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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我一个纯爷们》


男人不喜欢女人?

青春月夜,闺房之中,绡帐轻垂,鸳枕横存,硕大的美人采花图琉璃架屏风后传来不小的动静声。

红木床榻之上,两道人影痴缠,双颊容光潋滟的女子褪去软绫罗裙,心荡神驰而高高在上地骑于男子胯部,腰如束素盈盈一握,来回摇摆之间不可方物。

这样的绝世美人原是百年难求的,但那被骑在下的男子却是满脸深仇大恨,眼圈红得布满血丝,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狠狠地瞪着身上的女子。

女子不怒反笑,笑颜邪魅,伸手轻佻地捏了捏那男子的脸,无多言,腰间扭动得却更加卖力,似是要无情地将灼热生生折断。

男子再也忍不住,咬紧的牙关边溢出一声似痛苦似享受的呻吟,立马执拗地偏过脸去,晶莹剔透的一滴水珠从眼角悄然落下,炙热得灼痛了凝脂般的玉肌。

“容四海……我,恨,你!”

声音微弱得宛如花蕊上卷起的轻风,那女子现下沉迷于美色,全然听不见。

一夜狂欢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身子仿佛散架般酸胀疼痛,尤其是腰部那一块,痛得几乎挺不直起来,好像被惩罚着转了三千多个铁做的呼啦圈一般。

容四海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了,只模糊大概地明白自己死后穿越到一个古代女子的身上,接着又与一个身份估计是她相公的男子发生了关系。

她穿越来时正是夜半时分,人站在床榻旁边,身上穿着喜庆的大红色长尾鸾袍,头戴沉重凤冠佩饰,而宽床的角落处则坐着个香肩半裸的貌美少年,年龄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极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双目犹似一泓秋水清润,两弯眉画远山青,饱满唇瓣不点而赤,简直堪比明珠美玉般宝贵无双的极品。

容四海的身子那时大概喝醉了,只觉头晕目眩,心跳亦跟着加速,周身酥软火烫,急切地想找个冰凉可依靠的物体抱在怀里,左右思索一番便顺势爬上床压在了那看似美味无比的少年身上……

翌日醒来,枕边空无一人。容四海拍了拍自己痛得快爆炸的脑袋,心中暗暗疑惑着昨夜发生的一切该不会是南柯一梦吧?

但凌乱翻浪的床单和酸胀的四肢却是实实在在的。

正烦恼着呢,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窸窣的脚步声打断了容四海的思绪。随即而至的是一个丫鬟嘈杂的嚷嚷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啦!……颜,颜公子上吊自尽了!”

容四海呆若木**。怎么回事,这么不吉利,自己才穿过来第一天就有人死了?

趁着容四海发愣的空当,那小丫鬟已身手敏捷地帮她穿戴好衣物,木梳梳直了柔顺青丝,再随意挽起斜玉簪,双脚套上暖和的雪白毛靴。

全程花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看来她做此类事情已熟能生巧了。

梳妆完毕后,小丫鬟刻不容缓地拉着容四海下了床,匆匆忙忙地往房外奔去。

容四海追着小丫鬟的脚后跟往前跑,随意问道:“噢,对了,你刚刚说谁上吊来着?”

小丫鬟体力极好,飞奔着说话却丝毫也不喘气。“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颜公子了……真没想到他子竟然这样刚烈,昨日成亲时奴婢见他始终乖巧地垂着头不说话,心下还暗暗庆幸他终于想开了、肯接受主人了呢。岂料今天早上就发生了这样的惨事。甭看他外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细算下来这还是第一个敢以死相抗主子的人呢。”

小丫鬟叽里咕噜说了一长段,容四海听得似懂非懂,心中小声嘀咕了一句“颜公子是哪个?”,纳闷了好一阵子但没问出口来。

容四海住在主阁,而事发地点在凤阁。两阁之间路程并不遥远,小丫鬟挑了捷径走,一路都没停歇过。人命关天,容四海也丝毫不敢怠慢,一辈子都没撒丫子跑这么快过。

赶到目的地时,凤阁内室处已经围了里外两层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满脸焦急担忧的丫鬟和小厮,端着水盆和毛巾穿梭不停,水中隐隐可见血迹。

容四海也莫名紧张起来,目光从一概下人头顶掠过,迈开步子直接往内室的屏风后面走去。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花白胡须、将近半旬的老人,身份八成是资深大夫,此刻正在为伤者把脉。

容四海定睛一看。躺在床榻之上那个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人儿,可不就是昨夜与自己共度良宵的相公么。

原来他就是丫鬟口中的颜公子?

上吊自尽的人竟是他!?

容四海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也猛然清醒过来。

关于昨夜的记忆悄然苏醒,相公梨花带雨的面容仿佛近在眼前,耳际又响起那咬牙切齿的话语。“容四海,我、恨、你!”

回想起来,行房过程中,相公的各种表现的确透露出不愿意与容四海欢好的意思。但她那时多半是被冲昏了脑袋,再加上酒怂恿,她一时只顾着自己痛快,却忽略了相公面上的厌恶和躲避。

她吻他的唇,他闭紧牙关。

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如雪冰肌的酥上,他不为所动。

她在他耳边柔声呢喃着属于情人间的甜言蜜语,他别扭地偏过头去,充耳不闻。

奈何身体的反应与心中的意愿却背道而驰,它往往是最诚实的。当她将他全身衣物除去、剥得宛如新生婴儿时,他胯-间雄赳赳气昂昂的巨枪显然是三次元立体版的。

之后……一切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兽大发,他试图反抗,但徒劳无功。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个女人,力气却出奇得大。反观相公虽然瘦弱,但到底是个铁做的男人,岂料竟被她轻易就禁锢了双手,压制得丝毫也动弹不了。

容四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女尊世界。

一场激烈的搏战后,容四海翻身从相公腰间爬下来,躺在床上渐渐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

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劈哩啪啦”的响声。她试图跟他聊几句,但张了张唇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我会好好待你的……初次见面就将别人霸王硬上弓了,说这种话是不是太假了?

你叫什么名字……提这种问题似乎有些白痴,都成亲了莫非还不知道对方姓名么?

你为什么哭……明知故问!

要不咱俩再来一发吧?……T___T妈呀,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鬼话啊。

最终,容四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为相公盖好被褥,道:“好好睡吧。”

后者阖着双眼不理睬,容四海悻悻然收回手,只好转身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先睡了。

一觉到天亮,她醒来后发现床上唯独自己一人,接着便被告之“颜公子上吊自尽”的消息。

眼睁睁看着几个时辰前还是粉腮红润的相公现下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容四海眉目间不禁染上几分担忧,细细盯着那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面庞,上前一步问:“大夫,他怎么样了?伤势很重吗?”

容四海的语气明明十分关切自然,但不知为何那大夫看她的眼神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古怪与惧意,声音微微发颤道:“颜公子虽然执意上吊自尽,但幸好被人发现得及时,救了下来,并无大碍……问题是,颜公子清醒后又趁着下人们不注意,猛冲向的红柱子,撞得头破血流,老夫虽已用绷带为公子止血,但他目前还处于昏睡状态,得休息一阵子才能恢复意识。”

容四海不禁暗暗咂舌,相公如此三番两次寻死的积极态度委实让她佩服不已。

小丫鬟雪泠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掂碎银,交予老大夫,俨然道:“颜公子是主人宠爱的心头,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务必要保证他安然无事,额头上一点伤疤都不允许留下!”

这话说得深得她意,有了伤疤的小相公就不再完美了,容四海赞同地点点头。

大夫将打赏收下,忙不迭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道:“容财主放心,依老夫二十多载的行医生涯来看,颜公子的伤势并不严重,况且及时包扎得好,往后只要按时定量地敷药,伤口绝对很快就能愈合。”

闻言,容四方才海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老大夫掐指一算,“……不出所料的话,最迟今晚就能醒来了。”

容四海点点头,道谢道:“劳烦大夫了。”

小相公紧闭着双眸、死咬着双唇,不见丝毫即将醒来的征兆,容四海在凤阁呆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实在忍不住无聊,便先行离开,回了自己的卧房。

一路上只有丫鬟雪泠跟在她身旁,容四海猜这应当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她说起话来大大咧咧毫无阻拦,身上看不见一丝下人与生俱来的卑微气质,看来是与自己混得极熟才敢如此大胆。

如此一来,让容四海整整烦恼了一宿的疑惑,同她直说应当无妨。“雪泠,你觉得颜公子是因为我才产生轻生的念头吗?”

雪泠不答反问:“主人以为呢?”

“我自然是想不明白才问你的。”容四海顿了顿,道:“颜公子既然与我成亲了、为何却极度反感夫妻之间的事?昨夜……他甚至掉了眼泪。”

雪泠长叹一口气,似个老人家般摇了摇头,道:“凡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更何况还是那极其重要的房事。而主人你强抢民男已经不是头一两回了,外边对你的风评早就差到了极点,颜公子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不愿委身于你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我看就算你是男人,他也不一定会甘愿对你这样的花心萝卜以身相许的,更何况你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偏偏与他取向相反,想让颜公子爱上你,自然难上加难了。”

“……”雪泠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容四海只当她是一时口误,忍不住纠正道:“你心急也别乱说话,什么叫‘我是女人,所以他与我别相斥’了?说得好似小相公不喜欢女人似的,真是胡来。”

雪泠的脚步刹住,杵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开口:“主人,你是没睡醒还是脑袋糊涂了?……颜公子是带把的男人啊,男人不喜欢女人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奴婢如何胡来了?”

容四海呆若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抿了抿嘴,勉强保持住镇定的神情,顺着雪泠的话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噢,瞧我一时口误了。男人不喜欢女人……男人应该是喜欢男人才对的,没错吧?”

“嗯。”雪泠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抬眸道:“……吓了我一跳,奴婢还以为你脑袋出毛病了。”

轰。

晴空似乎闪过一道凄厉霹雳。

“男人竟然真的喜欢男人……”容四海低声喃喃自语,心中忐忑不安地打起鼓来。

她强装轻松,嘴角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朝着雪泠道:“放心吧,我脑子再正常不过了。男人喜欢男人,女人……也是喜欢女人的,对不?”

“嗯。”雪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虽说女人只喜欢女人,但主人你似乎天生就口味独特、另当别论,对于再妖再媚的女人都提不起一点兴趣,却偏偏唯独中意男人……要不是这个原因,外界对你的印象也不至于差到如此田地了,唉。”

这一次,容四海没有再回话,已经彻底石化了。

雪泠的话如同梦魇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断,字字句句再清晰不过。

男人不喜欢女人,男人喜欢男人;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

究竟怎么回事,从未听闻过这样的说法。

苍天啊,她究竟穿越到一个什么古怪的破地方来了?身边的人无论男女,全是一群基佬!

男宠组成字母军团

颜公子是在夜晚戌时左右醒来的,容四海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去风阁探望她,却未料好心被人当狗肺,拿热脸去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她正欲表达自己的关怀之情,可惜嘴唇还没张开就见颜公子愤恨地瞪着双目,情绪激动地嘶叫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颜如玉就算再不耻也不会委身于一个女人的!……若不是你一味地强迫我,我又何必以死相逼!”

容四海丈二不着头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强迫你?我强迫你做什么了?”

“问我作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颜如玉双颊泛起似有若无的绯红,“你强迫我与你成亲,还……还强迫我……与你那什么……”

容四海的邪恶脑子即刻明白过来颜如玉所指,直来直往地问,“那什么?……你说**吗?”

颜如玉唰地一声又脸红了,明月秋水似的双眸瞪得更大,恼羞成怒地斥了一声“无耻!”

容四海活了多少年,就被人叫了多少年流氓和无耻,这回儿再听了一次也无妨,反正她厚脸皮不介意。

容四海径自走到床榻边坐下,略微俯首望向颜如玉,问:“你是处男吗?嗯……我的意思是,你以往有没有和男人在一起过?”

颜如玉微愣,本想如实回答,但转念一想,如果他把自己的过去形容得浪荡不堪,或许能让容四海对自己心生鄙夷之情,一旦厌烦了那把他撵出家门的日子就不远了,颜如玉也不必再在这里受尽屈辱。

男儿家的清白固然重要,但在容四海这样的贼面前,颜如玉也顾不得其他了,大言不惭地回答道:“有,有过很多个。”

容四海惊讶地睁大双眸,似乎没料到颜如玉的情史竟然这么丰富,吞了吞口水接着问:“那你是在下面的还是上面的?”

颜如玉道:“下面。”

容四海笑眯眯地了下巴,猜对了,他果然是小受。

颜如玉既然曾经有过很多个男人,那后面的部位可算是战场老手了,不过他又是个受,那前面应当还是未使用过的吧?

嗯,难怪昨夜的表现那么青涩。

容四海有些感叹地拍了拍颜如玉的肩旁,道:“小相公,身为一个男人,难道你不觉得‘别人’的快感要比‘被别人’多得多吗?”

颜如玉脑子里的颜料哪里比得上容四海那般丰富,此刻他被绕得一头雾水,发着楞,“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容四海却当他只是不好意思回答才这样敷衍掩饰,于是决定善解人意一回,不再继续探究这个话题。

罢了罢了,小受的心思岂是她区区凡人能够体会得了的呢……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跟我这个‘向不正’的女人过日子吗?”

没想到容四海会突然问起自己今后的计划,颜如玉微顿,却并没有要把私事告诉她的念头,因此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容四海只能看见他眼帘上一排细密长翘的黑睫毛,扑朔迷离何等诱惑,忍不住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灼然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游离在那张姣好致的面容上,细细品味了好久才感叹道:“啧啧啧,这么绝色无双的美人,不做受的话真是浪费了,但就这样让你去男人身边做受,又有点可惜,我不舍得。要不这样吧,你既然与我成亲了,就乖巧地在这宅子里住着,与我好好相处,相信过了一段时间后,以我的能力一定能将你掰直的!”

她细细绵绵的气息如此真实地拂过耳边,颜如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贼调戏了,恼羞之余立即一记拳头招呼过去,忿忿不平地怒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哪里不直了?”

容四海躲闪不及,吃了颜如玉一拳倒也不觉得痛,反而因为他方才说得话而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乖乖,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说你那儿不直,我的意思是……是……”

颜如玉仍旧怒目而视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什么!”

容四海捂着嘴止不住笑,吐字不清地说:“‘掰直’的意思是将你的向从‘喜欢男人’变成‘喜欢女人’,帮助你走向正道、感受真爱!”

颜如玉不屑地蹙起清秀的双眉,没好气地嗤道:“哼,想让我跟你一样变成喜欢异的贼?真是异想天开!……掰直跟掰弯你也分不清楚。”

这话委实让容四海噎住了。她险些忘记这里是基佬横行的世界,世人不是弯的,她才是弯的……

如此,是该让世人掰直她呢?还是让她来掰弯世人呢?

……唉,it’sstilquestion。

亥时,夜深人静,窗外月光清莹,屋内人心寂寞。

容四海四肢敞开,躺在舒服的红木床榻上,却怎么也睡不安稳,眼睛合了又开,睁了又闭,就是蓄存不起一丝困意。

她自小就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不是认床,而是睡觉时不能让床上有一点点空着的地方。如果不把床填满,她就无法安心,惦记着入不了睡。

恰恰容四海现在身下躺的这张床就非常的大,昨晚有小相公睡在旁边她还不觉得空荡,今夜只有她一人,无论摆什么睡姿都填不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翻来覆去都安不下心来。

睡在隔间的雪泠感受到墙那边的不安宁,立刻充当起丫鬟该有的责任,掀开被褥下了床,穿上布履朝容四海这边走来。

在雪泠心目中,这世间倘若自家主子说自己是天下第二贼,恐怕就没有人敢自称第一了。因此,唯一能让主子辗转反侧失眠的事……那必定是夜深月圆却没有男人陪,寂寞了。

不过这能怪得了谁啊,是她自己突然发疯,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暂时清心寡欲一段时间,不再近男色了,还命令她以后晚上睡觉时都不必召后院里的男宠们来侍候她了。

雪泠实在揣摩不透容四海的心思,不过既然主子有令,她这个小丫鬟也只能听话地照做无误。

雪泠缓缓走到容四海身后,声音轻飘飘地问:“主人,要不我去凤阁把颜公子叫来陪你?”

容四海正在努力地试着伸长四肢,占满整张床,忽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不免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来人是雪泠,这才松了口气,拍拍口消惊,道:“不必叫他了。”

“不要颜公子么?”雪泠满腔疑惑,颜公子可是民间四大美人之一,主子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竟然才过一夜就新鲜感全无了?“那花公子如何?主人已近有半旬未召过花公子了,那房怨气可重着呢。”

容四海摆摆手,“不要。”

“花公子也不要?”雪泠微微蹙眉,当初花公子的风头可是‘独宠后院’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也沦落到让主子连‘要都不想要’的地步了,唉。

雪泠为难地咬了咬唇,心想连颜公子和花公子都看不上眼的话,那么就只剩下那位了。

蓦地甩了甩头,不行不行,那位目前还被关在柴房里饿着呢,主子迟迟不肯放他出来就说明怒火还没下去,定是不想这么早就原谅他的。

“主人,您别太挑剔,我看前不久刚进后院的那个小厮不错啊,虽然脸不怎么好看,但人家身上肌发达着呢,劈柴的时候多带劲,包准床上也是个猛汉!”

