不听劝阻,一味冒进之事全都一一讲了,玄昊一听,脑袋 “嗡”的一声如同炸开一般,他对着尚昊大骂道:

“身为将帅,你一味贪功冒进,置几百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五百天兵,一下子全没了,你知道他们又是多少人的儿子,多少人的父亲。”

尚昊一听,痛哭流涕道:“大哥,我知道,是我错了。”

玄昊抬头大喝道:“来人,将天璇将军拉下去,关起来,等候天帝发落。副将吴进,劝阻不利,自去受五十军棍。”

两人立即被左右给拖了下去。

赤珠见状,想起刚才尚昊在城中挡在她面前的事,便为尚昊求情道:

“玄昊,你就从轻发落尚昊吧,这是他第一回带兵。”

玄昊见赤珠和阮信还在这里,便问道:

“为何长公主还在这里,还不快送回天宫里去。”

赤珠自知自己不该插嘴军务,但听到玄昊要将她送走,便犟道:

“我不走,我是来找药的,药都还没找到,我不能回去。”

玄昊此时心烦意乱,便对赤珠道:“长姐,你别再添乱了,回去吧!”

赤珠坚决不肯走,玄昊只好命人替她二人收拾营帐。

这边吴进领了五十军棍,便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帐中,却见玄昊在里面,忙要行礼,玄昊将他扶起,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尚昊岂是你能劝住的,但是折了五百人,我总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吴进含泪答是,玄昊让医官进来,替吴进看了伤,上了仙药,吴进顿时好了许多。吴进问道:

“大将军接下来作何打算?”

玄昊决绝道:“明日继续攻城。”

“可是我们的破灵弩被天璇将军带去的人,全部遗失在城中,我们如何能打开那结界。”吴进问道。,

玄昊道:“这个我出城时已经想到了,所以安排了三十个隐身高手,潜伏在城中,能找到破灵弩最好,若是找不到,便在里边里应外合,定能将那结界打开。”

吴进道:“大将军思虑得极是,将军可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玄昊摇头道:“我觉得奇怪的很,这些人的灵力修为,都看不出路数,那阵法也是从未见过,更有刚才那火,你听见了吗?他说是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赤炼地狱烈火。”

“对,赤炼,难道他们是赤炼一族?可是赤炼一族几千年前,已经尽数被赶出玄冥之门外了,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玄昊奇怪道。

吴进道:“末将也不知,还有就是,大将军如何知道他们会用粮草?神仙打仗为何会有粮草,可是他们的确非凡人,为何会用粮草?”

玄昊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有粮草,我只是瞎猜的,所以去试了一试,居然还真有。但据我观察,这群人确是像在什么地方关了许久,他们应该急需补充粮草。”

二人在帐中说着,又将第二天的战法讨论了一回,不知不觉天已亮了,由于此处常年大雾弥漫,便即是天已大亮,也是灰蒙蒙一片。

玄昊命人点齐兵马,便又来到城下,见那城中结界完好无缺,玄昊找来弓箭,一支箭射出去,那箭头碰到结界,竟连箭头也碎成了渣,玄昊道:

“好强的结界,不知城里的人找到破灵弩没有?”

只听得突然队伍里一阵骚动,玄昊抬头望去,只见一排士兵被困着挂在城头,吴进道:

“是我们的人,是那三十个留在城中的人。”

玄昊只觉心中怒火升腾,他喊道:“你放了他们,你想怎样?”

只听空中又想起黑衣老大的声音,他道:“你果然和你爹东岐一样,诡计多端,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说着只见那三十个吊在城墙上的人,全部通身着起火来,霎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九十五回 荒城结界

那三十个天兵挂在墙头,瞬间便燃成了三十个火球,底下的天兵们见了,个个神情戚戚然,有人吓得脸色惨白,有人默默垂泪。玄昊将龙渊握于手中,胸口似被一团烈火炙烤着,他对将士们喊道:“咱们即刻攻进城去,为兄弟们报仇。”然后他挥动龙渊,指挥大家攻城。

由于没有破灵弩,只好让所有人将灵力注入普通弓箭之中,天兵们众箭齐发,只见那一千多支箭齐刷刷向那结界飞去,如同下了一阵箭雨。那结界受到弓箭的撞击,发出“当当当当”的巨大的撞击之声。虽然如此,那结界仍然未破。

吴进道:“大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将士们的灵力有限啦!”

玄昊问道:“此时派人回天宫拿灵力弩可还来得及?”

在一片嘈杂声中,吴进扯着嗓子喊道:“灵力弩的弩机倒是有,不过那箭镞确是每造一支都要花费好几日,前儿我们将所有的箭镞都拿走了,现下即使是回去拿,也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了。”

玄昊听了,见将士们的灵力确实撑不了多久了,便下令停止攻击,全部撤回大营之中。

那黑衣人全都隐身在城墙头上,眼见玄昊在结界外鼓捣半日,终于还是灰溜溜撤兵回营去了,便十分得意,有人道:

“老大这结界,没有破灵弩,他们看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呀!”

黑衣老大道:“先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自出来之后,如今只能依据这一处暂可立足,可现下城中粮草全无,我们几千年未见阳光,若不进补给,日日只是消耗,只怕兄弟们熬不住了。”

左右道:“这荒城终日大雾弥漫,也是见不到阳光,又没有粮草供给,大家的确快要没力气了。”

老大道:“大家不要慌,好歹城池还在我们手中,咱们先回去再说。”

玄昊回到大营中,便唤来吴进道:“这几日将士们便在营中修整,任何人不得外出,只派一支精锐小队,绕着城墙每十尺设点,隐身埋伏,一旦结界开了口子,便将空埆放出,然后我自有安排。”说着玄昊将一叠折好的纸鸟递给他。

吴进接过来放在袖中,道:“大将军是认为他们一定会出城找粮草?”

“正是,”玄昊回道,“这群人虽精通阵法,修为高深,却个个面色苍白,有些甚至是羸弱,北域荒城终年大雾不散,不见太阳,他们必定只能依靠食物补给,现下那城中粮草悉数被烧,咱们这边按兵不动,他们就会放松警惕,一定会出城找粮的。”

吴进听了,点头称是,便忙去布置了。

接下来几日,天兵这边果然不再攻城,玄昊只是日日在大帐中睡觉,赤珠见了,心中焦躁,急急忙忙来找玄昊,却看他这个时辰仍然未起床,便怒道:

“都这个时辰了,大将军为何还在睡觉?”

玄昊睁眼道:“长姐,你干嘛呀?”

赤珠急道:“你不去攻城,为何日日在这里睡觉,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进得了城,拿得到药?”

玄昊见她着急,便坐起来道:“长姐拿药来干什么?天界那么多的药,偏要去北域荒城中采?”

赤珠欲言又止,只吼道:“你管我,那药只在那城中才有。”

玄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长姐可是为了孟阳君去找药?”

赤珠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玄昊只好说道:“放心吧长姐,我来的时候去找你,见孟阳君躺在你的大殿之中,已命人将他移至药王星君府中了。”

赤珠听了,便大惊失色道:“什么?师傅知道了,师傅定会骂死我的。”

玄昊道:“长姐,岂可拿性命开玩笑?你那半吊子的医术,万一让孟阳君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赤珠见玄昊说得在理,便不再辩驳,玄昊要命人她送回去,她怕回去师傅要问她的话,便非要留在营中说要帮玄昊的忙,玄昊一向都是拿赤珠没有一点法子的,便由她要怎样便怎样罢了。

那北域荒城之中,黑衣老大多日不见玄昊攻城,便与手下商议道:

“这天兵近几日都在干什么?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左右道:“恐怕是破不开老大的结界,所以无计可施了。”

有人道:“老大,咱们必须要找些粮食了,这城中能吃了,都吃光了,兄弟们快回到出来前的情形了。”

老大皱眉想了一阵道:“今晚入夜之后,我在西北城墙角开个口子,老六你带二十个兄弟,去人间抢点粮食,人间的食物于灵力虽无补,但亦可快速恢复体力。”

老六听了,忙拱手领命,老大又叮嘱道:“记住,动作千万要快些。”

老六回道:“是,老大放心,我这就去选人。”

于是当日子夜,只见那结界在西北角破了一个口子,果然有一小队黑衣人从里面出来,那埋伏在城外,玄昊的隐哨,立刻放出那一叠空埆,只见那一叠纸立刻化作大鸟,纷纷向那结界破口处撞去,那小队黑衣人见有埋伏,赶快撤回城中,老大忙来补那结界,谁知那空埆大鸟,只一个劲往结界处撞,撞得巨响如雷,那结界也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黑衣人老大忙施法,仍想将结界补好,谁知此时有人喊道:“老大,快看,那空中的是什么?”

大家一齐望去,云雾中竟出现一条巨大的白龙,那白龙一双怒目赤红,全身如白玉闪闪发亮,只见那白龙咆哮着,将龙身一摆,那龙尾便铲到结界之上。

第九十六回 与子偕臧

那白龙摆尾之处结界完全炸裂开来,黑衣老大喊道:“是龙渊剑中的白龙,兄弟们快撤。”

玄昊此时已率部赶到,将那四方突围的黑衣人团团围住,那黑衣老大见大势已去,便带着大家欲突围出去,无奈天上有空埆鸟和白龙,地面又被围得水泄不通。

老六见状,便大喊道:“老大,我带人从西北角打开一条口子,你带大家走,我来断后。”

不等老大回答,老六带了四五十个最强的黑衣人上去,玄昊只坐镇城头,见那一队黑衣人,个个手持长戟,拼死冲锋。

天兵一层一层迎上来,又被他们一层一层地击退,眼看要天兵的包围圈要破了一道口子了,城外的天兵冲上去,又将那黑衣人围住,老六他们体力耗尽,灵力亦消耗殆尽,但仍然用长戟戳倒天兵无数。

包围圈越来越小,双方皆伤亡惨重,黑衣人更是,百余人只剩下不到一半,老大见此情景,便使出浑身的修为,化作真气,只见那真气如巨浪将周围天兵悉数震翻,黑衣人们借此时机,一路砍杀,天兵们被震得,有的即刻吐血而亡,有的震晕了过去,还有意识的,也踉踉跄跄站不稳当。

玄昊见他们要跑,便唤下白龙,只见白龙在云雾中翻腾,突然从云中露出头来,一张口,一股火浪袭来,然后一股大火借着风势,如滚滚岩浆一般向黑衣人袭去,那黑衣老大见了,忙做了个灵力罩子,将自己和身边十几个人全部罩住。

那些远些的,二三十个黑衣人顿时着起火来,几十个火球在地上呼叫翻滚,瞬间燃成灰烬,灵力罩中人见了,个个如同挖心摧肝般痛不欲生,老大亦无计可施,此时百余名同他一起出来的兄弟,全部折损殆尽,只剩这十几人了,他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手持长戟的天兵,和坐在城头的玄昊,还有那天上飞的白龙,再看看自己身边羸弱不堪的兄弟们,便仰天长啸道:

“天为何要亡我一族,几千年了,我们几千年来不曾见过阳光,什么样的惩罚也够了。”

其他黑衣人听了,便纷纷啜泣起来。玄昊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也感慨这群人的勇猛,便道:

“你们已无路可逃,若是肯降,本将军可保你们不死。”

“降?”老大哈哈大笑道:“东岐那龌龊小人,他也配让我等臣服,要我们降,你们休想。”

玄昊见他骂自己的父帝,便使出一股真气,将那灵力罩子一股脑击碎,大喊道:

“将他们拿下,要抓活的,我便要抓他们回去,跪在我父帝面前。”

只见那天兵们便再次冲了上去,上千的天兵,此刻只围攻这十几人,这群黑衣人筋疲力竭,眼前有打不完的天兵,他们相互背靠着背,一层一层的天兵冲上来,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下去,最后,还剩老大和另外两个黑衣人,这三人背靠背,手持兵器,继续抵抗,吴进对玄昊道:

“大将军,看样子他们想拼到底。”

玄昊道:“定要留活口,下网子。”

吴进于是立即传令下去,停止攻击,即刻结出一张灵力大网来。

那老大见他们停止了攻击,便知道他们要下网抓活口,遂对另外二人道:

“咱们这回能冲出来也是值了,又杀了这么多的天庭狗,也是赚了,咱们兄弟一起上路。”

那两人一同答好,于是大网落下之时,三人皆同时自戕。玄昊从城头飞起,只见那网网住的,已是三人的尸体。

玄昊此时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相反,他看着地上尚未烟灭的天兵的尸体,黑衣人的尸体,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心底涌出惊涛骇浪,无法平静,他对吴进道:“你留下善后。”便一人飞回大营去了。

赤珠早在营中等得不赖烦了,见玄昊一人悻悻而归,便忙问道:

“怎么样了,打赢了吗?为何你一人回来了?”

玄昊并未回答她,独自坐于几案前发呆,赤珠急道:

“不会那么多天兵全打没了吧!”

玄昊瞪她一眼道:“长姐,你瞎说什么呀?”

赤珠道:“那你说说,到底打得怎样了?”

玄昊懒懒道:“赢了,全歼了那帮人。”

“太好了,”赤珠跳起来道:“打了胜仗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玄昊道:“我也不知道,不知为何,我眼前全是那些黑衣人自杀的情形。”

赤珠道:“你可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以后多打几次仗,你的心就会硬了。”

玄昊听罢,点点头,于是命人拿来纸笔,将战报写了,命人送回天庭报与天帝。赤珠便也与他对面坐了,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在手中捂着,然后神神秘秘地对玄昊笑着,玄昊疑惑道:

“长姐为何笑得这么怪?”

赤珠嘻嘻道:“你猜我手中是什么?”

玄昊摇摇头道:“我猜不到。”

赤珠失望道:“你猜嘛,是你此刻最想看到的东西。”

玄昊迷茫道:“我此刻最想睡一觉。”

赤珠见他如此无趣,便顿感扫兴万分,她将东西拍在几案上道:“拿去,自己看吧!”

玄昊一看,却是一只信蝶,原来这信蝶是天宫中传私信的方法,写信的人将信写好,折成蝴蝶的样式,注入灵力,用收信人的名字封印,那信便会变成蝴蝶,飞到收信人处,只有收信的人才能解开那信上的封印。

玄昊看看案上的信蝶道:“这是我的信蝶吗?”

赤珠努努嘴道:“看啦,翅膀上有名字。”

玄昊仔细一看,果然左右翅膀上一边写着一个“玄”字,一边写着一个“昊”字,玄昊一见这笔迹,便知是羽裳写来的信,于是心中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他用手拿起蝴蝶,那蝴蝶瞬间变成了一张粉红的花签信纸,玄昊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句诗: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玄昊顿时心跳加快,满脸通红,他不曾想羽裳几日未见,竟给他写来这般火辣的句子,赤珠见了,便要抢过去看,玄昊便立刻将那信化在自己的一魄中,赤珠跺脚道:

“小气鬼,你自己看个够。”便气哼哼走掉了。

玄昊见赤珠走了,便取出信来又看了一遍,傻笑了一回,然后也拿出纸笔来,将他从未敢当面跟羽裳讲的话,写了下来: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写罢自己都脸红心跳的,猜想着羽裳见了会是怎样,便折了信,用云羽裳的名字做了封印,只见那信纸化成一只彩蝶,款款飞走了。

注:(“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出自《诗经》)邂逅相遇是指初次见面。与子偕臧是指与她结婚,直到偕老。

第九十七回 紫云危机

北域荒城战事已定,天帝得到快报,心中十分喜悦,命玄昊暂时率部驻扎北域,等到天庭选派下管辖星官,那时再回天宫。对尚昊,由于裕贞贵妃百般求情,也是从轻发落了。

但是紫云洲中,紫微帝君在得知天庭真的派兵下来的消息之后,便不吃不喝,每日只盯着战事,见玄昊大胜夺回荒城,便知大事不妙了。

这日得到消息,紫微便在宫中坐立不安,他对左右道:“快,去把琷伊给我叫来。”转眼琷伊便走进宫来,紫微盛怒道:“你看,你出的好主意,现下我紫云洲丢了北域荒城,你说怎么办?”

原来,那琷伊是紫微帝君身边的第一谋士,此次请天庭出兵的计策也是他出的,事情源于天庭前些日子的一次争论,九霄云殿上,有人参奏紫云洲不交天庭税赋,自立山头,不听天庭调遣之罪,紫微帝君气得当时便在朝堂上与那帮老臣争论起来。

回到紫云洲后,琷伊便献策道:“帝君,那天帝认为紫云洲未及时缴纳赋税,但紫云洲也未曾让天庭出过一分力呀!”

帝君道:“此话怎讲?”

“我紫云洲但凡有外敌入侵,都是咱们自己派兵解决,从未向天庭要过一兵一卒,如今天庭要我们上交赋税,那此次北域荒城被贼人夺取,帝君便上奏天帝,让天庭出兵镇压,这样一来,咱们反将天庭一军。”琷伊道。

紫微一听,便摇头道:“不可,不可,若是天帝派兵前来,夺了我北域荒城怎么办?”

琷伊听完,便笑道:“帝君与天帝相识如此多年,还不知道天帝的性格,东岐生性懦弱,一生最怕打仗,更何况现下诸侯割据之势渐起,天庭早已无将可派,帝君不必担心。”

紫微听了,仍拿不定主意,琷伊又道:“若是此次帝君去请兵,天帝不愿发兵,那以后朝堂之上,便再无人敢提让我紫云洲纳税赋这一说了。”

紫微听了,觉得此计虽险,但以他多年对东岐的了解,断定他不会发兵北域荒城,便依了琷伊的计策,果然写信给天帝,请求天庭发兵,解荒城之围。

紫微与琷伊自以为借机拿捏了天帝,又堵住了众人的嘴,可万万没想到,这回天帝竟同意出兵北域,不光如此,还派玄昊,尚昊亲自挂帅出征。紫微帝君一见是这副光景,便如坐针毡,

琷伊道:“帝君不必紧张,那大殿下与二殿下年纪尚轻,且从未带兵打过仗,这一仗到底会如何还很难讲,若是到时候大殿下攻不下来,咱们再去,也还好好羞辱他们一番。”

紫微听罢,觉得只好如此,便又忧心忡忡等了几日,却是今儿一早便有人来报,说玄昊全歼了那城中贼寇,已将城池夺回,遂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没气昏死过去。

他看见琷伊跪在面前,一脸的茫然,便拧着他的衣领道:“都是你出的好计谋,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那玄昊已带人驻扎在北域荒城之中,你说说,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琷伊知道这回自己全盘算计错了,便忙趴在地上道:“帝君,是小的估计错误,小的没想到天帝这回会如此呀!”

“身为一个谋士,应为主上谋其所不能,你倒好,我都能想到的事,你不光想不到,还带着我哪偏往哪跑,我要你何用?”紫微这回丢了一座城池,岂不找人算账。

那琷伊听了,吓得连连磕头道:“帝君看在我多年为帝君谋划的份上,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紫微铁色着脸道:“来呀,把琷伊给拉出去给我砍了。”

琷伊一听,便直接瘫倒在地上,左右径直将他拉了出去。

碧霞一早便也得了消息,来与紫微商量,被告知帝君正和琷伊在议事,便只好在殿外等候,突听得帝君下令将琷伊砍了,接着又见琷伊被架着拖了出来,碧霞也吓了一跳,便忙进去,见帝君手扶几案,一筹莫展。

碧霞道:“帝君,事情还未到不可转圜,不必太过自责。”

紫微见是碧霞,便道:“如今玄昊趁机进到城中,又驻扎在城里不肯走,依夫人之见,该如何转圜?”

碧霞道:“不如帝君将玄昊请到紫云洲来,我让人将玉若接回来,就说大殿下帮了紫云洲这样大的忙,帝君要好好谢谢他。”

帝君听罢道:“夫人的意思?”

“一则玉若中意玄昊已久,此次也是机会,让玉若好好款待玄昊。二则将玄昊留在紫云宫中越久,荒城那边,帝君越好安排。”碧霞道。

紫微听了,便稍微展颜道:“如此岂不是委屈了玉若?”

碧霞笑道:“帝君竟是糊涂了,玄昊乃当今天庭的大殿下,若是娶了咱们玉若,别说那北域荒城,就是整个天界,以后都会在帝君的手中。”

紫微听了碧霞一席话,突然茅塞顿开,他笑道:“哎呀!还是夫人想的长远,那就依夫人之意,我即刻修书一封,请玄昊来紫云宫中做客。”

碧霞道:“定要以最高的礼仪去请。”

紫微忙点头称是,自去写了请柬,又派了紫云洲几位德高望众的大神往荒城去了。

第九十八回 孟阳赠笛

羽裳自将信蝶放出后,便就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引的那两句诗好像太过了,想着若是玄昊见了,必定心中笑话自己这般露骨,越想越觉得该写点问候平安的句子便对了。

正在懊恼,只见一只信蝶飞到面前,羽裳顿时心中悸动不已,打开一看,果然是玄昊的信,再读那信中的内容,便不觉红了脸,见他写“与子偕臧”,便在心底里暗笑道:

“看来你是比我更胜了。”

正在对着信傻笑,不妨被人一把从背后抢了去,羽裳一看是落落,便叫道:

“小蹄子,快还给我。”

落落拿着信满院子的跑,她边跑边念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汤,邂逅相遇,与子偕藏。”

羽裳听了,又害羞又好笑,便道:“还不快还给我。”

落落哪里肯给,边跑便道:“这是大殿下给你的信吧!这都写的是什么呀,一点都不通嘛。”

正说着,孟阳君刚好走了进来,便与落落撞了个满怀,落落见是孟阳君,立刻幸福的要死,孟阳君道:

“落落仙子说什么不通呀?”

落落忙将信双手递给孟阳君道:“你看嘛,什么清汤,什么藏不藏?写的是什么呀?”

孟阳君笑道:“这是清扬,不是清汤,是说一个人很美好的样子,这个字是偕臧,不是偕藏。是指……”

还未等孟阳君讲完,羽裳便过来,红着脸一把将信抢了过去,然后迅速放进自己的一魄中,孟阳君方知道那是玄昊玄昊写给她的信。

落落问道:“那“与子偕臧”是什么意思?”

孟阳君见玄昊给羽裳写这样的信,可见两人的关系,心中早打翻了醋缸子,不是个滋味,便尴尬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落落便对羽裳道:“看吧,这大殿下的信写得十分不通,连孟阳君都看不懂。”

羽裳见她这呆样,真真又好气又好笑,便要伸手去打她,落落便惊呼着一路小跑出去了。羽裳回来,见孟阳君还杵在那,便也觉得万分尴尬,自笑道:

“孟阳君不要听落落胡说。”

孟阳君虽然心里的醋已流成了河,但仍然笑道:

“听说大殿下打了胜仗,应该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羽裳听了,眼中立刻放出光来道:“真的。”

说罢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又道:

“孟阳君可大好了?”

孟阳君道:“吃了药王的药,已经大好了。”

羽裳问道:“那日大殿下差人将你送过来时,真的好吓人,孟阳君到底为何中毒了?”

“是我自己胡乱错了药,无妨,无妨。”孟阳君道。

两人寒暄完后,便站着无话,羽裳想自己进去,又觉得不太好,便只好道:

“孟阳君来此处可有什么事?”

孟阳君还掉落在刚才玄昊的那句“与子偕臧”里,他的心如同跌进了一个泥潭里,正在找可以呼吸的地方,听羽裳问自己,他便拿出一根青玉色的竹笛子,递给羽裳道:

“前儿得了上好的料,便随手做了这个,送给你玩。”

羽裳看这笛子,便疑惑道:“我并不会吹笛子,孟阳君何故送我这个?”

孟阳君便取出自己随身的笛子,飞身到远处半空,在空中吹了一小段,只听得羽裳手中的竹笛也发出悠扬的笛声。

孟阳君转眼又回到原地,羽裳惊讶道:“我没吹它,它为何自己响起来了?”

孟阳君见此时的羽裳,像一只好奇的小鹿,带着小激动又惊奇的表情,便十分受用道:“这是我新做的,只要你想听什么曲子,便告诉我,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可以吹给你听,你手中的竹笛是可以传音的。”

羽裳听了,赞叹不已道:“孟阳君真是多才多艺,这样新奇的事物都能想得出来。”

孟阳君十分得意,忙问了羽裳最喜欢的曲子,便道:“你若想听了,便写信蝶来告诉我,无论在哪儿,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吹给你听。”

羽裳听了,只管啧啧称奇。点头称好,孟阳君见了,心想:“玄昊,不是只有你才有信蝶。”

话说玄昊收到了紫微帝君的信,又见紫微派了几位颇有声望的大神来请他,便只好将他们都安顿在荒城之中,于是遂找来吴进商议。

吴进读完信道:“这紫微帝君安的是什么心,这不一眼就看穿了吗?大将军不能去。”

玄昊道:“我料到紫微帝君定会有所动作,但却不想他竟是要宴请于我,看来这一趟我必须要去了。”

吴进道:“大将军此去,万一那紫云洲设的是鸿门宴呢?”

玄昊摇头道:“不会,紫云洲表面与天庭关系甚好,如今天庭只是收回天界的地盘,纵使紫微帝君心中再气,也不敢明着来,毕竟天庭中还有那么多支持正统的大神,紫微帝君现下还不敢胡来。”

吴进见玄昊执意要去,便道:“那让我和将军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玄昊道:“不行,父帝还未找到合适的星官来接手北域,你我都走了,便连个坐镇的人也没有,那不是正中了紫微的计,你需留守城中,一切布防,皆同战时一样,半点不能松懈。”

吴进听了,便忙领了命。玄昊自和几位大神同往紫云宫中去了。

玄昊过了北域荒城,便见紫云洲各处皆芳草鲜美,屋舍俨然。那紫云宫中,亭台屋宇,自与别处又是不同,雕梁画栋,廊桥轩榭,处处巧设,帝君与西方诸佛交往甚密,宫中也设有经房禅房,随处可听见诵经之音。

玄昊见过了藏经阁,见一队小仙娥迎了上来,那几位大神便行礼告辞而去,玄昊知她们是来接自己的,便跟着她们同去,忽听得身后有人道:“大殿下近来可好?”

玄昊转身看去,却是吓了一跳。

第九十九回 掉入幻境

玄昊见玉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只见玉若行礼道:“自上次春日祭一别,不想这么快,大殿下便立了这么大的功。”

玄昊便只好也行了礼,道:“玉若仙子。”

只见玉若用团扇半遮住面,一双眼睛紧盯着玄昊不放,顾盼间都在给他暗送秋波。

玄昊想这天下的女子,莫非都有两副面孔,这玉若在清玑阁日日和自己作对,每次见了自己,都是一副穷凶极恶,要至自己于死地的样子,为何现在却作这小女子娇羞之状。若是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恐怕还真的被她这样子给骗了。

只听玉若道:“我父君说了,大殿下此次立下了汗马功劳,定要好好谢谢大殿下呢!”

玄昊心想:“汗马功劳,这紫微帝君此时还指不定怎样算计我。”

便口中敷衍道:“好说,好说。”

玉若又牵起话头道:“殿下可去过清玑阁吗?”

玄昊心想:“那里我熟得很。”口中答道:“未曾。”

玉若见玄昊对她的话头都提不起兴趣,便只好闭口不在谈,一行人来到紫云宫正殿,见紫微帝君与碧霞都早已在殿中等候,见玄昊来了,便各自行了礼,又寒暄一番,便拉着玄昊到偏殿入席。

那偏殿早有紫云洲各路神仙等在那里,黑压压的一大堆,玄昊听完介绍,仍一头雾水,搞不清谁是谁?

席间紫微只道玄昊如何年少有为,天庭如何后继有人,只字不提北域荒城之事,玄昊也不知紫微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那神仙们来回的敬酒,让他吃不消。

好不容易挨完了饭局,便又起了歌舞,玄昊不胜酒力,那神仙们上前敬酒,又不好不喝,喝了你的,不喝他的,又不合适,还未等歌舞散去,他便有七八分的醉意了。

一时歌舞也毕了,众人散去,玄昊便要告辞离去,紫微上前劝道:

“大殿下醉了,今日便宿在我紫云宫中吧!”

玄昊自知不妥,便十分推辞,无奈帝君执意挽留,便想自己确实是有些醉了,只留一夜也无妨,便答应留下了。

碧霞忙吩咐人扶了下去,几名仙娥将玄昊搀扶下去,玄昊只觉得进了一个房间,然后便倒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玄昊在梦中觉察到有人在脱他的衣裳,他又闻到陌生的香粉的味道,他挣扎着睁开眼,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只披了一件透明的薄纱,趴在他的身上,正一件件在脱他的衣裳。

玄昊吓得当时酒就醒了一大半,他用手将那女子推到一边,却慌慌张张跌下榻去,然后边扣衣裳边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见那女子不慌也不臊,反而用手将头撑起来,然后侧着身子,满面含春道:

“小的是帝君专门指派来服侍大殿下的。”

玄昊见她如此,忙将脸转过去道:“帝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仙子还是请回吧。”

那女子便坐起身来,那层薄纱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楚楚可怜道:“大殿下若是今晚将樱儿送走,那樱儿便活不过明日。”

玄昊闭着眼,将自己的一件衣服丢过去道:

“仙子先将衣裳穿好再说。”

那樱儿只好先将衣裳穿了,便走下榻来,走到玄昊面前道:“大殿下再仔细看看小的。”

说罢便将衣裳打开,玄昊吓得忙用手一只蒙住眼睛,用另一只手推她道:“你出去,出去。”

那樱儿来之前便被交代,无论如何要让玄昊就犯,不然帝君的下一步棋可不好走了。

樱儿见玄昊这般不识风月,又怕任务失败帝君会降罪于她,便一咬牙,将衣裳脱了个精光,然后往榻上一躺,便不管了,玄昊见状道:“好,你就呆在这里吧,我走便是了。”

那樱儿见状,也急了,便只好用最后一招,幻术。这紫云洲的幻术独步天下,在紫云洲内,幻术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业,这樱儿也不例外。

玄昊正要出去,突然听到传来云羽裳的声音,他转身一看,见羽裳趟在榻上,含着笑喊他道:

“大殿下,来呀!快来呀!”

玄昊心中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幻术,但他心中的欲望让他自己快速的坠落下去,一股燥热“噌”的一下,升腾而起,将他整个人好似烧起来了一般。

他心底里有个声音喊道:“出来,快出来,这是幻术。”但是他见了云羽裳的脸,还有那幻化出来的,无比美好的身体,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一步一步向那床榻靠过去。

第一百回 留客之术

玄昊在幻境中见羽裳坐于榻上,向他招手,他便移过去对她道:

“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答应你,与子偕臧,定不负你。”

说罢便倒在那樱儿的怀里,那樱儿不知他在说什么,便一边抚摸着他一边问道:

“大殿下在说什么?”

玄昊听了她这句话,脑子里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他心里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羽裳,便要努力地摆脱那幻术,他反复对自己道:“她是假的,玄昊你振作起来,赶快快逃出去。”

终于,玄昊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转身往门跑去,只听那樱儿喊道:“大殿下,别走。”玄昊回望了她一眼,这回他心魔已除,看见的不再是羽裳,而是那樱儿,他便踉跄着奔出了房间。

樱儿见状,便只好穿上衣裳,回去跟碧霞复命,碧霞气得一掌将樱儿打翻在地,碧霞道:

“没用的东西,白长了这么张脸,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那樱儿吓得忙连喊饶命,碧霞道:“滚下去,别在我眼前晃。”说罢伸手用真气将她身上的东西吸了出来,那樱儿方爬着退了下去。

碧霞看着手中的东西,对红绫道:“帝君想将‘傀儡血蛊’种到玄昊的身体里,没想到......”

红绫见那蛊虫在碧霞手中,只有米粒大小,她问道:“这就是傀儡血蛊?”

“嗯,你别看这蛊虫虽小,但从小用养蛊之人的血喂大,一旦种入对方身体,那蛊虫却只听那豢养之人的命令,到时候中蛊之人,便是要他干什么都行了。”

红绫道:“这蛊定要男女行房才能种?其他方式不能种吗?”

碧霞狠狠瞪了一眼红绫道:“蠢东西,若是有别的方法,还需用此等下策吗?”

红绫忙低头道:“主上说的是。”

碧霞叹气道:“没想到玄昊的定力这么好,我倒是小瞧了他。”

红绫道:“主上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只好让玉若拖住他了。”碧霞道。

却说那玉若见玄昊来了紫云洲,便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第二天一早,便去了玄昊的住所,见玄昊在廊下睡得正熟,便对来往的小仙侍大发雷霆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让大殿下睡在这里?”

小仙侍们个个吓得垂手而立,无人敢言。玄昊被她这嗓子一喊,便完全醒了,睁眼便看见玉若,心中已不痛快,加上昨晚宿醉,又掉进幻境之中,身心俱疲,便站起身来,扭头便走。

玉若追上前去,拦住他道:“大殿下哪里去?”

玄昊道:“自然是回去了。”

玉若道:“我父君知大殿下难得来一趟紫云洲,特命我来做殿下的向导,带殿下在紫云洲各处多游玩几日。”

玄昊听罢,心想这紫微老狐狸,昨晚给我下套不成,又来耍这招,便对玉若道:

“多谢帝君好意,只是玄昊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说罢抬腿又要走,玉若见他执意要走,便张开双手拦住他道:

“不行,反正今日你不能走。”

玄昊见她这般无礼,心里好笑道:“你果然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才一天就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

他问她道:“若是我今儿执意要走呢?”

玉若见玄昊眼中已有怒火,便退后一步,将头一扬道,巧笑道:

“若殿下执意要走,那就请便吧!”

玄昊不曾想她竟这样爽快便答应了,虽心中疑惑,但还是自顾自走了,他记得昨日进来时的路,但今日亦是按昨日的路重走,怎么走着走着便又走回了原处。玄昊素日里是最会找路的,不想今日却是在原地转了无数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玄昊知道一定是玉若搞得鬼,看来这紫云洲除了幻术了得,连这迷途之法,自己也是无法解开,于是便喊了一声:“出来吧!”

只见玉若得意洋洋,从一块假山后走出来,然后笑道:“我不是跟大殿下说了吗,我父君请你在紫云洲多住几日,还是让我来为殿下引路吧!”

玄昊知道自己无法走出这迷阵,便只好先随她去了,等着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可以逃走。

话说玄昊出发前,已在荒城上空设立结界,玄昊走了之后,吴进便在城中安顿人马,将荒城中剩余人口一一统计入册,又颁布全城宵禁,城中军纪严整,百姓安定。

忽一日,有小兵来报,说城外来了一队人马,只喊着要进城来,问他们其他,皆不作答,吴进心想,莫不是天庭委派的星官到了,便立刻去到城墙之上。

吴进见城下果然来了一队人马,大约三四百人,只见那为首的人喊道:“叫你们主帅出来说话。”

吴进道:“阁下有何事,先讲与我听即可。”

只听那人道:“我是这北域荒城的主星官,多谢天帝陛下派兵来收复了北域,现下贼人已除,我们便回来了。”

吴进见是紫云洲的人,便喊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打仗时比兔子还跑得快的主星官哪!”说罢,城里众人便高声大笑。那主星官便挂不住面子道:

“将军可否将门打开,容我等进去再说。”

吴进冷笑道:“尔等为一方之镇守,为难之时,竟只顾自己逃命,弃城而逃,满城竟遭荼毒,尔等当时在哪里?如今又有何面目,进到这城中来?”

那星官听了,只觉脸上阵阵发烫,不敢辩驳,便只好下马来,命将士们在城墙跟下扎营,静观其变。

第一百零一回 竹林小院

吴进对守城的将士道:“这帮人想坐收渔翁之利,想得挺美,将士们将各处守好,不得让一只苍蝇飞进来了。”

众人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答“是”。

城外的一队人马,也不回去,只在城墙外驻扎下来,便开始喝酒吃肉,猜拳打马,鼓噪不堪,城里的将士,见他们有酒有肉,终日只是作乐,吃不玩的酒,一坛坛往地上倒,城中将士见了,好不羡慕,唏嘘不已。

吴进见这帮人在此扰乱军心,又赖在这里不肯走,玄昊又迟迟没有回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有人来报:“现下城中各处水源中的水,全部变成了墨绿色,不能饮用了。”

原来这北域荒城从前也是个水草丰沛,沃野千里的地方,自从几千年前,天庭与赤炼一族在此处血战之后,那赤炼青城便在神灭之前下了诅咒,赤炼一族全族蒙冤,这冤屈一日不洗,这座城便一日不得见阳光。

于是这上神之咒,便笼罩在这座城的上空,眼见这里开始终日大雾弥漫,任谁也解不开,城中溪水河流尽数干涸,城中居民纷纷逃走,此处变成了天庭的流放之地,只剩几眼泉水,可供饮用。

吴进问道:“可知为何泉眼中的水会变色吗?”

那人答道:“定是那城外之人动的手脚。”

“可是那群人并未进到城中来,只是在城外终日饮酒,如何能对城中泉水动手脚?”吴进问道。

“副帅有所不知,这城中仅有的几处泉眼中的水,全部来自地下水源,那地下水源靠近城墙处,那群人终日在城墙外,故作饮酒状,其实日日往地下倒的,许根本不是酒。”

吴进听了道:“这紫云洲的人,惯是会使阴损招数,见明的不行,便来这一招。”

左右道:“咱们不跟他们讲那么多,冲出去将他们都切了便是。”

吴进忙道:“不可,大将军走时一再嘱咐,不可与紫云洲的人正面冲突,无论如何,现下紫云洲和天庭,还未撕破脸,不能硬来。”

“那咱们可怎么办?打又打不得,城中没了水源,将士们能长时间不吃东西,可不能长时间不喝水呀?”左右道。

吴进想想,便将他招致面前,如此这般与他耳语一番,只听那人道:“真是好计,属下立即去办。”

话说玄昊那日被紫云迷途阵,困在那紫云宫中,玉若非要带他到紫云洲各处去逛逛,玄昊四顾茫然,不得不跟着玉若走,玉若心中得意之极,不停地给玄昊介绍,各处这紫云洲的好景致,玄昊只是无精打采,一心想着如何脱身。

两人行到一处竹林小溪处,玄昊见这竹林深处竟有一院落,掩映于翠竹之中,便想道:

“此处果然好个所在,若能与羽裳如凡间夫妇一般,生活在这样一个静谧之处,该有多好。”

正想着,忽听院内响起一女子尖叫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混乱的叫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咆哮之声,玉若道:

“是我父君的声音。”说罢拔腿便往院内跑去。

玄昊环顾四周,不知路在哪里,便只好跟着玉若走了进去,两人走进一看,见紫微帝君手中持剑,正将一个*着上半身的年轻男子,从那屋子里提溜出来,一把扔在了地上。跟着一个女子衣冠不整,披头散发从屋里扑了出来,一下扑到那男子身上,紫微帝君未见玉若二人进来,只见他气得浑身发抖,用剑指着二人道:“贱妇,我哪一点亏待了你,你要做这样的事?”

只见那鲲霓自知是活不成了,便对嘴道:“你那狠毒的老婆,连那尉迟语跟你生了儿子,都能设计让你亲手毒死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我,我且不如乐一日便是一日。”

紫微帝君不曾料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战栗着道:“那孩子不是我的,尉迟语跟她表哥偷情,生了个野孩子来冒充我的儿子,想谋我紫云洲主君之位,其心可诛。”

不料那鲲霓听了紫微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玉若见她刚才对自己的母亲出言不逊,现在又对父君不恭,便上去“啪”的一巴掌给她打去。

紫微这才看见了玉若和玄昊也在这里,便万分尴尬道:“让大殿下见笑了,本君要处理点家务事,玉若带大殿下到别处游玩吧。”

谁知玉若从小便任性惯了,根本不理紫微的话,她一把薅住那鲲霓的头发道:“你敢诬蔑我父君,我现在便让你灰飞烟灭。”

玄昊见玉若眼露凶光,那神情像极了那*死尉迟语的碧霞,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鲲霓大叫道:“我没有胡说,紫云洲里人人都知道,是碧霞仙君容不下那尉迟语的孩子,才设下毒计,那毒妇容不下任何人,又怎容得下我?反正都是一死,我便是真的偷了人再死,也好过如尉迟语般遭人陷害。”,

“照你这般说,你还有理了。”玉若说着,便在手中唤出紫凌剑来,想了解了鲲霓,紫微立即上前阻止道:“玉若且慢,我要让她将话讲清楚。”

玉若恼道:“父君,她往母亲身上泼脏水,我岂可饶她。”

此时紫微已是心乱如麻,从那尉迟语的孩子死掉之后,这便成了他的一块心魔,他这么些年在外不知遇到多少女人,这尉迟语确是唯一让他动了真心的,但出了孩子的事,他便气到的顶点,冲动到完全没有去思考,事情逻辑性的地步,此时鲲霓的话,仿佛将他的心魔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一方面他极力想要维持自己心中的定论,一方面他又很害怕那心魔在阳光下,突然便了另外一副模样,一种他最不想看见的结局,那该如何是好。

紫微几乎快要站不稳了,他命令玉若道:“放开她,让她讲。”

玉若也气得不行,便一把将鲲霓推到了地上,帝君道:“这些混账话,你是听谁说的?”

鲲霓躺在地上冷笑道:“这紫云洲谁不知道,下人们成日里都讲这个,只瞒着你一人罢了。”

紫微帝君此时脑袋“嗡嗡”作响,他对下人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玉若上前道:“父君不可听她胡说八道。”

“她说的可是真的,你们都知道了?”紫微吼道,一院子的仙侍全都吓得跪下不语,帝君看这光景,便自语道:“看来她讲的竟是真的。”紫微闭了眼睛,挥手道:“来人,把这对狗男女拉出去埋在那竹林里当肥料。”

鲲霓听了,面无表情,倒是那男子听了,便高叫道:“帝君饶命,小的是奉了碧霞仙君的命,来勾引这鲲霓的,小的真的是不得已呀!”

第一百零二回 天下神果

鲲霓听了他的话,拉着他的手苦笑道:“死便一起死,你何苦讲这样的话?”

谁知候季一把甩开她,爬到紫微面前跪求道:“帝君,是真的,是碧霞仙君让我这样做的,小的是被逼的,求您放过我吧!”

鲲霓听了他的话,便发疯般扑了过来,边拉扯他的衣裳,便哭道:“你说你只喜欢我一个,只对我一人好,难道这些话都是假的?”

候季忙推开她道:“你这个疯女人,我不过是完成仙君交代的任务罢了。”

紫微帝君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他只见那鲲霓哭着闹着,撕扯那男子的衣裳,竟没有半点反应,玉若见父君迟迟不表态,便道:“吵死了。”

说着竟抽出紫凌宝剑,一剑便向那候季背后刺去,候季只感到体内一阵冰凉的刺痛,便断了气。

玉若口中只道:“你这贼厮,竟敢诬陷我母亲。”

鲲霓见候季倒下,便起飞欲要逃掉,玉若上前一步,一剑将她搂了下来,只见鲲霓肩部受伤,满身是血,玄昊见状,心有不忍,正要替她求情,只见玉若从空中腾起,手起剑落,直接将剑插入鲲霓的头盖骨中,那鲲霓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玉若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嗖”地将剑拔出,只见顿时血溅四方,玉若掏出一块雪白的丝手帕子,面无表情,慢慢将紫凌剑上的血擦干。

紫微早就失魂落魄,见状便招手道:“收拾一下。”然后一个人出了小院。

玄昊也算经历过沙场之人,他见刚才玉若在顷刻间连杀两人,特别是杀那女子,手段之残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心中如同下了一场冰雨,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玉若将紫凌剑擦干收好,如同没事人一般对玄昊道:“今日真是晦气,我还是陪大殿下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玄昊心中波澜未平,他心想:“以前在清玑阁时,不过认为玉若是太过任性胡闹罢了,可如今看来,她竟真是面狠心狠的主儿。”

玄昊愤怒道:“你竟还有心思游玩,这可是两条命哪?”说罢便自顾自走了。

玉若不知玄昊为何突然怒了,喊道“殿下等等我”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话说那北域荒城之外,紫云洲的星官叫来左右问道:“那城中现下是什么光景?”

左右道:“回将军,城中现下已无可饮之水,那吴进正在想办法,估计快要出城去取水了。”

那星官听罢得意道:“这荒城外亦无水源,除非到紫云洲其他城外取水,那更是又远又不济,”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左右听了便道:“将军好计策,这样一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弃城而逃的。”

星官道:“去,盯紧点,随时来报。”

“是。”

又过了两日,左右来报:“将军,探子来报,那城中兵将,断水两日,已经是士气低落,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星官大喜道:“太好了,吴进,没有水,神仙也受不了,我看你怎么办?”

于是那城外的人一片欢喜,自以为得计。

当日夜晚,城外的人只见得天上一片金光闪耀,一团白云飘到荒城上空,突然从云中降下许多果子,那果子一个个金灿灿的,如同瀑布般掉落下来,城外的人见了,都大惊不已,那星官道:

“这是吴进搬的救兵,就一点果子,也解决不了问题,不用理它,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三日清晨,那左右早早便来报道:“将军,那吴进的人,昨儿夜里得的果子,听说是那天宫御果园中的雪鬰神果,据说这果子吃一个便可得百年灵力呀!”

那星官疑惑道:“那御果园中的神果,岂可让人轻易吃到,昨晚那果子,呼啦啦往下掉,哪来这么多的神果。”

左右道:“那探子已经来报,说那城中兵士,自昨日吃了那神果之后,便精神振奋,不再需要喝水了。”

“果然如此?那吴进去何处弄来如此多的果子?”星官道。

“将军,你可知那吴进是天坤将军的儿子,如今天帝能仰仗的唯有东岳帝君与天坤将军而已,想那吴进弄点果子来,应该不难吧!”

星官听了,点点头道:“说得也是,那若今晚天上又下果子,趁着那结界打开,咱们便也抢些过来,让兄弟们都涨涨灵力。”

左右笑道:“正是这个理儿,这难得的机会,大家伙都等着呢!”说罢便行了礼,下去安排了。

果然到了夜间,如同昨夜一般,天空一下子金光灿烂,那城中上空便又开始下果子,此时城外这几百个人早埋伏在城墙之外,见果子掉落下来,便拿出准备好的口袋,飞到那云朵的下方,敞开口袋接果子。

吴进率一干人等在底下故意叫骂,又派一小队人在天上驱赶,那城外之人接了十几袋,便慌慌张张飞走了。

那群人飞回营中,迫不及待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的果子无一人见过,个个都发着金光,星官拿起一个看道:“这雪鬰神果,我等从未见过,更别说尝一尝了,这天庭里的好东西,从来都轮不到咱们,今儿兄弟们敞开了吃,咱们都要长个千把年的灵力再说。”

说罢啃了一口,便皱眉道:“这神果样子还行,只是味道不甚好。”

“管他的,只要能增强灵力便好。”于是众人都争先恐后,拿起来便啃。

“怎的这果子吃起来一股大便的味道”

“就是,不曾想这天宫中,大神们的吃食,竟是如此难吃。”

“管他的,只要能增强灵力,便是这味儿差点又有何防,你们不吃,全都给我。”

“诶!不行,不行,别抢别抢!”

于是不多久,十几袋果子一扫而空。

这边吴进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道:“副帅,那些人将果子都吃光了。”

吴进听了,手拍几案大笑道:“他们竟不觉得味道奇怪。”

“他们都说有股子大便的味道”探子道。

吴进连同帐中的几位大将,便一个个笑成一团,有的笑得都叉了气,揉着肚子只是叫疼。

第一百零三回 得知真相

吴进笑道:“也难为我父亲,让帐下的将士们拉了一夜的屎,又加了药王的泻药,父亲又亲自作法,才让这大便的果子长得和雪鬰神果一模一样。”

“这都是那帮人贪心的下场,前一日天坤将军送给咱们的雪鬰果,何其珍贵,怎可让他们夺了去”

“是呀!还是副帅的计策好!”

吴进道:“好了,不用多讲,你们都去盯着城外那帮人,我料他们不过一个时辰,必然药效发作。”

众人便都笑着下去了。

果然,那星官吃了两个果子,不久便是腹中疼痛,继而便是上吐下泻,半个时辰便跑了无数趟茅房,其余的将士们也纷纷呕吐不止,茅房里挤满了人,只见四下荒野,到处的都是呕吐拉肚之人。

那星官躺在榻上,不多时,便又挣扎着起来呕吐,全体兵士,无一人幸免,星官对左右道:“定是那果子被人动了手脚,现下我等都被下了药,又无随军的大夫,可如何是好?”

左右道:“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但大家都吃得不少,现下都使不动仙法,靠步行回去,不知几时才能走到哇!”

星官听了,捶胸顿足道:“都怪我太大意了,中了那吴进的奸计。”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城头有人在喊话,那星官及众将士歪歪倒倒出来一看,原来是吴进站在墙头大笑道:

“各位,我这雪鬰神果味道如何呀?”

说罢只听得城内诸位将都大笑不已,那星官只是不答,吴进又喊道:

“看来紫云洲确实是地远物稀,连大便和果子都分不清楚,不知我天坤将军麾下将士的大便可还入得了各位的口。”

城下众人本就上吐下泻,一听这话,纷纷哇哇吐个不停,那星官连苦胆都吐出来了,他喘着粗气对吴进骂道:

“卑鄙小人,竟用如此下作之手段。”

“卑鄙,你们当初弃城而逃,害得城中无辜者被屠,今日不过让你们吃了点屎,到底是谁卑鄙小人,自己心里清楚。”

那星官听了,气得差点没晕倒过去,便命人来将自己搀回营中。

吴进料那药王的药力,自然是无人能扛得过去,这些人必坚持不过明日,第二日一早, 便果然有人来报,说那城外的人马都悉数撤离了,吴进听了,便笑着点点头道:“这回,便只等着大将军回来了”

话说那紫微帝君听鲲霓讲了尉迟语的事,心上如同蒙了一成黑布,只觉得胸闷气喘,他飞快走到寝殿之内,对左右喊道:“去把那空谷给我叫来。”

左右遂领命去了,紫微瘫在榻上,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慌,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尉迟语和那孩子的样子,他连忙睁开眼,见空谷跪在地上,便伸手让空谷去诊脉,空谷接过手去,紫微问他道:

“本君心慌得很,可是何缘故?”

空谷道:“帝君忧思过盛,脉象沉微,乃肾水不协之故。”

紫微听了这话,突然翻身起来,用真气将那空谷打出一丈开外,空谷从未见帝君如此恼过,便猜是尉迟语之事东窗事发,忙爬起来,不敢抬头。

紫微道:“好你个空谷,你回回都说我脉象沉微,肾水不协,这几百年来你都想不出法子来治,你这药王的大弟子,怕是要砸了药王的招牌了。”

空谷听了,忙磕头道:“是小的无能,玷污了师门。”

紫微听了,怒不可遏,他突然起身,唤出剑来,对着空谷道:

“说,这些年你受了谁的指示,说我不能生育,骗了本君这么些年?”

空谷见那剑寒光闪闪,吓得直打哆嗦,但他仍然坚持道:

“小的医术不精,耽误了帝君的病情,但小的从未受人指使,更没有编造帝君的病情啦!”

紫微见他还不肯承认,便从嘴角掠过一丝奸笑道:

“我听说你有个小儿子,从小体弱,不如将他接到紫云宫中,找专人照顾可好。”

那空谷听了,吓得额头上滴下一粒粒的汗珠,他央求道:

“帝君,小儿是我的命根子,求帝君绕过他。”

紫微道:“是呀!这么些年,你生了一堆的女儿,却总共就这么一个儿子,若现下命人将那紫云迷果林一把火全烧了,连根都不留,不知道你儿子能活多久?”

空谷听了,忙爬到紫微面前道:“帝君千万不要,那紫云迷果,全天下仅此一处,若是烧了,可是再也长不出来了。”

紫微道:“你若还不说实话,我便立即让人去放火烧了那迷果树林。”

空谷边哭边磕头道:“我说,我都说,帝君的身体本无大恙,可夫人逼我对您讲,说您肾水不协,不能生育,其实帝君正值盛年,怎会不能生育,所以那尉迟语有了孩子,夫人便一口咬定不是帝君的。”

紫微听了空谷的话,如同惊雷炸开,将他心中的疑问全部炸开来,他望着紫云宫中华丽的天顶,流泪长叹道:

“原来,我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被我亲手杀死,他是被我亲手下的毒。”

空谷道:“这都是夫人的意思,她听说了尉迟语的孩子,便四下散播尉迟语和她表哥的谣言,好让帝君相信那孩子不是您的。”

“别说了,不准你再说尉迟语半个字。”紫微发疯般地挥着剑道:“把这该死的东西给我拉下去,关进无极大牢之中,没我的命令,永远不许出来。”

说罢跌跌撞撞找碧霞去了。

碧霞独在禅房中闭关,远远便听见紫微气喘吁吁的脚步声,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紫微提着剑,一把将门推开,只见碧霞闭眼团座在褥子上,面前点了一个金脑兽的小香炉子,紫微进来,她仍然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睁开,只是闭眼打坐。

紫微见碧霞坐在那里,看似静谧安详,便放慢了步子,边走边问她道:“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个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第一百零四 紫微心魔

碧霞知道他进来了,也听到了他的话,她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紫微见了,便扔掉剑,与她对面坐了,然后疯了般摇她的肩旁道:“为什么?你说话呀!”

碧霞突然睁开眼,然后用力伸手将紫微的手挡开,她冷笑道:“为什么?你居然来问我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紫微听了她的话,流泪道:“难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我一直都在尽力弥补你呀!”

“弥补,你怎么弥补?”碧霞也哭着道:“当年你在金庭山上遇到我,便想尽办法要置孟阳的父亲于死地,后来你害死了他,为了让我跟着你,你居然用我儿子的命来威胁我,让我们母子这么多年不得相见,直到今日,孟阳都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的父亲,是我抛弃了他,你让我们母子几千年,生生不得相见。”

碧霞提起孟阳,便满眼满脸都是泪,她于是放生哭嚎起来。

紫微道:“那些陈年的旧事,你还提它干嘛?但自从你跟了我之后,我便样样都顺着你,堂堂紫云洲的帝君,连个妾室都没有。我不过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你为何如此狠毒,竟设毒计,让我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紫微说罢看着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双手鲜血淋漓。

碧霞抬起头,闭着眼,任眼泪往下流,她苦笑道:“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这些年,你虽名义上不娶妾室,暗地里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碧霞突然睁开眼,恶狠狠地盯着紫微道:“我告诉你,我见不到我儿子,你也别想有儿子,紫云洲只能是玉若的。”

紫微看着她的眼睛,当年在金庭山上,他第一次和她偶遇,见她在一棵桃花树下舞剑,在漫天的飞花之中,正是那回眸的一瞬间,他便再也忘不掉她的眼睛。

若当年不起那贪念,若当年不是执意要弄死她丈夫,若当年只是匆匆一见,那她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神,便会永远烙在他的心里。

可是现实不会给你如果,哪怕是神仙,也不能回到几千年前,紫微望着碧霞那充满愤恨的眼神,站起来大笑道:

“果然,天亦有道,该还的终归要还!”他举起自己的手,他看见那手上全是鲜红的血,他又大哭道:

“不想我日日盼,夜夜盼,盼着紫云洲能有个男孩,谁料有了,却被我自己亲手毁了,报应,报应啦!”说罢紫微便摇摇晃晃走出了禅房,边走边口里喊道:“报应,这都是报应。”

碧霞见他走了,便擦干了泪,继续闭关打坐,不去理他。

话说玄昊出了那竹林小院,便毫无方向可言,只得四处乱走,玉若追上来道:“大殿下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

玄昊怒道:“我已在此盘亘多日,军中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我回去处理,紫微帝君如此留客,可是另有所图?”

玉若听了,便陪笑道:“我紫云洲好客,天下皆知,大殿下定要将紫云洲游览个遍,我们才觉尽了地主之谊。”

玄昊道:“我不同你讲,你带我去见帝君,我要亲自跟他讲。”

玉若还要讲话,玄昊只是不理她,玉若便带着玄昊四处瞎逛,玄昊一律不再跟她讲一句话,她便气道:“大殿下好大的气性,好吧!我带你去见我父君总行了吧!”

说着跺着脚便前头去了,玄昊便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大殿,紫微刚从禅房跌跌撞撞走回来,只见他不停地擦拭双手,口里念道:“报应,报应。”

玉若从未见父君此番模样,便心中害怕,他跑上前去搀住紫微问道:“父君,你怎么了?”

紫微看了一眼玉若道:“报应,报应。”便往内殿走去,玉若叫他,他仿佛听不见,只是一摇一晃地自己走了。

玉若对玄昊道:“我父君怎么了?为何连我都不认识了。”

玄昊猜那紫微,定是刚才听了那小院中女子的话,受了刺激,便对玉若道:“去问问你母亲吧”

玉若忙道:“我母亲此时必在禅房中。”说罢拔腿便跑,玄昊见紫微如此模样,想必也无心控制那迷途阵了,便想此时正是自己逃掉的好时机,于是遂四下找出路逃走。

玉若见了碧霞,便开口问道:“母亲,今日我在那灯笼鱼的院子里听到了一些浑话,父君也听了,他可来找过你。”

碧霞见是玉若,便睁开眼,看着她,玉若简直就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她对玉若道:“你父亲方才走了,你可见到他?”

“父君不知怎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口里一直嚷着‘报应’,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玉若道。

碧霞道:“玉若我儿,你不必管这些事,你父君只是现下还不能接受,那尉迟语的孩子死了的事儿,过一阵便好了。”

玉若道:“原来是为了尉迟语那个贱人,那尉迟语来教我弹琴,假意和我交好,谁知竟私底下勾引我父君,要不是上次在延城,我亲耳听见,我还不相信。”

玉若见碧霞闭眼不语,似若有所思,便又道:“母亲不必自责,那尉迟语是自己撞死的,和母亲有何关系,她那孽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父君怎可为这等事责怪母亲?”

碧霞叹气道:“我的儿,有些事你还不懂,但母亲向你保证,紫云洲是你的,我不能让任何人来跟你抢。”

玉若点头道:“母亲放心,这是一定的。”

两人又说了一回,玉若便从禅房里出来,她四下里张望,总觉得少了什么,突然她醒悟过来叫道:“大殿下,大殿下呢?”

第一百零五回 为难孟阳

赤珠带着阮信回了天宫,不知将她安放在何处,于是便将她藏在自己的弓箭袋中,遂立即去药王府见孟阳君,她走进院中,见孟阳君坐于几杆翠竹下抚琴,看上去面色清朗,全无病色,于是万分尴尬道:“孟阳君可大好了?”

孟阳君停住了琴,见是赤珠来了,便起身行礼道:“朝云公主。”

赤珠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好低头看着脚尖道:“药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

孟阳君知她心中愧疚,便道:“听说公主去了北域荒城为我寻药,孟阳万分感动。”

赤珠听了,心里一下精神了起来,她便嬉笑道:“孟阳君很感动,有多感动,可有担心过我?”说罢便往前迈了两步,凑到孟阳君的面前。

孟阳君本是说客气的话,忽见赤珠这般问,便语塞道:“这个,这个,自然是每个人都在担心公主的安危。”

赤珠觉得这话说得过分敷衍,正要问,只见药王黑着脸过来了,赤珠吓得忙连退了几步,行礼道:“师傅。”

药王瞪了一眼赤珠道:“珠儿跟我来。”说罢便径直往屋里走去,赤珠知道回来必挨师傅一顿骂,只是怕弓箭袋中的阮信被师傅发现了,便将弓箭袋唤出,迅速扔给孟阳君道:“帮我藏好。”

然后她便匆匆跟药王去了,边走还边回头对孟阳君比手画脚,孟阳君不知她是何意,他看着那袋子,也无甚特别,便打开来看,只见一条翠绿的水蛇盘在袋中,孟阳君一眼便知是阮信,吓得忙将袋子收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便将阮信放了出来。

孟阳君诧异道:“你不是在那万雷天狱里吗?为何会在长公主的弓箭袋子当中?”

阮信见是孟阳君,便将那日赤珠想要取她的胆来救他,后来两人又同去北域荒城,找冰蓬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跟孟阳君讲了,孟阳君听罢,为难道:

“长公主的胆子真是太大了,连万雷天狱中的人都敢私自放了,现下该如何处置你呀?”

阮信便央求道:“孟阳君千万别将我再送回去,我在那里生不如死,还不如立刻死了干净。”

“那这天宫也不是久呆之地,你可有藏身之所?”孟阳君问。

“没有。”阮信流泪道:“北海要追杀我,天宫容不下我,我是无路可走了。”

孟阳君上次在北海救过阮信一回,知道她是个可伶的人,可如今他也不知将她如何是好,便只好将她又放回袋子之中。

赤珠灰头土脸从药王处出来,见孟阳君拿着袋子还在原地等她,便立刻阳光灿烂起来,她跑过来道:“你在等我?”

孟阳君见她那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道:“长公主也太胡闹了些,你可知她是天庭重犯,现下你将她放出,是要作何打算?”

赤珠见孟阳君神色紧张,说话时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还东张西望,便挥手笑道:“我知道,孟阳君一定有办法的。”

孟阳君听了她的话,便连汗都下来,他吱吱唔唔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法子,我看还是将她送回去吧!”

“不行,不行,若现下回去,便是自投罗网,我做了个假的阮信,他们还不曾发现,去了,反而被抓个正着。”赤珠道。

“那如何是好哇!”孟阳君焦急道。

“藏我那里肯定不成,不如藏到金庭山去。”赤珠道。

孟阳君没想到,这事儿怎么着,突然就掉到自己的头上了,他挣扎道:“此事万万不可,这会害了我金庭山一干仙众,不行,不行。”

赤珠拍拍他的肩膀道:“在天界,谁不知孟阳君是最仁义的上仙,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侠肝义胆,上刀山,下火海………”

孟阳君焦头烂额道:“长公主别说了,这事孟阳真是无能为力。”说罢便将袋子还给赤珠,转身便要走,赤珠接过袋子,只好自己又把它收好了,突然见羽裳慌慌跑出来喊道:“不好了,大殿下定是出事了,我已经好多日都联系不上他了。”

孟阳见羽裳神情焦虑,便只好停下来想问个明白,谁知别人听了到罢了,只是赤珠听见玄昊出事这一句话,便立刻惊炸起来道:“不可能,我走的时候战事已停,他那是还好好的。”

羽裳道:“我们约好,每日都用信蝶通信,可是最近几日放出去的信蝶,都原封不动地飞了回来,”

羽裳说完,便将自己的信蝶都拿了出来,果然每个都没有拆开过。赤珠立即不淡定道:“不行,我得下去看看,玄昊别被那紫微老狐狸给骗了。”

说罢对羽裳道:“你跟不跟我一起去?”她本来还想问问孟阳君,可是刚才孟阳君的态度,让她很是伤心,便故意不去问他,羽裳道:“公主,我同你一道去。”

赤珠道:“走,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通往紫云洲,咱们现在就动身。”

孟阳君见赤珠并不喊自己同去,又听到紫云洲三个字,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只听羽裳喊道:“孟阳君,快走呀!”

孟阳只好跟着她们一同去了。

赤珠着急忙慌,领着两人飞了一段,见前方尽是云雾,也不见有个尽头,便疑惑道:“这里为何跟我回来时的路不像呀?”

孟阳君见此处除了云雾,什么都看不见,便问道:“公主,是这条路吗?”

赤珠为难道:“我回来时,阮信带我走的这条路,比那大路近许多,可是那时并没有这么多的云雾呀?”

羽裳听到赤珠和阮信一道,正要问缘由,孟阳君道:“那阮信不是在你袋子里吗?你将她放出来给我们带路。”

赤珠道:“对哦!”忙将阮信放了出来。

羽裳惊得目瞪口呆道:“公主,她不是该在天狱之中吗?”阮信见了云羽裳,便赶快躲到赤珠的后面,赤珠道:

“羽裳,这中间有些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总之现下找路要紧,你们先放下恩怨,找到玄昊再说。”

羽裳听了,只得忍气什么都不再说了。阮信见赤珠不知道将大家带到了哪里,便道:“长公主,这不是去紫云洲的路,你走错了。”

赤珠一听,便着急道:“我从小都不认路,这下可怎么办呢?”

孟阳见赤珠是个办事不妥当的,只好道:“咱们只有降下云头,看看此处是哪里了?”

其余三人都道好,便都将云头压低,想冲出这云雾,飞着飞着,阮信叫道:“孟阳君不见了。”

赤珠转身寻找,果见孟阳君不见了,等她停下来再一看,云羽裳也不见了,她想要找阮信,结果刚才还在的阮信也不见了,赤珠一下子慌了,只觉得脚底一滑,便坠下了云头。

第一百零六回 思孟仙洲

赤珠感到自己不停地往下坠,像这般失重往下坠的感觉,她还是头一回,此时所有的仙法都失去了作用,她只见周围的景物在飞快地后退,她已经从半空,立刻便要坠落到地面了,她吓到半死,以为自己要完蛋得了,便大叫道:“孟阳君,我喜欢你。” 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拖住,然后她方才缓缓落到地面。

赤珠不知结局是这般,便尴尬至极,她见孟阳君在远处,心想:“还好,他隔得远没听到,不然我定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谁料孟阳君喊道:“公主,你在喊我吗?”赤珠吓得忙道:“没事儿,没有。”赤珠见羽裳和阮信也在不远的地方,忙跑过去与她们一道,只听孟阳君道:“大家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大家都道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羽裳道:“我刚才下坠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以为会摔得很惨呢!”

赤珠笑道:“我也是,还好什么东西把我托住了,不然一定摔散架。”说完又咯咯笑起来。

孟阳君见赤珠都这般了还笑得出来,便心中暗自感叹她的心大。

孟阳君道:“公主小声点,此处是哪里?咱们都不知道,还是小心点。”

赤珠听了,忙闭了嘴,朝孟阳君点点头。大家这才环顾四周,见此处有几座小山环绕。而他们正好在这些山的中间,孟阳君抬头望着上空,云雾缥缈。赤珠道:

“天界除了天宫,便是许多仙山仙洲我都去过,为何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阮信道:“上回公主不是也未听过北域荒城吗?这仙天界这么大,这些边边角角,犄角旮旯的地方,公主没去过是也是有的。”

羽裳道:“你们不觉得这些山有古怪吗?”

孟阳君道:“这些山是有人故意用阵法布的,咱们从半空掉落下来,大概也是因为这阵法的缘故,我猜今日我们若破不了这阵法,必走不出这里。”

阮信道:“孟阳君说得对,这些小山下的路径。弯曲有致,每一条的宽度都一样,还有这小山的大小,颜色,形状都一模一样,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赤珠道:“管他是天然的,还是有人故意布的,我们快些冲出去,这地方瘆人的慌。”

于是四人便重新驾云,刚飞了不到百米远,便又如刚才一般,坠下云头。这回便是没有外力将他们托住,四人皆摔了个生疼,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道:

“诸位无故闯了我的地盘,怎的都不陪我好好耍耍便要走了。”

孟阳君爬起来行礼道:“我等迷了路,误闯了贵宝地,还请仙上指点此处是何处?”

那空中的声音哈哈笑道:“此处是被天界遗忘的地方,我日日在此布阵,却几百年来连只鸟都捕不下来,不想前几日捕来了个小仙童,今日又捕到了你们,看来我思孟洲的好运气要来了。”

赤珠道:“思梦洲?我怎不知天界有这么个洲名,思梦?你想做什么梦?”

谁料那空中的声音突然怒道:“是么梦不梦的,这里叫‘思孟洲,姓孟的孟。”说罢便从所藏的云朵中跳了出来。

他站在地上大家一看,原来是个半大的男孩子,个子还未到孟阳君的肩头,长得圆鼓鼓的一张脸。

只见他全身上下穿的像彩虹一般,大红的对襟短衫外竟套了件藕色的褂子,下身偏又是葱绿的裤子和一双金色的锦缎的靴子,羽裳见了他的打扮,便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那小孩见了羽裳道:“这位仙子,现下你们被困在我的云山阵中,你竟不害怕?”

羽裳看着他,摇摇头,便又开始笑,这回赤珠与阮信也跟着笑,三人笑做一团,只见那孩子又急又气道:“你们为何发笑?”

赤珠边笑边指着他道:“你们家大人怎么给你穿衣服的?怎么把你打扮得跟一条彩虹似的。”

那男孩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道:“你们懂什么?咱们这里就喜欢这么穿。你看你们,穿得如此寡淡,跟去奔丧似的。”

孟阳君道:“仙童,我们还有要事去办,请仙童带路,让我们出了这阵法才好。”

只见那孩子一听,立刻蹦了起来叫道:“管你们有什么要事,你们必须破了这阵法才能走,我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人来陪我玩,岂能轻易放走,前儿我还抓到一个,他挺聪明,都过了好几关了,马上就要过最后一关了。”

孟阳他们几个一听,吓道:“还有好几关?”

那孩子得意地飞到半空,然后嘻嘻笑道:“准备好了吗?来吧!”说罢又不见影了。

只见忽然那些小山都变得模糊起来,羽裳见那脚下的地不停地裂开,冒出滚滚的岩浆,几人便手牵着手,围城一个圈,飞到半空悬停在那里,一时间竟是山崩地裂,浓烟滚滚,仿佛到了末日一般。

第一百零七回 无法脱身

赤珠见那岩浆如同火蛇一般,飞溅而起,似乎马上就要喷到她的身上,她叫道:“我不行了,我要掉下去了。”说罢便手一滑,便掉了下去。

孟阳君见赤珠掉下去了,便立刻飞身将她抱起接住,然后奋力往上飞去。赤珠第一次被孟阳君抱在怀中,听着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的很快,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看着他的侧颜,他的睫毛,他的眸子,他的唇形,都无不让她心动。他的身上还有一股特有的香草味,赤珠不禁闭上眼心想道:

“这小破孩搞的事情还不错,没想到竟还有这样,被孟阳君抱着的机会。”便不自觉笑出了声来。

孟阳君刚抱着赤珠飞上来,只见羽裳和阮信又掉落下去,孟阳君忙对赤珠道:“公主,你快自己停在这儿。”还未等赤珠反应,便放下赤珠,一把去抓羽裳,羽裳伸手将他拉住,两人同时掉落一阵之后,孟阳君翻身将她接住,只是阮信眼巴巴地掉落下去,阮信认为自己这回是必死无疑了,便闭上眼,眼前立刻浮现出儿子的脸,阮信流泪道:“孩子,妈妈再也见不到你了。”

孟阳君抱着云羽裳,回头见阮信掉进了那冒着泡的岩浆之中,瞬间化作了灰烬,便摇头道:

“这男孩是何来头,为何有如此强的法术?”

羽裳道:“这里不知是几重天?为何会有岩浆,那不是地底下的东西吗?”

孟阳君听了羽裳的话,突然如从梦惊醒道:“对呀,这不可能呀!难道是幻术?”

赤珠见孟阳君还抱着云羽裳,心中恰似打翻了醋缸,她对云羽裳道:“羽裳,来我拉着你,我现在能控制住了。”

云羽裳见孟阳君还抱着自己,便一下子跃了下来。孟阳君万分尴尬道:“我疑心这是个幻境,我必须下去看看。”

赤珠拉住他道:“孟阳君自己就是幻术高手,还记得上次在北海,孟阳君的幻境结的出神入化,这是不是幻境你竟看不出来?”

孟阳君道:“这幻境结到最高境界,便是你完全不知自己在幻境之中,连最开始的反抗意识都没有,便会认定你眼见的就是真的。”

赤珠和羽裳都听傻了,羽裳道:“孟阳君所说的幻境你自己能结出来吗?”

孟阳君摇摇头,羽裳道:“那既然连你都结不出来,那这半大的孩子是如何结出来的?”

“也许这不是他结的幻境,他只是用别人结好的幻境罢了。”说罢便挣脱开赤珠的手,一头栽了下去,赤珠见孟阳君下去了,便连想都不想,便也跟着下去了。羽裳见大家都下去了,只好也纵身一越,跳了下去。

却说阮信掉了下去,看见身旁岩浆滚滚,她咬牙以为定会有烈火灼烧之痛,谁知周围竟一点温度都没有,她又睁眼看看周围,只见自己全身都被鲜红的岩浆包裹,但却毫无感觉,正在纳闷,身子便落在软软的一朵云上。阮信正在不知所措中,只见孟阳君和赤珠下来了,接着云羽裳也下来了。

孟阳君降落之后,看着这周围如地狱般场景,说道:“这里果然是幻境。只是这结幻境之人手法高明,竟让人完全感觉不到。”

羽裳道:“可有解?”

“幻术,由心生,由心解,咱们知他是幻术,便好解了。”说罢他坐下,双腿盘坐,双眼紧闭,羽裳三人忙跟着做起来,孟阳君口中念道:“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人亦跟他一同念诵。只听孟阳君越念越快道:“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即无,无无亦无。”

那幻境便一直往后退去,果然,孟阳君睁眼一看,原来既没有小山,也没有岩浆,他们四人都坐在一朵白云之上。周围虽云雾缭绕,但仍是一派仙洲的景象。

羽裳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幻境而已,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只见那男孩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指着孟阳君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么快便解开了这幻境,比前几日我捉住的那家伙厉害多了。”

赤珠瞪着眼珠子道:“你再不让我们走,小心我手里的落日弓。”

孟阳君对那男孩道:“这幻境是谁结的?”

“当然是我结的。”那孩子道。

孟阳君摇头道:“不是你,以你的功力,决不能结出如此高深的幻境,这样的幻境,怕是那紫云洲都无人能出其右。”

那孩子见自己骗不过孟阳君,便道:“ 你少小看人,这就是我结的,信不信由你,现下你们要过我的第二关了。”

赤珠一听,急红了脸道:“喂,小屁孩,我们要去找要紧的人,你少捣乱,赶快放了我们。”

那男孩道:“我管你们要去哪里,反正要你们要先陪我玩够了,我才让你们走。”

赤珠气得唤出落日弓,抬手便是三箭射过去,那男孩早就遁得无影无踪了。只听得他在云中喊道:

“我师傅的大象无形结界,你能掉进来,却是出不去,你们乖乖在这里陪我玩,等过了我的关,你们便能走了,要是过不了,哈哈,就一直陪我玩吧。”

第一百零八回 玄裳初吻

那男孩话音未落,只见突然巨浪滔天,那巨浪卷曲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四人袭来,赤珠见了,道:“不用慌,这不过是幻境罢了。”于是便坐下来,闭上眼念诵咒语,孟阳君见了,慌忙拉起她来道:“这回不是幻境,快跑。”

四人飞身起来,那大浪瞬间便将他们全部吞没,羽裳水性不好,见自己掉入水中,便惊恐万分,那大浪卷过来时水的撞击力,根本不似风平浪静时的海水那般温柔,羽裳先是呛了几口水,接着便唤不过气来了。

她先是在水中还能看见光亮,便奋力朝那光亮游去,谁知那光亮竟是越来越远,她渐渐便感到眼前漆黑一片了,然后她便开始往下掉,那深处不见阳光的水,像冰刀子般割人,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恐惧包裹着云羽裳,她慢慢闭上了眼。

就在她立刻就要放弃的时候,她感到有人将她托了起来,然后有一个人在嘴对嘴给她渡气,她立刻睁开眼,看到的正那张她日日牵肠挂肚的脸,此时周围一片漆黑,却只有他的脸熠熠发光。当他再次往她口中吹气时,羽裳闭上了眼,迎接他温暖的唇。

云羽裳一时间便天璇地转起来,便像是飞到了春意盎然的草地,突然从地上冒出无数绚丽的花朵,天上挂起了彩虹,地上喷出了清泉。她心中想:“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般美妙的滋味。”

两人在水中忘了情,不知道这水竟全部都退去了,赤珠被阮信救起,还在喘气,孟阳君正四下里寻找云羽裳,突然见羽裳与玄昊抱着吻在一起,便惊得目瞪口呆。

赤珠也看见了,她大叫道:“玄昊?”

听到赤珠的声音,玄昊两人方回过神来,羽裳见自己双手抱着玄昊的腰,吓得忙把手缩回去,又看见水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自己和玄昊,现在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臊得忙用手将脸蒙住。

赤珠笑道:“小昊昊,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呀?”

玄昊也是一时不知所措,便结巴道:“什么……什么……我只是在给羽裳………渡气,渡气而已。”说罢便拉起羽裳往边上走,其他人都笑而不答,唯有孟阳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如铁棒一根。

赤珠对玄昊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玄昊作答,只听得“啪”的一声,云头上掉下来个人,大家仔细一看,就是那个男孩,那孩子爬起来气哼哼道:“师傅,您不是说过我可以自己找乐子吗?”

赤珠四下张望,也没见这孩子口中的师傅,便道:“乖徒弟,你是不是摔傻了?见谁都是你师傅。”

玄昊见了,忙给赤珠递眼色,赤珠只是不理,还在大笑,便突见一人立于面前,赤珠见此人身形魁梧,通身着青色长袍,此外全身再没有半点装饰之物,看年纪大约和父帝差不多大,脸上戴着半张青铜怪兽的面具,只露出半张脸来,赤珠吓了一跳,只听这戴面具的人道:

“谦儿你太过胡闹,谁让你私自将为师结的幻境都拿出来玩?还骗我说是日日在这里捕鸟玩,谁知你竟是连着天上的仙子们都敢捕了?”

小谦嘟着嘴道:“徒儿本来是日日在这里捕鸟的,这几个是顺道捕下来的。”

“混账东西,还不滚回去,今儿起罚你面壁十日,即刻便去。”

那小谦便只好苦着脸行礼道:“是,师傅。”

他见赤珠正笑得欢实,便向她吐了个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玄昊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枕石仙人,是这思孟仙洲的主人,这位是我的长姐,其余都是玄昊的朋友。”

赤珠等人忙上前行了礼,枕石仙人道:“某乃一届散仙,如何受得起这长公主的礼,不敢,不敢。”

赤珠问道:“为何我从未听过思孟仙洲这个地方。”

枕石仙人道:“这里是四重天与五重天交界的一个地方,以前乌云滚滚无人问津,几千年前,我偶然掉落在这里,便在此处住下,后来又遇到同样是掉落下来的小谦,便收他为徒,从此我二人隐居在此,我也是思恋亲人,方给这个地方取名“思孟洲”,不过是浑叫的,公主岂能知道?”

赤珠点头道:“原来如此。”

孟阳君本一直还沉浸在,刚才云羽裳和玄昊给他带来的打击里,只听玄昊问他道:“大家为何在这里?”方才回过神来。

不等孟阳君回答,赤珠便“噼里啪啦”将羽裳说他出事了,到来这里被小谦好整了一通儿都快速讲了一遍,只见那枕石仙人忙道歉道:“小徒顽劣,不想竟连大殿下和长公主都敢捉弄,正是小仙管教无方,请长公主责罚。”

赤珠道:“罢了,要不是他这一闹,许是我们还找不到大殿下呢!”

玄昊道:“正是,我也是被这小谦这么一整,才知道原来还有人这么惦记着我,还特地来寻我。”

说罢便拉起羽裳的手,跟她相视一笑。

赤珠心中暗喜道:“要不是这死小子,孟阳君还看不见,玄昊和羽裳今儿的这场好戏,如今见了,也许他就该死心了吧!”

“几位仙上即来了小仙这里,便进去喝一口粗茶吧!”枕石仙人道。

玄昊正想开口告辞,谁料赤珠道:“好呀!我累坏了,正要休息一下。”

枕石听了,便前头带路,其他人只好跟了上去。赤珠见玄昊扶着羽裳,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再看孟阳君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心里笑道:“哈哈,我偏要在这里多呆些日子,让孟阳君见见玄昊和羽裳在一起的样子,这回他不死心都不行啦!”

第一百零九回 初见绿椅

四人随枕石仙人来到一处所在,只见白云深处,有草房一座,屋后有一眼泉水潺潺,房前有无名野花点点。赤珠道:“这样的景致,倒像是到了凡间一般。”

枕石道:“我在此隐居多年,未见外客久矣,此处简陋得很,各位见笑了。”

“无妨,无妨,我倒喜欢这里。”赤珠摆手道,说罢便进了屋内,一进门便看见屋当中的桌子上摆了一把琴,赤珠上前看道:“原来仙上也是个爱琴的。”

枕石笑道:“长日无聊,抚琴聊以慰籍罢了。”

赤珠便指着孟阳君笑道:“那一会儿仙上不妨与这位天界第一抚琴高手切磋切磋。”

枕石这才注意到孟阳君,他仔细将他打量一番后道:“不曾想这位仙友如此年轻,竟这般了得。”

孟阳君忙抱拳行礼道:“不敢,不敢。”

枕石忙请大家坐了,又端出茶来,羽裳刚才见他,便被他那张青铜怪兽的面具给吓了一跳,现下与他说了几句话,发现此人竟是温文尔雅,一派君子作风。

羽裳边喝茶,边看那桌上的琴,隐隐发着绿光,羽裳便低声问孟阳君道:“你看那琴,隐隐散发出绿色的光,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绿椅’呢?”

孟阳君进屋就注意到了那把琴,他也低声道:“那‘绿椅’是旷世珍品,听说几千年前便失踪了,我也从未见过,只听我师傅说其声如天籁,琴身散发幽幽绿光,难道真的是在此处。”

赤珠插进来道:“你们这么想知道,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孟阳君觉得不妥,刚想阻止她,谁料赤珠已经问道:“仙上这琴看上去和普通的琴不大一样,可有名字?”

枕石道:“此琴跟随我多年,名唤‘绿椅’。”

别人都还罢了,唯孟阳君听了“绿椅”俩字,便一下子弹了起来,他怕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枕石仍然道:“绿椅。”

孟阳君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机会亲自见到这传说中的“绿椅”。他欣喜若狂,便起身走到桌边,仔细看着这把琴,然后他不解道:

“这琴身不过是普通的桐木与梓木做成,为何会发出绿色的光呢?”

枕石见他是个懂琴的人,便道:“这琴在做成之后,用了那空灵山上的一只绿凤凰的元神炼化出这七根琴弦,故而这‘绿椅’能弹出凤鸣之声,引得百鸟来朝。”

众人这才得知了这“绿椅”的奥秘,纷纷赞叹不止,孟阳君忙道:“仙上,我可以试试吗?”

枕石笑道:“仙友请。”

孟阳君忙拿出绢子擦拭了一遍手,方小心翼翼将手放了下去,他先是抚摸了一遍琴身,在调了调弦,然后便开始弹奏起来,只听得那琴声果然如凤鸣般,时而高亢婉转,时而清丽缠绵,一曲奏罢,众人都叫好,羽裳道:“今儿听了这‘绿椅’之音,素日里的琴声竟都俗了。”

枕石道:“仙友果然抚得一手好琴,只是刚才所奏之曲太过明快,若是奏那婉约些的曲子,‘绿椅’又别有一番韵味。”

孟阳君想了想,便将他珍藏在心底的一首曲子拿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弹这首曲子,催心揉肝,只叫人肝肠寸断,赤珠问羽裳道:“这是什么曲子,为何我听了如此难过。”

羽裳道:“这曲子从未听过,但这曲子配合这琴,倒真是琴曲合一了,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一曲还未弹完,只见枕石冲上来,他面色激动,浑身战栗道:“这是谁教你弹的曲子?”

孟阳君还沉浸在“绿椅”曼妙的音色之中,突然被打断,见眼前的这位枕石仙上不似刚才那般从容淡定,而是忐忑不安地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孟阳君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显然大家都不知道,孟阳本不想说,但枕石又追问了一遍,孟阳君只好道:

“此曲是我师傅教我的,他说是我父亲写的。”

枕石听了这回,便满眼擒着泪道:“你师傅可告诉过你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师傅说我父亲只写了一半,未曾得名。”

“不,这首曲子有名字,它的名字叫‘相离’。”枕石说罢,便坐于琴旁,接着刚才的地方继续弹,

那琴声似比刚才更加如针如戳,声声直逼人心而去。

孟阳君诧异道:“仙上竟会弹这首曲子的后半段。仙上莫非认识我的父亲?”

枕石边弹便问道:“仙友可是金庭山,道行天尊座下弟子孟阳?”

孟阳君道:“正是。”

第一百一十回 金庭往事

只见那枕石将琴弦按住,然后慢慢站起身来,他用手将脸上的青铜兽面具摘下来,那半边脸上,有一条从眉心贯穿到下额的伤疤,孟阳君仔细看着这张脸,这张脸虽多了一条伤疤,也多了许多的沧桑,但却是他幼时记忆中的一张脸。

孟阳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前一步道:“父亲?”

玄昊见孟阳君叫父亲,便一下子傻了,赤珠也懵了,她只知道孟阳君是由道行天尊养大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父亲,不过再仔细一看二人,果然眉眼间有些相似。

那枕石见今日果然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便点点头道:“孟阳,真的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孟阳君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噗通”一声跪下,哭道:“孩儿不孝,这么多年竟以为父亲已经神灭了,不想父亲竟被困于此处。”

玄昊见他们父子相认,定有许多话要讲,便带着赤珠和羽裳悄悄出去了。

枕石忙将孟阳君扶起来道:“儿子,今日我父子得以相见,定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想师兄将你养的这般的好。”说着便掉下泪来。

孟阳君早已是泣不成声,童年的所有往事,都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道:“我还记得父亲那日说要去给我砍些竹子回来做小马,结果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我在家中等到快要天黑,出去寻你,却见竹林里到处都是血,我吓得边哭边回家找母亲。”

“那你母亲呢?当时她在哪里?”枕石问道。

“母亲不在家,以后再也没回来过,我在家中哭了几天几夜,后来师傅来了,便将我带走了。”那些儿时的记忆,又回来一点一点撕扯孟阳君的心。

枕石听了,便拍着孟阳的肩道:“孩子,你受苦了,是父亲对不住你,让你这么小便成了孤儿。”

孟阳问道:“父亲,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您和母亲都突然失踪了,为何母亲后来竟成了紫微帝君的妻子?您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枕石叹气道:“儿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上一辈的恩怨,不应当由你来背负,你就不要再问了。”

孟阳君突然跪下道:“不,父亲,这事儿纠缠了孟阳千年,今日父亲定要如实相告,让儿子得知真相,也好过日日被噩梦吓醒,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枕石听了,心中难以定夺,只是孟阳君坚持不起,枕石只好道:“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也行,但你要答应为父,你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可起那报仇之心。”

孟阳君道:“为何?父亲,儿子不怕死,儿子只想替您讨回公道。”

“为父的公道,为父自会去讨,孟阳,你要好好的活着,比谁都要活得好,然后娶妻生子,做个快活的,金庭山上的掌事神仙便好了。”枕石老泪纵横道:“你要发誓,不许管父辈的恩怨,我方将缘由告诉你。”

孟阳君见父亲近乎于乞求的口气,便咬牙含泪点头道:“我孟阳在此立誓,不管我听到什么,都不能生复仇之心。若违此誓,便让孟阳今生再也见不到父亲。”

枕石听他立了誓,方才开口道:“当年我与你母亲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成婚后夫唱妇随,生活美满,自从你出生之后,我们便一切俗事不管,一心只过自己的神仙日子。可是那年师兄做法会,请了各路的神仙来到金庭山上,我自然是忙前忙后帮着张罗,几日都不曾回家,那紫云洲的主儿在山中迷了路,是你母亲好心替他带路,将他送到法会大殿之上。”

“是紫微帝君吗?”