容四海默默听着,脸上明显露出一个囧字,华康布丁体,又又大。

……就,就连劈柴的小厮也跟自己有一腿。

容四海终于忍不住打断雪泠的话,问:“那啥,我有些记不清楚了,后院到底有多少男宠来着?”

雪泠淡定地掐指一算,道:“加上被玩死的两个,一共是二十八个。”

乖乖,竟然还有被玩死的。

容四海擦汗,“……那现在是二十六个了?”

雪泠点头,“没错。”

太巧合了,竟然刚好二十六个,跟英文字母的个数一模一样。如果给每个男宠都标号的话,恰好可以由ABCD一路往下排到WYXZ……

容四海不知该自豪还是自嘲,清穿小说里有数字军团,她这后花园里也有个字母军团,而且还是能亲亲能抱抱也能说说爱爱的那种。

情敌间的较量

在容四海为了床板太过宽阔的问题而一筹莫展的同时,这一厢凤阁屋檐下的颜如玉也是彻夜未眠。

烛光摇曳闪烁,颜如玉披着宽厚的绒衣端坐在圆木桌前,一手卷着布满密密麻麻草字的书册,另一手则撑起来缓缓按揉着眉心,眼皮耷拉下来显露出疲惫困倦的面容。

纵使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但他却没有一丝要回放休息的打算。主子还醒着,做下人的自然不能先撒手去睡大觉,颜如玉的书童玲珑强撑起神站在他身侧侍候着,上下眼皮拼命打架,又睁又闭,每打一次哈欠就狠狠拧下自己的皮,借此来驱散困意。

久而久之胳膊上已然青紫一片,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等到颜如玉将书放下,玲珑立即双眼发光,心叫大好,终于可以回房睡觉了。却见颜如玉一双纤纤细手伸到木桌边缘托起升腾着丝丝热气的茶杯,端至嘴边轻轻呷了一口,将茶杯放回原味后又重新抓起书册开始孜孜不倦、慢条斯理地阅读着。

玲珑满心欣喜落了空,瞬间从云端狠狠跌落到地面,难免对颜如玉心生怨气,垂下头来盯着双脚脚指头,不悦地小声嘀咕道:“公子真是的,现在都有了容四海那富婆宠着养着了,不好好寻思用什么法子讨好她亲近她,反而浪费时间窝在屋檐下读这劳什子破医书……唉,真是苦了我这做贴身书童的可怜儿。”

颜如玉耳力甚佳,这话不巧被他一字不漏地全盘听了去,当即放下书抬起头瞪向玲珑,清冷的声音在寒凉的空气中带着微微怒意:“我颜如玉就算沦落到街头行乞的地步也不稀罕那女贼的宠幸。看在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情份上,本公子奉劝你一句,若想过享清福的风光日子就别再跟着我,我给不了你什么好处,赶早从这里滚出去,换个能供养得起你的主子吧!”

颜如玉向来脾气温和,极少出现这样毫不留情地训斥下人的情况,玲珑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上,声音发着抖求饶道:“公子息怒,小的是一时脑子糊涂才会这么说的!小的卑贱,公子莫要跟小的一般计较,千千万万别敢小的走啊!”

傻瓜都知道现在颜如玉是容四海捧在手心的一块宝玉,恨不得天天捂在怀里暖和着,这个时候玲珑怎么会着急离开颜如玉而换个其他的主子呢。

见玲珑认错态度尚算诚恳,颜如玉便网开一面不再追究,敛起怒气音调平平道:“行了,起来吧。往后安安分分地恪守好你的本职,规行矩步莫要逾界,我便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玲珑忙不迭点头喜道:“公子大恩大德,小的谨记不忘。”

颜如玉随意地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回过头来捧起医书继续专心研磨。

空间终于得以重新安静下来,只能隐约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翻书声。

奈何玲珑这娃子天生就是好了伤疤便忘痛的子,闭上嘴巴还未及半炷香的功夫就又忍不住无聊,贴近颜如玉一步,开口道:“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有什么就直说。”颜如玉懒得跟他绕弯路。

玲珑获允,便放大了胆子喋喋道:“本来这事是不该下人多管的,但小的觉得自己作为颜家上下最肝脑涂地的奴才,公子的事就是小的的事,小的应该无时无刻不为公子设身处地的着想,所以这件事小的不得不提……”

颜如玉不耐烦地皱起秀眉,转过身子背对着玲珑,掏了掏耳子,意思是“你再啰嗦废话我就不予理睬了。”

见状,玲珑连忙绕着圆木桌跑到颜如玉面前,开始说起正事:“小的以为,公子刚与容姑娘拜完堂结为连理,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按老规矩来说,俩人都应当甜甜蜜蜜地连续三日同床公枕而眠的,而容姑娘更是对公子一表情深,就算同床个半个月都不为过的。昨个儿才是成婚第一日呢,怎么今夜就歇下来了……莫非容姑娘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了?可要小的去探探风声?”

话题被引到这里,颜如玉也不知是中邪还是怎么了,脑中竟然倏地跳闪出一副春光无限的画面,两具滚烫赤-裸的身躯如漆似胶地交缠相融,昨夜容四海带来的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紧致和刺激感仿佛被深刻地印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暗藏起来蠢蠢欲动,稍经挑拨就会破茧而出,那样真实又那样禁忌危险。

颜如玉连忙阖上双眸,将仅存的几丝杂念从脑海里驱赶出去,半晌才重新睁开双眸,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我现在不想见到她。你莫多管,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情便已足够,不准再开口吵扰我,聒噪。”

“……是。”玲珑颇有几分憋屈地咬了咬下唇,心中还想再劝颜如玉几句,但介于他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和善,只好听命地阖上嘴巴不再多言。

花阁的卧房中,一名身高八尺的男子叉开双腿直坐在床榻上,单手握着胯-间的勃物疾速上下出入着,五官致的脸颊上布满情动的红云,朱唇微启溢出一声声暧昧的低喘,“容儿容儿……”似乎是在嘤咛着某个女子的闺名。

这位寂寞难耐的男子便是雪泠口中的被容四海冷落了半个月没侍寝过的花公子,花无媚。

花无媚年方二十,正是力旺盛、需要发泄的年龄段。虽说目前他是后院的众男宠中、被容四海掰得最“弯”的一个,但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男人,具有最起码的洞能力和洞欲念,容四海给他带来的快乐无论在床上、抑或是床下,都要远远胜于以前娶过的几个瘦弱男子。

原本以为这美好的日子可以持续到永远,只可惜颜如玉一出现,他就像个废物一般被容四海瞬间抛到了脑后,遗落在这空闺里不予理睬。

这么多天没碰过面,花无媚想念容四海从前给他的宠爱和荣华,更想念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紧缠如蛇的白腿,夜深时候情不能抑地自渎也是合理的事。

花无媚的贴身丫鬟采春面无表情地站在屏风外,手里端着一个装满温水、搭上毛巾的铜盆,只待屏风那边的喘息声停止后便迈步走了进去,欠身行了个礼,接着拧毛巾为花无媚擦拭身子。

这采春丫头是自小伴着花无媚长大的,服侍了花无媚二十年,对他的事情皆处理得得心应手,从来不需花无媚过多心。

当年花无媚休掉前夫,改嫁容四海时,采春思想封建顽固,曾强烈反对劝阻过,但花无媚意志坚决,丝毫听不进采春的话。

采春无奈,只好收拾行李陪着花无媚嫁了过来。

虽说争吵平息了,但这主仆俩之间还是不免生了些缝隙。花无媚因为跟容四海有了关系,对女人这种生物的观念发生了变化,不敢再向以前那般大大咧咧地称兄道弟,保持点距离总是应该的。

采春倒没花无媚想得这么多,虽说自家主子已经被玷污得向不正了,但她还是会忠心耿耿地尽力服侍照顾他,反正她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喜欢男人的。

采春拧干毛巾,正要伸手去擦拭花无媚大腿间的白浊,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微微躲开,毛巾也被其飞快夺走了。

“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花无媚掀开被褥盖在腿上,遮挡住采春淡淡的视线,然后才开始为自己净身。

采春点了点头,并没有介意这代表着生分的动作,接而似叹息地开口道:“公子,咱们是时候离开容府了吧。”

花无媚手中动作一顿,抬眸凌然望向采春,问道:“此话怎讲?”

采春回答:“公子是个聪明人,春儿也不爱讲暗话,当前情势清楚得很,容姑娘已经有了新欢,毫不留情地忘却了公子,那种喜新厌旧的女人,还值得公子留恋吗?”

花无媚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黄金镯子,这是当年容四海对他穷追不舍时大方赠送的定情信物,虽算不上无价之宝,但也是个价值连城的奢侈品,多少人想要都讨不着,却只因为他一句“觉得手有点空空的”便被毫不犹豫地赠与了他。

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这黄金镯子依然闪光耀眼,而容四海对他的宠爱却早已如风消散,前后态度的落差之大让他寒心不已。

花无媚叹了口气,缓缓道:“即使不留恋又能如何,你忆忆我们以前的生活,可曾有一刻是像如今这般衣食无忧的?……倘若离开了容四海,此等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就成过眼烟云了,谁能舍得离开呢?”

采春却不以为然,道:“现在的生活虽然无忧,但却是寄人篱下、抬不起头的,更何况容姑娘对公子的热情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公子将要面对的是遥遥无限期的冷淡漠离,这容府里的丫鬟家丁个个都是趋炎附势的势利眼,一见公子失宠就跑得比狗还快,只有几个反应迟钝的仍旧在巴结,但是往后日子久了定也会陆续离开公子的……依您看,如此的生活还能算是无忧无虑吗?”

花无媚并不气馁,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容四海这个人对待感情如花心萝卜是远近有名的,当初搬进容府里来我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如今真正面对也并不意外灰心。依我所见,那新人颜如玉虽然生得倾城倾国,但受得容四海宠爱过后也会渐渐被遗忘到角落里……倘若我现在就自暴自弃地退出,可不就前功尽弃了。”

花无媚眼眸中闪过一丝琢磨不透的狠厉,仿佛花豹虎视眈眈地眯眼瞄准着自己的猎物。

实际上雪泠口中“容府里被玩死的那两个男宠”,并不是因为容四海太过荒-,有一半的功劳都要归咎于花无媚的身上……

采春将花无媚的一切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公子做什么春儿都会支持的,只是公子莫要做的太过分、伤及无辜才好。”

花无媚抿嘴嫣然一笑,“春儿不必多虑,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只不过那颜如玉刚进容府,定是不明白这里的规则,况且他还是史上第一个明媒正娶、拜过高堂才进来的,恐怕傲气得很,如果让他过得太滋润,养肥了可就更加目中无人了,我作为前辈自然得先帮容儿调-教调-教他了。”

采春略有迟疑:“那……公子打算如何?”

花无媚把玩着黄金手镯,笑道:“给我准备套鲜亮华贵的衣服,明日一早我们便登门拜访去。”

翌朝卯时,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升,花无媚就先行起床穿衣了。

此时采春还在偏方歇息着,不见要醒的趋势,花无媚不想吵扰她,便自己着手开始衣装打扮起来。

他是个爱美的男人,从小就知道怎样的打扮能让自己显得更加出众抢眼。当年中秋之夜,他一身月牙色云纹长袍,三千青丝不束流泻于肩头,独乘小舟沿着湖边缓行,美如冠玉般的脸庞在月光的沐浴中越发显得如梦如幻,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那时容四海恰巧在岸边游玩,便是被这样一副画面给迷得神魂颠倒,对花无媚一见钟情,芳心蠢蠢欲动。

花无媚摇了摇头……唉,唉,往事回忆便只能伤心,还是不想罢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采春从隔间里走出来,迷迷糊糊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就见自家主子正迎眸浅笑地站在不远处,素颜朝天白净亮丽,就是身上那套衣服……咳,轻薄得几乎透明,刺绣着几多雪白色的莲花,恰好遮掩住三点部位,却更添了几分媚态。

采春吓得不轻,伸手去探花无媚额头的温度,“公子,你确定你是去给情敌一个下马威,而不是去诱惑情敌的吗?”

花无媚用折扇拍开采春的手,翩翩笑道:“我要比他更美,自然得在穿着上下点功夫才行。”

采春擦汗:“……那您也不用,露这么一大片肌肤吧,被别人看到太吃亏了……”

“这有什么干系。”花无媚不以为然,“看得到他又不着。”

采春:“……”

花无媚又极为自信地补上一句:“得着他也得不到我的心~”

采春:“……”

新人需要调-教

却说在花无媚赶到凤阁之前,颜如玉已经先迎来了他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容四海。

容四海此趟来并没什么意图,只是纯粹地想探望一下颜如玉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疤痕破坏那张绝色天骄的脸蛋

颜如玉本身就是医药世家的传人,对自己的身子自然有十足把握,他额头上的伤并不无大碍,就是昨晚通宵看了一宿的医书,最后实在熬不住困倦,一边看一边睡趴在桌台上了,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他那书童也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见到自家主子的脑袋倒在了书桌上,非但没有走过去将颜如玉扶到床上躺着,竟然自己先开溜回房睡觉了。

好歹也要给他盖一条棉被呀!

容四海失望地摇了摇头,跟在身后的雪泠何等聪明,立刻心领神会地走上前一步,凑到容四海耳边轻声道:“我去把那奴才叫过来训斥一顿!”

容四海伸手拦住她的脚步,道:“免了,不要吵着颜公子睡觉。”

雪泠微微皱眉,纠正道:“主子,你以前一直是小玉玉小玉玉地叫着颜公子的。”

容四海擦汗:“好吧……不要吵着,咳,小玉玉睡觉。”

“是,奴婢遵命。”雪泠捂着嘴轻笑。

容四海瞪了她一眼,接着迈步走到床边,拿起棉被又折回到熟睡的颜如玉身边,轻手轻脚地将棉被展开盖在他的背后。

可惜那棉被太厚重了,颜如玉又是个生敏感的人,背上忽然压了一个重物自然感觉得到,当即眼帘一睁便醒了过来,泠泠水眸波光流转地凝视着双手顿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容四海。

他双眉微微拧起,正欲开口说话,却冷不防“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许是夜里没盖被子因而着凉了。

颜如玉揉了揉白皙通红的鼻尖,接着望向容四海,语气不善地问:“大清早的,你来我这做什么。”

容四海却没介意颜如玉这句带着强烈逐客色彩的话,注意力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桌面上的一本本厚似英汉字典的医书和笔、墨、纸、砚上,有些好奇地问:“咦?你是学医的?”

“嗯。”颜如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以前他有顺口跟容四海提过学医的事,但也没指望她会记得牢牢的,反正她贪图的只是他的美色,对他的才能和家底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想到这时容四海却突然来了一句:“天啊,你的毛笔字写得好好看,比王羲之还厉害!”

颜如玉脱口而出地问:“王羲之是谁。”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历史课本中的人物豪杰说了出来,容四海连忙改口道:“唔,是个许多年没联系过的好友,写字很漂亮。”

颜如玉不以为然地皱起双眉,心中厌恶地猜测着那姓王的肯定又是容四海千千万万个情郎中的其中一个。

没有空暇去看颜如玉的脸色,容四海又沾沾自喜地拿起桌上的好几张药方细细端详起来,心中感叹小相公的字写得可真是卓尔不群,娟秀起来又不缺干劲和力道,柔美中又带着飘逸逍遥,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站在一边的雪泠识不得几个大字,自然没心思欣赏颜如玉的作品,沉默着等了容四海好半晌都不见她开口说正事,终于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焦急地提醒道:“主人,再不说话,颜公子又要睡着啦!”

闻言,容四海才想起自己此趟来是为了探望颜如玉头上的伤,连忙伸手将药方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示意雪泠给自己拖来一张四角凳,随后拍拍衣角在颜如玉身边坐下。

颜如玉表面依旧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但心中却因为容四海的突然靠近而莫名紧张起来。正如昨晚玲珑所说,现在自己对容四海来说无疑是炙手可热的,成亲以前她这头恶狼就屡次忍不住想对他下手,都被他巧妙地躲闪方才化险为夷,但现在成了亲,她大可不必再费尽心思地引诱他,他也没有法子再推却她,如此一来才会发生洞房第一夜的床事。

颜如玉心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往后的日子还有得他好受。昨夜容四海没有找他,也许是真的临时有事而来不了,果不其然,今天一早她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意欲何为?