“正是那无耻之徒,怎料得那紫微见了你母亲,便起了色心,一心想占为己有,三天两头来金庭山上纠缠,后来此事被我发现了,我便咽不下这口气,等他再来之时,便与他打了起来。”

“那后来呢?父亲可赢了?”孟阳君问道。

“当年我潜心修炼幻术,你母亲的幻术,也是我教的,那紫微也不是我的对手,那日他大败而去,我以为他从此便死了心,不会再来烦你母亲了。”

“那后来呢?”

“谁知他根本不是死心,他是明的打不过,便来暗的。”枕石边说着,眼中似喷出愤怒的火焰。“那紫微是真小人,当时天界刚刚与赤炼一族大战了一场,赤炼青城虽战死神灭,赤炼全族被赶至玄冥之门外,但赤炼一族余威尚在,天界一直在抓赤炼余党,一旦被扣上赤炼余党的帽子,谁也跑不掉。”

“所以他就陷害您是赤炼余党?”孟阳君问。

“嗯,紫微去跟天帝告密,说我金庭山窝藏赤炼余党,说我在天庭与赤炼军大战时,做了通风报信的探子。命我师兄将我交出,否则便要问罪整个金庭山。”

孟阳君道:“无凭无据,天帝竟这样听他信口胡说?”

枕石长叹一声道:“天帝是让赤炼青城给吓怕了,所以,连当时的天后婉桃,被人密告暗通赤炼,天帝都没饶了她,何况是我这个小小的,金庭山上的散仙。”

“所以那日在竹林里,是天庭的兵?”孟阳想道那竹林上的斑斑血迹,立刻头痛欲裂。

“我到了竹林,见有许多埋伏,便知无处可逃,想说跟他们拼了,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天庭大神的各路法器,我便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心要至我于死地,我后来便战到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点元神。再后来我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突然来了一阵飓风,将我刮起,随后便昏死过去,当我醒来,便在这里了。”

“父亲可知那风从何来?”

“我后来寻思,莫不是这“绿椅”当初在我的一魄之中,许是这绿凤凰也为未可知?”

第一百一十一回 浓雾怪音

孟阳君听了枕石的话,沉默良久,方问道:“父亲既然还在,为何不回金庭山来,让儿子知道您还活着。”

枕石难过道:“我偷偷回过金庭山,也见过师兄,但是我已被安上了通敌的罪名,若被发现,整个金庭山都要受到牵连,再说师兄将你安顿得挺好,我不愿连累大家,所以这几千年来,我一直隐居在此处,改名换姓,忍辱偷生。”

孟阳君今日听了父亲的一席话,终于知道困扰了自己千年的答案,他跪下道:“父亲,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下那赤炼一族都被关在那玄冥之门外几千年了,没人再去理会几千年前的事,您就随儿子回金庭山去吧!”

枕石着孟阳君的头道:“我在此住惯了,不愿再挪动,跟何况我早已是一个神灭之人,如果现下突然又出现,必定会引来口舌,我还是留在此处吧!”

孟阳君想了想,便觉得父亲说得对,遂执意要留下多陪枕石一阵。玄昊他们等在门外,孟阳君出来行礼道:“今日,孟阳万万没想到,我的父亲居然还活着,各位都是和孟阳出入过生死的朋友,关于我父亲的事,望诸位不要对外人道起。”

玄昊等人忙回礼,玄昊道:“孟阳兄请放心,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一个字传出去。”

孟阳君心中感激道:“多谢!只是我本是陪长公主来找大殿下的,如今大殿下安好,孟阳想留在这里多陪几日父亲,不知大殿下如何打算?”

赤珠见孟阳君不走了,便立刻道:“既然已经找到了玄昊,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看这里景色颇好,不如我也留下多玩两天,玄昊送羽裳回师傅那里去吧!”

玄昊听了,便想这赤珠如此像什么样子,便要不许,只听那枕石道:“既然长公主愿意留下多玩几天,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明儿我就带你跟孟阳到处转转。”

孟阳君无比惊愕地看着枕石,枕石只当没看见,玄昊见赤珠是执意如此了,便只好道:“那好吧!长姐,差不多便行了,不要给孟阳君添麻烦。”

赤珠不耐烦地摆手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快回吧!”

于是玄昊和羽裳便别过了孟阳君和枕石仙人,玄昊又嘱咐了一顿赤珠,搞得赤珠百般烦他,两人遂出了这思孟仙洲。

玄昊本想将羽裳送回药王府中,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两人可以单独待会儿,便调转云头,往北域荒城而去,羽裳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玩几天再送你回去。”玄昊笑道,羽裳见他一笑,仿佛有一道轻柔的阳光拂过心中,便含笑答道:“好!”

两人到了荒城边上,玄昊带羽裳降落云头,步行前往,羽裳见到周围浓雾包裹,视线不过三尺开外,便有些心慌道:“这里为何这般阴森森的?我有些害怕。”

玄昊道:“此处便是北域荒城,这里因几千年前曾是和赤炼一族交战的主战场,所以听说那赤炼青城神灭之前,立上神之誓诅咒了这座城,所以这里终年浓雾不消,到了黄昏越发的厉害,别怕,有我在。”说罢便将羽裳的手拉住。

羽裳虽从未来过这里,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里无比的熟悉,仿佛自己前世便生活在这里,她听到那浓雾之中又无数的嘶吼,怒号,愤怒,求救的声音。她拉住玄昊问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玄昊道:“没有哇!”

羽裳便突然抱住他,瑟瑟发抖道:“不,这雾中好多的声音,他们都在对我说话,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玄昊见她脸色煞白,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但他仍然什么也没听到。他疑惑地对羽裳道:

“我什么也没听到。”

此时羽裳的耳朵已经被各种战场的喊杀之音给填满了,她捂着耳朵道:“我听到到处都在喊叫,到处都在杀人,他们在向我求救。太吵了。太吵了。”

玄昊忙将她抱紧,他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便猜道:“莫非你听到了几千年前战场上的声音,可是这怎么可能?”

此时羽裳头痛欲裂,那些声音向她爬过来,啃噬着她,她拼命将耳朵捂住,但无济于事,玄昊催促她道:

“咱们赶快走,快离开这里。”

羽裳拉着玄昊的手,踉踉跄跄拖着走,玄昊一把将她抱起,飞快地跑到城下,在城外大叫开门,那吴进已在城头等待多日,见玄昊回来了,便立即下令道:

“打开城门,打开结界,大将军回来了。”

玄昊将羽裳抱入城中,只见此时羽裳浑身滚烫,神志不清,玄昊正抱着她飞奔,结果不想她突然一下子纵身跃下,挡在玄昊的前面。玄昊并未反应过来,只见羽裳转过身来,玄昊一见,便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见她双眼发绿,满身的怨气,手持宝剑立于玄昊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回 玄裳分别

玄昊见羽裳这般,吓得不知所措,他喊她道:“羽裳,你怎么了?你醒醒。”

云羽裳双眼发出绿光,手中握着剑,二话不说,直接向玄昊砍杀过来,玄昊见了,慌忙躲闪,玄昊见她使的不是平时的招式,那剑招竟是招招毙命的狠毒招式。

玄昊想徒手将她擒住,他边躲边喊道:“羽裳,我是玄昊,你快醒醒。”

此时云羽裳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满身戾气冲天,面目狰狞,似要将玄昊撕成两半。那城中将士,见主帅受了攻击,便个个手持长戟,将云羽裳团团围住。羽裳见了,便飞身前去,将冲上来的兵士一剑一个砍倒在地。

玄昊忙下令道:“你们全都给我撤下去,不许伤害她。”

吴进上前道:“大将军,这女子好像是入了魔,很危险,让末将前去将她拿下。”

说罢便飞身上去,玄昊一把扯住他的腿,然后用力一拉,活活将吴进拉下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玄昊吼道:“不要你管,统统给我退下。”

吴进忙爬起了,摸摸屁股答道:“是。”然后转身命令道:“撤!”

兵士们纷纷撤了,玄昊对羽裳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操控羽裳,她大病初愈,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不如你出来,我们俩单独打,别捎上女孩。”

只听云羽裳绿着眼睛冷笑一声,然后对着玄昊便是一剑,玄昊转身用手指将剑夹住,羽裳将灵力注入剑中,那股真气冲出玄昊的手指,直接将剑插进玄昊的手臂之中。玄昊赶紧封住穴道,只见羽裳迅速将剑抽回,然后便转身不见了,玄昊用手扶着手臂,四下张望,均不见羽裳,突然云羽裳从他背后的浓雾中转出,双手握剑,旋转着向玄昊背心窝子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剑便要到了,有人一把上来扑倒了玄昊,那剑气在他身上划拉了一条血口子,玄昊见扑上来的是吴进,此时羽裳的剑又到了,吴进翻身而起,拔剑迎战,只见这云羽裳的招式尽是那大切大砍之招。

玄昊心想:“这根本不是使剑的招数,分明是使大刀的招数,羽裳不会使刀,这到底是谁?”

玄昊还来不急细想,只见吴进被砍翻在地,玄昊只得唤出龙渊,他双手握紧剑柄,看着眼前的羽裳,这已不是他的云羽裳了,他必须制服她,将羽裳找回来,玄昊咬咬牙,便将龙渊抡起划出一道剑气,只见那剑气如一道闪电,将羽裳击落数丈开外。

玄昊见她跌倒,便收了剑,忙上前查看,只见羽裳翻身双手抡剑,如同抡大刀一般,披头给玄昊砍去,玄昊尚未反应,只听得“铛”的一声,那剑落到地上,玄昊抬眼一看,见云羽裳两眼一闭,倒了下来,他正不知为何,只见有两个人站在他面前。

玄昊将羽裳抱起,仔细一看眼前的两个人,原来一个是清玑阁阁主婉华,还有一个站在后面的是大师姐临琦。玄昊不曾想到是婉华,便惊讶道:“阁主?你们怎么来了。”

婉华见玄昊肩膀还在流血,便道:“回屋子里说吧!”

玄昊立刻将羽裳抱回屋去,置于榻上,又派人要去找药王,婉华道:“大殿下,云丫头这不是生病了,找药王没用。”

“那可怎么办才好?”玄昊一听,顿时失了主意。婉华道:“刚才我已用咒语将她控制住了,现下便将她带回师尊处,师尊自有办法。”

玄昊见婉华是来将羽裳带走的,便慌忙道:“羽裳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如中了邪一样,连我都不认识了?”

婉华摇头道:“我亦不知,许是师尊知道,所以命我速速来带她回去。”

说罢便拿出一颗纯白似玛瑙丸子似的珠子来,施法将羽裳放了进去,玄昊焦虑道:“羽裳仙子何时能好?她几时能回来?”

婉华盯着玄昊道:“大殿下,云丫头是我清玑阁的人,暂时住在天宫养伤而已,如今伤也养好了,该回去了。”

临琦见玄昊不想让云羽裳走,便也道:“大殿下放心,师尊一定有办法的,您还是去包扎一下您的伤口吧!”

玄昊还想将羽裳留在天宫,便还要再争辩,婉华道:“大殿下不必再讲,我先带云丫头回去了。”

说罢便行礼出去了,玄昊心中突然似被挖空了一般,他呆呆地看着婉华将羽裳带走,却毫无办法,便心中升起无边的惆怅,他突然预感到,羽裳这一走,以后再见,怕是难了。他不知羽裳为何突然入魔,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将她带入这北域荒城,如若不然,至少还能在药王府里相见,想到这里,玄昊简直懊恼到不行,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打死。

婉华收了羽裳,便一刻不停地出了北域荒城,然后立刻驾云飞回了清玑阁中,黎云老母早在屋里等候,见她二人回来,便忙问道:“怎么样?带回来了吗?”

婉华拿出那珠子,三人即刻转至迷室之中,师尊道:“没想到玄昊竟将她带到了北域荒城,看来是我大意了。”

婉华道:“师傅,现下怎么办?是将云丫头封在那镇魂珠中,还是将她放出来,师傅替她施法?”

黎云看着珠子中的羽裳,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便不忍道:“可伶的孩子,当初还那么小,那些自私的家伙,非要将仇恨压在一个孩子身上,让她生不能开心的生,死不能痛快的死,真是作孽呀!”

婉华见师傅流泪,便宽慰道:“师傅对云丫头爱护有加,二师姐虽然不在了,但若是她知道了,也会感到安慰的。”

“安慰?你二师姐最傻,那赤炼青城从未真心待过她一天,就连这孩子,都成了他最后想要翻盘的筹码。”师尊说道此处,心痛不已,临绮忙搬来凳子让她坐下。

婉华道:“那师傅现下作何打算,云丫头在那荒城之中入魔,是赤炼一族的余魂吗?”

“那赤炼一族当年何其强大,他们的锁魂术,即使神灭,也能将其一魄锁住,千年不灭,遇到可召唤的人,便可再次复活。”师尊道。

“所以云丫头便是那个人?”婉华指着那珠子道。

“不仅如此,情况远比这个更可怕呀!”师尊看着婉华叹气道。

第一百一十三回 身世之谜

婉华听了师尊的话,便看着珠子中的云羽裳道:“师傅,咱们现下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云丫头一直关在里头?”

师尊摇头道:“若是镇魂珠能关得住她,我还在她身上下九道封印做什么?将她放出来吧!”

婉华便施了解咒,将羽裳放了出来,师尊见她昏迷不醒,便将她置于榻上,又将自己头上的白玉簪退下插在羽裳头上道:“用这清玑簪镇一镇,几日后她便能醒了。”

婉华道:“这清玑簪是师傅护住元神的宝贝,从不曾离身,师傅真的要用这个吗?不如换个别的。”

“不,只有这个最好,我几日不用这簪子,也不会有事的。”师尊道。

婉华请求道:“师傅,您自从那年受伤,便需日日用这簪子才能守住元神,您不可呀!”

师尊笑道:“过了几千年,我也调好了些,哪里几日都抗不过去的,你放心吧。咱们都出去吧,让云丫头在里头好生调息。”

说罢便将婉华和临绮都叫了出去,将密室关好自去了。

话说赤珠见玄昊他们走了,想着能在这里和孟阳君独处几日,心中正美得不行,谁知转头却看见阮信立在那里,赤珠心里那个纠结:“哎呀!怎么把她给忘了?”便对孟阳君道:“你看该如何处置这阮信呢?”

孟阳君道:“公主自己捅的篓子,还是公主自己去收拾吧!”

赤珠陪笑道:“话虽如此,但我知道孟阳君一定会帮我的。”

“哎!我去和父亲商量商量吧!”孟阳君也是拿赤珠没有办法,便将阮信的事情说与枕石听了,枕石道:

“我这里荒僻,这位姑娘可暂时留在这里,也好让小谦有个玩伴。”

赤珠忙上前行礼道:“多谢仙上。”

枕石笑道:“公主折煞小仙了。”

阮信的事亦搞定,赤珠本以为会和孟阳君单独呆几日,多说几句话,谁料孟阳君不是整日陪枕石说话抚琴,便是自己独自抚琴,赤珠一个人在这思孟仙洲里逛来逛去,百般无聊,过了多日,仍不见孟阳君说要走,赤珠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以天帝大寿之日在即,孟阳君需回仙乐馆排练为由,催着孟阳君赶快走,孟阳君思忖良久,终于向父亲告了别,便将阮信留在这里,自同赤珠一同回天宫去了。

玄昊自羽裳被婉华带走后,便终日忧心忡忡,始终记挂着羽裳。但军中一应诸事繁多,自己又离开了多日,便传了吴进前来问话,只听吴进回道:

“大将军走了之后,那紫云洲北域荒城的原守备回来,想要夺回这城池,被我设计给轰走了,说来这紫云洲也是,后来竟没人再来讨要这荒城了。”

玄昊道:“你做得很好,咱们现下既没有跟紫云洲撕破脸皮,也夺了这北域荒城,那紫微帝君如今祸起萧墙,估计很长时间都无心这北域之事了。”

“难怪紫云洲最近没了消息,原来如此。”吴进道。

玄昊问罢吴进,便又将城中大小事务安排妥当,逗留几日之后,还是放心不下云羽裳,遂又让吴进看着这里,自己悄悄出了荒城,直奔清玑阁而去。

却说婉华日日都去密室中查看羽裳是否醒来,这眼看五六日已过,还是未见她醒来,心中正焦躁不安,临绮突然来报:“大殿下来了,说是要见羽裳。”

婉华听说是玄昊来了,便道:“去请师傅来,她老人家最想念他了。”说罢便匆匆来到正殿大厅,见玄昊通身着白色蟒缎剑袖长袍,头戴紫晶束发金冠,正在看墙上的一幅画,看上去英气勃勃,风流俊逸。

玄昊见婉华到了,忙转过身来行礼道:“婉华阁主安好。”

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婉华仿佛看见了大师姐婉桃的脸,的确,玄昊的这张脸,除了五官轮廓更硬朗些外,简直和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婉华回过神来,便回礼道:“大殿下安好,不知是什么风,竟将大殿下吹到清玑阁来了?”

说罢又吩咐左右将椅子搬来,与玄昊坐了。

玄昊突然红了脸道:“那日羽裳仙子走得突然,不知现下她醒过来没有?是否好些了。”

婉华道:“多谢大殿下还记挂着云丫头,只是她到今日都还未醒来,着实让人着急呀!”

“什么?羽裳还未醒来?连师尊都没有办法吗?”玄昊立即焦急起来。

“大殿下不必着急,也就是这两天,云丫头定会醒的。”玄昊听见有人在讲话,便抬头一看,原来是师尊黎云老母来了,玄昊忙上前施礼,师尊见玄昊这张和婉桃几乎一样的脸,叹气道:

“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说罢便拉起玄昊的手,仔仔细细地瞧起来。

玄昊被师尊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心说自己莫非和清玑阁还有什么渊源?她们不会是知道了自己就是金虹的事了吧!

玄昊正在纳闷,只见师尊却突然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道:“可伶的孩子,从小便没了母亲,听说那东岐对你又极差,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玄昊更加疑惑了,他问道:“师尊这样说,莫不是认识我的母亲?”

婉华听了,惊讶道:“大殿下竟不知道自己跟清玑阁的关系吗?这些年听说你都是养在在俪妃宫中,那小九没告诉过你吗?”

“小九是谁?”玄昊问。

“小九就是现在的俪妃,她以前是你母亲的贴身婢女。”师尊道。

“什么?我母亲的婢女?为何我从来都不知道。师尊您竟认识我母亲?”玄昊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回 不许再见

师尊见玄昊完全不知自己身世,便叹了口气道:“看来小九还是嫌弃自己的身份啦!”

玄昊道:“这些年,我父帝不许任何人谈起我的生母,所以玄昊对自己的生母一无所知,师尊若认识我的母亲,能告诉我她是谁?她是怎么神灭的吗?”

黎云看了婉华一眼道:“我和你母亲何止认识,你母亲婉桃,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她是这清玑阁中的大师姐,从小聪慧过人,是她们师姐妹中最得人心的一个。”

玄昊惊讶道:“原来我的生母竟是清玑阁的人。”

“是的,你母亲后来嫁给了东岐,哦!就是你的父帝,做了天后,她的丫头小九,就是后来的俪妃了。”师尊道。

玄昊立刻问道:“师尊可知,我生母因何神灭?为何父帝竟多年来不许别人提她的名字?”

婉华见师傅又被勾起了伤心往事,便对玄昊道:“大师姐自嫁去天宫,便一直呆在那里,后来发生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再后来天宫传来消息,说大师姐在与赤炼大战时受伤不治,元神俱灭,其他的我们都一概不知了。”

玄昊听罢,忙行礼道:“多谢师尊与阁主将真相告知玄昊,只是既然我母亲是战死的,为何父帝不让人提起她呢?”

“许是你父帝怕你伤心,才不想提及这些旧事罢了。”师尊道。

玄昊心中虽有许多的疑问,但母亲一事来的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这几千年来,他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母亲的样子,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是怎样神灭的?但如今真的听到了母亲的消息,他反而一时间又不知从何问起。

师尊见玄昊愣愣地犯起傻来,便道:“好孩子,你母亲的事,我以后慢慢讲与你听,你现下来可是为了云丫头的事?”

玄昊听到“云丫头”三个字,方回过神来道:“是的,师尊,羽裳为何好端端地突然就入魔了?”

黎云道:“云丫头过几日便要醒的,无碍,只是那北域荒城杀气太重,她年纪小身子弱,镇不住那杀气,便让那千年的前的游魂钻了空子也是有的。”

玄昊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冒失了,不该带她去那荒城之地。”

黎云看着玄昊,语重心长道:“当年你母亲,我便是像疼亲女儿般地疼她,有句话,老身不当你是那天庭里的大殿下,只当你是婉桃的孩儿,我也要提醒你一句。”

玄昊听师尊这般讲,便行礼道:“师尊但说无妨。”

黎云道:“我知道你中意云丫头,从你上次在天宫里护着她,又带她私闯下界,为她洗脱冤屈,老身这眼里看得真真的。”

玄昊听了,便不好意思起来。黎云又道:“但是孩子,你和云丫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是早早断了这念想,免得日后你二人受苦啊!”

师尊这番话似给了玄昊当头一棒,他晕晕乎乎道:“师尊,这是为何?您以为我是那登徒浪子,负心的人吗?玄昊立即回宫中禀明了父帝,让父帝来这清玑阁中,向师尊求娶羽裳可好?”

黎云道:“孩子,你糊涂啦!你是天庭的大殿下,如今太子未立,你的婚事怎可由你自己做主?这云丫头无依无靠,你父帝怎可将她配与你,定是日后要找那,豪门大族家的女儿配与你,方能让你有所依傍。”

玄昊听到此处,便面色激动道:“我不要什么豪门大族家的女儿,我只中意羽裳,师尊要相信玄昊。”

黎云见跟他说不通,便换了个口气道:“总之从今日起,你便不要再去找云丫头了。”然后又拉着他的手道:“你想来清玑阁,随时都可以来,只是不许再见那丫头,这与你们两个都是好的。”

玄昊本来今日得知了自己的生母与清玑阁的关系,心中觉得师尊十分的温暖,便觉得这世间多了一个像外祖母般的师尊,正高兴了不过一小会儿,却听见师尊要求自己再不许见羽裳,这真是万万不能接受,便犟道:“这个,恕玄昊做不到。”

黎云见自己唾沫星子都说干了,便递眼色给婉华,婉华会意道:“今日大殿下来了,便在这里多呆几日,也解一解师傅和我的相思之情,只是云儿接二连三地出事,她的身子要闭关调养,只怕不能再随意出清玑阁了。”

玄昊一听,这又是要将羽裳关起来,便心中烦乱如麻,想着先留在此处,看看等羽裳醒了有什么办法没有,便道:“多谢阁主,那我便在这里多叨扰几日了,让师尊再跟我说说我母亲的事。”

师尊笑道:“对了,在这里陪老身聊聊天,不许再想着去见那云丫头,你想什么我知道,但我要告诉你,没用的,你见不到她的,你就在这里乖乖陪老婆子说说话。”

婉华遂命临绮安排了玄昊的住处,玄昊称累,便同临绮下去了,黎云老母见玄昊走了,方才对婉华讲道:“刚才玄昊问起你师姐神灭的原因,你说得挺好,以后都这么说。”

婉华道:“这是大师姐的遗言,婉华不敢忘。”

黎云点点头,她问婉华道:“你看这玄昊留下来是想做什么?”

“定是想法子要见云儿。”婉华道。

黎云点点头道:“不能再由着这俩孩子胡来了,不论是东岐,还是天宫里的那帮老小子,要是查到了云丫头的底,非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可,所以如今便要下定决心了,当断不断,日后必反受其乱啦!”

第一百一十五回 我要你去

话说赤珠回到凌宇宫中,早有小仙娥来报:“公主可回来了,海神来过好几趟了,都未寻着公主,现下正在偏殿里等着您呢?”

赤珠疑惑道:“陆挚,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公主快去吧!”小仙娥催道。赤珠忙转身道:“不行,本公主不想见他,让他回去吧!”说罢转身要逃走,被小仙娥一把抓住道:

“不成啊!公主刚才回来,小厮来报,海神都听见了,小的真的糊弄不过去呀!公主莫非是怕了那海神?”

赤珠听了,嘴角一抽,笑了笑道:“我怕那陆挚干什么?笑话,本公主有怕过谁吗?”

那小仙娥赶紧摇摇头,赤珠理了理衣裳,便昂着头回身进去了。

赤珠见陆挚正低头喝着茶,见她进来了,忙放下茶杯,行礼道:“朝云公主安好。”

赤珠亦还礼道:“海神安好。”两人礼罢,赤珠问道:“海神几时上来的?怎么想起到我这凌宇宫来坐坐?”

陆挚忙从袖中拿出一个镂空滚金边的红木盒子,打开一看里边有一颗小小的夜明珠,陆挚道:“前儿有人送了个小玩意,特送来给公主玩的。”

赤珠看那珠子无甚特别,又十分的小,心想这陆挚竟这般小气,送这么小颗珠子给我,谁稀罕你这颗小破珠子。便道:

“这样的珠子我也有,海神还是自己留着玩吧!”

陆挚见她不肯接这珠子,便将它拿起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说罢便将珠子拿到赤珠眼前道:“这珠子能在暗夜中发出巨大的光来,照亮周围十里。”

“能照周围十里?”赤珠接过珠子,好奇道:“这么小的珠子竟有这么大的能量?”

陆挚见赤珠喜欢,便也欢喜道:“这小玩意,送给公主,以后若在晚上行夜路也是不怕的。”

赤珠将珠子放入盒中,还给陆挚道:“无功不受禄,朝云并没有理由受海神如此大的礼物。”

陆挚见赤珠不收,便道:“也不是什么礼物,不过是小玩意而已,何况挚还要有求于公主。”

赤珠心想:“你能有什么好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口里却道:“海神神通广大,又有贵妃这样的姑母,竟会有事请朝云帮忙?”

只见陆挚陪笑道:“姑母想着天帝的万寿节就在眼下了,为了讨个好彩头,明日要办一个射箭的比赛,整个天界谁不知朝云公主是神射手,想请朝云公主的一样东西来做彩头。”

赤珠听他夸自己是神射手,又说要比箭,便心中好不得意,她兴致勃勃地问道:“都请了谁来参加?”

“各路神仙都有。”陆挚道。

“可请了孟阳君了吗?”

“在天宫里的,只要是会射箭的年轻的上仙,姑母都请了的。”

赤珠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打了一遍,于是她对陆挚道:“原来是这事儿,好说,好说,既是比箭术,那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我拿什么东西出来呢?”

赤珠说着便落日弓唤出,将系在那弓尾上的璎珞解下来,递给陆挚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不知此物裕贞娘娘可还满意?”

陆挚接过,用白丝的绢子包了,笑道:“长公主亲手做的,自然是满意的。”

说罢便请柬递与了赤珠,邀她明日定要前来,又执意要将夜明珠留下,赤珠想了想,自己便是留下这珠子,也不欠他什么人情,这珠子以后,或还可以留给玄昊派上用场,遂命人将珠子收了。等他前脚一走,后脚赤珠便跑去仙乐馆找孟阳君去了。

孟阳君此时正对着自己的琴在发呆,赤珠突然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看门的小仙侍,孟阳君见状,忙爬起来问小仙侍道:“为何公主来了,竟没人通报?”

赤珠摆手道:“是我不让他报的,我有急事要找你。”说罢对那小仙侍道:“你先下去吧!”

孟阳忙行礼道:“长公主有何事?”

赤珠道:“孟阳君可收到了贵妃娘娘的请柬。”

孟阳君想了想,便拿起桌上的一张请柬道:“是这个吗?”

赤珠抢过来一看,笑道:“正是这个。”然后她问孟阳君道:“你箭射得怎么样?”

孟阳君道:“学过一点点。”

赤珠唤出落日弓来,递给孟阳君道:“你射一个我看看。”

孟阳君摆手道:“孟阳不善射,我看明日还是不去了。”

“不行,你明日必须要去。”赤珠急道。

孟阳君笑道:“公主为何非要孟阳去,我是素来不喜与人争斗的。”

赤珠见他这般,便道:“刚才陆挚拿了我的璎珞去做彩头,我可不想让我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所以你定要去在众人面前赢回来。”

孟阳君听了,便皱眉道:“既是公主的东西,想必是公主自己拿出去的,为何又要孟阳去拿回来?”

赤珠此时又急又气,心想:“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于是便问他:

“你只说你明日去不去?”

“不去。”

孟阳君双手一摊,坐了下来,赤珠没想到他这么不通商量,但转念突然想到一件事,便笑道:

“好像孟阳君还欠我一个心愿未了?”

孟阳君听了,也想起来当日在春日祭时因骗了赤珠,说自己是韦护,被她发现了,便许了她一个心愿的事情,赤珠得意道:

“不知孟阳君可想起来了?”

孟阳君只好站起来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日孟阳一定去。”

赤珠听了,嘴角扬起一丝胜利的微笑,她将落日弓塞到孟阳君手中,指着门外桂花树上的一只鸟道:“把它给我射下来。”

孟阳君挽弓拉箭,那箭“嗖”的一声便呼啸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回 比赛箭艺

赤珠见孟阳君射箭的姿势娴熟,想他必中,谁知那小鸟竟拍拍翅膀飞走了。赤珠着急道:“完了,这么近,这么大的目标你都射不中,看来你是真的不善射呀!”

孟阳君笑道:“孟阳从小练琴,骑射均不佳。”

赤珠焦躁道:“我来教教你吧!”说完便接过弓箭,从上箭,拉弦,瞄准,射中目标,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赤珠道:“看清了吗?”

孟阳君无奈点点头,赤珠道:“我走了,免得我在这里你练得不自在,你好好练,明日一定要去帮我把东西拿回来。”

孟阳苦笑道:“是,长公主。”

赤珠要将落日弓留在这里让孟阳君练习,孟阳君不敢受,赤珠只好收了弓箭,又叮嘱了一番,才回凌宇宫中去了。

孟阳君自找来一张弓箭,随手一射,便将那天上路过的一只鸟给射了下来。

赤珠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日,梳洗罢了,便赶往那比箭的园子里,只见旌旗招展,来了好多的大小神仙,还有那些各路的仙子们也嘻嘻哈哈结伴而来,都在讨论孟阳君在何处?

赤珠见孟阳君立在一角落之处,便忙凑上前去,孟阳君远远便见是赤珠来了,正要行礼,赤珠道:“罢了,我只问你昨日练得如何了?”

孟阳君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赤珠便急到跺脚,说道:“哎!怎么办?都怪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孟阳君见她的样子,便笑而不语。

赤珠正说着,突然园子里一片喧闹,只见裕贞贵妃带着尚昊和陆挚来了,赤珠便假装没瞧见,躲在那角落中继续同孟阳君讲话。

陆挚前后左右地望了一圈,也没找到赤珠,便问尚昊道:“长公主来了吗?”

尚昊指着边上道:“好像在那边。”

陆挚望去,见赤珠拉着孟阳君,两人十分亲密地在讲话,心中顿时升起一团乌云,他阴着脸问尚昊道:“长公主在跟谁说话?”

“孟阳君呀!表哥竟不认得他?咱们在春日祭见过的。”尚昊一边说,一边和周围的小仙子们打招呼。

陆挚见赤珠抬头看了这边一眼,便立刻点头要她打招呼,谁知赤珠瞟也没瞟他一眼,便又转头同孟阳君说话去了。陆挚不由得尴尬万分,咬着后槽牙对尚昊道:“什么孟阳君,不过一个弹琴的伶工,竟是个个都围着他转似的。.”

尚昊听了,不解道:“表哥为何这样说,那孟阳君乃是道行天尊的弟子,金庭山的掌事,人材又分外的好,连父帝都对他赞不绝口,怎么,他得罪了表哥了?”

陆挚看了一眼尚昊,气哄哄道:“小小的金庭山,何足挂齿,就是那道行天尊来了,难道我北海还怕了他?”

尚昊见他这火发得莫名其妙,便不好再往下接,刚好看见一个相熟的小仙子,便自去找她说话去了。

日头慢慢升起,前面几轮的比赛无非是射中红心者得福袋一个,或是古董字画,也有珠宝首饰的,到了最后一轮,裕贞差莫云端出赤珠的璎珞,只听莫云道:“此次箭艺比赛,娘娘特地讨了,朝云长公主亲手做的璎珞来做彩头,本轮比赛的获胜者,便可获得这枚长公主落日弓上的璎珞。”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一大群的年轻男神们跃跃欲试,都想得到这长公主的随身之物。赤珠推孟阳君道:“该你了,快上去。”

于是孟阳君便提了弓,站到前排去了,他一看左右,竟站了十几个男神,一个个的满心期待,胸有成竹的样子,赤珠见孟阳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焦急万分,再看其他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转眼又看见陆挚正含笑看着自己,只见他用唇语对她说:“你放心,我会拿到璎珞的。”

赤珠见了,吓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一时题目出来了,只见裕贞幻化出无数的彩球,那彩球只在空中乱飞,随后仙侍们发给每人十支带有各人名字的箭,只比谁中的彩球多。

众人拿来箭,纷纷开始一支支射起来,唯有孟阳君闭着眼半日不动一箭,赤珠跺脚道:“射呀!你怎么不动呀?”

等众人都射了一半,孟阳君突然拉开弓箭,一支箭向空中呼啸而过,只见那箭上竟串了一串的彩球,接着第二支,第三支,每一支都满满当当串满了彩球。赤珠不想又被孟阳君给骗了,他的箭术竟这般了得,兴奋得直叫道:“好!好!”

等众人都射完了,赤珠跑上去拉住孟阳君道:“你必是第一,那璎珞是你的了。”

孟阳君又笑而不语,此时陆挚见赤珠竟从头到尾都没看自己一眼,便生气将弓箭丢给小厮,自己去那树荫下椅上躺着去了。

一时成绩统计毕了,只听得莫云道:“本轮比赛,海神陆挚和金庭山孟阳君中得最多,两人皆中五十个彩球。”

众人听了,都纷纷叹息自己箭术不如人,赤珠道:“怎么会一模一样呢?那是不是得再比一轮?”

果然便听得莫云道:“既然二位打成了平手,娘娘的意思是加赛一场,请二位做好准备。”

赤珠对孟阳君撒娇道:“原来你这么厉害,你又骗我?”

孟阳君浅笑道:“孟阳并不十分善射,只是对手太弱了而已。”

赤珠听了这话,便忍不住哈啥大笑起来。

这边裕贞招了陆挚去,悄悄道:“挚儿,那孟阳君几时和赤珠如此熟络了?”

陆挚恨恨道:“侄儿也正纳闷呢!”

裕贞便撇嘴道:“那孟阳君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跟你争?挚儿你可千万别输给了他,枉废了姑母为你的一番筹划。”

陆挚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姑母放心,他一定会输的。”

第一百一十七回 是否要紧

裕贞让莫云唤出两头麒麟兽道:“这一场你们便在坐骑上射吧!这两头麒麟兽我从小养到大,惯是听话温顺的。”

陆挚笑道:“多谢姑母。”

只见两头麒麟兽趴了下来,一头让陆挚骑了,那一头孟阳君也骑了上去,两头麒麟兽一跃而起,腾到半空,那空中尽是幻化的小鸟,四处乱串,本次的题目是坐在飞奔的麒麟兽上,射中漫天飞舞的小鸟中唯一一只红色的鸟,陆挚先驾了麒麟兽而去,只见那麒麟兽被人蒙了眼睛,在那天上横竖乱串,差点没将陆挚给颠了下来,他好不容易稳住了麒麟兽,引弓搭箭,却看见无数的小鸟在眼前乱飞,眼前乱糟糟,一坨坨白的绿的,哪里找得到那一只红色的小鸟。

孟阳君在底下看了半晌,看准了那只红鸟的位置,便驾起麒麟兽而去,那麒麟兽亦是看不见,正要到处乱串,只见孟阳君端起它的头,让它的脸对着要去的方向,并在它的耳边轻声安抚它,只见那麒麟兽也不再挣扎,只向他要去的方向飞去。

陆挚见孟阳君驾这麒麟兽如此得法,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有些慌了,他拿着箭到处找,见眼前有红色飘过,便一箭射去,射下无数白鸟绿鸟,只是没有红鸟。

孟阳君悬停在空中,将弓箭拉满,也不动手,只等那红鸟出现,便给他一箭,陆挚此时已射了几十支箭,猛的见那红鸟在眼前一闪,便向孟阳君飞去了,孟阳君立即瞄准,赤珠眼见这是手到擒来的机会,紧张得连呼吸都没了,却见孟阳君不知为何,突然犹豫了一下,只见陆挚抓住机会便是一箭,那只小红鸟便被射了下来。

赤珠在下面见了,懵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只听到身边的人有的在叹息,有的在欢呼,有的在拍掌,赤珠见孟阳君从麒麟兽上下来,便上前质问他道:“为什么?你明明就稳赢的,那红鸟就在你面前,你为何突然犹豫,为何不射了?”

孟阳君收了弓箭,淡淡地说道:“我一时眼花,便让陆挚抢了去。”

赤珠见他说得如此轻松,气得脑袋都要炸了,她正要再说几句孟阳君,却看见陆挚得意洋洋地走过来,手里拧着刚得的璎珞,对赤珠笑道:“我说过,定会替你拿到的。”

赤珠见他那样儿,便转头看着孟阳君,眼睛里全是失望和委屈,陆挚对孟阳君道:“孟阳君,承让,承让了。”

孟阳回礼道:“是孟阳技艺不精,恭喜海神。”

说罢转身便走了,单留赤珠瞪着眼睛傻站在那里。

原来孟阳君刚才在空中见那红鸟飞来,心想这下可逮住了,正欲要一箭射去,只听陆挚道:“我姑母为我和长公主的事专门设的比赛,你一个小小的金庭山掌事,来凑什么热闹?”

孟阳君听了这话,举起的箭便犹豫了,他想可能自己掉进了一个局中,而这已经超过了还赤珠一个心愿的范围,于是他放弃了。

赤珠见自己的璎珞在陆挚手中,心里一阵阵的来气,她对陆挚道:“你把璎珞还给我,我送个别的给你吧!”

陆挚忙将那璎珞挂在自己的剑柄之上,然后笑道:“这是我的了,堂堂天庭的长公主,怎可耍赖?”

“这个是………”赤珠皱着眉,跺着脚,气得话都不知怎样讲了。

陆挚今天算是看出赤珠的心思了,便低声对赤珠道:“今日在那半空之中,那孟阳君是故意输给我的。”

赤珠听他如此说,便怒道:“你胡说。”

“那目标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不动手,公主不用骗自己了,他根本不想要这璎珞,公主的东西应该放在珍惜它的人手中。”

赤珠突然脑子“嗡”的一声,她嘴上说不可能,心里却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赤珠立即转身走了,裕贞过来见陆挚一人站在那里,便道:“赤珠这丫头脾气可大的很,挚儿,今后你可受得了?”

陆挚笑道:“姑母最疼侄儿的,还望姑母玉成此事。”

裕贞噗呲笑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海神的架势,我不是为了你,巴巴的办这阵式干什么?”

陆挚便又行礼道:“侄儿知道,只有姑母是真心为侄儿着想的。”

裕贞便拉着陆挚的手道:“你要懂得姑母的用心良苦才是。”

陆挚忙点头称是。

赤珠来到仙乐馆,见孟阳君站在一杆翠竹之下吹箫,那竹影绰绰打在他雪白的衫子上,让那萧声更显清寒,赤珠上前问道:“你今日是故意输的,是不是?”

孟阳君停了下来,对赤珠道:“横竖是是输了,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对我来说十分的要紧。”赤珠突然大声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此时赤珠的眼眸里漾出烈火般的灼热,孟阳君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赤珠见他又是低头不语,便追问道:“你今日只告诉我实话,若是故意的,从此我便再也不来缠着你。”

孟阳君为难道:“公主这又是何必呢?公主一直都是孟阳最信任的朋友,何苦说这样的话?”

赤珠此时已是满脸通红,她忍着气再问了一遍道:“你只说是不是故意输给陆挚的?”

孟阳君很想说没有,可是他开不了口,他的确是听了陆挚的话,犹豫了,吓着了,他看着赤珠,不知该怎样去解释刚才那一瞬间的发生的事,他只好淡淡说道:“都过去了,有什么要紧的。”

赤珠见他又说此话,便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擦着眼泪道:“好,我明白了,我于你来说,都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从今日起,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说罢转身便跑了出去,孟阳君平时是挺烦赤珠的,但今日见赤珠这般决绝,他本以为心里应无所谓,不想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觉得自己不可饶恕。

第一百一十八回 发现密洞

玄昊在清玑阁里呆着,日日都去打听羽裳是否醒了,消息没打听出来,却每日都被师尊拘着讲半天的话。玄昊见师尊是铁了心不让他再见到羽裳,便心烦意乱,在清玑阁后山之中四处乱串,想找到羽裳被关在何处?

这日玄昊又到后山溜达,见山中松柏苍翠,午后鸣蝉在浓密的树叶里聒噪地叫个不停,路旁开满了一大片的凌霄花,玄昊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扮成金虹的时候,好像从未见过后山有这么个地方?”

玄昊见那凌霄花一直延伸出去,仿佛是一条小路,玄昊便沿着这小路一直往前走,只见这小路接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周围都是起伏的小山,玄昊左右看看,心想:“这周围全是山,都没有入口,为何此处会有一条路?”

他再仔细查看,见这路边的凌霄花有被采摘的痕迹,心里纳闷道:“此处一定常有人来,这小路上并没有杂草,还有零星蔷薇的花瓣散落其间,而这附近都未见种有蔷薇花。”

玄昊越想就越发地好奇起来,他看这小路正通一块巨大的山石,然后便没路了,他心中暗喜道:“莫非密室就在此处,这山石定有古怪?”

于是他便爬上这山石,只见这山石上藤萝倒挂,到处都是老根走虬,密密层层,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玄昊查看了一番,并未找到进口,便自语道:“莫非是我想错了?”

此时他突然感到龙渊剑在他的一魄中躁动不安,玄昊想自己并未召唤它,这还是第一次,龙渊剑不受控制,要自己冲出来。

那龙渊越来越躁动,玄昊不得不将它唤了出来,玄昊将龙渊握在手中,只见龙渊剑在剑鞘中“叮当”发抖,玄昊将它抽出,那剑身却发出耀眼的白光。

玄昊对着龙渊道:“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龙渊剑突然剧烈抖动,玄昊按它不住,那剑便“铛,铛”地掉了下去,玄昊脚一滑,也跟着掉了下去,他一边下坠一边拉住那垂下的藤蔓,忽听到“咚”的一声,那山石竟分开裂成了两半。

玄昊忙捡起龙渊,往里一看,果然那小路正通到里面,玄昊心中欢喜道:“原来这里便是密室了,看来羽裳定在这洞中。”

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提着剑便冲了进去,只见这是一个极深的山洞,一路上玄昊用路引小虫指路,穿过了一个狭长的引道,前方竟盈盈有亮光,玄昊怕这洞中还有别人看守,便放慢了步子,却看见这里是一间圆形的屋子,中间有一张紫晶圆榻,发出幽幽的紫光,旁边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来。周围都摆满了插瓶的蔷薇花。玄昊见这里也无旁人,那榻上之人定是羽裳,便三步并成两步,跑上前来。

只见榻上躺着之人比羽裳年长一点,她躺在哪里,虽未睁眼,但五官轮廓一见便知是个难得的美人,她通身着清玑阁的装束,梳的发髻却是出嫁后的样式。玄昊用手去探一探她的鼻息,原来只是一具肉身,但她看上去仍然明媚鲜艳。

玄昊叹气道:“这会是谁呢?肉身如此完好地保存在这里?一定是清玑阁里十分重要的人。那羽裳会在哪里呢?”

他正想着,突然龙渊剑中龙吟之声不断,那龙吟之声如泣如诉,倒不似上次那般让人头痛欲裂。玄昊道:“你这龙又是怎的啦!怎的又不听使唤了?”

话音未落,只见龙渊剑中的白龙一下冲了出来,却不似前几次那般的庞大,小了许多,玄昊这才明白原来这白龙可以随意变幻大小的。

那白龙冲出来后,便围着那圆榻盘旋,玄昊现在已经能自如操控这白龙了,但不知这回白龙为何又不受他的控制了?他施法想让白龙回到龙渊剑中,只听白龙发出几声龙吟,玄昊顿时感到好像脑子被人用棍子搅合了一般,

玄昊捂着头喊道:“你不进去算了,你爱逛便逛吧!别吼了,我的脑袋要裂了。”

那白龙方息了龙吟之声,只在那女子上空盘旋,玄昊见状便道:“你认识她?她是谁?你别光转圈啦!你告诉我呀!”

那白龙一反往日的凶神恶煞,眼中流露出无限温情,不停地在空中盘旋,然后突然,白龙化作一道白光,飞回道龙渊剑中去了。

玄昊正在疑惑,突然听到门外临绮的惊叫的声音道:“你跑去哪里偷懒睡觉去了?这清玑阁的禁地为何洞门大开?”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大师姐,刚才我有事,只离开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这门就开了?”

“快去找师傅和师尊去,快去。”只听临琦说道。

于是那人匆匆去了,临绮唤出长剑握在手中,警惕着走进洞来。

第一百一十九回 密洞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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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 再次别离

玄昊跟着落落来到育芳楼中,见一切都是往日的模样,玄昊迎头看见了林轻唤,他下意识将头低下来,林轻唤道:“你们两个去哪里淘气去了?”

落落伸手过来拉着玄昊道:“打野鸭子去了。”

林轻唤笑道:“看把你俩馋的,这附近的野鸭子都被你俩给打完了。”说罢笑着走开了,玄昊叹气自语道:“还好她没看出来。”

落落指着云羽裳的房门,对玄昊道:“你快点,我在廊上盯着。”

玄昊推开房门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仍然穿着那条绿色的纱裙,仍然是坐在桌旁看书,仍然是一头秀发未梳拢,如锦缎般披挂在腰际。

羽裳见蓼汀进来了,便道:“你前脚才和落落出去了,怎的又回来了?”

只见玄昊傻站在那里看着她,眼里都是深情的眷念,羽裳见蓼汀这表情,便站起来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和落落吵架了?”

玄昊忙背过身去,变回了真身,羽裳见是玄昊,先是惊讶万分,后便流下泪来道:“你怎么来了?”

玄昊心想:“不知你我今日见了,以后何时才能相见。”便不觉眼眶也红了,羽裳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玄昊心想:“这育芳楼我闭上眼也能找到。”

“是落落带我来的。”玄昊道。

玄昊见羽裳脸颊都凹了下去,便道:“你这些日子竟瘦成这般模样。”

羽裳忙用丝帕遮住脸道:“病容憔悴,你还是别看了。”

玄昊用手将那帕子拿起,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道:“我就是来看你的,为何不让我看?”

羽裳叹气道:“师尊说以后都不许我再见你了。”

“她不许见就不见吗?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说不想见我,我便立刻消失,从此在再不来扰仙子清修。”玄昊拉住羽裳的手道。

羽裳望着玄昊的眼睛,鼻头一酸道:“你这人好不讲理,师尊说得在理,凡人尚且讲究门当户对,何况是天界,这天界大小神仙,门阀森严,我只是一个孤女,无依无靠,配个上仙尚不富裕,何况你是谁?你是天庭的大殿下,天帝怎肯答应?你现下想听我说什么?”

玄昊听了羽裳的话,心中便翻起大浪滔天,他取下头上的一根玉簪,将它扔到地上摔成两半,然后指着那断掉簪子发誓道:

“我玄昊今生只要云羽裳一人,若违此誓,于此簪同。”

羽裳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道:“何苦,发这样的毒誓?难道咱们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

玄昊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头发中,那发油的香气让他不忍放手,刚才他虽发了个毒誓,然而后面该怎么做真的要忤逆父帝吗?他不敢往后想,他只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每日里牵肠挂肚的人,只有她的微笑里有阳光,只有她的脚边有暖风,只有她在这里,他的世界才会明亮。

他又将羽裳抱得更紧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若不是你,我谁都不娶。”

羽裳被他抱得气都喘不过来气,她心里知道,这些话,也许是他的真心话,可是天界神仙,看上去逍遥快活,实际上连那些豪强门阀子弟们,尚且做不得自己婚姻的主,何况是天帝的儿子。但她又不忍打击他,他费尽心机来见她一面,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于是羽裳道:

“好,我相信你,我会等着你。”

玄昊听了羽裳这话,顿时活了过来,他放开手,看着羽裳的眼睛道:“真的,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羽裳不忍破坏这美好的短聚,便强笑着点点头,玄昊道:“我会找机会跟父帝说的,还有,我只要多得了军功,等父帝对我另眼相看,到时候我去求他,父帝定会答应的。”

羽裳听了他的计划,心中更加灰心,她想:“若你军功在身,他日封王或是封为太子,到那时,你我云泥之别,就更是不可能了。”

但她仍然微笑道:“好。”

玄看着羽裳微笑时嘴边泛起的梨涡,不觉心神荡漾,正想要凑上去吻一下,不料落落在门外压着嗓子道:“师傅和大师姐都过了泻玉溪了,往这边来了,大殿下还是你快出来。”

玄昊拉着羽裳的手不肯放,羽裳忍不住掉泪道:“快走吧!一会师傅来了,就麻烦了。”

玄昊道:“你要保重,乖乖等我。”

羽裳点点头,落落在外头催得门都快被她摇坏了,只见玄昊出来了,已经变成了蓼汀的模样,落落拉起他三步并两步往楼下跑去。

羽裳见玄昊走了,方将门关上,想着自己从小没有父母,在一个酒鬼舅舅身边长大,虽是个仙子,以前连九重天都没有去过。那些来清玑阁的仙子,不过是混几年,或是十几年,便由父母做主,找个豪门嫁了,也就离开了。而自己在这里住了上百年,全得师尊师傅护着,才能在这里勉强过日子。至于婚事,自己又没有父母兄弟,谁会为自己做主?想到此处,她不竟倒在榻上痛哭起来。

玄昊出了育芳楼,便让落落回去好好照顾羽裳,自己变回真身,去黎云老母处辞行,他决口不提那洞中之事,只说过些时日便是天帝的万寿节,需回天宫去了。黎云也不十分强留他,只是拉着他的手,让他以后常来看她。二人又闲话了一回,黎云遂放玄昊去了。

玄昊知道荒城不能无人看管,便一路往荒城去了,不料到了城中,原来天帝派下来管理荒城的星官已到,带信来让玄昊立即回天宫复命,玄昊只好不做停留,别了吴进和众将士,又匆匆赶回天宫去了。

玄昊刚到九重天,见稚羽早就等在南天门了,玄昊道:“星官为何在此?”

稚羽行礼道:“陛下算到殿下今日必到,遂命小的在此候着殿下。”

玄昊亦回礼道:“我自找得到去大殿的路,何必劳烦星官在此等候?”

稚羽低声道:“殿下不必去大殿,随小的来,陛下在别处等您。”

地一百二十一回吐露心声

玄昊随了稚羽,绕过了九霄云殿,又转过了太辰宫,玄昊见这是通往荷花池的路,便问稚羽道:“星官这是要去哪里?”

稚羽道:“殿下,马上就到了,陛下在等着的。”

玄昊只好不问了,跟着稚羽走了一阵子,果然是他常去的荷花池,只见天帝站在池中的一台小榭上,稚羽道:“大殿下来了。”

天帝对稚羽道:“你去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稚羽领命自去远处站着,天帝见玄昊去北域荒城的这些日子,健硕了不少,许是经历了沙场,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先前的稚气,脸上凭添了许多阳刚之气。天帝拍拍他的肩道:“回来了。”

玄昊行礼道:“父帝安好。”

天帝道:“此次北域荒城的事你办得十分地好,父帝心中倍感欣慰,所以特地来这里告诉你母亲。”

玄昊正有一肚子关于自己母亲的话要问父帝,听他自己提起,便问道:“为何父从不许任何人提起我生母?”

天帝指着这一池的荷花道:“这满池的荷花,是你母亲当年亲手种下的,以后她不在的这许多年里,我每年都会派人来清理残荷,以便来年这花会开得更好,这几千年都过去了,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池荷花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玄昊昊道:“这么多年,父帝还一直思念着母亲?”

天帝微微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光亮,他对玄昊道:“父帝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可知父帝为何这么久以来,都一直假装冷着你,不管你吗?”

玄昊抱拳道:“孩儿从前不知道,如今才明白父帝的一片苦心。”

天帝问道:“从前你可记恨过父帝?”

玄昊想起这几千年来受的冷落,便也红了眼眶道:“玄昊不敢。”

天帝叹气道:“人人都以为这天帝,贵为人神魔三界之一统者,定是百事无忧,谁知连自己年幼的孩子,都无法护他周全。当年你母新丧,北海趁着攻打赤炼青城的功劳,拥兵自重,越来越不受辖制,那裕贞记恨你母亲,与北海勾结,一心要除掉你。”

“所以父帝才要疏远我,表面上只宠尚昊,让她放下戒心。”玄昊道。

天帝点头道:“即使如此,她与北海都不肯放过你,我一直派人,这么多年暗中保护你,你才能平安长大。”说着天帝拿出一包东西来,玄昊见是一叠泛黄的宣纸。他拿起来看,竟是自己小时候的临帖的习作,

天帝拿起一张最旧的,那上面尽是些歪歪斜斜的字,他说道:“这是你开蒙时的第一次作业。”

然后又拿出另一张道:“这是你第一次作文,题目是《论刑重付轻》,你的老师说你小小年纪,竟有一颗仁爱之心,实属难得。”说着又如数家珍一般,将每一篇都拿出来说了一遍。

玄昊竟不知原来父帝竟一直都在默默关心着自己的成长,这些年积攒下来对父帝的怨恨,在这一刻都一扫而空了。玄昊道:“父帝这些年为儿子废了这么多心,儿子竟全然不知,是儿子不孝。”

天帝道:“自赤炼一战后,地方豪强之势渐起,北海自不必讲,两代海神,一个比一个有野心,父帝在朝堂上亦是举步维艰,只好用最差的法子来保护你,还好你健康长大,如今也能为天庭独挡一面了,否则,我有和面目去见你的母亲?”

玄昊道:“父帝放心,儿子很好,日后定要替父帝分忧。”

天帝见玄昊这般懂事,便点头道:“这次紫微帝君失了那北域荒城,为何不做反应,不但不出手夺回来,连九重天上,也不见他来聒噪,到是不像他的性子。”

玄昊遂把他去紫云洲所见的都告诉了天帝,天帝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紫微竟到了发疯的地步,也难怪,他这些年想儿子都快想魔症了,猛地受了这般的打击,自然是要疯的。”

玄昊道:“紫微帝君无暇顾及北域荒城,这才助咱们夺回了那荒城,如今有天庭的星官打理,天庭也算从豪强口中夺下了第一块肉。”

“这几千年来,唯有紫云洲能与北海抗衡,若是紫微帝君真的疯了,那以后北海失去了制衡他的对手,怕是日后,天庭连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控制不了了。”天帝忧心忡忡道。

玄昊道:“父帝,我天界下属五十二仙洲,七十四仙山,本都属天庭直管,由父帝委派星官管辖,只是天庭为了镇压赤炼一族,打到无将无兵,不得不靠着各仙山仙洲的地方势力,他们趁机培植自己的羽翼,渐渐便不听天庭号令,各自为王。”

天帝道:“我儿说得极是。所以你此次夺回北域荒城,是这些年咱们第一次夺回自己的地盘。”

“父帝,不如趁着陆挚羽翼未丰,紫云洲自顾不暇之时,咱们将失去的一点点再夺回来。”

天帝听了玄昊的这番话,拍着他的肩道:“不愧是婉桃和我的儿子,你和父帝想到一块去了。眼下正有件要紧的事,你即刻去办了吧!”

玄昊听了,立刻跪下道:“父帝请下旨。”

天帝道:“那琼崖仙洲,地处偏远,倒也没有什么豪强去打它的主意,近些年却发现此地盛产铁矿,这管辖的星官一直都管着这些铁矿,不料近日主管星官来报,说那琼崖洲的铁矿仙山正在悉数消失。”

“消失?平白的山怎会消失?”玄昊大惊道。

第一百二十二回 太虚舅舅

天帝道:“正是这才奇怪,怎会这样大的山,说不见就不见了,你去那琼崖仙洲查一查,看看是谁在搞鬼。”

玄昊起身道:“定是有人觊觎那铁矿。”

“铁矿是冶炼兵器的必备之物,要这么大的量?莫不是要用来冶炼打造的兵器?如此看来,此人真是狼子野心!”天帝担忧道。

玄昊遂领命道:“孩儿立刻便去查看,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天帝见玄昊犹豫。

玄昊想了想道:“我想向父帝讨个帮手。”

“谁?”

“孟阳君”玄昊道。

“好。”天帝毫不犹豫便同意了,然后他握着玄昊的手道:“父帝的万寿节就要到了,你快去快回。”

玄昊行礼道:“玄昊定在父帝的万寿节前将差事办好,以此作为送给父帝的贺礼。”

天帝展颜道:“如此甚好,你去吧!”

玄昊即刻派人叫来孟阳君,二人在凤雎宫中合计一番,便决定出门,不料赤珠听说玄昊回来了,兴冲冲跑到凤雎宫中,孟阳君见了赤珠,便行礼道:“长公主安。”

赤珠自从那日在仙乐馆对孟阳君撂了狠话之后,便憋着再也不去找孟阳君,每日里只在自己宫中唉声叹气,烦闷不已。好不容易盼到玄昊回来了,却见孟阳君也在这里,赤珠也不还他的礼,转身便要往外跑。

孟阳君立在那里,尴尬万分,玄昊见赤珠来了又转身便跑,便飞身将她拦住道:“长姐这是为何?难道几日未见,竟找不到凤雎宫的路了?”

赤珠见玄昊挡在自己面前,便一把将他拉开道:“走开,别挡着我,反正这里有人又不想见到我,我何苦留在这里碍人的眼?”

玄昊听他这话似是冲着孟阳君说的,便对孟阳君挤眼睛,孟阳君双手一摊,摇摇头,玄昊只好说道:“长姐这是在生谁的气?告诉我,让我去打断他的手脚,扭断他的脖子,喝了他的血………”

“够了,胡说什么呀,你说这些凡人般的浑话,让人听见,也不怕人笑话。”赤珠恨他一眼道。

孟阳君忙上前道:“前儿得罪了公主,公主生孟阳的气也是应该的,孟阳在这里跟公主赔不是了。”说罢便行了一个大礼。

赤珠仍不看他,只是问玄昊道:“你这是要出门?”

玄昊见她故意晾着孟阳君,便用腹语对赤珠道:“长姐,别太过了,小心孟阳君生气再不理你了。”

赤珠便用腹语回道:“过了吗?”

玄昊点点头,赤珠忙收拾好表情道:

“好了,好了,谁叫我心软,这次本公主便原谅你了,若还有下次,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孟阳君听了,哭笑不得,只好起身说道:“多谢公主。”

玄昊笑道:“不是我说你,长姐你也忒任性了些,日后不知我姐夫可怎么受得了!”

赤珠听了玄昊的话,脸刷地红了起来,她一把拧过玄昊的耳朵道:“你居然敢编排你长姐,看来你是皮痒得很呢!”

玄昊忙大喊:“孟阳兄,快来救我。”

三人在凤雎宫中打闹一番之后,玄昊道:“时候不早了,孟阳兄咱们走吧!”

赤珠道:“你们要去哪儿?”

“父帝交代的差事,不能告诉你,长姐你自回去吧!”玄昊说着,便和孟阳君出门去了。

话说云羽裳在清玑阁中养病,这日突然听落落说她舅舅来了,羽裳道:

“我那舅舅,每日躲在那四重天上喝酒放马,从未来看过我,大概早忘了我这个人,你别说笑了。”

落落瞪着眼睛比划道:“我亲眼见的,他说是你的亲舅舅,现下去了师尊那里了。”

果然临绮进来道:“云丫头,你舅舅来了,师尊叫你过去呢!”

羽裳听了,不由得吃惊道:“他怎么来了?”

临绮带着羽裳来到偏厅,那太虚真人见临绮走在前头,没看见后面的羽裳,便站起来笑迎道:“我的好姑娘,可想死你舅舅了。”

临绮忙闪到一边,拉过羽裳来道:“舅舅认错人了,这才是您的外甥女。”

那太虚一脸的尴尬,忙又来看羽裳,笑道:“我说怎的不像,原来这才是我家姑娘。”

羽裳见果然是舅舅,又见他红鼻子红脸,一副酒还未醒的糊涂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羽裳上前行礼道:“舅舅安好。”

太虚真人瞧着羽裳出脱得这般标致俊秀,便对黎云道:“还是师尊会*人,云儿这野丫头,自来了这清玑阁,竟让师尊*得如水葱一般,太虚真是感激不尽啦!”

说罢便站起来,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嘴里还不住地念叨:“托师尊的福,托师尊的福”。

婉华和临绮见了,都掩着嘴偷笑,羽裳见他这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黎云道:“真人莫要如此,”然后对临绮道:“还不快扶真人坐了。”

临绮忙将扶他坐定了,黎云道:“这些年我也不大见人了,外头都是婉华在管着,真人也是上百年未见了,今日倒还得空,竟想着过来看看云丫头?”

太虚自知这百余年将羽裳扔在这里,不闻不问,师尊这是在责问自己,便道:

“不是我不想来,实在是事儿多走不开,小仙想着,师尊看在我那苦命的妹子面上,定会好好照顾云儿的。”

黎云亦笑道:“那倒也是,你还真是放心得很,不知今日真人来我清玑阁,是来看云丫头,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太虚忙站起来道:“小仙今日来,一则是来看看云儿。”说罢他看了一眼羽裳,羽裳便撇了一下嘴,然后他清清嗓子继续道:“这二则嘛,云儿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正好前有人上门说亲,我看着也是好人家,这不来找师尊和阁主商量商量。”

第一百二十三回 羽裳婚事

黎云没想到这太虚此次前来竟是为了此事,便和婉华面面相觑,羽裳知道舅舅好酒爱赌,如今这般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能有什么好?搞不好是找个小仙,把自己卖了也为未可知。

羽裳忙走到师尊面前,跪下道:“云儿不愿离开清玑阁,也不想嫁人。”

太虚见了,上前对羽裳道:“哪有一直呆在清玑阁的道理,你看同你一同进来的仙子们,不都嫁走了吗?你该跟舅舅回去了。”

羽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求师尊道:“师尊,别让云儿走,云儿不愿走。”

太虚见羽裳这般,便要伸手去拉她,黎云道:“太虚真人上百年都不来看看你这亲外甥女,怎么一来就要带她走?”

“师尊,您误会了,我只是给云儿说了门亲事,她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身边没别人,就我这个做舅舅的,您说我不替她筹谋,误了她的终生,我姐姐知道了,会骂死我的。”太虚忙解释道。

黎云道:“既是为云丫头好,那你就说说,提亲的是谁?我清玑阁的弟子,没有嫁寒门散仙的先例。”

太虚忙陪笑道:“自然是好人家,是那天罡星君的大儿子,名唤祁丰的,这天罡星君在天帝面前也算说得上话的,他儿子祁丰,与云儿年龄相仿,最是老实本分的。”

“天罡星君倒是个质朴的人,虽仙阶不高,但为人素有雅量,我从前也见过他几回。”黎云道。

“我说嘛,是好人家,没骗你们吧!那天罡星君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他都说了,云儿过去,便是当自家女儿养着,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太虚道。

羽裳听了,抱着师尊的腿道:“师尊,云儿不想嫁人,求您将我留在您身边,云儿愿做师尊的打扫丫头。”

师尊摸着她的头发道:“傻丫头,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师尊告诉过你,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丫头,你找个普通的人家嫁了,平平安安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羽裳本以为师尊会帮着自己,不想师尊的意思竟是这般,便痛哭道:“我不嫁,我不要嫁给祁什么的。”

太虚连连叹气道:“看看,这丫头简直让师尊给惯坏了。”

婉华忙上前扶起羽裳,低声劝她道:“云儿,咱们又没说立刻便答应了那天罡星君,等咱们见了他那儿子再说。”

太虚听见了,便接话道:“阁主,小仙已经做了主,将云儿许给他们家了,今儿来,便是来接人的。”

羽裳听了,忙躲到婉华的背后去,婉华生气道:“好歹云丫头现在是我清玑阁的人,云儿的母亲又是我的师姐,是师傅的二徒弟,云丫头的亲事,岂能由你一人做得了主?”

太虚听罢,将袍子一撂,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撒泼道:“阁主这话说得,这云丫头当初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我妹子和妹夫都一同神灭了,是阁主将她送到我手上,那时候清玑阁咋不说这是婉林的孩子,把她留在清玑阁中抚养,还不是扔给我这个不争气的舅舅。这些年,我这是又当爹又当妈,把她养了这么大,师尊,您来评评理,您说我有没有资格答应云丫头的婚事。”

“当初你以为我们不想养吗?不是没有办法才放你那吗?你这些年是怎么养她的?你管过她吗?”婉华气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黎云见二人闹得不像样子了,连羽裳的身世都说漏了嘴,便拍桌子道:“行了,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子?”说罢站起来,对太虚道:“我听着天罡星君家的儿子到不错,家世也在中间,改日让他们来一趟清玑阁,我要亲自瞧一瞧。”

羽裳在清玑阁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师傅和师尊说过,自己的母亲也是清玑阁的人,她问婉华道:“师傅,我母亲真的是您的师姐吗?”

婉华同她耳语道:“你母亲的事晚点我自会告诉你,现下我只怕你这舅舅要使什么坏招。”

羽裳点点头,只听太虚道:“反正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连聘礼都收了,师尊要看,喊来也可,只是云儿是非嫁不可的。”

“你,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你大概是看上那聘礼了,才非要让云儿嫁给他们家。”婉华指着那太虚大骂道。

太虚也急了眼,叉手骂道:“这是我家的姑娘,我愿将她嫁谁便嫁谁,莫非这清玑阁的仙子们出嫁,清玑阁都要拦着,你们就这般仗势欺人,欺负我们仙阶低微,无权无势,连婚丧嫁娶自己都做不得主。”说罢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黎云见他竟耍起无赖了,便也气道:“太虚真人可真是奇怪,婚姻大事,本该慎重,真人为何如此急迫,可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知太虚听了,便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刚才哭出来的眼泪一把擦掉,然后指着黎云道:“好,我不跟你们讲,你们一个个的,安的是什么心,我即刻便带我们家孩子走,她从今儿起不呆在清玑阁了。”

说罢便要强行拉羽裳走,只见黎云一股真气向他打过去,然后口中说道:“你敢带她走试试?”

第一百二十四回 求婚真相

那太虚被师尊的真气打到地上,原地打了个滚,他趴在地上长哭道:“清玑阁太欺负人了!”

临绮欲要去扶他起来,被他一把推开,黎云道:“让他闹去,咱们走!”

于是大家都随了师尊,出了偏厅去了,太虚自闹了一阵儿,见没了观众,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望了望四周,到处都空无一人,便走到门口,冲着门口大叫道:“后儿便是吉日,天罡星君家便要来接人,云羽裳是我云家的姑娘,自有我替她作主,我可告诉你们,这聘礼我也收了,婚书我也签了,你们既不让她回去,那新郎只好到这里来接人了。”

太虚一口气喊了这么多的话,喉咙都干了,他吞了口唾沫继续道:“云丫头,这婚书白纸黑字,由不得你不认,你那么点小我便将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你现下长大了,就仗着清玑阁不知好歹,连舅舅养大你的恩情你都不认了,这事儿就是闹到天帝那里,我也占着理儿。”

黎云在屋里听了,气到跺脚道:“还不把那满嘴秃噜的东西给我叉出去。”

婉华赶紧吩咐临绮带几个师妹,去将那太虚赶下山去了。羽裳听了太虚的话,对师尊道:“舅舅说的可是真的?若非要我嫁给那天罡星君的儿子,我便舍了元神祭天姥山。”

“胡说,谁要你的元神来祭山?”黎云骂道,她又对婉华道:“去打听一下那天罡星君的儿子,让太虚这么一闹,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婉华自领命去了,黎云遂对羽裳道:“云丫头,师尊本想给你找个踏实的仙家,过逍遥的日子,不去参合那天庭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儿,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太虚那东西把你给卖了。”

羽裳含泪道:“师尊,您真的是我母亲的师傅吗?”

黎云点头道:“那是我第一次收徒,几十个遴选的女孩子中只选中了三个,一个是玄昊的母亲,一个是你的母亲,还有一个便是你师傅,我给她们三个重新取了名字,分别叫婉桃,婉林,婉华。”

“什么,我的母亲和大殿下的母亲是师姐妹?”

“对,她们三个,我都当亲生女儿般养着,后来婉林非要嫁给你那死鬼老爹,不想你爹不多久便战死神灭,婉林是个痴情种,当下便殉了情,她是这三姐妹里我最疼的一个,真是让我给惯坏了,任性妄为,终于毁了自己。”黎云讲起这些往事,忍不住长叹一声。

羽裳忙问道:“那谁是我父亲,他为何战死?”

黎云迟疑了半晌道:“你那混账老子不提也罢,就是他害了你母亲,一个泼皮破落户,提他做甚?”

羽裳还想要问,只见婉华急匆匆进来道:“师傅,打听到了。”

“快说。”黎云道。

“原来那天罡星君的儿子偷吃了不知谁的丹药,中了毒,这一年来他们家人四处寻求解药无果,连药王也是束手无策,现下日日只用那续魂草吊着,天罡星君四下打听,要找一位仙子去给他儿子冲喜,谁家都不愿将女儿嫁过去,这才找到了太虚,许了他许多好处,那太虚就把云儿给卖了。”婉华气急火燎道。

羽裳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心想果然是舅舅将自己给卖了。

黎云听了,坐在位子上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不该把云丫头交到他手上。”

婉华让临绮将羽裳带走,便对黎云道:“师傅不必过分自责,当初清玑阁是众矢之的,我们只有将孩子送走,方能逃过众人耳目,这不能怪您,只怪那太虚不是个东西,要将云儿卖了换酒喝。”

“那太虚自被贬谪到四重天放马,日日沉沦,不想竟变得这般的坏,他如今婚书都写了,天罡星君若后日真要来迎娶,咱们便封了天姥山,下几重结界看他如何进得来?”黎云道。

婉华听了,点头道:“我这就去下结界封山,那太虚和天罡是些什么东西,竟欺负到咱们清玑阁头上了。”

“换个结界诀,你也是死脑筋,一个结界诀用了几千年都不变,早让人给破解了。”黎云吩咐道。

婉华便眨了个眼,连声称“是”。

话说玄昊和孟阳君两人都换了装束,一路不敢耽误,直奔琼崖仙洲而去,还在半道上,孟阳君道:

“大殿下,后面有小尾巴,可要甩掉?”

玄昊头痛道:“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她当咱们去玩呢!”

说罢便跟孟阳君点点头,两人便立即分开,一个向东飞去,一个向西飞去。

赤珠远远地在后面跟着,见他二人突然分开走了,便知一定是自己暴露了,她自语道:

“小样儿,想甩掉我,你姐姐这么傻吗?”

于是她唤出落日弓,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来,拔掉箭头,用丝线捆了,一箭朝孟阳君射去,只见那箭便直追孟阳君而去,赤珠只在这端拉着那丝线,远远的跟着不露声色,玄昊见赤珠没有跟过来,以为将他甩掉了,便去寻孟阳君和他会和,远远便瞧见孟阳君也来寻他,二人见了,玄昊道:

“她没跟着你吧?”

孟阳君笑道:“我以为她来跟你了?”

玄昊拍手道:“哈哈,这次总算将她给甩了。”

两人正在得意,孟阳突然“啊!”的一声,他感到背心一阵生疼,玄昊忙上前查看,原来是一支箭打中了他,幸而那箭没有箭头。玄昊拿起来一看,便知是赤珠捣的鬼。

第一百二十五回 琼崖酒馆

玄昊喊道:“出来吧!还躲什么呀?”

赤珠从一朵云后闪出来笑道:“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长姐,我们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嘛?”玄昊无奈道。

赤珠收了丝线,手一招道:“既然要去办事,那还站在这里啰嗦什么?快走呀!”赤珠说罢,前头走了,玄昊看着孟阳君,两人均笑着摇摇头,只好好赶上去和她一道。

三人来到琼崖仙洲,只见此处虽地处偏远,临近北海的最北边,但城镇错落有致,竟有街道集市,大小神仙熙熙攘攘,俨然如人间一般,赤珠道:“这里是仙洲吗?为何有一股子的市井烟火气?”

孟阳君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天上的仙洲仙山,各有各的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赤珠问。

“天宫中住的大多是正神大仙,仙阶高,法力高强,但有的大神不愿受天庭规矩的限制,便找仙山自立门户,广纳弟子,开宗立派,比如我师傅道行天尊或是清玑阁黎云老母。而仙洲里大多都是个路地仙,许多从凡人修仙上来的,他们修为尚浅,又无门派职位,虽已成仙,但又不想如天宫般过得冷冷清清,所以便在这些仙洲中过着像凡人般的日子。”孟阳解释道。

赤珠道:“这些地仙的日子可比咱们这些大神过得好哇!”

玄昊噗呲笑道:“咱们都成了大神,那上清天的那几位,还有父帝师傅都是什么呀?”

赤珠吐了个舌头笑道:“咱们跟这些地仙比自然是大神了。”

孟阳对玄昊道:“咱们从何处着手查?”

“要不,先把本地的主管星官叫来问问情况?”玄昊道。

赤珠在路上已经听他二人讲了来此处的任务,她摆手道:“你们果然只会用这种笨方法,我告诉你们,到一个地方,要打听什么事儿,最简单的办法应该是去酒馆。”

“酒馆?”玄昊质疑道。

“正是,酒馆里鱼龙混杂,最喜欢讲秘闻和新鲜事儿,你找那星官,兴许他也不知道什么,都是下面的人报告给他的,所以咱们得找一条热闹的街,找个小酒馆先坐一坐。”赤珠得意道。

玄昊笑道:“有道理,孟阳兄以为如何?”

孟阳君也觉得言之有理,三人便捡了个热闹的小馆子,走了进去。小二忙上来唱了个诺,赤珠道:“你都成仙了,还在这里当店小二,那当神仙还有什么劲?”

只见那店小儿苦着个脸道:“一听这话便知几位是来自天宫里的大仙,咱们这些凡人修炼的地仙,纵使是成了仙,比当凡人时多活些日子,但不想这天界一点没有比人间好混,大小神仙等级更加森严,像我这种等级的地仙,没有人间供奉的香火,只好在这里找到份差事,也是勉强度日罢了。”

三人竟都不知原来在天界,这些小地仙的生活竟是这般,不免唏嘘一番,三人又捡了个上座,要了一壶好酒,坐了下来,只见这里大部分的座儿都满了,人头攒动,玄昊见那掌柜的女子,面容姣好,仿佛在哪里见过,便问赤珠道:“那柜台的女子好生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赤珠抬眼一看,原来是她安在北海的眼线阿巧,赤珠忙让店小二将阿巧叫过来。

阿巧听小二说了,忙过来相见,一看果然是赤珠,忙要跪下行礼,赤珠道:“不必了,只是为何你不在北海,却跑到此处来开酒馆?”

阿巧回道:“上次在北海,公主和殿下逃出去之后,他们便四处抓人,我怕自己暴露了,只好偷偷跑出了北海,刚在这琼崖仙洲落了脚,正要想办法联系公主,不想今儿公主竟来了。”

玄昊道:“那日在北海,多亏了阿巧姑娘。”

阿巧忙行礼道:“不敢,都是阿巧分内的事儿。”

赤珠让阿巧在桌子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了,然后问道:“你可知这琼崖洲里近日来发生了件大事?”

“公主是指铁矿山凭空消失的事儿吗?”阿巧回道。

玄昊听她的语气,似知道什么,便问她道:“原来阿巧姑娘知道此事。”

“这酒馆中的客人,日日谈论此事,我怎可不知?”阿巧看了看满屋子里的人。

赤珠拍着桌子大笑:“如何,我就说吧,到酒馆来定会有收获,如何?”

孟阳君急急追问道:“那姑娘可知是何人有这般大的本事,可将一座座山凭空变走?”

阿巧道:“这个,这琼崖洲的人个个都在猜测,只是没有定论,幸而我在北海呆过许久,我猜这矿山消失,定和北海脱不了干系。”

“阿巧姑娘可有什么线索?”玄昊问道。

“线索倒是没有,只是此地比邻北海,那北海陆挚,素日里就野心勃勃,经常蚕食这里的土地,听说原来是山的地方,现下都便成了海。”阿巧说道。

玄昊对孟阳君道:“如果真的被阿巧说中了,是那北海干的,那陆挚想要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回 玄昊发难

孟阳君正要回玄昊的话,不料赤珠将桌子一拍,大声怒道:“他想干什么?自然是狼之野心,昭然若揭呀!”

玄昊拉着她低声道:“长姐小声点。”

赤珠白他一眼道:“怎的?我说的有错?”

孟阳君道:“此地耳目众多,咱们别还未开始便曝露了。”

赤珠听了孟阳君的话,立刻双手托着下巴,柔声说道:“孟阳君说得极是。”

玄昊见她这副样子,只好心中暗自好笑。孟阳君对玄昊道:

“上次咱们一同去北海,见那北海屯兵甚众,会不会这些铁矿都被北海拿去冶炼兵器去了?”

玄昊道:“这个也是我的猜测,不如咱们立刻叫来那星官,带咱们去那实地瞧上一瞧?”

众人皆说好,于是三人辞了阿巧,又唤来当地的主管星官,那星官没想到天帝派大殿下亲自来了,吓得带着一干人等出门跪迎一里以外,玄昊见了皱眉道:

“你等为何搞如此大的阵仗,是生怕不能曝露我们这几个人吗?”

那星官忙爬上前回道:“小的不知是大殿下亲临,未做准备,万望大殿下海涵。”

“你是听不懂话呀?我是让你不要声张此事,你搞成这个样子,还想要如何准备?”玄昊呵斥他道。

那星官见拍马屁不成,反被数落一番,便对底下的人道:“都撤下去,撤下去。”

玄昊又问道:“这铁矿山消失一事,是何时开始的?现下有几座山消失了。”

那星官道:“陛下天恩浩荡,天界千年升平,从未出过大乱子,我琼崖仙洲,虽地处偏远,但时刻不忘陛下天恩………”

赤珠见他呱哒呱哒说了半日,玄昊提的问题一个字都没作答,便不耐烦道:

“你尽聒噪些没用的,你倒是赶紧回大殿下问你的话呀!”

那星官不知赤珠是谁,便问道:“这位仙子是?”

玄昊道:“这是朝云长公主。”

那星官听了,忙磕头不跌道:“小的不知长公主也来了。”

玄昊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火了,便道:“那矿山到底何时开始消失的?”

“这个,大约是一月以前,或是半月以前。”那星官吱吱唔唔道。

“那有几座山消失了?”玄昊又问。

“许是一两座,或是四五座?”那星官挠头道。

玄昊见他这样,勃然大怒道:“身为地方主官,这么大的事,你竟一问三不知,你到底是如何主政的?”

那星官吓得,连连喊:“小的见到大殿下,长公主,无比激动,便是将其他的都忘了。”

赤珠从未见过这般拙劣的马屁精,便是哭笑不得,玄昊道:“找个记得住的来讲话。”

此时下头的一个年轻小仙站出来道:“回禀大殿下,这山消失了有半月有余,起先是一座小山一夜间不见了,后来便接二连三,周围的山都消失了,如今算下来,也有五座了。”

玄昊道:“终于有个说的清话的了,那现下那些地方听说都变成了海,你等可派人去查过那水下?”

那星官听了玄昊的话,便望着那年轻的小仙,那小仙只好道:“主官派我等去勘察过多次,那些山都没有在水下。”

星官忙点点头,玄昊对年轻的小仙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唤季离。”

“好,从即刻起,你便是这琼崖仙洲的主管星官了。现下你便带我们去那矿山消失的地方去。”玄昊道。

那星官见自己今日费劲心机想要讨好大殿下,不曾想好没讨到,连官都丢了,便问道:

“大殿下,那我呢?”

玄昊本已起身要走了,但心中气还未消,见他又来聒噪,便下令道:“主管星官推诿怠慢,不事政务,就地免职,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那星官想自己许是早上出门没看日子,今儿便是倒霉透了,便一路嚎啕大哭,直呼冤枉。

季离带着玄昊三人,还有许多随从,一路来到一处海边,见那北海之水浩浩汤汤,旁边有一些隆起的小山,季离道:“这里原本是陆地,可是最近随着一座座山的消失,以前还隔得好远的海水,便侵蚀到此处来了。”

玄昊观察了四周,便对孟阳君道:“让一座山凭空消失,或是沉入海底,孟阳兄可知有这样的法术?”

孟阳君迟疑一阵道:“如果要将一物变走,那此物定会在别的地方出现,这么多的山,突然出现在某处,怎会无人来报,可知一定没有在陆地之上。”

“孟阳君的意思是在海底?”玄昊道。

赤珠激动道:“一定是的,孟阳君说的都对。”

孟阳君被赤珠搞得面红耳赤,他说道:“这些都是猜测,到底如何,还得下去查看一番。”

玄昊遂命赤珠与季离等人原地等待,自己于孟阳君下海查看。他二人一路细细查找,见北海仍然街市热闹,并无人提及看见有山川突然下沉的情况,其他地方,海底是一片大平原,二人都快找到碧落水晶宫了,见水下无确异常,便只好赶了回去。

赤珠在岸上等了几个时辰,焦急万分,见他二人还不回来,便对季杰道:“我担心他二人有事,我要下去瞧瞧。”

季离拦她不住,只好由她去了,一时玄昊和孟阳君回来了,见赤珠不见了,季离忙解释缘由,玄昊大叫道:

“坏了,长姐又要坏事儿了。”

于是二人还未来得及喘气,便立即返往北海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回 赤珠遇刺

赤珠在北海寻了半日,恰好与玄昊他们错过了,她在北海的街市上寻找,突然被一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转身一看,只见陆挚顶着一张惊喜的脸,说道:

“长公主,果然是你,你怎会一人在我北海?”

赤珠心中嘀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不想见他,怎的偏又碰上了,便敷衍他道:

“没事,来逛逛,对,来逛逛。”

陆挚嘴边扬起一丝坏笑,在赤珠耳边低语道:

“莫不是公主想念挚了,专程来北海看我”

“你”赤珠听了他的话,心想这厮竟敢撩拨自己,便一脚给他踩去,然后自顾自往前走了,陆挚捂着脚大叫道:“又踩这只,这都三回了,这一笔笔我可都记得的。”

赤珠撇嘴道:“什么海神,心眼这么小,还都记得呢!”

陆挚忙追上前道:“挚与公主说笑呢!公主若是喜欢,爱踩多少次不行。”

赤珠见他又来说大话作死,便停下步子看着他含笑道:“果真我踩多少次都行?”

陆挚见她这样笑,便头皮一阵发麻,当下便后悔不迭,他想起上回赤珠整自己,将他变成女人的事,知道她是个最淘气的,怕是今儿非要将他的脚踩肿了才肯罢休,但刚才放出去的话,怎好收回,便硬扛着道:

“只要公主欢喜,踩我哪只脚都行。”

赤珠斜着眼睛看着他,便故意伸出脚去要踩,只见陆挚将脸转到一边,鼻子眼睛揉成一团,赤珠见堂堂海神,连在九霄云殿上都耀武扬威的家伙,如今被自己整成这样,便大笑道:

“谁稀罕踩你的脚,本公主是这么没有教养的神仙吗?”

不知为何,陆挚突然松了口气,每次他见到赤珠,便会莫名其妙地做些奇怪的事情,还分外紧张,特别想和她说话,又怕说错了得罪了她,只要见她笑了,他那黑暗又潮湿的心中,便有了温暖和光亮。

陆挚便对赤珠道:“公主自然是这天界中最尊贵的,挚不过是和公主开个玩笑而已,公主这是要去哪里?不如让挚给你带路。”

赤珠心里想着玄昊和孟阳君,心想不能让陆挚知道他们来北海调查之事,便想快点将他支开,于是赤珠道:“我要回去了,你别跟着我了。”

陆挚正要挽留,却见赤珠头也不回,扬长而去,陆挚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突然见一队黑衣蒙面人冲了出来,将赤珠团团围住,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便要生擒了赤珠,赤珠唤出落日弓,但那队人已经冲了上来,她便又从弓箭中抽出一把剑来,上来一个,便一剑刺破那人的喉咙。

陆挚见赤珠被围,便什么都没想,只是冲了进去,使一波北海凌波掌,只见那气浪裹挟着街市上的尘埃沙粒,如同沙尘暴走一般将这帮人统统卷至半空之中,然后又齐齐刷刷地摔落下来。

只听那队人中有人说道:“是陆挚,撤!”

于是一队黑衣人便幻化成黑烟,飞走了,赤珠道:“不能让他们逃了,”便要飞身去追,陆挚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躲过我北海如此多的守备,在此行刺公主,全都是绝顶的高手,公主万不可去。”

“莫非就让他们逃了?”赤珠焦急不已。

此时在街上巡逻的几队兵士已经赶到,陆挚命令道:“北海各处全部设好结界,出入盘查,不能让刺客跑了。”

那些兵士遂领命而去,玄昊和孟阳君也回到北海街市找赤珠,听到打斗声,便立即寻声找来,只见赤珠与陆挚手拉手站在街中间说话,玄昊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忙上去道:

“长姐,你有没有受伤?”

赤珠见玄昊和孟阳君到了,正在高兴,却见为何自己的左手和陆挚的右手握在一起,她看了那两只手一眼,忙甩开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抓着我不放?”

陆挚嘴角一扬,眼睛瞄着孟阳君道:“方才情急之下,公主死拉着我不放,挚这才冲撞了公主,真是该死该死。”

赤珠顿时连脖子根都红了,她望着孟阳君道:“是他抓着我的,不是我抓着他。”

孟阳君见他二人都对着自己讲话,真是莫名其妙,忙行礼道:“公主安好便罢了,不必再争执此事了。”

赤珠又羞又气,见那陆挚没羞没臊,还得意洋洋,便气得走上去连跺他两脚,疼得陆挚哇哇大叫。

玄昊见赤珠这般莽撞,便道:“海神不好意思,我长姐不是故意的。”

“无妨,无妨。”陆挚忍着脚痛道。

玄昊问道:“海神刚才和什么人交手?”

陆挚道:“我亦不知,那是些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我北海行刺公主?”

玄昊偷偷看他说话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便道:“公主不过是偶然来到北海,行程无人知晓,怎会在此处有埋伏,会不会是冲着海神来的。”

陆挚摆摆手道:“那群人个个灵力深厚,目标明确,分明是冲着朝云公主来的。”

赤珠道:“对,他们见我一个人走时才冲上来的”

“故意在我北海行刺公主,这帮人若是得手,北海纵有千万张嘴,也是讲不清楚了。”陆挚后怕道。

玄昊仔细观察陆挚的表情,见他说话时语气恳切,眼神也不闪烁,便知他并未说谎,玄昊脑袋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所有的事,自己都想偏了。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中组合,赤珠北海遇刺,赤珠为何会在北海,她是跟自己来的,自己怎么来的北海,因为矿山消失,山变成了海。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北海,可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里不对了呢?玄昊却一时想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回 祸起天坤

玄昊的脑子里正一片浆糊,只听陆挚道:“不想今儿竟是贵客盈门,诸位既来到我北海,便请到碧落水晶宫中一叙,北海虽不比天宫,但尚有几坛上好的珍珠酿。”

赤珠拉着玄昊,示意让他别去,只见玄昊拱手道:“珍珠酿是北海的稀世珍品,若遇不到好时节,五百年都难酿成一坛,看来今日我等是有口福了。”

陆挚笑道:“请!”

玄昊,孟阳君抱拳道:“海神请!”

赤珠在后头与孟阳君嘀咕道:“什么破酒,怎的玄昊突然爱上喝酒了,咱们那里什么没有?最讨厌陆挚这厮了,每次都惺惺作态。”

孟阳亦低声附耳道:“大殿下想去水晶宫中探一探虚实,哪里是真的要去喝酒。”

赤珠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孟阳君见了,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陆挚一见,心中好似烧起一团火来,恨不得立即便将孟阳君做掉。

陆挚在宫中摆起酒宴,酒过三巡,陆挚便要来敬赤珠,只见一小兵匆忙跑来报:“主上,大事不妙了。”

陆挚今儿看见了赤珠,请她喝酒,虽有两个在旁边碍眼的,但总算是她答应留下来了,正喝得高兴,见那小兵慌慌张张不成体统,便一脚向他踹去道:“混账东西,没见大殿下和长公主在吗?你嚎什么嚎?”

那小兵忙爬起来道:“小的错了,小的该死。”

陆挚吼道:“拖出去,钉在消魂柱上,让他慢慢烟灭。”

小兵听了,吓瘫在地,玄昊忙劝道:“海神不必动怒,看他年纪尚小,许是没经过大事,怕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便没了主意,我看还是饶了他吧!”

陆挚拂袖道:“要不是大殿下替你求情,我今儿便结果了你,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消息?”

小兵见人这么多,使眼色想悄悄给陆挚讲,谁知陆挚举起酒杯便向他砸去道:“该死的东西,有什么话,捡要紧的讲。”

“主上,那琼崖仙洲好几座矿山突然没了,现下到处都在说是我北海将其沉到海底,私造兵器,天庭已经派人下来调查此事了。”那小兵说完用眼睛望着玄昊等人,心想:“糟了,最后这句不该说呀!”

陆挚听了,便惊愕地看着玄昊他们道:“原来大殿下是来查这事儿的,陛下怀疑此事是我北海所为?”

玄昊和孟阳君面面相觑道:“琼崖仙洲比邻北海,我们也是顺道来看看。”

陆挚听了玄昊的话,只用了片刻,便立即堆上笑道:“也是,天帝陛下圣明,此事定是有人栽赃到我北海头上的。”

说罢又道:“大殿下可否随挚去看一看?”

玄昊道:“若海神愿一同前往查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有人要往我北海头上扣屎盆子,我倒要去会会他,看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陆挚道。

于是四人便出碧落水晶宫,往琼崖仙洲而去。

话说那日太虚真人被轰出了天姥山,便只好灰头土脸去找天罡星君,将在清玑阁中黎云老母和婉华说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那天罡是个柔弱的性子,便焦急道:

“这可如何是好,若清玑阁不放,现下我又到哪里去寻合适的仙子。”

这日正好天罡的哥哥天坤将军也在场,他听了太虚的话便怒道:“什么鸟清玑阁,让我带一帮兄弟去,打他个稀巴烂,将那仙子抢来便罢了。”

太虚一听,连声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那清玑阁也欺人太甚了些。”

天罡听了,忙劝道:“哥哥不可,那清玑阁黎云老母,那是普通的大神吗?这天界,多少豪强家的夫人不是出自她的门下,连天帝也要给她几分面子,若哥哥去硬打,只怕非但救不了丰儿的命,便是我族满门不保哇!”

天坤将军听了,便知方才自己莽撞了,遂说道:“刚才说的那是气话,对付一个小丫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悄悄将她绑了出来便是。”

太虚道:“清玑阁下了结界,现下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结界”天坤不屑地笑道:“我有破灵弩,凭你什么结界打不开?”

天罡道:“哥哥,那破灵弩威力巨大,你这弩机一上,大家还不是要撕破了脸皮。”

天坤笑道:“我自有办法。”

第一百二十九回 迷途梦境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打打杀杀,横冲直撞。”天罡星君知道他这老哥的脾气。

天坤将军道:“咱们只派人用破灵弩的方箭在那结界上钻个洞,再派几个去绑了她来便是了。”

太虚道:“此法子好是好,只是云丫头的修为也不低,岂会束手就擒,万一闹出大的动静,咱们怕是功亏一篑呀!”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不成,我堂堂天帝陛下亲封的天坤将军,还怕了那清玑阁不成?”

天罡星君想想道:“太虚真人以前不是专管织梦的吗?为何不织一个梦,让你外甥女自己出来?”

太虚听了忙摇头道:“不成,不成,我以前是管凡人梦境的,仙界的我管不着,何况我早就被贬去放马了,早不管织梦的事了。”

“管他凡人神仙,织梦不都是一样的吗?”天坤将军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恶狠狠地瞅着太虚道:“我不管这么多,明儿我侄儿便要成亲,这婚书也是你写的,你若反悔,我便将你扔进那虎兕大牢中,让猛虎日日啃噬你,直到将你啃成一堆白骨为止。”

天坤将军说罢便又揪着他的衣领道:“你能不能织梦?”

太虚见他这阵式,仿佛要生吞了自己,即刻汗如雨下,忙拱手道:“小的能织梦,能织梦。”

天坤这才将他放下,对天罡星君道:“咱们走。”

三人趁着夜色来到天姥山的结界外,今晚没有月亮,漆黑一片,天坤取出一只路引,让它照亮,又唤出方箭,便小心翼翼地在结界上钻洞,钻了半晌,终于钻出米粒大小的一个洞,天坤对太虚道:“该你了。”

太虚只好抖着手道:“好久不做了,也不知行是不行?”

天坤道:“你少废话,快点。”

太虚忙闭眼施法,此时羽裳刚刚入睡不久,便梦到窗外飞进来一只路引小虫,羽裳半梦半醒间,便看见玄昊在那窗外园中立着,羽裳起身随路引出来,见玄昊道:“你几时来的?为何站在这里?”

只见玄昊也不讲话,便转身走了,羽裳追他道:“你又要去哪里?”玄昊只顾自己走,也不理会她,羽裳只管在后面追着,边追便喊道:“等等我。”

天罡星君见云羽裳一路被那路引小虫引来,如同梦游一般,天罡便立即施法,用一股真气,将羽裳化作一道青烟,收入袖中了。

太虚眼见羽裳被收进天罡的袖中,知道此事已不可转圜,心底竟升起一丝的不安,他对天罡道:“我也帮你把我外甥女骗了出来,现下我自回去了。”

谁知那天坤将军拦住他道:“我们家娶媳妇,怎可娘家人一个没有,不成,你不能走。”

太虚见云丫头这般如花的年龄,这般的人品样貌,眼见就要嫁给,天罡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冲喜,若明日自己还在那酒席之上,让天界众仙看了,大家不知道还会怎样鄙视自己,于是他道:“小仙一喝酒便醉,醉了反而给将军惹事,小仙还是先告辞了。”

天罡星君一再挽留,太虚执意要走,天坤将军指着他骂道:“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内疚了,便不想去观礼,我告诉你,你既贪了我兄弟的东西,就要将事儿给办利索了,哦!如今又怕被人指摘你,你想跑,门都没有。”

说罢那天坤抽出剑来,那剑气咄咄逼人,吓得那太虚只好跟着去了。

云羽裳只觉得这一觉睡了许久,等她睁开眼,见这屋子里尽是大红的幔子,大红的窗格子,大红的被子,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便闭上眼又睁开,见还是如此,这回她看清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于是她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下床一看,见自己全身都穿着新娘子的衣裳,她立刻闭眼运气,发现灵力也被人封住了。

此时进来两个小仙娥,一个端着黄金缀满红玛瑙的凤冠,另一个笑盈盈上前道:“仙子醒了,小的们来给仙子梳头。”

羽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恍若在梦中一般喊道:“这是哪里?我怎会在这里,你们又是谁?”

那大一些的仙娥道:“仙子别紧张,此处是天罡星君府,仙子今日便要与我家丰公子成亲了。”

羽裳听了这话,方才彻底从梦中醒来,坐在榻边一言不发。那两个小仙娥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不想她却一声也不响。

那个大些的道:“仙子还是想开些,我家丰公子本是个最和善的,怎奈现下是这个样子,许是仙子进了门,冲一冲,丰公子便醒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羽裳此时根本没听她在讲什么,她将此事飞快地在脑子里捋了一遍,猜想自己一定是被天罡星君给悄悄虏来的,只怕还有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舅舅也参与了,不然昨晚为何做的梦如此真实。她想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清玑阁这会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丢了,怎么办?这次怕是等不到师傅来救自己了。

那两个仙娥见羽裳不语,便开始动手给她梳起头发来了。羽裳心中想到:“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要给那个祁丰冲喜,如果要逃走,现下自己全身灵力修为都被下了咒,解不开,如今自己便连凡人都不如,该如何自救?”

云羽裳正想着,听门外有人道:“吉时快到了,仙子们快些吧!将军催着呢!”

第一百三十回 玄昊抢亲

羽裳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便想到自己一魄中有孟阳君当日送的一支竹箫,他说是可以传音的。”

于是羽裳对那两个仙娥道:“我要去更衣。”

那个大些的仙娥道:“我带仙子去。”

“不劳烦仙娥,我自会去的。”于是那仙娥遂指了路,羽裳自去了,走到拐角处,羽裳唤出那竹箫,拿在手中查看,不知该如何才能传音,她试着吹了一吹,但完全吹不不出一个音,于是干脆对着那萧道:“我舅舅要将我嫁给天罡星君的儿子冲喜,快来救我。”

只见那箫并没有反应,也听不到那头传来回音,羽裳心里不知道孟阳君这东西灵不灵,只好又对着那萧反复说了几次,只见那仙娥已经过来寻她,羽裳忙收了竹箫,随那仙娥去了。

一会儿便来了一群上了年纪的嬷嬷,叽叽咕咕嘴里唱诵了一大通,一个嬷嬷将红盖头盖在羽裳的头上,道:“仙子,吉时已到,咱们出去吧!”

羽裳心里打鼓,不知刚才自己的话是否传了出去,便坐着死活不肯起来,心想能拖一时是一

时,万一有人来救她呢!

那些嬷嬷口都劝干了,羽裳就是不动,仙娥们去报了信,只听窗外有人道:“你们几个废物,劝不动便将她抬出来呀!”

羽裳想使个“稳如泰山”咒,奈何自己全身灵力被封,什么法子都使不出来,那几个嬷嬷一拥而上,抬脚的抬脚,抬手的抬手,生拉活扯地将羽裳拽了出去,到了堂上,见那祁丰也是被人驮着,闭着眼如死人一般,天罡星君和夫人坐在主座上,两排坐着天坤将军和他的儿子吴进,还有太虚真人及天罡家的一众亲友,

羽裳从红盖头中仿佛看见了太虚,便立刻叫道:“这天下竟有你这般黑心的舅舅,是你昨夜织梦,将我骗出清玑阁,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骗我。”

太虚听了,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了下去。吴进对天坤道:“父亲,是清玑阁的仙子?她好像自己不愿意。”

天坤瞪他一眼道:“这事儿,哪有自愿的,要怪就怪她那娘舅,怪不得咱们,何况万一你丰哥哥好了,她必是享福的。”,

吴进叹气低声道:“这冲喜一说,都是那凡人愚昧,求天上的神灵庇佑,才想的诳自己的法子,可咱们自己便是神仙,如何能用这样阴损的法子,丰哥哥是误食了仙丹,你们不去找老君,药王,却找个仙子来冲喜,这岂不是荒唐。”

天坤怒道:“闭嘴,你知道什么,那是老君,药王都看了,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好出此下策”说罢他见羽裳哭得伤心,便叫人将她的嘴堵上。

只听司仪喊道:“吉时已到,新人上前,日月为证,星汉皎皎。”

几个嬷嬷按着羽裳的头非要让她拜,羽裳嘴里被塞了布条,心想:“罢了,没人会来救我了。”她眼前一片水汪汪的红色,如鲜血一般,一切都是那样的血红刺眼,她不得不含泪闭上了眼睛。

一个嬷嬷按住羽裳的头使劲道:“仙子还是别犟了,早些拜完,也少吃些苦头。”

她正说着,突然一感到一股灼热的真气打在身上,随后身子便飞了出去。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直叫,其余几个嬷嬷都吓得不敢再动手,众人大惊,天罡星君站起来道:

“是谁?敢来坏我星君府的好事?”

只见一只箭“嗖”地飞了进来,直接打在那天罡和他夫人中间的墙上,天罡拔下箭来一看,吓了一跳,他忙将箭递给天坤道:“你看,是落日箭。”话音未落,只见赤珠从天而降,后面跟着玄昊和孟阳君。赤珠道:

“好你个天罡星君,你在干什么勾当?”

天罡见大殿下和长公主,孟阳君这三人突然一起来了,忙带着众人行礼,玄昊一个箭步冲到羽裳面前,将那红盖头一把扯开,又将塞在她口中的布条取出,羽裳悲喜交加,又哭又笑道:“你终于来了。”

玄昊一把抱住她道:“是我来晚了。”

屋里的众人还在行礼,见玄昊如此,便个个不知所措,玄昊也不理会他们,拉起羽裳对赤珠和孟阳君道:“咱们走!”

天坤拦着他道:“大殿下这是为何?我家丰儿今日成婚,大殿下为何将新娘子带走?”

玄昊气得恨不得将这里打得稀巴烂,他用眼角瞟着他道:“这位仙子是我的心上人,何时成

了你家的新娘子?”

天坤和天罡面面相觑,天罡道:“纵然这位仙子是大殿下的心上人,但凡人尚且讲究父母之命,何况是我天界,羽裳仙子与我家丰儿有婚书为证,明媒正娶,大殿下为何阻挠?”

赤珠扒开那天罡道:“你儿子都这样了,还要给他娶亲,羽裳仙子定是被你们逼的。”

“是羽裳仙子的亲舅舅写的婚书,聘礼也是收了的。”天坤将太虚拉了出来。

太虚此时不知如何自处,只口中道:“是………的。”

孟阳君上前问道:“你果真是她的亲舅舅?既是羽裳仙子成亲,为何不见清玑阁的人?”

玄昊拉着羽裳道:“少跟他们啰嗦,我今天偏要带她走。”说罢四人便冲了出去,

天坤呵道:“来人,给我拦下。”

第一百三十一回 羽裳得救

只见一群手握长戟的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玄昊心中正窝着一团火,于是抽出龙渊剑,那剑只是拔出剑鞘,便有一道白光呼啸闪过,射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玄昊提剑道:“天坤将军果真要与我的龙渊为敌?”

吴进上前劝道:“请父亲三思。”

只见那天坤将军一股怨气憋红了脸,大吼道:“大殿下这是欺人太甚。”

赤珠道:“今儿你若不放人,便是将军你欺人太甚。”

天罡星君上前拉住天坤道:“算了,让他们走吧!”说罢摆摆手对手持长戟的兵士道:“让开。”

一众兵士方让出一条道来,玄昊遂收了龙渊,拉着羽裳便走,赤珠忙跟在后面,,孟阳君拱手道:“得罪了。”四人方一路去了。

天坤气得在屋里砸东西道:“这玄昊也是太过分了,他是大殿下又怎样?难道便可以随便抢别人家的新娘子?我必要去找天帝陛下讨个公道。”

众人拉住他,天坤也不听劝阻,挣脱开来,便直飞那九霄云殿去了。

玄昊等人出了天罡星君府,孟君对羽裳道:“亏我将那竹箫带在身上,不然………”

羽裳道:“多谢孟阳君,多谢大殿下和长公主相救。”

赤珠笑道:“只是我这傻弟弟,听到消息脸都绿了,一路话也不讲,真够吓人的。”

玄昊骤然红脸道:“哪有?”

孟阳君道:“只怕那天坤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大殿下作何打算?”

“长姐送羽裳回清玑阁,咱们便即刻回琼崖仙洲去,那边的事儿可是误不得。”玄昊道。

羽裳见玄昊要走,便忍住眼泪道:“殿下有事快去吧!”玄昊望了她一眼道:“好好的等着我,办完这趟差,我便去天姥山找你。”

羽裳点点头,玄昊遂和孟阳君驾云而去。

这边羽裳对赤珠道:“今儿大殿下为我闯了这么大的祸,回头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他?”

赤珠道:“管他那么多呢!你说,今儿你见他来救你,你心中可欢喜吗?”

“我虽心中欢喜,可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若是孟阳君有一天能这般奋不顾身来救我,我定然是死了,也是欢喜的。”

羽裳特别喜欢如此直率的赤珠,她苦笑道:“羽裳跟殿下云泥之别,殿下为做我得实在太多了。”

赤珠道:“想这么多干什么,若是孟阳君能这般待我该多好!”

羽裳见这姐弟二人还真是一般的不管不顾的心大。便笑道:“会的,公主这般的好,孟阳君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赤珠听了,便捧着嘴笑道:“真的吗?”说罢便欢喜不已,遂拉着羽裳往天姥山去了。

话说那日玄昊三人正和陆挚来到琼崖仙洲查看,却听见孟阳君的竹箫中传来云羽裳的求救声,于是扔下陆挚,不管不顾地去了。这事一办完,二人回到琼崖仙洲,见陆挚仍在原地等待,见了玄昊,陆挚道:“大殿下还真是怜香惜玉呀!”

玄昊并不理会他的话,只道:“海神在此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陆挚指着周围道:“这山以前明明就在此处,如今乍一看,变成茫茫了大海,这里联通北海,于是世人便以为是我北海所为,这是要挑起北海与天庭的争端,其心可诛。”

玄昊不解道:“海神的意思这是有人要故意嫁祸北海,那些消失的山又去了哪里?”

“然而那些山并没有消失。”陆挚说着,便指着那海面道:“那五座山皆在海水中央。”

孟阳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而除了一片海,什么也没有,他见玄昊也是一头雾水,便问道:“难道是有人用了障眼法?”

“谁有如此强大的障眼法,能将五座山都藏起来?”玄昊也表示怀疑。

陆挚道:“那就请二位跟我一起去探它一探。”

于是陆挚起身往海中飞去,玄昊与孟阳君便紧跟着他,只见陆挚并未飞多远,便悬停在那里,然后闭眼运气,双手唤起那海中的波涛,在他面前翻起千尺旋涡,然后这凌波掌力,驾驭那波涛翻腾如千军万马,咆哮着,怒吼着,如发狂的猛兽一般,向什么也没有的大海上空打去,只听那恶浪拍打山石的声音,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突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空中散落下漫天的山石碎片,竟如同下了一场石头雨一般,纷纷掉入海里。

玄昊见这状况果如陆挚所言,便低声对孟阳君耳语道:“这陆挚如此修为,若他日成为对手,只怕我们并无胜算。”

孟阳君听了,眼里露出黯然的表情,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陆挚见那山石掉落,便哈哈大笑道:“老贼,你这些老套路还要用多久?如今已被我等识破,若再藏着,便真的要当缩头乌龟了!”

只听空中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海神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哪里就这么大的火气,把这山都快铲平了。”

第一百三十二回 海神发威

此人话音刚落,只见海水慢慢褪去,那陆地渐渐显露出来,五座大小不一,互不相连的小山显露出轮廓来,陆挚唤出赤霄剑来,照着那两山之间一剑挥去,“咚”的一声,一个人掉落下来。

玄昊和孟阳君定睛看去,那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着夜行衣,全身黑衣黑袍,头上黑纱覆面,陆挚见他现身,嘴角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道:“老贼,你竟这般怕见人,穿成这样,是怕被人认出你这个被北海逐出去的叛徒吗?”

那黑衣人刚刚受了一剑,胸口一阵剧痛,他捂着胸口道:“把陆挚这个逆子给拿下。”

瞬间,无数的黑衣人在空中现身,个个手持长剑,将陆挚围了三层。玄昊与孟阳君见状,忙飞上前来要帮忙,岂料陆挚道:“大殿下只管在下面瞧着,这是我北海的家务事儿,挚今儿定要将这群贼寇给给清理干净了。”

那黑衣人道:“逆子,你好大的口气,我好歹也是你的叔叔,你父亲的亲兄弟,你竟半点恩情也没有,将我赶出北海,害我无处落脚,成了这天界的游魂。”

“老贼,是你不识时务,我父亲在世时你便觊觎海神之位,从小不知算计加害我多少回,至我父君神灭,你便来抢夺主上之位,可曾想过骨肉情亲。如今你都这样了,还敢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诬蔑北海,昨日在北海街市上行刺朝云公主也是你干的吧!”陆挚不屑道。

那黑衣人突然大笑道:“是我又怎样,如今你野心勃勃,我不过是推你一把,提前将你想的做了罢了,你在想什么?叔叔清楚得很。”

说罢便招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逆子给绑了,我们杀回北海去。”

只见黑衣人们提剑叫喊着冲了过来,陆挚扬头浅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烂货?”于是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空前巨大的蓝色漩涡,那颜色如大海一般,蓝莹莹格外动人。

孟阳君道:“陆挚的北海凌波掌,竟能不借外物,凭空造水,真是厉害。”

那群黑衣人见面前陡然出现的巨大漩涡,纷纷不敢向前,只见那漩涡越长越大,翻滚着向四方膨胀,如同一个蓝色的大球,而那球中,尽是滚动如怪兽相互撕咬般的激流。于是那群黑衣人纷纷掉头,想要逃开那漩涡,陆挚张开双手,让那漩涡瞬间膨胀一倍,黑衣人们纷纷被卷入漩涡之中。

一时间,巨大的安静袭来,没有叫喊声,没有挣扎声,只有水流旋转,发出哗哗的声音,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正在静静地吞噬着它的猎物。

玄昊和孟阳君不敢插手,两人只在下面默默看着,眼见这陆挚的手段,两人竟一同望了对方一眼。

不多时,陆挚将双臂放下,那漩涡中的水遂化作万千细流,汇入他的掌中。天空依然清澈,大地也干干净净,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只是那一群黑衣人没了踪影,陆挚的叔叔陆齐眼见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却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四下找寻到:“我的死士呢?”

陆挚拍拍手道撇嘴:“没了。”

“我跟你拼了。”说着陆齐便撕下附在脸上的黑纱,只见他的右脸被烧得面目全非,他飞到陆挚面前,两人面对面站立着,陆挚将赤霄剑递与他道:“你自行了断,算是我给你保全脸面。”

陆齐仰头哈哈大笑道:“你从小便如此这般自以为是,你当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会这北海凌波掌。”

陆挚不答,斜着眼望着他,陆齐便也唤出水来,那水如同龙卷风一般,裹挟着沙尘,向陆挚袭来,陆挚全然不慌不忙,尽数将奔腾过来的水流悉数化为细流,收入掌中。

陆齐惊道:“你能吸收我的功力?这连你父亲尚且做不到。”

“叔叔刚才不还夸我从小便自以为是吗?这便是自以为是的资本。”陆挚说罢,抽出那赤霄宝剑,这赤霄剑与瑶珠的冰凌箭同为一人所造,皆用北海千年寒冰煅造而成,那剑冲出剑鞘,便有一股寒气喷出,那陆齐躲闪不及,被那寒气冻成一团,此时明明是仲夏时节,他却全身像是被冻着了一般。

陆挚眼中闪起满眼的星星,他微笑着举起剑来,毫不犹豫,一剑往陆齐的心脏刺去,那陆齐见那剑尖所指,便是离自己只有一寸而已了,即刻念了个障眼诀,赤霄剑扑了个空,陆挚回身寻找,已经没了气息踪影,他便收了宝剑喊道:“滚远些,再回来给我找麻烦,到时候便是世人皆说我弑杀叔父,我也不饶你。”

玄昊见他这般轻易放走了陆齐,便是知道今日自己和孟阳君都在现场,若果真在他们面前弑杀了他叔叔,只怕会落人口实,这才故意如此罢了。

陆挚收拾完了陆齐,便拱手与玄昊道:“事情已水落石出,望大殿下回去向陛下讲明,那陆齐确是我的叔叔,但早已逃出北海多年,此事是他欲挑起天庭与北海争端故意为之,与我北海无关。”

玄昊亦拱手道:“多谢海神将此事查清,玄昊会如实将此事禀明父帝。”

陆挚忙打拱行礼,孟阳君遂与玄昊一同还礼毕了,二人一同回天宫去了。

陆挚见二人已经走到没影了,便对着身后道:“出来吧!”

第一百三十三回玄昊受罚

一队影卫从云头现身,然后降下来道:“主上。”

陆挚道:“幸亏刚才他们只是在看我打斗,并未注意到你们隐身在云头,差事办得如何了?”

那带头的影卫道:“主上放心,我等已按主上的吩咐,派人去将那五座山的铁矿挖了个精光。”

陆挚大笑道:“陆齐那蠢贼,只会使个障眼法便以为会引我上当,我来个将计就计,到时候就算是天庭追查下来,横竖是陆齐将铁矿挖走的便是了。”

那对影卫个个拱手称道:“还是主上英明。”

话说那天坤是个有气性的,明明是他兄弟家娶儿媳,这被抢了亲,他竟比那天罡还要火冒三丈,非常去天帝那里评理去,天罡星君虽是个怕事的,但见哥哥气急败坏地去了,生怕他惹出什么事端来,便也急急跟着去了。

天坤和天罡两兄弟来到天帝跟前,便将当日抢亲之事一一说与天帝听了,那天坤自是添油加醋,将玄昊和赤珠,都描绘成那仗势欺人之徒,天罡又一把鼻涕一把泪,两兄弟在天帝面前演足了戏。

其实天坤心中明白,如今的天庭,已是内忧外患,地方豪强纷纷不听调动,不服天庭管辖。天帝如今可调动的兵力,一大半都在自己手中,这天帝本就仰仗着自己,如今自己家族受了玄昊此番羞辱,必要让天帝拿出个态度,好让其他仙家也看看他天坤在这天庭的实力。

天帝听了这兄弟二人的话,立即明白天坤的意思,也知道今日这兄弟二人来是要找自己讨个说法,便对左右道:“去将玄昊绑了来,我要亲自结果了这逆子。”

天罡星君听罢,便吓得忙趴在地上道:“陛下息怒,大殿下还是个孩子,陛下不必如此呀!”

天帝道:“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为了一个小小的仙子,将我天家脸面置于何地?连天坤将军家中新妇也敢觊觎,还将天界的规矩放在眼中吗?”

说罢便着人速速去捉拿玄昊。天坤见天帝动了气,又要这般处理玄昊,也算是护着自己了,便得寸进尺道:“大殿下救走了那云羽裳,不知现下将她藏在何处?我侄儿于她有婚书在身,她是赖不掉的。”

天帝道:“爱卿不必担心,那云羽裳是清玑阁的弟子,想必回清玑阁去了,爱卿自去那清玑阁要人便是。”

天坤等的便是天帝的这句话,便向天帝行大礼道:“多谢陛下保全我全族颜面,我现下便带人去那清玑阁要人,大殿下年少不知事,受人蛊惑也是有的,我兄弟二人不敢派大殿下的不是,只要寻回我侄儿的新妇便是了。”

天帝听了,脸上挂出愧疚之色道:“将军真是高义,将军放心,此事你可自己做主去办便是了。”

天坤与天罡二人听罢,谢了恩,出了九霄云殿,天罡越想天帝的态度越害怕道:“大哥未觉此事不妥?大殿下好歹是陛下的亲骨肉,他这般讲只怕是在做戏。”

“有何不妥?”天坤得意道。“玄昊素日都不受陛下待见,今日他闯下大祸,陛下自然要降他的罪,才能平息我等的怨气。现下天庭的局势,陛下知道他该仰仗的人是谁。”

天罡仍担心道:“就算是陛下处置了玄昊,但终归是父子连着心,若日后翻起旧账来,吃亏的还是咱们。何况那清玑阁和陛下是什么关系,清玑阁中的弟子又和天界诸神是什么关系,那里头可全都是天界豪强们的女儿,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天坤瞪他一眼道:“若此事就此作罢,那日后还有谁会高看咱们家一眼,连写了婚书的新娘子都被人抢了去,从此还不变成是这天界的大笑话。”

“这哎!那黎云老母可是好惹的?”天罡摇头道。

“陛下都让我们自己看着办了,这还不明显,咱们多带些人去,只是向清玑阁要人,咱们在理儿,怕她做甚?”那天坤不依不饶,径直点兵去了。

天罡从小便怕他兄长,也知自己劝他不住,他虽心中多有不安,却拗不过天坤,只好跟着去了。

玄昊与孟阳君刚到南天门,便被稚羽带了一队人来将二人截住,玄昊道:“星官这是要做什么?”

稚羽为难不已,便将刚才之事与玄昊讲了,玄昊道:“此事乃我一人所为,星官放孟阳君走吧!”

孟阳君道:“此事我也参与其中,难辞其咎,让我同殿下一道去。”

玄昊遂小声与他耳语道:“你快去清玑阁通知师尊,让她早做准备。”孟阳君这才被一语惊醒。

稚羽道:“陛下只说要拿大殿下,倒也没提孟阳君。”

玄昊遂呵斥孟阳君道:“还不快走?”

孟阳君拱手行了个礼,便反身回清玑阁去了。

玄昊遂和稚羽去到太辰宫偏殿之中,见天帝背手站立在一副画像之前,稚羽将玄昊带到,便自退了下去,天帝转身看着玄昊,玄昊自知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分辨,只听天帝怒斥道:“跪下!”

玄昊忙扑通跪倒在地,天帝指着那画像道:“今日我要在你母亲面前惩罚你,你竟为了一个小仙子,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玄昊听说那画中女子是自己的母亲,便认真的看起来,只见那画中,母亲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体态婀娜,面若桃李,眉目含笑,倒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天帝见他也不分辨,便唤出一根黄金锁扣长鞭,“啪”地打在玄昊的背上,那黄金的锁扣,打下去的一瞬间,那缝隙中的小钩子便全部露了出来,将那衣服皮肤全部抓开,只一鞭下去,玄昊的后背便豁起一条大血口子。

玄昊满脑子都在回忆他在哪里见过母亲的样子,猛的一鞭下来,那钩子将身上的肉一点点撕裂的痛楚,让他疼到牙齿都直哆嗦,天帝见了,不忍再打,便道:“今日在你母亲面前起誓,不再和那清玑阁中的小仙子来往。”

不料玄昊突然指着他母亲画像大喊道:“我想起来了,我先前才见过她。”

第一百三十四回 天帝心思

天帝听了玄昊的话,以为他是要借机转移话题,便又是一鞭子下去,顿时打得玄昊皮开肉绽,天帝道:“你自幼未见过你生母,你怎会见过她,再胡说定不饶你。”

这一鞭下去,玄昊痛得舌头都打结了,他结结巴巴道:“真的,不久前在清玑阁的一个密洞中,我见过画中的人。”他猛然道:“难道那日所见真的是我的母亲?”

天帝听了,手中的鞭子“啪”地掉到地上,他双手发抖,眼角泛光,嘴角抽搐却说不出话来,玄昊道:“父帝是要问孩儿话吗?”

天帝点点头,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真的在清玑阁见到她了?”

玄昊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追问道:“她难道真的是我母亲?”

天帝满眼是泪,他自语道:“原来你果真还在,为何这几千年来,你竟不发一声,看来你是恨极了我。”

玄昊想想又觉不对,于是他道:“父帝,我在洞中见到她时,她只有一具躯体而已。”

天帝望着玄昊,半晌方道:“原来如此,想必她还有一魄尚存,黎云老母便将她的肉身封存起来,难怪这许多年来,不论我如何找,这三界之中皆无她的气息。”

玄昊再次问道:“她是谁?真是我的母亲吗?”

天帝见玄昊的后背鲜血淋漓,便施法用真气替他止血,然后他慢慢说道:“她就是你的生母婉桃。”

玄昊闭上眼,努力回忆当时在密洞中看见母亲的情形,可是那时他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生母,否则定要细细看上一回,他有好多话,要单独同她讲,有好多委屈,要跟她抱怨,即使她听不见,即使她只是一具躯壳,但她毕竟在那里,那个他从未见过,现下却在眼前的母亲,他越想越懊恼,眼泪顺着眼角不住地流,天帝见了,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你一时还难以接受,关于你母亲的事,父帝以后会一一告诉你的。”

玄昊哽咽道:“我即刻便去清玑阁,将母亲接回来。”

“清玑阁一定不会承认,以黎云老母的脾气,她定然不会将你母亲交给我。”天帝黯然道。

玄昊焦急道:“为何,母亲是父帝的天后,不应该由父帝照看吗?”

天帝听了这话,如万箭穿心一般,他虽然假设过有一天玄昊会问这个问题,但他永远不知该如何向玄昊解释这个问题,难道要告诉他,是他的父帝亲自下令,要通缉他的母亲,结果他母亲为人所害,至今都未查出那人是谁吗?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他道:“今日那天坤来告你的状,现下定是去清玑阁要人去了,以天坤的性格,怕是要打起来。”

玄昊不明白为何此时父帝又提到此事上来,便猜道:“父帝的意思是”

天帝道:“那天坤仗着一点军功,在九霄云殿上也是耀武扬威,父帝早就有心将他手中兵权交于你,只是没有寻到他的错处,今儿他自己把机会送上来了,他要闹,我便推他一把,让他把事儿闹到不可收拾,成了天界的众矢之的,到时候才能收拾他。”

玄昊不知此事父帝竟是这般筹谋,便是清玑阁也被父帝给算计进去了,于是他问天帝道:“那如今母亲在清玑阁中,父帝作何打算?”

天帝思量半晌道:“就让天坤闹去,黎云老母的脾气最是护犊子,定不会将那云羽裳交出来,让他们先闹着,咱们再看下一步如何。”

玄昊背上的伤虽未再流血,但却一阵阵剧痛,他忍住疼痛道:“父帝,孩儿想将那云”

“不可。”天帝未等他开口便一口回绝他道:“父帝知道你对那仙子用情颇深,可是她不行。”

“为何?母亲和俪妃娘娘都出自清玑阁,为何她不可?”

“不可便是不可。”天帝也是焦躁道。玄昊便拱手行礼道:“父帝,那我现下去清玑阁看看。”

“不行,你不能出这间屋子。”天帝说罢,立刻将这屋子下了结界,并让稚羽亲自在此守住。

玄昊喊道:“父帝,求您放孩儿去看一眼,孩儿也想再去见见母亲。”

天帝隔着结界道:“你自己闯的祸,就是做样子,也是要关你几日的,你要是大喊最好,让大家都知道你被禁了足才更好。”

天帝说罢便自去了,玄昊听父帝这般说,便大吼起来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喊了半个时辰,稚羽提醒他道:“大殿下,不用喊了,差不多大家都知道了”

玄昊点点头道:“嗓子好痛,去给我拿些水来。”

话说那天坤点了五百天兵天将,与天罡一道来到清玑阁,一时间,那天姥山上空竟是黑压压一片,幸好孟阳君早来报了信,黎云老母吩咐清玑阁所有弟子迎战,婉华对众弟子道:“今日那天坤便是欺负到我清玑阁头上来了,今日保全了清玑阁,便是保全了你们自己。”

众弟子纷纷表示要与清玑阁共进退,只有玉若嘀咕道:“为了一个云羽裳,便闹到如此地步,师尊和师傅也太偏心了。”

林轻唤道:“你若不想呆在这里,趁早回紫云洲便是。”

玉若听了只好撇嘴不言。只听那天坤在天上喊道:“黎云老母听着,你要是把那云羽裳交出来,咱们都好说,你若是不交,别怪我的破灵弩不认故交。”

第一百三十五回 围攻天姥

黎云老母端坐在天姥山的山顶之上,她笑道:“将军的破灵弩自然是好用的,至于你我,也谈不上什么故交,不过是从前,你曾到我清玑阁讨要过一个我的徒儿,我不曾答应罢了,不想今日你又故伎重施,看来不管过了多久,我清玑阁的丫头都瞧不上将军呢。”

天坤见她半点面子不给自己,竟将过去自己来清玑阁,求亲不成的事都给抖了出来,便勃然大怒道:“我给你留着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你这小小的天姥山,我便是一时三刻将它夷为平地。”

天坤说罢,便让五百天兵手持破灵弩,将所有弩机都上好箭镞,全部对准天姥山的结界,只等天坤一声令下,五百支方镞箭便会如狂风暴雨般洒向天姥山。

天罡见天坤这是疯了,便劝道:“大哥,你不是说只是吓吓她们吗?千万不要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坤黑着脸,不发一言。

这边婉华对黎云道:“师傅,那破灵弩一旦下来,必会伤及众人,要不然让大家去躲一躲。”

黎云道:“这天坤是个纸糊的炮仗,他不敢,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就是想吓唬咱们,好将云丫头交出来。对了,你把云丫头藏哪了?”

“师傅放心,云丫头在后山的藏书洞中,即使天坤打进来也是找不到的。”婉华道。

天坤只是让天兵擂鼓,也不进攻,那五百天兵,在那半空中如一团乌云一般,一动不动,眼看日头便要落下,天坤心中焦躁,他心想:“黎云老母竟这般强硬,天兵都排在家门口了,也不松口,怕是早料定自己不敢攻进去。现下阵仗都摆好了,若是要不到人,又灰溜溜撤回去,怕是要被众仙耻笑。”

正在犹豫不决,突然有小兵来报:“将军,来了一路人马,大约上千人,往咱们这边来了。”天坤听了,以为是吴进带着荒城的人来了,正在高兴,只见碧霞仙君带着紫云洲的人赶来,上千的人马不容分说,便将天坤的人给围了起来。

原来紫微帝君自从上次,得知尉迟语孩子之事后,便一直疯疯癫癫不见好转,碧霞遂接管了紫云洲的所有事务。今儿她忽听人来报,说那天坤带人围攻天姥山,还要用破灵弩来开结界,碧霞生怕那方镞箭伤了玉若,便火急火燎点了些兵将,来天姥山驰援。

玉若见是母亲带人来了,万分得意,飞到结界顶上来打招呼,碧霞见她毫发无损,便让她在结界里呆着,转眼又看见孟阳君也在那结界中,便心想自己今日幸亏来了,否则自己俩孩子今儿都折在这里了。

天坤见碧霞带人将自己团团围住,便道:“我自找清玑阁要人,紫云洲来凑什么热闹?”

碧霞冷笑道:“天坤将军的破灵弩威震天下,若我不来,怕是我女儿今日便要为这方镞箭所伤了。”

碧霞说罢,便闭眼运气,瞬间做出一个巨大的幻境,天坤的兵士们纷纷掉进那幻境中,五百个天兵一时间便是又是哭,又是笑的,都把破灵弩扔到一边,在幻境中手舞足蹈。

天坤见此阵仗,只好先出手对付碧霞,于是便唤出随身的长戟来,那长戟在他手中飞舞旋转,如猛兽般向碧霞奔来。

碧霞感受到那长戟的杀气,忙睁开眼,双手织了个球形幻境向天坤仍去,天坤用长戟将那幻境挑开,突然眼见婉林坐在云端,还和当年一模一样,天坤忙将长戟拉回,那长戟随了惯性,只是要冲过去,天坤便一脚将那长戟踢开,他当年在天宫的宴会上见了婉林,便夜不能寐,日思夜想,只是婉林一直只钟情那赤炼青城,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天坤并不知自己中了碧霞的幻境,还对这婉林道:“他们说你神灭了,我只是不信,原来你在这里。”

幻境中的婉林对他笑着,招手让他过去,于是天坤便一步步乖乖过去了,天罡见连天坤都中了幻术,如今那碧霞正持剑等着他,便飞身上去,将天坤掳了回来,又用真气将他打醒。

天坤醒来,见没有婉林,只有碧霞恶狠狠看着自己,便自知中了幻术,被碧霞偷窥了心事,遂恼羞成怒,大喊一声“妖妇”,便将长戟化为一条银蛇,那银蛇到了碧霞眼前,伸出无数利爪,将碧霞的幻境抓成稀烂,五百天兵方从幻境中出来,天坤又使出一股真气,如同狂风裹挟着巨浪,向碧霞打去,碧霞受了天坤一掌,那银蛇便从空中俯冲下来,一口咬在那碧霞的肩上。

孟阳君见状,便求黎云老母开了个小口子,飞身挡在碧霞的面前,碧霞左肩被那长戟戳了个大洞,鲜血直溅,她见孟阳君突然来了,便鼻子一酸道:“孟阳。”

天坤大笑道:“我当紫云洲多厉害,不过如此而已,听说紫微帝君疯了,碧霞仙君便找了个小白脸吗?”

孟阳君听了天坤这不堪入耳的话,便唤出箫来,一时间箫声如山鬼夜嚎,天坤的兵士们捂着耳朵,纷纷在半空打滚,天坤和天罡也头疼欲裂,天坤挣扎着将手中长戟向孟阳君投去,那长戟化身银蛇,张牙舞爪飞过来,孟阳君从箫中取出长剑,看准蛇头一剑砍去,那蛇头掉落,后化作长戟掉下,但那长戟已经没了枪头。

双方正谁都不相让,便见天上各路神仙,各自带了人马赶到了天姥山,这些大神们一到,也纷纷将天坤和天罡的人围了起来,原来这些都是清玑阁弟子们的家人,听说天坤要对清玑阁用破灵弩,个个都怕伤着自己的孩子,纷纷跑来将天坤围住。

广目天王对着结界里的落落大喊道:“落落别怕,爹爹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回 落荒而逃

一时间天姥山上空人头攒动,找孩子的,相互见了寒暄的,又有要去找天坤拼命的。孟阳君收了箫,见来了这么多的各路神仙,便知自会有人收拾天坤两兄弟了,遂闪到一边看热闹。

广目天王指着天坤骂道:“你一个看家护院的出身,陛下提携你,让你统领了一路天兵,你就不知好歹起来,今你要敢在天姥山上用破灵弩,若是伤到那清玑阁中的一个孩子,我便让你当场神灭。”

天坤当年还是东华帝君手下看院子的护卫,那广目天王早就是东华帝君手下的第一大将,天坤见了他,自然不敢和他嘴硬,忙拱手行礼道:“天王严重了,天坤并不打算攻打清玑阁,更不会用破灵弩。”

“那你还不快滚,还要杵在这里吓唬孩子们吗?”广目天王怒不可遏。

众神仙一拥而上,个个称要扒了那天坤的皮,天罡见事态发展成这样,便忙拱手作揖道:“诸位大神,我兄长并不是要伤害众仙家的千金,不过是为了逼她们将云羽裳交出来。”

岂料来人中有脾气暴躁的,大喊:“别跟他们讲这么多,缴了他们的破灵弩,将他们赶出天姥山。”

话音未落,众人群起而攻之,诸神带了几百人,加上紫云洲的一千人,和天坤带的五百人打成一团,一时间天上竟是喊杀声如惊雷乍起,干戈剑戟,如闪电般,寒光一片。黎云老母眼见事态不受控制,便忙冲出结界,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吼并不是从嗓子中传出,而是黎云老母用灵力将其扩散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皆听到了声音,也都住了手,黎云道:“天坤将军,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若在执意在此,保不齐还会再出什么乱子。”

天坤见自己带的人远不及来的人多,更何况再留在此处只会让自己更下不了台,便气得双手握拳,满脸铁青,他对手下道:“撤!”

于是外围的人让出一个豁口,那天坤天罡两兄弟带着人,灰溜溜地撤走了。碧霞见他们撤走,忙上前与黎云老母打招呼,黎云见她还在流血,忙让婉华扶了去清玑阁中,其他仙家也都一一打了招呼,全部被请到清玑阁中去了。

是夜清玑阁中灯火通明,这些清玑阁中的弟子们的家人大多都来了,于是黎云吩咐摆酒设宴,款待前来驰援的众仙家。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仿佛击退了一支侵略的大军,唯有孟阳君注意到云羽裳不在,便去问落落,落落道:“云师姐刚刚从后山回来,刚才还见她一人在泻玉溪边。”

孟阳君忙往泻玉溪走去,果然见云羽裳穿了一条绿色半透云烟萝的长裙,独自面对溪水站着,月光下,她就那么瘦瘦的一条线。孟阳君心中悸动起来,他走过去轻声道:“仙子为何独自在此。”

羽裳见是孟阳君,便行礼道:“今儿来的,都是师姐师妹们的家人,我有何面目前去,都因我那舅舅将我卖给别人冲喜,才给大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险些让清玑阁遭受灭顶之灾。”

孟阳君见她眼底有泪,恨不得上去帮他擦掉,他一向不善言辞,今日这状况,他觉得自己用言语无法抚慰她,便唤出琴来,席地坐了,一时间琴声起了,便如这泻玉溪中的流水,顺滑而下,然后那琴声忽又蒸腾而起,如满天开放的梨花,一片片撒落下来。那琴声中竟似带着阵阵清香,这泻玉溪中的流水听了这琴声,便不愿流走,每一滴水滴都在诉说衷肠,那林中的小鸟,也不忍打扰,只在枝头遥望。

羽裳听了这琴声,顿觉心中有了一道亮光,那柔和的光一点一滴,虽然不能撑起坍塌的世界,却能温暖现下冰凉的她。

一曲罢了,孟阳君刚要开口,却见一团黑烟从后山升起,旋即不见了,孟阳君指着那半空问羽裳道:“你看见了吗?那像是什么人飞走了?”

羽裳看着天摇摇头道:“没有啊!”

“许是我看错了。”孟阳君话音未落,只见落落慌忙跑来道:“刚才大伙正吃着,突然有人来报,说后山丢了要紧的东西,师尊和师傅都去后山查看了,师尊还悄悄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清玑阁,大师姐让所有人都回育芳楼去。”

孟阳君听了,心里猜度是是自己刚才看见的黑烟所为,但见那人的功力,绝不是普通的影卫,到底清玑阁里有什么秘密?看师尊这般紧张,这丢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孟阳君心中疑问重重,这边羽裳和落落便要走了,孟阳君心头有一句话,他突然冲口而出道:“我知道仙子心中没有我,但若仙子需要孟阳,孟阳会一直在你身边。”

羽裳回头行礼道:“多谢孟阳君。”

落落问道:“孟阳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师姐,你是喜欢大殿下还是孟阳君?”

羽裳擦干眼角落下的眼泪道:“落落别说傻话了,他们俩都太好了,岂是我能觊觎的。如今这么一闹,以后谁还敢娶我,咱们还是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七回 严惩天坤

夜宴已毕,众仙家却被黎云老母拘在清玑阁大殿之中,孩子们又都回去了,大家不知发生了何事,又不都不敢去质问师尊,便个个交头接耳,一时间大殿里嘈杂声一片。

过了许久,黎云老母和婉华都回来了,两人都面色凝重,似有大事发生。广目天王问道:“师尊,到底出了何事?”

黎云老母整理了一下情绪道:“也没什么,只是清玑阁丢了件要紧的东西,还烦天王看看,是否有什么人趁乱混了进来,现下又不在队伍中了。”

广目天王听了,便派人一一去数点查询,紫云洲这边很快也查点清楚,都说没有少人。黎云老母道:“这事真是对不住大家了,今儿全仰仗这大家伙前来替清玑阁解围,只是有人趁乱,偷走了清玑阁一件要紧的东西,不过不关大家的事,诸位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于是大家相互行礼告辞之后,便各自散去,突然广目天王手下急急忙忙跑来跟他耳语一番后,广目天王立即折返回来对黎云道:“师尊,刚才我的人说来的时候有看见稚羽在人群里,后来便一直没再看见他了。”

黎云道:“果真是稚羽,你的人可看清了?”

“不会看错,好多人都看见了,谁不认识稚羽?他还说他的侄女也在清玑阁中。”广目道。

黎云老母看看婉华,婉华道:“多谢天王,稚羽的侄女确是在这里,许是去找她去了,我去看看。”

广目天王笑道:“那稚羽是陛下的心腹,他都来了,可见陛下多么看重清玑阁。”

黎云老母尴尬地笑着,广目天王走后,婉华对黎云道:“师傅,是他做的吗?”

黎云点头道:“稚羽都出动了,不是他还有谁?”

“那咱们怎么办?”婉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黎云素知自己的三个徒弟中,婉华是资质最差的一个,她不如婉桃漂亮聪明,也不如婉林敢想敢干有灵力气,这个木讷的三徒弟,总是凡事都拿不定主意,从小便一味躲在两个师姐的后面,理不起事来。

如今让她掌管清玑阁,也是大小事都要来找师傅定夺,完全放不得手,黎云看着婉华,心想不知何时她才能真的掌起事来。

黎云瞪她一眼道:“你也是这一山的掌事,遇到一点子事便是惊慌失措的。”

婉华立即低头道:“师傅教训得是。”

黎云拉她坐下道:“也难为你,本来就胆小,偏这些年清玑阁出了这么多的事,让你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为了我一个老太婆,你又不肯嫁人。”

婉华道:“若是婉华能像两位师姐般能干,师傅定不会如此忧心了。”

二人说着说着,便又流了一回眼泪,最终也没讨论出个办法来。

话说碧霞和广目天王一帮人前脚出了天姥山,后脚便去了九霄云殿,天帝算着他们要来了,便在大殿中等着,果然不一会便有人来报,众仙要求深夜觐见。

广目天王见了天帝,便第一个哭诉道:“陛下,那天坤两兄弟拿着破灵弩到天姥山行凶,今日要不是碧霞仙君及时赶到,恐怕那清玑阁的孩子们是凶多吉少了。”

天帝见碧霞还受了伤,便问道:“仙君可好还,是否传药王仙君来瞧瞧。”

碧霞行礼道:“多谢陛下,小伤不要紧,今日我等老臣,差点眼见自己的孩子遭到屠戮,望陛下严惩那天坤恶徒。”

于是一众人又是跪拜又是行礼,齐声道:“望陛下严惩那天坤恶徒。”

广目天王又道:“陛下,破灵弩乃是天界的宝物,威力巨大,素来没有对自己人用的道理,那天坤为泻一己私愤,不顾天界的法度,请陛下将他手中所有破灵弩收回,以免伤及无辜哇!”

说完众人皆跪地不起。天帝道:“众位爱卿有话便起来讲,不必如此。”

碧霞道:“请陛下惩治那恶贼。”

天帝于是长叹一声道:“哎!天下为父母者,为子女的心大都是一样的,那天坤竟将方镞箭对准清玑阁中的孩子们,其心可诛。”

于是天帝遂下令,天坤将军与天罡星君各自在府中禁足三个月,收回所有的破灵弩,所有兵马交由玄昊代管。

一众仙家听了天帝的裁决,都没想到天帝这么轻易便答应撤了那天坤的职,也就不再敢多说什么了,纷纷谢恩退去。

稚羽回道:“陛下,都妥了,只是就这样夺了天坤将军的兵权,只怕他日后会怀恨在心。”

天帝道:“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不能再让唯一握在手中的兵,落在天坤这样的莽撞的人手中。”

“大殿下要怎办?还要关着吗?”

“不必了,让他明日便接受兵马之事,至于头衔,我明日封一个便是。”天帝道。

稚羽领了命便去了,话说那天坤和天罡两个垂头丧气,各自回到府中,天罡自知闯了大祸,便焦急不堪,正要派人去打听消息,却是天帝的诏书已经下了,天坤也接了诏书,听了宣旨,见天帝让玄昊接管自己的兵马,才恍然大悟,方明白为何当时天帝要纵然自己去攻打那清玑阁,原来是怕事儿闹不大,不好夺了自己的兵权。

如今自己犯了众怒,只怕便是手中有兵,便也是不得人心了,于是咬牙自己受了,但天坤虽然生性莽撞,却不是个坦荡之人,最是小肚鸡肠。他遂暗暗发誓,今日所受屈辱,来日必加倍讨要回来。

第一百三十八回 有未婚妻

昨日清玑阁大闹一场,整个天界都闹了个天翻地覆,不想第二日天宫里又来了人,原来是俪妃专门派人来接玉若,到天宫参加天帝的万寿节。整个清玑阁得到请柬的只有师尊和婉华阁主,这玉若是俪妃娘娘单独请的,还特意派了一队人来接,阵仗之大,竟比师尊师傅更威风。

那玉若最是个得意爱拔尖的,见俪妃娘娘如此青眼自己,便四处炫耀,话里话外,都是要告诉大家自己是俪妃娘娘看重的人,是俪妃为玄昊选定的未来的妻子。

不到天的功夫,玉若是玄昊未婚妻的事便传遍了清玑阁的每一个角落。

落落听了,便立即跑来找羽裳道:“云师姐你知道了吗?玉若被俪妃娘娘的人接走了,听说是去参加天帝的万寿节。”

“整个清玑阁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吧!”羽裳淡淡地说道。

落落愤愤不平道:“什么嘛!真当自己是大殿下的未婚妻了。”

羽裳听了,半晌无语,落落见了,知道自己又戳到了羽裳的痛处,便安慰她道:“连我都看出来了,大殿下的心里只有云师姐,那玉若不过是做白日梦罢了。”

羽裳苦笑道:“傻丫头,不是跟你讲过不要再讲这样的话了嘛,若是旁人听了,只会会笑话我是白日做梦罢了。”

落落见羽裳近日常常神情落寞,连精神都大不如前,想必是为了玄昊之事伤神,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才好,只好叹了口气,便也不好再讲什么。

玄昊被解除了禁足,白日里处理了一堆天兵天将的事情,夜里刚想出去,迎头便撞见稚羽过来,玄昊忙道:“稚羽星官可知昨日清玑阁可无恙?可有人受伤?”

稚羽笑道:“大殿下放心,并没有人受伤。这么晚了,殿下可是要出去”

玄昊道:“今晚我要去一趟清玑阁,星官可否帮我瞒着。”

稚羽忙拱手道:“小的今晚并未见过大殿下,许是殿下已经早早歇下了。”说罢便转身退下了。

玄昊点头笑道:“难怪父帝喜欢你,果然懂事。”于是便施了隐身的法术,往清玑阁去了。

话说羽裳回到房中,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想到今日玉若走时,故意在自己门前,大声说自己是天帝和俪妃看重的,某些寒门小仙家的,还有那样的一个舅舅,以为会点子狐媚功夫,便想攀高枝,真是痴心妄想。

羽裳知道玉若是紫云洲的独生女,虽轻狂刻薄,但家世背景对于玄昊,甚至是整个天庭来讲,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师尊和师傅虽维护自己,但自己无依无靠,一个孤女,想到此处,她不禁灰心不已。想到自己给清玑阁惹了这样大一个麻烦,更是心中自责不已。

正想着,突然一只路引小虫一闪一闪从窗外飞了进来,羽裳料是玄昊来找自己,只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知道,自己和他已是断无可能了,既然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便不该再抱有幻想。于是羽裳捉住那路引小虫,将它扔了出去。

玄昊在泻玉溪边候了多时,仍不见羽裳出来,一会儿见路引小虫孤零零飞了回来,他便问那小虫道:“她不在吗?你没找到她?”

只见那路引听了,便“砰”变成个灯笼,照着玄昊往育芳楼飞去,玄昊一把抓住它,将它变小放入袖中道:“干嘛这般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于是玄昊化作一道青烟,飞到羽裳的窗前,见她明明就在屋子里,心想为何路引没找到她,见四下无人,便现出真身,躲在那廊柱之下,又将路引小虫放了进去。

羽裳见路引小虫又飞回来了,便一把捉住它,又从窗户扔了出去,并将窗户格子放了下来。

玄昊在那廊柱下看的分明,心中纳闷道:“羽裳莫非是不认得我的路引小虫,不知道是我要来找她?”

于是玄昊隔着窗户用腹语道:“羽裳,是我,你出来一下。”

云羽裳知道玄昊就在屋外,她也用腹语道:“大殿下这么晚了,来此处实有不妥,还是请回吧!”

玄昊听她这口气,她竟然叫自己大殿下,自打从不周山回来,她便一直唤他叫玄昊的,为何今儿她这般冰冷,难道是自己深夜前来,唐突了她。

于是玄昊忙陪不是道:“我本想白日里早些来看你,只恨脱不开身,这不担心你,才这么晚来,你只告诉我你好不好,我便立即走了,明日再早些来看你。”

羽裳听了他的话,好似挖肝催心一般,她强忍心痛,流着眼泪道:“我很好,多谢大殿下记挂着,只是大殿下以后不必再来了。”

玄昊听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大对,便心想莫非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她才讲这样的话,于是便问道:“羽裳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何突然和我这般生分?”

羽裳在屋中回道:“大殿下数次舍命相救,羽裳感激不尽,怕是今生都没有机会报答。”

玄昊急道:“谁要你报答了,我要的,是你的心,你总是这样忽冷忽热,是想要折磨死我吗?”

羽裳在屋中的窗下听了,便又悄悄留下泪来,许久方道:“大殿下莫非是不知道?天帝陛下与俪妃娘娘已经为你物色好了未婚妻,我的心又有什么要紧的。”

(各位亲,春节期间事多,可能不能及时更新,出现停更实在是没办法,望见谅)

第一百三十九回 殿下请回

玄昊听了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便问道:“什么未婚妻?我哪里来的未婚妻?你这是听谁胡说的?”

只听见羽裳哀求道:“殿下还是快走吧!殿下回到宫中,自然就知道了。现下夜深了,殿下在此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

玄昊被说得一头雾水,但心里却慌的很,生怕她说的都是真的,他便闯进门去,羽裳见了,慌忙将外衣披上道:“大殿下为何这般无礼,深夜突然闯入,若是被人见了,该是如何?”

玄昊一把将她拉住道:“你就是听到些不知哪里来的闲言碎语,便叫起我‘大殿下’来,你是真要和我生分起来了吗?”

羽裳见他将自己的手臂拉得生疼,便扯开他道:“不然要如何?大殿下从未许过我什么,如今你已有陛下,俪妃娘娘为你挑选的未婚妻,何苦又来逼我,横竖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羽裳说完,心中想着这话是说重了,但若不说些重话,他又怎会走,果然玄昊听了,便如同被冰封住一般,半晌才说出一句道:“这是你的心里话?”

羽裳点点头,玄昊苦笑道:“原来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看来不过是我在一厢情愿罢了,我愿意为了你抛下一切,你却一步都不肯迈出去。”

羽裳听了这话,心如刀割,她心里想道:“我本来便是一无所有,没什么不敢做的,只是不愿让你,为了我去抛下一切。”

于是她咬牙道:“大殿下就当云羽裳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玄昊行了一个大礼。玄昊不知为何几日不见,羽裳竟变得这般冷漠,他的心好像被揉碎了然后又让人给踩了无数脚,他捂着胸口说道:

“想必你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我立刻便回去求父帝,让他派人到清玑阁来提亲,你等着我好吗?”

羽裳面无表情,冷冷道:“大殿下这是何苦,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提及的好。”

玄昊从未见过羽裳如此决绝的脸,哪怕是做金虹的时候都没有。他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将脸埋入她的头发中,哭道:“你别这样对我,我想过的,若父帝不同意,我便带着你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去处,无论如何,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便是什么都不要。”

羽裳知道这是他的心里话,她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就要将她给淹没了,但是她的理智还是让她从那暖流中冲了出来,她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玄昊便要去吻她,她只好狠心推开他道:

“大殿下请自重,羽裳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仙子,请大殿下放过我吧!”

玄昊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动了情,从前他不知都,为什么自己日日都能见到她,却还是想她,不知道为何只有她身边的风是暖的,不知道为何要有她在,到处都是灿烂的一片。

现在他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喜欢她,她也喜欢自己,一想到此处,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他的心里都是暖的,直到今日,他见她不再同往日般微笑,他不知所措,心里更是害怕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就是为了那些没有的浑话,你不给我机会分辨,也不给让我去搞清楚,就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吗?”

羽裳见他的眼中闪动的,都是足以撼动她的力量,他的眼中,从来都是浩瀚的星辰,她赶紧闭上眼道:“大殿下请回吧,从此不必再来了。”

玄昊心中的怒火终于被她点燃了,他放开她冷笑道:“好,好得很,仙子的主意大得很,我在你眼里看来什么都不是。”

说罢他看着云羽裳,见她只冷冷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的反应再次刺痛了玄昊,玄昊也行礼道:“打搅仙子了。”说罢拂袖飞去。

羽裳见玄昊走了,方将门关好,便趴在那门上痛哭起来,又怕旁人听到,只好用手塞住嘴,独自呜咽不止。

玄昊从清玑阁出来,只觉得心中有烈火焚烧,剧痛无比,他一路驾云来到仙乐馆门前,见了仙乐馆三个字,便自语道:“为何我到这里来了?”

半夜三更,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玄昊伸手将那仙乐馆的大门敲得山响,一会儿一个仙童打着灯笼来开门,见是玄昊,吓道:“为何大殿下如此晚了来,可是有何急事?”

玄昊踉踉跄跄冲进去,对他道:“去叫孟阳君出来,再将你们这里的好酒都抬几坛出来。”

仙童将玄昊双眼红肿,满脸的怒气,便吓得忙去叫孟阳君去了。

孟阳君今日偏偏早早就睡下了,正在梦中,听到小童呼唤,便道:“何事?”

那小童吱吱唔唔讲了,孟阳君忙起来换了衣裳,遂出去厅中一看,见玄昊已叫人弄了些酒来,一盅一盅自己已经喝起来了。孟阳君见状,不知他是为何,便摒退左右,上前对玄昊道:

“大殿下,这么晚前来,可有什么事?”

玄昊见孟阳君来了,便一把拉他坐下,然后塞给他一个杯子,两人便默默无语喝了许久,孟阳君见玄昊不语,便也不问,玄昊喝多了,便笑道:“孟阳兄可知这世上最难捉摸的是什么?”

孟阳君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玄昊大笑道:“是女子的心,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将一颗心捧给她,她看都不看,便将你的心揉的稀烂。”

孟阳君这才明白,想来是他和羽裳吵架了。此时的孟阳君万分尴尬,他顿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立场来跟玄昊谈话,又该怎样回答他的话。

玄昊见孟阳君不理他,便拍手大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又怎样呢?我知道你是谦谦君子,我实在是找不到人说一说,这天宫里,到处都是想要看我笑话的,拿我把柄的,想要我命的人。”

孟阳君听了,便拿起酒杯道:“大殿下这是在云姑娘那里听到了什么吗?”

玄昊仰头喝下一杯道,对孟阳君大笑道:“我拿真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说罢将酒杯一扔,便趴在桌上不动了。

第一百四十回 太辰寿宴

孟阳君见玄昊不动了,便上前推一推他,结果玄昊“扑通”倒在地板上睡着了,想是玄昊这酒喝得极快,他又不胜酒力,所以这么快便醉了。

孟阳君忙叫来仙侍仙童,将玄昊安置在内院卧房之中,自己也回到房中,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心里想着这玄昊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明知道自己和他喜欢同一人,却毫不避嫌,不仅外出办差时带着自己,连今晚这种时候也是来找自己诉苦,这样的信任自己,实属难得。

玄昊借着酒意,便睡到第二日快晌午才起,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问起旁边服侍的人,才想起是在仙乐馆。玄昊不知昨夜自己为何要到仙乐馆,又为何要跑到孟阳君这里来大醉一场,现下却觉得万分尴尬。

玄昊也不用早饭了,正着急想走,想去找孟阳君告辞又有点不好意思,小仙侍却说孟阳君一早便到太辰宫中去了,玄昊方想起今日便是父帝的万寿节,遂急急忙忙也往太辰宫中去了。

天帝今日做寿,天界各路神仙都悉数聚在这太辰宫中,俪妃娘娘见玄昊迟迟未到,便让赤珠去寻了好几遍,也不见玄昊踪影,眼见这各路神仙都已落座,赤珠在殿外候了多时,终于见玄昊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赤珠埋怨道:“你是跑哪去疯了,为何现在才到?母妃都问了好几回了。”

玄昊回道:“没事,不是刚刚好吗?”

赤珠扯着他进去,玄昊见大殿上张灯结彩,各路神仙分两边坐了,却不见自己的座儿,天帝见玄昊和赤珠来了,便笑着招手道:“昊儿坐这里来。”裕贞见了赤珠,忙起身将她拉来,让她在自己旁边的桌坐了。

稚羽引了玄昊,来到上首的小桌旁,玄昊却见玉若在那里坐着,他心想:“这上首席面历来都是上清天的几位老神仙和我们自家人的位子,这玉若为何大模大样坐在这里?”

玉若见玄昊来了,忙起身行礼让道:“请大殿下安。”玄昊见稚羽示意让自己坐在那玉若的旁边,便不知是何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好讪讪地坐了。抬眼便见俪妃拿着白绢绣花的团扇掩着嘴对自己笑,便立刻明白为何玉若坐在这里了,原来羽裳讲的,俪妃为自己找的未婚妻竟是玉若,玄昊顿觉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没气死过去。

待众人都快坐齐了,忽见陆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下便坐到了赤珠的旁边,赤珠瞪眼看他道:“你怎的坐这儿?”

陆挚笑道:“这是我的位置,我不坐这儿坐哪儿?”

赤珠想起往年自己都是同玄昊坐一桌,再看今日,玄昊竟同紫云洲的女儿坐在一起,定是那裕贞要将陆挚安排在这里的,赤珠看了看玄昊,见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心中打鼓道:

“莫非这就是父帝和母妃的意思?”她在转眼看看身边的陆挚,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突然大喊一声道:“不要!”

陆挚吓了一跳,连天帝都听见了,天帝斥责道:“珠儿不许无礼。”

赤珠此时也无心宴席了,便将脸一转,再不去理那陆挚。

半晌人都坐定了,酒菜陆续上来,只见孟阳君抱琴上前,安好琴之后,行礼道:“小仙为祝陛下万寿,特编了新曲,祝陛下日月长明。”

天帝颇好音律,素日里最喜欢孟阳君,便欢喜道:“孟阳作的曲子,自然是最好的,快快抚来。”

一时琴声渐起,彷如泰山之松涛,又如春雨之落叶,一弦一柱都是说不完的柔肠,众人皆在陶醉中,只见黎云老母带着婉华从殿外进来,仙侍方要去引座,便被黎云一把推开,裕贞贵妃见老母怒气冲天,并不像是来参加寿宴的,忙从位子上下来笑迎道:“师尊来了,还请上坐。”

黎云带着婉华只是站在大殿中央,黎云道:“今日趁大家都在,上清天的几位也在,我要让天帝给我一个公道。”

这话一出,底下一遍哗然,孟阳君的琴声也戛然而止,众人都看着黎云和天帝。

天帝猜清玑阁早晚会闹上来,但不知道黎云老母会在此时上来闹,他强装着笑脸道:“师尊有天大的事,便是坐下吃杯酒再说不迟。”

第一百四十一回 还我婉桃

黎云老母也不答他的话,只见她上前,对上清天的灵宝天尊道:“黎云要天帝还我清玑阁一样东西,请天尊给黎云做主。”

灵宝天尊道:“我在上清天是清净惯了的,黎云你纵然有事,为何非要扰了大家的兴致呢?”

黎云老母行礼道:“昔日黎云还在我师傅身边时,天尊是最疼黎云的,如今清玑阁被人肆意践踏,也是不将我师傅和上清天放在眼中。”

灵宝天尊与黎云的师傅斗姥同在上清天,交情甚好,要说这黎云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现下黎云都将话讲到这个份上,若自己再不出手,倒让人觉得上清天没有情分似的,于是灵宝天尊道:

“我本不该来管这九重天的闲事,但黎云是斗姥的弟子,从小是最乖巧懂事的,自去了天姥山,也是福泽一方,从未出过岔子。若不是真有委屈,岂会今日上殿来闹?”

天帝见灵宝天尊如此说,虽心中明知黎云老母为何事而来,却偏要故意问道:“师尊久在清玑阁中,东西丢了,为何来九重天找?”

黎云恨天帝一眼,气道:“你竟不知我清阁丢了什么?”

“师尊,这清玑阁丢了东西,我们怎会知道?师尊还是先坐下再说吧!”裕贞抢话道。

天帝忙使眼色阻止裕贞,黎云冷笑道:“我与天尊,天帝讲话,你来插什么嘴?”

裕贞在那么多的神仙的面前,被黎云当面训斥,她心中的怨气直冲到了头发丝,只可恨这黎云老母是那斗姥的小徒弟,很是得意,如今又经营清玑阁,这天界豪门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她的弟子,连天帝都得让她三分,自己只好忍了这口气,裕贞想着,便不禁气得满面通红。

底下的人见此阵仗,谁敢说话,便一个个屏气敛声,都想要看看清玑阁到底要怎样。

天帝道:“师尊息怒,有任何事请,散席之后咱们后殿再说。”

黎云听罢嘴角一扬,丝毫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她突然跪下求灵宝天尊道:“天尊要为黎云做主,那天帝身边的星官稚羽,前些日子潜入清玑阁中,闯入我后山灵基洞中,盗走了我大徒弟的肉身。”

天帝此时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这黎云老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给抖了出来,莫不是这老母疯了。

底下众仙,有年岁大些的,都知道这黎云说的大弟子是谁,纷纷惊愕不已,裕贞看着俪妃,见她也是一副惊愕之极的表情。

玄昊猜是父帝得知母亲的事,便想办法去清玑阁,将母亲的肉身给偷了回来,此事定是父帝所为。

那灵宝天尊一头雾水道:“黎云你说的,你的大弟子可是天帝的天后,婉桃?”

黎云磕头道:“正是。”

“不对呀!婉桃早在几千年前就灰飞烟灭了,稚羽如何去偷?”灵宝天尊一时没明白过来。

黎云伤心道:“当年与赤炼一战,她受人构陷,惨遭屠戮,那日待我赶到,她已经不行了,还好这龙渊剑中的白龙及时赶回,收了她的一魄交与我,才得以保存她的肉身,数千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将她唤醒,只好将她藏在天姥山灵基洞中,不想前几日天坤那厮攻打清玑阁,稚羽便趁乱将婉桃偷走了。”

天帝听了黎云的话,突然也怒道:“当年我来问师尊,师尊却只将龙渊剑交给了我,只字不提她还有一魄尚在之事,上千年来将我骗的好惨!”

黎云既已决定今日闹上殿来,求上清天主持公道,便也是豁出去要和天帝撕破脸皮了,她指着天帝骂道:“你娶她时,口口声声说要对她好,可怜她才刚为你生完孩子,你便下令,满天下的追杀她,我怎肯将她交与你。”

玄昊从未听过关于母亲的这些往事,便问天帝道:“父帝,师尊说的可是真的?”

天帝红着眼叫道:“胡说,没有的事,我几时下令追杀她了!”

裕贞见这阵式,再讲下去,天家可真成笑话了,便悄悄安排底下众仙去园中吃酒听曲,众仙见这也是天帝的家务事,不好插嘴,都陆续从太辰宫中撤了出来。

灵宝天尊见二人争吵不休,便叹气道:“天地万物,始自有命,不可强求,你们皆为众神之长,竟是一点参不透。”

黎云道:“上清天历来都只重清修,不问世事,但九重天仍是有七情六欲之地,也有父母兄弟师徒情分,望天尊可怜我那大徒弟,让天帝将她还给我清玑阁,我自会找到救她的法子,万不能让她落入那些想要害她的人手中。”

第一百四十二回 争执不下

灵宝天尊也是为难得很,他看着天帝道:“陛下,是否真是稚羽拿走了婉桃的肉身?”

天帝怒怼道:“即便是我派稚羽取走了婉桃的肉身,那婉桃是我的天后,是天宫里的人,岂有让她流落在外的道理?”

黎云指着他道:“你果然是承认了,你可知我用紫晶寒冰榻将她冰冻起来,连同她仅剩的一魄都在那寒冰之内,如今你只将肉身取走,用不了多久,她的肉身便会烟灭。”

天帝听了,吃惊道:“你胡说,天宫里也有寒冰榻,她明明好好的。”

婉华在黎云身后站了多时,并未开口,此时也忍不住插嘴道:

“陛下若真是对师姐好,还请带我们去看看,现下元神与肉身分离,她坚持不住多久的。”

天帝也素知这婉华是个老诚心实的,连她都这般讲,便有些慌了神,玄昊上前道:

“父帝,别再犹豫了,让师尊去看看吧!”

天帝自从将婉桃偷回,便早已探过她的元灵,也知道的确没在肉身之中,他知道,这是黎云老母防着自己,她藏了婉桃这些年,便是怕被他偷了去。

灵宝天尊也道:“不如带我们去看看,若真没有元神,还是早些让元神归位的好。”

天帝便答应让灵宝天尊和黎云同去,玄昊含泪道:“父帝,孩儿想见见母亲。”

天帝叹气道:“等我将你母亲救活,便让你们母子相见。”

那裕贞和俪妃皆在左右,裕贞听了这话,虽心中泛起大浪,但还得顾及园中许多的仙家,便也不好太发作,只是俪妃见了今日情形,忽感天璇地转,不能自持,便由玲鸳搀扶着回辰梓宫去了。

玉若见玄昊垂头丧气地回来,便上前道:“这师尊真是的,仗着自己跟上清天的关系,连陛下的万寿节大宴都搅了,有什么要紧的事?”

玄昊见她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红着眼道:“这是我母亲的事,你说要紧不要紧?”

如若见他动了气,忙道:“大殿下说得对,天后娘娘的事要紧。”

她本还想再辩白两句,见赤珠过来道:“听说碧霞仙君将紫微帝君给气疯了,看来这紫云洲的女人,可是够狠的。”

玉若道:“长公主怎可这般胡说?”说罢遂生气转身自己去了。

赤珠对玄昊道:“里面的事情怎么样了?”

玄昊摇头道:“父帝不让我去看母亲,把我轰出来了。”

“真没想道,”赤珠道:“天后娘娘竟然还在。”

然后她拍拍玄昊的肩说道:“这是好事,搞不好过不了多久,天后娘娘就醒了,你就有亲娘了,多好。”

玄昊听了,脸上有了笑意,他道:“这倒是件好事。”

灵宝天尊同黎云老母随天帝来到房中,见天帝打开屋内暗室,果见婉桃躺在一张寒冰榻上,黎云忙上前查看,只见婉桃已是脸色枯萎,生气全无,黎云道:“你自己看,这肉身撑不了多久了。”

天帝上前看了,焦虑道:“是又要比昨日差些。”

灵宝天尊又查看一番道:“快将元神拿来。”

黎云遂将锁魂珠取出,将它炼入成一道火光,飞入婉桃口中,只见冰榻四周金光四射,然后婉桃的气色便红润起来,复如活着一般。

天帝见了,欣喜万分,便行礼道:“多谢师尊。”

黎云道:“没的受不住你这声谢,婉桃是我清玑阁的人,我自要带她回去。”

天帝也不退让道:“婉桃是我的妻子,自是留在天宫,我便是寻遍这天界,也要找到救她的法子。”

黎云吼道:“不行,这天宫之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当年她那样的聪明能干,你尚且听信谗言,护不住她的周全,何况她如今躺在这里,毫无还手之力。怕是你还未找到法子,婉桃就让人给害到灰飞烟灭了,这次可真是没人能救她了。”

天帝听了黎云的话,脸色煞白,一时竟找不到言语辩白,他看着婉桃如同熟睡的脸道:“是我对不住你。”

然后转头对黎云道:“师尊,清玑阁如今也暴露了,若再将婉桃送回去,稚羽能将她带走,别人也能,同样是防不胜防。”

黎云听了,也有些犹豫了,灵宝天尊问黎云道:“你既留有婉桃的一魄在,为何这几千年来都无法让她醒来,即便是结魄,这么些年也是够了呀!”

黎云叹气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她虽留有一魄,但各种结魄的方法我都试了,却是无法结好,每次眼见快要好了,便都功亏一篑,不知为何。”

灵宝天尊见他二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这事儿便是商议不下去,只好寻一个折中的法子,于是道:“我看这婉桃既不要留在清玑阁,也不好再留在天宫之中了。”

第一百四十三回 心怀恐惧

天帝道:“天尊的意思是?”

灵宝天尊道:“你们两家都争执不下,各人又都有各人的道理,依我之见,不如让我将婉桃带回上清天去,斗姥在结魄上最有法子,何不让她一试。”

黎云听了,忙施礼道:“若是婉桃留在上清天,有天尊和师傅照顾着,自然是比在清玑阁强。只是要麻烦上清天的各位了。”

天帝见从不管俗务的上清天要来帮这个忙,欢喜道:“若是天尊和斗姆出手相助,婉桃定能醒来,多谢天尊。”

灵宝天尊摆手道:“先不必言谢,只是我将她带回去,免得你二人争吵不休,再说如今不管是清玑阁,还是天宫,多少眼睛盯着,还是安置在上清天妥帖些。”

天帝忙回道:“是,还是天尊想得周到。”

灵宝天尊便施法将婉桃的肉身炼入七宝手串之中,只见一道金光飞入那手串之中,那手串便长大了一圈,瞬间也是金光一片,旋即又一切恢复如初了。

灵宝天尊拿着手串道:“既如此,我即刻回上清天去了,还要去细细与斗姥商议才是。”

天帝送别了灵宝天尊,黎云也要告辞,天帝道:“多谢师尊这么多年还留着她的一魄,悉心照顾她。”

黎云真是一个字也不愿与他再讲,便自拂袖出去了,到了外面,领了婉华,也不吃酒,径直回清玑阁去了。

天帝经这么一闹,也不想再过什么万寿节了,只觉头痛难忍,稚羽急忙将药王请了进来,让裕贞一人,去应付那满园子的神仙们。

话说俪妃回到宫中,便感体内灵力不受控制,那灵力在她体内撕咬拉扯,简直快要将她撕裂了一般,玲鸳忙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让俪妃自行调气匀神,不想俪妃入定不到一个时辰,便大叫一声,然后喷出一口血来。玲鸳见了,忙上前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俪妃捂住胸口道:“她回来了,她要回来了。”

玲鸳劝道:“娘娘不必如此,我听说现下她不过只是一具肉身罢了,那黎云老母本事通天,不是几千年来都没能让她醒来吗?”

俪妃慌道:“若是她醒了,我要怎么办?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她一旦回来,我岂有立锥之地?”

“娘娘不必过分担心,现下她只是一具肉身,不能拿您怎样,以前是不知道她还有一魄尚在,如今她在明处,咱们总是有法子,让她永远醒不来的。”玲鸳道。

俪妃哭道:“我从小服侍她长大,她就是命好,长得比别人略好些,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天下男人都恨不得为她争风吃醋,那赤炼青城是何等神武,为了她居然连命都不要了,我就是看不惯,陛下独宠她这么多年,她还惦记着那赤炼青城,她就是该死,该死。”

灵鸳见她越说越激动,便劝她道:“娘娘小心着些,这辰梓宫中,到处都是眼睛耳朵。”

俪妃只好伏在灵鸳身上长哭不止。

话说黎云老母搅了天帝的万寿节,天帝和俪妃都称病不出,只有裕贞独自撑了三天,这一众仙家在天宫中该吃的照样吃,该逛的照样逛,仿佛这万寿节原本就跟天帝并没有关系似的,好些个神仙觉得,今年这天帝的万寿节反而比往年更自在些。

三日后众仙散去,唯有玉若还留在天宫不肯走,她想着自己是俪妃娘娘亲自请上来的,还未跟玄昊说上几句话,这俪妃也病了,也不管自己了,玄昊也总不搭理她,搞得她十分狼狈,所以今日等众仙都走了,这玉若打听到玄昊日日都要到太辰宫来请安,便一人在流云轩等候,希望能在此处遇到玄昊。

此时晚霞渐起,玉若见万丈霞光中走来两个人,两人都好像捧着什么东西,说笑着往这边走来,玉若觉得这二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等走近一看,原来是云羽裳和落落,玉若忙疾步走出流云轩,挡住她二人的去路,落落见是玉若,便道:“是你,你要干什么?”

玉若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们俩为何到天宫里来了?”

“就许你来,就你能来似的,我家也在九重天上,就不能回来?”落落白她一眼道。

玉若冷笑道:“你父亲广目天王,一个早没了实权的闲官,住在九重天的犄角旮旯里,你们却到这里来瞎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落落气得,恨不得将手中的盒子向她脑袋上砸去,羽裳拦着她道:“师尊前儿得了上好的药材,惦记着上回我在药王处叨扰多日,便让我们给药王送来。”

玉若翻了了个白眼道:“我知道你的那点子心思,不就是想在这边晃,好找机会去缠着大殿下。”

羽裳也即刻气得想要拔剑,只见落落瞪着眼笑指道:“大殿下。”

第一百四十四回 利用玉若

玉若道:“想用大殿下来压我,你少来这一套。”

落落笑着给玄昊行礼,羽裳也客客气气对玄昊行礼道:“大殿下安。”

玉若回头一看,果然见玄昊站在她的身后,玉若想:“早不遇上晚不遇上,偏巧现下遇到了,完了,他定会帮着云羽裳那丫头让我下不来台。”

只见玄昊也不理落落和羽裳,只对玉若柔声道:“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玉若看见他那张,如同洒满三月春光的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句子是玄昊对着她在讲,自从他们认识以来,玄昊便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玉若此时受宠若惊,忙答道:“大殿下找我何事?”

玄昊望了一眼羽裳,只见她正在摆弄手中的盒子,根本没有看自己,不由得又加了一层气,于是对玉若道:“我怕你已经走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招待你。”

落落素日里便知玄昊是最讨厌玉若的,为何今日却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这玉若这般的柔声细语的不说,还把她和羽裳当成透明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句,只见那玉若眼里透出胜利者的喜悦,便对玄昊撒娇道:“那大殿下要如何招待人家呢?”

羽裳拉着落落忙行了礼道:“我们还要急着给药王送药材,便不打扰二位了。”说罢拉着落落就走。

玄昊见羽裳就这样走了,也大声对玉若道:“不如仙子到我的凤雎宫坐一坐吧!”

谁知羽裳听了,竟毫无反应,仍是头也不回,便拉着落落往药王府去了,倒是玉若听了,高兴得心都快蹦出来了。她对玄昊道:“大殿下要请玉若到你的宫中去。”

玄昊又故意扯着嗓门道:“是的。”

落落拉着羽裳道:“难道玉若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大殿下的未婚妻子?”

羽裳疾步往前,忽听落落这么问,便停下脚步,半晌方道:“这些都不关咱们的事了。快走吧!”

落落气道:“没想到大殿下竟是这样的人,以后玉若岂不是更加得意,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咱们。我以后再也不理大殿下了。”

“再也不理谁了?”只见旁边花丛里窜出一个人来,吓的羽裳和落落,两人手中的东西都差点掉了。

落落一看是孟阳君,便委屈道:“刚才在流云轩遇到了大殿下,他倒像不认识咱们一样,一个劲跟那玉若黏黏糊糊,根本连正眼也不瞧咱们,真是的,难道他忘了,以前是怎么天天跑到药王府来找云师姐的。”

羽裳呵斥她道:“小蹄子你懂什么,竟在这里派大殿下的不是,还不快闭嘴。”

“孟阳君又不是外人,以前大殿下对云师姐千般的好,如今转头便要娶别的人,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落落愤愤不平道。

孟阳君第一次听说玄昊要娶亲了,便也惊讶道:“大殿下要娶谁?”

羽裳见落落这般口无遮拦,生怕她惹出事端,便忙打岔道:“别听落落胡说,没有的事儿。”

“什么没有的事儿,全清玑阁都知道了,就是那紫云洲独生女儿,清玑阁里最讨人厌的家伙,玉若。刚才我们亲眼所见,大殿下只跟她讲话,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还邀那玉若到凤雎宫去呢!”落落道。

孟阳君没想到会是玉若,对于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他只听说过,好像是紫微帝君和碧霞将她惯得不成样子,十分骄横。

羽裳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她问孟阳君道:“仙上这是要去哪里?”

孟阳君道:“朝云公主请我到药王处取点东西。”

落落道:“正好,咱们也要去药王府,同去吧!”

于是三人便一同往药王府去了。

却说玄昊见羽裳同落落走远了,便灰心不已,恨不得自己的魂儿也跟了去,只站在原地发神,玉若心中欢喜,却见玄昊傻站在那里不动,便问他道:“殿下,咱们走吧!”

玄昊回过神来,见羽裳早走了,玉若却还在这里,问她道:“去哪里?”

玉若掩口笑道:“殿下可是糊涂了,您刚才说要去凤雎宫呀!”

玄昊忙自语道:“是,是要回去了。”说罢便转身自顾自走了,玉若不知他是何意,此时的玄昊又跟刚才的他判若两人,玉若忙追上去,与他并肩行走,玄昊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跟着我干嘛?”

玉若委屈道:“是方才殿下说您在寻我,您要请我去凤雎宫的呀!”