还不是为了与他做那苟且之事。

颜如玉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心中坚定自己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容四海做那难以启齿的事。倘若她硬要勉强,他就,他就……

还没容颜如玉思索到应对的好法子,容四海掌心的温度已然贴到了他的额头上,唇边溢出的声音尚能算得上是温柔,“你的伤没大碍吧?还有几天才能恢复原貌?”

颜如玉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容四海的触碰,回答道:“只是皮外伤罢了,没有伤及脑补,况且已经上了药膏,最迟不用十天就能恢复的。”

颜如玉心中忍不住小小地窃喜,莫不是自己头上的伤疤碍了容四海的眼,导致她兴致大减,从而也就不想做那事了?

或许真的被他猜中了,容四海没有再靠近颜如玉的意思,而是收回了手,婉言道:“昨个儿我听玲珑说了,你与我成亲之后的十天内必须要回‘爹家’探望一次。这几天便不需要你侍寝了,好好呆在屋子里头养伤吧,务必保证回爹家的那一天额头上没有任何伤痕”

……免得别人以为我是个有家庭暴力的变态。容四海心里是这么嘀咕的。

颜如玉看似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嗯,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容四海含笑拍了拍颜如玉的肩膀,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瞧你眼睛旁边有一圈青色,昨晚定是一宿没睡。睡眠不足是个大问题,趁着天还不是很亮,你赶紧上床再睡个回笼觉吧,我不再打搅了,先回自己屋里用早膳去。”

“……嗯。”颜如玉依旧点头,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容四海要比成亲前变得罗嗦了一点。

又或者说是,体贴了一点?

颜如玉连忙否定了这个想法,容四海那贼就算真的会偶尔露出体贴的一面,那也都是建立在的关系之上的,不可信,不可信!

好不容易送走了容四海,颜如玉先叫醒玲珑,俩人一起把桌面上杂七杂八地书册收拾好,堆成一座小山,然后正准备更衣上床补觉时,敏锐的耳朵却又听到外边传来渐近的脚步声。颜如玉原本以为是容四海突然改变主意折了回来,待静下心来仔细聆听一番,才发现那脚步声跟容四海相差很大,从力道和频率来初步判断,来者应当是个男子,年龄二十出入。

那人走得极快,不过十几秒便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跨进了凤阁主房的门槛,身姿矫健地走到圆木桌前停下,气势凌人地向审视犯人一般将颜如玉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和敌意。

颜如玉与容四海成亲拜堂的那日,花无媚也在当场,虽然只远远敲过一眼,但到底把颜如玉的模样记了个大概。

而颜如玉对花无媚却是半点印象都不曾有的,屋里面突然走进一个衣着如此……妩媚的男人,还满脸怨气地瞪着他,颜如玉愣了好半晌,既记不起这男子是谁,也不清楚现下是什么状况。

他将玲珑招到身边,问:“这位是小倌馆的公子吗?到这儿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花无媚的脸“唰”地一声全青了。

我刚刚听到什么了?……这,这贱人竟然怀疑我是小倌馆那肮脏的地方里出来的!?

果然,我就说新人不调-教调-教,迟早要踩到我的头上来!

玲珑是个爱打听八卦的人,小道消息自然比颜如玉知道得多,早在进容府前就先将这后院里的深浅关系了个清,当即便认出眼前这位气得浑身冒烟的主子便是传闻中、颜如玉未出现前最受容四海宠爱的花公子。

“公子啊,这位可不是小倌馆里的,他跟您一样是服侍容姑娘的,只不过公子已有名分,能够与容姑娘光明正大地出入成双,而花公子虽是后院里的长老级人物,却也只是个无名无分的男宠。公子放心,我们不怕他!”玲珑鬼马灵地凑到颜如玉耳边小声提醒道。

“嗯。”颜如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抬眸又瞅了花无媚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咂舌感叹,莫非这后院里的男子穿衣都流行似他这般惯于把肌肤大片暴露在外么?唉,那以后我出门走路时岂不是都得低着头闭着眼以免撞见?

花无媚好不容易压下一腔怒火,伸手理了理额角绒发,摆出后院长老应有的端庄尊容来,清声道:“一直盯着我的脸做什么,莫非没见过这么惊艳的美男么?”

闻言,颜如玉先是像听到什么新鲜事般噗嗤一声笑了,半晌才捂嘴止住笑声,不卑不亢地迎上花无媚针锋相对的视线,回答道:“抱歉,一直盯着花兄的脸并非我本意,只是花兄穿得这样……这样清凉,我无论盯着哪儿都是无礼的,苦恼权衡一番之后也只有盯着花兄的脸为好了。”

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从进容府的时间上来说,花无媚较于颜如玉都是长者,称声哥哥也是应当的。

花无媚却全然没有因为占了称呼上的便宜而得意,他差些又被颜如玉方才的一段话气得全身冒烟。从前后院里的人甭管男女老少,哪个见了他不是低声下气、恭恭敬敬的,还不曾有人敢向颜如玉这般拐着弯抹着角来忤逆他。哼,不就是个明媒正娶进来的么,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老子放一条老黄狗就能咬得你尸骨无存!

心中越怒,脸上的笑容却绽放得越灿烂,花无媚姿态优雅地拖着下巴,道:“或许你还不太习惯这样的打扮,但往后也少不了穿成这样来取悦于容儿的。”话音一顿,接着似炫耀道:“容儿曾私下说过,我的身材修长有型,配上这薄弱蝉翼的轻纱,却是最让她欢喜着迷的。”

颜如玉不以为然,仍旧保持着彬彬有礼而平淡的语调道:“多谢花兄的提醒,后生往后定会多多向花兄请教与……娘子的相处之道。”

颜如玉可以称容四海为娘子,而花无媚就算再如何亲近,却也只能称她为容儿。啧啧啧,如此天差地别,讲明了怎的不叫人气恼,这招用得还真是险。

花无媚脸上的翳只有一瞬间,立即又被假意的笑容掩盖过去,若不戳穿倒真像是一个热切关心弟弟的长辈,“你要学的东西的确还多着呢,弟弟不必害怕,为兄会在前方指引你的。你的目标也别定太远,呐,就先从煲**汤这再简单不过的活开始吧,想得到容儿的新,就得先套住她的胃啊。”

尾音刚落,方才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的采春立即拎着已割破喉咙的老母**,走上前来递给玲珑。

那已凝结成块状的血块还散发着恶腥味,玲珑紧拧起眉毛,一手遮在鼻前不住地扇风,一手蛮不情愿地从采春手里接过奄奄一息的老母**。

花无媚笑语嫣然,“我和容儿最喜欢喝**汤了,弟弟今日抽空向厨娘请教请教,晚膳时若能煲出鲜美的**汤,定能驳得容儿欢喜,哥哥我也沾福喝上一两碗。这提议可好?”

颜如玉微蹙起如画的娥眉,瞅了一眼那垂头丧气的老母**,抿着嘴沉思。

连毛都没拔掉就叫我煲**汤,唉,这花无媚明摆着存心找我麻烦。倘若今日这**汤没煲成功,铁定免不了他一顿冷嘲热讽,而要是煲成功了,正如他所说,我顶多就受容四海几句赞赏罢了,他反而能喝上几口暖烘烘的鲜汤,划算极了。这算盘打得还真是称心如意。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颜如玉本就无意与这群被容四海“掰弯”的男人们争风吃醋,因而沉默之后点了点头,道:“花兄放心,弟弟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花无媚笑着下巴:“如此便好。”

却说今日凤阁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前头刚送走了一个容四海,这会儿花无媚找完了麻烦、也摇曳生姿地迈着莲步离开了,颜如玉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床睡个好觉,未料到身后又传来一个激动的男子声音。

“如玉,我来看你了!想我了吗。”

花阁巧遇美公子

来人身穿一席宝蓝色锦衣,笑意盎然踏着满地朝日的金色阳光而来,看起来煞是神采奕奕。

这男子面容姣好,正是颜如玉维持了十八年关系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向来稳定不错,直到容四海强行闯入颜如玉的世界后才渐生疏离,此次见面已隔了一个月的时间,颜如玉却只有惊没有喜。

“你怎么来了?”颜如玉一边问话,一边用眼神示意玲珑讲门窗关好,免得隔墙有耳,此等私下相会的事倘若被外人发现可了不得。

思无邪笑容满面地上前握住颜如玉的双手,声音含着浓浓如潮水的思恋:“因为太想你,想得日夜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偷偷翻墙进来了。”

颜如玉微微退后一步,不留痕迹地将手从思无邪手中抽回来,冷淡道:“你以后还是别来了,我与容四海的婚事已成定局,若还跟你藕断丝连,一旦被人发现只能毁了你的清白,成为你的累赘。”

热脸贴了冷屁股,思无邪焦急而失措地皱起双眉,音量也拔高了好几度,“如玉,你知道我不介意这些的,只要有你陪在身边,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我知道你没有可能这么快就放下一段感情,但现在我与容四海成亲已是无法挽回的结局了,我,我……”颜如玉面露难色,顿了好几秒放继续道:“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思无邪双眸倏地睁大,宛如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刀,情绪激动得伸手用力握住颜如玉肩头,不可置信地高声问:“什么!那混蛋竟然真的强迫你与她欢好!?”

颜如玉黯然垂下眼帘,沉默以对。

思无邪的双手无力地从颜如玉双肩滑落下来,发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对这样残酷的事实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两人这般静默地对峙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在颜如玉以为思无邪已决定放弃他时,后者却突然握紧拳头,抬起头声音洪亮地爆发出一句:“既然这样,我便也搬进容府来,与你一起服侍容四海!”

这会儿目瞪口呆的人变成了颜如玉,“你疯了吗!容四海那好色之徒绝对不是良配,以你的容貌,完全可以另找个家世良好的男子出嫁,万万不可沦落到我这般要与女子成亲的地步,不仅世人会对你唾骂不耻,恐怕你自己往后的一生也只能活在影之中了。”

念及方才花无媚在自己争风吃醋、怨气浓重的模样,颜如玉真的不敢想象多年以后、自己或者思无邪会不会变得与他相差无几……

“如玉,你说的严重我都明白,只是……”思无邪眉间染满了担忧和关怀,“听闻这容府里一共住着将近三十个男宠,其中有几个手段极其厉害,因为争宠的事还曾经弄死过两个男宠。你从小就心软善良,在这里孤单一人定会受欺负的,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尽屈辱呢……若我也搬进来与你达成一线,也能助着你些。”

颜如玉摇了摇头,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我并不是只会一味地退让的软弱之人。”

思无邪伸手向颜如玉眼圈周围的一环青色,怜惜道:“你嫁进容府不过两日的时间,竟然就瘦弱疲惫了这么多,叫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余光瞥见颜如玉蠕了蠕唇,似要开口,思无邪又抢在他前头继续道:“其实现下的情势也不如你想象中那般不可扭转。你我都知道容四海喜新厌旧的子,我猜她对你的喜爱直到下一位佳人的出现就会渐渐减淡,到那时我与你一起全身而退便是了,容四海定不会再阻拦的。一旦离开了容府,我们就恢复了自由身,再成亲过上神仙眷路的日子。”

思无邪的憧憬如此美好,颜如玉心中不免有些动摇,“若真能这样倒好,怕就怕那位‘佳人’正是你怎么办……”

思无邪莞尔一笑,“世人都称你为民间四大美人之首,容四海迷恋你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我不过拥有几分小家姿色,只能算得上悦目尔尔,容四海阅人无数,或许初见会对我有些新鲜感,但断断不会入迷放在心里的。”

颜如玉沉默着点点头,这话说得倒也对。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思无邪歪着脑袋轻声试探道。

颜如玉仍有几分顾虑,“既然要搬进容府的后院来,那定躲不过与容四海同床一次的,可是你……”

思无邪挥手打断他的话,“放心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突破最后一步的,若她要来硬的……哼,再怎么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力气总扳不过我的吧。”

颜如玉摇摇头,“未必,我听玲珑说她幼时曾练过几年武术,力大如牛,可以一口气扛起两个壮汉子。”

……想他自己那夜便是被她动用蛮力压制在身下,如何反抗也动弹不得,只能任他肆意掠夺芬香。颜如玉的脸色顿时有几分不自在。

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简单,思无邪沉思了良久,最后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唉唉,先不想这个问题了,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是时我再想办法,用酒将她灌醉或者在饭菜里加点蒙汗药皆可,待她人事不醒后将她拉到床上相依躺着,再脱掉衣裤制造欢-爱后的假象便成了……现下最棘手的事情是,你得安排一个地点让我与容四海偶遇,既不能显得刻意,也要让我有机会与她独处交流,这样我才更有可能攀上她,顺利搬进容府来。”

颜如玉也明白这个道理,想了想道:“再过几日,容四海会与我回爹家一趟,是时我再提出建议去金佛庙求支签、拜拜菩萨。金佛庙后花林的天然温泉池名誉天下,容四海爱玩,肯定忍不住去领略一番,是时你在温泉池里候着,我想办法安排你们撞见后会回避一段时间,剩下的便要靠你见机行事了。”

将颜如玉的一字一句牢记在心,思无邪微笑着点头,垂下眼帘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似乎带了些叫人琢磨不透的古怪影,声音却仍旧开朗明媚:“好,就照你说的这么做。”

容四海离开凤阁后便直接朝主阁的方向走去,她早膳还没来得及吃,早已饿得先贴后背,路上招呼雪泠赶紧去厨房弄点好吃的来,自己则先回主阁里候着开餐。

奈何如意算盘打得并不完美,一将雪泠支走,容四海就深感后悔了。

自己穿越到这世界才短短两日时间,对偌大的容府了解得并不深,平常有雪泠在身边伴着还好,现在一个人走,还没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彻底晕头转向了。

迷路是件很丢脸的事,虽然身边陆陆续续有丫鬟家丁路过,但容四海却不好意思上前问路,好歹自己现在也是容府之主,自己的家连自己都认不清路,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叫别人笑掉大牙。

容四海一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后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一处挂着“花阁”牌子的地方。

花阁如其名,屋旁用篱笆围了一大片土地,里面种植着满满不同品种的奇花异草,虽然现在气候偏凉却仍旧被主人照样得极好,微风拂面,携来阵阵清逸的花香,叫人心旷神怡。

容四海情不自禁地步入花海之中,身边的几颗植株长得极怪异,有些像向日葵又有些像□花,容四海从未见过,一时不好判断它的种名。待她坐下后,才发现这“葵菊交-合体”竟然比她高了一大截,完全遮住了头顶的烈日和阳光。

容四海发现这绝对是个睡大觉的好地方,虽然身下躺着的是土地,但因为主人打理得好,泥巴极少,不会脏了衣服,况且一路也没见到什么昆虫小动物,要是带一条席子过来铺着、睡起觉来就更称心如意了。

容四海玩得忘我,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人朝她步步靠近。待她被一双纤细的大手用力蒙住眼睛,耳边传来听似欣喜的男音“猜猜我是谁~”,顿时非常郁闷。

……没有想到古人们也钟意玩如此幼稚无聊的游戏。

没有心思猜测身后人的身份,容四海力气大,直接将他的双手扯了下来,转过头瞪起双目望向他,接着……震惊了。

不是说古人都很保守封建、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露出脖颈、胳膊和双脚的肌肤么?

谁能跟她解释一下为何眼前这位男子的穿着如此开放?能让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都为之瞬间面红耳赤。

让容四海更加面红耳赤的事还在后头,那身上仅剩几块布料的男子见了她、竟像饥渴的猫见了老鼠一般热烈地扑上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娇得快滴出水来,“容儿,你终于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容四海霎时懵了。

啥,蓉儿?好熟悉的称呼啊。

她下意识地问道:“那个……小女子冒昧问一句,你是靖哥哥吗?”

今晚在我这过夜

“靖哥哥?哪个靖哥哥?”

“就是鹰很厉害的那个。”

什么,-很厉害的那个!?

浓烈的忧伤失落凝于眼眸,花无媚抿了抿嘴巴,缓缓道:“我不是靖哥哥,我是花哥哥。”

唉,容儿的喜新忘旧还真是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境界。这才多少日,竟然就把我的名字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靖哥哥又是谁?不是后院里的男宠,怕又是外边找的新欢吧。唉,没多久准就会搬进容府里来与他争宠的。

“不是靖哥哥啊……”容四海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口,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穿越到崩坏版本的雕英雄传里了呢。

花无媚握住容四海的手指,凝视着她双眸,似在做自我介绍一般认真道:“我叫花无媚,花朵的花,无情的无,妩媚的媚。”

花无媚?这名字听起来还真不太正常。容四海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花无媚的穿着,灼热的视线让花无媚误以为她又对自己有兴趣了,正准备嘟起红唇主动赠上香吻,却又听容四海颇为自信地猜测道:“花无媚,你长得真美,一定是这里最好的小倌馆的头牌吧?嘿嘿,准没错的。”

花无媚双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口仿佛被人猛地了一箭,脆弱的玻璃心也瞬间变得拔凉拔凉的。

今日究竟是走了什么霉运?一个时辰里竟然连续被两个人说成小倌!

回忆起容四海第一次见他时,曾迷恋地夸赞他比天庭下凡的仙子更美更优雅,现在时间久了,感情没了,新欢有了,她先是将他认错成劳什子靖哥哥,再来又说他是小倌馆里的头牌,唉,侮辱人也不带这样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花无媚悲愤得无语凝咽,伤心道:“容儿,你真的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么?那为什么还要到这花海里来呢,当初不是说好只要这花一日不谢,你对我的情便一日不断么?……如今既然你还惦记着这里的花草,那就肯定还念着我的,莫非你要找借口说自己是来这儿睡大觉的?”

“……”容四海心虚得不知应如何作答,她就是来睡大觉的。

听了花无媚的一段话,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美人并不是什么小倌馆的头牌,他既然姓花,又与自己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那想必便是昨晚雪泠口中的那位被自己冷落了半个月没亲近过的花公子了。

啧啧啧,容姑娘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怎能无情地抛弃了这样罕见的尤物呢。容四海暗自摇头叹息。

“别伤心了,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花哥哥千万别当真,容儿不是故意的。”容四海了花无媚的脸颊,微笑着哄道。

“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花无媚倒比颜如玉听话得多,没有让容四海多费口舌,反而主动投怀送抱地搂住她的腰,紧紧贴住她的身子,轻声诱惑道:“容儿,今晚在我这过夜,可好?”

容四海没想到容姑娘这后院里竟然还有真心愿意与她欢好的人,不免有些恍惚和激动,半晌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好。”

自从穿越到这基佬横行的世界后,容四海对挑选男人的标准降低到了极点——只要你喜欢女人,那就到我的身边来吧!

一来,花无媚的面容和身材皆是上品,今晚定能喂得她饱饱的,就算是发段一段一夜情也绝对有利无损。

二来,花无媚能接受女人,不似颜如玉和其他男宠那般抵触她。既然如此,何不尝试与他相处看看,倘若这人能打动她的心,那她便遣散了这后院里的其他男宠,往后只住他一人便是。

……容四海为自己打的如意算盘而沾沾自喜。

虽然花无媚有意为难颜如玉,但所幸颜如玉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公子,两个爹爹皆从医,他从小就跟药罐子打交道长大的,煲个**汤不过小菜一碟。

只不过拔**毛这种事,他还真是没尝试过。犹豫了一会儿,颜如玉吩咐玲珑提着老母**去厨房,随便找个打下手的把**毛拔光了再提回来煲汤。

玲珑领命,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提着老母**飞快地往厨房方向撒丫子奔去。奈何现在并不是用膳的时间,厨房里的所有人手都被总管支去其他地方帮工了,只剩一个负责看门防盗的家丁,而这家丁也不是个好菜,做不到恪守本职,反而悠然自得地在草堆上睡起大觉来了。

玲珑用力踹了他一脚,松手把老母**往他身上丢过去,没好气地使唤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快起来快起来,帮我们家公子把这老母**的毛给拔了。”

那家丁原本就没睡熟,被玲珑这么一打搅立刻全醒了,不仅没有因为被发现偷懒而心虚,反而气急地跳起来指着玲珑的鼻子大骂:“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搅老子睡大觉!凭什么要老子帮你拔**毛!”

玲珑满脸傲慢地瞅着他,道:“就凭我是颜公子、颜如玉的书童,怎么着,就凭这身份莫非还使唤不动你了?”

家丁先是一愣,随后继续昂起下巴,不屑道:“颜如玉又如何,不过是小姐买回来的一个玩物,很快就要失宠了,小姐最喜欢的还是花公子。”

“休得胡言!”玲珑怒喝,“信不信我叫人拔光你的牙齿!”

家丁却不以为然,哼哼道:“你威风什么,我说的全是事实,你别不承认罢。颜如玉住进容府已有三日,也就成亲那夜与小姐同房了一次,昨夜小姐没去他的凤阁,今晚也不会去了,她已答应花公子要赴花阁与他共度良宵,你家公子就等着空守闺房吧。”

玲珑目瞪口呆,颇为怀疑地质问:“你这消息从哪听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家丁撇撇嘴巴,道:“今日大老远就瞧见花公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沉鱼落雁的,连我这心思平淡的下人都忍不住垂涎地看了好几眼,小姐又怎么拒绝得了那样的诱惑,啧啧啧,恐怕早就忍不住将其就地正法了吧。方才还有个在花阁里干杂话的丫鬟来厨房找吃的,同我说看见花公子和小姐在花海里相拥缠绵呢,嘿嘿嘿,要不是今日轮到我看守厨房,真想去现场看看那惊艳的野战啊。”

“……此话当真?”玲珑迟疑地抿了抿唇。

“嗤,信不信随你,总之休想我帮你拔**毛。”家丁打了个哈欠,转过身背对着玲珑,捂住耳朵继续睡大觉。

玲珑冷哼一声,冲家丁的后脑勺做了个狰狞的鬼脸,接着从地上拎起灰不溜秋的老母**,又一路小跑着出了厨房,回凤阁向颜如玉说事去了。

颜如玉见玲珑才离开一炷香的功夫还未到就回来了,正觉得奇怪,转眼却又见他手里那老母**还是长毛的,便愈发觉得奇怪了。

待玲珑一边愤愤不平地喘着气,一边向他将事情的由来经过阐述一遍后,颜如玉只云淡风轻地从他手里接过已被折腾得彻底断气的老母**,语气淡淡道:“无妨,不过是一只母**,咱们自己拔毛便好了。”

玲珑知晓自家公子子向来平淡,无论遇着什么事都比一般人镇定许多,被容四海霸王硬上弓后不顾理智地选择撞柱自绝那是一时冲动。只不过,如今都被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还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太不争气了罢!

玲珑气得直砸手,道:“公子,那花无媚不是个好鸟!他就是个狐狸投胎的,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容姑娘被他勾引了去,跟容姑娘成亲的人是你而不是花无媚啊,凭什么他的风头比你还大!”

颜如玉瞪他一眼,“少说多做!……去打一盆水来,要滚烫的开水。”

并不是他只会一味退缩,只因容四海并不是他在意之人,他又何必为了她去争取什么。

玲珑跺了跺脚,站在原地不肯挪步,执拗道:“恕小的不能从命,今日无论公子说什么,小的都一定要阻止容姑娘和花无媚的这门事!”

颜如玉双眉皱起,正欲启唇训斥玲珑,余光却又瞥见门外娉婷踏进来一窈窕女子,那张五官清秀但却毫无表情的脸庞,可不正是花无媚的贴身侍女,采春。

玲珑冷脸看着她,语气不善道:“你来这做什么,炫耀光彩的!?”

采春像是看透明人一般,视线直接掠过玲珑头顶,望向后边的颜如玉,福了福身,道:“见过颜公子,采春这次上门拜访是瞒着自家主子偷偷来的,不为别的,听闻颜公子擅长医术,因此慕名来求一种药。”

“何药?”颜如玉问。

“能让男人阳痿的药。”

“噗……”玲珑冷不防口水全喷了出来,这,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采春淡淡地解释道:“药效不能太强,我只想让那人仅仅不举一次罢了,万万不能影响了以后的生活。”

颜如玉眉头微蹙,缓缓道:“这种药并不是没有,但你得先告诉我、拿到药后你要对谁下手?”

采春直言不讳:“我家公子。”

听到这个答案,颜如玉和玲珑皆愣了好久才反映过来,只觉不能理解采春的动机。“你是花无媚的贴身侍女,他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害他?”

“奴婢却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害了公子,奴婢只是不想……不想公子掉进染缸里陷得太深罢了,奴婢希望能尽量让公子离容姑娘远点。”采春抿了抿唇,不欲多言,话锋一转,道:“奴婢恳请颜公子不要将此事暴露出去,毕竟这事要是成了,对颜公子也是有好处的。”

颜如玉沉默着还未表态,玲珑就先斩钉截铁地拍手叫道:“好,我们跟你合作!需要我们做什么就尽管说吧。”

“这事需得从长计议。”采春转身将门窗关得密不透风,“奴婢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是时颜公子只要煲好**汤,再……”

当男人遭遇阳痿

容四海在主阁用完晚膳后便如约前往花阁去见花无媚,心中为即将到来的美好狂欢夜而窃喜。

花无媚早早就做好准备在内室里候着了,一刻值千金,一待容四海迈步进来,俩人便直奔主题,拥抱着滚落在床榻之上。

花无媚未施粉黛,却仍旧是个天然的媚骨子,媚眼如丝巧笑倩兮,叫人蠢蠢欲动春心荡漾。他比容四海想象中得更加热情,滚烫的大手毫不犹豫地隔着布料握住她前的丰满,开始时轻时重地揉捏起来。

“容儿,这几天你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嗯,什么梦?”

“春梦。”

哈哈,不错,我就喜欢这么直接的男人!容四海双眸含笑,两条雪白滑腻的胳膊顺势缠在花无媚脖子上,微嘟起红唇正欲凑上前去亲吻,却听门外传来采春的禀报声:“公子,早上您让颜公子煲的**汤,方才颜公子遣人送过来了,奴婢正端在手里呢,闻着可鲜了,公子可要尝一尝?”

现在是什么时候,手中颤巍巍的柔软触感如此真实,花无媚哪还有兴致喝**汤,不耐烦地对着门外的身影喊道:“我正忙着呢,你先把**汤放一边搁着,等我忙完了再尝也不迟。”

采春提醒道:“公子,**汤冷了就不鲜美了。”

“那就倒了罢!”

“倒了就浪费了。”

“那你替我喝了吧。”

“奴婢今日胃口不好,不想喝**汤。”

“唉!我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存心跟我过不去!”花无媚气急败坏,还想说什么,却被容四海开口打断了:“那**汤,是颜相公亲手煲的吗?”

门外采春垂头回答:“是的。”

容四海抿了抿唇,道:“那便端进来让我尝尝吧。”

既然容四海都开口说话了,花无媚也不好再拒绝,只好顺着她道:“如此也好,喝些**汤暖和暖和身子。”

采春获允,伸手轻轻推开红木门,端着一盅仍冒热气的**汤和两个空瓷碗迈步走了进来,在圆桌边停下,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下,打开罐盖,先盛了一碗呈给容四海,恭敬道:“主人慢用,小心烫。”

“谢谢。”容四海微笑着点头,双手托起碗底,抿嘴小小饮了一口,暖流仿佛顺着咽喉直直流进心里,又张嘴喝了好几口,不禁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相公好厨艺,这汤果然鲜美有味,叫人流连忘返,喝了第一口还想喝第二口,停不下来。”

“我会将主人的意思如实转达给颜公子的。”采春微微一笑,转身又盛了一碗汤递给脸色晴不定的花无媚。

花无媚若有所思地瞅了采春一眼,她全当看不见,又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包粉末,无声无息地往**汤里撒了大半包,那粉末立刻融化在高温的**汤中,化为透明。

花无媚不是瞎子,自然将采春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但却并没有出手阻拦,反而心领意会地拍了拍采春的肩膀,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花无媚一边喝着**汤一边洋洋得意地想,嘿嘿,我家采春还真是体贴,知道我今晚免不了一场英勇激烈的猛战,竟然早早就给我准备好金枪不倒的助兴药了,矮油矮油,如此为主子着想的好丫鬟现在上哪儿找去啊,改明个儿得多给她几两俸禄。

待容四海和花无媚皆津津有味地喝得打起了饱嗝,采春才收拾好碗筷,端着托盘徐徐退了出去。

花无媚一边着涨得微凸的小腹,不忘朝容四海调皮地眨眨眼,笑道:“汤都喝完了,我们该继续吧?”

“那是当然。”容四海哈哈大笑,扑过来压在花无媚身上,粉唇覆于他耳垂处轻轻吹气道:“今夜让我主动,可好?”

花无媚向来被容四海调戏惯了,这回儿倒也不害羞,摆出个大字型的姿势任人宰割,“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说容四海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是今夜他有金枪不倒药助威,嘿嘿,待会儿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在容四海之前败下阵来的。

容四海一手伸至花无媚前与复杂的扣饰奋战,一手则直接索至胯-间,开始捣鼓抚起那硕大的玩意。

多久没这么亲近过了,花无媚双手颇为紧张地拽住床单,掌心都快捏出汗来了。容四海苦恼了半晌都没解开花无媚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将脑勺埋在他前,隔着薄薄的意料轻啃了一口那颗傲然挺立的小红豆,先解解馋。

花无媚痛得轻呼出声,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两人看似都已进入的状态,其实容四海心中却觉得非常奇怪,按理说,男人身上最敏感的两个部位她都已经挑逗过了,可是……可是为何花无媚那里却一点反映都没有?

她原本还以为花无媚半个月没碰过女人,应该会相当饥渴,她只需对着他盈盈吹几口轻气,他就会按捺不住硬-挺起来呢。

花无媚随即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大脑急切地想与容四海融合在一起,但自己的身体却不争气地迟迟不起反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对视一秒,面面相觑了。

容四海拍拍花无媚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或许是火候还未够。”话毕,干脆两只手一起放在花无媚大腿部,拔萝卜一般使劲掏。

花无媚也不顾颜面地撕扯开自己的衣衫,伸手用力地揉捏起自己前的两粒凸起,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来激起欲-火,他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沦落成了无能儿。

大汗淋漓地折腾了好半晌,容四海热得满脸红潮,花无媚那个部位却仍旧软绵绵的,仿佛睡着了一般。花无媚急了,他伸手将它扶直,半秒后松开,它立马就垂头丧气地倒了下去。他再将它扶直,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松手,它却仍旧毫无悬念地倒了下去。

容四海看着泪流满面的花无媚,自己也啼笑皆非了,拍了拍花无媚的肩膀,劝慰道:“罢了罢了,看来今夜它是硬不起来了,咱们另寻别日再试试吧。”

花无媚啜泣着抽了抽鼻子,薄唇微微蠕动,正欲发音,右侧的木门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然踹开,一只满身肥的大黄狗发了疯一般嚎叫着跑了进来,乌黑发亮的圆眼珠直直地盯着衣衫半褪的花无媚,下一秒便仿佛看见美味的食物般饥渴地朝他猛扑过去。

容四海被吓了一跳,她幼时曾被狼犬咬过,因此最怕的动物就是狗了,当下也不顾得其他,连忙伸手推开花无媚,轻轻一跃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跑到屋子的角落里躲起来。

而花无媚早已被吓得傻了眼,愣在原地也不晓得逃跑,任由那重如泰山的大黄狗把自己压倒在床,湿润的大舌头带着一股恶臭味,疯狂肆意地在他脸上扫荡舔吻。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地声音:“救命啊!快来人啊!阿黄又发-情了,公子危险啦啊!”

这个夜晚可以说过得相当不愉快,先是花无媚不举,再是一条疯狗的突然闯入,容四海被打搅得兴致全无,安顿好受了惊吓的花无媚后,便早早回了主阁歇息,刚坐下没多久,又招来雪泠问话。

“花无媚以前是无能吗?”容四海开门见山地问。

雪泠微掩着嘴角偷笑,“花公子怎么可能会是无能呢,从前主人跟花公子行房时,我经常在隔墙侍候着,啧啧啧,主人的叫声,都快传到千里之外了,我听得清清楚楚呢。”

容四海颇为烦恼地揉了揉愁眉,道:“既然如此,为何刚才他却不举了呢?试了好多法子都不管用。”

雪泠向来消息灵通,早在容四海回到主阁时就已听说了花阁方才发生的闹事,想了想,道:“该不会是被什么人下药害的吧?”

“……”被雪泠这么一提醒,容四海大脑中猛然闪过某些差点被遗漏的细节,用力拍了拍手,高声叫出来:“我想起来了!我与花无媚行房前,他的丫鬟采春端了一碗**汤进来,说是让我们先趁热喝了,我喝汤时偷偷瞥见采春在花无媚的碗里下了点什么粉末,原本想提醒花无媚小心有毒的,但那时花无媚跟我一样也是眼睁睁地看着采春给他下药却未出手阻止,还喝的煞是津津有味。我便没对那粉末过问了,以为只是什么正常有益的药物。”

“看来那药便是导致花公子不举的罪魁祸首了。”雪泠顿了顿,随即又无法理解地喃喃道:“可是采春跟花公子主仆间感情一向极好,从来没有传过不合,她为何要害自己的主子呢?……而花公子又为何任由采春给自己下药而不阻止呢?”

莫非是花无媚自己命令采春趁着容四海不注意时给他下药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其实本就不想和容四海欢好?却偏要制造出这样的假象、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么?