玄昊假装抱歉道:“现下我才突然想起,父帝让我去办一件要紧的事儿,可不敢耽误了,还是下次再请仙子去凤雎宫吧!”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玉若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许久,方才明白,原来玄昊是利用自己来气那云羽裳,顿时恨得牙根痒痒,她绞着手帕狠狠叫道:“云羽裳,你给我等着。”

第一百四十五回 密谋结盟

俪妃一连好几日都称病不出,在那辰梓宫中惶惶不可终日,四处派人去打探消息,没有一个回来的消息是有用的,都不知道将婉桃安置在哪里了,玲鸳来报:

“娘娘,明玥宫的那位来了。”

俪妃疑心道:“贵妃素日都不与我们辰梓往来,今日竟亲自来了?”

“贵妃说是来瞧瞧娘娘的病,人都快要进内殿了。”玲鸳催促她道。

俪妃忙坐起身来,只见裕贞一进来,便忙伸手去扶她道:“妹妹快别起来,就歪着吧!”

玲鸳取来靠枕,让俪妃歪在榻上,左右又取来小凳,与裕贞坐了,裕贞看着俪妃这回像是真病了,整个人都瘦了好大一圈,裕贞道:

“几日不见,妹妹竟病成这般模样,后宫里的那些个讨人嫌的都让我给打发了,让她们都别来打扰妹妹养病。”

俪妃心想这裕贞向来都和自己不对付,这回是为何这般殷勤?心里十分不解,只好回道:

“让贵妃娘娘费心了。”

裕贞道:“都是服侍陛下的姐妹,不必客气,只是好端端的,为何说病就病了。”

俪妃道:“都是些陈年的旧疾,横竖养几日便好了。”

裕贞看了一眼莫云,莫云便将她带来的人都撤了出去,俪妃见她这是有话要讲,也让玲鸳将左右都撤走,裕贞低声道:

“妹妹这病,怕是因那日在万寿节上听到的那些话而起的吧!”

俪妃干咳了两声,用丝帕捂着嘴说道:“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裕贞知道这么多年,她和俪妃在这宫中都是死对头,两人争来争去,无非都是争夺天后之位,但是如今若是婉桃真的醒了,她二人还有何可争夺的,不仅天后之位本来便是那婉桃的,就连后宫平分秋色的局面也会打破。

天帝必定会又一次专宠她一人,专宠她的儿子,到那时,自己和尚昊,便是什么机会都没了。

裕贞在这后宫中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依靠母家,扳倒了婉桃,怎么可能眼见她又死而复生,于是她日日在宫中算计,觉得现下在宫中,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这俪妃一人而已。

这俪妃虽是天后婉桃的陪嫁丫头,可是心机了得,当年背着主子勾引天帝,婉桃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她躲在外头,生了赤珠才逼得天帝收了她,从那时起,她和婉桃便仇深似海了,至于后来婉桃没了,她又假惺惺装起主仆情深这一套来,裕贞自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裕贞话到嘴边,又想了想,终于道:“妹妹可知他们最后将天后娘娘安置去了哪里?”

俪妃听了她这话,便抬眼盯着她道:“听姐姐的意思,是知道什么消息。”

裕贞便压低了嗓子道:“听说让灵宝天尊接到上清天去了。”

“什么,”俪妃惊讶道:“连上清天都出面了。”

裕贞撇嘴道:“那斗姥最善结魄,估计过不了多久,天后娘娘便会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俪妃听了,便是一阵猛咳,裕贞见她这样子,忙用团扇将自己的口鼻掩住,俪妃喘着粗气道:

“这是好事,这回陛下该高兴了。”

裕贞见她此刻还要装,便冷笑道:“是呀!大殿下的亲娘回来了,不知可还记得俪妃妹妹。”

俪妃听了只低头不语,裕贞又道:

“我知道俪妃妹妹素日里最敬重天后娘娘,可是以前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有她在,咱们陛下眼里可还会有别人,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妹妹也该想想,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了。”

俪妃此刻面色惨白,她想了想道:“她真的会回来吗?”

“若她一直在上清天,由斗姥照顾着,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裕贞说道。

俪妃咬牙道:“姐姐的意思是?”

裕贞起身,走到门口,听了听,又走到窗口查看一番,方低声道:

“那妹妹就得先和姐姐在一条船上,咱们成了一家人,自然联手对付那躺着的会更容易些。”

俪妃疑惑道:“姐姐的意思我不大懂,怎么成一家人。”

裕贞从袖中取出一条璎珞递给俪妃,“这是珠儿的东西?为何会在姐姐这里?”俪妃问道。

裕贞满脸堆笑道:“这是珠儿送给挚儿的。两个人好着呢!”

俪妃听了大吃一惊,她忙坐直了身子道:“你说的是海神陆挚?我怎么从未听珠儿提起过。”

裕贞笑道:“年轻人的事,怎会让咱们知道,我那傻侄子中意朝云公主也不是一两天了,天天都催着我说来着。”

俪妃听了,方明白刚才裕贞讲的‘成一家人’原来是这个意思,便叹气道:

“姐姐知道的,珠儿犟的很,她的事自有陛下做主,我也是管不了的。”

裕贞忙坐下对她细说道:“若是日后天后娘娘真回来了,大殿下怕是对妹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天后娘娘龙渊剑中的白龙都敢欺负妹妹,日后怕是更没人来给妹妹撑腰了。”

俪妃听了白龙之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裕贞接着说道:

“若是珠儿嫁给挚儿,情况便不一样了,北海乃天界第一豪强,有了他给你做女婿,在这天宫中还怕没人给你撑腰,还怕那白龙来欺负你。”

俪妃闭上眼半晌不讲话,想了一阵儿她才道:“此事姐姐说与陛下没有?”

“自然是先问妹妹,若妹妹答应了,陛下那里自然好说,毕竟在整个天界,像挚儿这般家世品貌的,也挑不出几家来。”裕贞得意道。

俪妃看了看手中的璎珞,咬牙道:“承蒙姐姐不弃,妹妹日后都听姐姐的。”

裕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阴笑道:“都是一家人,好说,好说,妹妹放心,咱们定会有法子,让她醒不过来。”

第一百四十六回 东窗事发

羽裳和落落到了药王府,赤珠见孟阳君也跟着一起来了,便笑道:“这么巧,你们三个竟一起来了。”

羽裳将她二人手中的药盒子递给赤珠,便要回去,赤珠拉着她道:“慌什么,进屋吃盏茶再走也不迟。”

于是四人进屋坐了,正说笑着,见玄昊耷拉着脑袋进来了,羽裳,落落都忙站起来行礼,孟阳君也行了礼,落落问道:“大殿下为何到这里来了,不是和玉若师姐一同去了吗?”

玄昊恨不得上去撕了落落的嘴,赤珠道:“我最讨厌那玉若了,生得一脸的刻薄相。”

孟阳君便喝茶不语。

落落道:“长公主说得极是,她就是个最刻薄的讨厌鬼。”

玄昊望着羽裳,深褐色的眸子似有闪电掠过,他问道:“仙子没有要和我讲的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云羽裳,羽裳亦看着玄昊,她极力控制自己的神情,好让大家看不出她的想法,她缓缓道:“没有。”

玄昊听了这“没有”二字,五脏六腑都似有人在搓揉般的疼,他上前一把拉住羽裳的手道:“你刚才看见我和玉若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你有没有一点心痛?”

赤珠见玄昊这般模样,便呵斥他道:“你这是疯了吗?有什么事你放开她好好说。”

玄昊哪里肯听,他掰着羽裳的手,双眼热切地看着她问道:“我问你,你刚才生气吗?心里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羽裳的手被他掰得生疼,她躲开他炽热的眼神,喊道:“疼,你放开我。”

玄昊还要再说,落落一把推开他道:“大殿下可是太欺负人了,刚才明明是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下又来逼迫云师姐做什么?你自去问那玉若好了。”

玄昊也不管落落讲什么,只看着羽裳,见她那迷人的脸上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玄昊一时怒气上涌,便又赌气道:“好,我知道了。就如你所愿,我离了你,从此我们撂开手,各自远远的才好。”

赤珠不知这二人是为何,急的不得了,便劝玄昊道:“你这是怎么了,没的说出这些怄人的话来。”

羽裳见玄昊非要纠缠,怕再下去便不好看了,遂行礼道:“打搅长公主了,羽裳告辞。”

说罢转身要走,玄昊突然大声笑道:“平日里她们都说你是冷心冷面,最是性子冷淡的,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仙子果然是了。”

羽裳冷笑一声,回道:“大殿下说是便是吧!”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给对方打过去,边上的人都不好插嘴,正在尴尬中,只见赤珠的贴身小仙娥慌慌张张跑来报:“不好了,不好了,陛下派人来拿长公主了。”

赤珠骂她道:“莫非你也是疯了,陛下怎会派人来拿我?”

那小仙娥吓得忙跪下道:“长公主还不知道,那关在万雷天狱的人犯跑了,有人做了个假的来冒充,今儿才被发现,有人说”

那小仙娥不敢再说下去,玄昊忙丢下和羽裳吵架的事,上前问她道:“有人说什么?快讲。”

“他们说有人见是长公主放了那水蛇精,还同她一起下了界。”小仙侍话音未落,只见稚羽带着一帮人呜呜泱泱按了进来,玄昊正要问稚羽,孟阳君三两步上来挡在赤珠面前问道:

“仙官这是为何?莫非真的要来捉拿朝云公主。”

赤珠见此时孟阳君挡在自己面前,心里的小鹿早欢脱得越过了几座山丘,她偷笑着瞄了一眼孟阳君,原来他紧张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稚羽见玄昊和孟阳君都在,便道:“陛下宣朝云公主去九霄云殿上问个话,什么捉拿不捉拿的,小的可没这个胆子。”

玄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寻常的问话,不过叫个小仙侍来传一声,何须劳动仙官带了这许多的殿前侍卫?”

稚羽忙行礼道:“大殿下,小的也不知道陛下的意思,还请朝云公主跟我们走一趟,别让小的们为难才是。”

赤珠躲在孟阳君后头道:“父帝宣我去大殿做什么,我不去,那些老头子们最喜欢数落我,给我立规矩了。”

稚羽道:“长公主莫要让小的难做才好,陛下最疼长公主,必不会为难您的,若是抗旨,适才陛下在大殿里也交代了,若是长公主不来,便让侍卫们押了来。”

话音方落,只见稚羽身后的人个个都手按长剑,孟阳君见了,亦唤出长箫握在手中道:“我看你们谁敢?”

赤珠见孟阳君这般护着她,幸福得恨不能立即昏了过去,她脑子里满是自己被关在天狱里,孟阳君来救自己的画面,不由得自己暗暗“咯咯”笑了起来。

玄昊道:“长姐,别怕哦,我陪你去一趟。”

稚羽立即拦住道:“陛下特地说了,若大殿下在,不许殿下参和进来。”

玄昊看着孟阳君,摆手道:“孟阳兄也让开,让长姐去吧,父帝心里都明白,拦着也没用。”

赤珠倒是高高兴兴窜出来道:“去就去,稚羽老倌,本公主跟你去就是了,难道本公主还怕了不成。”

第一百四十七回 赤珠受罚

赤珠随稚羽一行人来到九霄云殿,见元廉星君带着一帮子的老头,在那儿正跟天帝哭诉,天帝也是焦头烂额的,赤珠心想:“这回完了,元廉老头自从死了女儿,变得成日里神神叨叨的,这回必要被他啰嗦死了。”

天帝见赤珠来了,便发火道:“混账东西,还不快说,那妖精去了哪里?”

赤珠从未见过父帝发这么大的火,还骂自己,一下子全懵了,她吱吱唔唔道:“父帝,珠儿不知道什么妖精。”

天帝铁青着一张脸,双手拍着案几咬牙道:“你还不说实话。”

赤珠来的时候便想着,就来个打死不承认,看他们能把自己怎样。便摇头道:“父帝,定是有人嫁祸给珠儿,珠儿每日在师傅处专研医术,从未见过什么妖精。”

天帝从案几上抓起一块铜镜扔到赤珠脚边,赤珠忙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万雷天狱里记事的铜镜,自己当日闯进天狱的所有事情都给照了下来,一目了然。赤珠心里骂自己道:“怎么把这记事的镜子给忘了,真是该死。”

天帝道:“这镜子里都明明白白的,你还要抵赖吗?还不快说,放那妖精去了哪儿?”

赤珠见抵赖是抵不过了,便道:“我本来也是要杀了那妖精取她的蛇胆来入药的。所以一出去,我便在下界寻了个地方将她杀了。”

元廉星君见赤珠撒谎,便向天帝回道:“陛下,有人在北域荒城还看见长公主带着那妖精四处走动,根本没有杀了她。”

赤珠满脸通红,指着元廉星君骂道:“元廉老儿,你死了闺女就四处咬人,是不是打算也咬本公主一口。”

元廉星君慌忙跪下,趴在地上道:“小仙没有撒谎,陛下若是不信,可当场叫人上来对质。”

天帝此刻已是一个头变两个头大,一是这较真的元廉星君,别的事都好说,唯有碰上他女儿这事,便硬是揪着不放。二是这赤珠让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私自将人犯放走,证据确凿,自己总要给天庭里的老臣们一个说法。

天帝正在犹豫,只听赤珠急眼道:“你将人叫上来,我倒要问问,是谁看见的?”

天帝震怒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的,来人,把长公主扔进万雷天狱里去。”

大殿里众仙听了,都愕然不已,广目天王第一个站出来求情道:“陛下,长公主年龄尚小,又酷爱研究医术,她一时糊涂才犯了错,还请陛下不要将公主关进天狱之中。”

东岳帝君也站出来回道:“朝云公主身份尊贵,即使犯了错,也不能投进万雷天狱,那里终日酷刑不断,恐公主受不了哇!”

赤珠一听父帝要将自己投到万雷天狱中,吓得大哭起来:“父帝好狠的心,父帝将珠儿投到那阴森恐怖之地去,日日受那雷刑,过不了几日,怕是父帝就再也见不到珠儿了。”

天帝本来就是要装装样子,给那元廉星君看看,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出来替赤珠说情,到时候再顺杆下,不就成了吗?倒是赤珠这一哭,哭得他心烦意乱,于是天帝故作为难道:“既然帝君都开口为你求情,你便禁足在太巳宫中,好好反省,不说出那妖精的去处,便不许出来。”

赤珠听了,立即止住了哭,忙磕头道:“谢父帝,珠儿定会好好反省的”

这边玄昊和羽裳也不吵了,几个人都在药王府里等消息,没过多久,报信的人来说,赤珠被罚禁足太巳宫中,玄昊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长姐从小就怕进太巳宫,说那里头供的牌位吓人,如今让她一人在里头,不知会吓成什么样子。”

羽裳听了,便决定和落落留在药王府中,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玄昊趁机上前对她耳语道:“不生气了?”

羽裳忙退后道:“请殿下自重。”玄昊一听,气得当场便甩手走了。

赤珠被关进太巳宫中,那太巳宫是天宫中专供历代天帝牌位的地方,宫中终年黑幔覆盖,正殿中点着长明灯,本来有几个打扫宫殿的小仙侍,因仙阶低微都不许到赤珠跟前来,稚羽将大门封印完毕后说道:“公主好好在里面呆几日,等陛下的气消了,自然就会放您出去的。”

说罢稚羽也去了,赤珠只好在这昏暗的大殿里枯坐着,坐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到醒了,只见外面天已黑了,也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她看看大殿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那每个牌位前都有一盏小油灯,在一闪一闪的,每一盏灯都像是一朵鬼火,而那鬼火的后面,都是一群妖怪在张牙舞爪,赤珠越看越害怕,便躲到墙角蜷缩起来。还一边哆嗦一边念道:“不怕,不怕。”

突然她看见一个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赤珠一下蹦起来,唤出落日弓大叫道:“谁?敢跑到这里来吓唬本公主。”

第一百四十八回 太巳宫中

只见那黑影越走越近,终于走到有灯光的地方,赤珠定睛一看,原来是孟阳君,赤珠忍不住哭道:“怎么会是你,吓死我了。”说罢便飞扑过去,一头撞到孟阳君的怀里。

孟阳君刚才听玄昊说赤珠从小最怕进太巳宫,便想来看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赤珠,害怕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本来还在想怎么破那稚羽的封印,结果发现他只封了个大门装装样子,其他的门都未加封印,孟阳君不费吹灰之力便进来了。

赤珠还在孟阳君怀里泪眼婆娑,孟阳君吓得将双手放在背后,半晌方结结巴巴道:“公主,还是站好了说话。”

赤珠笑着擦擦眼泪,站好了望着孟阳君道:“你怎么进来的?”

孟阳君见她那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了,他忙看着那些牌位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的牌位。”

赤珠见他脸红到了脖子根处,连耳朵都红透了,便笑他道:“你怎么脸红了?”

孟阳君正在假装看牌位,听她这么说,忙用手摸摸脸,果然像块火炭一般的烫,他立刻转过身去,捂着脸道:“我是来看看公主怎么样了,现下看来公主好得很,我便要回去了。”说罢要走,赤珠一把从后面将他抱住道:

“来都来了,还想走?”

孟阳君素日里知道赤珠是个缠人的,但不知她竟这样大胆,动不动便是抱住,吓得他又是动都不敢动,额头上的汗都吓出来了。

孟阳君道:“公主不可如此,既然公主安好,孟阳便回去了,省得让人看见,坏了公主的名声。”

赤珠道:“我真的从小就怕进这太巳宫,你若走了,我今晚非吓死在这里。”

“那你把手松开,站着好好说话,不许再过来,保持一尺的距离。”孟阳君推她道。

赤珠偷偷笑着,便将手松开,然后笑道:“我保证,乖乖站着,再也不扑你了。”

孟阳君只好留下,席地而坐了,然后对赤珠道:“公主也休息一会儿吧!”

赤珠心花怒放,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孟阳君慌忙站起来,赤珠问:“怎么了,有一尺远呐!”

孟阳君走到墙角,自靠了墙,闭上眼,不一会儿便好似睡着了,赤珠轻手轻脚走到他跟前,悄悄坐下,看他一只手托着下巴,闭着眼坐在那里。在灯火摇曳下的孟阳君,好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五官轮廓都像是用刻刀刻上去似的,一切比例火候拿捏得都刚刚好,赤珠看着看着便入了迷,然后就倒在孟阳君的肩上睡着了。

玄昊不放心赤珠,也躲在太巳宫外,正准备进去,却见孟阳君从后门进去了,玄昊素来知道赤珠对孟阳君的心思,却不知孟阳君何时对赤珠也动了心思,便想自己还是不进去坏了赤珠的好事,遂一个人往凤雎宫中走去,这晚月明星稀,这宫中一切静谧安详,玄昊想到这几日羽裳对自己的态度,又看看这月光,不禁自语道:“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只听身后有人笑道:“才几年不见,大殿哥哥竟这般的多愁善感起来。”

玄昊猛的听到有人在讲话,吓得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女子站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玄昊见这女子着一身藕色的长裙,脸蛋圆润,双眼如星辰,两颊似桃花,玄昊想:“这模样好生眼熟。”便问道:“你是谁?为何深夜在此?”

只见那女子一副失落的表情,撇撇嘴道:“大殿哥哥,才多久不见,你怎的连小六都忘了。”

玄昊听她说自己是小六,惊讶道:“你是小六?”

那女子笑道:“我可不是小六嘛!”

“怎么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你不是还在流鼻涕吗?”玄昊拍手笑道。

小六一听,气得恨他一眼道:“大殿哥哥惯会欺负人的。”

玄昊忙拉她又看了一遍道:“果然是小六,你不是跟着菩提老祖去西边了吗?怎么回来了?可是姑妈也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回 灵云之城

小六回道:“大殿哥哥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小六如何回答?”

玄昊拍拍脑袋道:“你看我,这么久没见你,猛的一见,都高兴糊涂了,咱们先去见姑母。”

小六拉着他道:“前儿母亲不知为何,突然来师祖处接我,然后直接就过来了,一路上什么都没说,现下在天帝舅舅那里,两人神神秘秘的,说话都不让我知道。”

玄昊摸着她的头道:“小六还小,大人的事管他们做什么?我带你找……”他正想说:“我带你去找赤珠姐姐。”突然想道赤珠还被关在太巳宫中,只好改口道:

“走,到我的凤雎宫里坐坐。”

小六高兴不已,两人正要往凤雎宫去,忽见一团白烟飞来,然后化成人形,原来是稚羽,玄昊知道在宫中不可用变化之术,除非是非常时候,这稚羽是父帝的心腹,不会不知道规矩,于是他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玄昊道:“出了何事?星官竟用了移形之术?”

稚羽见小六也在,便行礼道:“瑶姬郡主安。”小六也忙回了礼,稚羽遂对玄昊耳语道:

“大殿下,陛下和华岳圣母请您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玄昊心里揣度姑母远在灵云城里,那里已是临近西方佛主之地,平素甚少回来,就连前几日父帝的万寿节,也说是因姑母身子不爽不能过来,为何今日竟带了小六来了?

还有这小六不是因算出有劫渡不过去,所以要舍一百年给菩提老祖做洒扫童子吗?为何竟突然回来了?

玄昊知定是出了事,便对小六道:“小六你先回凤雎宫去,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和稚羽两人都化作烟飞走了,小六见大家都这么忙,就自己一人无所事事,便垂头丧气往凤雎宫去了。

玄昊来到太辰宫中,见天帝和姑母正在花厅议事,便上前行礼道:“玄昊给父帝,姑母请安。”

那华岳圣母双眼通红,见玄昊来了,忙拭泪道:“昊儿来了,快来姑母看看。”

玄昊知道姑母未嫁之时,确是最疼自己的,见姑母双眼通红,面颊消瘦,便问道:

“姑母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憔悴?”

华岳圣母哭道:“我儿有所不知,差一点姑母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罢就呜呜哭了起来,天帝此时也焦躁不安,他见这妹妹除了哭啥也说不明白,便焦急道:

“你姑父手下的天晟将军反了,将你姑父囚禁起来,又设计抓了小四和小五,你姑妈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现下整座灵云城都在那天晟手中。”

玄昊听了大为惊讶,他的姑父灵云城主,曾是天庭里最善战的猛将,在与赤炼一族作战中,唯一一次以少胜多战的战役,打胜过赤炼青城的,便是他这姑父持国天王,如今怎会被手下拘禁?

玄昊问道:“姑父何等英勇,为何会被那天晟挟持?”

华岳圣母拉着他道:“昊儿,你姑父打仗勇猛,可是为一城之主,还是太轻信他人了,那天晟巧言令色,你姑父是个粗人,便将城内大小事情都交于那天晟管着,谁知天晟早就谋划好了,不知道和外面的什么人勾结,将城中的兵将全部调空,又设下毒计,诱捕我们全家,现下你姑父和两个弟弟都生死不明。”

华岳圣母说罢便又“呜呜”哭了起来,玄昊问她道:“姑母,灵云城离西方佛主仅一箭之地,为何不去求佛主帮忙?”

华岳道:“西方佛主向来不管俗务,我也求了菩提老祖,可是这要大开杀戒之事,老祖说是咱们自己的事,他们不便插手。”

“这群老滑头,香火他们要受着,有事便推到一边。”玄昊气道。

“昊儿不可这般无礼。”天帝对玄昊道:“昊儿不宜再耽误了,即刻领了兵符点将启程,连夜赶往灵云城。”

玄昊立刻领命道:“父帝姑母放心,孩儿此去,定将灵云城夺回,救回姑父和两位弟弟。”

天帝语重心长道:“灵云城是我天庭的咽喉之所,若是丢了,不管那敌人是谁,都会长驱直入,天庭将毫无屏障可言,昊儿可知?”

玄昊道:“孩儿知道。”

天帝握着他的手道:“上次北域荒城之战,你做的很好,可这次不同,灵云城是天庭苦心经营的边塞堡垒,易守难攻,你务必小心才是。”

玄昊道:“父帝放心,我只是想向父帝要一人。”

天帝笑道:“莫非又是孟阳?我只知道他琴弹得极好,不想也是一员猛将?”

玄昊拱手道:“孟阳兄智谋胆识超群,有了他,孩儿便有了获胜的助力。”

天帝取出兵符递给他道:“封玄昊为征西大将军,孟阳君为副将,即刻启程,夺回灵云城。”

玄昊领了命,稚羽要去宣孟阳君,玄昊方想起此刻孟阳君应在太巳宫中,和赤珠在一起,便独自飞去了太巳宫,见赤珠正倒在孟阳君肩上呼呼大睡,孟阳君见玄昊突然闯入,便万分尴尬,忙起身要解释,赤珠“邦”的一声倒在地上,便醒了过来,正要发作,见玄昊正与孟阳君耳语,两人皆神情诡异,便忙闭了嘴。

只见孟阳君和玄昊说完,便对赤珠道:“公主在这里稍安勿躁,我和大殿下有事要办,想必不几日陛下就会放你出去的。”

说罢两人便要走,赤珠拉着孟阳君道:“什么事?非得现在就走?”

玄昊见才过了一日,这二人的感情便是难舍难分了?便打趣赤珠道:“长姐就这么舍不得孟阳兄?”

赤珠和孟阳君的脸都“唰”地通红起来,赤珠忙放手嘟着嘴道:“那你们去吧!”

玄昊做了个鬼脸,拉着孟阳君便走了,孟阳君自回仙乐馆领命,玄昊去点起了兵马,两人带齐了五万兵马,便向西而去了。

临行前玄昊在药王府门前徘徊良久,想起上一次去北域荒城,去向羽裳告别,两情缱绻,即使要远行,心里总是暖的。可如今,她对自己冷若冰霜,像一颗捂不热的石头,玄昊心中此刻如这月光般的寒凉,他见大军已在不远处集结,只好跃上战马,疾驰而去。

第一百五十回 攻城受阻

玄昊和孟阳君带着全副武装的五万天兵,半刻都不敢耽误,一路向西,浩浩汤汤,不到一日便到了灵云城上空。

只见这灵云城却与北域荒城天差地远,全城分为九层,所有街道巷陌,全部用五色琉璃铺成,顶层宫宇,由汉白玉砌成,下层房屋,也是普通白玉架构,或由杂色玉石建成,全城晶莹剔透,空灵绝美,偶隐于云端,故称为”灵云之城”。

孟阳君感叹道:“这天界所有的仙山仙洲,论建造之奢华,城池之坚固,恐无一能出灵云城之右。”

玄昊道:“这灵云城历来是天界的咽喉之地,历代天帝对此城都是苦心经营,总以为会有人从外面打进来,不想却次次都是自己内部先乱了。”

孟阳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偌大的天庭,要从外头打进来自然不易,从来都是祸起萧墙。”

玄昊看着这灵云城早下了结界,如今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便命队伍与城外五里扎营,做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那灵云城中,天晟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玄昊带了五万天兵前来攻城,自己算算城中将士,再加上全城的散仙,不过才一万左右,且人心不稳,他自知硬拼定是敌不过玄昊,便将全城下了结界,想先将玄昊大军挡在城外,只要他们进不了城,便慢慢拖垮他们。

玄昊与孟阳君商议,先用破灵弩打开结界,然后进城擒贼,只要抓住了那天晟,其他兵将不足为战。

两人自已为思虑周详,便按兵不动,待到当晚亥时,夜深人静,玄昊突然集结队伍,摆开阵型,推出五百架破灵弩机,只等一声令下,那方箭便会将那灵云城的结界打得粉碎。

一切就绪,突然灵云城墙头升起两团火来,只见上面还绑着两个人,玄昊一看便知坏了,忙大叫道:“破灵弩都不许动。”

只见天晟在城头大笑道:“大殿下,别来无恙,来和你的两个表弟打个招呼吧!”

那火光中小四和小五满身是伤,被绑在柱子上,又被施了哑咒,全身乱颤却发不出声来,天晟笑道:“大殿下敢用破灵弩,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他们两个。”

玄昊早料到天晟定会用姑父或是表弟们来威胁自己,可是此时自己也并无完全之策,故只好下令撤了破灵弩。

玄昊在城外骂道:“天晟逆贼,灵云城主待你不薄,你竟谋逆主上,与天庭为敌,如今本将军带天兵五万来擒你,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本将军劝你快快出城投降,放了灵云城主一家,方可留你一条性命,否则,你就是要拖着全城的人都给你陪葬。”

天晟听了,故作大笑道:“天帝无道,猜忌贤臣,重用奸佞,如今群雄并起,天庭暗弱,我们这灵云城,早就不想为天庭卖命,做天庭的走狗了。”

玄昊听了,气得大骂道:“尔等不忠之臣,还敢洋洋得意,实属无耻之徒。”

孟阳君忙在玄昊耳边耳语了几句,玄昊便下令道:“回营。”天晟见玄昊灰溜溜地撤了回去,便命人将小四小五看好了,遂招了左右,回去商议退兵之计了。

玄昊回到营中,对孟阳君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天晟那厮用小四小五来威胁咱们,用不了破灵弩,咱们怎么打得开那结界,若开不了结界,如何进城救人?”

孟阳君道:“大殿下这次是遇到了自家的事儿,救人心切,就些慌了,这世上打开结界的办法何止一种,也并不是没有破灵弩就不行。”

玄昊看着孟阳君问道:“孟阳兄可有好计?”

孟阳君便附耳上去如此这般讲了一通,玄昊疑惑道:“这,可行吗?”

孟阳君点头道:“不如一试。”

于是玄昊便派人去安排各项事宜,两人方各自回帐中歇息,一宿无话。

第二日天晟在灵云城头,见玄昊大营往后退了五里。大营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到了第三日,玄昊大营又往后退了五里,天晟一伙在城中看着,皆不知是为何,天晟对手下道:

“这天界都传这玄昊智勇过人,我看他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哪有带兵攻城,不进反退的道理,看来这天庭果真无可用之人了。”

那天晟手下尽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道:“将军神武,天界无人匹敌,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是将军的对手。”

天晟听罢哈哈大笑。

第四日子夜,灵云城中守城士兵慌忙来报,说玄昊大营起火,火光冲天,帐内厮杀声一片,天晟忙登城观看,只见确实城外玄昊大营处一片火海,天晟问左右道:“可知对面发生了何事?”

左右回道:“将军,隔着结界,太远了,看不甚清楚,好像是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天晟抚掌大笑道:“太好了,看来这天庭确实是要完蛋了,城还未攻,他们自己先倒打起来了,看来这援兵,也不需要了。”

第一百五十一回 打探虚实

左右道:“将军,要不咱们打开结界,派人出城去探一探。”

天晟手下的一个谋士道:“不可,若是他们使诈,骗我们打开结界,突然袭击,以现下灵云城中的兵力,万不能敌。”

天晟看讲话的人是参将李仪,便点头道:“有道理,不可造次,还是看看再说。”

只见突然从玄昊大营中杀出几十骑来,奔到灵云城下,带头的喊道:

“我是天坤将军的儿子吴进,方才玄昊大营里起了兵变,我们是来投诚天晟将军的。”

天晟听了,问道:“我怎知尔等不是诈降?”

吴进道:“我父亲天坤将军是您的老朋友,天帝无道,为了一点小事,将我父亲的兵权夺了,那玄昊张扬跋扈,容不下我等,方才我等在那大营中放了一把火,现下那边全乱了,若将军此时带兵冲过去,必可生擒了那玄昊。”

天晟听了大喜道:“看来是那天帝父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快快打开结界,兄弟们同我一同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底下的兵士听了,立刻跟着呼啸起来,此时李仪上前道:“将军,万万不可。”

天晟正在兴头上,便大喊道:“有何不可?”

李仪道:“此人自称是天坤的儿子,那天坤被天帝夺了兵权,玄昊岂会将他儿子带在军中,他又说是过来投诚的,过来却全部是几十个骑兵,为何如此整齐?”

“可是对面确实乱了,你看,大营都着火了。”天晟指着城外道。

李仪回道:“将军,天庭中法力高强的大神众多,若那是幻术,咱们隔这么远,根本不知真假,还是小心为好,不如咱们先坚守不出,一切都等那边的援军来了再说。”

天晟想了想道:“按咱们约的日子,他们也快到了,罢了,我们权且再等等。只是这吴进带人来投诚,若是真的,岂不白白错过了机会。”

李仪便小声对天晟耳语一番,天晟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于是天晟对吴进喊道:“贤侄,不如你们先进城来,将那边的情形同我们细细讲了,咱们再出兵不迟。”

吴进听了,只好答应先进城,于是灵云城结界打开一个小口子,让吴进等进去之后,便快速补好。吴进带人进到城中,见城中排兵布阵,秩序井然。一对人马刚刚走过城墙,只听天晟在城墙上大喊一声:“拿下。”

突然地上生出许多条拌马的绳子,天马纷纷受惊倒地,吴进等人都从马上摔了下来,吴进知道中计了,便大喊道:“大家别慌。”此时天上又撒下一张金钢索的大网,一下将吴进等人全部给网了。

吴进在网中大骂天晟,称他不识好歹,不辨真假。天晟笑道:“不好意识贤侄,两军交战,小心点是好的,就先委屈一下各位,等再看看,事态明朗了,我再与贤侄喝酒赔罪。”

说罢对左右道:“拉下去,关起来。”

吴进等人遂在网中叫骂不止。

玄昊见孟阳君操控如此大的幻境,渐渐支持不住了,便着急催左右去看打探的人回来没有,他正在帐中焦虑万分,听探子来报道:“大将军,那天晟并未出城,倒是让吴将军他们进城了。”

孟阳君听了,便立即收了幻境,站起来换了一口气,顿觉头晕目眩,玄昊见了道:“孟阳兄耗费了大量灵力,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孟阳君道:“无妨。”然后他问那人道:“你可知吴将军他们进去如何了?”

那人摇头道:“隔着结界,小的进不去,不知里面情况。”

玄昊摆手让他出去,然后对孟阳君道:“天晟这只老狐狸,会不会将吴进……”

“他应该暂时不会处置吴进,我已交代好了吴进,只要进得城去,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灵云城主一家人,只要救出了城主,咱们便没了掣肘,也就可以大胆攻城了。”孟阳君道。

玄昊皱眉道:“吴进是极聪明的,也不像他那糊涂老子,所以这次才带着他,希望他不负所望吧!”

孟阳君道:“吴进感怀大殿下的知遇之恩,定不会有二心的,只是如今收了幻术,他们定会派出探子来打探虚实。”

玄昊笑道:“正好,咱们正愁不知道那灵云城中的虚实,他们便急着给咱们送来,岂不方便。”

孟阳君笑着点点头。

这边天晟见玄昊大营的火已经熄了,那边瞬间静悄悄没了动静,便问道:“为何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左右道:“隔着结界,又远,看不清楚状况,不知出了何事?”

天晟对李仪道:“去,悄悄派些伶俐的,到那边去打探一下。”

第一百五十三回 天晟中计

小兵道:“是一起回来的。”

天晟看着李仪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李仪道:“将军,放他们出去是各自分头去的,怎会整整齐齐地回来,这其中有诈,我们不能打开结界。”

天晟听了,觉得李仪说得也有道理,便让他们几个在城外回话,天晟问:“那边大营如何了?

此时孟阳君变化成其中一个探子的模样,对其他几个都下了傀儡诀,孟阳君回道:

“那边有人叛逃,现下他们正在清理余党,四处搜捕,好几个大营都起了火,军心不稳。”

天晟听了问道:“玄昊带了多少兵马?”

孟阳道:“号称五万,实则不到两万。”

天晟听了,大笑道:“看来咱们不用等他们来,自己便可收拾了玄昊。”

李仪劝道:“将军,以防有诈,这几个人的话不足为信,还是等赤炼家的来了再议吧。”

天晟瞪他一眼道:“哼!赤炼家的也是想要那破灵弩,有了破灵弩,什么城攻不下来,现下玄昊那边乱了,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李仪还要再劝,天晟便恼道:“到底谁是将军,莫非我在这里做不得主?”

李仪听了这话便低头退下不敢再劝,只是心中盘算。

天晟集合了兵马,将结界打开,留下部分兵士给李仪守城,自己领兵冲了出去,孟阳君见四下混乱,便悄悄溜进城中去了。

天晟带兵冲向玄昊大营,不想玄昊早将阵型排好,只见他骑在一只空埆之上,身披银色铠甲,手持龙渊宝剑,正等着那天晟来。

天晟见玄昊人马齐备,完全不像内乱的样子,便心中惊道:“不好,中计了。”

天晟想调转马头,只见玄昊驾空埆飞了过来,拔出龙渊,只听一声巨大的龙吟之声传来,惊得天晟的马一下子发起狂来,拼命飞奔,天晟没有办法,只好弃了马儿,也飞了起来,也唤出长戟,和玄昊在半空打斗起来,一时间两边的人马都屏住呼吸,只见两人在那空中,如同两道闪电,你来我往,不分高下。

那天晟与玄昊斗了百十个回合,见他竟无半点破绽,心想:“玄昊这小子乳臭未干,竟有这般修为,若是硬斗,今日怕是要折在他手上。”

于是天晟故意卖了个破绽,便往灵云城方向飞去,玄昊提剑去追,只见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将他紧紧捆住,然后从半空落下,摔在地上。

天兵见主帅被擒了,队伍里慌乱不已,玄昊被罩在那金钢索做的网中,越是挣扎,那网便是越紧。天晟见了,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给我冲,抢下所有的破灵弩。”

玄昊的天兵本摆好了破灵弩,怎奈主帅被擒,无人指挥,众人皆乱了阵脚,天晟的兵士冲过来,天庭的兵士溃逃的甚多。

玄昊在网中,见若自己再不出去,怕是要全军覆灭了,但他越急,那金钢索便是越紧,玄昊见自己手中仍握着龙渊剑,便在心中默念口诀,那剑中的白龙听到召唤,遂从剑中冲了出来,白龙体型庞大,被困在这网中也拼命挣扎,玄昊见白龙已为自己撑出来一个足够大的空间,便举起龙渊剑,将那大网砍出一个口子,瞬间白龙呼啸着飞出,将那网子撑了个粉碎。

玄昊跳上白龙,坐于龙头之上,一路所挡者皆被龙渊剑斩杀,天兵见大将军又回来了,便击鼓作气,天晟的人渐渐落落下风,再加上天兵众多,渐渐成了合围之势。

天晟见大势不好,便大喊:“撤,撤回城中。”

此时玄昊大军的破灵弩机全部安好,玄昊一声令下,那破灵弩便向天晟的人飞去,那倾盆的箭矢飞来,天晟的兵马无处躲藏,中流矢者不计其数,一时间哭声震天,血流成河,天晟左肩也中了流矢,血流不止,他见自己带出来的兵将,死的死伤的伤,心中懊恼不该不听李仪的话,不该贸然出兵,折损了这么多的兵马。

天晟带着残兵千余人逃回灵云城下,眼见玄昊的人就要追上来了,天晟喊道:“李仪,快将结界打开。”

只见李仪站在墙头,冷眼看着他道:“将军不听我劝,现下将带出去的兵马都折完了,就想要进来,你没见后面的追兵已到了吗?他们也会冲进城里来的。”

天晟见李仪这意思,是不打算给他开结界了,一时气得大骂道:“混账东西,赶快开了结界,否则那赤炼萧来了,我活剥了你。”

李仪听了,冷笑着站到一旁,从黑影里走出一个惨白脸色的人来,他看着天晟,又看了看已经围上来的玄昊,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我们赤炼家从来都只和聪明人合作。”

第一百五十四回 得意之作

天晟见赤炼萧竟和李仪在一起,看样子赤炼萧是要打算放弃自己了,而眼下玄昊又将自己团团围住,天晟瞬间气血逆行,怒气直冲头顶,他大骂李仪和赤炼萧道:“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们居然不给我开结界,等玄昊收拾了我,你们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仪冷笑道:“将军受灵云城主大恩,不是也将城主给关了起来吗?为何还反说我们背信弃义?我们有什么下场,也轮不到将军来操心,您还是操心您自己吧!”

天晟听了,苦笑道:“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到了,李仪,你比我狠啦!”

“不敢,不敢。”李仪回嘴道。

天晟见玄昊的兵马,把他这仅剩的残兵围的水泄不通,连天上也有白龙守着,自己和将士们都负了伤,再抵抗也是让大伙去送死,便抽出长剑,准备自刎,玄昊见了,忙将黄金绳甩过去,那绳子打到了天晟的手背,剑也掉落在地。

玄昊带兵上去,将天晟的千余残兵全部生擒,那天晟也被黄金绳给捆了,拉回大营。

玄昊见灵云城墙头全部换成了蒙面黑衣人,何况结界里的人尚未救出,不敢现在就动手攻城,便唤回白龙,自己骑着空埆,带着兵马撤回了大营。

李仪和赤炼萧也知他不会冒然攻城,便眼见玄昊撤退后,方暂时松了一口气。

话说吴进好不容易用方箭打开了结界,跑到隔壁一看,果然有个胖敦敦,滚圆的家伙坐在地上,吴进见他年龄大概和自己父亲差不多,便隔着牢门行礼道:“吴进拜见灵云城主。”

城主看了吴进一眼,不赖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快起来吧!”

吴进见灵云城主一动不动,便问道:“城主是被施了锁身咒吗?为何不能动?”

灵云城主瞪大了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力价,你听过大神会被锁身咒给锁住吗?”

吴进一头雾水,摇头道:“我一共也没见过几个大神。”

灵云城主撇了一下嘴道:“要不是天晟给老子下毒酒,让老子使不出灵力来,老子会被这锁身咒给锁住?”

吴进疑惑道:“那您是不是中了锁身咒?”

灵云城主突然怒道:“中了,中了,你还不快打开结界,将牢门打开,这孩子,怎么这么费劲呢?”

吴进哭笑不得,只好慌忙开了结界,正要查看灵云城主所中的是何种锁身咒,城主不赖烦道:“你好了没有?为何连个咒都解不开?”

吴进道:“属下不知城主是中的哪种锁身咒?所以正在试。”

城主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他道:“那天晟能有多少本事,无非是他们行伍中时常用的罢了。”

吴进忙将他在军中常用的,几种解锁身咒的口诀都试了一遍,果然这灵云城主活动了一下手,笑道:“解了!”

吴进忙松了口气,灵云城主爬起来,整理了一下他滚圆的肚子和衣带,然后对吴进道:“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不过老子现下中了毒,不可再用灵力做任何事情,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不可使用变化之术逃出去呀!所以咱们得这样走出去。你是不是有点傻呀”

吴进看着眼前这胖子,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这胖子,即使用了变化之术,他都有可能飞不动,何况还是这么巨大且行动迟缓的目标。

灵云城主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这牢房是老子设计的,当年也不曾想到老子被会关在这里,你跟我走,咱们肯定能出去。”

玄昊见城主这迷糊样儿,再看看他一身的傻子肉,实在是不太相信他。

城主道:“得,不信老子,你自己留这儿吧!老子走了。”

吴进忙摇头道:“没有,我特别相信您。”

城主慢慢悠悠晃进了通道,四下看看,空无一人,吴进道:“他们竟不派一人看守?我先带您出去,然后再去找我的兄弟们。”

说着吴进便要冲到前面去,城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回来,然后将身上的玉佩取下来,往地上一扔,只见地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焰直窜房顶,吴进吓了一条,城主得意道:“这是我的主意,地狱之火,遇水则更旺。”

吴进惊道:“城主为何会用赤炼地狱之火?”

城主看着他,愣道:“看来老子是小看你了,你居然知道这是赤炼地狱之火。”

吴进拱手回道:“不过是上次在北域荒城见过一回。”

“他们要回来了,这天界要乱了。”城主叹气道。

吴进道:“谁要回来了?”

城主不答他的话,四下看了看,指着左边的墙壁道:“去,将那个墙上的拉环拉下来。”

吴进上去一拉,果然火即刻便灭了。城主又十分得意道:“如何,老子这大牢,本不需要人看守,若是进来了,即便是逃出来,也是躲不过这些机关的。”

他两一边走,他还一边说道:“这里的狱卒也是不容易的,进来先要训练一番,若是个记性差的,一不小掉进这机关中,便是小命休矣。”

吴进见他得意洋洋,心想:“你设计的,你这么会设计,怎么会把自己给设计进来了呀?”

城主正说着,忽然拐了个弯,吴进见城主只在眼前一晃,人便不见了。

吴进低头只见灵云城主,此时正在水窟窿中大喊:“快,拉我上去,这窟窿中的漩涡立刻会将老子吞了的。”

第一百五十五回 成功逃脱

吴进荒忙伸手去拉他,结果城主太胖,差点将吴进给拽了进去,水窟窿中的漩涡渐起,城主在水中挣扎着大叫道:“你傻呀!你硬拽能行吗?你使千斤咒呀!”

吴进便边拽他边念力拔千斤咒,才终于将城主从水窟窿中拽了出来。城主水漉漉住在地上,不住的喘气,半晌方惊魂未定道:“吓死老子了,你说老子当年弄这个劳什子干什么?”

吴进心里道:“就是呀!你弄这个来的时候,自然不知道你有今日。”

灵云城主和吴进一路破解机关,终于要走出去了,吴进看着立刻便能出去的大门道:“城主您先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要进去找我那几十个兄弟。”

灵云城主拉住他道:“傻瓜,他们不在里边,我们一路出来,可曾见人?”

“是哈!那他们会在哪里?”吴进问道。

城主道:“横竖不在这里,出去再说。”

吴进遂取出方簇箭,将结界打开,外面突然冲进一队士兵,吴进拔剑,只用了几个回合便将他们全部砍倒。城主笑道:“小子,可以呀!有点老子当年的样儿。”

吴进不去理会他,拉着他两人从小路溜走了。城主太胖实在是走不快,吴进便拖着他,于是两人都快不起来,吴进道:“城主您怎么这么胖?”

城主委屈道:“谁知道呀!自从没了仗打,老子来了这灵云城中,日日好吃好喝的,只想当个快活神仙,谁知会有今日?”

两人正说着,突然见前方又过来一队兵将,吴进心想:“这下完了。”

吴进正在心慌,突听前方喊道:“可是吴将军?”

吴进定睛细看,原来是孟阳君,带着自己的几十个,一同进来的兵将。吴进心头一热,上前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其他人见到吴进也都十分高兴,孟阳君说了自己如何混进来的,又误打误撞遇到了逃出来的这群人,自己正要去救灵云城主,而这帮人正是来找吴进的。

吴进忙将身后的灵云城主让出来道:“这位便是灵云城主了。”

此时灵云城主全身是水,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孟阳君看了,心中虽吃了一惊,但仍行礼道:

“小仙孟阳,拜见灵云城主。”

城主喘着粗气道:“罢了,我家小四和小五还挂在墙头呢!我得去救他们。”

孟阳君听了,忙回道:“我正要去救两位公子,请城主与吴将军先回去。”

城主听了,突然老泪纵横道:“我的儿啦!你们要给老子挺住了。”

吴进并众人连哄带骗地将城主拖走了,临走时孟阳交代吴进道:“我救下两位公子,便放出信号,大将军便可用破灵弩攻城了。”

吴进领了命,自和众人想法子出城,孟阳君独自一人往城头走去。

他见这城中突然多了许多蒙面的黑衣人,这些人个个灵力高强,不知来历,将先前的城头的兵将全部换了下来,孟阳君看了看他们的打扮,便摇身一变,也换了一套黑衣人的装扮。

他见一对士兵正要去城头换防,便悄悄尾随其后,轻轻松松就来到城墙之上,他在墙上找了个遍,都未找到两位公子,正在焦急中,突然听到后面的两个人在聊天道:

“那边会用破灵弩吗?”

“不敢吧!他们的人还在咱们手中,只要他们敢用,咱们便将他们都挂起来烧。”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可不想死在破灵弩之下。”

“你懂什么?萧主儿自有解围之法,以后这灵云城便是咱们的安身之所。”

孟阳君心中诧异,心想这是哪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突然那两个人看见了孟阳君,便喊他道:

“你站那里干什么?”

孟阳君回道:“萧主儿让我去瞧瞧绑着的那两个人。”

“那你往那边走干啥?不是在下边吗?”一个黑衣人指着下面墙根处。孟阳君忙跑过去递了一眼道:

“是我糊涂了,我立刻下去。”

孟阳君跑到墙根下,见两位公子被绳子捆着,又被施了哑咒,二人在那里蜷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那看守的黑衣人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困死了。”

孟阳君摆手道:“你去睡会儿吧!我来。”

话说玄昊在大营外等待,忽见一团黑云从灵云城中飞出,玄昊不知来者是谁,便唤出龙渊等待,结果是吴进裹着灵云城主落了下来。

玄昊见了城主,又惊又喜,忙行礼道:“玄昊拜见姑父。”

灵云城主因中毒不能使用灵力,便被吴进裹挟着飞回来,一路将吴进累的大汗直流,他自己也是汗如雨下,他看着玄昊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龙渊宝剑,眉宇间英气勃勃,身姿挺拔,相貌堂堂,便大喘气道:“昊儿,你几时长这么大了?”

玄昊道:“姑父可安好,两位表弟呢?”

吴进方将孟阳君去救小四小五的事说了,又告诉玄昊,自己将那几十名兵士,留在灵云城中做了内应。

玄昊对城主道:“姑父,天色已晚,姑父还是先去帐中歇息。”

随后又对吴进道:“即刻集结兵马,连夜攻城。”

灵云城主紧张道:“昊儿,小四小五还在里头。”

玄昊道:“姑父放心,孟阳君去救两位表弟了,一旦得手,咱们便攻进城去。”

灵云城主问吴进道:“就是刚才那个小白脸?”

吴进偷笑着点点头,玄昊道:“孟阳君智勇双全,定不负重托。”

那灵云城主还是咕咕囔囔的,玄昊让左右将他请入帐中,方让吴进整顿兵马,两万天兵,直奔灵云城下。

玄昊在城下摆好阵势,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那赤炼萧和李仪得到消息,立刻登上城头查看,李仪道:“这玄昊要干什么?城主一家还在我们手上,他这就是要攻城了吗?”

赤炼萧见玄昊不时看着天空,好像在等什么,突然喊道:“不好,去看看绑的那两个人。”

李仪也恍然大悟道:“去大狱里,看看那老家伙还在不在?”

城墙上顿时大乱,一会儿有人来报:“不好了,人跑了。”

还未等李仪和赤炼萧反应过来,突然天上升起一颗小夜明珠,李仪喊道:“给我射下来。”

赤炼萧还来不急阻止他,只见不知道是谁一箭射去,那颗小小的夜明珠突然炸开,发出巨大的光亮。

霎那间,赤炼萧和李仪扬起的脸被照得煞白。

紧接着,成百上千的破灵弩从天而降,只听见结界破碎,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当当当”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回 玄昊被擒

城中一时大乱,城中兵士,为了躲避方簇箭,四处逃窜,玄昊见结界已开,便立即骑空埆鸟率先飞入城中,随后吴进留着城中策应的一队人,摸到城门处,趁乱将城门打开,两万兵马随即全部杀进城来。

玄昊飞上城头,见城头上竟空无一人,再四下里看,除了天晟旧部死伤一片之外,黑衣人们全都不见了,玄昊猜想大概是破城时逃走了,便骑了空埆要去寻找,突然城墙上冒出一队黑衣人来,将玄昊团团围住,而城中的两万人马,在主街上遭遇了一队黑一人的阻截,那队黑衣人大约有上千人,每人手持长戟圆盾,不知摆了何种阵形,竟将两万人马围得严严实实。

玄昊见自己被围住了,便要起身飞出,却见那队黑衣人身后又飞起一队黑衣人来,他们仍然个个手持长戟圆盾,站在上一队黑衣人的肩上。玄昊见这些黑衣人的阵形如此熟悉,仔细一想,这样的阵法在北域荒城遇到过。

玄昊弃了空埆,唤出龙渊剑来,还未等抽出龙渊,便见又有一对黑一人现身出来,同样站在第二队人的肩上,这样,玄昊算完全被困在阵中了。

黑衣人们左手举盾,右手拿长戟,只听一人喊“进”,单数持长戟者便同时向玄昊飞来,玄昊眼见四面八方,乃至天上,几十根寒光闪闪的长戟,如嗜血的长蛇,闪着寒光向自己飞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躲避哪一边,便瞬间出于本能,做了个结界将自己关在里面。

那些黑衣人的长戟拼命想戳破玄昊的结界,又听一声喊“换”,只见单数黑一人退回执盾,换一波双数执戟的人继续戳。

玄昊用灵力做的结界,撑不住这么多人的攻击,终于“砰”的一声碎了。

黑衣人的长戟一拥而上,玄昊一跃而起,手执龙渊,心中默念口诀,只见一道白光冲出,白龙张牙怒目,只将尾一摆,便将冲上来的黑衣人全部撂倒。

玄昊使龙渊剑,那剑气所指,便如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将那黑衣人的阵形冲出一个缺口,玄昊见那群黑衣人忙着与白龙周旋,便化作一道白烟,从缺口处飞走。

谁料刚刚飞出,便不知哪里来的一阵火,追着他烧了起来,眼见那火烧得他炙热难当,他只好变回原形,见那火已经烧到脚背了,便忙脱下披风将火扑灭。

此时城中大部队也是打成一团,玄昊的人马正在破阵。

玄昊就要下去,赤炼萧突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玄昊见他有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或者说,他的有一种忧郁得让人心动的苍白。

玄昊问道:“你们是谁?和北域荒城那伙黑衣人是一起的吗?”

赤炼萧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身后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与他无关,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长剑,低头笑道:“听说是你将我四哥给杀了?”

玄昊道:“妖孽,谁认识你四哥,本将军的龙渊专杀妖孽,你也算一个。”

说罢举剑飞了过去,赤炼萧甩出长剑,只见那剑瞬间变成几十把剑,全都飞旋着向玄昊而去,玄昊用灵力做盾,将几十只剑挡住,赤炼萧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突然尖叫一声,那些剑便像是受到了召唤,突然又长大一倍,疯了一般向玄昊冲去,玄昊见敌不过,便收了灵力盾,向城下逃去。

赤炼萧收回长剑,从掌中化出一个火球,向玄昊扔去,玄昊闪身躲避,同时甩出黄金绳,那黄金绳是最有灵气的,一旦发现目标,并不是直接飞去,而是隐身前行,到了跟前,方同那长蛇一般,缠绕其上。

赤炼萧还未明白过来,便被这黄金绳捆住,顷刻间不能动弹,玄昊此刻占了主动,便回来用剑指着赤炼萧道:“让你的人立刻放下兵器投降。”

赤炼萧有着一张绝色的脸,他笑了一下,竟然脸上也有一对梨涡,玄昊瞬间恍惚了一下,竟以为他面前的是云羽裳,玄昊猛地摇了摇头,却见赤炼萧在对着自己笑,便怒道:“妖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什么笑?”

赤炼萧看着玄昊叹道:“你长的还真像你的母亲。”

玄昊瞬间懵了,他放下剑道:“你认识我母亲?”

赤炼萧脸上泛起得意之色道:“何止认识,婉桃姐姐可是最喜欢我的,连这根黄金绳也是我送给的她的。”

玄昊听罢大吃一惊,却见赤炼萧身上的黄金绳突然不见了,他反手一掌,向眼前这个正在发愣的玄昊打去,玄昊只觉胸口一阵撕裂的剧痛,然后口中便喷出一口鲜血来,便倒在城墙上,只见赤炼萧反拿出黄金绳来,瞬间将玄昊困得结结实实的。

玄昊忙默念口诀解锁,却完全没有效果,赤炼萧笑道:“这黄金绳的主人是我,如今它见了我,怎会听你的话。”

玄昊挣扎道:“我不信,你这妖孽,这黄金绳是我父帝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赤炼萧瞟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反而对城中混战的黑衣人道:“都撤了。”

只见黑衣人皆不恋战,边打边撤,赤炼萧对玄昊贱笑道:“不如让你的人尝一尝赤炼地狱之火的滋味?”

看着玄昊惊恐的眼神,他哈哈大笑,遂飞到空中,从掌中化出两团火球,向天兵们扔去,那火球就着风力,瞬间变成两股巨大的火龙,向城中的天兵飞扑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回 火烧天兵

那两条火龙飞到城下,瞬间城中一片火海,那地狱之火追着天兵们烧,一旦被烧着,便很难被扑灭,那火非要将人烧到灰飞烟灭,方肯罢休。天兵顿时乱做一团,朝四方溃散逃跑。

玄昊见了,疯了一般要挣脱那黄金绳,只是那绳子你越挣扎,它就捆得越厉害。

玄昊见底下火海中,有无数的将士被烧得挣扎大叫,最后灰飞烟灭,哭喊之声此起彼伏,他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心中暗自发誓,若此次能脱身,必要手刃了这赤炼萧,为将士们报仇。

本来孟阳君等大军进了城,便带着小四小五混进了天兵的队伍当中,不想又被黑衣人所围,孟阳君一路护着两位公子,此时天兵被烧成一片火海,他又找不到玄昊,只好和吴进带着剩下的天兵突围。

其实能突围的天兵仅剩十之一二,赤炼萧见他们要突围,便命人上前阻截,幸亏孟阳君扔出几个幻境,让这些黑衣人统统掉进幻境中,方才有了逃脱的机会,赤炼萧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也就不再追出城去了。

孟阳君领着吴进和两位公子回到大营之中,整顿人马,发现突围出来的将士已不到四千了,而且玄昊不知去向,自从他上了城楼,便没人再见到他。

吴进和手底下的几位将军都吓傻了,全然没了主意,最后孟阳君安抚大家道:“大将军胆识非凡,且灵力深厚,又有龙渊剑护着,怕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暂时应不会有事。”

于是即刻派人将灵云城主一家护送回天宫,又写了一封战报与天帝,将这里的所有情况一一讲明,并请求派兵增援。

话说那赤炼萧让玄昊站在墙头目睹这一切,他见玄昊痛不欲生,便凑到他的耳边道:“心痛吗?当年你老子陷害我赤炼一族,整个天庭都来围剿我大哥,将他围在荒城,遭众仙屠戮,那样的痛,我要让你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玄昊望着他,只见那赤炼萧双眼通红,满眼的泪水,他迅速擦掉眼泪,突然皮笑肉不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让你明白的。”

玄昊咬牙道:“赤炼魔族,不忠不臣,起兵造反,那都是罪有因得。”

赤炼萧听了,气得将黄金绳又拉紧了一圈,玄昊顿时浑身剧痛,他咬着牙,死死盯着赤炼萧。

赤炼萧眼中的怒火不可遏制,他恨恨道:“东岐那厮,什么狗屁天帝,我赤炼一族,为他夺下天帝之位,立下汉马功劳,可是他登上帝位,便要卸磨杀驴,百般猜忌我大哥,最后还给我赤炼一族安个谋反的罪名,现在干脆叫我们魔族了,可笑,太可笑了。”

赤炼萧轻蔑的笑着,玄昊听罢,啐他一口道:“妖孽,你以为我会听你胡说八道吗?”

赤炼萧立即收了笑容道:“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然后他突然将脸凑过来,盯着玄昊的脸,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道:“我会好好对你的。”

玄昊顿时感到一股凉气冲脊椎冒出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赤炼萧笑笑,露出两个梨涡来,他对左右道:“将大殿下拉下去,好生伺候,人家尊贵着呢!”

玄昊大骂道:“你这个逆贼,妖孽,僵尸脸,你等着,早晚爷爷要收拾你。”

赤炼萧一向都只听别人夸他如何英俊漂亮,突然听玄昊竟骂自己是僵尸脸,气得大叫道:“即刻给他下哑咒,不许他讲话,让他永远闭嘴,闭嘴。”

话说灵云城主和两位公子回到天宫,与天帝和华岳圣母见了,一家人从大难中逃过一劫,自是又伤心流泪了一场,华岳圣母对天帝道:“昊儿果然长大了,如此能耐,这么快,便将他姑父和弟弟们都救了出来。”

此时灵云城主面露难色,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小四和小五也一个劲地掉眼泪,天帝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昊儿出事了?”

灵云城主跺脚道:“都怪我,为何要上了那天晟的当,昊儿都是因为我,才………”

天帝听罢,顿觉两眼发黑,双腿不稳,华岳忙上前扶住,然后骂城主道:“死鬼,你要讲什么?昊儿如何了,快将话将清楚呀!”

灵云城主忙哆哆嗦嗦将孟阳君的战报递给华岳,天帝一把抢过来,看毕已经站不住了,一下倒坐在榻上,双眼发直,口中念道:“两万天兵,损失大半,大将军玄昊失踪?”

华岳问城主道:“昊儿怎会失踪?什么叫失踪,大将军如何会失踪?”

小五哭着道:“当是大军进城就被围了,大殿哥哥先一个人飞去了城头,后来便再没下来了。”

华岳听了,便也哭道:“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天帝又看了看战报,便飞速整理了一下情绪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稚羽,去吧东岳帝君请来。”

第一百五十八回 咬舌自尽

深夜的天姥山,有桂花默默吐露着沁人的芳香,育芳楼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云羽裳的屋子里,仍有夜明珠亮着。

羽裳自从天宫里回来,便一直心神不宁,她知道玄昊打仗去了,而他走之前,自己还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看,甚至还在和他吵嘴。他出征时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很失落,会不会再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羽裳想着,便站起来走到窗前,见那院中梨树下,好像是玄昊站在那里,还是那件雪白的袍子,还是那双带笑的眼睛,她的心猛的跳了起来,眨眼再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羽裳知道自己这是太思念他的缘故,也不知他在外面怎么样了,是打胜了,有没有受伤?她现在一无所知。

羽裳后悔前儿自己说的那些糊涂话,若是他再也不来了,自己怕是再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了,想着她便是更加心烦意乱,自己叹了一回气,就转头将夜明珠放进闭光的匣子里,倒在榻上,一直睁着眼想心事,一宿不曾入睡,待到第二日天亮了,才眯着了一会儿。

突然落落大叫着从廊上冲了进来,见羽裳还在榻上未醒,便大吼道:“云师姐,你怎么还睡着呢?大事不好了。”

羽裳睁眼见是落落,便翻过身去道:“落落别闹,让我再睡会子。”

落落急得不行,忙摇她道:“现下你还有心情睡觉,大殿下都没了。”

羽裳“蹭”的一下从榻上弹起来,瞪着眼问道:“你说什么?谁没了?”

落落被羽裳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退道:“云师姐你别激动,我也是刚听她们说的。”

“快说,谁没了?”羽裳扯着她的衣服叫道。

落落道:“她们说大殿下带兵去攻打灵云城,结果中了埋伏,有的说大殿下失踪了,有的又说是……”

落落见羽裳脸色惨白,目光呆滞,便不敢再讲,羽裳望着她道:“她们说他没了?”

落落咽了口口水,用极小的声音道:“是她们讲的,我是不信的,听说玉若今儿一早就去天宫了。”

羽裳听了落落的话,半晌不动,也不哭,也不讲话,只是呆傻地坐着,落落有些害怕,便唤她道:“师姐?师姐,你说句话呀!”

半晌,羽裳看着落落道:“不可能,我不信,她们怎么这么恶毒,这样的话都敢讲,谁说的?我要去撕烂她们的嘴。”

说罢跳下榻去,便向门口冲去,落落羽裳这架势,怕是她要疯了,忙死死抱住她的腰道:“师姐,别激动,定是那些蹄子胡说的,许是大殿下过不了几天便回来了。”

羽裳突然心头一热,一股腥味冲出口来,只见她“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血来,落落见了,吓得叫道:“师姐,你吐血了。”

羽裳见了地上的血,方停了下来,她见落落吓得小脸煞白,便道:“没事的,你先回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落落道:“要不要告诉师傅,师姐你吐血了。”

羽裳坐下闭上眼调气道:“方才我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袭,不要紧的,我调一调便好了,放心吧!”

落落见她冷静下来了的,遂关上房门出去了。

羽裳见落落出去了,便睁开眼,倒在榻上痛哭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便昏昏睡去,恍惚间她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化不开浓雾的地方,她听到玄昊的声音,他一直在喊:“羽裳,救我,羽裳,救我。”

她四处奔跑,那该死的雾让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哭着叫着,喊他的名字,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在一片浓雾中,她迷路了,再也找不到他了,于是她大哭着醒来,原来天已经黑了。

羽裳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半旧的丝帕来,那是上次玄昊去荒城前留给她的,她闻了闻那帕子,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她将它贴身藏了起来,便从衣柜中找出一身夜行的衣服换了,将自己做男装打扮,又取出师尊送给自己的赤霄宝剑,将其炼入将自己的一魄中,一切办妥,便化作一阵轻烟,出了清玑阁,径直朝灵云城飞去。

话说玄昊被捆住之后,那群黑衣人将他扔进一个光秃秃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好像是下了封印,便不再理他。也不知过了多久,进来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一个对他吼道:“起来,萧主儿要见你。”

另一个便拉着黄金绳,将玄昊拖起来。玄昊想说:“你爷爷不去,将你的爪子拿开。”

结果他说了半天,一个音都没发出来,这才想起自己被施了哑咒,只好被那两个黑衣人给牵着走。

一路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他们来到一扇大门前,黑衣人道:“萧主儿,他来了。”

只听里面道:“你们走,让他进来。”

那两人便将玄昊推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关上,玄昊一头雾水,却见着房间的墙上镶着各色的水晶,正对大门有一座红木镶白烟萝的屏风,那屏风后有人在讲道:“大殿下,他们可有欺负你?”

玄昊知道是赤炼萧在讲话,他不知这个妖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转过屏风去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的玄昊目瞪口呆。

原来那赤炼萧只穿了一件蜀锦堆绣的睡袍,头发散落在肩上,赤脚坦腹,歪在那榻上,正对着玄昊媚笑。

玄昊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状况还是在清玑阁做金虹时,在那八爪鱼怪的洞中发生过,为何自己这回是男儿之身,怎么又会遇到同样的情形呢?

玄昊忙转过身去,想要逃跑,只见赤炼萧瞬间便站在他的面前,很明显,他介意玄昊说他脸色不好,现在他擦了些胭脂,更显得面若桃花,那张脸竟然比女人还要更妩媚些。

玄昊紧闭双眼,心里暗暗叫苦道:“这叫什么事儿?该死的妖孽,莫不是喜欢男人,我的天哪!谁来救我?”

赤炼萧见他这般模样,便用手摸着他的脸,轻轻在他耳边道:“看看,这张脸可真是让人心动啊!”

玄昊顿感腹中翻江倒海,他觉得恶心想吐,赤炼萧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蹭着他的脸道:“宝贝,今晚我会好好疼你的。”

玄昊瞪着大眼珠子,拼命挣扎,又说不出话来,只是那黄金绳越捆越紧,他绝望至极,便想道:“羽裳,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原谅我,我还是咬舌自尽吧!”

第一百五十九回 巧遇广成

玄昊一边想着,就真的开始咬起自己的舌头来,那赤炼萧见了,“噗呲”笑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个凡人,咬个舌头便会烟灭?”

玄昊听罢,想想自己是挺蠢的,只好收了舌头了,双眼都透着绝望。

赤炼萧嘴角露出一丝魅笑,头发披在肩上,唇边挂着一对梨涡,他将一张脸挨过来,玄昊见了,竟有再一次见到云羽裳的错觉。

赤炼萧见他看着自己,并未躲避,不觉笑道:“如何,我赤炼一族除了是这天界最善战的,也是这天界长得最好看的,这天界的伪君子们,既想占有我们的美貌,又害怕赤炼的善战,所以他们想了许多龌龊的损招,千方百计的害我们。”

玄昊忙将眼闭上,心想这妖孽定是会使幻术,为何自己总是看着他便想起羽裳呢?这一定是自己过分思恋她的缘故。

赤炼萧拿出一盒香来,放在玄昊鼻子处,玄昊闻到一股异香扑鼻,知道这妖孽定是要使坏,便立刻屏住呼吸,虽是如此,但是还是有少许香毒入侵,他顿时感到四肢无力,头重脚轻。

赤炼萧见玄昊开始反应了,以为差不多了,便将黄金绳收掉,在玄昊耳边道:“绑着着实无趣,是不是?”说着便开始用手退去玄昊的衣裳。

玄昊见绳子已解,便调理自己的呼吸,那点香毒根本不是问题,他假装中毒,呆站在那里,伺机将赤炼萧一击而中。

赤炼萧以为玄昊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便是无忌惮,将头靠在玄昊的肩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伸进玄昊的内衣中。

一股恶心感翻江倒海向玄昊袭来,于是他一手揪住那赤炼萧的头发,一手唤出龙渊剑来,想到此刻自己受到的羞辱,玄昊的龙渊如同疯了一般,向赤炼萧狂奔而去。

赤炼萧不想玄昊竟是装的,一时间措手不及,这边头发被玄昊给扯住了,眼见龙渊剑就要戳穿自己的心脏,他便唤出剑来,反手将自己的头发一把割了,方躲过玄昊的龙渊。

玄昊飞身起来,劈头盖脸向赤炼萧砍去,赤炼萧突然平地打转,然后如同一阵火红的旋风向玄昊袭来,玄昊闭眼操控龙渊剑,剑那龙渊发出龙吟之怒,那吼声将赤炼萧的红旋风震个粉碎。

外头的人听了,知道里边出了事,便纷纷冲了进来,只见赤炼萧全身的衣服都震成了碎片,此刻正一丝不挂,披头散发地站在房中,他突见这么多手下冲了进来,便高声尖叫起来,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玄昊本想将赤炼萧千刀万剐,即便如此,都难解刚才所受的奇耻大辱,但见大部队冲了进来,自己还是先逃出去再说,便不再恋战,趁屋里乱了,便找了个空当儿,化作白烟飞走了。

话说羽裳独自一人从天姥山飞出,一路向西而去,她从未独自出过远门,只知道灵云城是在西边,却不知具体怎么去,飞了整整一天,也未见灵云城的影子,这天上的景色都是一样的,除了云彩并无其他,羽裳在一片白茫茫中乱飞,飞来飞去,好像又回到了同一个地方。

羽裳心中想着玄昊,万分焦躁,又迷了路,便是急得直打自己的头,突然听到有人道:

“仙子如此花容月貌,也不怕将自己打坏了。”

羽裳吓了一跳,立即唤出赤霄剑握在手中喊道:“谁?出来。”

只见从一朵云后跳出一个人来,那人伸了个懒腰,便对羽裳道:

“这位仙子,要走便走,要留便留,在此又打自己,又骂自己,倒是扰了本仙的好梦。”

羽裳见眼前站着一位衣带飘飘的男神,大约比玄昊大些,通身黑色金丝滚边长袍,一双剑眉下,有着无比犀利的眼神,嘴角凌厉,面阔分明,让人见之生畏。

羽裳忙收了剑,上前行礼道:“打搅了仙上的清梦,实在是抱歉。”

那人突然嘴角一笑道:“无妨,只是如此美丽的仙子为何扮男装?又要去哪里?”

羽裳见他一眼望穿自己的伪装,只好道:“小仙是清玑阁的人,现下要去灵云城中。”

“难怪,原来是清玑阁的仙子,只是那灵云城中现下正在打仗,仙子去那做什么?”

羽裳不想回他的话,便问道:“仙上可知去灵云城的路?”

那人看着他点点头,然后道:“仙子若执意要去,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羽裳见终于有人指路了,便高兴道:“太好了,小仙云羽裳,见过仙上。”

那人摆手道:“好说,好说。”

羽裳道:“不知仙上名讳是?”

“在下九仙山广成子。”

羽裳听了九仙山,方知自己飞错了方向,这九仙山在南边,已经偏离灵云城好远了,羽裳道:“莫非下边是九仙山桃源洞了。”

那广成子道:“可是不是嘛!仙子你这路走得可够偏的。”

羽裳央求道:“仙上可否给指个路?”

广成子眯着眼睛看着羽裳,半晌方拍手惊叫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让天罡家和清玑阁打起来的小仙子。”

羽裳听了,便立刻扭头就走,广成子忙上前讪讪笑道:“仙子莫气,以仙子的容貌,即使整个天界都为你打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羽裳见他这般,便心想,这人看上去挺好,怎的这般轻浮,遂叹气不语,广成子见她不理自己,便道:“小仙就是爱说实话,我见仙子这般娇弱,好吧,我就送你去灵云城吧!”

说罢便往前走去,羽裳见他疯疯癫癫的,不知他是不是在耍自己,便踟蹰不前,广成子喊道:“哎!那位仙子,那位让大家打架的仙子,你还不快走!”

羽裳听了,气得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掌,无奈又找不到路,犟了一会儿,没有办法,只好跟上他,两人一道去了灵云城。

第一百六十回 故友重聚

两人来到灵云城上空,广成子道:“这城中本是天晟的兵,但我听说天晟前儿被活捉了,所以现下城中是何人?大家都不知道。”

羽裳道:“多谢仙上带路,羽裳要进城救人,仙上请回吧!”

广成子见她转身就走,便拦住她道:“这位仙子,你莫非想就这样冲进灵云城去?”

羽裳看着他点点头,那广成子笑道:“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脑子却不好使?你这样且不说进不了灵云城,就是进去了,也是去送死呀!”

羽裳对他行了个礼道:“多谢仙上,但我今日非要进这灵云城不可?”

说罢便飞身而去,广成子自语道:“长得漂漂亮亮的,结果是个傻子。”

他想了想又大喊道:“哎!你等等我,你这样是进不去的。”

羽裳见他又追了上来,便问道:“仙上为何又来了?”

广成子叹气道:“本仙最是怜香惜玉的,何况仙子这般容貌,我如何忍心见你去死?罢了,横竖好人做到底,我跟你一起去闯一闯。”

羽裳见他开口便没有正形,便道:“既如此,咱们就赶紧去吧!”

两人来到城下,见全城都下了结界,两人在城墙根下转了两圈,羽裳见这结界也没有半点破绽,便唤出赤霄剑来,广成子见了,吓道:“你要做什么?莫非你要用剑来开这结界?”

话音未落,他却也不等羽裳答话,便飞快地爬到结界上,用剑柄拼命地敲,羽裳吓道:“仙上,你这才是要做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打开结界吗?”广成子问道。

羽裳撅着嘴摇摇头,广成子道:“所以,唯一的进城方法就是,让他们将咱们抓进去。”

羽裳不知道他竟是想的是这种损招,便喊道:“你下来,要进去也是我进去,是我要去救我的朋友,这事与你无关,你快下来。”

广成子笑道:“仙子莫要客气,我可舍不得你这样的美人去送死,横竖都帮你进城去。”

羽裳见他这样哪里是在帮自己,分明是来添乱的,正要上去将他拉下,却见一队黑衣人从结界中飞出,个个手持长戟,其中一个问道:“什么人?敢在此破我结界?”

广成子忙从结界上滑下来,叫道:“别动手,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说罢他用手拍拍那结界道:“这结界真结实,哈哈哈!”

羽裳见他这样,想这广成子子到底是在干什么?这样怕是还未见到玄昊,自己倒先完蛋了。

黑衣人道:“你们定是那边派来的奸细,快,抓进去。”

广成子大叫道:“我们不是奸细,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黑衣人们根本不听,上前将二人用锁身咒锁了,便押进城中去了。那广成子早有准备,便用眼神示意羽裳不要担心。

这边那赤炼萧赤身裸体,头发也断了,气得大叫道:“玄昊,我不会放过你。”

左右忙拿来衣物给他穿了,又将头发与他束好,赤炼萧觉得平生从未受此奇辱,便派人加固结界,并四下搜捕玄昊。

底下突然有人来报,说抓到两个奸细,赤炼萧因刚才之事正在气头上,便吼道:“给我带上来。”

于是云羽裳和广成子便被推了进来,广成子对那黑衣人道:“你推什么推,我会自己走,真没有礼貌。”

等赤炼萧转过身来,那广成子见了他,便惊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他问道:“阁下好生眼熟,倒像是我的一位故人,若不是他此刻根本不可能在此,我还真以为是他。”

赤炼萧也看见了广成子,便冷笑道:“哦!不知这位大神的故人可是那赤炼魔族?”

广成子摇头道:“什么魔族,我与他从小一同长大,不过……”

赤炼萧满眼的怨恨,他拔剑指着广成子道:“还好,你当年没有参与绞杀我赤炼一族,不然我今日岂会容你讲话?”

广成子大惊道:“赤炼十一,真的是你,怎么会?你们不是在玄冥之门外吗?”

赤炼萧收了剑,大笑道:“笑话,一个玄冥之门岂能困住我赤炼家一辈子?”

“果然是十一,快,干嘛还锁着我们,还不将我们给放了。”广成子道。

赤炼萧白他一眼道:“几千年前你选择躲在九仙山不出来,今日跑却跑到这里来做奸细?”

“不是,十一,我真的不知这城中是你的人,我若知道,我早来了。”

赤炼萧不想理他,他仔细打量着云羽裳道:“这位仙子做男装打扮,若不是穿了耳洞,差点将我骗了。”

广成子道:“这是我路上捡的。”

赤炼萧笑道:“桃花洞中桃花仙,广成子果然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怜香惜玉。”

然后他突然变脸道:“说,来这里做什么?”

羽裳瞪着眼使劲恨着他,广成子忙道:“这不路过这里,想说灵云城华丽异常,想带她来看看嘛!”

赤炼萧从小在九仙山拜师学道,和广成子一道长大,他深知这家伙秉性,只是一味不知轻重的贪玩,至于别的,就连全天下都来绞杀赤炼一族时,他也只是躲着,不肯出来为天庭卖命,也算是够朋友了。

赤炼萧也不想为难他,便对左右道:“把他们先关起来。”

广成子叫道:“十一,咱们这么久不见,你也不和我说说话,把我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赤炼萧走到他面前,红着眼盯着他道:“别叫我十一,赤炼十一已经死了,跟我大哥一起死了,现在的赤炼萧,在玄冥之门外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了几千年,这里的人和事早忘了,你少和我套近乎。”

说罢他摆摆手,左右便将羽裳和广成子都拉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回 相似的脸

两人正要被带走,只见赤炼萧道:“将这位仙子留下,把广成子捆了,我怕这锁身咒根本锁他不住。”

广成子一听,气道:“赤炼十一,你来真的,我跟你说,你别为难这位仙子,她真的是我在路上捡的,你把我留下,我陪你说话,你让她走。”

赤炼萧烦他道:“九仙山桃源洞,第一看家绝学便是使咒,这天下各种咒语,大多始于九仙山,什么咒会难倒广成君?你还是别装了。”

说罢左右遂上前来,立即将广成子给捆了,广成子跺脚道:“好你个赤炼萧,你就是这般的念着旧情的,我当年可是向着你们赤炼家的,为了这个,几千年来,整个九仙山都被天庭厌弃,如今你却这般待我,我可真是两头不讨好哇!”

“拉下去!”赤炼萧吼道。

左右遂将骂骂咧咧的广成子给拖了出去,赤炼萧低头不语,面色凝重,半晌方抬头看着云羽裳。

羽裳此时后悔得一塌糊涂,她本来是想来救玄昊的,可是现下玄昊没救到,甚至连他的生死都没打探到,反而连同自己也被抓了,她真是不该听那广成子的,以为他有什么高明的办法,结果还不是束手就擒。

赤炼萧盯着羽裳看了半晌,问她道:“你是谁?”

羽裳见他那张妖冶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便“哼”了一声道:“哪里来的魔族,我落到你手中,自认倒霉,要杀要刮任你,何必费什么话?”

“好厉害的嘴。”赤炼萧道:“仙子口口声声叫我魔族,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长了一张和魔族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羽裳看着赤炼萧的脸,瞬间她像是被某样东西击中了一般,她惊讶地发现,面前的这个魔族的脸,果然和自己有几分的相似。

赤炼萧上前仔细端详了她一遍,然后道:“如今这天界,都叫我赤炼家魔族,真真是好笑之极。”

“赤炼家?”

“对,从盘古开混沌以来,到有了神界开始,赤炼家族便是镇守一方天界的名门望族,以骁勇善战著称,我赤炼族的先祖娶了上古最美的太阳女神,羲和,为了让羲和的美貌传承下去,所以赤炼家的后人,特别是女孩,都有一张酷似羲和的脸。”

羽裳听了赤炼萧的话,一头雾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赤炼萧拿出一张铜镜放在她的面前道:“你自己看看,你有一张和太阳女神羲和一模一样的脸。”

羽裳从镜中看着自己的脸,她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有什么不一样,于是她对赤炼萧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羲和女神,你见过吗?”

赤炼萧瞪着她道:“你说你父母是谁?”

羽裳亦瞪着他道:“我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跟你说的什么女神,什么赤炼家,没有任何关系。”

赤炼萧突然用手钳住羽裳的脸,大笑道:“莫非,莫非,哈哈哈!是天不想亡我赤炼一族吗?”

羽裳啐他道:“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赤炼萧难掩心头的狂喜,伸手去探云羽裳的元灵,半晌他睁眼自语道:“为何探不到?”

羽裳见他的表情,不知这疯子到底在干什么?突然赤炼萧将她的锁身咒解开道:

“你一定是我赤炼家的人,不会错的,现下虽探不出你的元灵,那是有人给你下了封印,倘若能解开那封印,自然一切都明白了。”赤炼萧问她道:“是谁给你下的封印?”

“荒谬,你这个疯子,我云羽裳虽是孤儿,但也不要跟你这魔头是一家人。”羽裳骂道,随即便唤出赤霄剑,一剑向那赤炼萧砍去。

赤炼萧自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便一举手,一个灵力袋子向羽裳飞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连人带剑都被装在了里面。

羽裳在灵力袋中苦苦挣扎,赤炼萧站在外头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他看着羽裳那张充满怨恨的脸,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展给她看。

羽裳见那是一幅窄窄的长卷,里面画了好多人的画像,赤炼萧道:“这是我赤炼家的族谱画像,第一位便是先祖羲和。”

羽裳趴在那灵力袋中,定睛一看,果然见那画中女子身穿绿色衣裙,脸庞眉眼神态,竟和自己有八九分的相似。

她又看了后面的几个画像,那画中的女子果然都长得十分相似,但都没有自己和那羲和长得相像的。

此时羽裳虽心中起了一些疑惑,但口中仍道:“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赤炼萧听了她的话,突然笑了起来,羽裳见他的脸上也有一对梨涡,便下意识挡住自己的嘴角,只见赤炼萧收了卷轴,对她道:“你就乖乖呆在这里,我自有办法证明你到底是谁?”

说罢便如同得了宝藏一般,对着门外高举双手,大叫道:“天不亡我赤炼,天不亡我赤炼。”

羽裳见他这般,心中慌乱起来,她不会相信这疯子的话,自己是清玑阁黎云老母座下弟子的女儿,跟这赤炼魔族没有半点干系。

羽裳遂握拳骂道:“你这个魔族的疯子。”

第一百六十二回 城中营救

话说玄昊化作一道轻烟飞走,虽暂时逃脱,可城中尚有结界,他始终没找到机会跑出去,最后他只好变换成黑衣人的打扮,在城中等待时机。

玄昊见大街上来来往往,一队一队的黑衣人,便趁他们路过时,找了个机会混进一支队伍的最后,等他跟着这队人来到城墙根下,只见来了个领头的,对他们道:

“刚才混进来两个奸细,你们派两个人过去,去将那边的房门把住。”

所有的人听了,都往后退一步,只有玄昊不知怎么回事,还傻傻站在原地,只听那领头的道:

“很好,你和他去吧!”他指着玄昊和他身边的那个人道。

于是玄昊二人便去了押奸细的屋子,另一个黑衣人对玄昊道:

“你怎么这么傻,别人都退,为何你一直傻站着?还连累了我。”

玄昊不解,问道:“为何大家不愿去?”

那黑衣人惊道:“不会吧!你愿意去守奸细?万一跑了,萧主儿的脾气,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万一那奸细厉害,自己打了出来,第一个死的不都是守门的吗?”

玄昊方点头道:“原来如此。”

两人走到屋子前,和另外两人换了岗,玄昊看看这屋子外是一排回廊,不时有小队黑衣人经过,玄昊问他的同伴道:“这屋里关的是谁?”

“不是说了是奸细吗?对面来的奸细。”那人懒洋洋的回道。

玄昊想定是孟阳君派来救自己的人,便悄悄放出一只瞌睡虫,去咬那黑衣人同伴,只见小虫飞起,朝着那人的脖子便是一口,那黑衣人一边拍着脖子一边道:“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正说着,眼皮便睁不开了,旋即倒下睡着了。

玄昊用脚踢了踢他,发现他睡得像死猪一样,便要推门进去,只见那门上上了封印,于是便又化作轻烟,从房顶上的瓦片缝隙中飞了进去。

只见空屋中间躺着一个人,用绳子给捆了,正倒在地上,玄昊进去,变回原形,上前查看,那广成子见了玄昊,突然一个挺身站起来道:“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和你们萧主儿是发小,你敢动我,他可饶不了你。”

玄昊本以为是自己的人,听他这么讲反而糊涂了,他道:“我不是来杀你的,他们说你是奸细,你可是从对面过来的?”

广成子听他说不是来杀自己的,便说道:“我,奸细?要不是我多管闲事,实在不忍心看那清玑阁的小仙子来送死,怎么会在这里被绑着,现下该在我桃源洞中饮酒呀!”

那广成子边说边摇头道:“哎!美女害人哪!难怪那天罡家为了她和清玑阁大打出手哦!”

玄昊听罢,紧张得不能自己,他赶忙问道:“你说有个清玑阁的仙子跟你一道来的她在哪儿?”

广成子眯着眼道:“我为什要告诉你这些?”

玄昊唤出龙渊剑来,广成子吓道:“说好不杀我的。”

玄昊用剑将捆在他身上的绳子割开,说道:“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说,她在哪儿?”

广成子道:“本来我们一起的,结果赤炼十一,哦!就是那个赤炼萧,突然让她单独留下来,也不知赤炼萧是不是见她太美,突然转性喜欢女人了。”

玄昊听了,想想那赤炼萧是个疯子,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揪着广成子的衣服,两人都化作轻烟飞了出去。

广成子指了路,两人来到房间外,玄昊心中突然猛地慌个不停,生怕那赤炼萧将羽裳怎样了,那关云羽裳的屋子外,竟有一队十几个黑衣人守着,广成子小声道:“这个,进不去呀!”

玄昊摸了摸自己的瞌睡虫,发现已经没有了,两人正在琢磨怎么进去,突听外面进来几个黑衣人大喊道:“对面又攻过来了,你们快去城门处增援。”

那守门的一队黑衣人立刻拿着武器,跑步往城门去了。

广成子笑道:“机会来了,咱们进去。”

两人遂用刚才的法子飞进了屋子,玄昊一进房间便见羽裳被困在一个灵力袋子里,他立刻将脸上蒙面的黑布取下,并唤她道:“羽裳。”

云羽裳听到好像是玄昊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玄昊,羽裳顿时站了起来,她看着他全身做黑衣人的打扮,看上去并未受伤,便长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又哭又笑道:“她们都说你没了,神灭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就是不信你就这么没了。”

玄昊见她哭了,想着前几日她还对自己冷冰冰了,如今看来,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心里立即高兴得不得了,想要立刻上前将她抱住,可恨那灵力袋阻挡,玄昊趴在那袋子上道:“你怎么这么傻,这里太危险,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广成子看着,心想:“哎,自己真是瞎凑热闹,敢情这俩是一对,这小仙子这是要来找他的情郎呀!”