容四海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又开口问:“那条大黄狗又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地半路闯进来。”

雪泠沉思了片刻,为容四海分析道:“那条大黄狗是主人多年前赠予花公子,作为生日礼物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公子待阿黄特别好,把它养得肥肥胖胖的。奈何那狗竟然日久生情,爱上花公子了,无论给它找多么漂亮丰满的纯种狗它都不屑一顾,每日一见着花公子就发-情一般,热情猛烈地扑上去,把花公子吓得不轻。奈何那又是主人送的礼物,花公子再怎么害怕也不敢把它宰杀了,只好一直关在笼子里,让采春待他照养,其他人一概不可靠近它。”

容四海着下巴问:“也就是说,今晚这大黄狗,很有可能就是花无媚事先命令采春放出来的,为了适时打断我和他的亲密?”

雪泠想了想,轻声道:“主人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为好,花公子对主人一心一意,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有何苦要这样跟你过不去不呢?”

谁晓得其中蹊跷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行了,你先退下吧,这事容我一个人静下心来理理头绪。”容四海疲惫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朝雪泠摆了摆手。

“主人别想太多,还是早些睡吧,夜里天气冷,我去给你添几床被子来。”尾音未落,雪泠已简单福了福身,徐徐退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余容四海一人,她发了半晌呆,抿嘴呷了口清茶,随后悠悠叹气出声。

唉,今夜这出闹剧其实再清楚不过了,花无媚虽表面迎合着她,但内心恐怕是打死也不想与她在一起的,所以才会差使采春配合他,隔三岔五地发生各种状况,为的就是不让她顺利办成房事。

……还真是有劳他废了一番心思了。

罢了罢了,在这个世界,想让男人喜欢女人的确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她容四海向来信奉一句话,“勉强是没有福的”,既然如此,这后院里的二十多个男宠,她还是别去招惹得好,若全都向花无媚那般虚情假意,宁愿阳痿也不屈就于她,却偏偏要伪装出一副爱她的模样,她迟早会被气得吐血身亡的。

颜如玉的两位爹爹

花无媚先是不能人道,后又被发情的大黄狗强行轻薄了,心灵和身体上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两夜才完全恢复元气。

能下床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采春叫到跟前,严厉地斥问一顿。

采春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面瘫模样,脸上不见一丝的心虚和愧疚,任由花无媚愤愤不平的视线像寒刀一般在她身上刮来刮去。

“采春,亏我还以为你有多好呢,孰能料到你竟然狠心地残害我。出了这样的丑相,今后我在容儿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采春抿了抿唇,解释道:“公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也没想到那味药竟然是损害男子阳气的药。”

花无媚气得挥掌拍桌,巨大的力度震得一盏茶杯从圆桌上摔落到地面,“啪”地裂成一堆碎块。“不清楚那是什么药你竟然还敢给我下!?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采春微微摇头,淡然道:“公子息怒,奴婢生是花家的人,死是花家的鬼,可竖起十指发誓自己绝对不曾对公子存有一丝不忠之念。那夜的事情其实只是一场误会,而公子不巧成了受害者,还请公子耐心地听奴婢细细解释。”

一听这事中有蹊跷,花无媚便暂时不责罚采春,稍微冷静下来,道:“你且说来听听。”

采春获允,道:“奴婢那日白天曾上过凤阁求了两味药,一味是助阳的,一味却是损阳的。”顿了一下,瞅瞅花无媚的脸色,方继续道:“那助阳的药,自然是准备晚上献给公子的,而那损阳的,却是打算混在阿黄的饭菜里的。因着前些日子,奴婢从其他丫鬟那儿听来两种治公狗发-情的法子,一是阉身,二是连续吃半个月的损阳药。奴婢觉着第一种法子太过残忍,便想用第二种法子试试,因此才会去凤阁求了药。”

听到这儿,花无媚又开始气得喘气,大发雷霆道:“你倒给我说说,为何那原本应该给阿黄吃的药,最后却倒进了我的**汤里!?”

采春微垂下眼帘,声音含着稍许歉意,道:“都怪奴婢太过心,那两味药皆是粉末状,外形与颜色相差无几,奴婢那会儿赶着送**汤,一时糊涂就把两味药抓反了……”

花无媚气急败坏,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阿黄又是怎么回事!它平常不是被铁笼子关得牢牢的么,怎么会突然被放出来!”

采春小声嘟囔道:“或许是吃了助阳药太过激动的原因,那铁笼竟然被阿黄生生撞烂了。它四只腿跑,速度似箭,直奔公子卧房而去,路上撞翻了好多丫鬟奴才,奴婢想拦也拦不住啊……”

花无媚这会儿气得直接抄起一盏易碎茶杯就往地上用力砸,勃然大怒道:“没用的东西!有你这么办事不懂脑子的吗,那么重要的药,你下前怎么不再检查一次!……如今出了这样的差错,你,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做个男人,后院的那些个贱人们恐怕早就听闻此事,该排着队上门来取笑我了……”念及自己胯-间那软绵绵的东西,花无媚不禁伤心欲绝,连带声音也有少许哭腔。

采春连忙扬声安慰道:“公子不必担心,因为第一次给公狗下这种损阳药,奴婢怕阿黄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症状,因而求药时特地叮嘱颜公子将药效降到最低,待我先拿回去让阿黄试一次药,倘若无任何不良的副作用,下一次再给它用药效烈些的。”

听闻这话,花无媚宛若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双眸微微发亮,问:“依你的说法,我还有救?”

采春点点头,道:“公子服下的药效较弱,顶多也只能维持七日时间。七日后,你定还会像以前那般完好无损的,公子尽管放心罢。”

“……此话当真?不是你为了逃避责罚而随便乱编的幌子?”花无媚半信半疑地眯起双眼。

“奴婢以自身命保证绝对不打一句诳语。”采春神情坦然。

花无媚这才卸下疑心,松了一口气,拍拍口,心中侥幸地想:“还好还好……只有七日。”转念突然又有些忧愁,“唉……足足七日啊,又得熬足足七个寂寞空虚夜啊。”

花阁乌龙事件过去几日后,腊月初八的清晨,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而温暖。容四海便挑了这么个好日子,携着颜如玉和一众家丁随从,去颜家拜访两位老人。

为了显示出豪气大方,容四海几日前特地命雪泠从金库里取大量资金,买了整整一辆马车的山珍补品、绫罗绸缎和华贵家饰,作为赠与颜家二老的见面礼。

颜如玉对于容四海大造声势的行为不以为然,上了鎏金轿子后便一直阖着双目小憩,闭口不谈任何事,似乎将一旁的容四海当成了透明人。

容四海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颜如玉对她的刻意冷漠,但并不介意也并不强求,她知道颜如玉并没真正睡着,便放开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无爱情可谈,做不到像正常夫妻之间那般琴瑟和鸣的恩爱模样,但待会儿要见的是你的两位爹爹,在长辈面前咱还是装装样子为好,免得他们以为你过得不尽人意而为你担忧。”

这种话倒不像是从容四海这个只会强取豪夺的人嘴里说出来的,颜如玉略微诧异地睁开半边眼睛,似随意地望了容四海一眼,接着淡淡地吱了声“嗯。”

轿子于午时三分停在了颜家大门前,雪泠在外扬声唤道:“主人,颜家到了,请下轿。”容四海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轻轻撩开帷帐,手执颜如玉的青葱玉指,嘴角含笑地跳下了轿子。两人这模样,虽算不上伉俪情深,但至少也是个相敬如宾的等级。

颜家双老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容四海和颜如玉牵手下了轿子,连忙热情地疾步迎了上去,围着二人一阵嘘寒问暖的关怀。尤其是颜如玉的后爹,双眼直直地盯着轿子后边那辆装满金银财宝的豪华马车,立即笑得春光灿烂,嘴巴都合不拢了。

严格来说,正是这位见钱眼开的后爹把颜如玉当成交易品一般“卖”进容府里的,颜如玉自懂事以来对他的印象便非常恶劣,爱理不理的,但对亲生爹爹却极其孝敬尊爱,父子俩感情很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总觉着爹爹的双鬓似乎新添了许多花白银丝,颜如玉不禁心疼得潸然落泪。

同时容四海也贼溜溜地转动着双眼,不停打量着对面的两位老人。身高较为挺拔的那位据说是颜如玉的亲生爹爹,亦是颜家的一家之主。虽然眼角已染上淡淡的几抹皱纹,但五官姣好丰茂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位绝世美男。而旁边身材娇小、长了一双三角眼的那位,则是颜如玉的后爹,他与颜如玉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是在颜如玉的另一位亲爹不幸过世两年后才嫁进颜家的。

容四海盯着颜家二老转溜眼珠的动机很简单,她非常好奇两个男人究竟是怎么生下一个孩子的。男男生子这项技术活,也只有在虚幻的小说里才存在过。

只可惜光靠看是研究不出什么结论的,况且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件很失礼的事,容四海趁着颜如玉还没发现她异样的眼神前连忙收回视线,垂下睫毛盯着自己鞋靴前头的几朵灰尘发呆。

门外风大,容四海来前忘记添些厚衣服了,这会儿在寒风里还没站上多少功夫就开始瑟瑟发抖,不停地打喷嚏,且一个比一个打得响亮,险些盖过了颜如玉和颜老爷的谈话声。

颜如玉转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脱下身上的软毛织锦斗篷,帮容四海披在背上,她的喷嚏声这才安静下来,还咧咧嘴角朝颜如玉露出“麻烦你了”的愧疚笑容。

颜老爷在旁看着,对容四海那像个乖媳妇的态度很是诧异,原以为如玉嫁进容府里定不会好过的,可现下看来……怎觉得恰好相反,容四海像是被如玉治得死死的样子,莫非如玉曾背着他在暗地里学过驭妻之术?

颜如玉还有千言万语想对颜老爷说,颜老爷却不敢再让容四海这财主在寒风里受冷,连忙差人在前带路,领着容四海和颜如玉向温暖的内室走去。

虽然相处不久,但容四海能隐约察觉到颜二爷和颜如玉感情不和,颜如玉对颜二爷一直爱理不理,自从下轿后礼貌地唤了声“二爹”后就再没说过话。而颜二爷对颜如玉也一直冷眼相对,没给好脸色。他对容四海却尤为热情,又是奉茶又是捶肩的,面上关怀的笑容从未消退过。

不难看出颜二爷就是个典型的势利眼。容四海该庆幸自己是个大财主,否则他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颜大爷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容四海的面说,只好随意找了个理由暂时告退,拉着颜如玉往偏房走去。

颜二爷虽不算外人,但他此时忙着巴结容四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与她独处的大好机会,因而没有跟着颜大爷和颜如玉去偏房,选择留下来继续侍候容四海饮茶。

这下子容四海心急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被丢下、也不想和颜二爷这势利眼共处一室,情急之下只好一个劲地朝颜如玉挤眉弄眼:带我走啊千万别丢下我啊……或者把我旁边那家伙也带走吧只留下我一个人吧……

颜如玉瞥了一眼忙着喋喋不休地拍马屁、拉关系的颜二爷,又看看容四海朝他可怜兮兮的求救眼神,不禁莞尔一笑,安抚的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你先忍忍,我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回来。”

鸳-鸯戏水

偏房中只有颜如玉和颜老爷两人,颜老爷将门窗关得密不透风的,然后转身将颜如玉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见他清瘦了许多、连眼眶都微微凹陷了下去,忍不住仰头嚎啕大哭一声,心痛道:“我的儿啊,都怪爹不对,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吧,爹该死啊……”

颜如玉微笑着抱住颜老爷颤抖的双肩,轻声安抚道:“不怪爹爹的事,孩儿明白爹爹的苦衷,爹爹也是受二爹反复逼迫才会做出将如玉嫁出去这样的无奈之举。”

颜如玉的温顺懂事更加让颜老爷觉得愧疚不已,抽泣了半晌又哭哭啼啼地问:“容姑娘她为人如何,你们相处得可好?”

“她……”颜如玉顿声想了想,容四海待他虽远远不及爹爹那般疼爱有加,但至少吃住都为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也算是仁义至尽了。“相处下来,孩儿觉得她其实并不像世人口中那般无耻下流,对孩儿也不错,所以爹爹不必为孩儿担心了。”

颜老爷抹了一把泪,道:“若真如你所言便好了。爹爹晓得让你嫁给女子毁了你的名声,让你受了天大的侮辱,你也是不愿意这般的,倘若往后寻得机会与容姑娘和离,爹爹一定会支持你的。”

颜如玉双眸微湿地点点头:“麻烦爹心了。”

“傻孩子,亲人之间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颜老爷破涕为笑地拍了拍颜如玉的肩膀,眼中父爱翻腾。

颜二爷欲留容四海和颜如玉下来用晚膳,容四海心想颜如玉好不容易回一趟爹家,肯定不舍得这么早便离开,因而点点头准备答应颜二爷的挽留,却闻颜如玉在旁回道:“孩儿和娘子已约好要去金佛庙上香求签,倘若用完晚膳才去的话就赶不及了,二爹的好意孩儿只能心领了。”

对于颜如玉的婉言拒绝,颜二爷原本面露不悦,正想开口回话,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好事,当下便变了主意,笑盈盈改口道:“也好,你俩去金佛庙上完香,顺便塞些银子给德高望重的方丈们,求一樽圣水,喝了好让我早日抱上大胖孙子,哈哈。”

颜如玉倒没想到“圣水”这一层上,况且他本就无意要与容四海生儿育女,因而听了颜二爷的提议后只沉默着不答话。

一旁的颜老爷却若有所思地接过话茬,道:“如玉与四海乃一男一女,与平常的夫妻有所区别,这圣水……也不知起不起得了作用。”

颜二爷听后瞪了他一眼,道:“死老头,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圣水可是天上菩萨赐予凡间的,孕育着天敌灵气和华,大基王朝千万代子民皆为它所出,咱家如玉和四海将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例外。”

“……”颜二爷嗓门大气势足,颜老爷争不过他,只好默了声。转念一想,如玉与四海这对男女夫妻的搭配虽然惊世骇俗了些,但要真能孕儿育女却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只不过在基国,男人与男人,只能生下男童婴,而女人与女儿也只能生下女婴,像如玉与四海这般男女交-合却是史无前例的,啧啧啧,倘若来日真的怀上胎了,也不知会生下个什么别的娃子呢……

乘着骄子前往金佛庙的路上,容四海疑惑地问:“你们刚刚一直提到‘圣水’这个词,它是什么东西?”

“圣水是什么东西”,这种问题要搁在现代就跟问“苍井空是男还是女”一样白痴,也只有十岁以下的纯洁娃子才回答不上来。

而容四海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是绝对不会不知道的,颜如玉只当她是故意装傻来与他制造话题,因此也爱理不理地装傻回道:“我也不知道。”

见颜如玉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容四海略有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她智商不低,也是个成年人了,从方才颜二爷和颜老爷的对话和表情中自然就隐约猜测到、那叫“圣水”的玩意或许就是帮助这一群基佬繁衍后代的灵丹妙药。

颜如玉白了容四海一眼,“既然猜到干嘛还来问我?”

“……”容四海噎住。

颜如玉又接着道:“你不必再装傻套话了,我知你薄情,不会让任何人怀上你的子嗣,方才我二爹的话你当耳边风刮过便是了,不必当真,恰好我也不想与你有太多的牵连。”

容四海连忙摇摇手解释道:“不会啊,我挺喜欢小娃子的,很可爱啊。”

颜如玉却只冷笑不语,未把容四海的话当真。

容四海这大财主在清风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关注她动态的人不分黑白两道都有很多,有些人在明里,有些人则藏在暗处。这黑白明暗联合起来,消息传播得自然灵通快捷。

今个儿,容四海领着完婚不久的颜相公回爹家探亲的事早就传遍了清风镇每个有人的角落,这老老小小聊起八卦来可没完没了。开头的一个说“颜二爷为人刁钻刻薄,肯定不给儿媳妇好脸色看!”一个说“呸,那颜二爷最是见钱眼开,如今巴上了容四海这财主儿媳妇,恨不得天天黏在屁股后头呢,怎么会不给她好脸色。”另一个也附和道:“我表哥在容府里当家丁,打听到不少小道消息。据说颜如玉与容四海并不是两情相悦的,是颜二爷那势利眼为了巴结容四海才逼着颜如玉嫁过去的,颜如玉万万不愿意,后来还以死相抗,撞过一回柱子呢!”

紧接着便是千万个好奇的声音鼎沸般响起,“什么?真有此事?”

“可不可信啊?颜二爷也太可恶了,怎能拿把颜美人的婚事当作儿戏对待!”

“原来此事真有蹊跷,我就说颜美人何等天香国色,怎会爱上容四海如此卑鄙下流的奸商呢。”

“唉,红颜薄命啊,颜如玉的命运真凄惨。”

“容四海真是无耻到一个人神共愤的境界了!这么讨厌的家伙要是哪一天黏上我可如何是好。”

“姑娘不必担这个心,你是安全的,容四海只喜欢男人。”

………

后来,又不知从哪传来消息,说容四海领着颜如玉离开颜家后,又上轿往南行,是准备上金佛庙求签去的呢!

金佛庙的云天方丈收到消息后如负重任,立刻号召来全庙的和尚们,拿起扫帚簸箕,清理干净寺庙内各个角落,准备迎接容香主的大驾光临。

和尚们各个四肢发达、血气方刚,做起活来很有干劲,唯独一个法号为慧空的小和尚依旧悠哉悠哉的模样,晃着一颗圆脑袋在后花林里摇荡。

他的师兄慧心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弹指在他光亮的脑袋上“嘣”了一下,催促道:“师弟,你呆在这花林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跟我去前边扫蜘蛛网!”尾音未落,就先往慧空手里塞了个大扫帚。

慧空笑得很是得意,道:“师兄,你当真觉得容香主来咱们庙是为了上香求签?”

慧心为人较为憨实,道:“我怎么知道这个,总之云天方丈指唤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扫蜘蛛网才是紧要的事!”

慧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拍拍慧心的肩旁,道:“得得得,我与你讲实话吧。容香主平日里从不涉足金佛庙,这次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不会是真心来上香拜佛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来金佛庙不烧香拜佛还能做什么?”慧心的反应仍旧慢半拍。

“她是来行乐的。”慧空朝着那边温泉池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昨日容香主的相公,颜如玉遣人来订了一个附温泉的厢房,我原本没多想,未料今日两夫妻竟然一齐来了,啧啧啧,我看他们才不是为了烧香拜佛,只是来洗鸳-鸯浴的。”

“……所以?”慧心似乎渐渐有些开窍了。

“所以容香主本就不在意寺庙打扫得干不干净,她在意的是温泉池里玩得开不开心。”

慧心一扫把往慧空头上拍去,斥道:“玩得开不开心也是人家俩夫妻的事,你能手什么?”

慧空从褂子里掏出一个致的小瓷瓶,贼兮兮地笑道:“我就帮他俩助助兴呗,这药……”

话还没说完,花丛后边突然冒出一人影,差点没把慧空吓晕过去。

待认清这人是往日常来的思施主后,慧空方松了一口气,拍拍口道:“思施主走路怎的没有声音,险些吓到我了。”

思无邪翩然一笑,道:“远远的就看你俩聊什么聊得津津有味,所以故意放轻脚步过来吓唬你们。”

听这话的意思,思无邪似乎没听到方才他与师兄的对话,慧空便放下心来,引开话题问:“思施主平素不是只烧柱香便离开的么,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后花林里来了?”

“近日烦心事比较多,因而听朋友的劝言,来后花林泡泡温泉,望能消除烦恼。”

“噢,原来如此。”慧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思施主可有订房?贫僧为你引路吧。”

思无邪将一块刻有金字的红木牌递给慧空,道:“订了,是青竹房。”

慧空打发慧心回庙里继续扫蜘蛛网,自个儿则领着思无邪往温泉池走去。待两人立足于青竹房前,慧空才恍然发现旁边紧挨着这厢的恰好正是牡丹房,也就是昨日颜如玉遣人订下的房间。因为颜如玉和容四海还没驾到,现在暂时还是间空房。

只不过到了夜深时刻,隔房两夫妻开始鸳-鸯戏水、耳鬓厮磨,发出的响声肯定撩-人无比。温泉池的隔音效果较差,思无邪这一厢听到了该如何静下心来沉浸温泉呢?慧空不禁有些同情思无邪,唉唉唉,恐怕他这趟温泉游将不尽完美了。

思无邪见慧空神情有些异常,不由问道:“怎么了,叹气做什么?”

慧空摇摇头,并不打算说实话,凑到思无邪耳边小声道:“思施主,今夜牡丹房要大装修,可能会有些吵闹,但无论听到什么响声,施主都千万别去张望,免得染上灰尘了。”

“噢,好。”思无邪微微一笑,将慧空的话记了下来。

香艳之夜

容四海在金佛庙上完香后,不知从哪个小厮处听说这里有纯天然的温泉,果然如颜如玉预料中一般咋呼着要去领略一番。

待问了颜如玉的意见,颜如玉也说难得来一趟,不能只烧柱香就打道回府。于是一行人便众星捧月般拥着容四海和颜如玉朝温泉池走去。

领路的和尚将容四海和颜如玉带到休息饮茶的隔间里后,颜如玉忽然神秘兮兮地将一概下人全遣了下去,接着对容四海低声道:“待会儿你去青竹房。”

“啊?”容四海微愣,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红木牌,道:“可是刚刚那和尚给我这牌子,叫我去杜娟房啊。”

颜如玉道:“杜鹃房退给他人用吧,你到青竹房来。”

容四海猜测问:“为什么要去青竹房?莫非你在里面等我么?”

颜如玉微微皱眉,道:“你别问那么多,总之来就是了。我为你特地准备了……一些东西。”

留下这句话,颜如玉便拂袖逃一般地疾步走了出去。

“唉!先等等,你再说一次叫我去哪个房来着?我记不清了。”容四海在后边朝他大声招呼,可惜颜如玉步伐迈得大,早已走远,听不见了。

话分两头,颜如玉离开隔间后便直接向青竹房走去,房中思无邪尚未脱衣下水,正对着清澈透明的水中倒影整理鬓角青丝,倏地瞥见脑后站着长身玉立的颜如玉,立即惊喜地回过头。

颜如玉以食指堵于思无邪双唇前,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则快语道:“时间紧急,废话不便多说,一阵子后容四海就会朝这边来,你虽没见过她正脸,但她今日穿一身鲜亮的火红色云纹缎裳,很易辨认,待会儿只要有穿红衣的清丽女子进这房来,定是她没错。噢,还有,容四海暂时还不知道这房里的人是谁,推门进来看见你时定会有些惊讶,是时你不必慌张,想办法缠着她留下来便是了,但切记莫让她占了你太多便宜,凡事点到即止,懂吗?”

“嗯,我懂。”思无邪望着颜如玉美丽幽深的双眸,慎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厢,容四海一边斟茶一边反复琢磨着颜如玉的用意。

颜如玉厌恶她,这一点容四海很清楚。

颜如玉不屑多看她一眼,这一点容四海也能理解。

但厌恶她又不屑看她一眼的颜如玉这回竟然邀她与他同房泡温泉,这一点容四海就怎么也想不通了。

……或许是因为从花无媚那儿得到了教训,这一次容四海可不敢再单纯愚蠢地以为颜如玉想跟她好,接着像个傻二帽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被人玩耍在股掌间。

容四海一不注意就陷入了忘我的深思中,站在旁边的清秀小厮忍不住摇摇她的肩膀,提醒道:“主人,时辰不早了,该去下水了。”

这忽如其来的天外飞音吓了容四海一跳,她右手微抖,茶杯中的滚烫龙井泼洒出来,虽没有浇到肌肤上,但到底把前的衣服淋湿了大半边。

那忠心耿耿的小厮见此情形,二话不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双手奉给容四海,谦恭道:“主人,不嫌弃的话,您就先将就着穿上奴才的衣服吧。”

容四海稍有犹豫,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一时半会干不了,倘若就这样穿出去有伤大雅。再且,今早离开容府时忘记多带一件衣服了,这会儿唯一之计也只有跟小厮换衣裳穿了。

俩人隔着屏风换好衣服后,容四海惊讶地发现那小厮本就生得清秀娇小似美人,这会儿穿上女子的衣服后,便变得愈加如花似玉了,若不注意他喉咙前的微微凸起,完全发现不了他原来是个男子。

容四海正欲说些什么,那小厮却又开口催她去泡温泉,空房间无人的时间倘若超过半个时辰就会被和尚们默认为客人不来了,于是便转交给下一位客人。

容四海也知晓这个规矩,心中琢磨着时间估计快到半个时辰了,连忙健步如飞地朝房外走去,不忘回头对小厮吩咐道:“你就别跟着我后头了,赶紧先去找身干净衣裳换了吧。我女扮男装是无所谓,但你一个男人,穿女子的衣服就不太好了。”

小厮听命地站在原地,俯首道了声“是”。

容四海匆忙地跑进缦回蜿蜒的长廊里,因着实在想不起颜如玉让她去哪个房间,只好随便拦下一个路过的和尚,问道:“这位小师父,请问你可见过一个身穿云雁细锦衣、生得极美的男子?他在哪个房里?”

“生得极美的男子……”小和尚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你是说今个儿刚来不久的颜施主吗?”

“正是。”容四海忙不迭点头。

小和尚转身指着不远处的某个房间,道:“颜施主在牡丹房里。”

容四海微笑着拱起双手,道:“谢过小师父了。”

虽然容四海潜意识里总觉得之前颜如玉叫她去的不是牡丹房,但既然小和尚都说了颜如玉就在前边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她试着去看看也无妨。

来到牡丹房前,容四海将手微微握成拳头,敲了几下门,但里边半晌都没有反映。她犹豫了几秒后,伸手轻轻推开了木门,小心翼翼地往房里瞄了一眼。

只见偌大冒着热气的温泉池里,一个眉目如画、面如桃瓣的男子香肩半露地浸在水中,他双眼微微阖上,似是睡着了,三千青丝如瀑而泻,有的遮掩在前,有的则弯弯绕绕地散洒在水中和浴桶外。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那人正是颜如玉,容四海松了口气,大胆地跨进房内,向颜如玉走过去,欲问他找她究竟为何事。

愈是靠近就愈发觉得颜如玉美得动人心魄,容四海心中不住感叹古代的木门不够安全,好歹也得加个门栓啊。今日要是闯进房来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见到如此春□惑,还不把颜如玉这大美人就地正法了才怪咧。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容四海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颜如玉身周散发出的魅香味勾引着入了温泉水中。

容四海忍不住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心想绝对不能趁人之危做流氓,得赶紧上岸,离这妖孽远些才行。心中虽这么想,但双脚却像是被无形的钉子定在了原地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容四海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又发现自己的双脚虽无法往后退,却是能继续向前靠近颜如玉的,她一边默念“喔弥陀佛善哉善哉……”一边挪动脚步,渐渐的离颜如玉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

容四海想把眼睛伸长、贴到颜如玉脸上,仔细观察下人类究竟是如何生得如此颠倒众生的。奈何当她就快贴到颜如玉身上时,却发现有什么硬物抵在了自己腰前,阻挡了她的进一步靠近。

容四海微愣,低头往下看去,未料印入眼帘的竟然是一色的擎天柱,因为充血而膨胀到了极点,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下一秒便会爆发出来。

容四海吓了一跳,紧紧捂着嘴巴以免自己发出声来,再抬眼去看颜如玉的睡容。这……这家伙是发春梦了么?

容四海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颜如玉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启唇低吟一声,火烫的身躯凑了过来紧贴着容四海,他娇艳欲滴的唇瓣又软又嫩,带着极致的魅惑吻住了她。

公子,请自重

第十一章公子,请自重!

颜如玉急促的喘息和灼人的温度近在咫尺地从容四海的耳垂和脖颈边拂过,他双眼微睁,神情恍然,一双秋波盈盈的水眸里氤氲着朦胧的雾帘,伴着阵阵袭人的魅香味,媚态万千,美艳绝伦,似乎在无声地发出暧昧而撩人的邀请。

容四海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双灼灼其华的秀眸,好奇地凑近一步轻闻颜如玉身上那股浓烈的媚香味,忍不住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今日早晨颜如玉对她的态度还是冷冰冰的,这会儿却像变了个似的主动献身,其中必然有蹊跷。容四海初步猜测是有人在温泉水中下了媚药,颜如玉一时疏忽中了招,才会如此意乱情迷,身不由己。

容四海进退两难,现下颜如玉被人陷害,倘若她放任不管,未免有些残忍,但若她一时心软、费力替他解了媚毒后却反被他骂为禽-兽,背上趁人之危的罪名,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趾?

容四海犹豫不决之时,颜如玉却早已箭在弦上、势在必行了。他全身不安分的因子都在狂妄地沸腾和叫嚣,奈尔又经验尚浅,大脑一片空白,寻不着泻火的法子,只知一个劲地在容四海冰凉的身子上蹭来蹭去。

容四海咂咂嘴,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料都快被他蹭出个洞来,在垂首去看他祸源处,不由惊叹,大小似乎比方才又膨胀了不少,依稀可见上边微微凸起的青筋,顶端甚至出现泛亮红的迹象。

“……好难受。”颜如玉嘴角溢出煎熬的呻吟,脸颊似火,近乎乞求地望着容四海。

容四海望着瘫软成一潭秋水的颜如玉,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完事后真的好心被他当狗肺,就算她容四海流年不利、倒霉一回吧。

决定已下,容四海便将付诸行动。

颜如玉虽高却瘦,身子轻盈得很,况且容四海力气大,轻易就将他打横抱起,破水而出,上了岸边。

容四海将颜如玉放在地上,深深看了他半晌,“是你自己所求,莫要怨我。”

容四海将湿透的外衣褪去,只余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衣。纤细的指尖流露出让人颤栗的电流,像是技艺高超的乐者,指点江山般娴熟地划过颜如玉丰肌弱骨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入,在他身上弹奏出一曲曲美妙流畅的佳音。

最后,轻轻握住了那硕实累累的神杖棍。

打开双腿,瞄准灼热一口气用力坐了下去,容四海微微抽了口气,半晌才缓过劲来,开始扭动起盈盈一握的蛮腰,似自言自语道:“我虽然愿意帮你解毒,但却不能脱光了衣服让你真的进入我,免得事后你翻脸不认人,我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颜如玉不理她,她倒也不介意,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说:“你知道我们现在用的这招叫什么吗?”

“这叫模拟战,就跟中国士兵进行模拟战争训练是一个道理的。隔着衣服进行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既能助你解毒,也没让我们之间发生真正的关系。”

“我跟你说这么多你能听得懂吗?”

“唉,料你也听不懂,古人都笨笨的,以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以为打雷下雨是天神发怒,以为五阿哥跟诗画有一腿其实他跟尔康才是最大的基友……。”

容四海语无伦次,渐渐也起了些醉意,有点看不清颜如玉的鼻孔究竟是两个还是四个了。

容四海今日并未饮过酒,现在之所以会起醉酒的反映,罪魁祸首便是那下在温泉水中的媚药。

她的身上具有一种让无数江湖中人羡煞红了眼睛的特质,百毒不侵。

所谓百毒不侵,并不是当真被下了毒后却仿若无事,这样未免也太不给下毒者面子了。容四海好歹还会起个烂醉如泥、不知所云的反映,毒药入了她体内估计都转变成酒虫子来攻陷大脑了。

容四海已做好再次酩酊大醉的准备,嘴边哈哈大笑地冒出各式口无遮拦之言。似乎是嫌她太聒噪了,颜如玉坐起身准确地擒获住容四海的双唇,粉舌如灵蛇进洞般撬开她的贝齿关卡,碾转研磨,喘息浓,缠绵舔舐。

“唔唔……”容四海很不习惯这么主动的颜如玉,双手挣扎着在空中不停挥舞捶打,一时竟也忘记扭动细腰了。

颜如玉感觉到容四海动作上的怠慢,极为不满地蹙起两叶秀眉,下秒便用力一推将容四海牢牢反压在身下,双手抬起她两条大腿架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接着腰间一挺,朝那条裤裆的中心狠狠刺了进去。

“唉哟!”突如其来的刺激险些叫容四海的眼泪逼出来,她痛嗷一声,哼道:“别那么大力,有点疼……啊,小心些,别真的到里面去了……还有,回头你必须得帮我洗裤子。”

红烛忽忽闪闪地照印下,琉璃架屏风上的两个黑影痴痴交缠,紊乱狂躁的喘息,肌肤滚烫的爱抚……不知情的人见了倒要真以为是一对情意绵绵的夫妻在珠连壁合了。

对比起牡丹房的满室春光涟漪,仅隔一墙之远的青竹房就显得清冷无限了,思无邪独自一人浸泡在温泉池中,泉水是温暖养人的,但他的心却早已因漫长的等待而灰冷死寂。

入池前,名叫慧空的和尚明明告之他隔壁的房间今夜要谴匠工来装修,会有些吵扰。现在看来,思无邪却觉得那是慧空为了打发他而乱编的诳语。

他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见墙壁那边传来的男子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时高时低,跌宕起伏,好不。

啧啧啧,也不知是打哪来的一对夫妻,竟然大胆奔放到在佛门重地的周边鸳-鸯戏水的程度,还真是不知廉耻。

思无邪不耐烦地捂着两只耳朵,将一切嘈杂之音隔绝在身外。心中暗暗疑惑着容四海怎的还未到来,颜如玉办事向来谨慎妥当,很少留下蛛丝马迹待人查捕,这一次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这么想着,思无邪便有些担忧,连忙谴了个丫鬟出去寻找容四海的下落。

却说容四海的小厮换上的红衣后,按照容四海临走前吩咐过的、出了房便开始寻找起可换的干衣裳。

奈何温泉群中的地形构造略有些复杂,这小厮也是第一次来,兜兜转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人多的地方,待至一个分岔路口前,他正犹豫着该走左边这条还是右边这条时,肩背冷不防被人从后轻拍了一掌,小厮微惊着回眸望去,却见一杏眼圆脸的胖丫头正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清秀的面庞,白皙的皮肤,再加上火红耀眼的衣裙,绝不会错,就是她了!