广成子心里冒了一阵酸水,见他二人隔着灵力袋,那眼神都让人受不了,便咳嗽了一声,羽裳方发现原来广成子也在,便对玄昊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玄昊道:“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将这灵力袋打开。”说罢对羽裳道:

“你到边上点,我来将它砍破。”

广成子见了,推开他道:“开个灵力袋有那么费劲吗?”

于是他念了句咒语,只见那灵力袋便消失了,玄昊赞叹道:“这位仙上真是好仙法!”

广成子得意道:“我不是说了吗?十一是我的发小,他的咒语功夫都是我师傅教的,我能不知道吗?”

玄昊见羽裳出来了,便也不顾广成子在场,一把将羽裳抱住,见她并未受伤,便小心翼翼问道:“那赤炼萧有没有把你怎样?”

广成子斜着眼看着他俩,嘀咕道:“不是说了嘛,赤炼十一不喜欢女人。”

(明天是三八节,作为劳动妇女,我要罢工一日,不好意思了各位亲!)

第一百六十三回 帝君亲临

羽裳摇摇头,玄昊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傻笑道:“没想到你会来救我,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你冷冰冰的样子好吓人。”

羽裳便撒娇道:“谁要来救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广成子这都见火烧眉毛了,这二人竟将自己当空气按,还在这里腻腻歪歪的,便跳脚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腻呀!咱们快跑吧!”

玄昊和羽裳都红了脸,三人遂从房中逃了出来。

原来这城中混乱起来,是因为天帝派东岳帝君亲自领兵五万,来灵云城增援孟阳君。

帝君临行之前,天帝告诫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玄昊。帝君见了孟阳君,了解了大概的情况,遂于第二日开始攻城。

帝君带着孟阳君,吴进,和五万天兵,排阵立于城下,帝君见这灵云城结界完好,城头黑衣人分布合理,看上去城内并未大乱,帝君问孟阳君道:

“孟阳君以为要打开这城中结界,用什么法子最好?”

孟阳君回道:“若是打开结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破灵弩,只是如果大殿下也在城中,只怕那方箭不长眼睛,万一误伤了大殿下可怎么办?”

帝君点头道:“说得有理,我看这结界为赤炼惯用的手法,我数千年来镇守玄冥之门,深知这赤炼的手法,何况赤炼余孽是趁着前几次封印被损,才逃出来这一小股,他们被关在几千年没有太阳的黑暗之地,灵力耗得也差不多了,这结界看似坚固,实则并无多厚的灵力支撑,不过是个吓人的样子,根本不需要破灵弩。”

帝君说罢,便掏出一朵白玉雕的莲花来,孟阳君以为帝君有什么了不起的法器,结果见他掏出这么一朵小小的莲花,便十分的不解,只见帝君对着那朵莲花念了几句咒语,便将它一下抛到空中,那朵小小的莲花突然发出巨大的金光,随后便变得十分的大,大得将半个灵云城的上空都盖住了。

帝君开始施法,那莲花便不再发光,只是释放出一股力来,使劲地吸那灵云城上空的结界,赤炼萧早在城头上看见了东岳帝君,他红着眼对李仪道:

“东岳这厮便是那东岐的一条狗,这么多年,他帮着那东岐迫害我赤炼一族,将我们封印在玄冥之门外,我今儿定要杀了这老贼。”

李仪忙拉着他道:“萧主儿不要冲动,他们带了这么多的人马,咱们只有坚守不出,才是上策。”

两人正在商议,只见空中突然升起一朵莲花,那莲花撒发出来的巨大吸力,将整个灵云城都吸得地动山摇,城中顿时一片大乱,玄昊他们趁乱逃到街上,见到那空中的大莲花,玄昊兴奋道:

“我师傅到了,师傅定是带兵来驰援咱们的。”

广成子指着那空中的莲花赞道:“大神就是大神,瞧瞧人家,连法器都这么精美。”

三人正看着,见街口跑出一队黑衣人,玄昊忙拉了羽裳和广成子躲起来,他低声说道:

“咱们先躲起来,等我师傅打开了结界,咱们便跑出去。”

羽裳看着玄昊点点头,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玄昊见了,很是受用。

广成子道:“要是一会儿结界破了,我便回九仙山去,赤炼十一是我的发小,我可不想跟他打,也不想看他被打败的样子。”

玄昊行礼道:“此次多谢仙上相助,仙上有情有义,令人敬佩。”

羽裳也行礼道:“到时候仙上自去吧!不必留在此处为难。”

广成子忙回礼不迭,心中却叹气道:“都怪自己贪心,见到美人便走不动路,谁知美人都是名花有主儿,哪里会有自己的份?搞到今日,出来这么大的篓子,真还不如在九仙山喝酒呢!”

一想自己最初的痴心妄想,广成子便哎声叹气起来。

赤炼萧见这结界快要被这大莲花给吸走了,便在城头做法,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那结界中,只见刚才已经松动的结界,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帝君见了,心里道:“不想这赤炼萧几千年都不见太阳,却还有这么强的灵力,赤炼一族的灵修之功真是了得呀!”于是帝君也将灵力注入莲花之中,两人你拉我扯,暂时分不出高下来。

玄昊见了,心中焦虑,便唤出龙渊道:“我去助师傅一臂之力。”

羽裳飞快将他拉住道:“你要干什么去?”

玄昊单手环过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狠狠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对她说道:“乖乖的躲着,等到城破时便找机会跑出去,到对面的大营中等我。”

然后对广成子道:“照顾好她。”

广成子方才见玄昊亲羽裳,心想:“这大殿下也太豪放了吧!当我不存在哈!”遂赶紧将眼睛闭起来,接着又听见玄昊在嘱咐自己,却不等他作答,便见玄昊提剑就飞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四回 鏖战城头

玄昊提剑飞上城头,赤炼萧正在专心做法,早有一队黑衣人上前拦截,这群黑衣人一上来便要布阵将玄昊围住。

玄昊这回终于记住了赤炼家的阵法了得,根本不能跟他们纠缠,便忙唤出龙渊剑中的白龙,只见那白龙化作一道白光闪出,摇身摆尾,将四面围上来的黑衣人全部扫飞。

玄昊放白龙与那一队黑衣人纠缠,自己直扑赤炼萧而去,城下的黑衣人见有人闯了上来,便全部往城头集结。

玄昊的龙渊带着一道金光,眼见就要刺进赤炼萧的身体,只见有一把剑挡了过来,将龙渊挑起,玄昊一看,原来是以前跟着天晟的叛徒李仪。

玄昊只好先放弃那赤炼萧,将剑锋转向李仪,那李仪本不是武将出身,没有多少招数可挡,过了不过十几招,便抵挡不住了,他边气喘吁吁地勉强接着玄昊的招,边唤出自己的防身法宝,一根湘妃竹笛。

原来这李仪是河神的儿子,也颇通音律,因学武不济,河神便传给他一个保命的法器。这湘妃竹笛虽看上去虽平淡无奇,却是一等一的厉害,那笛声足以让对手头痛欲裂,丧失意识。

李仪刚才开始吹那竹笛,玄昊便头痛不已,手中举起的剑只好放了下来,他用剑杵着地,不停地摇晃,其他黑衣人和赤炼萧都听到了笛声,连同那白龙都头痛起来。

原来李仪学这竹笛也只学了个皮毛,亦不知道在战斗中,如何能只攻击敌人,而不攻击同伴的法子。

李仪见赤炼萧也吃不住了,便不敢再吹,但只是稍微一停,眼见玄昊又举着剑要结果了自己,他就连吹个笛子都边吹边犹豫起来。

帝君在城外与赤炼萧斗法,孟阳君和吴进都看见玄昊飞越而起,和黑衣人打成一坨,后又见白龙也出来了,孟阳君心中又喜又惧,喜的是玄昊没出什么事儿,惧的是此刻玄昊一人在城中做战,援兵进不去,可如何是好?

孟阳君见帝君此时已满头是汗,而那结界,正在那朵大莲花的吸力下摇摇欲坠,孟阳君听到了湘妃竹笛的声音,他实在没办法再在城下旁观下去了,便飞到灵云城上,隔着结界观战。

孟阳君见玄昊落了下风,被那竹笛所困,立刻唤出琴来,只拨动了两声,那琴声便穿破结界,飞到了李仪的耳朵里,李仪顿时感到耳膜像被针刺了一般的痛。

孟阳君续而低头信手续续弹,那琴声却只对着李仪一人起了作用,玄昊却并无反应,李仪耳膜都穿了,两只耳朵流出血来,他即刻收了湘妃笛,捂着耳朵便要逃,玄昊早提剑等着他,见他要逃,便飞身一剑向他砍去,却砍断了他的右手手臂。

李仪忍着剧痛,化作黑烟飞走了,玄昊也不追,转头往赤炼萧而去。

孟阳君也调转琴头对准赤炼萧,只见赤炼萧却定力了得,虽头痛耳鸣,却丝毫不乱,玄昊见黑衣人成百上千地攻了上来,现下白龙都快挡不住了,他立即一剑向正在闭眼做法的赤炼萧刺去。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赤炼萧已经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剑气,他突然张开眼,用双手夹住了玄昊飞过来的剑。然后一股灵力从剑身上反弹回来,玄昊瞬间便被弹出一丈远去。

羽裳和广成子躲在城中一小阁楼处,将这城头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羽裳见玄昊被赤炼萧打飞了,吓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握着剑便要冲出去,广成子拦着她道:“仙子要干什么?”

羽裳急道:“我要去帮他,他不是那魔头的对手。”

广成子跺脚道:“仙子可是那赤炼萧的对手?此时你上去只能是去添乱,你帮不了他的。”

羽裳焦急地再看,只见那赤炼萧扔出一团火来,将玄昊困在火球之中,羽裳立刻觉得自己浑身也都已烧着,刺痛万分,她推开广成子,死活要去城头帮忙,广成子见她这般,便大叫一声道:

“好了!我去,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羽裳瞪着眼看着他道:“你不是不想和赤炼萧交手吗?”

广成子觉得自己定是疯了,自从第一眼看见云羽裳之后,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疯的。他指着阁楼对羽裳道:

“你别动,老实在这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说罢便飞身而去,他看着墙头的黑衣人和白龙打成一片,看着玄昊被困在火球中,看着赤炼萧拼命支持着那结界,看着结界外的孟阳君束手无策,心想:

“妈呀!我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混水,我在干啥?我不是说不和赤炼十一打吗?”

第一百六十五回 疯狂的火

广成子正想着,身体却早已落到了城头之上,他看见玄昊被困在那火球之中,赤炼萧撑着那结界,一时间竟不知到底该帮谁。

他对赤炼萧喊道:“十一,你把那火灭了,我不想和你动手。”

赤炼萧见广成子来了,便咬牙道:“不想和我动手,那你想必是来帮我的?”

广成子一听吓坏了道:“那倒也不是,你犯的可是造反的事儿,会把整个九仙山都扯进去的。”

赤炼萧冷笑道:“仙上两头想讨好,只是这世上难有两头都得便宜之事。”

说罢转眼便是一团火向广成子扔去,广成子飞身躲过,他只好唤出剑来道:

“十一,是你逼我的。”

赤炼萧哈哈大笑道:“广成仙上,你是不是太虚伪了些?”

赤炼萧抛下那结界,飞身迎战广成子,两人都是同一路数,那剑身因注入了各自的灵力,变得金光闪亮,两剑所到之处,火花如铁水般四溅开来,就连那结界上都烫出无数的小点。

赤炼萧不想跟他纠缠,便从右手甩出一团火来,那火开始只有油灯灯芯般大小,谁料飞到近处,突然膨胀成一个火球,且有巨大的吸力,拼命将广成子往里拉。

那广成子和赤炼萧师出同门,偏这御火之术,是赤炼家祖传绝学,他怎么都解不开,玄昊在火球中苦苦挣扎,巨大的热浪卷席着他,连同他的衣袜都已被烤焦。

他看见白龙在空中盘旋,便大喊道:“白龙,帮我将这火灭掉。”

白龙转身摇动了一下,突然退后,将龙头对准玄昊,口中喷出一股水来,谁知那每一滴水都成了那火的助燃之物,玄昊的火球反而燃点得更猛烈了。

玄昊被一股巨大的热浪蒸得喘不过气来,方想起这是赤炼的地狱之火,遇水则旺。

羽裳见白龙灭不了火,那广成子自己也被装进了火球中,她怕再这样下去,玄昊会被活活烧死,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在城外的天兵见玄昊被困,个个都急躁起来,帝君眼见那莲花快要将结界吸起,便对吴进道:

“随时准备,只要那结界出现一条口子,便派那机灵的,灵力高超的先进去。”

吴进遂领命而去。

羽裳在那城里花坛中抓起一把土来,径直向玄昊飞去,赤炼萧知道她是来救玄昊的,却并未动手打她,只是一心撑着那结界,羽裳将手中的那把土撒到玄昊的火球上,然后念“大象无形咒”。

只见那小小的一把土,立刻变成了一个大土堆,火瞬间便灭了,只是玄昊也被埋在那土堆之中,羽裳又抓了一把土,撒到广成子的火球上,那里瞬间也便成了一个大土堆。

赤炼萧用尽最后一点灵力来支撑那结界,但还是不行,只见他口中喷出一口血来,黑衣人们纷纷聚拢,将玄昊三人团团围住。

只见空中的大莲花突然发出万道金光,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那笼罩在灵云城上空的结界,终于被吸走了。一时间,五万天兵从天而降,帝君坐镇半空中指挥,孟阳君领一队人马,将城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吴进也领了一支人马,占领了城中各处要塞出口。赤炼萧从玄冥之门偷跑出来,本就只带了几千人,赤炼一族虽骁勇善战,但敌军人数众多,自己如今只有突围一条路了。

黑衣人们虽被团团围住,却完全没有要投降意思,他们迅速调整队形,将一大片分割成小块一组,并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谁是这一小队的号令者,他们分成小圈,各执圆盾长戟,任天兵如何围攻,竟很难将其阵型打撒。

玄昊和广成子从土堆里爬出来,见天兵已到,虽敌人凶悍异常,但到底天兵势众,眼见黑衣人已渐渐不支,赤炼萧见大势已去,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团赤红的烈火,那火飞到空中,竟变成一双利爪,将云羽裳一把抓起,然后裹进火中,快速飞走了。

一切都发展的太快,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云羽裳已经没了。玄昊赶紧追了那团火而去,其他的黑衣人见主帅发了撤的信号,纷纷变成火团飘走,天兵们一时没了主意,那些火团飞得极快,即使追上了,也是不知怎样才能捉住,反让那火烧得到处跑。

帝君几千年前便和赤炼家交手,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法,虽说赤炼善御火,但也不至于人人都能化成火团,帝君一时也慌了分寸,找不到捉住这些小火团的方法。

其实赤炼一族自被关在玄冥之门外,终年寒冷不见日月,便几千年来全族都修炼御火之术,才保住族群在黑暗中得以维系,这小小的火团之术,还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玄昊追上那团火,一剑砍去,只见火焰猛然长出一双翅膀,将玄昊掀翻,玄昊打了个滚翻身跃起,抛出一个灵力袋子想将赤炼萧困在袋中,却见火焰突然膨胀,灵力袋瞬间灰飞烟灭。

那些小火团全部往赤炼萧这边聚拢,然后燃城一团熊熊大火,所有的天兵都惊呆了,没人敢靠近那团火,玄昊大喊着:“把羽裳留下,你放了他。”

说罢便要冲上去,那火焰吐着火信子,将靠近之人全部烤焦,孟阳君和吴进将玄昊死死抱住,不让他飞去,玄昊眼见那团火裹挟着羽裳飞走,他拼了死力运气,一下将两人震飞,自己提剑追了上去。

孟阳君见了,忙翻身跃起,也跟着追了出去。

帝君见玄昊又跑了,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即刻派了最强的精兵两千人,由吴进带队,全力追赶那赤炼萧和玄昊。

第一百六十六回 我不相信

玄昊急红了眼,疯了一般追着那团火,眼看快要追上了,突然那团大火分裂成无数小火,向四面八方飞去,玄昊顿时傻了眼,他停下来看着那无数的小火团,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赤炼萧?

玄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眼见火团们各自飞远,他却不知道该追哪一个,于是拿着剑不知所措。

孟阳君追了上来,见玄昊无助地抱着头蹲在那里,他问道:“找到赤炼萧没有?”

玄昊绝望地望着他,他心中一片荒乱,完全没了主意,他问孟阳君道:

“怎么办?我不知道谁是赤炼萧,我眼睁睁看他把羽裳虏走,却毫无办法。”

孟阳君道:“大殿下,咱们自己别慌,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着吴进带着一队天兵赶到,那些火团早四散不见了踪影,孟阳君劝道:

“不如咱们先回去,看看帝君可有法子?”

玄昊如同丢了魂魄一般,一言不发,只呆呆地跟着他们回去了。

话说那赤炼萧摆脱了玄昊,便换回人形,他早用黄金绳将羽裳捆了,现下拉着云羽裳来到一片云海之中,羽裳喊道:

“魔头,你把我虏到这儿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只是个清玑阁的小仙子,你拿我要挟不了任何人。”

赤炼萧经刚才一战,灵力大耗,他闭着眼喘了口气道:“我怎会拿你要挟他们,我是怕他们拿你来要挟我。”

羽裳听了他的话,大惑不解道:“你这魔头,什么意思?”

赤炼萧烦道:“你别一口一个魔头的,你不是都看了我赤炼家的画册了吗?你就是我赤炼家的人。”

羽裳听了,拼命摇头道:“你胡说,就单凭长得像?你这认亲戚也太随便了吧!”说罢她便大叫起来。

赤炼萧干脆坐了下来,他仰头看着羽裳道:“这里是五重天的孽云海,因这云海中有我赤炼家无数的冤魂,所以瘴气甚重,没有人会想到我会在这里,你就是用那‘千里传音诀’来喊,便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

羽裳不听,扯着嗓子喊了许久,喊得嗓子都哑了才不得不停下来,赤炼萧向她招手道:

“你坐下,坐下歇歇。”

羽裳又直挺挺站着,用眼睛恨着他,赤炼萧无奈道:“你对自己的身世就不好奇吗?你坐下,但凡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羽裳见他眼中流露出真诚的神情,也开始疑惑起来,她便问道:“你为什么非说我是赤炼家的人,难道仅仅是因为长得像吗?”

赤炼萧看着她,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认真和正常地同一个人讲过话,他说道:

“当然不是,你身上有好几层的封印,什么人会带着这么多的封印生活?”

羽裳惊讶道:“难道我的身体里真的有这么多的封印,怎么会?为何师尊和师傅从未提起。”

赤炼萧闭上眼,半晌方徐徐睁眼道:“你知道你的生母是谁吗?”

羽裳本不想说,但她观察这赤炼萧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何况舅舅一向对自己的身世绝口不提,要不是上次师尊和师傅偶然提及,自己怕是现下也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抑制不住地往上涌,羽裳的理智告诉自己别去理这个赤炼萧,他就是个疯子。

可是从小就失去父母的羽裳,现在被一股强烈的,渴望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愿望牵引着。慢慢的,她放下了防备,坐下来望着赤炼萧道:

“师尊说过,我的母亲是她的二徒弟婉林。”

赤炼萧听罢,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张着嘴,瞪着眼,一动不动,羽裳见了,不知他是何意。突然见赤炼萧蹦起来,转身对着云海一个劲地磕头,边磕边大哭道:

“大哥,大哥,天不亡我赤炼一族哇!”说罢他便跪着长哭不止。

羽裳以为他疯了,吓得不敢讲话,那赤炼萧哭得两只眼睛肿如核桃一般,他立刻收了羽裳的黄金绳,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于是带着一股快要乐疯了语气道:

“婉林是我大嫂,原来你就是我大嫂在战场上生下的那个婴儿,你居然还活着,你还活着。”

说罢他又对着云海哭道:“大哥,你看见了吗?你的女儿还活着,她还活着。”

惶恐,无边而巨大的惶恐向羽裳袭来,虽说她是如此的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这个结果是她难以接受的,自己竟是赤炼魔族,这怎么可能,自她记事以来,赤炼一族便是天界最大的敌人,他们被描述得个个面目狰狞,杀人如麻,是危害天界安危最恐怖的魔族。

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魔族有关系?他们不是早被赶出玄冥之门外了吗?自己从小在清玑阁长大,还有舅舅,是个无用的散仙,怎么会和赤炼家有什么瓜葛?

羽裳越想越害怕,她“嗖”地站起来道:“不可能,我是云羽裳,我舅舅是太虚真人,我母亲是清玑阁的二弟子,我们只是天界的散仙,跟你们没有关系。”

赤炼萧站起来,拉着她的手道:“不,你是赤炼青城的女儿,是我赤炼一族唯一的希望。”

羽裳立刻甩开他的手,向他喊道:“赤炼青城,那个差点毁了天界的魔头?不可能,不是的,我不是,你胡说,你为什么要胡说,你安的是什么心?”

赤炼萧满眼含着泪水,他见羽裳这般,便举起右手,“啪”的一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第一百六十七回 云海感应

羽裳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掌,她立刻唤出翼灵剑,红着眼对赤炼萧道:“我不许你胡说八道,我的母亲跟你们没有关系,不然师尊为何从未提及。”

说罢她提剑向赤炼萧刺去,赤炼萧只是念了个咒,羽裳举起的剑便掉落下来,然后她的双腿发麻,怎么抬都抬不起腿来。

“你念了什么咒?你到底想要如何?”羽裳抱着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赤炼萧指着这孽云海道:“就在这片云海中,有无数我赤炼的将士,当年他们中了陆挚的毒计,被团团围住,任人绞杀,灰飞烟灭在这云海之中。”

羽裳看着这片云海,却未看出有何不同之处,赤炼萧见她似乎不相信,便又道:

“你不肯承认自己是赤炼家的人,好,你过来试一试。”

羽裳惊恐道:“要如何试?”

“我赤炼一族,有一门绝学,便是灵力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即使神灭也能尚且保住一魄,待到有合适的召唤者,这些神灭之魂便可再次为赤炼家族所用,他们会去到新的,赤炼家族的孩子体内,与那新的灵力相融合,以增强我赤炼家族的实力。”赤炼萧解释道。

羽裳还是没怎么明白,她问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关?”

赤炼萧指着她道:“你如果是赤炼家的人,你到这云海的中间来,你一定会听到我赤炼家那些魂魄的声音。”

说罢赤炼萧将她推往云海的中间,那云海中突然升起弥天的云雾来,瞬间羽裳被淹没在那如牛奶般白茫茫的云雾之中。她心中害怕,腿又动不了,她喊道:“赤炼萧,你在哪儿?”

赤炼萧就在她身边答道:“你仔细听着,他们要来了。”

羽裳害怕得瑟瑟发抖,赤炼萧从后面抱住她的肩道:“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别害怕。”

渐渐的,那翻腾的云海中,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在尖叫,有的在怒吼,有的在叹息,羽裳立即想起上次在那北域荒城,自己也曾听到这样的声音,她拼命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道:

“你让他们停下来,我受不了了。”

赤炼萧道:“是不是很清楚?你再听听,这样的声音,只有我赤炼家的人才感应得到。”

此时有无数的魂魄在召唤着羽裳,和上次在北域荒城不同,这些魂魄并未来撕扯羽裳的脑子,只是在她的耳边低诉,只见羽裳慢慢放下双手,她听到这里还有孩子的声音,那孩子在哭喊,在呼叫着母亲,还有那战场上冲锋的叫喊声,还有那一片片受伤倒下的声音。

瞬间云羽裳泪流满面,在她还有最后一点意识之前,赤炼萧将她拉了出来,羽裳愣了半晌,突然清醒过来,她摸了摸脸上的泪珠,疑惑道:“我听到了什么?”

赤炼萧沉默良久,开口道:“这感应之术别人是没有的,唯有那赤炼家拥有高强界灵力者,方能感应。”

羽裳指着自己道:“你说我有高强的灵力,这不可能,我灵力低微,即使在清玑阁里都排不上号。”

赤炼萧摇头道:“那是有人在你身上封了封印罢了。”

羽裳听了,愣愣地站着,细细想想刚才赤炼萧的这些话,还有这孽云海中的声音,她已经有些相信那赤炼萧所说的,两个声音在她的脑中拉扯着,一个是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一切都是赤炼萧的诡计,另一个声音却爬上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云羽裳”这个她用了几千年的身份,却是假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羽裳不知该听哪一个声音才好,捂着头闭着眼,突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玄昊同孟阳君回到灵云城中,只见帝君已经派人在收拾残局,玄昊直奔帝君而去,在灵云城头见到帝君,玄昊立即跪下道:“师傅,那赤炼萧将羽裳虏走了,请师傅用法器帮我看看,看羽裳现下在哪里?”

帝君见他这般着急,忙将他扶起道:“羽裳是谁?”

玄昊急道:“这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师傅还是先替我看看。”

帝君遂将“宝华镜”唤出,施法寻找,只是找遍了九重天,还有天界的各大仙山仙洲,都未见赤炼萧和云羽裳的影子。

玄昊和孟阳君反复查看了几个时辰,都不见人,玄昊急道:

“没有,到处都没有,赤炼萧定是将她给藏起来了,我要带人亲自去找。”

帝君拦住他道:“这羽裳是什么人?大殿下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大可派人去找,那赤炼萧不是寻常之辈,大殿下不可再涉险,否者我无法向陛下交代。”

玄昊跳脚道:“师傅,她,她是……,横竖玄昊一定要去。”

帝君见他这般,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只是临行前天帝一再嘱咐,定要将玄昊带回去,如今灵云城已经夺回,玄昊若有差池,自己便是有十张嘴也讲不清了。

帝君铁青着脸道:“大殿下即刻随我回天宫复命,不可再生事端,至于那位小仙子,我自会派人去寻。”

玄昊师傅这般说,便知是父帝一定要让自己回去,遂回道:“等我找到羽裳,自会去跟父帝解释。”

说罢他欲强行飞走,被帝君用锁身咒锁住,玄昊着急喊道:“师傅。”

帝君只是不理他,孟阳君上前对帝君道:“请帝君将大殿下带回,孟阳愿替大殿下去追那赤炼萧。”

玄昊看着孟阳君喊道:“孟阳兄,你带我一道去,她是来救我才被掳走的,我不能抛下她自己走了。”

帝君道:“只好难为孟阳君了,你带上吴进和三千轻骑,快去快回。”

孟阳君即刻领了命,回头对玄昊道:“相信我。”便转身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回 放你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羽裳睁开眼睛,见自己睡在白茫茫一片云海之上,她想坐起来,但动一下,脑袋就剧痛无比,她“哎呦!”叫了一声,赤炼萧忙过来将她扶起问道:

“你现下感觉好些了吗?”

羽裳扶着额头道:“头疼得厉害。”

赤炼萧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玛瑙的小药瓶,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小药丸,递与羽裳,羽裳迟疑不肯吃下,赤炼萧道: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我是你十一叔叔,怎么可能害你?”

羽裳犟着将脸转向一边,赤炼萧便将药丸强行塞进她嘴里,羽裳还未来得及吞咽,那药丸便自行融化在口中了,顿时有一股清香的甘甜流入舌尖,不一会儿,她的头疼便消失了。

赤炼萧见她并无大碍,便道:“你随我在这孽云海中呆一阵子,他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等我想法子解了你身上的封印,也许玄冥之门外的族人就都可以回来了。”

羽裳听了这赤炼萧的话,害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问道:“你真的认识我母亲?那你告诉我,她是怎么神灭的?”

赤炼萧眼中泛起泪光道:“大嫂是这天界第一刚烈之人,她见我大哥烟灭,便不愿独活,也随我大哥一同烟灭了。”

羽裳听他说的,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的确,对于父亲母亲,对她而言,不过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听赤炼萧讲起,心中竟然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至于自己现下突然多了个叔叔,她也是抗拒的,她理了理头发道:“我要回去,我要问师尊,除非师尊亲口告诉我真相,否则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赤炼萧无奈道:“我都带你到这里来听了这么多的声音,你都还不相信吗?”

“我不信。”羽裳红着眼,咬牙切齿道。

赤炼萧气得捶胸顿足,他大叫道:“你知不知道,我赤炼一族被赶出玄冥之门外几千年,这几千年我们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赤炼萧抓着羽裳的胳膊,瞪着她,那眼神中弥漫着一股子的怨气。

继而赤炼萧又痛苦低语道:“玄冥之门外,没有日月,除了漫长的黑夜和彻骨的寒冷,什么都没有,几千年了,赤炼家拥有的羲和女神的美貌,现下只剩苍白,人人都是一张惨白的脸。”

说完他推开羽裳,双手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那个鬼地方,比地狱还恐怖,将我们的精气一点点吸光,让赤炼一族活活变成一群僵尸,现下能救他们的人只有你,你是我赤炼家唯一的希望。”

羽裳看着赤炼萧的脸,的确,他和自己十分的相似,甚至说话的口气,都有些相似,她从未见过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甚至她和舅舅也半点不像,不想却和这魔头如此相似,她心中不由得迟疑起来。

羽裳心想:“不如我先顺着他,再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于是羽裳说道:“羽裳是个孤儿,从小由一个糊涂的舅舅带着,吃了不少苦,后来去清玑阁,便是由师尊师傅教养,她们对我十分的好,处处都护着我,如今不能说我找到了家人,竟连招呼都不打,便走了,这样岂不是枉费了师尊师傅的养育之恩。”

赤炼萧见她终于承认自己找到了家人,心中惊喜,便道:“回去打声招呼本是应该的,只是我现下不便现身。”

羽裳见他开始退让,便继续道:“叔叔自留在这孽云海之中,羽裳去去就回。”

赤炼萧见她开始套路自己,便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老实告诉你,我今日将你掳走,你在那天界就已经呆不下去了,你若不信,大可回去看看,你若还想回来找你的家人,我便在这孽云海中等你。”

羽裳不解,问道:“为何我会呆不下去?”

赤炼萧无赖地看着她,突然他将两手摊开道:“你回去吧!我不想逼你,等你想通了,就来此处找我,到那时,我希望你真的接受了自己身份。”

羽裳听这赤炼萧的意思是要放自己走,即刻转身便走,赤炼萧望着她的背影道:“还有一件事,我见那东岐的儿子对你十分上心,但十一叔叔想提醒你,那玄昊与你有杀亲之仇,灭族之恨,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寒冰,瞬间刺穿了羽裳的心脏,她转身含泪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将这些说给我听,我不相信,随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

说罢飞身而去,只听赤炼萧喊道:“你可以不信,但这些都是事实,你可以不认我赤炼一族,但你的身上流的却是赤炼家的血,你是赖不掉的。”

第一百六十九回 全身而退

东岳帝君收回了灵云城,生怕玄昊再生事端,便命人去天宫传信,请灵云城主速速回来收拾残局,又命吴进在此协助,自己一刻都不敢停留,带着玄昊返回了天宫。

玄昊心中挂着羽裳和孟阳君,坚决不肯走,帝君只好一直用锁身咒将他锁回宫中。此时那宫中早有谣言四起,人人都道玄昊在灵云城中了埋伏,已经神灭了,帝君早已得知玄昊无恙,只是故意隐忍不发,想看一看这九霄云殿之上,众仙的反应。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大殿之上,众仙纷纷鼓噪,裕贞贵妃撺掇着北海众人,逼着天帝将兵权交与尚昊,那陆挚道:“陛下,如今大殿下横遭不测,而赤炼余孽又有复燃之势,此诚多事之秋,陛下应让二殿下为您多分担一些。”

天帝只闭眼不答。陆挚说完见天帝不理他,不知天帝是何意思,再看看身边众仙,大家纷纷摇头,都猜不出天帝的心思。

陆挚只好接着又道:“如今二殿下也历练了,陛下何不命二殿下暂代大殿下之职,收拾了灵云城的烂摊子,也算是为天庭分忧了。”

天帝听罢,仍然不语,只是缓缓睁开眼,看着陆挚,半晌未讲一句话,陆挚心里打鼓,便道:“陛下为何如此看着我?”

天帝“哼”了一声,便问陆挚道:“海神倒是想得周道,只是玄昊现下干得好好的,又刚收回了灵云城,至于尚儿,他还真该跟着他大哥好好学学。”

天帝这话一出,下面众仙一片愕然,陆挚如同当头受了一棒,打得他晕头转向,正不知要讲什么好了,只见帝君带着玄昊走进殿来。

原来帝君带着玄昊一直在大殿外头候着,听到里头的对话,帝君对玄昊道:“为师知道你怨我将你锁回来,可是你瞧瞧,这帮人日日在此逼你父帝,你若再不现身,真不知还要闹到什么地步?”

帝君说罢,将玄昊身上的锁身咒解开,玄昊遂行礼道:“师傅良苦用心,是徒儿不懂事,望师傅见谅。”

帝君握着他的手道:“现下咱们可以进去了。”玄昊点点头,遂和帝君一同进了殿。

天帝见玄昊安然回来,心中百感交集,眼泪快要流到眼底,忙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遂起身相迎,大笑道:“帝君与我儿凯旋归来,这真是可喜可贺呀!”

底下众仙见了,忙拱手称道:“恭喜陛下。”唯有陆挚,低头不语,气得满脸青紫。

话说云羽裳飞出了孽云海,见赤炼萧果然没有跟来,便一路向灵云城方话说云羽裳飞出了孽云海,见赤炼萧果然没有跟来,便一路向灵云城方向飞去,还未飞多久,只见一队人马过来,她害怕是那赤炼萧的人,吓得忙要念隐身咒,却听见那一队人一直在呼喊她的名字,她忙飞去,果然见是孟阳君在寻自己。

孟阳君见羽裳突然从云中冒出来,忙叫大家都停了叫喊,激动道:“羽裳,可把你给找到了,不然我都不敢回去见大殿下了。”

说罢他四下里张望,然后问她道:“就你一个人?那赤炼萧呢?”然后又上下打量她一番道:“羽裳你有没有受伤?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羽裳见是孟阳君来找自己,并未见到玄昊的影子,心中有些不快,又见孟阳君问了一大堆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便反问他道:“为何不见大殿下?”

孟阳君回道:“大殿下回天庭复命去了,临走前命我一定要找到你。”

羽裳只好点点头道:“多谢孟阳君前来相救。”

孟阳君见羽裳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着她一定是受了惊吓,那赤炼萧凶悍无比,也不知她是如何逃脱的,见她又好似不愿提及,只好将她带回了灵云城中。

谁知孟阳君一队人马还未到灵云城中,婉华带着临琦等一众清玑阁弟子便等在城外,见羽裳回来了,婉华一招手,临琦带了十几个人立即将羽裳团团围住。

孟阳君见这阵式,便挡在羽裳面前道:“阁主这是要做什么?”

婉华道:“这是我清玑阁的家务事,孟阳君就不要插手了。”

羽裳绕过孟阳君,对婉华道:“师傅,弟子私自逃出清玑阁,是弟子的错,弟子即刻就跟师傅回去领罚。”

孟阳君还欲上前求情,羽裳忙用眼神阻止了他,孟阳君只好拱手施了一个礼,婉华回礼道:“多谢孟阳君将云丫头救回,下回定和师尊当面拜谢。”

孟阳忙回道:“小仙不敢。”

羽裳最后看了孟阳一眼,便随婉华去了,孟阳也不懂羽裳这一眼是想让他干什么,将人马安置妥当之后,他便立刻回天宫去找玄昊了。

羽裳知道自己此次闯了大祸,低头跟着众人一言不发,那玉若也跟教养师姐林轻唤一道前来,刚到灵云城中,听说云羽裳被那赤炼萧给掳走了,猜她此次断无生还的可能了,心中欢喜不跌,只恨不能敲锣打鼓了。不想师傅一定要出城营救,这才刚出来,便见这云羽裳好端端的回来了,玉若心中的大浪可谓刚刚才平息了,突然又卷起了狂风怒涛。

玉若故意挨到羽裳身边,大声问道:“听说那赤炼萧凶残无比,是又个淫贼,不知道云师姐用了什么高招,竟能这般全身而退?”

第一百七十回 玷污名声

羽裳听玉若这话里有话的,便道:“师妹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了。”

玉若冷笑道:“你装什么装,我最烦你素日里一副清高的模样,如今你都这样了,还要继续装清高,真真好笑。”

林轻唤听了,呵斥玉若道:“你就安静些吧!还嫌师傅不够生气吗?”

玉若不屑地瞟了云羽裳一眼,便要扭头走开,羽裳拉着她问道:“你别走,把话给我讲明白了?”

玉若甩开她的手吼道:“你放开我,你脏死了。”

羽裳看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蓼汀过来帮腔羽裳道:“玉若师姐,你也太欺负人了,云师姐就拉了你一下,你至于这般吗?”

玉若用无比嫌恶的语气对羽裳道:“你被那赤炼萧虏去这么多个时辰,又这般完好无缺地回来了,那赤炼萧以前就是出了名的淫邪之徒,他会平白放了你,怕是我们清玑阁的脸都让你一起丢光了,你都这般光景了,还好意思回来。”

她的话还未讲完,只见婉华过来劈头便给了玉若一巴掌,打得她顿时眼冒金星,半边脸麻木,婉华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若再敢说一个字,我便将你关在‘镇魂珠’中。”

玉若吓得捂着脸退下了,羽裳这才明白,为何玉若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许多,难道大家都以为自己被赤炼萧怎样了吗?

羽裳上前对婉华道:“师傅,那赤炼萧未曾动弟子一根手指头。”

婉华拉了拉她的手道:“师傅相信你,别担心,回去见了师尊再说。”

羽裳点点头,但她回看一众师姐妹的神情,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于是心中一酸,眼底泛起泪珠来。

待回到了天姥山,婉华让临琦带着其他人都回了育芳楼,只带了羽裳去见黎云老母,师尊见羽裳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先是点点头,然后突然转怒道:“云丫头,你可知错?”

云羽裳立刻跪下道:“云儿知错了。”

师尊道:“你错在何处?”

羽裳低头道:“云儿不该擅自偷跑出去,还闯下大祸。”

师尊看着她那瑟瑟发抖的样子,心有不忍,便让她起来,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对玄昊动了心思,你怎么就不听呢?”

羽裳此刻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眼泪,呜呜哭泣道:“师尊,羽裳知错了。”

师尊见她这般,也不忍再说重话,只道:“那赤炼萧将你虏走,可有对你说了什么?你是如何逃脱的?”

羽裳听了,方想起自己有要事要问师尊,忙说道:“师尊,那赤炼萧非说我是他赤炼家的人,还说他是我的叔叔。”

羽裳这话一出,只见师尊突然脸色惨白,身子不稳,直接往后退了几步,婉华也神色慌张,忙上前扶住师尊。

羽裳见师父和师尊的反应,知道她们必是知道其中缘由,急忙追问道:“师尊您是知道什么吗?”

师尊定了定神道:“他为何这样讲,怕是这赤炼萧是个疯子。”

羽裳道:“我看那赤炼萧真是个疯子,就因为我长得,跟他那破画上的人有些相似,便非说我是赤炼家的人。”

“他还说了什么?”师尊此时已是头痛欲裂了。

羽裳又道:“那疯子说我是赤炼青城的女儿,还说我母亲是殉了父亲,师尊,我父亲到底是谁?”

师尊此时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没想到,那赤炼萧会一眼就认出了云羽裳,更没想到他会跟她讲这些。

羽裳还想问,婉华道:“云儿,你别听那疯子的,我师姐早就和那赤炼青城一刀两断了。”

师尊叹气道:“云儿你过来。”

羽裳走过去,师尊摸摸她黑亮的头发,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手摩挲着她的长发道:“你是我清玑阁的人,跟那赤炼家有何关系,云儿切莫听他胡说八道。”

这是师尊第一次这样抱着她,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涌进体内,让她从头到脚都如同洒满了阳光,她不想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宁愿相信师尊说的话,也希望师尊说的是真的。她流泪道:

“师尊,云儿知道了。”

话说自从玄昊和孟阳君去了灵云城,没过多久,天帝就将赤珠从太巳宫中放了出来,赤珠本想去那灵云城中帮忙,谁知小六日日来缠着自己,搞得无法脱身,后又听说玄昊出事,天帝怕赤珠又去惹事,便干脆派人跟着她,反弄得赤珠半点自由都没了。

这日玄昊平安回来,天帝撤了留在赤珠身边的人,赤珠如同笼中的小鸟,想着即刻就要见到孟阳君了,便一刻也等不了,飞一般往凤雎宫中跑去。

刚到了流云轩,赤珠想到第一次在此处见到孟阳君的情形,便又偷笑了一回,停下来去那碧潭池边照一照自己的容貌,横看竖看,总觉得今日梳的发髻有些歪了,便停下来理一理,却听见假山后面有人讲话道:

“你可知孟阳君为何没有随大殿下一道回来?”

赤珠听她们在讲孟阳君,便竖着耳朵听起来,只听见另一人道:

“好像听说去找清玑阁的一个小仙子去了。”

赤珠听了,心想:“难道是羽裳吗?”

“你知道吗?那小仙子在战场上,让那赤炼魔族的人给虏去了。”

“啊!真可怜,被魔族虏走,肯定是活不了了,即使不烟灭,也失了身子,还有什么脸面再活着。”

赤珠听了,吓出一身的冷汗,她快步绕过假山,见是两个小仙娥在说嘴,便喊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天宫内造谣生事。”

第一百七十一回 敲定婚事

那两个小仙娥一见是赤珠,吓得忙行礼道:“朝云公主安。”

赤珠瞪着大眼珠子道:“安什么安?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不怕本公主将你们的舌头拔掉。”

一个小仙娥哆哆嗦嗦地回道:“小的是听跟着大殿下的人回来说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赤珠问道:“你们还听说了什么?”

两个小仙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紧紧咬着牙不开口。赤珠急道:“我要你们说你们就说,快说。”

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他们还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都是关于那清玑阁小仙子的。”

“他们可说了那小仙子的名字?”赤珠问。

“好像是上回在药王府里治病的那个,长得特别美的。”小仙娥道。

赤珠听了,知道她们说的定是羽裳,心想:“怎会有这样的传言呢?”于是便飞快地奔向凤雎宫,才走了两步,她突然想道:“万一这两个小仙娥四处去讲,不是要坏了羽裳的名声吗?”

于是她回过头来,见那两个小仙娥还站立着未走,便念了个咒,让她俩将关于云羽裳的记忆全部忘掉,这才放心地走了。

赤珠来到凤雎宫门口,忽见一道白烟飞出,赤珠大惊,心想这大白天的,莫非有刺客?即刻便追了上去,见那白烟飞的极快,穿过了南天门,便*而去。

赤珠渐渐追不上了,便唤出落日弓来,一箭向那白烟射去,只见箭矢到处,那白烟瞬间化作人形,在空中腾空翻了一圈,将箭矢握在手中。

赤珠见是玄昊,立即收了准备拉开的第二支箭,玄昊扔了箭,对赤珠抱怨道:“长姐,怎么又是你?你差点射中我了。”

赤珠尴尬道:“你怎么在宫中用变化之术,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玄昊撇嘴道:“我要去找羽裳,若是让父帝和帝君知道了,岂能饶我?”

赤珠想起那两个小仙娥的话,又见玄昊要去找羽裳,心想莫非羽裳真的被掳走了,便开口道:“羽裳怎么了?”

玄昊看着她,半晌方道:“她被那赤炼萧掳走了,孟阳兄带人去找了,也不知现下怎样了?你说我急不急?”

赤珠听了玄昊的话,心里想原来那两个小仙娥讲的竟是真的,只觉心中阵阵发紧,她对玄昊道:“那我同你一道去寻她,别再耽误了。”

玄昊遂点点头,两人还未飞出多远,却见孟阳君一人驾云,与他们迎面而来,赤珠见是孟阳君,心中又惊又喜,她立即喊道:“孟阳君。”

玄昊四处张望,见只有孟阳君一人,焦急道:“孟阳兄,为何只有你一人,找到羽裳了吗?”

孟阳君行礼道:“大殿下放心,清玑阁主已将羽裳仙子接回去了。”

“那她有没有受伤?你捉住那赤炼萧了没有?”玄昊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道。

孟阳君摇头道:“我找到她时,她独自一人,并未见到那赤炼萧的踪影,羽裳仙子现下安然无恙。”

赤珠听说羽裳无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她凑到孟阳君身边,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孟阳君立刻满脸通红,笑而不答,玄昊顾不上他俩,转头要往天姥山飞去,孟阳君忙拦住他道:“大殿下要去哪里?”

“我去清玑阁看看她,她一定吓坏了。”玄昊道。

孟阳君劝道:“大殿下还是迟些去吧!”

“为何?”玄昊不解。

“我看阁主正在气头上,殿下此时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吗?”孟阳君道。

赤珠怕玄昊为流言所伤,也极力阻止他去,玄昊想了想,只好同他们一同回天宫去了。

话说天帝收回了灵云城,近日来心情大好,裕贞贵妃找了个空子,便提起了陆挚求娶赤珠之事。

天帝听了,默默不语,只是接着喝茶,裕贞便不敢再言,良久天帝方道:“珠儿的性子,不知道她自己的意思,我看还是和俪妃再商量商量。”

裕贞笑道:“珠儿自己是愿意的,这是她送给挚儿的璎珞。”说着裕贞将上次陆挚赢的璎珞拿了出来。

天帝见了,亦笑道:“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裕贞见天帝这么快便答应了,心中自是喜不自禁。

天帝回到太辰宫中,见俪妃正在大殿里等候,便道:“爱妃来得正好,恰有一桩事要与你商量。”

俪妃笑道:“妾妃正是为此事来的。”

天帝道:“看来贵妃已经和你说了,你的意思是?”

俪妃行礼道:“妾妃和珠儿全凭陛下做主。

天帝听了,点头道:“你是最懂事的,是个从不为难人的个性,只是我怕珠儿自己不愿意,还是先问问她吧!”

俪妃听罢,浅浅一笑道:“陛下就是太惯着珠儿,这人间的公主,婚嫁尚不能自己做主,何况咱们是天家,珠儿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若是传到了人间,岂不让下界乱了规矩。”

天帝知道俪妃素日里和裕贞不和,不想她竟然愿意和她结亲,便道:“你当真中意那陆挚?”

“陛下,北海如今声势浩大,若是珠儿嫁过去,实则为陛下添了助力,也好钳制些陆挚。”俪妃道。

天帝用欣喜的眼神看着俪妃道:“难为爱妃竟有如此心胸。”

第一百七十二回 谁的定聘

赤珠和孟阳君将玄昊送回凤雎宫中,赤珠看着孟阳君道:“我听说这一回灵云城之战,你们打得极为艰辛,我又被父帝困在这天宫之中,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

孟阳君淡淡一笑道:“我们现下都好好的,公主不必过于担心。”

赤珠见他说话又客客气气,冷冷淡淡的,全然不似那晚在太巳宫中,便没好气道:“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真是对牛弹琴。”

说罢便往抽身走了,谁知走了一段,等她回头一看,见孟阳君已经不见了,更加气道:“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着,你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气死我了!”

赤珠一路气哼哼地走过流云轩,却见孟阳君站在那里,她扭头便走,孟阳君忙追上来拦住她,赤珠道:“你不是不搭理我吗?这是做什么?”

孟阳君见赤珠这样,便慢慢从怀着掏出一个小紫檀木的匣子来,递给她,赤珠此刻还嘟着嘴,见孟阳君递过来的匣子道:“这是何物?”

孟阳君道:“这是我在灵云城的时候,没事做着玩的,公主若不喜欢,孟阳还是扔了吧!”

赤珠忙伸*过那匣子,然后转过头去,低声道:“谁说我不喜欢的。”

于是她打开那匣子,原来里面有一颗赤色的珠子,那珠子里竟有一团火一直在燃烧,赤珠拿起那珠子,见它通身晶莹透亮,那里面的火印出赤色的火光,艳若朝霞。

赤珠好奇道:“这是什么?如此漂亮。”

孟阳君见她这般喜欢,心中得意,便道:“这是我在灵云城中,取那赤炼的地域之火,炼的一颗小火珠,你带着它,日后便不再怕其他的火攻之术。”

赤珠心头一暖,心想此次灵云城之战,如此凶险,他竟还没忘了自己,心想刚才是自己太任性了,便将这火珠炼入自己的一魄中。

孟阳君道:“这火珠还有一个名字,公主可想听?”

“它还有名字?你快说。”赤珠道。

“它叫,‘赤珠’。”孟阳君附在赤珠耳边低声道。

赤珠听了,顿时脸红心跳,她竟不知孟阳君这块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会撩拨自己了,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和体温,觉得此时气氛万分暧昧,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便红了脸,一个劲用手扇风道:

“好热,莫不是你的珠子发热,我先回去看看,今儿你也乏了,回去歇着吧!”

说罢一溜烟跑了,孟阳君见她也有害羞的时候,不觉也红了脸,低头傻笑半晌,方回仙乐馆去了。

赤珠回到凌宇宫中,将那火珠唤出来,自己一人慢慢赏玩,想到刚才孟阳君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还有他温暖的呼吸,她便欢喜得不能自己,于是一头栽倒榻上,一个劲地傻笑。

贴身的小仙侍进来,见赤珠用被子蒙了上半身,然后双脚乱蹬,不知她是怎么了,吓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赤珠忙收了珠子,一把扔掉被子,从榻上爬起来道:“没什么,有事吗?”

那小仙侍忙道:“海神派人送了几十个大箱笼过来,现下正排在花厅里。”

“这陆挚可是送礼送起了瘾,怎的又来送礼?叫人都抬走,还回去。”赤珠不想因为陆挚坏了自己的心情。

小仙侍为难道:“不能送回去了,里面还有几箱是裕贞贵妃送来的。”

“贵妃?”赤珠诧异道:“我和贵妃素无往来,她为何要送礼给我?”

小仙侍急道:“公主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那些箱笼都不像是普通的礼物,倒像是……”

“像是什么?”赤珠*地问道。

“像是办喜事的箱笼,个个都是大红金漆,描龙画凤的,这样规格的箱笼只有在天宫办喜事时才用。”小仙侍道。

赤珠听罢,笑道:“办喜事,这陆挚要办什么喜事,怎么往我这里送礼?让他搬走,我这里又不是仓库。”

小仙侍见赤珠还是听不懂,正在着急,只见又有人进来报说俪妃娘娘来了,要赤珠到花厅去。

赤珠满脑子都是孟阳君送珠子的神情,心中欢喜得很,便一路小跑来到花厅,果见几十个大红的箱笼排在当中,俪妃正打开一个个查看。

赤珠指着这些大箱笼道:“这陆挚是将整个北海都搬到我这里来了吗?”

俪妃见她来了,忙笑着拉她过来,指着这箱笼中的各种奇珍异宝道:“你瞧瞧,不愧是北海,多气派,不过是个纳吉,还未到纳征,就送来这么许多的东西。”

赤珠听得一头雾水,她看着俪妃道:“纳吉?母妃,谁要纳吉?”

俪妃听后掩口笑道:“傻姑娘,自然是你呀,咱们虽是神仙,不用问名卜卦,但礼数还是要的,我看海神很是周到。”

赤珠听到此处,仿佛明白点什么。她愣愣地对俪妃道:“母妃的意思是,这陆挚送的这些是?”

“是给咱们的定聘之礼。”俪妃道。

赤珠听了这“定聘”二字,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她指着那些箱笼,满眼惊恐地问道:“母妃说这是陆挚给谁的定聘?”

第一百七十三回 赤珠抗命

俪妃拉着赤珠的手道:“我的珠儿平时这般的聪明,为何此时倒变笨了,这当然是海神给你下的定聘。”

赤珠听了俪妃的话,大笑道:“母妃可是在说笑,我何时和那陆挚有了关系,巴巴的,他这是下的哪门子的聘?”

俪妃以为是赤珠不好意思了,便笑道:“海神中意于你,便求裕贞贵妃向你父帝提亲,不想这海神的动作倒挺快的。”

“父帝答应了?”赤珠不敢相信。

俪妃点头道:“这么好的亲事,为何不答应。”

“好亲事,母妃何时和那明玥宫如此和睦了?”

俪妃被赤珠呛了一口,干咳一声道:“珠儿不得放肆。”

赤珠听俪妃的口气,这事好像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就唯有她一人不知晓,她大哭道:

“你们怎么都没问问我愿不愿意?”

俪妃吃惊道:“珠儿,你不是挺中意那陆挚吗?”

“我什么时候中意他啦!”赤珠长哭不止。

俪妃道:“你不中意他?你不是将自己做的璎珞,都送给他做信物了吗?”

赤珠擦了一把眼泪道:“什么呀?这是那陆挚说的,卑鄙小人,看我不找他去。”

说罢赤珠找来一把乾坤伞,将这几十个大箱笼都收入伞内,俪妃见了,拉着她道:

“珠儿你要做什么?”

赤珠甩开她道:“我要去找那陆挚,将这些破劳什子还给他。”

俪妃急道:“你这么做,让你父帝,明玥宫和北海的脸面往哪里放?”

赤珠急眼道:“你们都不管我,我还管这些的脸面做什么?我绝不嫁给陆挚那阴险小人。”

说罢赤珠便要飞走,俪妃见劝她不住,便立刻做了个灵力袋子,将她拖了回来,赤珠在那袋子中乱蹦道:“母妃这是做什么?您真的要将珠儿关起来吗?”

俪妃气得脸色铁青,她对这凌宇宫中的仙侍道:“你们都把长公主看好了,有什么事即刻来禀告我。”

左右吓得连忙称“是”,俪妃对灵力袋中的赤珠道:

“你父帝便是太纵着你,将你惯得无法无天,这终身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你怎可如儿戏一般,想退就退了?你好好在这里想想,想通了,母妃自然放你出来。”

赤珠哭道:“母妃为何这般对珠儿?难道珠儿不是您亲生的吗?”

俪妃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疼的不行,但她想到裕贞的话,若再不联手北海,等那婉桃醒了,自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她狠下心来道:

“珠儿,且不说这海神一表人才,对你是痴心一片,单说北海在天庭声势浩大,你父帝在朝堂之上,多受其掣肘,若是你嫁给了他,那海神变成了自家人,对天庭来说是大好事呀!”

赤珠看着俪妃的眼睛,还有她说话时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母妃,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赤珠哭道:“对大家都是好事,你们想过我吗?唯独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坏事,我讨厌他,若让我再见到他,便一箭射死他。”

俪妃听罢,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为何如此任性,莫非你是自己看上了谁?”

赤珠此时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俪妃接着说道:“看上了谁现下都是无用,父帝和母妃难道会害你不成?那海神对你是真心的,只有这样好的家世人物,才能配得上天帝的长公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回了,珠儿你真的别再闹了,母妃的头都被你闹疼了。”

说罢玲鸢上前,将俪妃扶走了。

赤珠一人在那灵力袋中挣扎未果,便对左右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果然是来监视我吗?还不去叫大殿下来救我?”

只听左右为难道:“公主,俪妃娘娘刚才下了结界才走的,现下咱们谁也出不了凌宇宫了。”

第一百七十四回 还你箱笼

玄昊在凤雎宫中,想到羽裳不知如何了,又不敢去天姥山探望,只好写了封信,折成信蝶飞去。他一路看着那信蝶,等飞到看不见了,方才回过神来,却见宫门外一队仙侍抬着大红的箱笼往凌宇宫去了。

玄昊心想:“莫不是长姐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多,不如去瞧瞧。”

玄昊于是回寝殿换了身外穿的衣裳,选了把白绸的玉骨折扇,遂慢慢悠悠地往凌宇宫走去,谁知刚看到宫门口,便看见俪妃气冲冲地出来,还在门口下了结界才走了。

玄昊不知赤珠闯了什么祸,惹地娘娘这般生气,便来到结界前查看,见里头有小仙娥立于门口,玄昊问道:“这是怎么了?公主呢?”

小仙娥见是玄昊,便惊喜到双脚跳道:“大殿下来了,大殿下来了。”

小仙娥也不答玄昊的话,飞奔进殿告诉赤珠,只见赤珠正用孟阳君送她的珠子运功,那小小的火珠快速的翻转,然后那火便燃烧出来,赤珠一挥手,那火珠烧破灵力袋,赤珠飞快地冲出袋子,灵力袋瞬间瓦解。

赤珠笑道:“这珠子果然好用。”说罢将火珠唤回收好。那小仙娥欢喜道:“大殿下来了。”

赤珠跑到宫门口,见整座宫殿都下了结界,便对玄昊讲道:“你快去取那方箭来,把这结界打开。”

玄昊脸上挂起一丝坏笑道:“长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俪娘娘要将你关起来。”

赤珠此时心中火急火燎,却见玄昊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大怒道:“你快点,管这么多干嘛?”

玄昊摇摇扇子心想道:“想当初,长姐哄我把药丸吃下,害我当了这么久的女人,难得今日你被俪娘娘关起来了,定要让你求我。”

赤珠见玄昊一个人傻笑,气急败坏道:“玄昊,你是傻了吗?还不找方箭来将这结界打开?”

玄昊道:“好了,怕了你了,你若求我,我便帮你打开。”

“好弟弟,好玄昊,你最好了,帮帮长姐吧!”

玄昊满意地笑道:“可以了,咱们先说清楚,你可不能跟俪娘娘说是我放你出去的。”

“好了,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赤珠跳脚道。

玄昊见她着急那样,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猴子,又蹦又跳的,便唤出一支方箭,一边替她将结界钻孔,一边偷偷地笑着。

玄昊费了半天的劲,终于将结界钻了一个小孔,赤珠大吼一声道:“闪开。”

玄昊只好收了方箭,只见赤珠化作一道紫烟,从凌宇中飞了出去,玄昊以为她只是要出来而已,不想她却头也不回,径直飞走了。

玄昊不知其中的缘由,追问道:“长姐,你要去哪?”

却见赤珠早飞得无影无踪了。赤珠出了凌宇宫,飞越南天门,一路往北海而去。

话说陆挚前儿得了裕贞的准信儿,心中自是欢喜,便选了几十箱北海的奇珍异宝,他也不知都赤珠喜欢什么,干脆全部都送了过去。

虽说这婚事还有许多的旧礼习俗没有完做,但陆挚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这碧落水晶宫翻新一回,来迎接赤珠。

此时这水晶宫中汇聚了全北海的能工巧匠,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每一个角落,陆挚都*,不假人手。水晶宫中充斥着欢喜的味道。

突然赤珠从天而降,那守宫门的两只小虾将一见是赤珠,一个忙去禀报,一个吓得结巴道:“朝……朝……朝云公主……安。”

赤珠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他,便径直闯了进去,还未走到大厅,见陆挚迎了出来,他见果然是赤珠,欣喜不已,开口讲话都有些不自然道:“公主怎么自己来了,有事唤挚到天宫去就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赤珠迎到大殿之中,赤珠用眼睛扫了一遍四周,见大殿中一片混乱,陆挚忙道:“水晶宫正在翻新,所以有些乱。”

赤珠此时未开口说一个字,全是陆挚一人在高兴,陆挚猜她有事,便小心翼翼道:“公主来北海是?”

赤珠二话不说,铁青着脸,唤出那乾坤伞,飞到半空,将那几十个箱笼全部甩了出来,只见那大红的箱笼四下里翻滚,倒像是下了一场红色的箱笼大雨,那箱笼散落一地,有的破了,有的被甩开了,里面宝贝也四处遗落。

陆挚见她这般,便不知所措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回 海神之怒

赤珠收了乾坤伞,陌然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来还你的定聘。”

陆挚虽知道赤珠是出了名的任性,但没想到她竟然任性到这个地步,一个女子,竟将未婚夫家所有的定聘之礼统统扔了回来,这样的事听都没听说过,居然发生了在自己头上。

陆挚看着摔得烂七八糟的定聘,忍着气对赤珠道:“公主莫不是不满意这些东西,那挚再准备别的,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

赤珠见他装傻,心头早气出了一个大疙瘩,只恨没地方发气,于是她冷笑道:“海神也不必劳烦了,朝云不喜欢北海的东西,海神还是自己收着吧!”

说罢赤珠拂袖而去,陆挚起身将她拦住道:“天帝陛下指的婚,某非公主要反悔?”

赤珠看着他,只见陆挚满眼的怒火,便轻描淡写地讲道:“父帝中意你,那你跟父帝说去,反正本公主不答应,谁也奈何不了我。”说罢赤珠一把推开他,自顾自走了。

其实,自从得知天帝同意了这门婚事,陆挚开心得几夜都没睡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一直爱捉弄自己的赤珠,在他的心里变得不一样了。

她总是欢天喜地的,好像从来都没有忧愁,对于心底冷像北海的寒冰一样的陆挚,只有赤珠的微笑,像温暖的阳光,照进他那颗早就冰冻了的心脏。

也许是赤珠那次走进了他的元灵世界,也许她是看见了死去的瑶珠,或许就在那时,他心里的珠儿又多了一个。

陆挚这段日子的欢喜,是瑶珠死后从未有过的,甚至是母亲死后从未有过的,他知道,只有赤珠,才能真的让他欢喜,这样的欢喜,也许超过了攻城略地,超过了封疆称王。

他甚至想过,只要赤珠答应和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要了,就守着她在这碧落水晶宫中过神仙日子,也是极好的,不用再去图谋什么,赤珠带来的快乐,似乎远超其他了。

但是现在,赤珠亲手来将他的梦敲碎,他不甘心,也不想放弃,于是他抛下最后一点尊严,追上赤珠,拦住她道:“公主等等。”

赤珠急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陆挚此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立刻回道:“我只问公主,为何对挚不满意?”

赤珠上下打量陆挚,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看他,的确,陆挚是天界最有实力的封疆大神,也是最年轻的一个,从相貌上看,他无可挑剔,体格匀称,眉眼俊朗,这天上的仙子们,都将他与孟阳君,玄昊相提并论。

可是赤珠就是不喜欢他,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子的阴毒之气,总是让人有些害怕。更何况赤珠心中早就已经装了孟阳君,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赤珠想了想便对陆挚道:“海神你很好,只是……”

赤珠想说自己早已心有所属,但惧怕陆挚这性格,怕他去找孟阳君的麻烦,便又吞吞吐吐不肯讲明白。

陆挚听了,用手掰着赤珠的手腕,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说道:“只是公主心有所属了?”

赤珠拼命想挣脱掉他的手,陆挚哪里肯放,赤珠大叫道:“你放开我,不然我一箭射飞了你。”

此时的陆挚,已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野兽,北海的尊严,海神的脸面,都在赤珠的乾坤伞打开的一瞬间,被践踏一空,更可怕的是,若是天宫真的退了定聘之礼,北海将会沦为整个天界的笑话。

想到此处,陆挚已然顾不得许多了,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赤珠退了定聘,于是他一把将赤珠抱起,扛在肩上就回了水晶宫中。

话说玄昊见赤珠转眼就不见了,不知道长姐又要搞什么鬼,只好无精打采地到处逛逛,也不知为何,不知不觉便来到药王府,心里想着羽裳如今也不在这里了,不禁又万分失落。

玄昊迈步走进药王府中,只见那守门的小厮正靠在门槛在打盹,玄昊径直走进去,此时已是晌午十分,到处都静悄悄的,玄昊看着这院子,羽裳在这的时候,自己还召唤白龙出来,将她吓得不轻。

玄昊正想着,听到背后有几个小仙娥在回廊上聊天。

“哎!那云羽裳也真够可怜的,听说被赤炼萧那个魔头折磨得半死呢?”

“想想她在咱们这里养伤的时候,人多好,长得那样的美,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大殿还下那么喜欢她。”正说话的小仙娥抬眼已经看到了玄昊,便站起来道:“大殿下。”

另外两个并未看见玄昊,一个继续道:“大殿下怎么可能还会要这种失了身子的人。”

“就是,就是当个侧妃也不行了。”另一个撇嘴嫌弃道。

玄昊听到这些没来由的话,气的顿时血气逆行,他竟然拔出龙渊,对着这三个小仙娥喊道:

“谁说的?你们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

第一百七十六回 再见泻玉

那三个小仙娥一看是玄昊,顿时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玄昊问道:“谁让你们在这里诬蔑羽裳?”

有个胆大的,嘀咕道:“现下整个天宫都传遍了,人人都在议论此事,我们不过是听人说起。”

玄昊心想:“怎会有这样不堪的传闻,这让羽裳以后还怎么在天宫里待下去?那赤炼萧明明就不喜欢女人,怎么可能会玷污羽裳呢?”

玄昊想到这里,见这三个小仙娥吓的可怜,便收了龙渊道:“都下去吧!往后不许再提起此事。”

三位小仙娥忙行礼叩谢,这才方下去了。玄昊心想这天宫中都谣言四起了,更何况是清玑阁中,不知羽裳如今是何光景,便也不回凤雎宫了,径直往天姥山去了。

话说当日师尊听羽裳讲了,那赤炼萧非要认她是赤炼一族的人之后,便一再叮嘱她,千万不能将赤炼萧说的话,再讲给旁人听。

羽裳虽不是十分清楚其中缘由,但赤炼一族是天庭的忌讳,已经归为魔族,羽裳知道师尊是在保护自己,但自己的身世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而师傅师尊又不肯讲清楚,每每夜深人静之时,羽裳总想起那张画轴上的女子。

那个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真的是赤炼家的先祖吗?或许,自己真的和赤炼一族有关系,羽裳越想越害怕。自从她从灵云城回来,这清玑阁中的留言满天飞,关于她被赤炼萧虏去之后的各种版本,在清玑阁中蔓延开来。

人性的阴暗面在此时暴露无遗,即使她们已经修道千年,却一旦又机会去诋毁一个平日里被师尊宠着,模样又是那样的拔尖的人物,自然是恨不得人人都上去踩一脚,所以,这流言就越传越远,越传越像。

师尊和婉华都曾出面平息这场流言,可是流言就是这样,你越是想平息它,它就越悄悄地在阴暗处滋长,师尊对婉华道:“这该死的赤炼萧,我若找到他,非亲手扒了他的皮,也不能抵消他们向云丫头泼的脏水。”

婉华道:“师傅息怒,咱们现下找不着那赤炼萧,只是苦了云丫头,女孩家的清白毁了,以后谁还会娶她。”

师尊伸手将手边一盏铜茶壶压成了铜饼。婉华见了,劝道道:“师傅……”

话还没来得及讲,师尊摇头叹气,摆摆手道:“别说了。”便回后山去了。

玄昊早早地来到天姥山,只是不敢贸然进去,怕叫人看见,又惹得另一番流言,待等到天黑了,悄悄摸进育芳楼中,玄昊见羽裳在灯下看书,气色如常,便稍稍放心了些,想羽裳也许还未听到流言,便拿出路引来,让那小虫将羽裳带出来,自己则去泻玉溪边等她。

此时泻玉溪边明月初升,有几株红梅傲霜开放,这天姥山有着凡间的气候,并不同于那天宫中一年四季如春,玄昊就爱这天姥山的四季,他独自站在小溪边,见月儿已挂上了枝头,羽裳还没出来,正在焦躁,见羽裳拖着步子往这边走了过来。

玄昊见四下无人,便一把将她抱住,口中道:“上次在灵云城中,就那么匆匆一见,又分别了,今天让我好好抱抱你。”

羽裳见那路引小虫,知道是玄昊来约自己见面的,她在房中想了很久,虽然找了一万个不见他的理由,可是只要想到他就在那里等她,那些阻止她的所有理由全都都灰飞烟灭了,于是她不顾一切向他奔去,可是见到他的一瞬间,羽裳犹豫了,他这么好,而自己现下已是在流言的漩涡中不能自拔,或许,自己会连累了他,或许,应该告诉他,不要再来这里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中,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袭击了她,瞬间,一切都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五彩气泡包裹着。

所有的想法此时都统统靠边,她不管不顾,一人跑到灵云城去,不就是为了此刻吗?羽裳闭上眼,将脸埋在玄昊怀着,她闻着他身上香囊的味道,享受这稍纵即逝的团聚。

玄昊紧紧抱着她,见她这回竟然乖乖的听话,便鼓起勇气问道:“那赤炼萧将你虏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第一百七十七回 陆挚施暴

这个问题,自从羽裳从灵云城回来之后,人人都在逼问她,师尊又不许她说出真相,一切都变得难以启齿,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于是流言四起,这些羽裳都不怕,可是不曾想玄昊也和所有人一样,他也是一上来,就只关心这个问题。

这么久的委屈,憋闷,也许只有在最爱的人面前才会爆发,羽裳一下将玄昊推开,她看着他冷笑道:“原来你最关心的是这个,难道你也相信我被那赤炼萧玷污了吗?”

玄昊一听,忙解释道:“没有,我没这么想。”

羽裳看着他一副着急争辩的样子,失望道:“大殿下请回吧!羽裳已不是那个以前的那个羽裳了。”

玄昊道:“为何又说这样的话?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你若不想讲,便不讲就是了,何苦又讲这些吓人的话。”

两人正呛着,忽见天空中有一颗巨大的星星,拖着的红色尾翼,急速坠落而下,玄昊紧张道:“不好,有上神神灭了。”

于是两人又立刻不再拌嘴,羽裳道:“这是主位之星,位在坤室,莫不是宫中的哪位上神出事了?”

玄昊也算出是宫中出事,便对羽裳道:“我得回去看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咱们不闹了好吗?”

羽裳见他满眼疲惫,想想他大老远的来了,竟是自己造次了,回回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来伤害他,不觉又后悔起来。

于是羽裳乖乖地点点头,玄昊顺势拉她过来,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两人对视了一回,又不舍了一回,玄昊不得不急匆匆又赶回天宫去了。

话说赤珠被陆挚扛在肩上,她极力挣脱,但是不知陆挚使了什么咒语,让赤珠动弹不得,路挚将她扛到自己的寝殿,那水晶宫中的随侍见了,均转过身去,不敢去看。

赤珠大骂道:“该死的陆挚,你想干什么,再不放开我,我定不饶你。”

陆挚此时大脑充血,全身热血奔腾,他将赤珠扔到榻上,然后猛的抓住她的脸,对准她的嘴一口亲了过去。

赤珠瞬间崩溃,她咬紧牙关,陆挚的嘴唇像炭火一般袭来,她的五官都在抽搐,颤抖,抗拒着,陆挚不管这么多,用舌头拼命顶开她的牙齿,好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赤珠浑身不能动弹,心想如此下去,这陆挚怕是要强行对自己行禽兽之事了。

于是她忍住恶心,咬住那陆挚的舌头,狠狠一口下去,陆挚痛得从榻上滚落下来,赤珠骂道:“无耻之徒,亏你还是这天界上神,行事竟是这般龌龊吗?”

陆挚捂着嘴,顿觉得舌头完全麻木了,他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爬起来缓了一缓,才慢慢道:“公主是我下过定聘的未婚妻,我亲一下怎么了?”

赤珠吼道:“我不答应,你做梦,你把我放了,你看我敢不敢一剑射死你。”

陆挚转了转舌头,感觉已经比刚才好了些,便回身看着赤珠,见她发髻全散,乌黑的头发垂在胸前,衣裙也在挣脱的时候扯掉了些,一段雪白的胸脯露在外面,更加上刚才和自己吵架,此时的赤珠满脸通红,比往日更多了些妩媚。

这陆挚本就日日夜夜惦记着赤珠,见此时她躺在榻上这般光景,不觉心中一阵肿胀,一时间什么上神,公主,礼仪,廉耻他都不要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要赤珠。

于是他如同入魔了一般,将自己的外衣统统脱掉,只剩一件小衣,便向赤珠扑来,赤珠早吓得闭了眼睛乱叫道:“陆挚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天帝的长公主,你敢这么对我,你哪来的胆子?”

陆挚此时全身如有千万蚂蚁在啃食,又似有烈火在胸中燃烧,他甚至有些意识不清了,根本听不见赤珠在骂什么,上前两三下将赤珠的衣裳扯下,然后将她压在身下。

赤珠撕心裂肺地尖叫,却只是让陆挚兴奋难当,陆挚像狂风暴雨般的吻打在她的身上,赤珠从大叫变成了抽泣,她一边流泪一边绝望地低语道:“孟阳,救救我。”

突然陆挚疯狂的举动停了下来,他望着赤珠的脸,然后用手摸了摸她流下的眼泪,道:“你在喊谁的名字?”

赤珠闭着眼抽泣道:“孟阳,救我。”

陆挚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他双手捧着赤珠的脸道:“为什么?你这么狠心?我这么爱你,你要这样对我。”

赤珠睁开眼,见陆挚竟然泪流满面,她冷冷道:“禽兽”

陆挚的心像是有人用锥子扎穿了一样,他痛苦地将头埋在赤珠的肩头道:“珠儿,对你,我是真的。”

赤珠一口将他的肩头咬住,直到咬出血来,陆挚竟是动也不动。

赤珠咬累了,便松了口,陆挚像是被冻蔫了的茄子,慢慢从榻上坐起来,然后看着鲜血直流的肩膀,和一个圆圆的牙印,他两眼空空道:“刚才是挚无礼了,公主恕罪。”说罢自己穿上衣服,

然后闭上眼,将赤珠的衣服给她披上。

赤珠此时羞愧难当,心想虽未曾让他得手,可是自己却被他看光光了,以后自己还如何去面对孟阳君,想到此处,便呜呜大哭起来。

陆挚上前将她抱住道:“对不起,公主若能接受我,挚愿永远不娶妾室,一生只爱你一人。”

赤珠根本不听他的话,她求他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陆挚的心又一次被她揉碎了,他问赤珠道:“那孟阳君哪里好了,我陆挚堂堂海神,坐拥北海,兵强马壮,怎么竟比不上一个优伶散仙?”

赤珠白了他一眼,极力挣脱掉他,然后她咬着牙道:“你哪儿都比不上他。”

陆挚听了,脑子里如同炸了一个响雷,顿时一股怒气冲到了头顶,他举起右手想给赤珠一掌打去,见赤珠仰着头,嘴角挂着冷笑看着他。

陆挚举起手颤动了几下,便放了下去,他在赤珠耳边用近乎乞求的语气道:“你要我如何对你才好?”

第一百七十八回 裕贞神灭

赤珠闭上眼道:“你都对我这般了,你想怎样?”

陆挚将她抱得更紧些,不肯松手,赤珠喘不过气来,正要骂他,突然陆挚身边的小随侍敲门道:“主上,出大事了。”

陆挚大骂道:“滚!”

那小随侍跪在地上哭道:“主上快去瞧瞧吧!二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是娘娘神灭了。”

陆挚听了,身子瞬间僵成一块,他松开赤珠,打开门见随侍们跪倒一片,他又问道:

“你在讲什么?再讲一遍。”

“娘娘没了。”小随侍们吓得直打哆嗦。

陆挚恍惚道:“前儿我去瞧她,还好好的。”他扯着一个随侍的衣服道:“二殿下都说了什么?”

只见后面爬过一个人来,正是尚昊派来送信的,他哭着道:“娘娘走得突然,二殿下没了主意,让海神即刻上去。”

陆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心里十分害怕,姑母是最疼他的人,关键是姑母还是促成他和赤珠婚事的人,若她走了,这以后天宫中便没了助力。想到此处,他立即换了衣服要走。

赤珠听了这消息,知道他们口中的娘娘是裕贞贵妃,心中疑惑不已。自己素日里虽不喜欢贵妃,但突然听到噩耗,心中不免伤感,于是她道:“你快将我放了,我要回去看看。”

陆挚忙命左右取来全新的衣裳,全是赤珠的尺寸,又替她解了咒语,赤珠换了衣裳,见陆挚刚失去了亲人,便暂时压着心头的怒火,心想等过了这阵再跟他算账。

于是两人便一道回到天宫之中,刚到南天门,便见玄昊也回来了,玄昊见赤珠和陆挚一道,惊讶道:“长姐怎么和海神一起回来了?”

赤珠心头满腔的怨气,此时也不好发作,只淡淡说道:“碰上的。”

玄昊道:“我见有主位之星陨落,必是有上神遭遇不测,你们可是为此事而来?”

陆挚眼角泛起泪光道:“是姑母神灭了。”

“什么?”玄昊大惊道:“怎么会?裕贞贵妃前儿还好好的。”

赤珠心烦道:“是与不是,去明玥宫中一看便知。”

于是三人来到明玥宫门前,果然已经挂起了白绫,陆挚飞奔进去,见尚昊正跪在大殿之上,殿上设了灵堂,尚昊见陆挚来了,便哭倒在陆挚怀中道:“表哥你总算是来了。”

陆挚环顾四周问道:“姑母呢?”

“已经神形俱灭了。”尚昊长哭道。

玄昊和赤珠也走了进来,尚昊见了,又哭道:“大哥,长姐。”

赤珠虽素来不喜尚昊,但此时他失了生母,见之可怜,便心中十分难过,陆挚道:“姑母上神之躯,怎会灰飞得如此之快?”

尚昊哭诉道:“母妃受了重伤,不知从何处走回明月宫中,倒在离大门不远处,被发现时已经神灭了。”

“怎么会?姑母的北海凌波掌,天下有几人能敌,怎会受重伤,又怎会严重到神灭?”陆挚不敢相信。

玄昊问道:“父帝呢?”

“父帝听闻噩耗,伤心过度,刚才回太辰宫去了。”尚昊对玄昊和陆挚道:“大哥,表哥,你们一定要帮我查出凶手是谁,我定要手刃了凶手,替母妃报仇。”

玄昊道:“这是自然,不能让贵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

陆挚道:“姑母身份尊贵,能有几人接触得到她,又有几人能伤得了她,这范围已经很小了。”

赤珠听罢道:“海神别太武断了,这天界之大,有很多事咱们都不知道,还是别这么快下定论的好。”

陆挚忙拱手道:“公主说的极是。”

玄昊和尚昊见陆挚这个样子,都极为惊讶,不知这威风八面的海神,何时在赤珠这里竟变得如此温顺了。

三人又安慰了尚昊一番,玄昊让赤珠留下来,帮忙料理陆续赶来的各路神仙,自己便赶往太辰宫中,看望天帝去了。

玄昊去到太辰宫中,只见稚羽在寝殿外候着,见玄昊来了,便行礼道:“大殿下来了。”

玄昊回了礼,忙问道:“父帝如何了?可否让能我进去给父帝请个安。”

稚羽摇头道:“陛下伤心过度,现下吩咐谁也不见。”

“连我也不行吗?”玄昊问道。

稚羽坚持道:“大殿下也不行。”

第一百七十九回 神灭之迷

玄昊撞了一鼻子的灰,正要掉头回去,却听见屋里天帝用极微弱的声音道:“是昊儿吗?”

玄昊忙答道:“父帝可好些了?”

“进来吧!”天帝道。玄昊看了一眼稚羽,稚羽忙推开门让玄昊进去。

绕过门口的三联纱屏,玄昊见天帝斜躺在榻上,头上戴了头疼时才会用的抹额,玄昊上前道:“裕贞贵妃侍奉父帝多年,父帝一定十分伤心,但孩儿还是要请父帝保重身子才是。”

天帝见玄昊来了,便坐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然后突然将手边的一柄玉如意摔得粉碎道:“裕贞恶妇,她就是神灭一百回,也是死有余辜。”

玄昊见天帝这般,吓道:“父帝难道不是在为贵妃伤心吗?”

“那个恶妇,这几千年来仗着母家北海,连九霄云殿的事都要来干涉。”天帝恨恨道:“我怎会为她掉泪?”

玄昊被天帝这自相矛盾的态度给弄糊涂了,他不解道:“那父帝是在为谁伤心?”

天帝看着玄昊,他有一张酷似婉桃的脸,天帝突然又掉泪道:“你的母亲,斗姥原本已经结好了她的魂魄,吩咐说就在这几日便会醒来,我便迫不及待,想让她醒来时,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便将她接了回来。”

玄昊惊喜道:“母亲回来了?她现下醒了吗?”

天帝痛苦地仰起头,突然他发疯似地喊着:“就是那个贱人,恶妇,不知她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竟然趁我不在时,闯入密室,用北海凌波掌打了将要苏醒的婉桃。”

玄昊听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回,自己和母亲的距离这么近,却还是没能等来她,于是他绝望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天帝也颓废地坐在地上,他摸着玄昊的头道:“幸好父帝及时赶到,那恶妇竟敢跟我动手,我一心要救你母亲,不想与她纠缠,便草草打发了她。”

玄昊听道此处,便问道:“母亲呢?可还有救?”

“已送回上清天斗姥处,但这几日没法醒过来了。”天帝道。

玄昊听这天帝这口气,母亲似乎还有希望,便松了口气,方问道:“父帝可曾重伤那裕贞贵妃?”

天帝回忆道:“当时我刚进去,见那恶妇正对婉桃下毒手,简直要气疯了,当下便给了她一掌,然后就要送你母亲去上清天,那恶妇见事已败露,遂不管不顾,要对我动手,我只招呼了她两下,摆脱了她便送你母亲走了,但以那恶妇的修为,那几掌根本伤不了她,她又怎会突然神灭了?”

玄昊想了想道:“莫非是贵妃害怕父帝事后会跟她算账,就自行了断?”

天帝听了摇头道:“那恶妇向来仗着母家,做了多少恶事,自行了断?她不会的,更何况明玥宫的人说,她是还未走回宫,在离大门不远处被发现神灭了,这说明了什么?”

玄昊道:“说明了贵妃受伤后,拼命想要回到明玥宫中,但身受重伤,才倒在了门口不远处。”

天帝点点头道“那恶妇死不足惜,只是我儿期盼了母亲这么久,这回又让你失望了。”

玄昊道:“只要母亲还有希望醒来,孩儿总有见到她的那一天。”

天帝欣慰地点点头,玄昊道:“父帝,那陆挚要来插手查贵妃的事情,万一让他查出什么来”

天帝道:“陆挚仗着裕贞在宫中的势力,将北海做成了天界最有势力的豪强,他一旦和天庭翻脸,后果不堪设想。”

玄昊道:“那父帝打算如何?”

天帝冷笑道:“那陆挚难道真关心他姑母的死活,他不过是想在宫中多个助力罢了,如今俪妃已经答应将珠儿许给陆挚,他有了珠儿,便不会去理会他姑母的事情。”

玄昊听天帝要将赤珠嫁给陆挚,急道:“父帝真的要将长姐嫁给那陆挚吗?”

“哎!自古公主们的婚嫁,都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更何况经赤炼一战之后,天庭是什么样的局面?昊儿你最清楚的。”天帝无奈道。

玄昊知道赤珠迷恋孟阳君,亦知陆挚为人阴险,野心勃勃,绝非良配,他想再劝一劝天帝,谁知天帝却道:“不论神仙凡人,若是生于帝王之家,便都是身不由己,凡人都道神仙好,谁知神仙活得更长,但烦恼也比凡人更长。”

第一百八十回 你们很配

玄昊听天帝的意思,只他也是十分为难,自己也便不敢再为赤珠辩驳,只好转了话题道:“父帝,贵妃娘娘会不会是在别处受了重伤,才导致神灭的。”

天帝道:“那真正的凶手会是谁?这天宫中又有谁想要裕贞的命?”

“贵妃娘娘这些年骄横跋扈,这天宫中想要她命的人多了,一时从何处查起?”玄昊道。

天帝看着他道:“昊儿你心细如发,父帝命你下去暗暗查探此事,不得有半点声张。”

玄昊忙接旨道:“孩儿明白。”

话说赤珠在明玥宫中帮忙料理了一阵,这宫里不多时便来了各路的神仙,尚昊无用,一味哭哭啼啼,只有陆挚上下张罗,赤珠见父帝不来也就罢了,裕贞神灭,如今母妃是这宫中位份最大的,理应来明玥宫中操持,为何母妃也迟迟未到。

果然不多时,陆挚便应付不过来了,他对赤珠道:“这里来了诸多女眷,挚是外男,多有不便,还得请俪妃娘娘过来主持。”

赤珠道:“难道母妃还未得到消息,待我到辰梓宫去瞧瞧。”

说话着赤珠便出了明玥宫,穿太辰宫,进流云轩,绕凌宇宫,一路来到辰梓宫。只见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辰梓宫中却安安静静,宫门口的小童还在打瞌睡,赤珠一脚将他踢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小童正在美梦中,被人无端踢醒,正要发作,见是赤珠,忙爬起来行礼道:“朝云公主安。”

赤珠道:“母妃可在宫中?”

小童点点头,赤珠飞跑进去,走至寝殿,却见灵鸢在殿外候着,赤珠问道:“姑姑,母妃在吗?”

灵鸢道:“娘娘病了,正在休息,让小的在此候着。”

“病了?要紧吗?师傅可来看过?”赤珠紧张道。

灵鸢道:“娘娘说想休息,不得让人打扰。”

“母妃可知裕贞贵妃神灭了,现下明玥宫都乱了,还指着母妃出面料理,母妃怎偏此时病了,我要进去看看。”赤珠道。

灵鸢忙拦住她道:“娘娘正睡着,公主晚些时候再来。”

赤珠大怒道:“姑姑这是要拦着我去见母妃?”

灵鸢忙低头道:“小的不敢。”

赤珠一把推开她的手,自要去寝殿找俪妃,却见大门突然开了,俪妃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走了出来,赤珠忙迎上去道:“母妃生了什么病,看上去气色竟这般不好。”

说罢便要伸手去替她把脉,俪妃忙将手缩回道:“无碍,只是昨夜未曾睡好罢了。”

赤珠道:“母妃看起来有血亏之兆,快让珠儿替您瞧瞧。”

俪妃瞪她道:“你少气我些,便罢了,瞧什么瞧,还不随我快快去明玥宫去。”

赤珠知道母妃怪自己太任性,退了陆挚的定聘,便吐了吐舌头,道:“母妃先去,我还有去通知其它人。”

说罢转眼就不见了,俪妃见赤珠走了,正要走,一咳嗽,便吐出一口血来,灵鸢忙上前扶住道:“娘娘,又吐血了。”

俪妃掏出丝帕来掩口道:“现下不去是不能够了,横竖得挺过这一关去。”

灵鸢含泪点点头,二人方一同往明玥宫去了。

赤珠来到仙乐馆,见四下无人,唯有孟阳君在,只见他着一身墨绿的丝袍子,用手忖着头,眯着眼在琴旁打盹。

赤珠轻手轻脚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想要吓他,谁知孟阳君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赤珠立即手忙脚乱,“扑通”一声掉到孟阳君的怀里,孟阳君也吓了一跳,见赤珠倒了下来,忙用双手接住。

赤珠见自己倒在孟阳君的怀里了,心中欢喜不已,便顺势用双手环住孟阳君的脖子,孟阳君满脸通红,从耳朵根到脖颈子都滚烫发热,孟阳君见赤珠是不打算起来了,便道:“公主快快起来,叫人瞧见了不好。”

谁知赤珠听了,偏将他搂得更紧些道:“这里就咱们俩,谁会瞧见。”

说罢便将头靠在孟阳君的肩头,赤珠只听见孟阳君的心怦怦直跳,赤珠迟疑了片刻,方对他说道:“父帝母妃要将我许给陆挚。”

孟阳君听了,松开了抱着赤珠的手,赤珠爬起来与他对坐,见孟阳君低头拨弄琴弦,默不作声。

半晌,赤珠有些气恼了,她问他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孟阳君将琴弦拨得“梆梆”地响,赤珠脑袋都要炸了,于是她用手按住琴弦道:“你说个主意呀!”

孟阳君这才抬头看着赤珠,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道:“海神和公主很般配。”

第一百八十一回 胆大妄为

赤珠听了孟阳君的话,气得当场就蹦了起来,她指着他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孟阳君停了手中的琴弦,淡淡地说道:“公主要孟阳说什么?”

赤珠简直就要被他的不咸不淡给逼疯了,“你要讲什么?好的很,横竖你不知道要对我讲什么,难道就只有海神和我很配这一句话吗?”赤珠说着流下泪来。

孟阳君站起来,转身背对赤珠道:“公主,孟阳不过是金庭山上的散仙,蒙陛下不弃,在天宫中小住,不过是这宫中的伶工而已,承公主厚爱,孟阳不敢相忘,只是孟阳实在是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赤珠看着他冷笑道:“孟阳君是不敢,还是不想?”

孟阳君在袖中握紧拳头道:“公主为何必苦苦相逼?”

赤珠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孟阳君不敢看她的眼睛,极力躲闪,赤珠道:“你看着我,看着我说,你说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让我永远都别再来烦你。”

孟阳君突然死死盯着赤珠,他的眼里一贯有日月星辰,可是今日,赤珠却看见黑洞洞一遍,只见孟阳君眼中燃起了怒火,他嘴角抽动,如同一道寒光闪过,半晌方道:“公主想要孟阳如何?带着公主私奔吗?以公主万金之躯,孟阳就算是神灭万次,陛下也不会放过我。”

赤珠摇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是怕我连累了你?”

孟阳君苦笑道:“若我一人,为公主赴汤蹈火又怎样?偏还有金庭一山的仙众,容不得孟阳放肆。”

赤珠听了,默默退后数步道:“借口,什么金庭山,这都是借口,若是现下换成是云羽裳,你还会这般不管不顾吗?”

这番话如同一颗颗钢钉,瞬间将孟阳君的心击得支离破碎,一股怒气蒸腾而上,他闭上眼极力控制住自己道:“公主此话,孟阳万不敢受,羽裳仙子也好,公主也罢,都不是孟阳敢觊觎的人。”

赤珠突然哭着一头撞到孟阳君的怀中,她见好说歹说都没有用,便撒起泼来,她大哭道:“我不管,你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来糊弄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为何在太巳宫中对我如此。”

孟阳见赤珠耍起了无奈,又见她大哭,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外头有人大喝一声道:“那日在太巳宫中你对她如何了?”

两人皆吓了一大跳,赤珠回头一看,原来是父帝带着稚羽进来了,原来今日天帝心中烦闷,便想听孟阳君抚琴,又怕因裕贞之事,此时招孟阳君入殿抚琴太过招摇,恐被人诟病,于是打算来仙乐馆,悄悄听孟阳君抚一曲,谁知却撞见了赤珠和孟阳君这一幕。

赤珠忙站到孟阳君面前挡住他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要喜欢他的,父帝要怪便怪珠儿吧!”

天帝抬手想给赤珠一掌,孟阳君忙抱住她,转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天帝气得两眼发黑,稚羽忙上前扶住,天帝的那一掌并未打出,只好滑落下来,他指着孟阳君,问赤珠道:“我只问你,你说那日在太巳宫,他将你怎样了?”

孟阳君慌忙回道:“小仙并未将公主怎样啊!”

谁知话音未落,赤珠抢话道:“那日在太巳宫中,就是父帝想的那样,横竖我是非孟阳君不嫁了。”

此话一出,犹如惊天巨雷,炸得天帝和孟阳君都目瞪口呆,天帝急火攻心,气得瑟瑟发抖,孟阳君吓得脸色苍白,直道:“公主切莫胡说,污了公主清誉事大。”

赤珠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她一口咬着孟阳君道:“当日你在那太巳宫中,什么都做了,当时你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孟阳君一时竟百口莫辩,傻站在哪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帝这一巴掌给赤珠甩去,打得赤珠顿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天帝捶胸道:“都是平日里太纵着你的缘故,如今你竟如此胆大妄为,做出此等不顾廉耻的事来。”

第一百八十二回 身不由己

孟阳君央求赤珠道:“公主快快将话讲清楚,那日在太巳宫中,你我循规蹈矩,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赤珠摸着滚烫的脸颊道:“你何苦说这样的话来辩白,我既已是你的人,所有的责任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的。”

孟阳君见赤珠是铁了心要将自己拉下水了,心里一时乱了阵脚,天帝吼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然后对稚羽道:“今日之事不得传出去半个字。”

稚羽忙行礼答“是”,天帝闭眼叹气道:“孽障,孽障!”然后指着孟阳君道:“将孟阳关进万雷天狱,无诏不得放出来。”

赤珠见父帝要将孟阳君关起来,立刻挡在孟阳君面前道:“父帝若要关他,便将珠儿也一并关起来,若父帝不关珠儿,珠儿便四处去讲,说我已失身于他,想那陆挚知道了,也不会再要我了。”

“你……”天帝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讲不明白了,他对稚羽道:“她不是想被关起来吗?去,将公主也关起来。”

稚羽忙劝道:“陛下,若同时将公主和孟阳君都关起来,恐惹外人猜忌,节外生枝呀!”

赤珠插嘴道:“横竖父帝将我关一辈子,否则,我看着谁便告诉去,只说我是孟阳君的人了,断不能嫁给旁人。”

天帝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混账,你……你……”

随后天帝气的直摆手道:“罢了,孟阳禁足金庭山,即刻便走,没有我的诏,不得踏入天宫半步。”

赤珠不打算放孟阳君走,便道:“父帝,不能让他走!”

天帝瞪赤珠道:“你再胡闹,你信不信我让那金庭山一干仙众都来给孟阳陪葬。”

孟阳君自从被赤珠泼了一盆脏水,便一直恍恍惚惚,突然听到天帝这句话,吓得忙于施礼道:“陛下息怒,小仙即刻便回金庭山去。”

赤珠拉着他的衣角哭得跟泪人似的,口里念道:“别走,要走便带我一起走。”

孟阳君从未见过赤珠这般模样,虽然刚才赤珠突然说那样的话,但他知道,她是不想嫁给陆挚,这才使了下策,此时他心中也是剧痛难当,他用力用手掰开赤珠拉着他的衣服的手,垂泪道:“公主保重,是孟阳负了你。”

挚羽催促道:“孟阳君,请!”

孟阳君闭上眼将赤珠推开,便随稚羽去了。赤珠见孟阳君的背影越走越远,便颓然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天帝见稚羽带孟阳君走了,便也坐下来,将哭做一团的赤珠抱在怀里道:“傻丫头,你这样胡说八道,你以为父帝就上了你的当吗?”

赤珠立刻止住哭,看着天帝道:“原来父帝看出来了,那为何还要将孟阳关在金庭山上。”

天帝道:“我听了孟阳这么久的琴,知道他是个思虑单纯的孩子,他是不可能做越轨的事情的。”

赤珠知道自己又被父帝给算计了,动气道:“那父帝还如此?”

天帝望着赤珠道:“现下天庭势微,诸侯呈割据之势,父帝在九霄云殿上步步维艰,珠儿,自古不论凡间还是天庭,公主的婚事都是如此,父帝何尝不想如你所愿,但身为天家的儿女,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赤珠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哭道:“我不要,除了孟阳君,我谁都不要。”

天帝突然站起来,厉色道:“从今日起,你老老实实在凌宇宫中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宫。”

赤珠满眼是泪望着父帝,起身行礼道:“是。”

话说第二日,各仙洲仙山的人也陆续到了天宫之中,黎云老母带了婉华,临绮等一众清玑阁的弟子来到天宫之中,等忙完了明玥宫之事,婉华命弟子们回驿馆歇息。

谁知才回到驿馆,临绮便见少了两人,一点,果然是羽裳和玉若都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八十三回 真假羽裳

原来清玑阁众弟子从明玥宫出来,羽裳便看见一只路引小虫来了,她便故意拖到队伍的最后,趁大家没有注意到她,悄悄溜开了。

谁知那玉若自从来了天宫,一言一行都紧盯着云羽裳,巴不得寻个她的错处出来,现下见羽裳随路引小虫而去,想是必定玄昊找她,心中不免又妒又气,遂悄悄跟着她,想看她到底要如何?

只见羽裳跟着那小虫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一座园子里,玉若见这园子春柳依依,烟波画船,心中恨道:“好你个云羽裳,居然勾引大殿下到这里来相见,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玉若心中吃醋,翻江倒海,见羽裳一人在湖心亭中等待,便悄悄走近,做了一个幻境从背后向她扔去,果然羽裳毫无防备,直接掉进那幻境之中。

玉若将羽裳拉进蔷薇花圃,让她在里面独自挣扎,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云羽裳的模样,她心想:“我今儿要让大殿下看清你的嘴脸,从此厌弃了你,看你这个狐狸精还怎么得意。”

玉若正想着,突然一位宫中年长姑姑装束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只见那姑姑看着她问道:“仙子可还记得我?”

玉若本以为是玄昊,结果一看是天宫里的一个下等的姑姑,正想说:“你是谁呀?”但转念一想,现下自己是云羽裳的模样,万一这姑姑是玄昊派来的,搞不好云羽裳认识她呢?

于是她笑答道:“认识,怎会不认识呢!”

那姑姑听了,阴着的脸上好似又挂了一层霜,她冷笑道:“原来仙子已经想起了那日在汤泉之事了。”

玉若听得一头雾水,但为了不让对方看破自己的身份,她极力胡扯道:“汤泉?对,我想起来了。”

那姑姑听了,自语道:“果然那只忘靠不住了。”

玉若不知她在嘀咕什么,正要问她,只见那姑姑突然拔出一支寒光凛凛的匕首,直向玉若而来,玉若在刹那间本能躲避,只见那匕首不依不饶,刀刀都是要命而来。

玉若这才明白,原来这姑姑竟是云羽裳的对头,心里暗暗叫苦,不想自己此番做了挡箭牌,可现下已无法解释,还好这姑姑灵力只是平常,玉若唤出紫凌剑来,那剑尖只是一抖,便有无数细沙流出,然后那千条万条的细沙缠绕在那姑姑的身上。

那姑姑便将灵力注入匕首之中,用匕首将那些细沙绳全部砍断。

玉若被自己唤出来的沙喷了一脸,她擦擦脸亦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那姑姑疑惑道:“紫云洲的唤沙术?没想到你是紫云洲的人?”说罢她便迟疑一下了。

玉若瞪着她骂道:“你还知道紫云洲唤沙术?老妖婆,我劝你乖乖跟我讲清楚,我尚可饶你不死。”

那姑姑听了玉若的话,狠狠说道:“上次在汤泉见你,那慕灵儿说你是个稳重的,为何今日性情大变,变得如此狂傲,横竖你是紫云洲的人也罢,今儿我是万不能留你了,若让主上知我办事不利,也是个灰飞烟灭的罪。”

话音未落,便飞越而起,从空中一掌飞劈下来,玉若忙抽剑阻挡,但已是来不及,姑姑一掌打在她的背上,玉若只感到一股热流袭来,然后便是剧痛无比。

那姑姑见她已经受伤,又折返回来,用匕首向她刺去,此时玉若见她向自己扑来,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做了一个幻境向那姑姑扔去,只见那姑姑眉心正中幻境球,一下子便立在那里不动了,玉若勉强爬起来,见那姑姑在幻境中说道:“这云羽裳如今知道了你的身份,必然会讲给金虹听的,你便暴露了。”

玉若听她提到金虹,便探她的话道:“金虹已经回瀛洲去了,你何必担忧?你的主上是谁?”

那姑姑摇头道:“大胆,你让我呼主上的名号吗?这可是大忌。你竟不知?那金虹便是大殿下,不知他是如何变成女儿身又没有被发现的?”

玉若听了这一席话,如同平地里响了一个炸雷,她万万没想道,直念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玉若还呆呆站在那里,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只见一把剑已在颈边,她回头一看,惊呼道:“原来是你。”

第一百八十四回 金虹暴露

羽裳用剑比着玉若道:“你是何人?为何变成我的样貌?”

玉若素知云羽裳的性子,外冷内柔,最是下不得狠手,她不慌不忙,指着那幻境中的人道:“你信吗?她说原来金虹便是大殿下,他处心积虑来到清玑阁,不会只是想来遇见你吧!”

羽裳听罢目瞪口呆,她摇摇晃晃举着剑回道:“你胡说,金虹,大殿下,怎么可能??”

玉若瞧她那吓坏的模样,冷笑道:“大殿下真是高明,他来清玑阁定是有任务在身,你不过是他完成任务的一颗棋子罢了。”

只见羽裳的剑“啪”地落在地上,她像是受到了千斤大石的重压一般,就是提不起脚,玉若趁这当口,飞身而去,羽裳也不去追,她捡起剑来,举剑将幻境刺破,一霎那,一阵强光向她袭来,在那强光中飞出一张脸来,羽裳看着那张脸,是那一晚黑色面纱下的那张脸,羽裳不由得大惊,她用剑拼命挡住那人飞过来的招式,然后用灵力推出一掌,那姑姑便被打到一丈开外。

羽裳飞上前去,用剑指着她道:“是你?那日在天姥山的汤泉之中,是你和穆灵儿打伤了我,还是你施法让我掉到汤泉之中的。”

那姑姑咬牙道:“横竖都是一死,你杀了我吧!”

羽裳拼命回忆那天晚上的情形,她的头都快要炸裂一般,突然她全都想起来了,她道:“原来穆灵儿是奸细。”她停了一下,张着嘴道:“大殿下就是金虹?”

“我猜大殿下是为了去清玑阁查天后娘娘的事,才变化成金虹潜入清玑阁内的。”那姑姑嘟囔道。

羽裳摇头道:“不是的,金虹是女儿身,不可能是玄昊,难道他一直在骗我?”

那姑姑见羽裳这般,便伺机爬起来道:“仙子怕是被骗了,想那金虹川生性古怪木讷,从未婚娶,怎会平白多了个在瀛洲的私生女?”

羽裳一下坐在地上,细细想她和金虹相处的细节,那日玄昊突然出现在汤泉救了自己,还有金虹突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走了,林林总总,羽裳终于开始动摇了,一旦她相信了玄昊便是金虹,那这是一个怎样的谎话,自己是怎样的存在,真的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吗?

羽裳不敢再往下想,她正要找那姑姑问个清楚,谁知等她回过神来,那人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云羽裳颓然扔掉手中的剑,她脑子里全是金虹的模样,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中的师妹,开朗,活泼,遇到事情不急不躁,总是沉着稳重地处理所有的事,这一切的性格多么像玄昊。

羽裳拼命回忆,她想到,以前金虹也有一把龙渊剑,她竟说是大殿下借给她的,想想玄昊的龙渊从不离身,怎会借给他人?这完全说不过去呀!莫非金虹就是玄昊?想到此处,羽裳气得全身发抖,她现下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玄昊问清楚。

羽裳飞奔出了园子,转眼间便到了凤雎宫门口,看门的小仙童认识羽裳,他行礼道:“羽裳仙子,别来无恙?”

羽裳喘着粗气道:“大殿下可在?”

小仙童道:“大殿下出去有功夫了,一直都没回来。”

“可知他去了哪里?”羽裳问道。

还不等小仙童答话,只听身后玉若的声音响起道:“我说吧!她一准儿在这儿,如今大殿下不想见你,你还舔着脸往上凑,你都失身于那赤炼萧了,不找根绳子勒死自己,反而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原来玉若在路上碰上了林轻唤,蓼汀几个出来寻她俩的人,知道羽裳定要去找玄昊问个明白,便扯了个谎,将大家引到这风雎宫来。

林轻唤呵斥玉若道:“师妹不要太过份了,此事有关羽裳的名节,你不要胡说八道。”

蓼汀嘟嘴道:“就是。”

羽裳此时已经气红了眼,她用灵力做了根绳子,从掌中甩出,像捆粽子一般,瞬间将玉若变成了一个紫色的大龙粽。

玉若道:“云羽裳,你疯了,敢在天宫中对同门动手?”

羽裳满眼通红,一身的怒气,她拉着灵力绳道:“是你,刚才冒充我,将我困在幻境中的人是你?”

第一百八十五回 羽裳之痛

玉若摇晃着身子想将绳子睁开,羽裳死死拉住,玉若骂道:“是我又怎样?怎么,你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怕我说出去,要灭我的口?”

羽裳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便拔剑而去,大喊一声:“你去死!”便一剑向她刺去,玉若眼见那剑尖已到喉咙,她也无半点回收之意,方知这回云羽裳是来真的了,便尖叫道:“林师姐救我。”

林轻唤素日知道羽裳知分寸,不会真伤了她,于是只是袖手旁边,乐得看这玉若被收拾。却不知羽裳这回真动了大气,这是想一剑要了她的命,便忙起身阻挡,可剑已经到了玉若跟前。

玉若平日耀武扬威,此时竟急得大哭,闭着眼睛尖叫不止,叫了一阵子,见没了动静,便睁眼一看,只见一个人牢牢将羽裳抱住,让她脱不开身。

玉若见了此情形,心中更气,想还不如让云羽裳一剑刺了,也许现下玄昊抱着的人便是她了。

玄昊死死将羽裳抱住,羽裳使千斤咒将他扔开,回剑又去刺玉若,玄昊忙回身用龙渊将她手中的剑拨开,不知怎的,却将羽裳的手臂划伤,羽裳的剑掉在地上,就立在原地不动了。

玄昊忙对林轻唤道:“还不将玉若带走?”

玉若叫道:“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云羽裳这个贱人能将我怎样?”

林轻唤急得上去便给她一耳光道:“你闹够了没有?”

这一掌打的玉若眼冒金星,她晃着脑袋大骂:“你敢打我,我回去跟你没完。”

林轻唤拉着她身上的绳子,边走边冷笑道:“悉听尊便。”

玄昊眼见玉若被拉走了,便问羽裳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羽裳将流着血的手臂按了按,便看着玄昊道:“大殿下果然心疼未婚妻。”

玄昊冤枉道:“我哪里是为了她,分明是怕你出事,你若意气用事杀了她,叫我如何跟紫云洲交代?”

羽裳嘴角动了一下,本想问他金虹的事,但终究还是未能开口,她道:“好没意思的话,大殿下何苦去交代,自然是我云羽裳一命抵一命。”

玄昊不明缘由,以为她在和玉若置气,便道:“玉若本就是个疯婆子,你何苦去招惹她。”

羽裳听罢,摇头苦笑,手臂上的伤口在流血,心里更是苦不堪言,想到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想到被人误解遭人白眼的际遇,想到无人可讲,无人倾述的自己,她上眼,流泪道:“罢了。”

然后飞身离开,玄昊见她这般,便将她拉住,羽裳回身看他紧紧拉住自己,便问他道:“你真的是金虹吗?”

只见玄昊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羽裳,不敢辩驳,羽裳那如同梨花般的容颜上,愁云密布,她流泪道:“你为什么要来清玑阁,为什么骗我?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玄昊拼命摇头,拉着她的手却松了,羽裳挣脱开他的手,最后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玄昊,便一挥袖,径直飞走了。

玄昊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小孩,他不知怎样去跟羽裳解释,什么棋子,她怎么可能是棋子,自己像爱眼睛一样呵护着她,即使自己用金虹的身份骗了她,可是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自己的真心难道她感觉不到吗?

玄昊又委屈又气,便拔出龙渊,将宫门前的一排潇湘竹一口气全部砍掉。周围小童无人敢劝,玄昊正在发疯,却听有人在他身后道:“大殿下为这仙子多番误事,如今她声名狼藉,殿下何至于此?我看还是找个由头,早早打发了她干净。”

玄昊听“早早打发了干净”这句话,立刻挥剑向说话人刺去,却见是东岳帝君,吓得忙收了龙渊,行礼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帝君道:“我再不来,怕殿下要将这凤雎宫砍个精光了。”

玄昊嘟着嘴不回话,帝君道:“现下宫里疯传这位小仙子的闲话,莫非殿下竟是不知?”

玄昊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道:“那些诋毁她的浑话,让我知道是谁造的谣,定让他灰飞烟灭。”

帝君摇头道:“孽缘,孽缘啦!罢了,殿下还是先随我去上清天吧!”

“上清天?可是我母亲醒了?”玄昊惊道。

第一百八十六回 白龙凄凄

帝君迟疑了一下道:“天后娘娘她,殿下还是去看看再说吧!”

玄昊见师傅神色,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心中更是雪上加霜,他默不作声,低头随帝君一道,两人来到斗姥处,由小仙童领了路,一路逶迤,来到一处殿宇,此殿外有高山溪流潺潺而下,仙鹤飞舞,白鹿成群,中见大门处一幅匾额题道:“上清圣境”。

早有仙侍迎了上来,行礼道:“斗姥和陛下候了多时了,两位里边请。”

玄昊跟着进了殿,见殿中幽静,朴素雅致,又有花香扑鼻,自是于天宫不同。转过大殿,穿过几个回廊,便进了一间厢房,玄昊见父帝坐在一张寒冰碧玉床前流泪,斗姥站在一旁,而母亲就躺在榻上。

天帝见帝君带玄昊前来,便擦泪道:“昊儿你过来。”

玄昊行礼完毕,忙走上前去,见那寒冰床上的母亲,不复像上次在清玑阁洞中时的模样,面如枯槁,全无生色,玄昊道:“母亲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天帝伸手摸了摸婉桃的脸,伤心道:“自从上次挨了那裕贞一掌,她便撑不住了。”

玄昊跪在婉桃榻前哭道:“孩儿不孝,让母亲受如此大难亦素手无策。”

斗姥道:“本用她的一魄已经结好了元神,陛下急躁,非要接回天宫去住,谁知竟遭不测,现如今在想结魄,已是不能够了,如若再找不到她的其他元神,只怕……”

“只怕什么?”玄昊急道。“只怕过不了几个时辰,娘娘便会灰飞烟灭了。”斗姥道。

玄昊听了,趴在婉桃身上大哭起来,这几千年来他都没有母亲,好不容易知道母亲还在,谁知还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还没让她看一眼自己,母亲便又要永久地消失了,早知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一直都没有,还不如不抱着让她醒来的希望,想到此处,玄昊胸口疼痛,他按住胸口,长哭不止。

天帝亦悲痛得不能自己,突然听得外面有人喊道:“婉桃,婉桃在哪?”

然后黎云老母带着婉华冲了进来,天帝忙站了起来,黎云看着榻上形容枯槁的婉桃,捶胸顿足道:“我不敢信了那东岐,不然就算是你一直躺在清玑阁,总有一天师傅也会找到救你的法子的,可如今……”

黎云指着天帝骂道:“是你,你又害了她,不是你那爱吃醋的妃子,连个丢了元灵的都容不下,她怎会连最后一魄都保不住?”

天帝这些日子懊悔,自责,自己都将自己快要逼垮了。突见黎云指着骂他,便道:“师尊息怒,的确是东岐的错,是我太着急,才让那裕贞有了可趁之机。”

黎云恨天帝几眼,转而对着婉桃哭道:“你这般命苦,如今是真的要丢下师傅,丢下玄昊独自去了?”

玄昊听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了,他感到龙渊剑在他的一魄中躁动不安,立刻便要冲了出来,他便唤出龙渊剑来,只见龙渊在剑鞘中闪着白光,同时发出低吟之声。

玄昊见龙渊剑如此,便疑惑道:“为何龙渊剑这般躁动。”

斗姥接过龙渊仔细看道:“这龙渊是娘娘的贴身之物,莫非它也要来送她最后一程?”

斗姥话音未落,只见白龙脱鞘而出,一下子串了出来。

大家都惊慌不已,这房内地方狭窄,白龙身形庞大,它在婉桃上空盘旋了一圈,便冲出门外去了。

众人皆不知为何白龙会突然不经召唤就冲了出来,只好跟着它跑了出来,只见白龙在低空盘旋,转眼间,见它突然往山上撞过去,一阵巨响,整座山,连同这整座大殿,都地动山摇。

玄昊惊呼道:“难道这白龙疯了吗?为何要去撞山?”

说话间只见那白龙血流如注,它掉了个头,径直又向山撞过去。

第一百八十七回 白龙之死

这一次,只听得白龙惨叫一声,那座山被撞出一个大缺口来,山石纷纷滚落溪中,扬起漫天的沙尘,再看那白龙头破血流,倒在血泊之中,全身洁白的鳞片,全都染成了红色。

玄昊飞扑过去,想要制止白龙,无奈他根本控制不了它,眼睁睁看着它自戕。

玄昊抱起白龙的头,此时它只有出了气儿了,玄昊痛心道:“你这是何苦?”

黎云叹道:“连这白龙都如此有情有义,它见婉桃如此,许是想殉了主人。”

天帝道:“这龙渊剑是婉桃之物,只有白龙知道当年婉桃遇害的真相,它今日突然如此,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皆不知缘由,此时白龙渐渐烟灭,却见一道白气蒸腾而起,斗姥叫道:“那不是白龙的元灵。”

黎云惊呼道:“那是婉桃!”

只见那团白气形散,不能凝聚,斗姥并黎云,天帝与帝君遂都一道做法,将那团白气汇聚在一起,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做法,在“上清圣境”殿前坚持了几个时辰,终于那团白气一跃而起,化作一道白光,飞入大殿中去了。

众人虽都耗费了大量灵力,黎云因旧疾复发,更是头昏眼花,但仍让婉华扶着,随着众人往大殿奔去。

果然大家回来见到婉桃的神色大不一样了。

斗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白龙一直用自己的元灵存放着婉桃的元神,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

天帝看着婉桃的脸上又有了生气,他流泪道:“这白龙竟用自己的元灵来盛你的元神,想必是在最后关头,它救了你。”

“是呀,这白龙竟比有的人有情义些。”黎云撇嘴道。

天帝不想跟她斗嘴,只是让这她,不去和她计较,只是斗姥看了黎云一眼,黎云忙闭嘴不敢再讲。

帝君感叹道:“这用自己的元灵来盛别人的,数遍整个天界,委实没几个敢如此的?”

玄昊不解,问道:“师傅为何这么说?”

“这一元灵装进去容易,想让它出来可就难了,必要毁了自己的元灵,破了那盛元灵的结界,方才能将它放出。也就是说,白龙早就做好了神形俱灭的准备了。”帝君道。

玄昊这才顿悟方才为何白龙要自戕了,原来是为了放母亲的元灵出来,才牺牲自己的,他点头赞道:“果然是条好龙!”

黎云忍不住又道:“这么多的仙众,竟无人能比得过它。”

斗姥伸手探了探婉桃的元灵道:“婉桃几日之内必会醒来,这次就让她留在上清天,免得再出岔子。”

天帝道:“那是自然,这回我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她醒来。”

玄昊立刻道:“孩儿也留下来,守着母亲醒来。”

天帝道:“就让我一人在此陪陪她,你母亲若是醒来,我会即刻通知你的。”

于是斗姥带着大家都出去了,只留天帝一人在屋内守着,帝君要去和灵宝天尊下棋,先走了一步。

黎云出来对斗姥行礼道:“多谢师傅相救恩。”

斗姥道:“如今你也是师尊了,遇到点子事,大呼小叫的,好歹他也是天帝,连我也得称一声陛下,你是仗着上清天还是婉桃?句句话都是怨怼之词,哪里像是个得道修行的样子?”

黎云听罢,忙跪下道:“师傅教训得极是,是黎云宿根不清,俗气未脱,心生怨怼。”

婉华和玄昊哪里见过师尊这般模样,吓得都“扑通”跪在地上,斗姥看着玄昊道:“大殿下为何下跪,这黎云和婉华是我的徒弟和徒孙,大殿下快快请起吧。”

玄昊自从在清玑阁做了一阵子的金虹,便觉得自己清玑阁的人,此时却忘了自己是天庭的大殿下。他倒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忙站了起来。

斗姥对黎云道:“你留在上清天住几天,陪我念念经文,清玑阁的事,让婉华回去办吧!你也该放放手了。”

黎云忙点头称是,婉华自带了玄昊出了上清天,不在话下。

第一百八十八回 显圣星君

羽裳独自回到驿馆,却见除了清玑阁的人,还有许多别的仙众也汇聚于此,见她进来,纷纷指指点点,众人切切察察,低声嘀咕。

羽裳顿觉面颊发烫,后脊冒汗。只听有人道:“就是她,那个被赤炼萧抓走的仙子。”

“她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要知道那赤炼魔族之人,异常恐怖,竟被他给玷污了,是我绝不苟活。”

羽裳听到此处,已是气得两眼发黑,她挣扎着走了几步,只见落落从房中冲出来骂道:“是哪个嘴里长了脓包的长妇在嚼舌根子,我呸!你们哪只眼睛见云师姐被玷污了,谁说的?有本事站出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大家齐涮涮向说话的人看去,只见不过是个半大的黄毛小丫头,那北海的灵瓚仙子站出来吼道:“清玑阁的小丫头,嘴巴放干净点。”

落落见是灵瓚,毫不示弱道:“你这北海的老水怪,整天装神弄鬼地作妖,小心舌头嚼烂了,长个疮烂穿你的肚子。”

那灵瓚听了,气得飞身而起,拔剑便向落落飞过来,落落见了,硬着头皮正要迎战,羽裳一把将她拽了过去,然后飞身而起,拔剑接住将灵瓚砍下来的剑招。然后将灵力注入剑中,瞬间掀起一个巨大的灵力波,将灵瓚推出几丈远。

那灵瓚用剑拼命插在地上,终于将地面划出一条巨大的口子,方用剑将自己撑住,没有倒下,灵瓚骂道:“清玑阁果然是仗势欺人。今天我便与你拼了。”

说着那灵瓚将手中的剑扔掉,然后掌中唤出无数水滴来,那细流汇聚而起,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大的水球,只见那球越滚越大,翻腾起来。

羽裳知道这是北海的御水之术,便想要趁她还未成形前给她破掉,于是飞身一剑向那水球刺去,谁知那水球瞬间变成一个大冰球,将羽裳刺过去的剑牢牢冻住,羽裳使力拔千斤咒,落落在旁大叫:“云师姐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那冰球碎成无数的冰渣子,羽裳虽拔出了剑,那些比箭矢还细的冰渣子,全带着锋利的冰刃,千个万个向羽裳袭来,羽裳忙做了个灵力罩阻挡,不想还是有冰渣打中了她,顿时她的脸上,全身,都有冰刃打入,伴随着冰冷的刺痛,她全身多处开始流出血来。

落落见羽裳伤了脸,忙去扶她,见她满脸是血,也不知伤到哪里了,便惊叫道:“你这老水怪,好下作的手段,你这是要毁了云师姐的脸。”

羽裳只觉双颊火辣刺痛,用手一摸,竟全是血。女孩子爱惜容颜,她一怒之下,化作一股旋风,向那灵瓒飞去,谁知还未到她跟前,一把金灿灿的大伞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将那灵瓒收入伞内。

羽裳抬头一看,见一眉目俊秀的男子,身着靛青的丝袍,头戴白玉簪,腰上系着一条玉色丝带,丝带上吊着一水的玉佩,玉环,记名锁之物,环佩叮咚地飘了下来。

那男子收了伞,听见灵瓒在伞中喊道:“显圣星君,放了我吧!”

裴航道:“哎呦!你个区区北海小仙,竟还知道本星君?”

灵瓒道:“这天界谁人不知显圣星君的乾坤伞,求星君放了小仙吧!”

裴航道:“我今儿刚回来,便见你北海小仙在此撒野,你扰了本星君的心情,我岂能轻易饶你?”

说罢他将伞仍到半空,只见那伞便不停地自动翻滚,灵瓒在伞中惊叫不已,裴航笑道:“我的乾坤伞最是怜香惜玉了,你且在里面耍几个时辰,等你转晕死过去了,它自会放了你。”

周围的人见了,皆不敢言,羽裳从未见过显圣星君裴航,只是知道他是天帝姐姐的独子,由于他父母在与赤炼一战中双双神灭,所以便被送到西方佛主跟前长大,虽很少回天庭,但天帝却极为宠爱他,听说是个被宠坏了的,此人性格乖张,行事古怪,不想今日却在此处见到了。

那裴航见羽裳满脸的血,叹气道:“我这人最是心软,见不得女孩子受伤,罢了,今儿我就闲事管到底。”

说罢他拿出一颗珠子来,竟二话不说,直接将羽裳装了进去,此时临绮等人已经赶到,临绮拦住他道:“显圣星君要将羽裳带去哪里?”

裴航摇着手中的珠子道:“她受了寒冰之毒,本星君用我的圣泉珠为她疗伤,你们叽叽喳喳的,想干什么?”

临绮见羽裳果然在那珠子中泡着疗伤,便行礼道:“如此,便多谢显圣星君了。”

裴航坏笑道:“谁叫本君爱打抱不平呢?过两日她便回来了,放心,放心。”

第一百八十九回 兄弟相见

“这水好温暖,像鸡蛋白一样的爽滑白腻,这是哪里?为什么到处都是云雾腾腾的?”羽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泡在这水池里。

朦胧中走过来一个人,他笑语盈盈道:“仙子可好些了?”

待他走近,羽裳方看清他的样貌,虽说天界男神众多,但如孟阳君,玄昊般品貌的倒也没几个,眼前这位显圣星君,生的格外的骨骼俊秀,眉眼处倒和玄昊有几分相似,不知是否因在西方佛主跟前长大,他总是带着些淡淡的神秘,他对着羽裳微微一笑,嘴角撇向一边,眼睛里便露出一丝狡黠和孤傲。

羽裳见自己虽穿着衣裳,但泡在水池子里跟一个陌生男人讲话,实在是万分尴尬,便掉过头去背对他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裴航见她这般,便笑道:“仙子受了伤,若不在我这圣泉珠中好生养着,只怕脸上会留下疤痕。”

羽裳忙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道:“原来这里便是圣泉珠中?我只是听我师尊说过,这圣泉珠是天界的疗伤圣物,历来都是上神级的才能使用,羽裳仙位低下,怎敢在此疗伤。”

说罢便要起来,裴航忙阻止她道:“什么破规矩,自从这圣泉珠传给了我,我早就废了这些规矩,现下谁都能用,仙子不必有负担,只管好好养着,不出二日,便可痊愈,我保证到时候你脸上的伤不仅是好了,仙子的脸怕是会变得更漂亮了。”

羽裳在水中行礼道:“如此多谢仙上。”

裴航道:“好说,好说,仙子便养着吧,两日后珠子会自动打开的。”

羽裳正要言谢,见那裴航瞬间又不见了,于是只好闭上眼,将自己的脸也埋进水里。

裴航从圣泉珠中出来,便将珠子放入袖中,往凤雎宫去了。

玄昊刚才从上清天回来,还沉浸在母亲快要苏醒过来的兴奋中,他拿出龙渊剑,知道自己再也召唤不出这剑中的白龙了,看着这把跟随过母亲多年,又伴着自己征战的龙渊,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他正想着,突然一片树叶飞了过来,到了玄昊眼前,那树叶变成一把飞镖,“啪”的一声打在龙渊的剑鞘上,玄昊飞身而起,抽出龙渊,却见四下空无一人。

玄昊迅速收罗了一遍气息,突然无数的树叶从四面八方打来,玄昊旋转着,简直将龙渊舞成了一朵花儿,转眼那些树叶全部串成一串,挂在龙渊剑上。

紧接着一颗白玛瑙似的珠子飞出来,玄昊笑着将它接住,然后边把玩边道:“这珠子成色不错,就是小了点,看来西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嘛!”

只见裴航从屏风后面伸出半个脑袋来撇嘴道:“你还说我小气。”

然后他跳出来道:“这珠子是那昆仑山上的纯白玉,在佛主座下盘坐了几百年,才有了这样的灵力,带上可让你灵力大增,你既不识货,便还给我。”

裴航说罢就要伸手去抢,玄昊一把放入怀中,瞪眼笑道:“如此,多谢,多谢了!”

裴航拍着玄昊的肩道:“听说这段日子表哥深得舅舅的信任,屡立战功,真是恭喜恭喜。”

玄昊伸手轻打他一拳笑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说话这般老城了,我还真不习惯,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裴航看着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道:“我不打算回去了,看看留在天庭,有什么可以帮大殿下的。”

玄昊听了,高兴道:“真的!太好了,我正缺个帮手,你回来在我身边,我是再放心不过了。”

裴航将龙渊剑拿在手中把玩,突然他道:“今日我才回来,偶遇见了一位仙子,我竟不知这天界还有如此美貌的仙子,你说我从前怎的从未发现?”

玄昊见他这模样,笑道:“真没想到,在佛主面前日日洒扫,竟还没将你的凡心扫掉,才刚回来,便又惦记起哪家的仙子了?”

裴航托着脑袋道:“我是俗根太重,没法成佛,佛主说我的情劫已到,难道这位仙子便是我的情劫?”

玄昊拍手大笑道:“报应,报应,没想到这天界第一洒脱的显圣星君,也有对谁一见倾心的时候,快说说,到底是谁家的仙子,竟有这般的能耐?”

裴航摸着袖中的珠子道:“我听她们好像唤她做‘云羽裳’。”

第一百九十回 裴航心意

玄昊听到“云羽裳”三个字,冷不丁吓了一跳,他愣愣地看着裴航道:“你此话可是当真?”

裴航立即正色道:“表哥你这话问得,我自然十分认真,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求舅舅,让他将那小仙子赐给我。”

玄昊听了,不想他竟这般眼疾手快,便跳起来吼道:“不可,万万不可。”

裴航不解,问道:“为何不可?”

玄昊的心好似被人痛揍了一顿,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说道:“裕贞贵妃刚刚神灭,宫中一律不许嫁娶,怎么着你都不能在此时去求父帝,太不合时宜了。”

裴航听罢笑道:“原来是这个,我便跟舅舅说,先定下来,过了再办也不迟。”

玄昊气得开始大喘气,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来来回回地走着,他想着自己和羽裳这段时间有好多的误会,还没来得及解开,外界又压力重重,本以为裴航回来,自己多了个帮手,谁知他竟冒出这么个心思来,父帝让自己查裕贞的事,现下毫无头绪,这裴航此时不是乘火打劫吗?

裴航道:“表哥你在气什么?”

玄昊瞪他一眼,道:“云羽裳,我警告你,你少打她的主意。”

裴航见他的脸色如此难看,话又说得不明不白,也“噌”的一声立起来道:“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云羽裳是我的女人,你少去招惹她。”玄昊咬着牙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裴航见玄昊这样子还是第一次,他顿时笑道:“原来这仙子是表哥的心上人,看来表哥真是和我一样有眼光,不过表哥和她有婚约了吗?”

玄昊撇他一眼道:“还没有,不过等裕贞贵妃这事儿过了,我自会去求父帝的。”

“那可就不好说了,表哥的婚事,岂是你自己能做主的?必是舅舅和俪妃娘娘为你做主。”裴航笑着,将脸凑近玄昊的耳朵低声道:“小弟我就不同了,舅舅说过,只要我喜欢就成,看来小弟的胜算要更大点。”

说罢裴航飞身而起,他对一脸颓唐的玄昊道:“表哥,你看看你自己的心,你到底要什么?”

玄昊眼看他渐渐飞远,心头的醋缸子打翻了几十个,他低头对龙渊道:“你告诉我,现下我到底该怎么做?”

话说陆挚在明玥宫中替尚昊料理大小事务,心中还是挂着赤珠,想到姑母突然神灭,原本已经在商议的,自己和赤珠的婚事,怕是要耽搁下来了。陆挚心中不安,便时不时派人给赤珠送些东西去问候,结果一律都被赤珠给扔了出来。

赤珠自从被禁了足,便日日担忧,虽说是这些日子,父帝都不会再逼她婚嫁之事,但是一旦等明玥宫的事过了,他们自然是要旧事重提的,赤珠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终于找了个机会,在一天夜里,偷偷从凌宇宫里跑了出去。

赤珠知道南天门戒备森严,于是决定先从下界之门下去,再从凡间取道金庭山,她为自己能想到如此妙计,竟得意洋洋起来。

于是她摸到下界之门,发现竟无人看管,便大摇大摆地走了下去。

来到凡间,已是深夜十分,赤珠马不停地,又转道金庭山,然而到处一片漆黑,她飞着飞着,便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周围到处都是一片片的云海,她在云海中飞了许久,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飞到几重天了,更不知金庭山在何处?

赤珠心里发毛道:“这片云海怪的很,不知为何,总感到有股杀气。”

她唤出落日弓,将箭搭在弦上,在云海中转圈,一条银环蛇悄无声息地向她游了过来,赤珠毫无察觉,突然那蛇吐着信子,朝着赤珠的脚踝上便是一口,赤珠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然后发现自己被蛇给咬了,她立刻封住自己的穴位,正想要取药来敷,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绳子,只一圈便将她捆了。

赤珠现下已经慌了,她知道刚才被蛇咬的那一口,若不及时上药,自己必会中毒不治,于是她使劲想要挣脱那绳子,谁知此时一个人牵着绳子的另一头,在云海中现身道:“哪里来的迷路的小羊羔?看上去还真是楚楚可怜!”

第一百九十一回 赤珠被擒

赤珠抬头看此人,见他面若桃花之艳,眼如秋水明潭,嘴角含笑,唇边挂着一对梨涡,她从未见过如此妖艳的男人,简直活脱脱是一个妖孽,赤珠此时有些开始目眩,她问道:“你是谁?为何绑我?”

赤炼萧笑道:“迷路的小仙子,没人告诉过你外面很危险,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吗?”

赤珠全身发冷,她知道那银环蛇的毒开始发作了,她嘴唇青紫,整个人瑟瑟发抖。赤炼萧自语道:“这么点毒都经不住,我还想要你陪我在这里多玩会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赤珠用最后一点力气道:“你快给我解药,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罢便昏了过去。

赤炼萧在这孽云海中养伤,如今也差不多了,正在百般无赖,不想赤珠闯了进来,真是天降小仙子,这么好的解闷的伴儿,可不能让她死了。

赤炼萧见赤珠快不行了,忙塞了颗解药在她嘴里,过了好几个时辰,赤珠终于醒了过来,她试着运气,发现一切都已经恢复,只是她身上还捆着绳子。

赤炼萧在一旁打盹,一身黑色的袍子穿得很随意,露出雪白的一截胸口,赤珠闭眼道:“你是何方妖孽,还不快将衣裳穿好。”

赤炼萧被她吵醒了,只见他皱皱眉,用一只手撑着头,一边斜躺着说道:“我替你解了毒,你不谢谢我,还叫我妖孽,这是何道理?”

赤珠心想:“此人竟不认识自己,必不是天上的,到底是从哪里上来的?敢在这里做劫匪?”

赤炼萧猜道她的心思,反问她道:“仙子是哪家仙府的,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赤珠想说:“哼!连本宫主都不认识,你敢说自己在天宫中混过?”她正想开口,却想起上次在北域荒城中,自己亮了身份,反而被父帝的仇人差点给杀了,所以她改口道:

“我不过是清玑阁的小仙子,你没见过也是自然的。”

赤炼萧听到“清玑阁”三个字,想说什么有吞了回去,他来着绑赤珠的绳子,一把将她扯过来,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赤珠吓道:“你要做什么?”

赤炼萧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她的皮肤白皙嫩滑,只听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小仙子叫什么名字?不如咱们相互认识认识。”

赤珠咬着牙道:“不必了,我不过是个没有名字的低等仙子。”

赤炼萧诧异道:“没有名字?横竖阿猫阿狗都有个名字,你竟说自己没有名字,难道你是在掩饰你自己吗?”

说罢他又将脸贴近了些,赤珠吓得大叫道:“云羽裳,我叫云羽裳。”

赤炼萧听她说出了羽裳的名字,便抿嘴笑道:“我竟不知清玑阁的人都叫云羽裳?为何我上次捉到的人也叫云羽裳?”

赤珠听了这话,大惊道:“你就是大魔头赤炼萧?”

“大魔头?这个称呼不错。”赤炼萧歪着脑袋看着赤珠道:“你们都是怎么说我的,都说来听听。”

赤珠恨恨道:“淫贼,你玷污了羽裳,让她声名狼藉,今儿我落在你的手里,我自认倒霉,你痛痛快快给我一剑,若是想毁我的名声,我必以死相抗。”

(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实在是边写边打瞌睡,抱歉只能些这么多了,明天加油!)

第一百九十二回 戏弄赤珠

赤炼萧听了赤珠的话,他“噗呲”笑出声道:“这天界的大神们,饱食终日,却只会嚼舌根子,看来这位仙子是个爱惜名声的啰?”

“废话,女孩子谁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赤珠道。

赤炼萧满脸阴笑,他一点点向她凑过来,赤珠一脸的嫌弃叫道:“你别过来,你走开。”

赤炼萧用手指轻轻碰碰她的脸颊,低声道:“小仙子比那云羽裳有趣多了,她冷冰冰的甚是无趣,我都懒得碰她。”

赤珠闭着眼,锁着眉,咧着嘴求道:“我更无趣,还不如羽裳美貌,你既连她都放了,索性也放了我吧!”

“不,不!”赤炼萧故意道:“你说的,我是淫贼,我既担了这淫贼的名,怎可不办淫贼的事?”

说罢赤炼萧便一把搂着赤珠的腰,赤珠吓得狂叫道:“救命啦!快来人!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赤炼萧大笑道:“仙子,这里是孽云海,你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吗?”

赤珠听师傅说过这孽云海,此处是天界的禁地,曾经的战场,冤魂无数,“自己怎会跑到这里来了,完了!完了!看来是跑不出去了。”赤珠想着,便又转头对赤炼萧道:

“别人说仙上是淫贼,我是不信的,我今日见了仙上,仙上这般风度翩翩,凭仙上这品貌,便是天庭中也没几个男神能比得过的,仙上怎会是淫贼呢?”

赤炼萧见赤珠这小嘴叭叭的讲得特别真诚,觉得她果真十分有趣,便故意道:“我不是大魔头吗?怎的现下又成了仙上了?”

赤珠摇着头,特别认真道:“那些都是些不明真相的傻子瞎说的,其实仙上人特别的好。”

赤炼萧心里好笑得不行,脸上却绷着道:“仙子好眼力,本来我是不喜欢女人的,可是小仙子如此有趣,今儿便破回例吧!”

说着赤炼萧就开始脱掉赤珠的外衣,赤珠发抖道:“你不喜欢女人!那就要从一而终,不可三心二意,毁了自己的坚持,我是女人,你不喜欢就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赤炼萧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脸上忍着笑,手中却拉开她的衣服,瞟了一眼道:“嗯!其实女人也甚好,我从今日起也要试试喜欢女人了!”

“淫贼,大魔头,你无耻至极。”赤珠见他不吃自己这一套,便涨红了脸,嘴里不停地骂着。

赤炼萧见她真急了,便松了手,将两只手袖在一起,退后几步坐下来看着赤珠。

赤珠闭着眼骂了半天,见没有动静了,睁眼一看,见赤炼萧坐在自己对面,又是一脸的贱笑。

赤珠骂道:“淫贼,我要是出去,定剥了你的皮来做我的箭壶。”

赤炼萧撇嘴道:“哎!仙子小小年纪,翻脸竟比翻书还快,听了你这话,我更不敢放你走了,你就这样捆着,陪我解闷吧!”

赤珠想要挣脱开那绳子,赤炼萧懒散道:“你也不看看,这是我的黄金绳,你怎么可能打开?”

赤珠看着这绳子道:“这是我家玄昊的黄金绳?怎会在你这儿?”

赤炼萧“噌”的一下跳起来,突然他刚才戏谑的眼神没有了,他死死盯着赤珠问道:“你家玄昊,你是玄昊的什么人?难道你是东岐家的人?”

赤珠看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的怒火,跟上回在北域荒城遇到的恶人一模一样,她忙道:“不是什么人,只是我爱慕大殿下罢了。”

赤炼萧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赤珠,突然他将绳子松开,然后道:“你走吧!”

赤珠不解,站着不动,赤炼萧吼道:“你走不走!”

赤珠急忙跃上云头,飞身而起,刚行了不过数十丈,只见一把剑从背后冲了过来,赤珠本能反应,立刻唤出落日弓来挡住,只见赤炼萧瞬间唤回那剑,握在手中,赤珠搭上箭,对准那赤炼萧“啪啪啪”便是三箭,赤炼萧眼都不眨,挥手间便将三支箭都抓在手上,赤珠还要再射,赤炼萧已经站着她面前,赤珠正要抽出剑来,赤炼萧只用了一招,便将她手中的落日弓夺了过去。

“落日弓?这是东岐的东西,我果然猜的没错,你肯定是东岐的女儿?”

“是又怎样?”赤珠见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过,气急败坏道。

赤炼萧突然揪着赤珠,恶狠狠咆哮道:“看来他挺疼你,把落日弓都给了你,今儿我也要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在他眼前灰飞烟灭的滋味。”

第一百九十三回 孟阳救援

赤珠心想:“不会吧!又遇到父帝的仇家了?怎么回回都让我给碰到了,父帝到底有多少仇家,我一个天宫的公主,现下都不敢说自己的身份了,气死我了!”

赤珠想着便从掌中打出一股灵力来,直冲赤炼萧的喉咙而去,她觉得自己打得又准又狠,心说趁这一掌,将赤炼萧打松了手,再趁他晃神的功夫,自己好伺机逃走。

谁知赤炼萧挨了赤珠这一掌灵力,竟纹丝不动,那一掌赤珠已经使了九成的灵力,竟如铁拳打在棉花上,那赤炼萧连眼都没眨一下。

赤珠暗自叫苦不跌,心想平日里自己静不下心来修练,此时遇到这么强的对手,自己该如何是好?

赤炼萧又瞬间将她绑了,他对赤珠道:“放你的信蝶出来。”

赤珠瞪他回道:“要死便死,拿什么信蝶。”

赤炼萧红了眼,对她叫道:“叫你拿便拿,不然我剥了你的衣服,将你吊在南天门你信不信?”

赤珠见他眸子里生出熊熊如地狱之火,便哭着将信蝶拿了出来。

赤炼萧在那信蝶上写了几行字,便让信蝶飞走了,赤珠哭道:“我知道,你是想将我父帝骗到此处来,你少做梦了,等我父帝大军到来,你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赤炼萧回头看着她,眼中的神情很复杂,他开始对她娓娓说道:“你知道吗?我是小十一,我大哥大嫂最疼我,是东岐这个卑鄙小人,他怕我赤炼家在天界独大,便给我大哥罗列罪名,将我赤炼一族赶尽杀绝,莫须有,那些罪名都是莫须有,他连眼都不眨一下,将我大哥逼到绝路,而我眼睁睁看着我大哥魂飞魄散,我却只能苟活在玄冥之门外。”

赤炼萧越说越激动,他双手握拳,满眼的杀气让他俊朗的脸变得狰狞可怕。

“东岐这个小人,兄嫂之仇,灭族之恨,我岂能饶你?”

赤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讲父帝了,她这回便闭上眼,不敢插嘴,只求父帝赶快来救自己。

话说赤珠的信蝶,从来都不是往天帝那里飞的,那信蝶只照着以前的设定,飞到了孟阳君那里,孟阳君正在金庭山上闭关,却看见赤珠的信蝶飞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打开来看,才看了两行,孟阳君便站了起来,他即刻派人去天庭送信,自己一刻也不耽误,立马飞出了金庭山。

孟阳君从未到过孽云海,但有信蝶指路,他很快便找到了,只见周围只有云海,白茫茫一片,除了有些迷失方向,这片云海看不出有甚特备之处。

孟阳君小心翼翼往前走,突然看见一个五花大绑捆着的赤珠,披头散发地站在云海中,孟阳君吓了一跳,他冲过去,赤珠却不见了,等他回过身来,却见无数个赤珠在自己的周围打着圈。

“难道是幻术?不,不是,我并未掉进幻境中,这只是障眼法。”孟阳君想道,只见他不再急躁,而是停在中央,唤出玉箫来,缓缓吹来,箫声悠扬,瞬间箫声又凄绝鬼厉,果然所有的赤珠都不见了。

赤炼萧在云海中道:“东岐果然是个薄情寡恩的,自己的长公主叫人给擒了,就让你一个人来?他是不是不想要女儿了?”

孟阳君只听到他的声音,未见赤炼萧的人,他立在云海中道:“尊驾何人?为何绑架长公主?”

话音未落,赤炼萧“噌”地出现在孟阳君的眼前,孟阳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是你?”

赤炼萧将头偏向一边,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孟阳君道:“上次灵云城一别,仙上可还别来无恙?”

孟阳道:“魔道逆贼,你先是毁了羽裳的名声,现下又将长公主绑了,有本事别利用女人,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赤炼萧冷笑道:“你看你,你到底是对云羽裳有心?还是对东岐的女儿有情?你自己先弄清楚了再说。”

孟阳君听罢,怒不可遏,他从玉箫中抽出一把剑来,对直向赤炼萧砍去。

第一百九十四回 孟阳受伤

赤炼萧并不躲闪,他只是站在着,微笑着看着孟阳君,孟阳君不知他是何意,心中正在疑惑,自己的剑便不偏不倚地砍到赤炼萧身上。

在孟阳君面前的赤炼萧迅速烟灭,孟阳君心头一惊,转身回头,却见赤炼萧站在他的身后,孟阳君大概明白这是幻物之术,便收了剑,唤出箫来,箫声一起,顿时云波诡谲,浊浪翻腾。

赤炼萧感觉这箫声让他扎心的疼,他唤出一团火来,那团小火苗向孟阳君飞去,孟阳君闪身躲避,那火苗瞬间变成大火球,将孟阳君包裹起来。

箫声渐渐停了,赤炼萧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强忍着头疼,将那火球收得越来越小,他估摸着孟阳君已经在里面被烤焦了,便松手换了口气,就在此当口,一声凄厉的琴声划破火球,孟阳君全身的衣服烧得焦黄,他抱着琴冲了出来,赤炼萧被这一声琴声震得忙捂住了耳朵。

孟阳君又拨弄琴弦,那琴声丝丝催人心肝,周围的云都被唤起,全部飞将起来,变成石子砸向赤炼萧。

赤炼萧有些坚持不住了,但他仍然从掌中御出两股火来,那火在他面前汇聚,拧成一股火龙,这孽云海被染得通红,四下火光四溅。

孟阳君边抚琴边逃,那火龙紧追不舍,眼见火龙就要将他吞没,他瞧准了,便做了个幻境向赤炼萧仍去,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他的头。

只见赤炼萧瞬间便掉了进去,火龙一下就没了,赤炼萧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和大哥诀别的那一幕,他大哭大叫起来,孟阳君闭眼操控幻境,他感到赤炼萧的灵力十分强大,自己的幻境根本撑不了多久。

此时孟阳君别无他法,唯有暂时拖住他,只见赤炼萧在幻境中大叫道:“大哥,大哥,别丢下我!”

那哭声撕人心肺,扯人肝肠,孟阳君想道自己小时候,四处寻找母亲的情形,不觉感同身受,心里一软,只是一瞬间,只见赤炼萧提剑冲破幻境,红着眼杀到孟阳君眼前。

孟阳君亦举剑接住,却被赤炼萧剑上的灵力震飞数丈之远。

赤炼萧摸着胸口道:“你是紫云洲的人?”

孟阳君冷笑一声道:“这天下不是只有那紫云洲才会幻术。”

赤炼萧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突然对孟阳君露出一丝意笑道:“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也不论你是不是跟那紫微有干系,你竟敢用幻术攻击我最痛苦的回忆,方才那一剑,我已经给你种下了赤炼地狱之火,很快,你就知道什么叫烈火攻心,生不如死。”

孟阳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爬满了像蛛丝一样细小的红线,如同火焰在皮肤上流动,这些线很快布满了他的全身,甚至是脸上,孟阳君看着自己的手臂叫道:“这是什么?”

赤炼萧满脸得意道:“这是我的地狱之火,你还有一个时辰,这些小红线会自己长大,然后。”

他用手做了个拧紧的动作,笑嘻嘻道:“它们会在你体内燃烧,然后慢慢将你烧干,将你烧成一具干尸。”

孟阳君听罢,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却听赤珠的声音从云海中传来,她大哭道:“不,孟阳,你快走,别管我。”

孟阳君没有见到赤珠,但听她的声音,知道她应该并未受伤,他重新操琴,想要和赤炼萧决一死战。

此时突然天雷阵阵,从四面八方响起呐喊之声,赤炼萧环顾四望,见一队天兵已将自己团团围住。

赤炼萧对那领军的道:“为何是你?你竟会甘心受东岐驱使?”

陆挚降下云头,一身白银铠甲奕奕发光,他仰着头斜着眼望着赤炼萧道:

“赤炼十一,你这个手下败将,你从玄冥门外偷逃回来,竟胆大包天,敢掳走我的未婚妻?今日我便让你跟赤炼青城一个下场。”

赤炼萧见了陆挚,早已是气得身体的火都被调了起来,只见他背后升腾起一团刺眼的火焰,张牙舞爪,正在疯狂往上窜,赤炼萧红着眼拔剑道:“陆挚奸贼,今儿我便要揭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替我大哥报仇!”

第一百九十五回 二龙相争

陆挚双手合十,所有的天兵都自动退后一丈之外,陆挚全身发出银白色的光来,然后掌中喷薄出两股滔天的巨浪,直奔赤炼萧而去。

赤炼萧自身飞速旋转,然后做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那地狱之火吐着几米高的火信,滚向陆挚。

等陆挚的巨浪遇到赤炼萧的火球,两人皆凭借灵力在背后操控,只见那火球遇到水后,反而越烧越旺,顿时发出阵阵炸裂之声。

陆挚自语道:“赤炼地狱之火?没想到这几千年来,他们的地狱之火竟修炼到这般了得了!”

赤炼萧见火球已经完全吞没了陆挚的巨浪,便大笑道:“海神,你就这么点本事,几千年来都不见长进啊!”

陆挚皱了皱眉,收了掌中的水,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往那火球上一扔,那披风即刻化作一堆黄土,将那火球覆盖住,不多一会儿,火便灭得透透的了。

陆挚看着惊愕的赤炼萧,冷笑道:“赤炼地狱之火,遇水则旺,遇土则灭,跟赤炼家打仗,怎能不带些土呢?”

赤炼萧见自己的火球被他给灭了,便闭上眼,这回他唤出无数的小火团,这些小火团每一个都像是手持长戟的士兵,它们从四面八方冲过去,如箭矢一般的快。

陆挚在自己面前升起一道海浪,那些火团拼命要穿过海浪的屏障,都被一次又一次卷起来的浪给打退了。赤炼萧使尽全身的灵力,脸上的青筋都似要爆裂,他狂叫一声如猛虎啸林,只见所有的小火团顿时如获神助,纷纷穿透海浪,朝陆挚飞去,陆挚不想赤炼萧竟能穿透自己的海浪阵,面对飞过来不计其数的小火团,陆挚忙拔剑躲闪,虽然反应极快,但仍有多处被火团烧伤。

赤炼萧叫道:“陆贼,我今日就要拿你来祭我大哥。”

陆挚摸了摸受伤的肩旁,对周围的天兵一挥手,所有的人都手持长戟,将赤炼萧团团围住。

赤炼萧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腾空而起,化成一条火龙,对着这帮天兵们便是一顿猛火,烧得这些天兵纷纷丢下兵器扑火。

陆挚见这赤炼萧越战越勇,却不见赤珠的踪影,心中十分焦躁,便也化作一条蛟龙,飞到空中,与赤炼萧在空中搏杀,一时间天上下起了,火龙掉的火星子,蛟龙掉的水珠子,下面竟是水火交融,乱成一团。

赤珠被黄金绳捆着,艰难地从云海中爬出来,此时孟阳君全身已经布满了火线,他被烧得全身通红,但神志依然清醒,见赤珠自己爬了出来,心中倒是松了口气,他想站起来去接赤珠,却感到身体迅速灼热异常,有一股火在他的身体里燃烧,然后蔓延到五脏六腑,皮肤,甚至是头发丝。

一阵眩晕之后,孟阳君失去了意识,倒在云海之中,全身隐隐发着红光。赤珠眼见他倒下,拼命向他那里爬去,天上不时掉下火来,将赤珠烫得全身是伤。

两条龙在天上打了几十个回合,正在难分伯仲之时,玄昊单领了一支天兵,远远叫嚣着冲了过来。

玄昊并不去理会那赤炼萧和陆挚,他举起龙渊,将绑在赤珠身上的黄金绳砍断,赤炼见是玄昊,鼻子一酸,口中道:“你怎么才来?快救救孟阳。”

玄昊道:“长姐此时还能飞吗?”

赤珠点点头,玄昊扶着孟阳君对身后的吴进道:“你找几个得力的,带长公主和孟阳君先走。”

吴进得令,挑了几个机灵的,护送赤珠和孟阳君离开,赤炼萧见赤珠要跑,便扔了陆挚,飞到赤珠头顶上,还回了人形,瞬间又做一堵火墙拦住赤珠等人。

赤珠被这地狱之火照得睁不开眼,眼见赤炼萧飞身要来抓赤珠,玄昊已经飞到赤珠面前,用龙渊劈开赤炼萧的火墙,陆挚亦换回人形,朝准赤炼萧的后背,遂从掌中唤出无数冰凌,只见陆挚双手推送,那冰凌便呼啸着飞向赤炼萧的后背。

第一百九十六回 孟阳之伤

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赤炼萧感到自己的后背,被捅了千万个血窟窿,他踉跄着向前迈了几步,玄昊提龙渊向他砍去,剑到之处,突然听到赤珠大喊:“留着他,孟阳君中了他的地狱之火。”

龙渊剑在那一刻犹豫了一下,赤炼萧趁此时,幻化成一个小火苗,从龙渊的剑刃边溜走了,陆挚大叫道:“追,别让他跑了。”遂也化作轻烟,随赤炼萧而去。

其他天兵见了,只好提着长戟,跟着轻烟追去。

玄昊见孟阳君伤得不轻,便带着赤珠和孟阳君先行回宫,留下吴进继续追赤炼萧和陆挚。

话说羽裳在那圣泉珠中养伤,未到两日,只觉伤口也不疼了,身上肤如凝脂,好像比从前更好了些,羽裳想从珠子中出来,只是迟迟不见那裴航。

羽裳整理好衣裳发髻,便规规矩矩坐在池边,也不知等了多久,只听外面道:“仙子已经大好了吗?”

羽裳忙起身行礼道:“多谢仙上相救,羽裳好多了。”

话音未落,羽裳再看,自己已经在珠子外了,她环顾四周,见这是一间敞亮的屋子,四周都是落地的窗户,屋外全是葱绿的斑竹。

“仙子请坐,吃杯茶再走。”裴航背着手从里屋走出,今日他穿了身家常的白丝袍子,显得清瘦俊朗。

羽裳只好又行礼道:“多谢仙上,只是羽裳出来多日,恐师尊挂念,需先回去一趟,改日再来拜谢仙上。”

裴航转过来,面对着羽裳,见她肌肤胜雪,容颜灿烂,便道:“仙子不必客气,清玑阁的人都已经回天姥山了,我已经和黎云老母说了,等你好了,亲自将你送回清玑阁去。”

羽裳听了,惊讶道:“师尊和师傅,她们都回去了。”

裴航点头道:“事都办完了,她们自然是要回去的。”

羽裳失落不已,裴航指了指茶杯道:“仙子吃茶。”

羽裳正要坐下,却听门外小仙侍慌忙来报:“大殿下请星君立即往药王府去一趟。”

“可是大殿下受伤了?”裴航问。羽裳吓得忙站了起来。

“小的不知,是大殿的人来报的。”小仙侍道。

羽裳慌问道:“大殿下怎么了?为何会去了药王府?”

裴航见她这般着急,忙道:“仙子不必着急,陆挚和表哥一起去擒赤炼萧,应该没什么大事。”

羽裳跟本没听他在讲什么,抬脚早跟着小仙侍走了出去,裴航看她的样子,只是在她身后抿嘴一笑,便也跟了上去。

羽裳冲进药王府,进了屋,隐约见玄昊好端端地站着,忙止住了步子,低头退到一边,裴航上去,对玄昊道:“表哥。”

玄昊转头看见了裴航,正要讲话,却见羽裳跟在裴航的身后,他心里别扭起来,便问道:“你们两怎么一起来了?”

羽裳的眼神越过玄昊,她看见赤珠坐在床榻边上,拉着孟阳君的手,一直在哭。而孟阳君全身通红,躺着榻上昏迷不醒。

羽裳见孟阳君这般,吓道:“孟阳君这是怎么了?”

赤珠见羽裳来了,便立刻抱着她哽咽道:“孟阳中了那赤炼萧的地狱之火,连师傅都束手无策,现下该怎么办啦?”

玄昊这才回过神来,对裴航道:“你在佛主身边长大,可知如何解这赤炼地狱之火?”

裴航看着孟阳君,摇摇头道:“地狱之火,唯赤炼身上的血方可解,你们可抓到赤炼萧了?”

玄昊望着赤珠道:“太好了,只要抓住了赤炼萧,取了他的血,便可救孟阳兄了。”

羽裳安慰她道:“海神法力无边,定不会失手,公主放心吧!”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干等着,药王只能给孟阳君一些清火的药,虽稍稍能缓解,但收效甚微。

裴航见羽裳一直站在,细心地叫人搬来椅子,与她并排坐了,他一边轻声劝慰羽裳,一边派人出去打听陆挚的消息。

玄昊见裴航同羽裳坐了,只好叫人也搬来椅子,与他二人对面坐了,不知怎的,刚才揪着的一颗心,现下见了羽裳,又见那裴航不住地跟羽裳私语,心中更纠结得不是滋味了,他瞪着裴航和羽裳道:

“你们两几时这般熟识了?”

第一百九十七回 碧霞认子

羽裳也不抬头看玄昊,她只是低头对裴航道:“星君如何知道赤炼的血可以救孟阳君的伤?”

裴航撇了一眼玄昊,见他此时正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挂满了醋坛子,便笑着对羽裳道:“仙子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羽裳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耳朵附了上去,裴航道:“我记得书上说赤炼一族是太阳神羲和之后,这太阳神美貌异常,惯会使火,相传她的地狱之火,只有她的血可以解。所以我推断赤炼家的地狱之火,只有他们赤炼族人的血才能解开。”

羽裳听了,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太阳神羲和,这果然和赤炼萧告诉自己的一模一样,难道赤炼萧并没有骗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

羽裳不敢再想下去,她问裴航道:“星君见过羲和的美貌吗?”

裴航听了这话,盯着羽裳,半晌方道:“我怎么会见过,那都是洪荒时候的事儿了,不过我想,太阳神大抵和仙子差不多的美貌吧!”

羽裳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她慌忙摇头道:“怎么可能,不可能。”一边说,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玄昊见他二人这般,早坐不住了,一边站起来来回地走,一边一点点靠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赤珠心中焦急,见玄昊不停地走来走去,便吼他道:“你晃什么晃?晃得我头疼。”

玄昊立即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乖乖地坐回椅子上去了。

渐渐的,阳光开始斜洒在药王府的院子里,慢慢的,天光开始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四处都掌了灯,孟阳君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身体里的火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在他的身体里熊熊燃烧起来。

赤珠大叫道:“师傅,师傅快来。”

众人忙围了过来,药王赶过来,他看着那地狱之火越烧越旺,摇头道:“看来我的药已经压制不住了。”

看到孟阳君这个样子,羽裳掩面流泪不敢直视,玄昊忧心忡忡不知所以,赤珠更是失声痛哭起来。

药王叹气道:“珠儿,你这样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去打听打听海神抓到那赤炼萧没有。”

赤珠这才恍然醒来,她满面泪痕,问玄昊道:“陆挚回来了吗?”

玄昊道:“派人守着的,一回来就会有人来报的。”

正说着,见一小仙侍慌慌张张跑进来道:“报,海神回来了。”

赤珠像是飞蛾看见了火光,沙漠里快渴死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般,她蹦起来叫道:“可是抓住了赤炼萧?”

只见那小仙侍为难地摇摇头道:“海神好像并未抓住赤炼萧,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的。”

赤珠听罢,如同当头挨了一棒,她看了一眼孟阳君,她知道此时他的状态,他怕是一个时辰都撑不过去了。

赤珠只感到脚下一软,便要倒了下去,羽裳忙上去扶住她道:“公主别急,定有别的法子救孟阳君的。”

玄昊道:“我去上清天想想办法,或许斗姥会有法子。”

药王又叹气道:“这赤炼青城当年用地狱之火,与天帝大战七七四十九日,天界竟无一人能解了地狱之火,后来还是,唉!那些旧事不提也罢,只是能解地狱之火唯一的办法,便是用赤炼家族的血来祭这火。”

“如何祭?”羽裳问道。

“将血洒在他的身上,还要喂些给他口服。”药王道。

此时只见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她道:“孟阳,快让我瞧瞧孟阳。”

大家一看,竟是紫云洲的碧霞仙君。几个后辈忙行礼,药王亦行礼道:“碧霞仙君这是为何?”

碧霞踉踉跄跄扑到孟阳君的榻前,她伸手去摸孟阳君的额头,竟被烧焦了一般地痛,她立即哭道“孩子,你怎会中了赤炼的地狱之火,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见碧霞这般光景,都惊愕不已,药王问道:“莫非孟阳君就是当年你留在今庭山上的那个孩子?”

碧霞看着孟阳,含泪点点头,药王倒吸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众人也都猜到了八九分,只是惊愕不知所措,皆不敢问什么,只见碧霞哭了一阵,便起身做法,似要将自己的元灵逼出来,药王忙阻止她道:“神君不可。”

碧霞流泪道:“我要用我的元灵来护住他,他快不行了。”

药王道:“神君,不管是谁的元灵,都只能护住一时,到时候是两个都保不住呀!”

碧霞推开药王道:“你别管,横竖咱们娘俩今日同时灰飞烟灭罢了。”

第一百九十八回 羽裳试血

碧霞说着,将自己的元神附于孟阳君之上,赤珠傻傻看着,愣愣的不知为何?半晌方疑惑道:“原来孟阳是碧霞仙君的孩子?”

众人也被碧霞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药王叹气道:“到底是母子一场!”

赤珠问药王道:“若还是找不到赤炼萧,那是不是他们两个都”

药王摇了摇头,默默不语,坐下来守在孟阳君的旁边。羽裳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赤炼萧的话,自从她被赤炼萧放回来,不管听到多少流言蜚语,她都不在乎,也从未去问过师尊关于自己的身世,一是怕寒了师尊的心,二是她害怕,她害怕真相是她不敢去面对的。

她知道赤炼萧就是想用这些谣言,将自己逼到他的身边去,他休想!

可是如今孟阳君这般光景,自己怎可无动于衷,她想割开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来祭那地狱之火,然后呢!

如果自己的血真的救了孟阳君,那是不是就证明自己真的是赤炼家的人了?

羽裳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发抖,玄昊不知她为何神思恍惚,便想上前将她扶住,不想裴航抢先一步,扶住她道:“仙子若是支撑不住,要不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羽裳忙挣脱他,答道:“不防事,我就在这里。”

玄昊自从被羽裳知道了自己金虹的身份,便心虚不已,不敢找羽裳坦白这个中的缘由,他见裴航时时处处对羽裳都上心得很,而自己除了心烦意乱,什么都做不了。

渐渐已是深夜,眼见碧霞和孟阳君两个这样烧着,也没有法子,黎云老母托人送来了镇魂珠,这是天界镇魂之宝,药王用在孟阳君身上,倒是稍平了平那灼烧的烈火,药王吩咐众人去休息,待到天亮再想法子,只有赤珠不肯,羽裳便留下来,陪执意不走的赤珠照顾孟阳君。

碧霞的肉身也被带走,赤珠守着孟阳君,一味的责怪自己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偷跑出去,便不会遇到那赤炼萧,他就不会拿我来威胁你,是我错了,你要是能好起来,我再也不缠着你,再也不连累你了。”

赤珠越说越伤心,羽裳安慰她道:“公主不必过于自责。”

赤珠哪里肯听,呜呜咽咽趴在榻上个不停,羽裳也不好十分地劝,只好由着她哭去。

慢慢的,赤珠哭累了,便趴在榻边睡着了,羽裳也打了个盹,眯了一会子,醒来却见孟阳君整个身体通红,竟若以若现起来。

羽裳心中害怕,想莫不是连师尊的镇魂珠都压不住了,孟阳君怕是不行了。

羽裳用手推赤珠,她睡得正熟,扭了个头又睡了,羽裳焦急万分,她立刻拔腿出去叫人,可是刚到门口,她又撤了回来。

是呀!连上清天都没有办法,药王都束手无策,叫来又有什么用呢?

羽裳转过头看着孟阳君,见他正在变得越来越淡,他的轮廓也开始模糊起来,她闭上眼,然后自言自语道:“云羽裳,现下没有任何办法了,不如用你的血试一下?”

说完她猛的睁开眼,她愣了片刻,便抽出翼灵剑来,对着自己的手腕拉出一条大血口子,血很快溅到孟阳君的身上,羽裳忍着疼,将自己的血来回洒在他的身上,又搬开他的嘴,喂了些血给他,一切做完,羽裳用一根丝帕子将手腕包了,然后惴惴不安地坐下,静静地看着孟阳君。

虽只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而羽裳却觉得过了很久似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孟阳君,见他好像并未有何变化,也没有更坏,也没有更好,她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心里想道:“我说那赤炼萧是骗我的,不然为何我的血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心里正想着,却见孟阳君的身体慢慢变得清楚起来,身上的火光渐渐褪去,羽裳吓得连忙跳起来,她用嘴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赤珠打着瞌睡,一下子从榻上歪了下来,她顿时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孟阳君,然后再看看带若木鸡的羽裳,接着她又看了看孟阳君,然后她用手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发现十分的疼,当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赤珠大叫道:

“师傅,你快来看看,孟阳的火灭了。”

第一百九十九回 黎云心思

药王带玄昊和裴航从里屋赶出,药王查验了孟阳君一番,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惊又喜道:“这火是真的灭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玄昊跑上来摸了摸孟阳君的额头,果然不再烫手,碧霞仙君的元灵也已经撤回,现下还在里屋休息,赤珠拉着孟阳的手又哭又笑道:“谢谢你,你终于没事了,不然我定不会原谅自己。”

药王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皱着眉头偷偷看着云羽裳,只见她神情恍惚,如同失了魂魄一般,药王想起当日羽裳受伤时,黎云对自己说的话,不禁一切都明白了。

裴航问道:“按理说地狱之火,只有赤炼一族自己的血可解,我们都没抓住那赤炼萧,孟阳君身体里的火是如何解的?”

赤珠擦擦泪点头道:“是呀,师傅,他如何就好了,您做了什么?”

药王瞥见云羽裳的脸一阵唰白,她站都站不稳了,一只手扶住椅子,慢慢坐了下去。

还好大家都在关心孟阳君,除了药王,没人注意到云羽裳的反常之举。

药王故意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摇头道:“这个嘛!我也搞不太清楚。”

赤珠见师父这般尴尬,便笑道:“管他是如何灭的,横竖孟阳君现下无事了,师父他还有多久能醒?”

“明日一早,定然醒来。”药王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玄昊回头想对羽裳道:“你也熬了一宿,我送你回去吧!”

却见羽裳早没在刚才的位置上坐着了,再转身发现裴航也不见了,他顿时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物件,于是连忙冲出屋去,驾云去追赶他们俩。

玄昊飞出不一会儿,便见裴航在他的前面,于是他赶上去,用责问的语气道:“你为何出来也不叫我一声?”

裴航摇着手中的折扇道:“我以为你还要待会子再走。”

玄昊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云羽裳,于是他又问道:“羽裳呢?”

裴航听他这口气,嘴角轻扬了一下,遂皱眉道:“云仙子在哪里?你却来问我做什么?”

“不是,你不是和她一起出来的?”玄昊又找了一圈。

裴航按住他道:“表哥,打住,那云仙子有手有脚,莫非表哥以为我将她藏了起来。”

玄昊白他一眼道:“你敢。”然后转身自飞去找羽裳了。

裴航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笑着做了个鬼脸道:“就知道在我这里横。”

云羽裳已经不能再继续坐在药王府里了,她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抽了个大家都没注意的空当儿,她便偷偷隐了出去。

从天宫里出来,她没做任何停留,直奔天姥山而去,一路上,羽裳心中想的,都是如何去问师尊,关于自己的身世,这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可是真到了清玑阁,她却犹豫了,她在后山踟蹰不前,在师尊的房前徘徊许久,等到天已大亮,她看着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只好垂头往育芳楼去了。

这边药王亲自来到清玑阁,将羽裳用自己的血救孟阳君一事,说给了黎云老母。

师尊听了,手中刚接下婉华递过来的茶杯,顿时“啪”地摔碎在地上。

药王看着她,心焦道:“苦了你这么许多年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可现下该如何是好?”

黎云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她对婉华道:“你出去,我有话要和老药罐子讲。”

婉华收拾了东西,便退了出去,药王道:“婉华什么都知道,你为何还要避着她?”

黎云摇头道:“你不知我这个小徒弟,最是胆小没主意的,她留在这里,除了担惊受怕,并无其他用处。”

药王低声道:“你可想好了,如今云丫头十之八九猜到了自己的身世,接下来你要如何处置她?”

黎云站起身来,接过药王还给她的镇魂珠,咬牙道:“若果真如此,我便能关她多久是多久。”

药王知道黎云说出这句话,心中一定十分难过,毕竟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他道:“羽裳是个好孩子,只是那赤炼萧一定会想法子解了她身上的封印,到那时,赤炼家的唤魂之术……”

药王没有再说下去,黎云一脸的惨白与悲凉,她叹息一声道:“作孽呀!

第两百回 进退维谷

云羽裳在泻玉溪边独自坐了一天,待到天黑,方回到房中,屋里黑漆漆的,夜明珠在匣子里,发出淡淡的光来,她整夜未曾合眼,但脑子里异常兴奋,根本合不了眼。

她颓然坐在桌旁,想想昨晚发生的事,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现下自己该怎么做?是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去问个清楚?

黑暗中,她看见一朵梨花飘进了窗户,是啊!又是一年了,就是这个季节,在汤泉遇到了玄昊,怎么突然间他就变成了金虹?

羽裳的世界彻底的乱了,往日要好的师妹,突然变成了爱人?而更恐怖的是,自己竟变成了赤炼家族的人。

这一切都太突然,完全超越了她本身的生活,她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禁哽咽起来。

哭着哭着,她越哭越大声,只听见一个男子在她背后说话道:“你这么个哭法,是要将这楼中的人都招来吗?”

羽裳猛的听到有人在她背后说话,吓得跳起来大叫,被那人伸手从背后捂住嘴,羽裳极力挣脱,听那人说道:“是我,我是你叔叔赤炼萧,你别叫,我放开你。”

羽裳惊恐万分,她点点头,那人松开手,从黑暗中走出来,羽裳一看,果然是赤炼萧。

赤炼萧见羽裳惊魂未定的样子,他不紧不慢,靠桌坐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他举着杯子跟云羽裳说:“冷的!”

羽裳抓过杯子,她心中又怕又气,小声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可知现下整个天庭都在抓你?”

赤炼萧将头外向一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摆弄着茶壶道:“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在这里。”

羽裳将茶杯按在桌子上,茶杯发出一阵闷响,然后碎成了渣,“你到底要干什么?”羽裳急红了眼问。

“千斤咒?你居然对一个杯子施千斤咒?”赤炼萧拉过她的手问道:“手没伤着吧!”

云羽裳甩开他的手,抓狂道:“你到底要如何?”

赤炼萧突然站起来,正色道:“我本来是来找黎云问个明白的。”

“师尊?你找师尊做什么?”

“结果你知道我无意间听到了什么?”赤炼萧脸上泛起令人莫测的神情。

羽裳不想去猜,她用手捂住耳朵道:“我再不听你说的,你走吧!”

赤炼萧在她耳边低语道:“药王在和她说,你用自己的血,救了那孟阳君的事。”

羽裳如做了坏事当场被戳穿一般,颓然将手放下,她踉跄一步道:“什么?原来药王早就知道了。”

赤炼萧冷笑一声,又说道:“看来我也不用去找黎云求证了,横竖你已经证明自己是赤炼家的人了,现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走,去找你的亲人们。”

羽裳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走,去哪?这里是我的家,师尊和师傅才是我的亲人。”

“黎云?”赤炼萧不屑地说:“我听她亲口对药王说你身上的封印是她加上去的。”

羽裳震惊地看着赤炼萧,赤炼萧铁青个脸继续道:“实话告诉你,黎云听说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们正计划将你关起来。”

羽裳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她强忍着心中不可名状的痛苦,指着赤炼萧咬牙艰难吐出三个字:“你胡说。”

赤炼萧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以为黎云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她也是绞杀你父母的帮凶。”

羽裳感到身体里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想要冲出来,她感到胸口发紧发闷,然后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第二百零一回 陆挚恶吻

赤炼萧忙封住住她背上的穴道,然后用灵力去探她的元灵,之后他闭着眼对羽裳说:“你体内被封印的元灵正在慢慢觉醒,若不能将这九重封印去除,你必会受其反噬。”

羽裳感到体内莫名的力量突然冲击自己,她的身体好似载不住那元灵,体内的力量横冲直撞,直到赤炼萧出手,这股躁动之力方慢慢平息下来。

云羽裳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她的心比这没有星月的夜空还有暗淡,她对赤炼萧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赤炼萧看着羽裳的侧颜,那么美丽的脸庞,却好似蒙了一层冰霜,她湿润的睫毛还闪着泪光,赤炼咬咬牙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始终都是我赤炼家的人,赤炼一族背负血海深仇,这个仇你我都不能忘。”

羽裳转脸看着赤炼萧,那眼神是这样的干净纯粹,赤炼萧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是世上最坏的叔叔,是自己,正在逼她,一步步走向复仇的深渊,而原本她可以一无所知,快快乐乐的生活。

看着羽裳那张青春甚至还有些稚嫩的脸,赤炼萧没有再讲下去,他将一个红玛瑙的小瓶子塞到羽裳手里,然后说道:“这些药可缓解你体内元灵对你的冲击,我会尽快想法子解了你的封印。”

说罢赤炼萧化作一团小火,从窗外飞了出去。羽裳看着手中的瓶子,不知怎的,她越来越信任赤炼萧了,这个想法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本想抬手将瓶子扔掉,但最后她还是将那小药瓶收了起来。

话说赤珠在药王府,等到孟阳君醒来,她又拉着孟阳君的手,在榻前大哭了一场,搞的孟阳君还未恢复,倒反过来安慰她。

药王见了,连哄带骗,将赤炼拉出了药王府,赤珠大叫道:“师傅,我不回去。”

药王皱眉道:“哎呀珠儿,你说你都在这里守了多久了,这身上的衣裳都有味儿了,赶紧回宫去换一身。”

赤珠立即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她自语道:“有味儿吗?不会吧!”

药王推她道:“快回吧!臭死了。”

赤珠红了脸,这才悻悻地回凌宇宫去了。才刚踏进宫门,便见小仙童上前报道:“海神一早便来了,在偏厅里候着呢!”

赤珠听了,心烦道:“他怎么又来了,烦死了。”

此时赤珠的随身仙侍们也都迎了上来,赤珠见躲是躲不开了,只好换了衣服去偏厅见陆挚。

只见今日陆挚穿了纯白色的暗花袍子,外面套了一件蝉翼纱的长褂子,头上只用了根白丝带束了发,整个人倒是显得不那么阴郁了。

赤珠走上前去,不料陆挚见了她,竟一把将她揽住,赤珠顿时不知所措,却听陆挚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这次把我吓坏了。”

赤珠急忙要挣脱他,却被陆挚牢牢抱住,根本脱不开身,赤珠叫道:“陆挚你放开我。”

不料陆挚却突然换了口气,对赤珠道:“你是去看那孟阳君了?”

赤珠挣扎道:“你管我去看谁?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陆挚慢慢松开赤珠,他咬了咬嘴唇道:“我是谁?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你说我是谁?”

赤珠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即刻便炸了,她冷笑道:“我可告诉你,你最好去跟我父帝说取消婚约,横竖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少做梦了。

陆挚伸手抓住赤珠的一支胳膊,他那阴森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寒气,赤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陆挚道:“若我娶不到你,我定踏平那金庭山,一个不留。”

听了这话,赤珠全身像掉进了冰茬子里,她看着陆挚那双深不见底,黑幽幽的眼,只吐出三个字来“你疯了?”

陆挚又抱了她的腰,赤珠感到他在微微发抖,陆挚在她耳边道:“为了你,我可能真的疯了,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说罢他对着赤珠的嘴,一口亲了下去,赤珠感到他像一团火向自己袭来,而此时的她还未来得及逃避,便被他死死抓住,然后,愤懑,羞辱,巨大的惶恐向赤珠奔来。

陆挚不顾一切,疯狂地抓住拼命要逃掉的赤珠,为此他不惜使了咒语,赤珠摆脱不掉,只好强忍着他暴风骤雨般的狂吻。

陆挚得不到赤珠的回应,渐渐停了下来,他看见赤珠用厌恶和充满嫌弃的眼神望着他,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将他打得无地自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用一只手擦了擦嘴,然后狠狠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

赤珠突然大叫道:“把你的咒解开。”

陆稚慌忙解了咒,赤珠喊道:“你就靠对我下咒让我爱上你?卑鄙。”

说罢红着眼转身跑了,陆挚狼狈不堪,在赤珠这里,海神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

第二百零二回 带我走吧

陆挚在赤珠这里受了气,心中郁闷万分,回到明玥宫中,却见尚昊喝得酩酊大醉,陆挚提了酒壶,也一口灌了下去,尚昊见陆挚来了,趴在他身上哭道:“表哥,我母妃没了,再也没人管我了,父帝以前最疼我了,现下,母妃没了,他竟连来看一眼都不肯。”

陆挚听罢,将手中的空酒壶扔到地上,摔得粉碎。此时从殿外进来一个人,行礼道:“海神还是劝劝二殿下吧!再这么喝下去,可怎生是好?”