胖丫头眯着眼笑盈盈问:“您就是容姑娘吗?请跟奴婢这边走……”

“不,我是……”小厮愣了一瞬,张嘴正欲解释,双腿却已不自觉地被那鲁莽的丫头给带动着小跑了起来,朝着右边那条幽深小径而去。

将小厮带到青竹房后,胖丫头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思无邪朝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地将小厮往温泉池边推了一把,接而边捂着嘴偷笑、边福身徐徐退出了房外。

偌大的空房内只留思无邪和小厮两人,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

于思无邪看来,眼前的人儿生得清秀妍丽,个头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高壮魁梧,却是瘦弱娇小得很,跟正常女人无差。再加上她一身耀眼红衣,布料仅仅瞟上一眼便知价格不菲,正是容四海此等奢侈之人才喜爱挥霍的。

思无邪心中已将眼前之人与容四海对号入座了。

而于小厮看来,裸身浸在池中的思无邪曼妙似出水芙蓉,眸光闪闪若满天星斗,倒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方才那胖丫鬟不由分说就将我误认为容主子,硬是把我推进这房里来,莫不是这公子早就与容主子有约,这才叫他的丫鬟把我抓过来的?可是我虽与容主子换了衣服,但五官却相差甚大,公子既然与容主子熟识的话又怎会将我认错成主子呢?……乖乖喲,这回可让我纠结死了。

小厮一时难分敌我,只好沉默着不作声,欲等思无邪开口了再见机行事。

却见思无邪痛苦地紧蹙着双眉,微微弯下腰,呻吟道:“不好,大腿抽筋了。”

思无邪此番蹙眉极有西施捧心时的病态美,小厮到底是个男人,把持不住,心神荡漾的同时又为思无邪而担忧怜惜起来。

思无邪楚楚可怜地乞求道:“那位姑娘,可否行行好,过来帮小生一把?”

小厮一时竟也忘了辩驳自己并非女儿身,着魔般迈步朝温泉池边靠近,入了水后又径直向思无邪身边走去。

思无邪见“容四海”一脸色眯眯的-魔样,心中不禁嘲讽地窃笑。

待小厮走到近处,思无邪故作羞涩模样,握住了小厮的手放于自己身上,低声道:“这儿抽痛得厉害,我动弹不得。”

小厮本就是从小伺候人长大的,这会儿正准备毫无怨言地帮思无邪揉揉大腿,却猛然发现自己手触之处,有些烫烫的,有些硬硬的,还有些湿湿的……不是大腿,而是那儿。

小厮全身一抖,使力甩开思无邪的手,面红耳赤地道:“公子,请自重!”

女人本色*捉虫*

思无邪脸色微变,心中连连冷笑。哼,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什么矜持?伪君子!

思无邪顺势一倒依在小厮身上,吐气如兰地幽幽道:“你就帮我揉揉嘛,真的好痛。”

“男男授受不亲,你我又非亲非故,这么亲密……成,成何体统!”小厮被刺激得直打哆嗦,只觉鼻孔中热血翻腾,朝外汹涌。

因着小厮声音发颤,语速又极快,思无邪一时倒也没发现话中的不对劲之处,仍旧笑靥如花地往小厮身上黏,道:“若我执意与你亲密呢?莫非你不中意我么?”

小厮难耐地瞄了一眼思无邪光滑的冰肌玉骨,只觉口一颤,连带小腹也发起热来,终是不忍违背良心,点了点头如实回答:“中意。”

闻声,思无邪浅笑晏晏,尔后凑身上前往小厮耳垂处轻佻地吹了口气,魅惑道:“既然中意,那还犹豫什么呢,我需要你的温暖。”

小厮只觉五脏六腑的血都似惊涛骇浪般喧嚣沸腾,隐藏才身体深处的欲念破茧而出,蠢蠢欲动,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揽住近在咫尺的香软玉怀,低声承诺道:“既然如此……公子放心,我不是乱来之人,事后定会对你负责的。”

话毕便要亲吻,思无邪却突然递来一壶酒,横档在前,暧昧笑道:“负责自然是要的,只不过……先喝些香酒吧,助兴。”

甚得吾意!小厮忙不迭笑着点头,接过思无邪手中的酒便仰头灌进口中。

话也聊了,酒也喝了,时候不早,该步入主题了。

小厮从思无邪背后将他抱在怀中,上下其手之余不忘感叹着柔嫩肌肤下触感的美妙,就像梦境一般飘渺而不敢置信。就算真的是梦,那也毋庸置疑是一场难得的美梦。他需得珍惜时间,务必在**鸣之前将这美梦多梦几次方过瘾。

如此想着,小厮连忙松开思无邪,转身开始宽衣解带,将碍事的衣物一概扔到岸上去。

思无邪方才被那双微带薄茧的大手得心中阵阵泛呕,努力克制住没吐出来,现在趁着“容四海”脱衣裳的空当,不住地抚拍背以消除呕意,心中却也疑惑着,容四海这千金小姐不该是娇生惯养的么,为何她手掌上却带着茧呢,那是长期干活才会留下的痕迹呀。

未容思无邪多想,小厮已将全身衣物都脱了个赶紧,重新将他搂入怀中,爱抚了一阵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在思无邪耳边轻叹道:“我要进去了。”

思无邪还未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含义,只觉自己后-庭处被什么灼热的硬物给抵着,零距离接触之下,思无邪甚至能敏感地察觉到它正在朝自己最隐秘的部位缓慢没入。

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惊悚一次来形容,思无邪猛然转身将小厮推开,怒道:“你怎么是男人!?”

小厮被思无邪态度转变之快吓着了,微微发愣道:“我本来就是男人啊,不是男人莫非是女人么?”

轰。

一个晴天霹雳在思无邪头顶巨响炸开,“你不是容四海!?”

小厮摇了摇头,道:“我是容府的下人。”

“……”思无邪双腿一软,险些晕厥过去。

小厮欲伸手去扶住思无邪垂垂欲坠的身子,未料腿刚卖出一步,整个人便不争气地“噗通”一声砸进了水中,炸起的水花四周飞溅,下雨一般。

酒中的蒙汗药开始发挥作用了,小厮的上下眼皮不听使唤地打起架来,他陷入沉睡的前一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啊,我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啊……

待容四海酒醒后,颜如玉体内媚药的药效也已退去了大半,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理智重新占据了大脑的领土。

颜如玉看了看自己赤-裸的,再看看身边只穿了一件湿透了的里衣的容四海,略显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双眼若千年寒冰般毫不留情地盯着容四海,道:“卑鄙小人,竟然用这种下流手段来逼我就犯。”

容四海早已料到颜如玉不会说好话,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况且,若那媚药真是我下的,我又何必还给自己留一层衣服呢?……倒是你自己要谨慎些,那与你为仇的人隐在暗处,居心叵测,这一次是在温泉水中下媚药,下一次就不知会是什么了。”

颜如玉却不以为然,仍旧针对着容四海,道:“你口口声声说有人在温泉水中下媚药,那好,我们两人都曾在这池中浸过一段时间,但为何只有我一人中毒,你却没有?”

容四海长叹了口气,只觉解释起来委实麻烦,但不解释又万万不可,因而只好挑了最简单的话道:“你既然是医药世家的人,应当听说过百毒不侵吧?我就是这种体质,无论吃什么毒药都死不了,恰好媚毒也算毒药的一种,所以方才你中了媚毒,但我幸运地躲过一劫。”

其实应当是颜如玉幸运地躲过一劫才对。容四海要是也中媚毒,那可不就不得了了。兽-大发起来不仅不会留一件里衣,说不定还能把颜如玉折腾得三天下不了床。这就是女人本色。

颜如玉对容四海的话却仍抱以怀疑。毕竟“百毒不侵”可不是儿戏之言,通常拥有这类体质的人都被用来试药,对医学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倘若容四海真的如她所说是百毒不侵的话,那将会非常有利用的价值。

见颜如玉似乎有陷入沉默的趋势,容四海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道:“百毒不侵的事,算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理由呢?”

“……唔。”容四海想了想,道:“万一有人试图暗杀我,想投毒,我方可诈死,逃过一劫。但要是被那人知道了毒药对我没用,改为直接刀杀的方法,那我便连诈死的机会都没有,死到临头了。”

颜如玉冷笑一声:“哼,你还真有忧患意识。”

“好说好说。”容四海自然听得出话中嘲讽的意味,但全当耳边风刮过,没忘心里去,接着又道:“你信或不信,我就是没下媚药,事实摆在那里。至于我舍身助你解毒的事情,不必道谢了,反正你大概也不准备同我道谢。今夜的事若使得你尴尬,可以全然当作没发生过,我不会介意。到了明早,咱俩的关系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你就当做了一场不太愉悦的梦便可。”

容四海一边助颜如玉做心理开导,一边穿衣系带。话说到尾声时恰好扣上最后一粒纽扣,于是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颇为潇洒地朝背后的颜如玉挥了挥手臂,“小相公,祝你晚安。”

颜如玉仍旧半躺半坐在原地,听了容四海的一席话后,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是滋味,仿佛横生出一块灰色的抹布遮住了大半个晴天。

倘若原计划成功了,现下容四海是该在隔壁的青竹房中与思无邪周旋的。但事实是,她刚刚才在这儿与颜如玉“温存”过后离开。

虽仅有一墙之隔,却造成了天壤区别。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容四海只是单纯地走错房间还是已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思无邪现在又可保安全?

不敢再往下多想,颜如玉连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物,接着略显莽撞地奔向了隔壁的青竹房。

没想到推开门后,房中竟不见半个人的影子。

思无邪跑到哪去了?

颜如玉又四周环顾了半晌,仍不见丝毫动静,只好转身再去房外寻找人的下落。

其实他若再看的仔细些,不难发现温泉池的角落里,正有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小厮半浸在水中张嘴大睡。

时间往前追溯半柱香的功夫。

思无邪在发现小厮的真实身份后,脸色陡然变成灰黄,心遭重创,懊恼之余不忘把心失职的胖丫鬟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若不是她先凭衣认错人,能导致他也跟着凭衣认错人吗?

思无邪正在怒火旺盛的顶头上,语气不可避免地重了点,胖丫鬟经受不住他毒舌的攻击,抹了一把眼泪,跺跺脚被气跑了。

思无邪懒得理睬她,便也迈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风景亮丽的小亭内,四周寂静无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亡父,思无邪不禁潸然泪下,再任着夜间的徐徐清风帮自己吹干。

要说思无邪其实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原本自小家境就孤寒,两个爹爹一命呜呼后便直接沦落成孤儿乞丐,身世更加凄凉。若不是后来颜如玉同情他可怜而将他买进颜家,让他能有一个吃得上饭的活干,或许他早就成为一条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人的野心始终在无限扩大中,思无邪也不例外。能吃饱住暖后,他又开始谋划着该如何让自己生活得更舒服。

颜如玉便是他对未来的谋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思无邪和颜如玉两小无猜、情谊深厚,思无邪又眼光犀利准确,认定颜如玉是个同行中的佼佼者,将来十有会做成一番大事业,若他能加把劲与他结为连理的话……下半辈子定能过上风风光光、无忧无虑的享福日子。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思无邪原以为最难摆平的便是颜如玉那唯利是图的二爹爹,谁能料到半路会突然杀出个向不正的容四海来!不由分说强抢了颜如玉回府暖床,思无邪措手不及,只有干瞪眼的份。

似乎所有事情只要一跟容四海扯上牵连就会变得倒霉而棘手,颜如玉被霸王硬上弓了,名誉全毁。而今日,思无邪自己也险些被容四海府上的一小厮给夺走了清白,半点儿利益也没捞着。

唉,这容府培养出来的个个都是见色眼开的人才么?

一连几个月来的抑郁堆积在心头,也只有哭泣才能将它们全盘发泄出来。思无邪一边抽鼻子一边擦眼泪,不知不觉中衣袖都被染湿了。

恰逢容四海经过,耳尖捕捉到一个不绝如缕、幽怨凄凉的啜泣声后,脚步立即停顿下来,转变方向朝那声源处缓缓走去。

她天生就爱多管闲事,现下眼见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这哭得似一滩烂泥,诧异之余又于心不忍,便主动递过去一张绣花帕巾,柔声安慰道:“莫哭了,擦擦脸吧。”

这话也不知何处触动了思无邪的心弦,他闻声抬起头来,只见一身穿墨蓝色锦衣的男子长身玉立在柔和月光的沐浴中,四周的黑暗愈发衬得他一双琉璃眸子流光溢彩,温润如玉,因为怜惜之情而荡起了轻轻的涟漪。

思无邪怦然心跳,愣在原地痴痴地凝视着宛如梦中仙子般降临的容四海,一时竟也忘记去接她手中的帕巾了。

佳人似曾相识

容四海又将帕巾往前递了递,轻声道:“遇到烦恼伤心之事可以向朋友倾诉,何必一人窝在角落里独自哭泣呢。”

思无邪飘走的魂被这丝声音给拉了回来,黯然摇头道:“我人缘浅,找不到足以谈心的朋友。”

容四海拍拍衣摆,屈膝在石凳边坐下,微笑道:“若公子不介意,在下愿意当一回公子的知心朋友,洗耳恭听公子的贵言。”

“阁下言重了,我区区一个没念过书的草民说的话哪能算得上贵言。阁下听听也就算了,千万别往心里去。”思无邪客套地回道。

他向来没有与毫无利用价值的人深交的喜好,更加不会轻易将被自己埋在心底的那些事告之他人,但今晚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心情当真过于压抑,亦有可能是花好月圆的原因,他的话匣子一经容四海引导即滔滔不绝地打开了。

“我是个孤儿,年幼时两个爹爹都撒手离开了人世,只余我一人日日过着饥饿寒冷的凄苦生活,后来一位心地善良的公子对我心生同情才将我买至家中作佣人。虽然我出生卑贱、见识短浅,但公子非但没瞧不起我,反而非常照顾关心我,后来我与公子逐渐地日久生情,双方明确了各自的心意后便私定了众生,还约定好待公子继承家业后即迎娶我过门。但我和公子好上的事不知为何被公子的二爹爹发现了,二爹爹跟公子情有天壤之别,他平生最为憎恶嫌弃的便是我们这些佣人,因此坚决反对我和公子的关系,放言倘若公子执意与我相好便要把公子赶出家门,暗地里还屡次试图耍招拆散我和公子。恰好那段时间有一个家境富裕的财主贪恋公子的美色,对公子穷追不舍。二爹爹见钱眼开,不顾公子的意愿就将他强行嫁给了那财主,随后又毫不留情地将我撵出了家门,断了我的所有生路。如今我没了能管吃饭的工活,以前积蓄的点儿银两也快用尽了,估计再这样下去,不过几日就要沦落成叫花子,当真凄凄惨惨戚戚啊。”

思无邪一边诉苦一边流泪,帕巾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容四海看得触目动心,不禁为他愤愤不平道:“那二爹爹为了钱利不惜狠心打鸳鸯,实在可恶!还有那财主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横刀夺爱,真是欺人太甚!”

帮着思无邪骂了两句泄气的话,容四海总觉得讲完后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思无邪哀叹一声,“世态炎凉,早在幼时我就明白生活的现实与残酷,遇上这码子事,怨恨他人也无用,只能怪自己投胎时不够谨慎,以至于这辈子命运如此悲惨。”愁眉微蹙,满面梨花落雨在清莹月光下显得愈发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或许是出于男人的直觉,思无邪坚信此时此刻流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绝对有利无害。

多年前,他凭借颜如玉的同情而告别了穷苦潦倒的日子。不知今朝,在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面前,奇迹是否会再次出现呢?

容四海听了思无邪的话后沉思半晌,先在心中默默地权衡了一番利弊,尔后才道:“若公子不嫌弃,可以暂且光临在下寒舍居住一段日子,待来日公子找到谋生的出路后再搬走也不迟。在下家境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餐桌上再添一份碗筷却是绰绰有余的。”

听闻容四海的邀请,思无邪先是心中一喜,暗想自己的眼光果然妙犀利,算准了眼前此人便是他命中姗姗来迟的第二个贵人。这次死活也要抱紧贵人的大腿,万万不可让他再被别人抢走了。

心中虽然迫不及待,但思无邪脸上却流露出几分难为,演足了戏。“这……恐怕不太好吧,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一场,交情尚浅,实在不好麻烦你为**心。”

容四海豪迈地拍拍思无邪的肩膀,眉色飞舞道:“公子无须觉得此事麻烦我,在下也是个商人,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今日我慷慨助你一臂,也算是赚了个人情,所谓‘不怕欠债就怕欠人情’,来日公子从我这出去后若是飞黄腾达了,还得多多照顾在下不是。”

“不敢当不敢当。既然公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便也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了。”思无邪低眉婉转一笑,又道:“却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容四海莞尔一笑,道:“我虽穿男装,但却实为女儿身,你理应称我一声姑娘才对。”

“……啊?”思无邪掏了掏耳朵,且以为自己幻听了。

容四海接着道:“噢,对了,姑娘我姓容,全名容四海。”

“……”思无邪呆若木**,忽觉自己脚下站着的这块土地远不及方才那么稳了。

今日究竟是什么黄历,怎的尽发生些诡异的事情。他以为是容四海的人原来只是个小厮,他以为是自己第二春的俏公子原来才是容四海的本尊。

此时的思无邪宛若一个呆板的木头人,原本灿如桃花的笑容好似坍塌的城墙砖块,一点点瓦解崩溃下来。

容四海不明状况,自己的名字有那么吓人吗?只不过轻轻地唤了一声,就把一活生生的好青年吓成了刚出土的木乃伊?