陆稚抬眼一看,原来是从前跟在裕贞身旁的莫云姑姑,陆挚道:“姑姑说的是,姑姑也多劝着二殿下些。”

莫云于是使了个眼色,左右小仙侍便将尚昊扶了下去,陆挚也摒退左右,上前一步道:“姑姑可是有话要对挚说。”

莫云行礼道:“海神,娘娘从前总是待您如同亲生,如今娘娘走得不明不白,还请海神为这明玥宫做主。”

陆挚点点头,莫云又道:“娘娘出事那日,是听说婉桃醒了,便连我都没带,自己一个人偷偷出去的。”

“婉桃?”陆挚惊讶道:“难道姑母是知道了婉桃的消息,想要对她做什么?”

莫云叹气道:“娘娘只从得知婉桃还在,就十分害怕她醒过来,听说当日婉桃又被送回上清天斗姥处了。”

陆挚走到窗户边,伸手摩挲着窗棱上的雕花,半晌对莫云挥手道:“姑姑先下去吧!容挚好好想想。”

莫云本还想往下说去,见他如此讲,只好行了个礼,自己下去了。

话说玄昊追羽裳不见,猜她必是回了清玑阁,于是便一路追至天姥山,他趁着天黑,来到育芳楼中,见羽裳的房门紧闭,便轻轻敲门,只听羽裳在屋里说道:“你怎的又回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玄昊心中一紧,回道:“你先开了门,我跟你话讲明白了再走。”

羽裳本以为是赤炼萧又回来了,却仿佛听到是玄昊的声音,开门一看,果然是玄昊,玄昊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便夺门而入,羽裳只好关了们,玄昊道:“我今日来,是想将金虹的事跟你讲明白”

羽裳看着他,今日她再无心思,再无力气和玄昊吵架,“我是谁?”这个巨大的的疑问困扰着她,她已经不想管金虹是谁了。

她疲惫地一把抱着玄昊,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说道:“不必再说了,你是玄昊,这就够了。”

玄昊以为自己这回不知要费多大的气力,才能哄好羽裳,不想这女人的心思你如何能猜得到,昨日还对你不理不睬,今儿自己还不曾开口解释,她竟这般体贴懂事起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流冲击了玄昊的全身,他都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跟羽裳好好说话了,他们俩总是在争吵,总是在误会对方,像今日这样的,还真是难得。

玄昊闭上眼睛,紧紧抱住羽裳道:“你今儿是怎么了?”

羽裳摇头道:“别说话,咱们就这样呆会子。”

两人便在这没有灯的房间里,在这样的黑夜中,相互拥抱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良久,羽裳抬头望着玄昊,那样的眼神是玄昊从未见过的,她好像在下什么决心似的,玄昊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怎么了?”

“带我走吧!离开天界,咱们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好吗?”羽裳对玄昊道。

玄昊怎么都没想到羽裳会跟他讲这样的话,他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他拉着羽裳道:“你怎么了?为何突然间说这样的话?”

羽裳的眼里泛起泪光,她道:“你不是说过要带我走吗?你现在就带我走,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玄昊现下突然脑子里十分混乱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松开羽裳的手道:“这么突然,我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我母亲………”

“我明白了。”羽裳淡淡地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玄昊有些纳闷地问道。

“你是舍不得你的大殿下的地位。”羽裳转身看着窗外道。

玄昊忙结结巴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慌忙道:“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离开这里。”

羽裳指着窗外的梨花道:“我好像自己只是一株天姥山的梨花,在这样的季节,尽情地开放,然后什么都不必去想。”

玄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正想说话,只见羽裳望着她冷笑道:“大殿下请回吧!”

玄昊上去又抱住她道:“你这般模样,我不回去。”

羽裳正色道:“你若想跟我一起走,明日亥时,我在五重天放天马的牧场等你。你若不来,我便自己走。”

玄昊不知道原来羽裳已经这般决绝地要离开这里,他一时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羽裳催促他道:“大殿下今日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我在那里等你一个时辰。”

说罢她将玄昊推出了门外。

第二百零三回 祭海大典

玄昊一头雾水,不知羽裳讲的是否是真心话,若是真心话,她为何突然有了这样的心思,若不是真心话,她又怎会与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玄昊隔着门道:“羽裳你将门打开,让我问明白了来。”

羽裳用身体挡住门道:“有什么话,明日咱们到牧场说,明日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玄昊还要继续纠结,突听见有人从楼下说笑着上来了,只好慌忙隐身而去。

话说陆挚回到北海水晶宫中,想到赤珠对自己的态度,竟是夜不能寐,一夜辗转。第二日,陆挚便赶往太辰宫中。

天帝前儿才从上清天回来,近来的婉桃情形已是大好,离苏醒之日应是不远,心情大好,忽听稚羽来报,说是陆挚求见,天帝看着稚羽道:“他怎么来太辰宫了?莫不是他查到了他姑母之事”

稚羽忙低头附耳低声道:“海神向来稳重,若真是为了裕贞贵妃之事,断不会如此冒失。”

天帝皱眉道:“也罢,让他在偏殿候着。”

稚羽连声应是,吩咐小童去为陆挚迎路,自己替天帝换好了衣服,两人便一同往偏厅去了。

陆挚见天帝出来,忙行礼道:“陛下,小神今日唐突了。”

天帝忙堆上笑道:“都是自家人,海神不必如此客气。”

陆挚见今日天帝心情似乎很好,便道:“陛下,姑母骤然神灭,挚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

天帝便黯然道:“贵妃的事,对大家都是一样,一时皆难以接受,不过你放心,本君定会查清此事,还裕贞一个真相。”说着,他擦了擦眼泪。

陆挚也擦擦眼角,然后道:“姑母在时,便已经定了朝云公主与挚的婚事,不过姑母的事一出,便将此事耽搁了。”

天帝这才明白陆挚来太辰宫的真正用意,他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道:“的确有此事,不过裕贞的事刚过,不宜操办你二人的婚事呀!”

陆挚拱手道:“挚也正是这样想来着,但北海每一千年一次的祭海大典就在眼前了,这是北海的头等大事,这祭海大典必是海神夫妇俩同祭才行。历代都没有单独主持祭祀的海神。”

天帝点头对稚羽道:“这个规矩倒是听说过。”

稚羽道:“正因如此,这祭海之祀才一千年一次。”

天帝心中明白,什么祭海大典,全都是陆挚的借口罢了,他是怕夜长梦多,怕裕贞不在了,以后没人再关心他和赤珠之事了。

天帝心中的算盘飞快地扒拉着,虽说在自己的众多孩子中,自己最爱的是玄昊,但赤珠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十分疼爱的,他虽知道赤珠不爱这陆挚,爱的是孟阳君,但是做为天帝的女儿,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天帝望着陆挚,见海神也是英姿挺拔,风流俊逸,和赤珠到是登对,于是他说道:“既然北海有这样的规矩,也不好让这千年才一次的祭祀没有女主人,这天庭也不是人间,大神们自有宿命,这么长的岁月,我们比凡人更看重生,却不像他们一样看重死。”

陆挚忙拱手立在边上答“是”。天帝笑道:“海神不必如此拘谨,以后更是一家人了,等满了七七四十九日后,北海就要办喜事了,到时候,赤珠那个性子,你可要让着她些。”

陆挚听了,心中一阵狂喜,忙跪下谢恩不迭。从太辰宫出来,他便匆匆赶回碧落水晶宫中,唤来管事一干人等,吩咐众人去筹备大婚一事。陆挚更是终日喜气洋洋,自是不在话下。

那日羽裳在育芳楼中,睁着眼一夜未睡,眼看着阳光一点一点爬满了窗格,她方才梳洗罢了,然后收拾了几件贴身之物,又将平时自己喜爱之物分成三份,一份留给临琦,一份留给落落,还留了一份给了蓼汀,最后用花签写了她们的名字,置于桌上。

羽裳又对着师尊和师傅房间的方向分别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道:“是云羽裳辜负了清玑阁,我永远都不敢奢望你们能原谅我。”

第二百零四回 他会来吗

借着微亮的天光,趁整个天姥山都还未醒,云羽裳看了最后一眼清玑阁,然后化作道白烟飞了出去。

她按照之前和玄昊的约定,来到五重天的天马牧场,这是她去清玑阁之前,和舅舅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很大,但她很熟悉这里的每一处草地,经过上次的事情,太虚舅舅已经被贬谪到四重天去了,这个牧场暂时无人看管。

羽裳找了小山坡,爬上去坐了下来,在这里,她可以随时发现玄昊的身影,她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此时离她和玄昊约定的亥时还有好几个时辰,她不觉有些心慌起来。

日头渐渐爬到了正中,阳光照在那些绿莹莹的小草上,草尖上闪闪亮亮的,那草丛中隐着些不知名的蓝色小花,羽裳摘了几朵下来,将它们戴在自己的头上。

她想着玄昊定时要在亥时才会来,便倒在这软软的草坪上,不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在梦中她梦见玄昊骑着白龙飞来,她正要说话,玄昊便一把将她拉上白龙,然后她也骑上了白龙,两人在云中飞奔,羽裳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回归赤炼家的。”

羽裳恍惚听得这声音不是玄昊的,她扭头一看,竟是赤炼萧,吓得她大叫道:“不,我不要跟你走。”

她遂在尖叫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满头满身的冷汗,她坐了起来,见天色已晚,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她望着远处,空无一人,想想刚才的梦,顿时心中凉了一大截。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黑暗将天马牧场吞噬得没有一点光亮,今晚的夜空,似乎也在和羽裳赌气,黑漆漆的一片竟无半颗星星,这无边的黑暗让云羽裳渐渐绝望起来,她不再坚信玄昊会来了。

她想:“他该不是没有听清时辰吧!”于是她开始责怪自己起来:“那天不该就那么将他推出门去,许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天马牧场。”

羽裳越想越后悔,接着她又等了一阵,仍不见玄昊的身影,她开始焦虑不安起来,因为她的出走计划里一直都有玄昊,她甚至没有想过到底要去哪里,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里又有什么要紧。

只要能寻个无人找到他们的地方,远离清玑阁,远离赤炼萧,就好了。

可是亥时已经过了,玄昊还是没有来,羽裳望着黑洞洞的远方,自语道:“云羽裳,你真傻,你以为只是一句话,他便会抛下一切跟你走,他可是天庭的大殿下,也许还是未来的太子,他怎会为了你,便舍弃这一切。”

羽裳这样说着,无望之下,只好打算起身要离开,此时只见一束白光飞了过来,羽裳心中一阵狂喜惊,口中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待那白光化成人形,羽裳上前一看,却吓得七魂丢了五魄,只听得那人道:“我来问你,你为何一人深夜在此处?莫不是你想你那个酒鬼的舅舅了?”

第二百零五回 镇魂珠子

云羽裳忙跪下道:“师尊,您怎会在这里?”

黎云脸色铁青,全然不是平日里和蔼的师尊模样,只听她说道:“我在问你,为何会在这里?你却反倒来问我,若我今日不来,你是准备逃去哪里?

羽裳吓得瑟瑟发抖,她低声道:“师尊,我,我”她“我”了半天,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黎云怒道:“看来,你是信了那赤炼萧的话。”她用手卡住羽裳的脸,然后一副痛苦与失望的表情道:“你终究还是信了那赤炼萧的话。”

羽裳仰着头看着师尊,她立刻泪流满面道:“师尊,我没有,我没有信他的话。”

“那你跑什么?师尊和师傅待你不够好吗?”黎云放开她的脸说道。

“不是的,师尊和师傅对云儿恩重如山,只是羽裳害怕。”云羽裳怯怯地说道。

黎云叹了口气道:“你在怕什么?师尊都知道。你今日在这里,怕是在等玄昊吧?”

羽裳见自己被师尊戳穿,忙爬起身来,低头垂手道:“没有,云儿只是想一个人悄悄地走。”

黎云摇头道:“云丫头,你怎的这样傻,这玄昊是什么身份,他岂会抛下一切跟你走,更何况,这天地虽大,你却无处可躲,不管你在哪里,那赤炼萧也会将你找出来的。”

羽裳听了师尊的话,如同丢了魂似的,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玄昊是不会来了,是云儿错了,师尊你罚我吧!”

黎云见她那失了魂魄的模样,不忍再责备于她,她对羽裳道:“傻丫头,跟你母亲一样的傻。”

“师尊,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赤炼萧一定要缠着我?”

黎云看着羽裳,看着她那张越来越像赤炼青城的脸,她闭眼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

“当年赤炼家族乃天界第一名门望族,声势浩大,战功卓著。等到赤炼家由赤炼青城接管,赤炼家已是到了鼎盛。”

“赤炼青城?”羽裳自语道。

“对,赤炼青城,赤炼家族继承了太阳女神羲和的美貌,那赤炼青城是天界一等一的男神,有多少天界的少女仙子,对他一见倾心,不能自拔,这其中就有你的母亲,我那二徒弟婉林。”

“我的母亲?”羽裳看着师尊,黎云仿佛穿越到了几千年前,她继续说道:“婉林自从偶遇了赤炼青城,便爱上了他,即使她知道赤炼青城爱上的是她的大师姐婉桃,她也不在乎,她就这么跟着他,守在他身边。义无反顾地为他去死,真是傻的可以。”

“赤炼青城没有爱上我母亲,那我就不是赤炼家的孩子了?”羽裳仿佛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黎云摇头苦笑道:“你母亲当年跟你一样的傻,她明知道赤炼青城和婉桃相爱,她还是默默等着,直到东岐当上了天帝,他向我求亲,要娶婉桃做天后,清玑阁不敢抗旨,将婉桃嫁了过去。那赤炼青城没了婉桃,悲痛欲绝,是婉林日日劝慰照拂,两人日久生情,后来赤炼青城就娶了她。”

“所以我是赤炼青城的女儿?”羽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

“是的。”黎云看着云羽裳,她当年收留下那个襁褓里小小的婴儿时,她便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这一切。而更可怕的是,她还不知道赤炼青城在神灭之时,将自己和十位赤炼家族长老的灵力全给了她,她若是打开了这些灵力,便可轻松召唤回玄冥之门外的赤炼余党,还有孽云海里的赤炼亡魂。

当年黎云的不忍,让她选择了从小便在云羽裳身上种下九道封印,可是如今眼看着赤炼萧找来,这些封印也许很快就会被解开,而云羽裳便会成为赤炼萧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一定会利用她,将整个天界搞的天翻地覆。

黎云想到此处,咬牙从袖中取出镇魂珠来,那镇魂珠看上去,不过是颗泛着蓝光的琉璃珠罢了,羽裳见了,问到:“师傅,这是何物?”

黎云道:“云丫头,原谅师尊,师尊也是没有另外的法子,能让赤炼萧找不到你了。”

羽裳不解,说道:“云儿擅自出走,不敢望师尊原谅我,师尊为何说这样的话”

只见黎云也不答话,她对着镇魂珠施法,那珠子发出强烈的蓝光,射得羽裳一阵眩晕,然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云羽裳吸了起来,羽裳大叫道:“师尊,云儿知错了,求您别将云儿关起来。”

第二百零六回 梅娘醒来

那镇魂珠瞬间膨胀数十倍,将云羽裳吸了进去,然后褪去蓝光,飞回黎云的手中。羽裳被吸入珠中,里面有千万条蛛网将她捆住,她费力挣脱,而那些蛛网不过是越挣脱越紧罢了。

黎云看着羽裳在镇魂珠中挣扎,她也是于心不忍,遂对羽裳道:“云丫头,你暂且在里面忍耐些日子,师尊是怕那赤炼萧利用你,只好出此下策,你千万别怪师尊狠心。”

羽裳被关着喘不过气来,她央求道:“师尊,您放了我,云儿再也不离开清玑阁了,云儿现在好难受。”话还未讲完,便昏了过去。

黎云忍着眼泪,将镇魂珠收好,遂驾云回天姥山去了。

话说那日羽裳突然让玄昊带她走,着实是吓了玄昊一大跳,他不知为何羽裳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也是,现下自己若求父帝赐婚,怕是父帝不会应允,但他只想和她在一起,至从从灵云城回来,他们两人来来回回地闹别扭,玄昊真的好怀念自己在清玑阁的日子,自己还是金虹的时候,每天就这么看着她,守着她,那样的日子,或许只有他们两人出走,去一个像枕石仙人的云海那样的地方,才能回到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情形。

这样的念头鼓励着他,他回到凤雎宫中,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物品,然后见和羽裳约定的时辰尚早,便在榻上眯了一会儿,等他醒来,他见月光已经爬上了窗格子,便问左右道:“什么时辰了?”

“回大殿下,戌时了。”左右道。

“哎呀!不是让你们叫醒我吗?真是笨死了,要你们何用?”玄昊忙爬起来,一溜烟往殿外飞奔而去。

玄昊心中焦虑,生怕误了和羽裳约定的时辰,正欲变化成轻烟飞走,却见稚羽急慌慌跑来,不由纷说,拉起玄昊就走。

这稚羽虽说是天帝身边的近臣,但向来礼数周全,从未有过这般焦急忙慌,拉着玄昊走的这种失仪之举,玄昊心想:“莫不是父帝知道了我要和羽裳私奔之事?但这绝不可能呀!”

玄昊心中诧异,只见稚羽也是语无伦次,好不容易他捋清了舌头道:“娘娘醒了,现下已在太辰宫中。”

玄昊听了这话,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眼泪便夺眶而出,他欣喜道:“原来是这事。”

稚羽松开玄昊的手道:“小的适才是激动了,大殿下快快随小的去吧!”

玄昊抬头看看天色,知道戌时快要过了,眼下也找不到去给羽裳捎信儿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子,还是和稚羽去了太辰宫中。

此时除了天帝东岐,东岳帝君和药王也都在这太辰宫中,玄昊一一向各位请了安,他问天帝道:“父帝,是母亲醒了吗?”

天帝此刻的脸上,却没有玄昊想像中的开心的神情,反而有一层淡淡的忧伤,天帝对玄昊道:“你母亲确实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天帝皱着眉头道。

“连父帝您都忘了吗?”玄昊问到。

天帝无比伤感地点点头,药王劝慰道:“陛下不必太过伤心,天后娘娘沉睡了千年,骤然醒来,记忆还未恢复,等日子久了,定会记起来的。”

天帝点头道:“她能醒来,已是万幸,昊儿快去看看你母亲。”

说着天帝将玄昊带入内殿,每走近一步,玄昊的心跳便加快一些,从他记事起,他便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他也曾想像过有母亲的感受,但是那样的感受始终都是不真实的,自从得知母亲还在之后,他又无数次地幻想过母亲醒来后的样子,而眼下自己即刻要见到她了,心中却忐忑不已,到了内殿的大门,他甚至紧张得不敢抬脚了。

天帝推开门,回头对玄昊道:“昊儿,快进来。”

玄昊终于还是将腿迈了进去,他看见在父帝的圆榻上,坐着一位女子,原来她醒着的样子和睡着时完全不一样,虽然她此时脸色苍白,看上去形容憔悴,但是这些都挡不住她的风姿卓越,原来自己和母亲长得竟如此的相似,只是她的五官更加的妩媚动人,她的脸上没有半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一种少女般的美丽。

她就那样坐着,怯生生地看着东岐和玄昊进来,然后她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东岐忙上前柔声道:“梅娘,这是咱们的儿子,玄昊,你可还记得?”

第二百零七回 俪妃恐慌

婉桃将目光转向玄昊,她的眼睛里闪过某种莫名的东西,然后对着东岐摇摇头。玄昊在榻前跪下,将头埋入婉桃的怀中,口中喊道:“母亲。”

婉桃虽目光呆滞,但她对待玄昊,与对待东岐的态度完全不同,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玄昊的头上,接着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发。

药王见了这一幕,对帝君低声道:“到底是母子连着心啦!虽说娘娘现下失忆了,但是对大殿下,明显比对陛下要亲些。”

帝君忙用眼色制止了药王,让他别再讲这样的话,药王吐了吐舌头,自知自己失言了。

玄昊第一次真实的感到母亲的存在,这种感觉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即便是眼前母亲还想不起自己是谁,但这有什么关系,自己终于有母亲了,他抬眼看着婉桃,看见她温柔如水的眼神,他觉得她是认识自己的,于是他说道:“母亲,我是玄昊,我长大了,母亲可还记得?”

婉桃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继续摇摇头,玄昊握住她的手道:“不要紧,以后孩儿天天来跟你讲这些年发生过的事儿,您一定会想起来的。”

婉桃竟微笑着点点头。药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帝君,低声道:“你看吧!我说的如何!”

帝君捋着胡须干咳一声,药王忙又闭了嘴。玄昊见母亲笑了,他转头对天帝道:“父帝,母亲笑了。”

天帝过来也想拉婉桃的手,婉桃立即将手收了回来,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天帝尴尬地笑笑道:“梅娘,咱们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你慢慢会记起来的。”

药王道:“娘娘刚醒,需要多多休息,恢复元灵,咱们不如都回吧!好让娘娘静养。”

天帝看着婉桃,对左右道:“你们都好好伺候着,不能出半点岔子。”左右忙跪下答是。

玄昊还舍不得离开,天帝允了他可日日来请安,他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太辰宫,刚跨出宫门,他才想起来和羽裳的约定,抬头看看月亮,大概亥时还未过,他这才急急忙忙往天马牧场赶去。

天后娘娘奇迹般突然复活的消息,像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天宫,一夜之间,这天宫像是被人扔了几百斤的**,所有的宫殿都炸了,几乎每个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件奇事,唯有这辰梓宫中,却是风平浪静,安静的很。

据说是俪妃的头痛之症又犯了,听不得外人吵闹,于是辰梓宫白天都关着宫门,出了玲鸢,谁都不许到俪妃的寝殿去,平日里侍候左右的人,都被赶了出来,在殿外候着。

黑漆漆的寝殿里,俪妃躺着榻上,额头上绑了块紫红色的护额,玲鸢从外殿进来,俪妃焦急问她道:“如何?消息是可靠的吗?”

玲鸢走进,俯身道:“听太辰宫中伺候的近侍说,人的确已经醒了,昨儿还叫了大殿下去,听说大殿下回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好像是母子相认了,说是连陛下都动容不已。”

俪妃听了,顿感脑子被撕裂了一般,她抓着玲鸢的手说道:“我养了玄昊这么些年,那孩子始终跟我隔着心,如今他有了亲娘,定不会再管我了。”

玲鸢摇头道:“娘娘有朝云公主,对大殿下又有养育之恩,大殿下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玄昊虽是好孩子,可是她醒了,她定不会放过我的。”俪妃吓得哭了起来,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玲鸢看着她,突然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娘娘不必过于担心,我听说她虽是醒了,但失了记忆,现下什么都不记得了,连陛下都不认识了。”

俪妃听了,好似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她望着玲鸢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娘娘若不信,咱们可以去探望探望,陛下一直都相信,娘娘与她惯是姐妹情深,会许您去探望的。”

俪妃听了,双眼放出光来,突然她又急不可耐起来。

“去,现在就去太辰宫。”俪妃说着,便从榻上爬了起来,“快,来帮本宫换衣裳,本宫即刻要去看个明白。”

玲鸢忙叫人进来服侍,然后劝道:“娘娘别慌,咱们要镇定些。”

俪妃听了,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苦笑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然后她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趴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咬着后槽牙自言自语道:“咱们走着瞧!”

第二百零八回 天马牧场

玲鸢陪着俪妃来到太辰宫中,稚羽见到俪妃,忙上前道:“给俪妃娘娘请安,瞧着娘娘脸色不大好,该在宫中好生养着才是。”

俪妃强笑道:“听说姐姐醒了,本宫真是高兴,今儿特意来看看姐姐。”

稚羽笑道:“巧了,陛下刚到九霄云殿去了,走时特地吩咐只有大殿下,长公主和俪妃娘娘可以探望天后娘娘。”说罢稚羽让出道来,玲鸢推了门,让俪妃进去,自己便同稚羽一道守在门外。

婉桃站在窗前,她只穿了素色的寝衣,散着头发,背对着俪妃站着,俪妃见婉桃真的就在那里,心中“咯噔”一下,紧张得不能自己,她挪着步子慢慢向婉桃靠过去,婉桃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真的是她,她竟没有半分变化,还是那样的一张柔和的脸,和一双清澈无边的眸子。

俪妃有些站不稳了,她用颤抖的声音地上喊了一句:“姐姐。”

婉桃看着进来的人,自她醒了这两日,见了许多的脸,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俪妃,没有给她回应,俪妃上前一步,盯着婉桃的眼睛道:“姐姐真的不记得我了?”

婉桃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俪妃见她似乎真的失去了记忆,心中稍稍镇定了些,她忙拉着婉桃的手道:“姐姐,我是小九,你终于醒了,小九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了。”

婉桃呆滞着将手迅速抽了回来,然后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终于开口道:“你认识我?”

俪妃忙堆上笑道:“小九从小便跟着姐姐在清玑阁长大,我们俩一直都是最亲的。”

婉桃听了,脸上竟浮现出笑意道:“果然如此,那你以后常来。”

俪妃听了,又拉着婉桃姐姐长,妹妹短的说了半晌,最后才道:“今儿姐姐也乏了,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婉桃遂起身与她告别,临走时婉桃拉着她仍依依不舍,等俪妃带着玲鸢出了太辰宫,玲鸢小声问道:“娘娘可看出什么没有?她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俪妃稍微展颜道:“以婉桃的心性,她定是装不出来,应该是真的吧!”

玲鸢道:“既如此,娘娘不必过于担心,等到咱们有了北海撑腰,到时候,即便是她想起什么来,也奈何不得您了。”

俪妃皱眉道:“话虽如此,只是珠儿那性子,真叫本宫担心。”

玲鸢见她始终心事重重,不得不又劝慰一番,两人便一同回辰梓宫去了。

话说玄昊来到天马牧场,除了空旷的草原,并没有看见羽裳,他等了足足一夜,羽裳也没有来,他不知道是羽裳没有等到自己,一个人先走了,还是她压根就没来。

第一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于是他立即化作轻烟,往天姥山飞去。这段日子太平无事,清玑阁已经撤了结界,玄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轻松松进了清玑阁中。

来到育芳楼羽裳的屋子里,却见房中空无一人,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停当,玄昊不免心中一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冲到落落的房门前,正要敲门,却见门突然开了,他吓得忙躲到一边。

只见落落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走了出来,接着临琦也出来了,落落嘟着嘴道:“云师姐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大师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临绮将手放在嘴上,制止落落低声道:“你小声些,别跟其他人讲这件事,我现下跟师傅说去,你千万别说出去,记住了。”

落落疑惑地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然后委屈地点了点头。

临琦去了,落落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看着羽裳留给自己的一包东西,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自语道:“金虹姐姐一声不响地走了,现在云师姐也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以后再也没人保护落落了。”

玄昊听了落落和临琦的对话,顿时心像沉入了北海的冰窖里,原来羽裳真的走了,她竟这般决绝,也不等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可是这天界这么大,她去了哪里?她又会去哪里?有一种莫名的痛向玄昊袭来,他隐隐感到,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而她,到底为什么要走?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但他始终找不到答案。

玄昊从清玑阁出来,他像疯了一般,一口气飞到了天马牧场,他想羽裳会不会还在那里,只是自己没有找到她,于是他将整个五重天牧场翻了个顶朝天。

然而还是没有,每一个角落都寻遍了,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她留下的气息,玄昊此时已是心慌意乱,他站在草原上大喊:“羽裳,羽裳,你在哪儿?”

几匹天马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又跑到另一头消失了,玄昊望着空空荡荡的草原,无助地抱着头喊道:“云羽裳,你出来,我跟你一起走。”

第二百零九回 我不要嫁

自羽裳失踪,转眼已有月余,起初玄昊以为她只是斗气,过不了几天她定会回来的,哪里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他几乎翻遍了六界,却没有羽裳的半点音讯,这下他彻底疯了。

玄昊近来都没有呆在宫中,除了偶尔回来看望母亲,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四处寻找云羽裳,只要有点什么线索,有人说在哪哪哪见过跟她相似的姑娘,哪怕是在人间,他也要赶了去,只可惜,每次都不是的。

这日在太辰宫中,天帝刚刚去看望了婉桃,稚羽见他一脸的颓色,便问道:“娘娘还不能接受陛下吗?”

天帝无奈地叹气道:“她好像比从前更讨厌我了,根本不让我碰她。”

“许是娘娘还需要些时日,陛下再等等吧!娘娘会被陛下的深情打动的。”稚羽道。

天帝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突然他问道:“怎的这几日都没见到昊儿?”

稚羽忙低声道:“听说殿下这几日,正天上地下的找一位清玑阁的小仙子。”

“可是上回跟他一起跑的那个?”天帝的言语里已是有些火气了。

稚羽忙回道:“正是那个云羽裳。”

“胡闹!”天帝拂袖道:“又是那个云羽裳,上次她被赤炼萧掳了去,这样的人,玄昊为何还惦着她,莫非他还以为,可以娶了这样的女人进天宫里来,真是糊涂。”

“大殿下是顶好的,只怕是那小仙子颇有手段,大殿下心性总不稳的缘故。”稚羽道。

天帝本来就在婉桃那里受了气,又听到玄昊这事,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对稚羽道:“裕贞的七七已过,那陆挚又来催了几回,你去跟玄昊讲,珠儿的婚事他也帮忙办着,不许再出去胡闹。”

稚羽忙连声答是。

话说孟阳君在药王府里养好了伤,便不许他在天宫停留,只好回金庭山去了,即使在药王府,孟阳君也是避着赤珠,不敢与她相见,赤珠也知道他故意避着自己,她几次去寻他,都只在门外站着,她只要知道,他就在屋子里边,这就够了。

孟阳君回去了,也将赤珠的魂带走了,这些没有孟阳君的日子,她总是恹恹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所有从前她兴致勃勃的东西,现下都变得苍白无味起来。

而最近几日,凌宇宫却热闹非凡起来,每天来送东西的人络绎不绝,赤珠身边管事的姑姑突然增加了好几个,每日里都有东西进进出出,人也进进出出,赤珠抓一个忙得脚底都要飞起来的姑姑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你们跑来跑去在做什么?”

那姑姑笑道:“公主这是怎么了,眼见着大婚将至,小的们都在忙着准备公主大婚的东西。”

“大婚?谁的大婚?”赤珠这些日子都迷迷糊糊的。

“当然是公主您和海神的大婚,您看,这些都是陛下的赏赐,这么多的宝贝,旁的宫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式,可见陛下最是疼您的。”

赤珠听了,挥手让那姑姑走了,她心中想道:“怎的这么快?又开始筹备大婚了,这该死的陆挚,他亲姑母才走了多久,他不去查清楚缘由,一天到晚就知道大婚,大婚。”

想到此处赤珠不禁咬牙切齿起来,她回到寝殿,赌气躺在榻上,气着气着便睡着了,等她醒了,见天色已晚,她看着满屋子喜气洋洋的物件,不由得心中一阵阵的慌乱,她踟蹰片刻,便披了件夜行的披风,悄悄溜出了天宫。

孟阳君已经得知陆挚与赤珠大婚的消息,听说那陆挚的请帖都递到瀛洲去了,唯有金庭山没有收到。孟阳君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近日来连抚琴都能将琴弦弄断了,他索性什么事都不干,只在那金庭山山顶之上,日日看着飘过的白云发愁。

赤珠在云头,便隐隐看见孟阳君在那山顶之上,她立刻降下云头,孟阳君见赤珠突然从天而降,吓得以为自己倒进了幻境里,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赤珠见了他,立刻红了眼,上前一把抱住他大哭道:“孟阳,他们逼着我嫁给陆挚,我不要。”

第二百一十回 情断赤珠

孟阳君被赤珠这突然的拥抱,吓得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拍拍赤珠的肩道:“你好好说话行吗?”

赤珠将他抱得更紧了,她摇头道:“你就知道推开我,躲着我,我今儿来就是要问问你,大婚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阳君听了,用力将怀中的赤珠推开道:“公主就要成亲了,咱们这样被人看见了会被误会的。”

赤珠觉得,每次都是自己捧着一颗热腾腾的心来,却被他的一瓢凉水泼得透心凉。赤珠耐着性子咬着嘴唇,斜着两只眼睛看着他道:“你真的就不在意我嫁给别人?”

孟阳君低头转过身去,他心中虽有波涛汹涌,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他缓缓道:“公主,现下孟阳愿不愿有什么要紧,公主本就不是孟阳能觊觎的人。”

赤珠又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胳膊道:“你愿不愿当然要紧,最是要紧,因为若你不愿我嫁给那陆挚,我便跟你走,咱们去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可好?”

孟阳君费力地将胳膊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他背对赤珠道:“什么地方是他们找不到的?公主别再任性了,快快回去吧!”

赤珠听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终于忍不住,爆发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孟阳君仍然没有转过身来,他迟疑地点点头,赤珠立刻哭道:“我只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带我走?”

孟阳君没有回答,赤珠哭着大喊道:“你转过来,看着我,回答我。”

孟阳君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脸色平静,看不出此时他的心情是痛苦还是喜悦?赤珠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孟阳君行礼道:“公主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赤珠听罢,愣了半晌,然后她指着孟阳君苦笑起来:“这就是你的答案,我逼你?对,是我在苦苦相逼,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是不是?”

孟阳君望着赤珠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即将要崩溃了,他可能在下一刻,就会上去抱着她,然后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自卑,多么的懦弱,他多想让她不要去嫁个那个陆挚,让她就留在自己的身边,每天缠着他,闹着他,让他辛福地苦恼着。

可是他真的不能,他将牙咬得“咯咯”地响,然后闭着眼,从嘴角慢慢蹦了一个字出来:“是。”说罢,他完全不敢睁眼看赤珠。

这一句“是”,仿佛是一记鞭子,将赤珠打得体无完肤,她傻站着,感到有冰凉的水滴从头浇下,她伸手去擦,发现是下雨了,赤珠觉得自己好像流不出泪来,只是心中酸痛,是那种有人将心脏撕的粉碎,然后再踩上几脚的痛。

大雨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孟阳君像一座冰块一般,任由雨水冲刷他那张如同雕塑一般的脸,赤珠将自己炼在一魄中的珠子拿出来,递给孟阳君,他看那珠子,正是自己上回去灵云城,用赤炼地狱之火炼的那颗珠子。

“你送我的,你告诉我这颗珠子叫‘赤珠’,这些都是你说的,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大雨将赤珠淋得狼狈不堪,她举着珠子问孟阳君,早已分不清了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孟阳君接过珠子,一把将它扔到了山下,那火红的赤珠,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赤红的光圈,然后就消失在这滂沱的大雨里了。

赤珠见孟阳君扔了珠子,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缓缓道:“好得很,我到今儿,终于明白了你的心,往后我再不会来逼你了,就当咱们从未相识过,从今以后,你我,相逢亦是陌路。”

说完赤珠再最后看了孟阳君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孟阳君被赤珠最后那句“相逢亦是陌路。”刺得迈不开脚步,等赤珠彻底飞走了,孟阳君颓然跪在大雨中,然后让那一片水雾彻底将自己吞没。

第二百一十一回 一言不发

转眼已是梨花落尽,天姥山的万亩梨花树,长出了茂密的树冠,一大片一大片,将天姥山遮挡得严严实实。

云羽裳失踪的消息,现下在清玑阁里是人尽皆知,起初大家纷纷惊奇,哀叹,不敢相信,人们日日都热烈地讨论着。可日子长了,这股子热乎劲便过了,大家不再讨论云羽裳的下落,也不再去猜测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恢复了平常,日子照样在过,除了落落她们几个偶尔说起之外。云羽裳这三个字,还有这个人,以及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在逐一地被抹去。

即便是这样,这天姥山的梨花能带走所有人的记忆,却带不走玄昊对云羽裳的记忆,这段日子,他不知道来了多少次清玑阁,但师尊回回的话都是一样的。

“云丫头跑了,我们也派人在四处寻着,可天界这么大,她诚心要躲着,咱们如何能找到呢?”

玄昊每每面对师尊这样的态度,他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从前那个宠爱羽裳的师尊吗?为何她对于羽裳的失踪一点都不着急?为何她讲话的语气如此的轻描淡写?

玄昊想不通的地方还有很多,他还去找了云羽裳的舅舅,可是那厮每日都醉昏昏的,根本不管羽裳的死活。于是玄昊绝望至极,他被这世间的冷漠给击中了。

“羽裳,你到底在哪里?”玄昊在夜深时,悬停在育芳楼外,对着那间他们曾住过的空屋子默默自语道。

话说赤珠那日从金庭山回来,便倒床不起,高烧不退,口中胡言乱语,连宫中有些年纪的姑姑都从未见她如此过,全都吓坏了,忙禀了俪妃,俪妃见了,用手一摸,便焦急道:“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请药王来?”

底下的人火急火燎请了药王来,药王见赤珠这般模样,又探了她的脉象,俪妃心急如焚,她问道:“珠儿严重吗?这眼看大婚连十日都没有了,如今病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药王诊了脉说道:“公主忧思郁结,又染了寒气,才会如此。”

“可有大碍?”俪妃道。

“看着虽险,却还算平稳,娘娘不必过于焦急,只要服下汤药,很快便能恢复如初的。”

俪妃听罢,稍宽了宽心,然后她叹气道:“这就要大婚了,像海神那样的家世,样貌,能力手段,这天界里找不出第二个,她还有什么好忧思的。”

药王听罢摇摇头,遂开了药,俪妃又吩咐了左右,让格外好生伺候着,两人前后脚走了,赤珠服了药,在榻上昏睡,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恍惚中好像看见孟阳君在拉着她的手,跟她讲话,赤珠心头一热,便流下泪来。

他又帮她擦了泪,然后柔声道:“珠儿,你到底干了什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孟阳,孟阳。”赤珠低声的喊他的名字,只见那双握着她的手,瞬间变得愤怒起来,赤珠揉揉眼一看,原来是陆挚。

她立刻坐起,硬要挣脱他,陆挚却拉着她道:“珠儿,你醒了,是我。”

赤珠简直受不了陆挚的柔情,她抽回手道:“你怎么来了?”

陆挚看着她苍白的脸道:“再过几日,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珠儿,你给我个机会,试着接受我好吗?”

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赤珠看着他的眼神,觉得此刻他是多么的像自己,自己不是也在金庭山上这样乞求过孟阳吗?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的可伶。

赤珠重新打量了一遍陆挚,她虽不喜欢他身上的阴鸷之气,但单凭外表来看,他也是天界男神里拔尖的了,赤珠闭上眼,苍白的脸上滚过两滴眼泪,陆挚上前将她抱住,但这一次赤珠竟然没有躲避。

这极大地鼓舞了陆挚,他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他抱着她,像是在抱一件贵重的瓷器,他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会让你忘了他的,因为没人比我更爱你。”

有一股巨大的痛从赤珠心底涌起,因为她知道,此刻,她真的要与孟阳君做彻底的切割了,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不会有他了,赤珠痛苦地闭上眼,任陆挚将自己抱着,任他随便说什么,她只是一言不发。

第二百一十二回 师徒相认

黎云老母自从将云羽裳关在那镇魂珠中之后,便日日随身带着那颗珠子,她每日都要拿出来查验几遍,见云羽裳在珠中昏睡,她自言自语道:“委屈你了,云丫头,你就记恨师尊吧!师尊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你就暂且在里边躲一阵子吧!”

婉华进来,见师傅又在对着镇魂珠伤心,便道:“师傅,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黎云指着镇魂珠说道:“你说,你二师姐会不会埋怨我,将云丫头这样关着。”

婉华劝慰道:“师傅是为了云丫头好,怪只怪那赤练青城和赤练萧,都是他们作的妖。”

黎云将珠子收好,拂袖道:“罢了,横竖这珠子也关不了太久,若是关太久了,便折了云丫头的元神,也只能关得了一阵是一阵了。”说罢两人一同去了天宫。

黎云和婉华两人来到太辰宫,稚羽早在宫门外等候,见她们来了,便迎上来笑道:“陛下知师尊要来,命小的早早在这里候着了,两位里边请。”

黎云道:“东岐不在里面吧!”

“陛下一早便出去了”稚羽边引路边答道。

“还算他识趣,婉桃可大好了。”黎云问。

稚羽带她们到了内殿,推门道:“娘娘身上已经大好了,只是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了,师尊和阁主陪娘娘好好聊聊,兴许娘娘还能想起些事儿来。”

黎云和婉华走了进去,稚羽将大门关上,自己便站在门口,黎云见婉桃正对着窗户晒太阳,她便伸手一路小跑过去,喊道:“梅儿。”

这婉桃没进清玑阁前的小名唤作“梅儿”。婉桃听到了黎云的声音,她转头见黎云和婉华都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流了下来。

黎云见婉桃这情形,分明是认识她们的,她正要开口问,只见婉桃给她一个眼色,黎云立即明白了,她念了个隔音诀,将这间屋子封闭起来,然后她拉着婉桃的手道:“梅儿,现下是安全的,你有什么话,快跟师傅说。”

婉桃立即跪了下去,搂着黎云哭道:“师傅,徒儿好想您呀!”

一瞬间,三个人都绷不住了,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三人哭了一阵,黎云擦着眼泪道:“咱娘仨几千年才聚一回,快快别哭了,梅儿你快说说,你为何要假装失忆呀?”

婉桃也擦了眼泪,她说道:“几千年了,我不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记得,当年是有人设计,故意让我出宫去找赤练青城,因为他们说陛下落在了赤练的手中,而那赤练青城点名让我去。”

“所以说你不是要逃到赤练青城那里去?”黎云道。

“我为什么要逃到赤练青城那里去,我是天庭的天后,自然要同天庭共存亡。”婉桃说着,又流下泪来,这些显然是她最痛苦的回忆。“可是陛下却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以为我要叛逃,他什么都不问,便对我下了格杀令。”

“东岐这厮,平时一副胆小懦弱的熊样儿,却对你下如此狠手。”黎云骂道。

“我在半路中了埋伏,与一群黑衣人打斗时,被人从后背捅了一剑。”

“师姐可曾看清那人的脸?”婉华问道。

“他蒙着黑纱,我看不真切,但他使的剑是宫中之物没错,是宫中很寻常的剑,他那一剑本不算什么,可是他用莲花罩,吸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灵力,这才让我元神大伤,若不是我龙渊剑中的白龙,用他的元神来盛了我最后一点元神,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黎云和婉华听了,这才弄明白当年婉桃受伤这事儿,黎云道:“莲花罩在天宫中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这么大的范围,这个人到底是谁?”

婉桃道:“自然就在这天宫之中。”

“这就是师姐为何假装失忆的原因。”婉华问道。

婉桃点点头,黎云抚摸着婉桃的头发道:“孩子,这天宫中杀机重重,你还是同为师一道回清玑阁去吧!”

婉桃含泪摇摇头,清玑阁,那是一个盛满了她所有青春美好记忆的地方,在那里,她渡过了这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不,我不能回去,我要留在这里,找到那个凶手,何况玄昊还在这里,他长大了,他长得真好。”

婉桃的眼中突然放出了光来,但这点光又很快黯淡了下去,她低语道:“我错过了他长大得日子,他就这么一下子便长大了,我还不敢与他相认,我”

说着婉桃便情不自禁地责备自己,黎云正要安慰,却听隔音诀“嗡嗡”作响,她立刻示意大家闭嘴,然后解了隔音诀,只听见稚羽说道:“大殿下来了,清玑阁的师尊和阁主来了,正在里面同娘娘说话呢!”

第二百一十三回 赤珠出嫁

玄昊连日里因找云羽裳,不知去找了多少遍师尊,询问羽裳的下落,只是每次去,不但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反被师尊数落一番,玄昊怕进去,师尊又要在母亲面前数落自己一通,索性说道:“师尊和师傅难得与母亲团聚,那我就不打扰了,去告诉母亲,玄昊明日再来吧!”说罢转身走了,

稚羽忙行礼相送,婉桃奇怪道:“这孩子,今儿怎的到了门口都不进来。”

黎云叹气道:“他是怕我又啰嗦他,不敢进来。”

婉桃不解,问道:“这是个什么缘故?”

“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你且说说,你和玄昊的关系怎样?他可亲你?”黎云道。

婉桃的脸色露出一丝无奈道:“玄昊是个好孩子,日日都来问安,只是太客气了。”

婉华听了,安慰道:“师姐,你们娘俩毕竟这么多年未曾见面,如今自然是生分了些,可人间不是有句话叫‘血浓于水’吗?这日子长了,玄昊自然就会和你亲近的。”

黎云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儿,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婉桃点点头,三人又说了许多体己的话儿,自不必细说。

话说转眼就到了赤珠的大婚当日,只因这天宫里,多少日子都没有办过喜事了,天帝特地提高了公主出嫁的规制,要让这场婚礼办得风光又体面。

别说是凌宇宫,辰梓宫,就连其他不相干的宫宇,也都张灯结彩,朱红的大门和鎏金的穹顶,全是统一翻新的,赤珠坐在一张紫檀包边的铜镜面前,左右正在给她梳头。

赤珠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几日,她的脸颊便瘦削了下去,还有深深塌陷下去的眼窝,她摸着脸道:“你们看,我最近是不是变丑了。”

梳头的是俪妃的贴身姑姑玲鸢,她边替赤珠梳着头,边笑道:“我们公主从来都是这天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今日穿上这嫁衣,更是无人能及,公主怎的说自己丑。”

“就是,公主不知道有多美。”左右的小仙侍也附和道。

“美!”赤珠看见自己穿着大红的袍子,这样的红,就像是用血染的一样刺目,她不由得闭上眼,可眼前仍然是血蒙蒙红成一片。

玲鸢替她带上凤冠,便从一个镶金的匣子里取出一支金钿的步摇来,“这是娘娘当年的物件,今儿特意送过来的,嘱咐了定要给公主戴上。”

赤珠瞟了一眼,淡淡地道:“戴上吧!”

左右递上“却扇”,赤珠掩了面,方由众人扶起,只见凌宇宫中坐满了人,天帝和俪妃都在,赤珠上前一一行礼,俪妃落泪道:“珠儿长大了,这去了北海,想着多回来看看。”

赤珠屈膝行礼道:“是。”

天帝又吩咐了一回,宫中大小妃嫔都唱和一番,只听有人喊道:“吉时已到,公主起驾。”

空中飞来凤鸾车驾,赤珠上了车,俪妃掩面而泣,赤珠却不曾流一滴泪,她全程平静地,面无表情地,像牵线木偶般,做完所有他们让她做的规定动作,仿佛她自己并不是今日得主角似的。

双头凤凰正要起飞,只见玄昊骑着空埆飞了过来,他慌慌张张,差一点那空埆便撞在双头凤凰的身上,赤珠放下却扇,玄昊从空埆上窜下来,喘着粗气喊道:“长姐,长姐留步。”

赤珠见他这毛毛躁躁的样子,突然动情起来,她说道:“瞧你这样儿,以后长姐不在你身边,自己要留意些,别让人寻了你的错处。”

玄昊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帕,里边好像包着什么东西,他道:“这是孟阳君托我带给你的。”

“孟阳”赤珠忙接过丝帕来,但她却不敢打开,她对玄昊道:“他还说什么了?”

玄昊拉着赤珠道:“他什么都没讲,但我要讲,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陆挚,若是他以后待你不好,或是欺负你,我定去掀了那碧落水晶宫。”

赤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罢了,你这个惯会说傻话的家伙,长姐走了。”

双头凤凰起飞,四周丝竹管乐齐鸣,五色祥云铺地,天上人间,华彩一片。

玄昊在后头大喊:“长姐,别怕,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赤珠含泪跟他挥了挥手,然后将手中的丝帕打开,原来是前儿被自己扔掉的珠子,孟阳君居然又将那颗珠子给送了回来,这颗用赤炼地狱之火炼成的“赤珠”,中心一直都在燃烧着,赤珠觉得她的心,也被这火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

她将珠子握在手中,然后咬着嘴唇,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肆意地流下来。

第二百一十四回婚之夜

赤珠坐在水晶宫的寝殿里,陆挚将这水晶宫重新翻修了一遍,四下都是巨大耀眼的夜明珠,水晶琉璃的穹顶,鎏金的廊柱,这一切在外人看来,足见北海有多么富庶强盛,海神是多么看重这次大婚。

而在赤珠的眼中,这些硕大的夜明珠发出刺眼的光,几乎要将她的眼睛照瞎,那些琉璃的穹顶矮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还有那鎏金的廊柱,它们像一排排监视她的眼睛,那么恐怖,那么恶狠狠地盯着她。

赤珠想要放下手中的扇子,左右提醒她,说这“却扇”现下还不能取下,要让新郎来取。

赤珠听罢,偏将手中的扇子扔到地下,然后便一头倒在榻上,这可把左右的小仙侍们吓坏了,左右忙争着将扇子捡了起来,在这些小仙侍里,有一个赤珠从凌宇宫中带来的,从小跟着她长大的玥儿,这玥儿最是个伶俐的,她拿着扇子道:“公主若要撒气,等过了今儿也不迟,何苦要闹得大婚之日不痛快。”

赤珠气呼呼地又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然后接过却扇,对左右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玥儿知道赤珠的脾气,此时若是自己再多嘴一句,怕是赤珠立刻要将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她一挥手,便同其他人一道撤走了。

寝殿外人声鼎沸,丝竹管弦之音,划拳嬉戏之声,穿透无数道墙,飞到赤珠的耳朵里,让她头痛欲裂。

赤珠看见满屋子红色的幔子,红色的褥子。

“太刺眼了。”她自言自语道。

说罢赤珠念了个口诀,便将所有的红色都变成了淡淡的藕色。

“这下顺眼多了。”赤珠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洗,再想着自己以后便要在这水晶宫中,和一个讨厌的人呆一辈子,她便不由得悲从中来。

是啊!有哪一个女人不向往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呢?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和孟阳君在一起的情形,甚至是在梦中,也会甜蜜地笑醒。

今日大婚,所有的情节都和她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是,新郎不是他。

赤珠又将那寝殿中的所有喜字全部变走,然后找了壶酒,歪在榻上独自喝了起来。

等到外面的动静渐渐消退,陆挚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来到寝殿外,他抬头便看见一群小仙侍候在大门外,陆挚呵斥道:“一群混账东西,为何不在里头侍候公主,跑到外面来偷懒。”

众人见是海神,吓的连忙跪下,玥儿道:“海神息怒,是公主不让我们在里头。”

“公主不让?”陆挚心中突然暗暗欢喜,心下想道:“莫不是公主害羞了,打发她们都出来了。”

于是陆挚挥手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玥儿有些不放心,坚持要留在门外,陆挚笑道:“随你们,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伙都随意。”

说着他便推门走了进去,底下的人从未见过如此随和的海神,纷纷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走进了寝殿,方将大门关好。

陆挚进门一看,只见满屋子里清清淡淡,半点喜庆的样子都没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似的。陆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折返回去,开门对外面的人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连洞房都布置不来?真是一群废物。”

玥儿带人进来一看,所有的人都吓傻了眼,玥儿道:“这,这,方才还不是这样的。”

陆挚气到直哆嗦,他喊道:“来人,将这些蠢货拖下去。”

玥儿等人忙跪下求饶,只听赤珠在屏风后说道:“不干她们的事,是我弄的,海神还是让人将我拖出去吧!”

陆挚听了,忙陪上笑道:“原来公主喜欢清淡些的,挚看着也甚好,比大红的更好看些。”说着便使眼色让左右都退了出去。

他绕过屏风,只见赤珠着一身簇新的大红嫁衣,光着脚歪在榻上,手里握着个酒壶,整张脸都喝得通红,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陆挚见了这般光景,一想到赤珠从此便属于自己了,不由得心中一阵肿胀。

但他深知赤珠的性子,不敢贸然上前,便慢慢忍者心中燥热,一步步慢慢向她靠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五回 寒冰匕首

赤珠提着一个白玉自斟壶,一边歪在榻上,一边斜着眼睛看陆挚,陆挚虽不是那种不通人事之辈,但也不像他老子和尚昊那般贪图女色,自他心中有了赤珠,便不再碰其他女子,觉得那些都寡淡无趣得很了。

但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眼前的赤珠已经是他的了,陆挚想着,不由得胆大起来,他慢慢坐在榻边,将赤珠手中的酒壶取下,然后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却扇,递给赤珠柔声道:“珠儿,这个不能自己取掉的。”

赤珠从来都酒量极好,从未喝醉过,刚才虽已喝了满满一壶,但现下却是清醒的很,她倒是想大醉一场,赶快逃离今晚,可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痛苦。“难怪他们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原来竟是真的。”赤珠想道。

此时赤珠也不答陆挚的话,只将头和身子都转向另一边,不去理那陆挚。

陆挚拿着扇子,见她完全不理自己,只好将却扇放下,然后尴尬道::“既然珠儿不愿用这劳什子,也罢,咱们就别讲这么多的虚礼了。”

说罢陆挚让这宫中的夜明珠尽数熄灭,只留床头一颗小小的珠子。赤珠立刻从榻上弹起来道:“你要干什么?快把灯打开。”

陆挚此时已褪去外袍,只穿了贴身的衣裳,他看见赤珠红色嫁衣下丰满的身体轮廓,不由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爬到榻上边脱掉赤珠的衣裳,边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早些安歇了吧!”

赤珠闻到他身上一股刺鼻的酒味,不禁一阵作呕,她见陆挚扑了过来,便下意识躲避,陆挚一把抓住她,将她双手死死按住,让她动弹不得,然后他在赤珠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说着便疯狂地吻她,赤珠在暗暗的夜明珠光中,看见他的侧影打在那墙壁上,宛如一头禽兽,赤珠只望着那影子淡淡道:“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今日不会,以后也不会。”

陆挚根本停不下来下来,他哼哼道:“我会然你爱上我的。”

赤珠见这句话没了效果,便使了个“力拔千斤”咒,将压在她身上的陆挚一下掀翻在地。陆挚猛被摔了个“狗啃屎”,一下酒便醒了一大半,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见赤珠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还居然露出无辜的小眼神。

陆挚又羞又恼道:“公主这是何意?如今我俩已然成婚,难道公主是不打算与挚同房吗?”

赤珠道:“你不是要娶我吗?如今人你已经娶了,从此你在北海,给我找一间让我永远都看不见你的房间,我永远不想看见你。”

“你!”陆挚气得全身颤栗,他苦笑道:“我堂堂北海,公主如此,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说罢他一把钳住赤珠的脸,此刻他真的被激怒了,他的眼中全是愤怒和男人的自尊,他对着赤珠的嘴一口便亲了下去,那种狂热和霸道,将赤珠逼到了绝境,她在天宫中时便做了决定,陆挚虽然能强娶了她,但她要让他永远得不到她。

但这陆挚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此时赤珠只好唤出,早早便藏好的一把寒冰匕首,陆挚此时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他撕开赤珠裹着的被子,然后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要将赤珠吞没,赤珠吓得半死,她在一阵慌乱和绝望中,将手中的匕首插进了正是热气腾腾的,陆挚的身体,只听到陆挚“啊!”的一声,便滚落下去。

第二百一十六回 挨了一刀

陆挚只是感到腹中一股热流涌出,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他用手一摸,竟摸到一把冰凉的匕首,那匕首泛着幽幽的蓝光,插在他的小腹之上,赤珠见那匕首真的刺中了他,吓得忙缩到墙角。

陆挚顶着痛,试图将匕首从腹部取出,可是他刚伸手去拔,便痛到汗如雨下,嘴唇直哆嗦。

外面的人听到里边的动静不对,便低声询问道:“海神可是有吩咐?”

陆挚咬着牙道:“没事,你们都下去。”

外面的人应诺,赤珠见他一直在流血,便披了外套,上前替他止血,陆挚看着她道:“你竟如此恨我,要置我于死地?”

“不,不,我本是想吓吓你的,没想到”赤珠惊慌道。

陆挚半躺着,匕首还插在他的腹中,他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赤珠道:“珠儿,今儿是我太心急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再逼你,横竖你现下已是我的人,等你答应了,也不迟。”

此刻赤珠心中充满了内疚,她对陆挚道:“你别说话,我要拔了。”然后她拿出一粒小药丸让他服下,便瞬间将匕首拔下,只见伤口喷出一股血来。

陆挚大叫一声,接着看着血淋淋的匕首从身体中取出,他正要用手去捂住伤口,赤珠便又取出药来,给他上了,敷好,她将陆挚扶到榻上躺好,然后说道:“这是我师傅配的药,疗效极好,你的伤口不深,几日便可痊愈。

陆挚从未见过她如此温柔地对自己说话,便觉得挨了这一刀实在是太值得了,等赤珠替他包扎完毕,便要离开,他立即伸手拉住她道:“你要去哪儿?”

“我到外屋睡去。”赤珠挣脱开他的手。

陆挚缩回手,低声说道:“你若现下走了,左右进来侍候着,必然知道我受伤之事,珠儿你就呆在这里,不然被底下的人知道了,此事可干系到天庭和北海的关系。”

赤珠听了,心想:“若让人知道我刺了陆挚一刀,这北海的虾兵蟹将们还不得将我给生吞活剥了,罢了,毕竟这事自己也不占理儿,何苦让人说嘴去。”

于是她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陆挚虽刀口还在作痛,却心中已有了一步步瓦解掉她防备的方法,不由得暗暗高兴起来。

话说玄昊见长姐也出嫁了,云羽裳又杳无影讯,终日愁眉不展,这日裴航游到凤雎宫中,见玄昊正在收拾东西,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便问道:“表哥这是要出门?”

玄昊撇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出门,你回去吧!”

“表哥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同去吧,我近日在这宫中都快要憋出病来了。”裴航摇着扇子道。

玄昊不耐烦道:“一边呆着去,我要走了,你自己玩去。”说罢便要走,裴航捏着扇子大声说道:“好哇!表哥且自去,我回头便告诉舅舅去。”

玄昊听了这话,只好停下,气哼哼道:“你到底要如何?”

裴航微笑着踱着方步走到玄昊面前,然后用扇子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哪儿?带我一块去。”

玄昊纠结道:“我都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我要去找羽裳,她不见了,我都不知从何找起?你说你凑什么热闹?”

“哦!那个清玑阁的美人,表哥的心上人,她为何不见了?前几日不是还见着的吗?”

玄昊自不会讲出他二人之间的约定,只是垂头丧气道:“我如何知道?也不知从何找起,只是想说出去碰碰运气。”

“这好端端的,如何会说不见就不见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裴航若有所思地说着。

玄昊使劲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裴航突然拍手道:“对了,上回那美女小仙子在我这圣泉珠中泡过。”

玄昊听他此时来提这茬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哼道:“那又如何?”

“如何?嘿嘿,表哥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这圣泉珠,只能记住最后一个来泡过的人的气息,且不论此人再哪里,都能寻着气息找到他。而表哥要找的小仙子,刚刚好是最后一个进珠子的人。”

玄昊听了,顿时眼睛发出光亮来,他说道:“这圣泉珠竟有如此功效,快快,让它带我们去找。”

裴航白他一眼笑到:“唉!堂堂天庭大殿下,不是我说你,竟如那地仙般没见过世面。”

玄昊立即陪笑道:“好弟弟,这佛主手里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咱们别磨叽了,快快找人要紧。”

裴航拿出珠子来,大笑道:“那是自然。”然后手一挥道:“走吧!”

玄昊连忙跟上,搭着他的肩,两人一道飞走了。

第二百一十七回 我不多想

只见那圣泉珠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像一只路引小虫般在前头飞着,玄昊和裴航在后头一路跟随,玄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疑惑道:“怎的飞到天姥山来了,是不是搞错了。”

裴航瞪着眼睛回道:“怎么可能,你是在怀疑我的圣泉珠吗?这可是佛主用过的东西,灵着呢!”

玄昊一脸的狐疑道:“自从羽裳失踪之后,我将清玑阁,或者是说将整个天姥山都翻了好几遍,一点羽裳的气息都没有,难道羽裳现下原本就在清玑阁中吗?”

裴航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扬起嘴角笑道:“我的圣泉珠从未出过岔子,若是表哥不信,小弟一人自去,横竖我还蛮喜欢那小仙子的。”

玄昊一听,脸的气绿了,他一用胳膊钳住裴航的脖子,然后用力道:“哪有你这般的兄弟?我可警告你,她是你大哥的女人,你离他远点,小心我废了你。”

裴航伸舌头道:“快住手,我要背过气去了。”说罢他见玄昊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翻着白眼道:“好,好,你快松手。”

玄昊这才将胳膊松开,裴航边咳嗽,边喘气,半晌方回过气来,他骂道:“表哥你真行,为了个女人,一点兄弟情分都不讲,你是要弄死我吗”

玄昊亦红着脸道:“谁让你小子没个正形儿,我可告诉你,有些话别胡说。”

裴航还要再骂他,玄昊指着下面惊讶道:“我们到清玑阁了?”

裴航见这圣泉珠似乎是要往清玑阁里去,便对玄昊道:“这清机阁咱们这般硬闯定是不成的,现下咱们都隐身起来,只跟着它,看它到底要去哪里?”

玄昊点头说:“甚好。”于是两人双双隐身,裴航觉得圣泉珠本身目标太大,便将它伪装成一只蝴蝶,二人遂跟着这蝴蝶一路进了清玑阁。

只见这圣泉珠变的蝴蝶,飞过清玑阁正殿,越过泻玉小溪,躲过育芳楼,径直去了后山,玄昊再次疑惑道:“后山是师尊住的地方,羽裳怎会在那里?”

裴航笑他道:“表哥竟对这清玑阁了如指掌,看来平素里没少和小仙子在此处幽会呀!”

玄昊听了,便伸手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疼的裴航“嗷嗷”叫了两声,他立即道:“表哥你是不是不动手过不去,要不今儿咱俩先比划两下再找?”

玄昊不予理睬,只跟着圣泉珠去了,裴航气得半死,一边追上前一边嘟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玄昊听了,遂侧眼看着他浅道:“堂堂显圣星君,竟拿自己比作一个低阶的地仙,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裴航从来都是自视血统高贵,一向瞧不起通过修道上来的地仙,这回他被玄昊拿住了话头,自觉自己失言了,便犯浑道:“如何?还找不找?不找我收了珠子回去了。”

玄昊忙双手合十央求道:“好弟弟,都到这里了,咱们快些找去。”

裴航这才又得意道:“还不快跟我走,真是啰嗦。”

玄昊急忙跟上,二人这才往后山飞去。

话说赤珠在陆挚的榻前坐了一夜,到了清晨,终于熬不住困,倒在边上睡着了,水晶宫的琉璃穹顶上,射进一缕阳光,正好照在陆挚的脸上,他突然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然后他想挪动身体,却有一阵疼痛袭来。疼得他“哎呦!”叫了一声。

赤珠亦被他的大叫声惊醒,看着陆挚疼得眉头紧蹙,她心中又泛起一股自责来,她忙扶住他道:“你快快别动,要什么我来帮你。”

陆稚不曾想自己挨了一刀,换来的是赤珠这般温柔的对待,他恨不得昨日再让她捅几刀,好让自己的伤更重些。

侍候的人在门外候了多时,听到里边有了动静,便回话道:“主上醒了,小的们要进来侍候了。”

陆挚忙小声对赤珠道:“别让他们进来,见我这样,那还得了?”

赤珠点点头,对着门说道:“将东西留下,你们都撤了吧!”

只听得众人答“是!”便再无声响,赤珠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见洗漱的东西和早餐都排在门口,赤珠遂“吭哧吭哧”地将东西都一一搬进了屋里。

陆挚半躺在床上,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心中被幸福的气泡给填满了。

赤珠将洗漱的水放在陆挚面前,陆挚便要伸手去够那铜盆,才只一动,口中便又“哎呦!”叫了一声。

赤珠从小跟着药王研习医术,最是见不得病人受苦,她一把夺过那擦脸的巾子,在水里浸湿透了,然后拧干了一把仍给他道:“你可别多想,我是瞧你受了伤,又是我给弄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才帮你的。”

陆挚拿起帕子敷在脸上,一边暗暗地笑,一边说道:“我知道,挚不会多想的。”

第二百一十八回 小小心思

赤珠一把抓过他脸上的洗脸巾子,无奈地将它扔到铜盆中,然后气呼呼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陆挚按着伤口爬起来,她又看不下去,问道:“你又起来做什么?”

陆挚指着桌上的食盒道:“我饿了。”

“你不要乱动,坐回去。”赤珠叫道。陆挚忙缩腿坐了回去,赤珠不得不将一碗粥端到他面前,递他道:“给你,瞎动什么呀!万一伤口裂开,我还得替你再弄一次。”

陆挚接过她手中的碗,开始用勺子喝起粥来,他不时地用眼睛瞟赤珠,赤珠火道:“你又要如何?”

“我要吃那碟小菜。”陆挚指了指桌上的小碟子,赤珠没有法子,只好将小碟子也端到他的面前,陆挚夹了几筷子道:“多谢公主。”

赤珠气得不愿去看他,心想:“不曾想自己是堂堂天庭的公主,竟然在这里侍候你,气死我了。”

陆挚见她这般,不敢再要求她做什么,只是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赤珠不耐烦道:“你又要何物?”

陆挚忙指着桌子道:“公主也用些早饭。”

赤珠用力将头歪到一边,撇嘴道:“我不饿,不吃。”陆挚只好一人低头喝粥。

就这样,两人一直呆在房中,整整五日,一日三餐皆让人放在门口,且不许下人进入,就连北海的兵将说有要事禀报,都被陆挚挡在了门外,这下北海上下皆炸了锅了。

自从老海神神灭,陆挚接任了海神一职以来,他一直都是勤勉的,也不像他老子般沉迷于女色,怎的这回成了亲,竟折腾五天五夜不出寝殿?

北海众将一向唯陆挚马首是瞻,北海大小事务皆由他一人说了算,这回陆挚长久地不露面,水晶宫中一时乱了套,竟有流言四起。

“看来咱主上这回真的是被公主给迷晕了,两人竟这么多日都不出房门,可见主上跟老主上相比,更胜一筹。”

“这天庭的公主竟这般的厉害,如此魅惑主上,连我北海的妖精都自叹不如。”

“可不是,听说长公主凶悍无比,不想竟如此不害臊,虽说是青春年少,可毕竟是来日方长,这万一亏了主上的身子,可就麻烦了。”

这样的闲言碎语在水晶宫中到处都是,陆挚身边最亲近的贴身侍从,名唤辰齐,他已在寝殿外守了五日,这眼看已是第六日了,辰齐实在没辙了,便与赤珠的贴身侍女玥儿商议道:“这主上与公主在里头这么久都不出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玥儿早就焦急万分,水晶宫中的人不明真相,她心里却明镜似的,这赤珠分明就不喜欢陆挚,怎会与他缠绵缱绻几天几夜,她对辰齐道:“你快快问问主上,为何还不出来?”

辰齐皱着眉头道:“这,这,这话我怎么问得出口?依着主上的性子,只怕要一脚踹死我。”

“现下除了你,旁的人就更不敢开口了,你就别再犹豫了,若是真出了事儿,咱们谁也担待不起。”玥儿说道。

于是辰齐鼓足了勇气,然后对着寝殿的门行礼道:“主上,众将在大殿中等候,说有要事要与主上商量。”

赤珠已被陆挚拘在房中五,;六日了,她日日替他换药,见他的伤口已渐渐恢复,但看他倒是像一日更比一日严重了,总是一下地便喊疼,赤珠不解道:“你灵力深厚,伤口已经大好了,按理说你早该好了,为何我见你倒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陆挚立即脸色煞白,他吱吱呜呜道:“不知为何,动一动,这伤口总是疼得很。”

赤珠一面疑惑,一面替他换药,她看着愈合得非常好的伤口,使劲一按道:“我看你是装的。”

哎呦!”陆挚大叫一声,赤珠即刻替他换好了药,说道:“你大可随意走动了,别装了!”说罢甩袖而出。

门外玥儿和辰齐正候着,见赤珠气冲冲出来了,玥儿忙跟了上去,辰齐带着人便走进寝殿里,见陆挚正从榻上下来,辰齐忙让人替他穿衣裳,辰齐见陆挚似乎心情大好,便道:“主上可是要去大殿?”

陆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照了半晌反问辰齐道:“公主出去时可是十分的生气?”

“还好,看不出十分的气。”辰齐答道。

陆挚听罢心情愈加地好起来,他吹着口哨道:“走,去大殿里瞧瞧。”

第二百一十九回 硬闯后山

玄昊与裴航来到清玑阁的后山,果见圣泉珠变化的蝴蝶,径直往那黎云老母的房中飞去,玄昊诧异道:“怎么会?难道真的在师尊这里?”

裴航见圣泉珠已经从窗户飞了进去,便扯着玄昊道:“你不是要找人吗?如今找到了,走,咱们找这老母要人去。”

玄昊自从做了几个月清玑阁的弟子,便十分惧怕黎云,他踟蹰道:“我问过师尊多次,她都说不知羽裳在哪?而且我也探过,羽裳确实不在这里。”

“哎呀!她这样的大神,想藏个人还不容易,你磨磨唧唧的,何时才能找到人?”裴航焦躁道:“我自己进去向那老母要人,横竖我的圣泉珠是不会错的。”

玄昊正犹豫着,只见裴航说罢,抬腿便往屋里走去,玄昊口中道:“哎呀!你这家伙,咱们想好了再去呀!”

裴航冲进屋子里,见黎云一人盘腿坐在屋中的蒲团之上,正在闭眼打坐,她闭着眼说话道:“显圣星君不在佛主身边侍候,为何今儿到这小小的清玑阁来了?”

裴航自知自己唐突了,便拱手行礼道:“裴航给师尊请安。”

“只怕不知星君一人吧?”黎云仍然闭着眼,面无表情道。

玄昊听罢,也立刻上前行礼道:“玄昊给师尊请安。”

黎云这才睁开眼,微笑着站起来道:“这是吹的什么风?竟将二位稀客同时给刮来了。”

裴航正要讲话,玄昊一把将他拉住,然后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师尊了,来看看。”

黎云伸手一把抓住停在她肩上的蝴蝶,攥在手心里,玄昊二人见了,吓得面面相觑。黎云将手掌摊开,圣泉珠已经变回了原形,黎云递给裴航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显圣星君的东西。”

裴航双耳通红,接过珠子道:“我说去哪了?原来飞到您这里来了。”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蠢呆了。

黎云即刻变了脸色道:“看来二位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太婆的,恐怕是为了别的事来的吧!”

玄昊立即上前行礼道:“师尊,我二人确实是来寻羽裳的,她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不知师尊可有她的下落。”

黎云皱眉道:“昊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也不知道云丫头在哪?难道师尊会将她藏起来吗?”

裴航听了,心想说:“圣泉珠都飞到你身上了,你这老太婆还真能装?”于是他举起圣泉珠要与黎云理论,玄昊立刻用眼神阻止了他。

玄昊拱手道:“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师尊清修,玄昊先行退下。”

说着他拉着一脸懵懂的裴航走了出来,玄昊扯着他,两人一路走到了泻玉溪边,裴航叫道:“我说你跑什么跑,有你这么找人的吗?你放开我。”

玄昊见已经走远了,便放开裴航道:“清玑阁的黎云老母,连父帝都得让她三分,今日你我擅闯清玑阁,已是大不敬,难道你还要出言与她争执不成?”

“可是你分明也瞧见了,那圣泉珠飞到了她的身上,这是什么意思?”裴航激动道:“这说明她不仅将那小仙子藏起来了,还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玄昊点头道:“我也瞧见了,可是师尊为什么要将羽裳藏起来,她又是用什么东西来关她的?”

裴航拿出圣泉珠在玄昊眼前晃道:“连我的圣泉珠都能装下人去,难不成黎云老母还没一颗能装人的珠子?”

“珠子?”玄昊努力地回想,然后道:“上次孟阳兄受了伤,师尊倒是送了清玑阁的镇魂珠来。”

裴航听罢,大喊一声:“不好。”玄昊被吓了一跳,他拉住裴航道:“你小声点行不行?”

裴航鼓着眼睛小声道:“这镇魂珠本是佛主坐下金莲结的莲子一颗,后来作为生辰贺礼送给了上清天的斗姥,不想如今却在黎云老母的手中,表哥可知这镇魂珠的厉害?”

“镇住元灵呗!”玄昊一片迷茫道。

裴航紧张道:“那只是其一,它最厉害的是会消夺被关着的人的元神,让他慢慢虚弱,最后直至灰飞烟灭。”

玄昊惊诧道:“当真?若非是师尊要羽裳的命?可是为何呀!师尊平素里是最疼羽裳的呀?”

裴航不耐烦道:“你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咱们快想法子救人,不然那小仙子就要在那镇魂珠中原地烟灭了。”

玄昊听罢,不觉慌了神,他万万没想到是师尊将羽裳关了起来,若按裴航的推论,羽裳现下定是危险极了,于是他忙道:“那镇魂珠定在师尊身上,她既不愿我们找到羽裳,又如何肯将珠子交出来,咱们总不能硬抢吧!”

“硬抢?咱们打得过她吗?”裴航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道:“我自有法子,你过来,我告诉你。”

于是他趴在玄昊耳边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通,玄昊听完,点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第二百二十回 终于笑了

裴航摇身一变,变成了婉华的模样,他笑着问玄昊道:“诶!你说像不像?”

玄昊又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还挺像的,不知道咱们的计划能不能骗过师尊?”

裴航得意道:“这变化之术,虽说在大神面前一眼就能被看穿,但是糊弄那些灵力低微的小仙子,完全没有问题啊!”

玄昊点头道:“据我所知,临琦的灵力也很一般,应该看不出来。”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咱们给她们来个虚虚虚实实,让她们自己给弄糊涂了。”裴航说着,让玄昊快点,玄昊遂摇身一变,变成了落落的样子,两人对看了一眼,彼此觉得看不出什么破绽,便大摇大摆地从后山出来。

玄昊领着裴航去了育芳楼,两人按计划,裴航只扮作婉华模样,在羽裳房中等候,自己便去寻临琦去了,玄昊来道临琦的房间,见她一个人在房中,便上前道:“大师姐,师傅来了,在云师姐的房间里,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议,你快去吧!”

临琦听罢,问道:“师傅可说是何事?”

玄昊摇摇头道:“师傅只叫你快点,旁的没说。”说罢便跑了。

临琦不知师傅有何事,竟去了羽裳的屋里,莫不是羽裳有消息了,于是她慌忙往羽裳房中跑去,玄昊抢先一步,回到羽裳房中,变成羽裳的模样,睡在榻上,裴航坐在一边,两人刚摆好姿势,只见临琦在外敲门道:“师傅,您找我?”

裴航咳嗽一声,找了个适当音调,说道:“你进来吧!”

临琦忙推门进来,屋子用幔子挡住了窗户,所以里头很暗,她见羽裳躺在榻上,又惊又喜,忙道:“云师妹回来了?”

她正要上前查看,裴航阻止她道:“你云师妹受了重伤,现下你快些到师尊处报信,让她她老人家快些来这里瞧瞧。”

裴航说话时一直面对着玄昊,背对着临琦,临琦忙答:“是!”想都没想,直接就出去了。

一会儿,玄昊从榻上一跃而起道:“她信了?”

裴航笑道:“咱们骗不了那老母,骗她绝对没问题,咱们现下快快隐身跟着她,等她去跟黎云说了,那老母定然疑惑,必会取出珠子来查看,到时候咱们便出其不意,直接冲进去抢了便跑。”

玄昊虽觉得此计不甚妥当,但又担心羽裳在那镇魂珠中快不行了,便皱眉道:“现下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如此了。”说罢两人匆匆跟上临琦,又往后山去了。

话说赤珠与陆挚在洞房中,缠绵五天五夜的消息在北海不胫而走,搞得赤珠非常的狼狈,她觉得周围这些小仙侍们,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好生奇怪,于是她将又将自己关进房中,连玥儿送饭去,都给轰了出来。

晚上陆挚回到房中,见众人端着饭在门外候着,陆挚道:“公主什么都没吃吗?”

左右皆摇头,陆挚摆手让他们下去,自己独自走进房中,见赤珠趴在几案上玩一颗夜明珠,陆挚道:“珠儿为何不吃饭?”

赤珠白他一眼道:“都是你,明明没那么严重,偏装了这么久,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俩的?”

陆挚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那个生气勃勃的赤珠又回来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咱俩,这个词儿用的太好了,我倒要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他们说,我都说不出口,总之,都怪你。”说罢赤珠将那颗夜明珠“砰”地扔到地上。

陆挚听罢,嘴角含笑道:“原来是这事儿,那的确是挚的错,珠儿生气是应该的。”说罢他将身后的柜子打开,里面竟有满满一柜子,大小不等的夜明珠,全都发着灼灼的光,他挑了颗大的递给赤珠道:“这些珠子都是挚收集的,皆是我的心爱之物,但若是扔珠子能让珠儿消气,你尽管扔,这里有一柜子的夜明珠让你扔。”

赤珠瞪着眼睛,接过陆挚手中的珠子道:“你以为我不敢扔吗?”说罢她便将那颗大的也扔了出去,地上发出更大的响声,外边立即有人问道:“主上?怎么了?”

“没事儿,你们到一边呆着去。”陆挚吼道。说罢他又递给她一颗珠子,赤珠眼都不眨,“砰”地又扔了出去。

陆挚拍手道:“砸的好!”转眼又递给她一颗,赤珠又给重重摔了出去,就这样两人默契地配合着,竟砸了一屋子的夜明珠,有些显然是赤珠用力过猛,摔的粉碎,洒了一地的粉末子,赤珠见陆挚又递了过来,便摆手道:“不砸了,不砸了,今儿我也砸乏了,明儿再接着砸吧!”

陆挚对着手中的夜明珠道:“你也是个没福气的,公主今儿都不想砸你了,你还是老实回柜子里呆着去吧!”说罢将那颗夜明珠放回柜中。

赤珠看着满地的珠子,又听了陆挚说的这句话,突然“噗呲”笑了起来。

就她这一笑,仿佛是给陆挚的生命中射进了一道阳光,他不由得痴痴地望着她道:“珠儿,你终于笑了。”

第二百二十一回 夺镇魂珠

赤珠见他那表情,觉得陆挚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突然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陆挚道:“珠儿还没吃饭吧,不如让底下的人把晚饭端上来”

赤珠撇嘴道:“你这水晶宫中的饭菜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我记得你们这里北街上有家海鲜铺子,里边的味道是极好的。”

陆挚笑道:“既然是珠儿爱吃的,那咱们去吃好了。”

“都这么晚了,人家定是关门了,还吃什么吃。”赤珠嘟囔道。

陆挚拂袖道:“在我北海,我夫人想要吃哪个铺子,他竟然敢关门?”说罢让他开门叫来左右,吩咐一通,然后对赤珠道:“咱们走。”

赤珠摆手道:“这么晚了,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陆挚上来拉着她的手,双眼盯着他,那双眼睛散发出如水的柔情,他说道:“只要你开口,任何事,我都替你办到。”然后他便硬拉着她的手,一同出了碧落水晶宫。赤珠本想甩开他,无奈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她挣扎了几下,他始终坚定地不松开,她便放弃了,只好任由他拉着便是了。

两人来到北街,赤珠见整条街都是灯火通明,每个店铺都还在开张,却只是老板,没有顾客,赤珠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晚这些铺子都还开着,他们在等谁?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陆挚含笑望着她道:“他们在等我们,是我让他们开着的。”

赤珠望了一眼陆挚,然后说道:“你居然让整条街都开了,我不过是要吃这家罢了。”她指了指其中的一家。

“这样气氛更好。”陆挚说着便迈进了那家店中,赤珠呆在原地未动,陆挚拿着菜单晃着喊道:“你要吃什么?”赤珠看看整条明亮如白昼的北街,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也走了进去。

话说临琦以为真的是羽裳回来了,便慌慌张张跑到后山,见了黎云老母,把刚才裴航的话重复了一遍。

黎云听了惊讶道:“你师傅带着羽裳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弟子亲眼所见,师傅还让弟子快些来叫师尊去呢?”临琦道。

黎云心想:“婉华今儿去了蓬莱赴宴,怎会突然回来了,何况云丫头在镇魂珠中,莫非她自己能跑出来?”此时黎云虽疑惑,但仍镇定地对临琦道:“你先去着,我即刻就来。”

临琦告退,玄昊和裴航便一直隐身在门外,二人皆不敢讲话,只是在门缝里悄悄看着,果然不出裴航所料,黎云虽知道定是有人使诈,但忍不住还是犹豫了,于是她做法,唤出镇魂珠来,拿在手中查看,见羽裳在里边好端端地躺着,便知道定是玄昊二人在搞鬼。

正在她拿着珠子在看得当口,裴航张开他的乾坤伞往屋里一扔,那乾坤伞飞速转动,将黎云手中的镇魂珠一下子就吸走了。

黎云万万没想道,他们竟敢来她房中抢夺镇魂珠,一时不曾防备,直到珠子被吸走了,她才反应过来,她跃身而起,想要取下那乾坤伞,谁知那伞就在她眼前突然变小不见了。

黎云冲出门去,哪里还有半个人的影子,“居然设这样的计来我清玑阁抢人,真是好小子。”黎云盛怒难消,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立即将整座天姥山都下了结界。

裴航和玄昊见乾坤伞收了镇魂珠,二人便用最快的速度逃跑,两人隐身飞出了后山,眼看就要飞出天姥山了,突然裴航一头撞到了结界上,然后他便“哎呀!”一声,掉落下去。

第二百二十二回 对峙黎云

玄昊见裴航掉落,忙转身下去拉他,裴航伸手来够,却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他只觉全身痛麻,然后就不能动弹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被一只小虫给蛰了一下。

“什么虫子,这么厉害?”裴航想着,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见黎云从手掌中唤出许多的小虫,对着玄昊甩了出去,那些小虫鼓噪着翅膀,嗡嗡地向玄昊飞去。

玄昊正不知为何,裴航就这般直挺挺地摔了下去?他向裴航飞过来,却见一群小虫像马蜂般向他袭来,玄昊大叫:“不好!”赶忙做了灵力袋将自己装起来,然后那些小虫通通撞到了灵力袋子上。

黎云老母并未惊动任何人,她见玄昊在空中挂着,进退不得,便走到裴航身边,对他说道:“星君第一回来我清玑阁,为何抢了我的东西便要跑?莫非这是佛主教的规矩?”

裴航满面通红,全身麻痹皆不能动,他口中道:“晚辈不是有意要冒犯师尊您的,实在救人心切。”

黎云冷笑道:“既如此,你将你乾坤伞中的东西还给我,我便替你解这灵尾虫之毒。”

裴航抬眼看看玄昊,见此时玄昊正在被无数的灵尾虫攻击,根本不敢从灵力袋子中出来,裴航叹气道:“罢了,说好了,还给您,您就撤了这些虫子。”

黎云点头道:“本尊岂会同小辈说笑,我既应允了你,那是自然。”

玄昊在袋子中顿足大叫道:“不要,不要拿出来。”

裴航无奈道::“对不起,表哥。”然后用灵力将乾坤伞唤出,黎云收了珠子,便给裴航服了解药,又撤回了灵尾虫,玄昊从空中降下来,立即双手抱拳,跪倒在黎云面前。

黎云摇头道:“大殿下为何如此,这不是要折煞老身吗?”

裴航见玄昊都跪了,只好也跪下,只听玄昊道:“今日之事,师尊要怎样处置玄昊都没关系,只求师尊将羽裳放出来。”

黎云当然知道他二人是为云羽裳而来,今儿公然来清玑阁中抢人,若是换了别人,依着黎云的性子,岂会善罢甘休,可偏偏是玄昊,他是婉桃的儿子,天帝的长子,还有这裴航,也是佛主的心头肉,这俩公子现下都跪在自己面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若执意追究下去,怕是闹到天帝那里,到时候云丫头的身份曝露了,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黎云抬手道:“二位身份尊贵,黎云如何受的起你们的礼,快快起来吧!”

玄昊见她还是不松口,便道:“师尊不答应放云羽裳出来,我便不起来。”

裴航听了,心想:“表哥你也真是的,做做样子得了,若这老母不放人,我岂不是要陪你一直在这里跪着,这要是传出去,我显圣星君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黎云没想到玄昊如此认死理,她有些微怒道:“大殿下,这云丫头是我清玑阁的人,她犯了错,我自会按清玑阁的法子处罚她,何时轮到外人来对我清玑阁的事指手画脚?”

玄昊忙解释道:“师尊息怒,羽裳纵是犯了错,师尊怎样罚他都好,只是关在镇魂珠中,这会要了她的命啊!”

裴航见玄昊如此低三下气,这老母还这般颐气指使,心中有股气早就憋不住了,看在玄昊的份上,他一直忍着。

黎云将镇魂珠拿出来,冷笑道:“大殿下凭什么替这丫头出头,我听闻陛下早就替大殿下,安排了紫云洲的女儿,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云丫头犯了什么错吗?”

然后她用手捏紧珠子道:“那日你没去,现下她是死是活便和你没关系了。”

玄昊听了,恍然大悟道:“是你,是你,原来她去了,是你抓走了她。”

“大殿下那日既然放弃了,便不要再管云丫头的事了,你们快走吧!”黎云说罢,转身便要飞走。

“慢着,你这个老太婆,你怎的这么狠的心,连自己的徒弟都非要置于死地,还是什么封疆大神?哼!”裴航站起来骂道。

玄昊一见吓坏了,他忙起来拉着裴航道:“你快快住嘴,不得无礼。”

“你怕她作甚?”裴航气得双眼通红,“表哥,你去将天兵带来,我不信我们打不下一个清玑阁?”

玄昊一把捂住他的嘴,忙解释道:“他几千年不在这边,说话不知深浅,请师尊见谅。”

黎云从未被人叫过“老太婆”,一时间气得眼都花了,她恨了裴航一眼道:“就凭你?真没想到,显圣星君在佛主面前修行了千年,竟还是这般模样,真是白白污了佛主名儿。”

玄昊道:“请师尊恕罪,请师尊放了羽裳吧!”

黎云心想:“不如趁今日,让玄昊断了对云丫头的念想。”于是她说道:“她犯了如此大错,我清玑阁绝容不下她。”

玄昊听了,肝肠寸断,他见黎云跟本不通商量,又以为她一定要置羽裳于死地。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屈辱向他袭来,

裴航道:“这清玑阁真是欺人太甚。”

玄昊握拳道:“她若不放人,我便是硬抢,也要将羽裳救出来。”

第二百二十三回 龙渊出鞘

玄昊说着,转身往天宫飞去,此时黎云已将结界打开,等玄昊二人飞走,黎云方将结界补好。

婉华在育芳楼中撞见了临琦,方知有人冒充了自己,于是匆忙赶往后山,却不见黎云,正四下里寻找,方在泻玉溪畔见玄昊和裴航闹的这一出,等他们走了,婉华才上前问道:“师傅,这云丫头的事儿,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黎云叹气道:“这云丫头,本想让她在镇魂珠中多待一阵子,躲躲那赤炼萧,不想玄昊这傻孩子又来参合,真是叫人不省心啦!”

婉华道:“师傅何不对玄昊实说,告诉他这镇魂珠要关上百年才会有损元神,这短短几日,伤不了云丫头的。”

“我看这玄昊是个情种,就趁此让他对云丫头死心吧!”黎云道。

婉华本来还想再劝劝师傅,见她如此,便不好再开口讲下去。

玄昊和裴航回到凤雎宫中,裴航见他一路黑着脸一句话都不讲,回来之后便立即传吴进来见,裴航道:“表哥,你莫非真的要去攻打那天姥山?”

玄昊低头不语,半晌吐出几个字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自回去,免得被牵连。”

裴航听了跳起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裴航岂是如此胆小之徒。”

玄昊站起来拍拍他的肩道:“此事怕是会触怒父帝,我真的不想连累你。”

“舅舅不会拿我怎样的,大不了我逃回佛主那里去。”裴航满不在乎道。

两人正说着,只见吴进来了,吴进上前行礼,玄昊道:“虚礼都免了吧!你悄悄点齐五千兵马,即刻随我去天姥山。”

吴进听道“天姥山”三个字,忍不住问道:“是有人在为难清玑阁吗?”

“不,是我要打进清玑阁去。”玄昊咬牙道。

吴进听了,大惊失色,正不知所措,玄昊命令道:“你只管去,一切都有我担着,不干你的事。”

吴进遂退下,玄昊换上一套玄色战袍,唤出龙渊剑,趁着裴航不注意,用剑柄对准他的后颈穴位便是一下,裴航遂昏倒在地。玄昊将他拖到榻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道:“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别去凑热闹”

玄昊出了凤雎宫,突感一阵寒风向他袭来,不成想这天宫中一向温暖和煦,为何莫名吹来这一股子的冷风,玄昊打了个冷颤,他看着残阳如血,心中自知今日这一闹,许是闯下无法收拾的大祸,但他立刻打住自己的念头,他什么都不敢去想,什么后果如今他也顾不得了,一想到羽裳在那镇魂珠中,正在一点点香消玉殒,他便痛不自胜。

他将吴进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下去,吴进一一领命,遂下去安排。

玄昊一向不是冲动的人,但这一回,他要为羽裳发一回疯。等到夜幕低垂,他带着五千兵马,悄悄往清玑阁飞去。

还未到天姥山,玄昊下令“停”,大军遂停下,玄昊自领一百精兵,每人手持方蹰箭,随他潜入清玑阁中,其他人等,由吴进带着,分为东南西北四支,分别守在天姥山的四个角上,若玄昊未能成功,便发出信号,其余人等遂从四方冲入清玑阁内。玄昊下令,只是冲散众人,搞乱人心而已,不得伤害阁中一人。

玄昊安排妥当,便趁黑带着一百人,找了天姥山最边角的一个点,众人合力,手工用方蹰箭钻孔,很快便将结界打开了一条口子,玄昊命众人皆用黑纱蒙了面,一伙人悄然潜入了清玑阁中。

玄昊等人皆用了隐身之术,一路见清玑阁中夜深人静,四周唯有清风吹动梨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玄昊摸到后山,见黎云的屋中还亮着,他手一招,众人皆分开,将黎云的屋子团团围住,玄昊下了个结界,将所有人都和这屋子关在了一起,然后他隐了进去,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黎云点着香正在打坐,她一直闭着眼,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玄昊知道珠子一定是在她身上,正想着如何才能拿到,却听黎云道:“大殿下今儿刚回去,这一会儿的功夫,又领了这么多的人来,这是要硬抢呀?”

玄昊自以为做的隐蔽,不想还未动手便已被识破,他沮丧之极,黎云说话间已经站到玄昊面前,她拔出剑对着他道:“来吧!我来试试你的招儿。”

玄昊见无处可躲,只好显出真身,他将脸上的黑纱摘掉,黎云竟笑道:“你这孩子,又是隐身又是黑纱,你竟是以为我老到这些小把戏都对付不了。”

玄昊红着脸道:“玄昊不敢,都是师尊逼我的。”

黎云拿剑指着他道:“好小子,你今日敢来,现下我就逼你一回,出剑。”

玄昊涨得满脸通红,他伸手唤出龙渊剑来,那龙渊剑虽没了白龙的元神,但仍然是一把天下数一数二的好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龙渊剑锋出鞘。

第二百二十四回 闯下大祸

玄昊挥剑向黎云而去,黎云却不躲避,反而将剑收回,站在那里,玄昊见了,忙将龙渊转向,却见黎云只是一挥袖,玄昊便如同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一般,一下子被甩回到柱子后去了。

玄昊直挺挺被摔在地上,只见他一跃而起,重新举剑向黎云冲了过去。

黎云举剑接招,两剑相撞,一时间火花四溅,剑影飞动。玄昊心中盘算自己绝不是师尊的对手,想着出快招许是能巧胜,于是他将龙渊舞得飞快,黎云早看穿他的心思,偏他每一招过来,她只是轻柔化解,并未主动攻击过一招。

玄昊每一招都自以为是“杀着”,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黎云化解掉了,他渐渐焦躁起来,于是他左手做了个灵力袋子,向黎云扔去,一下子便将黎云装了进去,玄昊见黎云站在袋中,他便行礼道:“对不住了师尊,我只是想您放了羽裳而已。”

黎云虽困在灵力袋中,却仍然从容优雅,她摇头说道:“昊儿,你这般情痴,往后如何能成大事?”

玄昊请求道:“师尊,玄昊求您了,您若放了她,玄昊发誓从此再不见她。”

“我若不肯呢?”黎云的脸上,有一种不能言说的威力。

玄昊看着袋中的黎云,他举剑道:“师尊,您现在已被我困住,我今儿便是抢也要将她抢出去。”

黎云听罢,哈哈大笑道:“只怕你没这本事。”

说罢黎云张开手掌,那灵力袋竟悉数流入她的掌中,玄昊一下惊呆了,他见过将灵力袋打破的,却未见过将灵力袋悉数吸走的。

只在他惊讶的当口,黎云反手便是一掌,玄昊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身子便飘了起来,紧接着他背心一阵剧痛,遂撞破了大门,被气流打到了数丈之外。他重重摔落下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他回过神来,他看见天上瞬间开起了一朵朵的花,原来是自己带在身上的信号弹受力,自动弹开了。

一时间,埋伏在门外的一百精兵,还有在天姥山四方的天兵,全部开始行动起来,玄昊眼见包围在屋外的兵士冲了进去,他忙爬起来,还未等他走进去,只见一群人从屋中被震飞出来。

玄昊立即冲了进去,只见黎云坐在屋当中,身边升起五色的光盾,将她包裹起来,任何人都靠近不得,玄昊正想解释,突然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玄昊大叫:“怎么回事?”

左右道:“是吴将军打进来了。”

黎云突然睁眼,收了五色光盾,大惊道:“你竟然带兵来攻打清玑阁?”

玄昊见势成骑虎,便对黎云道:“师尊若将羽裳还给我,我立即收兵,否则”

“否则如何?”黎云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怒火,因为刚才她还以为,这一切只是玄昊在胡闹而已。

不等玄昊作答,只见临琦慌忙跑来,见师尊这里狼藉一片,便尖叫道:“师尊,师尊。”

黎云走出来应道:“怎么了?”

“师尊,吴进带兵闯进清玑阁中,众姐妹反抗,和天兵打起来了,现下伤亡惨重。”临琦哭道。

玄昊听罢,吓得面色惨白,他对手下喊道:“为何会有伤亡,不是下令不许伤人吗?”

只听底下道:“大殿下,吴将军是下令不许动手,可清玑阁的娘们拿剑砍兄弟们,咱们伤亡更惨重,现下兄弟们不得不还手呀!”

临琦对玄昊央告道:“大殿下,您和清玑阁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呀?快快让你的人停手吧!”

玄昊此时已是气昏了头,他万万没想道局面如此不受控制,他对黎云道:“师尊放心,我定即刻让他们停手。”

黎云吼道:“还不快走。”说罢飞入空中,玄昊也随她飞起,二人见天兵在育芳楼外和清玑阁的弟子打成一片,哭喊之声此起彼伏,玄昊和黎云同时用传音术大喊一声:“住手”

双方每个人都听到了,一时间大家纷纷住了手,抬头看黎云老母和玄昊就在头顶,婉华这才收了剑,上前一双眼睛直勾勾恨着玄昊,对黎云道:“师傅,这天兵闯入清玑阁,肆意伤我阁中弟子,师傅定要替我清玑阁众弟子做主。”

吴进也慌忙上前道:“大殿下,实在是我们才进来,就被她们追着打,将士们死伤无数才还的手。”

玄昊此时一个头变三个大,他正要说话,只听黎云对婉华道:“即刻查清伤亡情况,然后你随我到天宫去见东岐。”

玄昊知道自己此番闯下了大祸,立即命吴进带兵回去,自己留在这里查点伤亡情况。

不多时临琦便来报道:“师尊,师傅,我阁中弟子数十余人受伤,有三人伤势严重,所幸并无人陨身。”

黎云听了,将治伤的药交与临琦,然后拉住玄昊道:“大殿下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拉着她便强行拉着玄昊,往九重天飞去,婉华见了,嘱咐了临琦几句,也跟着飞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五回 赤珠坐诊

赤珠自新婚以来,全无半点新娘喜气洋洋的样子,倒是一日比一日的无精打采,竟恹恹的连茶饭都不思了。陆挚见了,心中焦虑,又不敢去劝,他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个好法子。

于是他将水晶宫底下所有的人,不论是谁,不论有病没病,每日都安排三五个找赤珠瞧病去。果然赤珠终日无聊,见忽然有人来找自己瞧病,便兴奋起来,她问那些来看病的人道:“你们如何知道来找本公主瞧病的?”

底下那会说话的忙接道:“小的们早就听说过,长公主是药王的弟子,医术高明,小的们这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来了长公主呀!”

赤珠听了,心中无比受用,她便在水晶宫中寻了间屋子,有模有样地开堂坐诊起来,开始时人也不多,每日都只有三五个,她倒也不累,精神头好得不得了。陆挚远远看着,心中暗自欢喜。

只是赤珠这药王嫡传弟子,医术自是比这北海的郎中不知高出多少段位,一时间这名号一传出去,不仅是这碧落水晶宫中,就连整个北海都知道了,这下来找赤珠瞧病的人真是挤破了头,就连不是这宫里的,也都想着拖关系能进来,让她诊治,所以这病人是一日比一日多,赤珠竟是日日不得闲了。

陆挚见如此下去,怕是赤珠真的要累病了,便下令每日只看五人,不许多放人进来。赤珠见近日病人锐减,一问缘由,方知是陆挚下令禁令,她正气呼呼地要去找陆挚,却见陆挚背着手自己走了进来。

陆挚微微笑着,看着赤珠脸颊泛起的红晕,他的心不禁一阵悸动。他走到桌案前坐下,赤珠白他一眼道:“你来做什么?你为何不准我的病人进来?”

“因为我要来瞧病。”陆挚用一双眼睛勾着她,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桌上的脉枕上,赤珠不去看他的眼睛,见他手都放在脉枕上了,只好伸出三个指头去把他的脉,就这轻轻的一触碰,陆挚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陆挚望着她,见她闭着眼很专注的样子,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在遇到赤珠之前,陆挚有许多的女人,他从未对她们用过心,有的甚至过了一晚,他便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了,他以为这天下的女子都一样,除了他的妹妹瑶珠,他未曾对他身边的女人们上过一点心,他觉得自己不缺女人,需要的时候温存一晚,何必要在女人身上动心思?

可是自从他认识了赤珠,这些想法都变了,为何自己一看见她,心中便十分的温暖,为何自己在她身上花的心思,甚至都超过了关心自己,为何她只是碰了自己的手,他便心中肿胀,像一个不通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般,把持不住。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捋了捋散落在赤珠面颊上的发丝,赤珠立即睁开眼躲到一边,陆挚尴尬道:“这边的头发掉了。”

赤珠自己用手将头发捋好,干咳一声道:“海神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看着伤已大好,并无毛病。”

陆挚摸着自己的心道:“夫人再诊诊,我觉得我的心跳得好快,这脉象上竟看不出来?”

赤珠将脉枕一扔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主连你有病没病都看不出来吗?”

陆挚连忙捡起脉枕赔笑道:“没有,没有,挚绝对不是此意,夫人息怒。”

两人正闹着,只见玥儿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公主,出大事了。”

陆挚怒道:“什么要紧的,没看见公主在给我瞧病吗?”

赤珠打断他道:“什么事,快说。”

玥儿道:“大殿下闯了大祸,竟带兵攻打了清玑阁,现下被黎云老母告到陛下那里去了,各路仙家都嚷嚷着,说要给自家的女儿讨个说法,据说天宫里都乱了套了。”

赤珠听了大惊道:“玄昊为何去打那清玑阁?这怎么可能呢?”

“千真万确,是九霄云殿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气坏了,要严惩大殿下呢!”玥儿道。

陆挚听了,对赤珠道:“夫人别慌,这清玑阁虽麻烦,但也不足为惧,待挚与你一同上去,看看能不能帮到玄昊。”

赤珠急忙点头道:“也是,你是海神,父帝会给你面子的,那咱们快走吧!”

赤珠这句“咱们”,又让陆挚心中烫贴不已,他忙随着赤珠,出了水晶宫,二人遂一道往天宫里去了。

第二百一十六回 流放瀛洲

赤珠和陆挚来到九霄云殿上,果见玄昊跪在大殿之上,黎云老母与婉华站在一旁,底下还有好多仙家,多是有女儿在清玑阁的,赤珠见这阵仗,心想怕是玄昊今日这关难过了。

天帝见赤珠和陆挚都来了,便道:“你们不在北海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陆挚行了礼,回道:“公主不放心大殿下,故回来看一眼。”

天帝万万没想到,玄昊竟为了一个小小的仙子,带兵去攻打清玑阁,这孩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现下眼见婉桃已醒,很快就要恢复名分,而玄昊作为嫡长子,太子之位自然就是他的,为何偏在这个时候,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天帝环顾四周,见这大殿之上,今儿来的,都是来讨说法的,黎云老母看在婉桃的面子上,倒是没有苦苦相逼,只是做样子给旁人看,但是自己必须要将样子做足了,方能安抚这一帮子老臣的心,于是天帝开口道:

“玄昊私自带兵攻打清玑阁,现革去一切军职,去万雷天狱日日领三十次雷刑,不许出来。”

众人听了,都低头不敢说话,唯赤珠听罢,立即上前道:“父帝,念在玄昊为天庭,几次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父帝便绕他这次吧,那万雷天狱,日日雷刑,就是一日三次,不几日便元神不保,何况是三十次,父帝是不想再看见玄昊了吗?”

天帝也是一筹莫展,不知怎样才能安抚众人,本想罚重点,会有人来求情,谁知只有赤珠说话,其他人皆不开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突然听见稚羽道:“天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只见婉桃从外殿走了进来,这天宫中,人人都知道婉桃已经醒来,却没见个人见过她的,赤珠见一位气质不凡,却穿的十分素净的女子走了进来,又听稚羽喊她天后娘娘,便问陆挚道:“她是天后?哪个天后?”

陆挚附在她耳边道:“还有谁是天后,就是婉桃呀!”

“玄昊的亲娘?她不是失忆了吗?”赤珠自语道。

在众人的注目和惊讶的眼神中,婉桃走到了天帝面前,然后她郑重其事地行礼个礼,跪下道:“陛下,昊儿犯下大错,本不可原谅,但梅娘刚刚经历劫难,不能再失去玄昊了,请陛下重轻发落昊儿吧!”

玄昊望着婉桃,流泪道:“母亲!对不起。”

天帝见婉桃说话如此清晰,大喜道:“难道,梅娘你已经想起来了吗?”

婉桃摸着玄昊的头发,轻轻点了点头,天帝忙将她扶起道:“梅娘快快起来。”

黎云老母见婉桃为了救玄昊,失忆都装不下去了,于是她开口道:“幸好此事并未酿成不可逆转的后果,我阁中弟子现下都还算安好,陛下,那万雷天狱也实在是太重了些。”

底下众仙见状,心想玄昊和天帝毕竟人家是一家人,这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若将天帝逼得太狠,过些日子保不齐要来个秋后算账。如今连玄昊的亲娘都来了,这天后娘娘虽神灭了几千年,天帝愣是没有再立新的天后,生生的把她给救了回来,这位天后的份量可想而知,那些以前跟着裕贞的,跟着俪妃的,如今心中的小算盘扒的“啪啪”地响,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现下是该卖个人情给天后娘娘了,所以底下一众人等,都抢着道:“大殿下也曾为天庭立下赫赫战功,何况大殿下还小,尚且稚气未脱,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吧!”

天帝见底下势头大好,便顺杆下,先是将玄昊大骂了一通,然后道:“要不是众仙替你求情,定将你永远关在那万雷天狱之中,既然如此,你就且流放瀛洲,非召不得回九重天。”

赤珠知道瀛洲是金虹川那个老怪物的地盘,怕玄昊去了那里定要吃些苦头,正欲请父帝改个地方,却被陆挚一把拉住,赤珠瞪眼看他,只见陆挚摇头道:“别再说了。”

玄昊磕头谢了天帝,天帝道:“你今晚和你母亲,姐姐告个别,明儿一早便出发,不得停留。”

第二百一十七回 又见流云

婉桃和玄昊都磕头谢恩,一众人见只能如此,便纷纷作罢,各自回去了,玄昊再次叩拜婉桃道:“母亲,孩儿不孝,竟不知您已经恢复记忆了。”

婉桃摇头道:“这不干你的事,那瀛洲的长云子是我的故人,你去了,他会照顾你的。”

玄昊跪地不起,婉桃问道:“昊儿你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玄昊见众人都走了,赤珠和陆挚也去了俪妃那里,他便央求婉桃道:“母亲,孩儿只有一事,请母亲去求师尊,让她放了羽裳,不然她会灰飞烟灭的。”

婉桃听了,皱眉道:“我儿正是为了那小仙子才闯下大祸,你自己如今都这般光景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母亲,求您了,若我不能帮羽裳,玄昊便是去了瀛洲,也是不甘心的。”玄昊再次央告道。

婉桃怕若不答应他,许是他到了瀛洲,还会捅出什么篓子来,便点头道:“罢了,快些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了。”

玄昊听罢眼中放出光来,他一把抱住婉桃道:“谢谢母亲。”

这一场拥抱两个人都等得太久,婉桃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已经从她怀中的小婴儿,长得比她还要高大,他的背这么宽,肩高得她都够不着,婉桃流泪道:“昊儿,你在瀛洲定要好好的,等你父帝的气消了,他自然会召你回来的。”

玄昊深知自己此番犯下大错,父帝绝不会轻易就召回自己,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赤珠在大殿时见婉桃有话要对玄昊讲,只好先回辰梓宫去看俪妃娘娘,陆挚见她独自走了,忙追上去,见赤珠气哼哼不理她,他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是挚刚才说错话了吗?”

赤珠撇了他一眼道:“刚才你为何拦住我,我替玄昊求情,你便是一个字都不讲,你跟我上来做什么?”

陆挚听罢,万分委屈道:“陛下主意已定,我再多说也无益。”

赤珠撒泼道:“我不听,我不听,我知道,你一向和尚昊亲厚,你自去找他,我要去见母妃。”说罢转眼便不见了,陆挚站在原地想了想,自语道:“也罢,你们娘俩定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讲,我且去看看尚昊再来。”

赤珠转到一假山处,见陆挚并未跟过来,松了口气,独自往辰梓宫走去,从九霄云殿到辰梓宫,必然会经过流云轩,此时正是红霞满天,那流云轩中霞光一片,赤珠独自走进那一片火红之中。

那日,也是这样的晚霞,孟阳君就在这里,他穿着一件青绿的冰丝长袍,坐在这石凳上独自一人下棋,赤珠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那样的明媚,那样的干净,便像是这九重天的风,永远都是柔顺和畅的。

赤珠想着,不知不觉留下泪来,待她转过身来,却发现孟阳君正站在她的身后,一样还是穿着当日那件冰丝长袍,赤珠自嘲道:“真是的,是我太想念你的吗?现在都开始有幻像了?”

只见孟阳君上前道:“孟阳给长公主请安。”

赤珠这才醒过来道:“真的是你?你不是被父帝禁足在金庭山,不许你出来吗?”

孟阳看着赤珠的眼睛,她的眼睛还是往日的那般明亮,她的语气还是往日的那般快速,只是,她已经不是往日那个,日日缠着他的赤珠了。

“陛下前儿想听曲子了,这才召我上来的。”孟阳低头再不敢看赤珠的眼睛。

赤珠“嗯”了一声,遂两人都沉默着,相互都不再说话。天宫的晚霞,带着万丈的金光,投到着流云轩中,将他二人包裹起来,两人的脸上,都折射出晚霞的光来,孟阳君先忍不住,他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你过得还好吗?”

赤珠听罢,便从嘴角挤出两个字来,“虚伪”她咬着唇道。

孟阳君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赤珠已经嫁为人妇,她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像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也不会突然出现在仙乐馆或是金庭山,从此后,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她,而自己从来都无能为力的。

赤珠眼角溢满了泪水,她道:“我好与不好与你有何干系?孟阳君还是好好照顾好,你金庭山一山的人吧!”说罢她哭着冲了出去。

孟阳君反身一把抓住了她,他知道自己定是疯了,但他不能看着她就这样再次流着泪跑掉,于是他拉住她道:“珠儿,对不起。”

赤珠听了,心碎了一地,她真想什么都不顾,冲到他的怀着,告诉他,一切都还不晚,让他带自己走,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他就行。

“放开她!”只听到一声咆哮,赤珠转头一看,见陆挚正站在流云轩外,像一只发狂的狮子一般,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第二百一十八回 谁是夫君

说话间陆挚已从掌中升腾起两股水流,瞬间眼前便是波涛汹涌,那水势怒不可遏,向孟阳君滚滚而来。赤珠想要上前替孟阳君挡住,被孟阳君一把拽到身后,然后他出手还击,将那团气势汹汹的水挡在自己的面前。

陆挚对赤珠吼道:“你还不过来?”

赤珠见二人僵持在那儿,她心中是想帮孟阳君,可是现下陆挚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她若出手帮孟阳君,似乎不太妥当,可是她又不忍帮着陆挚来对付孟阳君。

所以她一怒之下,大喊道:“你们俩要打自己打去。”说罢她竟甩手走了。

陆挚见赤珠头也不回地走了,立即收了掌,他像口吐钉子般地对孟阳君道:“离我的女人远点,若再有第二次,定让你神灭当场。”他故意将“我的女人”这四个字说得很重。

说罢他便去追赤珠了,孟阳君立于原地,看着流云轩中漫天的霞光,苦笑道:“孟阳,你真是活该。”

陆挚见赤珠去了辰梓宫,急忙也跟了上去,他上前一把揪过她的手道:“你刚才在和那弹琴的说什么?”

赤珠一把甩开他道:“你管我们在说什么?”

陆挚以为现下赤珠作为自己的妻子,被丈夫发现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她定有感到愧疚,不安,或是有一丝丝觉得对不起他,谁知赤珠竟是这般的态度,他压抑的怒火突然喷薄而出,他冷笑道:“我为什不能管你?我是你的夫君,我为何不能管你?”

赤珠却觉得自己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于是她也冷笑道:“夫君?你还真把自己当夫君了?”

这句话如同利剑般刺进了陆挚的心脏,他被赤珠的这一丝冷笑彻底击溃,心里的那点骄傲,让他一下子控制不住他自己了,于是他伸手唤出一个水球,向赤珠扔去,赤珠一面惊恐叫道:“你要做什么?”一面飞身躲避,但那水球瞬间涨得飞快,直接将她裹了进去,陆挚收了赤珠在掌中,便转身回北海去了。

辰梓宫中,玲鸢等了多时,也不见赤珠过来,便进去禀道:“公主和海神都没过来,想是回北海去了。”

俪妃听罢,神情落寞道:“想是珠儿还在生本宫的气,上回连门都不回,她不愿嫁给陆挚,自然是恼我的。哎!罢了,随她去吧!”

两人正说着,突见一影卫现身辰梓宫中,玲鸢吃惊道:“你为何这般不懂规矩,竟用变化之术出现在这里?”

那黑衣影卫立即跪下行礼,不敢抬头讲话。俪妃道:“可是出了要紧的事?”

影卫点点头,玲鸢急道:“你是死人啦?还不快快讲来。”

影卫这才开口道:“主上,今儿在九霄云殿上,婉桃为救玄昊,亲口承认自己恢复了记忆。”

俪妃听罢,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玲鸢忙扶住她,唤了一声:“娘娘。”

俪妃脸色煞白,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她问影卫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劝陛下从轻发落玄昊。”影卫道。

俪妃歪在椅子上,摆手道:“再探,再探去。”

“是,主上。”影卫说罢,隐身不见了。

俪妃抓住玲鸢的手道:“如今她已经全部恢复了,不,或许她一直都只是在装。”

玲鸢道:“若果依娘娘所见,那她为何迟迟不动您呢?”

“没想道她睡了几千年,竟变得这般有心机了,挖坑来算计本宫,看来咱们要先下手为强了。”俪妃说完,将自己的下嘴唇咬得青紫。

玲鸢安抚她道:“娘娘不用担心,如今海神是您的女婿,连陛下也不能将您怎样,何况是她?”

俪妃坐定,调好了气息,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她自语道:“我也担惊受怕了几千年,她若真恢复了记忆,本宫也不必装了,鹿死谁手,还两说呢!”

话说玄昊和婉桃说了一夜的话,第二日要走了,也未等到赤珠,临走只有婉桃和孟阳君替他送行,三人讲了一阵,眼看时辰已到,玄昊对婉桃道:“母亲定要记得答应孩儿的事。”

婉桃点点头,示意让他放心去,玄昊又问孟阳君为何不见赤珠,孟阳自是将流云轩的事说了一遍,玄昊叹气道:“真是难为长姐了。”遂和孟阳君也告了别,一个人往瀛洲而去,婉桃见了,自是落泪不止。

这边陆挚将赤珠带回碧落水晶宫中,一路直奔寝殿而去,一路上下人们见了海神比铁还青的脸,纷纷避让不及,来到寝殿,他将赤珠从水球中放出,赤珠全身湿透,吐了好长一口气方才回过神来,她见自己如同落汤鸡一般,气疯了道:“陆挚,你这个疯子。”

说罢她见陆挚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死盯着自己,双眼如同嗜血般通红,赤珠心中有些害怕了,但她还是嚷道:“你还不出去,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陆挚像一头恶狼一般,一下子扑了过来,将赤珠压倒,然后他赌气道:“我是你的夫君,你要换,便在我面前换。”

第二百二十九回 狭路云海

赤珠厌恶地看着他,然后用极为唾弃的语气说道:“凭你?”

陆挚见她厌恶自己的表情,痛苦道:“你就是一块石头,凭我如何将你捧在手心里,还是焐不热你,你好狠的心,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狠的女人。”说罢他便疯了似的,在赤珠身上撒起野来,赤珠拼了命的反抗,又被他下咒语,让她动弹不得。

“我本想好好待你,把一颗真心给你,可你呢?你这么不知廉耻,还和那弹琴的勾勾搭搭,你说我不是你的夫君,今儿我就要做实了这夫君的位置。”陆挚此时擒住赤珠的已不是那双温柔的大手,那双手像火焰般的烫,烫的赤珠生疼。

此刻陆挚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愤怒和欲望充满的怪物,他疯狂地撕咬着赤珠的身体,蛮横而无度地折磨赤珠,赤珠被下了咒语,只呆呆地躺着,一动不动,眼角的泪水和痛苦的表情,让她此刻看上去生无可念。

一时间暴风骤雨之后,陆挚如同突然清醒过来,他看见赤珠就这么全身多出被咬的血淋淋的模样,将他自己吓了一跳,他现下终于成了他真正的夫君,可是他这样做了,迎接他的,是无限的自责,面对此时的赤珠,心中害怕极了,这是他深爱的人,可是自己却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得到了她。

陆挚想过无数次他们的圆房之夜,他设计那定是甜蜜而美妙,绝不是如今这般,现下他看着赤珠的眼神,不,他一下都不敢再去看她,于是他用被子将赤珠盖好,然后替她解了咒语,自己迅速穿好了衣裳。

赤珠“嗷”的一声,回过气来,她突然蒙住被子放声痛哭起来,陆挚坐在榻下,想想让她哭一哭也许就好了,谁知赤珠从开始的痛哭变成了嚎啕大哭,又从嚎啕大哭变成了鬼哭狼嚎一般,陆挚等了许久,见她越哭越起劲,便起身找出药箱子,要替赤珠擦药。

赤珠见她来掀自己的被子,便一记耳光给他甩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陆挚的脸上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陆挚虽被打了,但他仍黑着脸一言不发,将赤珠盖着的被子拉开,替她上药,赤珠反抗着又要出手,被陆挚用手拿住,他冷冷道:“别逼我又对你下咒。”

赤珠气得全身战栗不止,大骂他禽兽,陆挚只是摁住她,替她将被自己咬的血淋淋的伤口清理干净,然后他将药箱放在一边,背转身快速走了出去,赤珠愣了一下,然后将药箱“砰”地一声给扔到了柱子上,陆挚忙关好门,站在门外听了半晌,直到里面没了动静,方去别屋安置了。

话说玄昊一路往瀛洲而去,驾云飞了两日,见过了东海,心想瀛洲已经近了。他隐隐见海中有大大小小的仙洲,在云蒸霞蔚中闪闪烁烁,玄昊自语道:“从前长姐将我变做金虹,骗人说我是从瀛洲来的,这下可好,真的来这里啰!”

“听你这口气,像是极瞧不上咱们这里,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云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玄昊吓了一跳,他没想道这云海中竟然藏着人。

“谁?谁在说话?给我出来!”玄昊喊道。

只见云海中冲出一个女子,手中拿了把折扇指着玄昊吼道:“你凶什么凶?你扰了我的清梦,本郡主要拧了你的脑袋。”说罢那女子便展开扇子,只见那折扇一展开,便有一道金光射来,闪得玄昊花了眼睛,玄昊立即将眼睛闭上,仍感到双眼火辣辣的痛。

只一瞬间,那女子已经攻到玄昊的面前,玄昊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扇面如同金属利器般的锋利,那女子直接奔他的咽喉而来,玄昊回旋躲避,然后顺势唤出龙渊,剑未出鞘,只用剑柄将女子的左手一敲,只听见她的扇子掉落在云中。

玄昊想睁开眼,双眼却如同沾了热油般的疼,他捂着眼睛喊道:“你这妖女,用的是何妖器,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那女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扇子,轻轻摇道:“你敢叫本郡主妖女,我今儿定要好好治治你。”

第二百三十回 不得了了

玄昊的眼睛一阵阵的刺痛,不能见光,一时竟是泪水直流,那女子哈哈笑道:“你不必现下就如此伤心,还有更趣的等着你呢?”

玄昊听她自称是郡主,心想此处必是瀛洲地界,那瀛洲城主长云子,当年威震天下,封疆封王,这刁蛮女子自称郡主,莫非是长云子的女儿?

“你是长云子的什么人?”玄昊闭着眼问道。

只见那女子“啪”的一声,用那金灿灿的扇子骨,敲玄昊的头道:“瀛洲城主你不叫,你敢叫我爹爹的名讳?”

玄昊便知她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那位,天天惹事生非的小郡主紫阳,于是他也不着急了,便一屁股坐在云海中道:“不知道长云子是怎么管辖这瀛洲的,青天白日头底下,竟然就出了劫匪,还是个女的,我看这瀛洲城主,他不当也罢了!”

紫阳郡主听了,气得大骂道:“哪里来的小贼,敢口出狂言,污蔑我爹爹,看我不将你绑起来。”说着,她便拿出绳子,五花大绑地将玄昊捆了,玄昊只是一动不动,任她捆去。

紫阳边捆边想道:“此人灵力不知强过我多少,就算是眼睛坏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他为何如此束手就擒?”

她虽心中嘀咕,但手上却不闲着,即刻将玄昊绑好了,便拉着他飞回了瀛洲城中。还未到府中,便有小仙童跑来道:“郡主,城主到处在找你呢?”

紫阳撅着嘴道:“他找我作甚?不是说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话音未落,见远处笑眯眯跑过来一个精瘦的,花白胡须的老头,老头眯着眼讨好道:“紫阳,爹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爹爹怎会不想再见到咱们的小紫阳呢?”

紫阳撇他一眼道:“当真,那你昨儿还骂我了呢!”

“哎呀!那是爹爹多喝了几杯,算不得数的,紫阳你快快来,爹爹有要紧事跟你讲。”长云子将她拉过来,看见她身后有个人捆在那里,他指着玄昊道:“这是谁?你又用我的扇子做什么了?”

紫阳赶快将扇子藏好,然后极不耐烦道:“咱们这偏僻的地方,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长云子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可是个大消息,陛下将大殿下流放到咱们瀛洲来了,说是今日便会到的。”

“大殿下?可是那玄昊?”紫阳问道。

“正是,你是未见过的,连我见他时,他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呢!说是现下出落得一表人才,极其标致俊朗。”长云子拿出一个信蝶,看了看又说道:“爹爹今儿收到了婉桃的信,让我好好照顾他,婉桃元神复生,我也是高兴的,她的孩子,爹爹自当好生照顾才是。”

紫阳听了,立即来了兴致道:“爹爹,那玄昊果然是一表人才吗?可有那人间话本里说的好看?”

长云子用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人来了,你自看去,且不许外头疯去,让大殿下见了笑话。”

玄昊听了他二人的对话,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他仍然不动生色,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长云子说完了,见紫阳捆的这人面生的很,便问道:“你在哪里弄个人回来?将人家捆着作甚?”

紫阳恨恨道:“这小厮出言不逊,侮辱瀛洲城主,我要治他的罪。”

长云子戎马一生,老了老了得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跟宝贝什么似的,放在眼睛里养大的,他知道紫阳这孩子早被自己给惯坏了,一天到晚的捉弄别人,于是便走过来细细打量了玄昊一番,见他眼睛受了霞光折扇的伤,便问道:“你不是瀛洲人?你是谁?为何来这里?”

玄昊虽被绑着,但仍然弯腰道:“晚辈玄昊,不想竟用这样的方式,跟城主见面。”

长云子听他说自己是玄昊,又见他通身的气派,再看他的面容,竟是和婉桃有七八分的相似,他忙慌乱道:“不得了了,竟是大殿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

第二百三十一回 灵力反噬

长云子口中边念叨着,手里边替玄昊解了绳子,玄昊松了松筋骨道:“我这眼睛中了你那折扇的光毒,如今疼得不行。”

长云子遂上前查看,接着骂紫阳道:“你说你,成天的瞎胡闹,你几时又偷了我的扇子,还不快快还给我?”

紫阳万万没想道这人竟是天庭的大殿下玄昊,这瀛洲向来偏远,连正经的大神她都没瞧见过几个,何况是这天宫中的人,她见自己闯了祸,一时竟吓得不敢讲话,听爹爹说要扇子,忙用一只手颤抖着送了过来。

长云子鼻子眼睛都愁在了一起,他查看了玄昊的伤情,对玄昊说道:“我这霞光折扇虽是件利刃,好在小女并不会用,大殿下并未伤及根本,只要敷上冰蓬草制的药膏,两日便会好的。”

玄昊听这冰蓬草怎的如此耳熟,便道:“瀛洲也长冰蓬草吗?”

“有是有,只是极少的,都长在那高山崖子上,我用的冰蓬草,都是从北域荒城采来的。”长云子看着紫阳,示意她去取些冰蓬草药膏来。

玄昊道:“难怪这名字耳熟,原来是北域荒城的东西。”

长云子笑道:“大殿下上回荒城一战,一战成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啦!”

玄昊听他这般讲,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红着脸道:“城主过誉了,玄昊实不敢当。”

两人说着,紫阳取来药膏,长云子取些来敷在玄昊的眼睛上,果然冰冰凉凉,他眼睛里的燥热和刺痛即刻就消失了,长云子道:“这药一日敷三回,等到了明日这个时辰,殿下的眼睛便会完好如初了。”

玄昊起身道:“多谢城主。”

长云子慌忙扶着他道:“殿下不可,折煞老朽了,此祸皆因小女而起,还望殿下恕罪。”

玄昊摆手道:“郡主还小,贪玩也是有的,我家小六也是极淘气的。”长云子听他如此说,自是感激万分,听他提起小六,便又问了灵云城主和华岳圣母的一些事情,还有他母亲婉桃的事情,玄昊由不得一一作答。

紫阳站在边上早不耐烦了,她催促道:“爹爹,你真是问起来没个够,让人家好好休息吧!”

长云子忙起身道:“是了,是了,今殿下也乏了,是该好好歇着了,房间是一早就归置好的,紫阳,这两日你亲自照顾殿下起居,定要按时换药,不可再出半点岔子。”

紫阳听了,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乐意,长云子挤眼睛瞪着他,意思是:“你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还不自己去收拾?”

紫阳撇了嘴,没有办法,只好上前扶住玄昊,将声音放低道:“大殿下,请。”

话说婉桃送玄昊走了,心中甚是不安,赶紧写了信蝶,让长云子多多照顾于他,写完正要放了那信蝶,却想这天宫之中,多少眼睛盯着自己,若从宫中放了这信蝶,只怕还未飞出宫去,便被人逮了去,于是她换上一身隐身的衣裳,径直向宫外飞去,等飞到一个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她方放走了那信蝶。

婉桃见那信蝶飞走了,便要起身回去,刚要抬脚,却感到背脊隐隐发凉,她转过身去,见把闪着寒光的剑正向自己刺来,婉桃忙用双手将剑夹住,只见那使剑之人通身裹着黑纱,连眼睛都蒙住了,但是见身量应该是个女子,她见剑被婉桃夹住,便用力回拉,谁知那剑竟是一动不动。

黑衣人拔不动剑,只好一推,将剑舍去,然后从两掌中化出灵力,那灵力变成一道白光,直逼婉桃的胸口,婉桃此时的灵力,只够让她自己做个灵力盾来稍微挡一挡,只是她还未将盾做好,便被这黑衣人的白光一下打翻在地,她滚了两圈,然后爬起来,摸着肩上圆圆的伤口道:“这是我的灵力,原来是你,当年趁我重伤,将我的灵力偷了去的人是你!果然你还是沉不住气了,怎么样?我的灵力好用吗?”

只见那黑衣人突然踉跄了一下,她摸着自己的心脏处,“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黑纱里喷了出来。婉桃看着她,冷冷地笑着,那人喘着气儿问道:“你为何发笑?”

“看来这么多年,你都没找到解这灵力反噬的法子,所以你用它一次,就遭一次的反噬,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婉桃得意地看着她说道:“我说对了吗?”

第二百三十二回 被逼无奈

那黑衣人捂着胸口不说话,但她迟疑不敢上前,也不敢再施展灵力,显然是被婉桃说中了,她迟疑了一瞬间,便一转身,飞走了。

婉桃将自己的伤口封住穴位,然后用衣裳盖住,也径直回太辰宫中去了。

这边玲鸢在半路接应,见俪妃在云头踉跄,便上前扶住她,俪妃口中吐血不止,玲鸢忙将她周身穴位封住,然后拖着俪妃回了辰梓宫中。

玲鸢见俪妃伤得这般重,便问道:“那婉桃灵力全无,怎会将娘娘伤成这样?”

俪妃一头栽在榻上,喘着气道:“这灵力,当年我就不该存了贪念,如今受它反噬,用一次便厉害一次,今儿都没怎么用,它便不受控制,竟吐了好多血。”

玲鸢忙打了水,替俪妃盥洗毕了,瞧着俪妃那惨白的模样,她不敢再多问,突见俪妃落泪道:“这么多年了,这灵力像一个魔咒,让我永远不得安生。”说罢她捶床道:“我好恨!我好恨!”

玲鸢道:“娘娘珍重,您还有长公主,现下海神是您的女婿,咱们不必怕她。”

“女婿?”俪妃边哭边笑着道:“若是他知道那裕贞是我下的手,你说他会如何对付我们?”

玲鸢吓得,忙伸手去捂住俪妃的嘴,然后左顾右盼道:“娘娘,您可别胡说,小心外头有耳朵。”

俪妃趴在榻上,呜呜地哭诉道:“都是那裕贞自己蠢,暴露了。若是陛下一审,她定会咬出我来,我只好出此下策。”

玲鸢又拿出补气的药丸给她服了,俪妃吃下去,皱眉道:“这些苦药丸子,压根没有半点法子,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

玲鸢又问道:“娘娘今儿失败了,以后不能再用此法冒险了,咱们还是换个法子的好。”

俪妃绝望地点点头,她心中回忆起当年婉桃知道了她和天帝偷情之事,将她鞭打出去,清玑阁也不敢收留她,让她怀着身子离流失所,于是她将后槽牙咬得“咯咯”地响,她说道:“为什么?你若不是这般苦苦相逼,我怎会害你?我又怎会日日受这反噬之苦?”

话说紫阳守着玄昊,玄昊一会儿让她替自己换药,一会儿让她服侍自己吃饭,仿佛她是一个贴身小丫头,于是在洗手的时候,紫阳赌气将洗手的铜盆打翻道:“气死我了,你还真把本郡主当小仙娥使唤,真是岂有此理?”

玄昊听见盆子打翻的声音,又听她这番话,便露出一丝坏笑道:“你这般放肆,连天宫的人都敢绑了,我看你爹爹这瀛洲城主也是做腻了。”

紫阳对他翻了几个白眼,摊开手道:“你别那天宫来吓唬我,本郡主可不是吓怕的,你现下是流放到瀛洲,不要以为你还是原来天宫里的那个大殿下,如今你来了这里,便什么都不是了。”

玄昊听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心想这郡主,嘴这般厉害,自己现下还瞎着,被把她给说冒了火起来,点燃的还是自己,于是他便不再开口,只是默默不作声了。

紫阳以为他怕了自己,便十分得意,只将那那盆子又踢了一脚。

第二百三十三回 羽裳脱身

第二日,长云子亲自来替玄昊洗了眼睛上敷着的冰蓬草药膏,玄昊的眼睛自从用了这药,便舒爽得很,长云子洗毕了,对玄昊道:“大殿下,睁开眼试试吧!”

玄昊睁开眼,见一个花白胡子,仙风道骨的老仙人站在面前,他起身施礼道:“晚辈给瀛洲城主添麻烦了。”

长云子忙双手接了玄昊的礼道:“大殿下哪里的话,是小女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他说着便一把将紫阳拉过来道:“还不给大殿下赔不是。”

玄昊这才看清这紫阳郡主的模样,原来这紫阳看上去跟落落年纪相仿,圆圆的脸蛋,稚气未脱的双颊,粉红的嘴唇撅着,看上去极不情愿的样子,玄昊笑道:“无妨,无妨。”

长云子见紫阳不说话,又摇了她几下,紫阳亦撅着嘴不理,长云子于是尴尬道:“都是老夫平日里将她宠坏了,才让她越发为所欲为。”

玄昊道:“紫阳郡主是活泼了些,倒也无妨。”

长云子听罢,只好继续尴尬地笑着。玄昊又道:“父帝将我流放到瀛洲,不知城主将我安置在何处营口?”

长云子听了,摆手道:“那营口乃是被贬谪神仙的去处,大殿下如何能去那些地方?”

“啊!”玄昊不知他是何意,问道:“那我该去何处?”

长云子笑道:“大殿下身骄肉贵,就勉强住在我这城主府中如何?”

“这?”玄昊素日里听闻这瀛洲城主长云子古怪得很,可他瞧着这人并不古怪,到是挺会来事的,玄昊回道“我是被流放来的,住在城主府中,怕是多有不妥,我还是去营口吧!”

长云子忙道:“大殿下不必担心,瀛洲偏远,这点事儿,我还是做得了主的。”然后他对紫阳道:“这个院子以后就给大殿下居住,你去找几个得力的仙童来伺候。”

紫阳只好勉强点点头,长云子又对玄昊道:“那我们便不叨扰了,大殿下好生歇着。”说罢二人行礼出去了。

玄昊这才仔细地看看这里,原来这是城主府中一处独立的小院,这虽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却也是翠竹掩映,小桥流水。每一间房都开间敞亮,用的是滑拉的红木格子门,都用白丝蒙了,画上些兰草,玄昊想这院子定是长云子专门找人拾掇了一番的,倒也清心雅致。

他本以为此番来瀛洲,既是流放,那生活条件定是艰苦,不想这城主竟给了这样好的一个所在,玄昊来到小院中央,抬头看着瀛洲的太阳,自语道:“不知道你被放出来没有?”

话说黎云老母回到清玑阁,将镇魂珠取出,婉华道:“师傅,您这是?”

黎云百般为难道:“云丫头的确不能再呆在珠子里了,她修为尚浅,又有封印加身,实在是不能再关了。”

“那师傅,您这是要将云丫头放了?日后要作何打算?”婉华问道。

黎云头痛道:“日后?为师也不知日后如何?还是先让她出来再说吧!”

于是黎云做法,将羽裳从镇魂珠中唤了出来,羽裳突然被放了出来,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五重天天马牧场那一晚,看着师傅和师尊,她忙跪下道:“师尊,师傅。”

黎云道:“云儿,你可知师尊为何要关你?”

羽裳含泪道:“徒儿知错了。”

黎云走过来,抚摸着她如丝的黑发,让她起立,温柔地对她说道:“你可恨师尊?”

羽裳摇头道:“不恨。”

“云丫头,忘了玄昊,师傅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嫁了吧!”黎云语重心长道。

羽裳望着黎云和婉华,她们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关于玄昊,那只是一个做得太长的梦,这梦做得太久了,也该醒了,她眼中闪烁了泪痕,点头道:“全凭师尊做主。”

黎云抱住她道:“好孩子,师尊知道委屈了你,可是如今是多事之秋,天庭尚自顾不暇,连朝云公主都成了东岐掌控北海的砝码,何况是玄昊?他早晚会被册封太子,而他的正妻,不是出自那紫云洲,便是别的天界豪强家的女儿,云儿,莫非你想做小?”

这是第一次,黎云认认真真跟羽裳说心里的话,羽裳掩面而泣,不做回答,婉华道:“好了,云丫头你先回育芳楼去,好生歇两天,旁的事,咱们往后再说。”

羽裳遂退了出去,黎云对婉华道:“这些日子你要加倍盯着,我只怕那赤炼萧会来,务必小心着。”

婉华忙答是。

第二百三十四回 玉若挑衅

羽裳回到育芳楼中,别的人还好说,唯有落落,得知她回来了,便疯也似地跑来,一见她便抱住道:“云师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可知自从你不见了,这些人都是如何说你的?真是气死我了。”

羽裳苦笑道:“落落不要和她们置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对。”落落笑道,“听说大殿下去了瀛洲,不知道他可见到金虹姐姐了吗?”

“大殿下去了瀛洲?”羽裳惊讶道。

落落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原来云师姐你还不知道哦!你可知你不在这些日子,清玑阁发生了多少大事。那大殿下也不知怎的发了疯,竟带兵来攻打清玑阁,害我都受了伤。”

落落说着,将手臂上的伤给羽裳看,羽裳如同被人在后颈上打了一棍,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她心里慌的厉害,问道:“为何?他为何这么做?他现下如何了?”

落落撇嘴道:“谁知他是为何?大抵是疯了,所以师尊去找陛下评理,后来他便被流放到瀛洲去了。”

羽裳想不出玄昊来攻打清玑阁的理由,她很害怕那理由中有她的原因,她深怕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落落眉飞色舞地讲着羽裳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羽裳却再也无心听下去。“流放?他被流放了?是因为我吗?”她这样想着。

第二日羽裳在育英书院的回廊上,碰到了玉若,玉若远远瞧见了她,便让和她一道走的人先走了,自己独自走上前,上上下下将云羽裳打量一番,然后抽手便呼给羽裳一把掌,羽裳始料未及,不由得吃了一掌,羽裳回过神来,也不由分说,拂袖将玉若打翻在地。

玉若即刻爬起来,见四周并无人看到,方指着羽裳骂道:“云羽裳,你怎的又回来了?你都将大殿下害到瀛洲去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羽裳听了,问道:“为何是我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玉若是从俪妃处得到的消息,说玄昊是为了云羽裳,才发疯似的来攻打清玑阁,她见羽裳并不知情,便不想跟她道出实情,就仰头道:“我为何要同你讲,横竖你就是个害人精,贱人。”

玉若说着,从手中唤出无数条细沙来,那流出的细沙如同无数条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头盖脸向云羽裳袭来。

羽裳向来知道这玉若是个蛮横的,不想她如今竟是变本加厉,在清玑阁就要跟自己动手,羽裳唤出剑来挡住飞过来的沙鞭,说道:“我还没软弱到任由你欺负的地步。”

玉若冷笑道:“受死吧,你!”说着将沙鞭抡得滚圆,那细细的沙鞭不知有多少根,将羽裳的裙边打得稀烂。

羽裳大叫道:“你欺人太甚!”然后飞身一剑向她刺去,玉若将沙子合拢,像沙暴般向羽裳奔去,羽裳举剑用灵力将沙暴全部反弹回来,那玉若呛了若干沙子在口鼻之中,立即咳嗽不止,羽裳本来举起的剑又落了下去。

玉若知道自己输了,沙子搞得满地都是,却听羽裳淡淡道:“你若再改挑衅,下次定不饶你。”

玉若从鼻子中“哼”了一下道:“一个被赤炼魔头玷污了的贱人,装什么清高。”

羽裳本来要离开了,听了这话,不知怎的,一股火气从手中冒出,然后竟从掌中射出一团火来,那团火瞬间打在玉若的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玉若见裙底已经着起火来,她尖叫道:“火!火!”然后奋力扑打着那火团,但它只是越燃越旺。

羽裳不知自己为何能发出一团火来,她自己也吓呆在那里,而玉若则大骂道:“云羽裳,你这是哪里学的这纵火术,这火怎的打不灭?”

玉若边叫着,边跳进那廊下的睡莲池中,不料那火遇水之后,反而一串而上,竟是燃得更旺了。玉若衣裳全部烧着,她大叫:“救我,救我!”

第二百三十五回 赤珠锁殿

“赤炼地狱之火?”羽裳口中喃喃道,猛的她醒悟过来,忙将刚才地上的一堆沙子唤起,劈头盖脸向玉若扔去,玉若正在火中呼救,突然一阵沙雨下了下来,眼见若一阵沙暴呼啸而过,她身上的火这才灭了。

玉若全身上下的衣裳被烧得零落不堪,又有沙子覆盖全身,如同一个破烂的沙雕,她和云羽裳都愣愣站了半晌,然后听玉若哭着尖叫道:“云羽裳!我绝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玉若狼狈不堪地飞走了,羽裳一人在廊上站在,看着四下的沙粒,她如同做梦一般。

她举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手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可是为何自己会使那赤炼之火,难道是赤炼萧给自己的吗?还是自己体内有什么力量正在觉醒?

羽裳闭上眼,她想再试一次,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有御火的本事,她意念一动,手中立刻升起两团火焰来,她即刻收了意念,手中的火也随着灭了,这御火术好像她天生就会似的,根本不需要练习,她便能用的极好,这样的情形显然吓了她自己一跳,心里隐隐的恐惧再次向她袭来。

“你是赤炼家的人,上回的血,这回的火,你会一步步证明自己就是赤炼家的人。”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说道。

她用力捂着耳朵,可是无济于事,那声音仍在她心中游荡,于是她大声叫道:“不是的!你胡说,你胡说。”

然后便飞快冲出了育英书院,往泻玉溪去了。

话说那一夜陆挚虽对赤珠用了强,让她强行成了自己的女人,可是他心里却好像烧了一个大洞,怎么着都寒风凌冽的。当晚他一夜未合眼,第二日起来用了早饭,便问左右道:“夫人可起了?用过饭了吗?”

左右道:“夫人将自己关在寝殿中,连玥儿都不让进。”

陆稚叹了口气道:“随她闹去,等她闹累了,也就罢了,让人日日将茶饭送去,好歹劝她吃些。”

左右应声下去了。

一晃几日过去了,赤珠将寝殿下了结界,把自己关在里面,别人也进不去,陆挚因在赤珠这里伤了心,便去了军营,已多日不在宫中,今日正与部下开会,商议捉拿前些日子又来北海捣乱的陆齐,只见一小童上前耳语道:

“夫人将自己关在房中这些日子,不让任何人进去,前些日子里边还有动静,这几日竟一点动静都没了,管事的也没了主意,吩咐小的来请主上的示下。”

陆挚听了“噌”地站起来骂道:“一帮没有用的废物。”说罢扔了手中的东西就往碧落水晶宫去了。

他赶到寝殿之外,见一群下人围着大门,有的端着食物,有的端着水,有的在喊:“夫人开开门哪!好歹吃几口呀!”众人见陆挚来了,全都跪倒一片。

陆挚上前查看,见赤珠果然将寝殿下了结界,于是他喊道:“夫人,你开门,有什么事吃点东西再说。”

里边没有动静,陆挚又喊道:“珠儿,你开开门,我保证不进来,只是他们进来送些东西。”

里边仍是鸦雀无声,陆挚这下有些急了,赤珠那性子刚烈,莫是那一晚的事她想不开了,陆挚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便慌了神,他立刻做法,强行将寝殿的结界打开,一头冲了进去。下人们不敢进,只好在门口候着。

陆挚脑子里有好多可怕的念头,从大门到卧房的距离,他甚至想到了瑶珠,想到她在自己面前,用剑刺穿身体的那个瞬间,他突然心跳加速,眼泪夺眶而出,他踉踉跄跄来到卧房,却见赤珠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陆挚长长地吐了一口凉气,然后靠在墙上,平复一下自己刚才过度恐慌的心情。

赤珠此时已经从镜中看见了他,于是她将手中的梳子当暗器甩了过去,那梳子旋转着,向陆挚气汹汹飞过来。

第二百三十六回 鬼鬼祟祟

陆挚见一把梳子直自己的冲咽喉而来,便从指尖打出一股灵力,将那把梳子冻在半空,他用手取下梳子,然后递给赤珠道:“这把犀牛角做的梳子不好,明儿我让人给夫人送上好的玉梳来。”

赤珠冷着脸,接过梳子道:“谁让你进来的?”

“这是我寝殿,我为何不能进来?”陆挚找了桌边的凳子坐下。

赤珠听他如此说,便飞快地绾好头发,然后起身往外走去,陆挚忙拦着她道:“你要去哪?”

赤珠瞪他一眼道:“这是你的寝殿,我到别处去。”

陆挚被她的冷淡惹毛了,他拉住赤珠道:“这也是你的寝殿,是我们两个的寝殿,你不许走?”

赤珠看着他,那样冰冷又厌恶的眼神让陆挚害怕,他的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赤珠道:“珠儿,你别这样好吗?我们已经成亲了。”

说罢他将赤珠拉住拥入自己怀中,他拼命地要紧紧将她抱住,赤珠却像一根冰冷的木头,不给他任何的反应。

陆挚是一个敏感又脆弱的人,他见赤珠不理自己,好生没趣。

自从他爱上了赤珠,在她面前,真是赔上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但都换不来一丁点她的爱,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陆挚觉得自己爱得太卑微了。他甚至在她面前哭过好几回,求过她无数回,她怎么就这么硬的心肠?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陆挚看着冷冷的赤珠,他的心里泛起一丝的苦楚,他真的有些累了,他本可以像他的父亲一样,坐拥无数美人,只享皮肉之欢,可是他偏偏贪心,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得到一颗不中意自己的心,这真是太难了!

陆挚放开她,他皱着眉,低沉着嗓子,吐出一句话来:“你别走,我走!”

说罢他转身出去了,赤珠对门外的玥儿道:“给我端些吃的进来。”

话说玄昊在瀛洲已住了一段日子,成日里只是在各处闲逛,无所事事,那长云子极是周到,日日好茶好饭地待着,还时常来约玄昊下棋,在这里因为没了拘束,日子似乎比在天宫中更好过,玄昊想:

“这哪里是来流放,分明是来休假的呀!”

日子既然这般悠闲,他唯一记挂的,便只有羽裳是否被放出来了,写了信蝶去问母亲,母亲很快回了信,说一切都搞定了,让他放心,如此,除了长日里对羽裳无尽的思念,他便是跑到瀛洲的海边,躺着一块黑色的大礁石上晒太阳。

紫阳这些日子渐渐和玄昊混熟了,白日里若找不到他,便知道他定是跑到海边礁石上去了,今日长云子得了些好茶,让紫阳寻玄昊来同品,紫阳见他仰面长挺在礁石上,便化作一只巨鸟,扇着翅膀向玄昊俯冲下来。

玄昊正在在半梦半醒间,忽听道风声骤起,睁眼一看,见一只大鸟张着大嘴向自己扑来,他不由的猛的一翻身,趁大鸟飞下,一个纵身,腾空骑了上去,他抓住那鸟的头部上的羽毛,一阵狂薅,只见大鸟嚎叫一声,变回原形。

紫阳捂着头发叫道:“你这是要将我揪成秃头吗?”

玄昊坏笑道:“郡主,你说说,我才来了几日,你已经变了多少东西出来吓我?上回是条巨蟒,上上回是只大蜘蛛,还有再上回。”

“打住!大殿下你也太无趣了,所谓演戏演全套,你得好好演呀?真是没劲。”说着紫阳甩给他一张请柬,便道:“我父亲请你去喝茶。”

说罢便又变成一只大鸟飞走了。玄昊打开那竹筒做的请柬,里面有一根十分精致的竹签,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字,玄昊看了,果然是长云子邀自己去喝茶,他便对着大海伸了个懒腰,正要走,见一只更大的鹰从天上俯冲下来,玄昊道:“你怎么又来了,这回这个鹰可没什么新鲜的。”

说罢便飞身躲避,谁知那只鹰呼啸而过,竟将他肩上啄出一条血口子,玄昊忙捂着肩道:“郡主你闹够了没有?”

那鹰噗嗤了几下翅膀,转身又向他袭来,它眼神中全是凶猛与恶毒,玄昊这才明白,这鹰根本不是紫阳郡主。

他立即唤出龙渊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为何这般鬼鬼祟祟?”

第二百三十七回 萧昊再见

那鹰伸出一双利爪奔来,玄昊跃身而起,挥舞着龙渊剑,龙渊锋利的剑刃,砍伤了它的一只爪子,那鹰突然一声长啸,在云中变回真身。

只见那人用手按了按正在流血的脚趾头,那脚便不再流血了。

“是你?”玄昊见那人是消失了许久的赤炼萧。

赤炼萧脸上挂出不阴不阳的微笑,对玄昊道:“灵云城一别,不知大殿下可好?”

玄昊提着剑回道:“玄昊甚好,不劳足下挂心,倒是足下抱头鼠窜了这么久,不知又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处干坏事?”

赤炼萧阴着脸笑着,他指着玄昊道:“全天下都知道我赤炼萧喜欢男人,但从未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如今我看上了你,我便不论用何法子,也要得到你。”

玄昊见他看自己那眼神,又听他这般讲,真是前儿吃的荷花羹差点没吐出来,他用手拍在额头上,做了个为难的动作,然后道:“足下如此抬爱玄昊,昊真是不胜惶恐,可惜玄昊并无龙阳之癖,怕是要让足下失望了。”

说罢玄昊将灵力注入龙渊之中,那龙渊顿时发出耀眼的蓝光,然后玄昊双手举剑,向赤炼萧砍去,赤炼萧仍然微笑着看着他,然后从手中甩出两根火鞭子,将龙渊死死缠住。

玄昊只好放了龙渊剑,独自飞身起来,眨眼间便越过赤炼萧的头顶,来到他的后背。从掌中运出两团灵力,径直照着赤炼萧的后背打去,赤炼萧受了这两掌,火鞭便断成了许多小火苗,他往前踉跄了几步,一回头,玄昊已唤回龙渊,只见那尖峰一抖,直逼他的脖颈处而来,赤炼萧赶忙抬手做了个火盾,挡住自己的面前。

玄昊知他惯会使火,想必一会儿又要放火来烧自己,便使了个“移步换位”的口诀,瞬间便挪到这火盾的外面,果然那火盾突然爆开,分解成无数碎片,全如琉璃炸裂一般,碎片还全都带着窜动的火苗。

玄昊心中暗暗得意,心想:“早就知道你有这招。”

正在美着,赤炼萧突然甩出黄金绳来,那绳子如同一条黄金大蟒,将玄昊死死缠住,他越挣扎,那绳子便捆得越紧,玄昊恨恨地骂那黄金绳道:

“你这个叛徒,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竟帮着旁人来害我。”

赤炼萧见玄昊已被捆住,便上前阴阴笑着,他用手摸了摸玄昊的脸道:“你可知自上回见了你,我日里梦里都是你。”

玄昊啐他一口道:“呸!僵尸脸,你最好一剑结果了我,否则你再恶心我,我日后定要废了你。”

赤炼萧那苍白而俊美的脸上浮起一团乌云,他咬了咬牙,眼中露出狡黠,嘴角抽出一丝冷笑。

他咬着玄昊的耳朵柔声道:“好,我一会儿便先废了你。”

玄昊听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赤炼萧拉着那黄金绳正要走,突然一把扇子打着转向他飞了过来,他用一只手将那扇子接住,见四下无人,知道定是有人用了隐身术,便喊道:“一把破扇子?阁下莫非是没有兵器使了吗?”

玄昊认得那是紫阳郡主的扇子,忙将眼睛闭上,赤炼萧却拿着这扇子看了半晌,见此扇除了材质好点,扇子骨极精致外,并不像是件兵器,于是他将折扇打开。

只见一道金光袭来,那赤炼萧大叫一声“我的眼睛!”便扔了那扇子,捂着眼睛在云中打了几个滚,遂隐身不见了。

第二百三十八回 解绳口诀

紫阳郡主见赤炼萧跑掉了,方从云中唤回折扇,她看着玄昊被黄金绳捆得如同一个大肉粽,不由得大笑道:“大殿下为何这般模样?”

玄昊知道自己此时定是狼狈极了,他涨红了脸道:“这赤炼魔头,下次被我逮住,定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紫云收好折扇道:“得了吧你!刚才要不是我救了你,搞不好殿下已经被那魔头给带走了。”

玄昊气得脸色紫涨,只好憋着气儿道:“多谢郡主。”

“这还差不多。”紫阳说着,便要替他解绳子,不过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绳子的接头在哪里。玄昊道:“别找了,这是黄金绳,没有接头处的。”

“没有接头处,没关系。”紫阳取出一把匕首,往绳上割去,只听见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玄昊劝她道:“别浪费力气了,这黄金绳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要口诀才能解开。”

“那你还不早说,害我在这里白费力气。”紫阳气道。

玄昊回道:“这黄金绳原来是我的,被赤炼萧给抢了去,现下我也打不开它了。”

紫阳叉手看着这绳子,然后一拍脑袋道:“有本郡主在,要什么口诀,你瞧好了,我定有法子弄开它。”

说罢她也不管玄昊同不同意,便唤出自己使的剑来,她一边喊叫着:“大殿下你别怕,我伤不着你的。”一边用剑向绳子猛砍去,只见剑刃砍在绳上,一时间火光四溅。

玄昊见她一剑比一剑用力,吓得大叫道:“住手!别砍了,你是要砍死我不是?”

紫阳砍得满头大汗,她举着剑道:“不行了!不行了!这东西为何如此坚固,打底要如何才能打得开呀?”

玄昊吓得身子蜷成一团,他央求道:“去找你父亲,或许他有办法。”

紫阳听了,一惊一乍道:“说得也是诶。”于是她快速地收了剑,对玄昊道:“你稍微等等,我去请我父亲来。”

不一会儿,长云子匆匆赶来,紫阳在他后头吊着,长云子查看了一番这黄金绳,然后用手摸了摸,口中念了个口诀,便对玄昊道:“大殿下念一遍你解锁的口诀吧!”

玄昊疑惑道:“自这绳子见过那赤炼萧,它就不听我的话了。”

长云子捋着胡子道:“无妨,殿下只管念便是了。”

玄昊半信半疑,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口诀,果然那绳子松开了,玄昊惊讶道:“这是为何?刚才明明都还解不开。”

长云子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赤炼萧并未改这口诀,只是在前加了另一重口诀,你解不了他的,自然也解不开这绳子。”

玄昊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解不开。”说罢收了绳子,又感谢长云子父女一番,三人便一同回去了。

话说这些日子清玑阁渐渐平静下来,很少再有人提起那日天兵攻打清玑阁的事儿,羽裳似乎过起了和以往一样的日子,每日里只和落落在房中写字说话,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切都和过去一样。

只有羽裳自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再不可能一样了。

这天落日之后,羽裳回到房间,刚要上灯,只见赤炼萧正坐在桌旁,她的心吓得像一下子骤停了一般,她赶紧关门道:“你疯了吗?为何又到这里来?”

赤炼萧听到羽裳的声音,忙抬头来找寻,羽裳见他双眼红肿,似乎是看不见东西了,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一把扇子的光给刺坏了眼睛。”赤炼萧沮丧道。

自打羽裳第一回见赤炼萧,每次他都是衣袂飘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从未见过他此时这般窘迫模样。

羽裳试着向他走去,赤炼萧一把抓住她道:“羽裳,你帮帮我,我不能瞎,玄冥之门外的族人还在等我,等我找到解开那封印的法子。”

羽裳细细又看了一遍他的眼睛道:“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治得了你的眼睛。”

第二百三十九回 又当如何

赤炼萧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对着羽裳的轮廓道:“你虽不会治,你去那药王处,替我找些治眼睛的药来。”

羽裳后退到墙角,她咬牙道:“我不会帮你的,你走吧!”

赤炼萧听罢,仰面叹了口气道:“你不帮我也罢,只是我劝你早些看清自己的身份,否者,他们同样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赤炼萧转身要走,“你等等,”羽裳叫他道,“是你给我种了地狱之火吗?”

赤炼萧的嘴角露出一丝的得意:“嗯!是我替你种的。”

“为何?”羽裳举着双手道:“我不需要,你拿回去。”

“我赤炼家人人都要种地狱之火,若不是我赤炼家族之人,想种都种不上”赤炼萧狡黠地笑着。

“你流着赤炼青城的血,注定要肩负赤炼家族的一切,这些,你躲是躲不掉的。”他忽而激动道。

自从赤炼萧跑来日日告诉她这些,她半个字都不想相信的鬼话,不知怎的,现下羽裳越来越相信自己是赤炼家族的人了?关于她的父亲,赤炼萧口中的赤炼青城,他是个怎样的人?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羽裳忍不住地想要知道答案。还有他口中的族人,他们在哪儿?真的是自己的族人吗?若是的,自己岂不是不再是个孤女,而是有很多的亲人,而眼前的赤炼萧,也许,他真的是自己的叔叔。

羽裳和他接触的这几次,隐隐感到赤炼萧对她很温暖,无论是说话,还是看她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亲情,远远超过他那个酒鬼舅舅。

羽裳忍不住问道:“赤炼青城,他是个怎样的人?”

提到赤炼青城,赤炼萧的脸变得柔和起来,他对羽裳道:“他是个盖世英雄,是最厉害的统帅,世上最好的哥哥。”

赤炼萧用手擦擦眼角,然后又说:“你很像他。”

羽裳被这句“你很像他”击中,心中不知怎的,她脑子突然一热,对赤炼萧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替你找药。”

赤炼萧听了,心头一暖,“小心些,快去快回。”他说道。

羽裳点点头,趁着黑夜,化作一道轻烟飞从窗户飞走了。

话说陆挚在赤珠那里吃了瘪,心中烦闷不知如何消解,便往煜盛宫中去找尚昊,刚进了宫门,便听见大殿中鼓乐之声齐鸣,只见一群北海的小妖精围着尚昊正在喝酒取乐,那些小妖见陆挚来了,忙跪下道:“主上。”

陆挚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尚昊见陆挚来了,调侃他道:“这是什么风将表哥吹来了,表哥不是和我长姐正新婚燕尔吗?”

陆挚也不理他,只管拿起几上的一壶酒,闷头喝起来。尚昊见他这是有心事,便道:“和赤珠吵架了?”

陆挚一口气喝空了那酒壶中的酒,便开口道:“也不知这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对她百般的好,她竟是一点都不领情。”

尚昊听这样的话从陆挚口中说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哈哈大笑道:“看来赤珠很有些本事,竟让表哥如此这般。”

陆挚又拿起一壶酒,对尚昊苦笑道:“我也不知,何时自己便成这般模样,你长姐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有何难?女人的心思,我最懂。”尚昊搭着他的肩头得意道。

“你自然是不能对她太好,太好了,她就端着,赤珠从小被父帝惯着,眼中从来有过谁?自然是比旁的女人更麻烦些。”

“所以呢?”

“所以你回去,在宫中找个姿色好的,在我长姐面前对她百般的好,然后将赤珠暂时晾在一边,你看她吃不吃醋?”

“若吃醋又怎样?不吃醋又怎样?”

尚昊笑道:“吃醋嘛!说明她心中有你,若不吃醋,说明她心中没你啰!”

陆挚听了这法子,心中慌乱起来,他知道,若自己用了这法子,只会将赤珠的心看得更清楚,让自己更难堪罢了,现下他还能自欺欺人,若真到了那时,自己又当如何?

第二百四十回 尚昊送礼

尚昊歪着脑袋看着他,口里吹了个口哨,只见那软烟萝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尚昊指着她道:“表哥别说我没帮你,这是我在东海淘的小妖精,兄弟割爱,送给表哥,带回去气一气你家那任性的娘子。”

陆挚抬眼看那小妖,见她粉色罗裙下,有着异常丰满的身体,面容姣好,倒是很有几分姿色,他眯着微醺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妖忙行礼道:“回海神,奴小名珠儿。”

“珠儿!你怎么能叫珠儿。”陆挚有些恼了,尚昊忙说道:“只是个名字而已,即刻改了便是。”

陆挚睁眼盯着她,见她耳朵上戴了一对五彩的耳坠,便顺口道:“以后不许叫珠儿,就叫彩环吧!”

这小妖不知陆挚为何不许自己叫“珠儿”,虽心中憋屈,但口中也只得说:“是!”

尚昊大笑道:“这就对了,还不快来服侍你主上喝酒。”

彩环忙上前替陆挚烫酒,陆挚将她揽入怀中,她也极其温顺,陆挚心中空了一个大洞,他知道除了赤珠,谁都填补不了,但是他在赤珠面前实在是太累了,需要这个温柔的小妖,暂时来填个空。

当日陆挚便宿在煜盛宫中,第二日醒来,仍有宿醉后的隐隐头痛,他准备起身,却见一女子**着上身跟自己睡在一起,他竟吓了一跳,大叫:“你是谁?”

彩环听到陆挚的声音,顿时惊醒过来,她立即扯过衣裳遮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爬下床榻跪倒在地,口中说道:“奴彩环,是二殿下让奴来侍候主上的。”

陆挚努力回想,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便命她道:“起来吧!将衣服穿好。”

然后他又犹豫半晌,道:“你跟我回碧落水晶宫去吧!”

话说羽裳脑袋一热,便应了赤炼萧去找药,可是她飞出天姥山,才想起赤珠如今已不在药王处,她已经嫁到北海去了,自己若独自去找药王,他必会刨根问底,到时又要去告诉师尊去,可就麻烦了。

羽裳想了想,觉得还是去找赤珠好些,便转身向北海而去。

到了碧落水晶宫门口,守门的几个兵士见来了位如此美貌的仙子,不禁都看呆了。

“麻烦通报一声,清玑阁云羽裳,前来探望朝云公主。”羽裳道。

只见其中一个兵士道:“原来是清玑阁的仙子,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羽裳道:“你们只管通报便是。”

早有兵士通传进去,半晌,出来一个姑姑模样的人,对着羽裳道:“仙子里边请。”

羽裳虽未来过这碧落水晶宫,但也听人讲说起过,说这北海的碧落水晶宫,竟比天宫更华美别致些,今日亲眼见了,不禁啧啧称奇。

也不知行到了哪里,只见到处都是硕大的夜明珠,各色的珊瑚,和弯弯曲曲的回廊,前面一个年轻的仙娥模样的,对着羽裳行礼道:

“仙子快快里边请,公主知道您来了,高兴得什么似的,巴巴的在殿外候着呢!”

于是那姑姑将羽裳交与这仙娥,便退下了,羽裳又跟着这仙娥又走过了几处山石回廊,方见到一座大殿,赤珠早跑到殿们之外,见了羽裳,惊叫着跑过来,拉住她的手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他们传错了。”

羽裳见赤珠眼窝深陷,两颊凸起,便道:“公主怎的瘦了这么多?”

第二百四十一回 清热药膏

赤珠摸摸脸颊,笑道:“有吗?瘦了吗?我怎的没觉得。”说着赤珠便拉了她的手,两人一同进了寝殿中。

羽裳见这寝殿全用了藕色的帷幔,整间屋子没有半点新婚的样子,比自己在清玑阁的屋子还要素净,便好奇道:“这北海的习俗好生奇怪,竟用藕色来装饰婚房?”

赤珠撇了一眼,无奈道:“这哪里是婚房,分明是牢笼。我有时真想将这里砸个稀巴烂才好。”

羽裳听了,知她不中意这门亲事,便劝她道:“罢了,公主还是想开些才是。”

赤珠摆手道:“说这些做什么?你来说说,外边的情况如何?玄昊如何?他?”赤珠说道“他”,便低头不再说下去。

羽裳知道“他”是谁,便道:“听说大殿下去了瀛洲,那地方偏僻苦寒,想必吃了不少的苦。”

赤珠见她这愁苦的样子,反笑道:“怎样?你心疼了吧!这个你放心,听说那长云子很是照顾他的,只是金庭山如何?”

羽裳红着脸,摇摇头道:“我也是刚被放出来,真的不知道外头的情形。”

两人相视苦笑,然后赤珠突然叫道:“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羽裳方才想起来求药之事,她对赤珠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眼睛被一把扇子发出的光给刺坏了,公主可有药医治?”

“朋友?是落落吗?”赤珠问道。

“不是的,是公主不认识的人。”羽裳支支吾吾道,心里生怕赤珠会追问下去。好在赤珠从来都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向来不喜欢刨根问底的,于是她捻着自己的头发道:

“被会发光的扇子刺伤了眼睛?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兵器?”

羽裳点点头,赤珠接着分析道:“我也没见着人,不知伤的如何?这可如何医治?”

羽裳不得不又撒谎道:“他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缘由,不能到这里来,公主就听我说的,开点药吧!”

赤珠为难道:“没看见病人,不知到底如何,若只是听你说的,我只能开些清热解毒的药膏给他试试,若是不见好,你还得将他带来才行。”

羽裳忙道:“那就试试药膏吧!”

赤珠又接着说:“有的暗器,它的毒只能是使这暗器的人自己才能解,别人,凭你有多么会解毒,也解不了别人的独门秘方。”

羽裳听了,担忧道:“若如此,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找到那折扇的主人?”

赤珠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若实在是解不了,许是只能如此。”

“不如公主先开些清热解毒的药来试一试。”羽裳请求道。

于是赤珠遂开了方子,叫玥儿亲自去抓来药,便同羽裳一起熬制,两人忙活了一天,方将药膏制好。

赤珠想要留羽裳在水晶宫中多玩些日子,羽裳记挂着赤炼萧还在育芳楼中,时刻都有可能曝露,只好婉拒了赤珠,一刻不停地赶回天姥山去了。

这羽裳来闹了一天,赤珠的心情倒是格外地好了起来,赤珠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她在宫里忙来忙去,打算找几间大些的屋子,将自己的医馆重新开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回 彩环入宫

陆挚带着彩环回到水晶宫中,刚踏进内殿,便迎头撞上兴致勃勃的赤珠,带着玥儿一帮人正在看房子,陆挚大惊,他不知道赤珠为何今日如此活蹦乱跳起来,再看看身边的彩环,他心虚不已,想着上去打招呼,又有些害怕,他竟不知自己堂堂北海之主,到底在心虚什么,难道是带了个女人回来吗?

陆挚心中还在纠结,赤珠却早看见了陆挚,她见今日陆挚不同往日那般的殷勤积极,只是冷冰冰站在那里,心想:“你竟还敢生我的气?”

正想不理他,却见他身后站着一位美艳丰腴的女子,赤珠见她躲着自己的眼神,又见陆挚慌慌张张的样子,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遂定睛一看,见那女子竟是个小妖精,心中不免火大起来。

她走过去,也不理会陆挚,只问彩环道:“这位仙子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

彩环不敢看赤珠,只是躲到陆挚身后,陆挚见赤珠这般,突然想到尚昊的话,不由得心中涌起一阵暗喜,便故意拉了那彩环过来道:“这是尚昊送过来的,说她特别温柔懂事,让我放在身边。”陆挚说话时,故意将“温柔懂事”这四个字说重了些。

赤珠心想:“尚昊可真是我的亲弟弟哈!好你个姓陆的,这才几天?你的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

陆挚很怕赤珠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想赤珠顿时黑了脸,甩来一句话道:“随便你!”

说罢便转身走了,彩环见了,怯生生道:“主上,公主似乎很生气。”

“生气了吗?”陆挚高兴道:“生气才好,生气最好!”

说罢陆挚也兴高采烈地走了,彩环一脑子的浆糊,不知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一路小跑,跟上陆挚。

赤珠回到寝殿,心情本来大好的她,突然气冲冲起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难道是因为看见陆挚带着那小妖?怎么能?自己万分唾弃那陆挚,管他带着谁,管他要收多少房小妾,横竖他不来烦自己最好,为何要生气?

赤珠自语道:“我才懒得管。”便去那书架上,找些医书来读,翻了几页,竟是读不下去,她便仍了书,去歪在那榻上,入夜后,玥儿进来道:“主上安置了那彩环,竟给了她一座独立的大殿,她不过是个妖精,莫非是想和公主平起平坐?”

赤珠闭上眼道:“让她去吧!”

“公主,主上今儿回来便一直和那妖精腻在一起,主上连咱们的殿门都没来,往日里便是公主撵他,他也是一日来上十几回的。”

赤珠不耐烦道:“不来更好,从此再不许他来。”

然后饭也不吃,胡乱睡去了。

话说羽裳回到育芳楼是,已是掌灯时分,她悄悄潜回了房间,没有见到赤炼萧,猜他是藏了起来,便取出一颗小的夜明珠,轻声道:“你出来吧!”

只见赤炼萧方现了真身出来,羽裳扶他坐下,赤炼萧道:“拿到药了吗?”

“我不敢去找药王,他和师尊极好,我怕他怀疑我,便去找了朝云公主。”羽裳边说边取出药膏,就这微弱的灯光,她替赤炼萧将药敷在眼睛上。

“朝云公主,可是上回被我抓住的那个顶有趣的赤珠?”赤炼萧笑道:“不想她还有这本事。”

羽裳听他这得意的口气,敷药时便使劲往他眼睛上狠戳一下道:“是呀!你抓了她,你还抓过我,你这么能耐,为何今儿落到这般田地?”

第二百四十三回 藏身之所

赤炼萧“哎哟!”一声,低声喊道:“你轻点,你这是要谋杀你亲叔叔呀?”

羽裳将另一只眼睛的药膏重重甩在他眼睛上道:“你还是省些力气,安分些吧!”

赤炼萧只好闭口不语,不一会儿他又说道:“谢谢你,大侄女,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叔叔的。”

“你别一口一个叔叔,大侄女的,谁认你是我叔叔了?”

“这是板上定钉的事,”赤炼萧激动道,“现下你身体里有九道封印,你知道是谁给你种的吗?”

羽裳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这些日子,确实身体里总有股力量想要冲出来,但是总被什么东西给挡回去了。

“难道是师尊?”她望着赤炼萧问道。

赤炼萧撇嘴道:“黎云这个恶婆娘,除了她还能有谁?当年绞杀我大哥,连广成子都躲起来不出手,她倒好,还是你母亲的师傅,竟全无师徒之情,甘愿当那东岐的走狗。”

“我不许你这样说师尊。”羽裳生气地将药膏甩在桌上。

赤炼萧只好赔笑道:“好吧!这些都是往事,不提也罢。”

两人遂面对面沉默着,从上次赤炼萧将羽裳绑到孽云海,这回是他们俩第二次这样对坐着,不过这回赤炼萧看不见,羽裳便肆无忌惮地细细看赤炼萧的脸。

她惊讶地发现,他和自己果然十分相像,甚至连那梨涡在脸上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在淡淡的夜明珠的光里,羽裳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于是她感到惶恐,紧张,以及无所适从。

“我是谁?我是谁?”她不停地问自己,两人便这样枯坐着,然后都趴着桌上睡去了。

第二日,当金色的阳光爬满窗格的时候,羽裳慢慢醒来,看见赤炼萧对着窗户站着,她问道:“你能看见了吗?”

赤炼萧转过来,他的眼睛已经不再红肿,看上去恢复了原样,只听他道:“眼睛不再火辣辣地疼了,但是视力仍然模糊得很。”

羽裳听了,虽心中焦急,但仍安慰他道:“既已好些,怕是还得多用些日子才行。”

于是梳洗罢了,羽裳仍旧替他上了药,让他隐身藏好,自己便同往常一样,去育英书院了。

等到黄昏时分,羽裳方带了些吃食回屋,一进屋里,她便麻溜地要反手关门,却见玉若在门外,冷眼直勾勾看着她,羽裳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玉若一只手将门推开,一只手扶在那门框上,羽裳瞪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玉若将头伸向房中探了探道:“云羽裳,你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屋子里藏了什么?”

羽裳用力关门道:“这是我的房间,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玉若“噌”地一下冲了进来,然后就在屋子里转悠,羽裳虽知道赤炼萧灵力强大,自不会被玉若之辈给发现了,但是仍不知玉若到底想要怎样才肯罢休。

玉若搜索了一遍屋里的气息,并未发现有人,但她自被云羽裳用地狱之火烧过之后,便觉得她一定有古怪,于是日日都盯着她,见她这两日越发的躲躲藏藏,白日里都将房门给闭着,想着她这屋子里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羽裳不耐烦道:“你看也看了,找也找了,现下给我出去。”

玉若见一无所获,正甩手要走,却见桌上有两个空茶杯,一包草药膏子,她再望一眼云羽裳,见她看见自己注意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都白了,于是玉若故意道:“哼!谁稀罕你这破屋子?”

说罢便甩门而去,羽裳见她走远了,方将房门关好。

第二百四十四第回 同去瀛洲

羽裳正要唤赤炼萧出来,只见赤炼萧已经现出真身,他示意羽裳不要讲话,并走到门背后躲着,羽裳会意,便将门稍稍打开,手中抓了把香炉中的香灰,往门外一扔,只听玉若惊叫一声,然后一脸的香灰站在门口。

羽裳道:“这么晚了,玉若师妹为何在同门房前用隐身之术,这可是犯了大忌,我定要告诉师傅去。”

玉若自知此时已没了说辞,又十分地不甘心,只好一跺脚,吼道:“你告诉去,谁怕谁?”

说罢一边擦着脸,一边口里骂着,这回是真走了。

羽裳松了口气,赶紧关上门,只见赤炼萧从暗处走出来,神情十分落寞,羽裳轻轻问道:“眼睛可好些了?”

赤炼萧摸了凳子坐下,摇头道:“不想我赤炼萧,今日竟躲在这女人堆里,大仇未报,大事未成,却成了个瞎子。”

羽裳见他如此,心中竟十分难受,她猛然想起赤珠的话,便道:“赤珠说了,若是她的药不管用,便只能去找那折扇的主人,这样的独门暗器,许是它的主人才有解药。”

赤炼萧听了,摇头道:“我是在瀛洲受的伤,现下让我在到瀛洲去,我如何去得了?”

羽裳听到瀛洲二字,心中立刻悸动了一下,她知道玄昊在那里,因为他在那里的缘故,连“瀛洲”这两个字,听起来都这么的亲切,于是她问道:“在瀛洲?你去了瀛洲?”

赤炼萧突然后悔提到瀛洲,本来他一直藏身在瀛洲,却听说玄昊被贬到瀛洲来了,本想着捉了玄昊当人质,逼着东岐和东岳帝君将玄冥之门打开,谁知他竟有个厉害的帮手躲在暗处,是自己太大意了。赤炼萧知道羽裳和玄昊二人的事,根本不想羽裳掺和到他和玄昊之间的事情中来。

于是赤炼萧道:“没事,不过是躲在瀛洲时,不留神中了别人的奸计。”

羽裳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我带你到瀛洲去。”

赤炼萧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道:“我不去,瀛洲僻远,你也不要去,咱们再想旁的法子?”

“哪里还有旁的法子?你难道想以后都成个瞎子吗?”羽裳反倒劝说起他来了。

赤炼萧心想:“你个死丫头,一听到瀛洲,便死活要去,分明是找借口想要去找那玄昊。”但他又转念一想,留在此处也不是个正经法子,现下那玉若已经开始怀疑了,曝露只是迟早的事,而且眼睛也并没有起色,若再耽误下去,怕真的会变成瞎子的。于是他只好道:

“你若坚持,那咱们便去吧!去找到那个拿折扇的人,老子定不饶他。”

羽裳的眼睛里发出光亮来,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赤炼萧吃,赤炼萧接过来,边吃着边想:“若是利用羽裳,玄昊自是手到擒来,只是到时候怕这丫头要跟自己翻脸。”

他想来想去,也没个准主意,这边羽裳催促着道:“快点,趁着天黑,咱们快走。”

赤炼萧虽看不见,也能感到她的焦躁和急切,他吃完那包点心,拍拍双手道:“果然还是我的大侄女对我好,比我这个这瞎了眼的叔叔还着急。”

羽裳知道他定是在打趣自己,不由得红了脸,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赌气道:“你自去吧!我不去了。”

赤炼萧露出他一贯狡黠的微笑,道:“也罢!横竖那瀛洲又远又,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我就一人去瞎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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