见思无邪脸色苍白,容四海也不敢多想什么,先扶住他单薄微抖的身子再作打算。

这时,背后忽地传来一个清亮的男音,“你们在这做什么!”

闻声,思无邪倒也能动了,与容四海一齐回过头去,却见颜如玉提着一盏发着橘黄色暗光的灯笼寻了过来。

见此情形,思无邪微愣几秒后索身子一软,顺势借着容四海的胳膊跌入了她怀中,“女马也当男马医”,羞急娇怯地嗔道:“四海,我都说了,不要在这里……你硬是不听。”

啧啧啧,言有尽而意无穷呀。

容四海被思无邪一番轰炸力不逊于导弹的话炸得满脸血,惊愕而疑惑。

这,这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那暧昧的语气营造得仿佛我和他在偷情、却不慎被抓似的?

瞥了一眼欲迎还羞的思无邪,再瞅瞅旁边故装无辜的容四海,颜如玉气得牙关都隐隐做响。容四海这家伙前不久才刚与他做完那等羞人的事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竟又按捺不住跑到这来染指清白的思无邪,她的色心究竟还有无下限可谈!?

颜如玉怒气冲冲地瞪了容四海一眼,道:“打扰了两位的好事实属无意之举,恕我多言一句,娘子你既已与这位公子亲密至此,那还是早日给他安个明确的名分,让他搬进容府里来才好。否则这事要是传开来了,外人对你的偏见中可就要再添上‘不负责任’这一点了。当然,为夫也是为了娘子的名声考虑才出此下策,娘子若早有其他打算,大可不听我言。”

尾音落入尘埃,颜如玉也用力拂袖、转身拔腿走开了。

刚才那一番话自然是为了配合思无邪才这么编的,但心中的一腔怒火却绝不是作假,就连颜如玉自己也无法解释这莫名的抑郁烦躁从何而来。

待颜如玉走远后,容四海连忙一把推开思无邪,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道:“你刚刚是做什么!?”

思无邪一双秋水盈盈的眸中流露出愧疚与不安,微微低眉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与你是那样的关系……我现在就去找他解释清楚。”说着就要起身去追已不见身影的颜如玉,腿还没迈开一步却先被容四海拦住了去路。她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罢了罢了,不必多此一举。”

颜如玉对她的误会可谓深长久远,又岂是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呢。

因为温泉群中的突发事件,回容府的时间被拖延至第二日上午。

容四海出门时只带了颜如玉一个家眷,回来时就多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公子,这个人数上的变化很快就传遍了容府上下几百号人的耳朵,其中最为紧张的莫过于花阁中徘徊于失宠边缘的花无媚。

这日,他早早就穿衣戴冠、浓妆艳抹地领着一概家丁丫鬟,笔直站立在容府大门前迎候着容四海的归来。

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驶来,领在最前面的是一顶镶着硕大宝石美玉、由四个犷壮汉稳稳抬着的鎏金轿子,珠帘铿锵作响地被掀开,第一个跳下轿子的是容四海,跟随其后的是脸色略显沉闷的颜如玉,第三个……

花无媚神经绷紧,目不转睛地屏息等待着他的出现。

只见一双雪白如瓷的纤纤素手率先伸出连成串的珠帘外,轿中人借着外边丫鬟的搀扶缓缓走了出来,低眉顺眼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嘴边擒着一抹清如远山的温和微笑。

花无媚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双目圆瞪地盯着思无邪不放,眸中满满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他似灵魂出窍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竟也忘记上前笑迎容四海了,只是一味地盯着思无邪发呆。

那张脸!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寂寞梦境中的脸,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那张跟小邪一模一样的脸。

却说这几日思无邪住在容府中,一直安安分分的,未见有任何不正常的风吹草动。虽如此,但容四海却已因为那夜思无邪莫名且暧昧地靠在她怀里而对他起了一份疑心,待派雪泠去暗地里清楚他的家底后,才恍然大悟过来,那好心救济思无邪的公子正是颜如玉,而那横刀夺爱的大财主可不就是她自己嘛!

唉,毁了毁了,这回竟然糊涂地给自己带了个绿帽子回家。

自从思无邪搬进容府那日就开始变得魂不守舍的花无媚也从采春那儿得到了相差无几的情报。

“那位公子原名思无邪,两位爹爹相继死去后被颜如玉埋进了颜家做下手,据说颜二爷一直不待见他,颜如玉嫁进容府后即随便寻了件芝麻小事的原因将他解雇了,思无邪流离在外,一直未找到新的雇主,直至前些日子在金佛庙偶遇了容姑娘后方有机会被带回容府,以宾客之礼相待。”

花无媚失神地讷讷感叹道:“思无邪……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等巧合,不仅相貌神似,就连名字也同小邪的一模一样。”

采春见花无媚一副痴迷模样,不由出言告诫道:“公子,此无邪非彼无邪,人死不能复生,真正的无邪相公早在公子委身于容姑娘之前就告别了人世,奴婢知晓这些年来你一直对无邪相公念念不忘,但也千万莫要因此就将思无邪与他混淆了啊。”

虽没有与思无邪相处过,但仅仅是远远地瞥上几眼,采春就打心底里觉得他是个城府不浅的人,既然能让容四海一见倾心带进容府来,想必手段也不会简单。与思无邪想比,采春还更宁愿花无媚的一门心思全放在容四海身上,至少她曾经那般真挚热烈地追求过公子,即使如今当初的激情已不复存才,但旧情却是尚留的。

花无媚也不知听没听进采春的劝告,只点了点头不作声,眼神却仍是涣散迷离的,仿佛又飘到了遥不可及之处。

“唉……”采春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一声,恐怕公子近段日子又要饱受心理煎熬了。

柴房里的可怜儿

近日,容四海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苦心专研一本名叫《基国志》的书,此书含概了基国由始至今的历史战役和改革故事,偶尔也会提到些随着经济繁荣和政治制度而不断发展完善的民风习俗、礼乐约束。

对于容四海这类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穿越人士来说,此书必不可少。

容四海目前最关注的问题是“基友如何繁衍后代”,《基国志》中可以寻到答案。

无论是男男或是女女,成婚后若欲孕育下一代,必须先前往德高望重的佛庙中求得圣水,至家中再融入几滴夫妻二人的血,任选一人饮下后,再等两年便能怀上子嗣。

这种怀孕的方法让容四海恍然回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唐僧师徒四人就是因为喝了当地的河水而十分奇怪地隆起了肚子……

只不过基国的子民们想怀上孕还得漫漫等待两年,倒霉许多。

略地将《基国志》翻了一遍后,容四海又开始针对容府中的老老小小采取了一系列管理措施,其中规模最大的便是那一后院的男宠。

据容四海所知,这些男宠之中十个就有九个是被好色的容姑娘给强取豪夺回来的,既然他们都不是自愿留下来的,容四海便也不强求,所谓“留得住人却禁不住心”,容四海懒得将时间和力浪费在一些与自己毫无未来的人身上,况且她还得白养他们,实在划不来。以前的容姑娘愿意干这种亏本的傻事,她容四海可不干。

容四海办事讲究效率,一旦有了清理门户的念头,当即便召集后院的字母军团门在晚宴上开起了讨论会。

“想必各位近日都或多或少地听说了本人有清理门户的计划,今个儿便由我亲自当着大家的面证明这并非谣言、而是事实。你们不必知道也无需多问此事的幕后原因,只要决定是去是留即可。”容四海毫不拐弯抹角地明说,接着挥挥手命人搬上来两大箱的闪闪金银,清亮平缓的声音响道:“若是决定离开容府的,明日一早平分了这两箱金银即可收拾行李登上马车,本人绝不阻拦一步,也不会再干扰各位往后的生活。而若是决定继续留在容府的,本人也敞开大门热烈欢迎,往后你们的吃喝穿住还跟从前一样,没有丝毫扣减。前提是,你们必须严谨地遵从容府的新规矩,杜绝一切逾越雷池的现象!”

一席话讲完,容四海在宝凳边坐下,动筷夹了一片笋丝放入瓷碗中,语调放松了些道:“好了,该说的话我已全部告之大家了,开始用膳吧。你们有一整夜的考虑时间,明个儿清早再决定去留也不迟。”

今夜花好月圆,风清月朗,美酒佳肴,但在席的每个人听了容四海一番话后皆变得心不在焉、各怀心思。这场聚宴办得很不尽兴,众人草草吃了几碟菜就散了。

容四海离席后走在回主阁的小路上,忽发疑问,转过身对雪泠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后院里住的男宠总共有二十六人吧?我方才细数过,到席的人除却思无邪不算,只有二十五位,独独差了一位。你得闲时替我查查是哪个胆子如此大,竟然不请假就逃了聚宴。”

“不用查了。”雪泠撇撇嘴,道:“是靠,他还被主人关在柴房里受苦呢,哪里赶得来参加聚宴。”

容四海脚步顿住,愣了半晌才反映过来,“靠?这是个人名?”

雪泠点头道:“虽听着有些怪异,但的确是个人名。靠原是奴隶出身,因而名中只配拥有一个字。”

容四海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低声问:“他被我关了多久?”

雪泠掐指一算,“估计该有大半个月了吧……唉,靠是因为忤逆了主人才被主人一怒之下关进柴房里的,主人对此事印象应当非常深刻才对,这才过了多久,怎的又忘掉了?”

她盯着容四海的脸打量了半晌,又大着胆子明说道:“话说回来,主人你这段日子十分不对劲,好像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很多事情你都记不清楚了,而且好长一段日子未召唤过男宠侍寝,这消息传到外边去,如今人们都猜疑你是不是浪子回头、重新喜欢女人了?”

“去去去,往哪里想呢,我要是喜欢女人那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容四海骂笑着敲了敲雪泠的脑袋,接而道:“你说的问题我也发现了。估计是成婚那日喜酒饮得过多伤身了吧,加上近日烦神琐事堆积,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脑子也随之不好使了。不过并无大碍,改日得空时找个大夫来瞧瞧,开几味药调养调养便是了。”

雪泠亦慎重地点点头,附和道:“嗯,这病必须得治!”

容四海临时改变路线,让雪泠领着自己向偏僻的柴房走去。

这块地白日里就鲜少诱人经过,到了夜间更显凄冷寂静,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似百鬼出行般恐怖诡异,胆小之人是绝对不敢来的。

说好听些是“柴房”,但容府里的明白人都晓得其实这儿就是专门关押不听话的仆人的地方,关你个十天八日不给饭吃,放出来后不饿死也已瘦个皮包骨了,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偷懒顶嘴了。

不过像靠这样被关了大半个月还没放出来的倒霉鬼却是前所未有的,幸好靠是奴隶出身,自幼就没吃过几餐饱饭,耐饿能力较于一般人强许多倍,虽几十日来粒米未进,但却硬是强撑着未晕阙过去。

容四海缓缓推开劣质的木门,只觉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呛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漫天灰尘飞舞之间,依稀可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光线太暗,容四海看不清他的脸,但据身形轮廓来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他虽已饿得饥肠辘辘,但神经却仍旧保持着敏感,原本微微阖上的双眸在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时就蓦地睁开了,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熠熠生辉,炯炯有神。

这应该就是靠了吧,容四海心想。

雪泠索了好半晌终于点亮一蜡烛,紧紧跟在容四海身后为她照明,以免她被脚下的树枝绊倒。

容四海从雪泠手中接过蜡烛,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朝靠缓缓走去,至近处事才发现他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身上伤痕累累,瘦得估计没几两了,就连脸颊两边的颧骨都微微突显了出来。

靠见到容四海的反映明显是开心喜悦的,双眸中光彩流溢,宛如美丽耀眼的火焰般绽放,灼然生色。他蠕了蠕嘴唇,似欲说些什么,但迟疑了半晌却未发出半个音节。

呀,莫不是肚子呆了一个月就不会说话了吧?

“你想说什么?”

“……”靠垂首不语。

容四海尽量用温和亲近的语调道:“你方才明明想开口的,为何又闭上了?”

“……”靠摇了摇头,双唇紧闭。

“为何不肯说话,你又不是哑巴。还是说我长得太过凶神恶煞,吓着你了?”

“……”被误会了,靠忙不迭拼命甩头。

容四海还欲引他开口,雪泠却先一步大声阻止道:“行了,主人,你别再逼他了,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口的。”

“为什么?”容四海不解。

“这事还不都怪你。”雪泠翻了个大白眼,道:“主人嫌靠的声音太难听,下令只许他出力不许他出声。可是靠到底是个人,这种事情哪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他也就低低地哼哼了一声,却扰了你的兴致,事后被你毫不留情地打进柴房,不见天日了。”

雪泠话语间流露出淡淡的谴责,可见就连他这个贴身丫鬟也是不赞同自家主子的行为的。

虽然雪泠描述得简单而含蓄,但容四海也大抵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神情窘迫,颇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心中不住抱怨这容姑娘怎么尽干些荒唐事,让她替她擦屁股啊!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不愿说话就罢了,当务之急是先从柴房搬出去吧,这个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容四海眼角余光一瞥,一只硕大黝黑的老鼠从脚边忽闪而过。

靠点了点头,扶着墙壁缓缓爬起来,不料双膝倏地一软,使不上力,险些跪摔在地上。

容四海条件反地伸手欲扶他一把,他却好似怕自己脏了容四海的手,躲避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看她的脸。

容四海不禁叹了口气,又将手伸出去了些,柔声道:“你怕什么,我没嫌弃你,更不会一口吞了你。来,把手递给我。”

“……”靠仍旧像个木头人般杵在原处,不为所动。

容四海没辙了,无奈地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不碰你,也不逼你说话,但你得好好地跟在我后边走,别丢了。”

靠这回终于遂了容四海的意愿,点点头。

靠未被关进柴房前住的地方是山阁,只不过那儿大半个月都没打扫过,蜘蛛网丛生,暂时还住不得人。容四海便先领着靠回主阁,命雪泠去厨房找找可还有足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又遣了四五个丫鬟去准备热水。侍候靠沐浴。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办事素来机灵的雪泠就抱着了一大桶馒头、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白花花的馒头堆积成一座高高的小山,几乎将雪泠的半张脸都遮住了。

容四海双眉微蹙,正欲责备她怎么只找来些无味的馒头、叫人如何下咽,却又听见身旁的靠早已在分泌唾,再下一秒,他已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抢走雪泠桶里的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容四海为靠狼吞虎咽的吃相所惊叹,这家伙是一个月没吃过饭吗?

……噢,险些忘了,他的确是一个月没吃饭了。

靠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一桶馒头掏了空,伸手用袖子擦掉嘴边的屑沫,抬起头感觉到容四海异样的注视后耳一红,连忙又垂首盯着地面。心中泛起阵阵后悔,完了完了,方才一看见馒头就激动得忘形了,一点礼仪也不注意,要是惹了容主子不欢喜,我可又得被打入“冷”了。

靠惴惴不安地静默了良久,却听得容四海对身后的一排丫鬟吩咐道:“你们领他去沐浴,洗干净了再带回来见我。”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靠全身脏兮兮,要洗干净得花不少时间。

容四海今日忙得没停歇过,这会儿终于得空,便一边等待一边趴在桌子上小憩了半晌。

靠沐浴完毕回来已是两刻钟后的事了,他见容四海疲惫地将脑袋埋在桌面上似是睡着了,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在边上傻站了好一会儿后走到床边抱起一叠厚棉被,小心翼翼地替容四海盖在背后。

容四海本就睡得不熟,听到屋子里的脚步声后便逐渐醒了过来,轻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靠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背后,此时正充分地暴露在容四海面前。他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后背绷得僵硬笔直。

容四海随意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那张原本比黑炭还邋遢的脸清洗过后还是相当中看的。靠的五官虽不似颜如玉和花无媚那般致姣好,却胜在硬朗坚毅,极富立体感。他的身材也要比容四海在小镇里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高出半个头有余,瘦虽瘦了些,但该有的肌却一块都不缺。

他原本应是个血气方刚、男魅力爆棚的铁汉子,只可惜身周却无时无刻都笼罩着一股自卑低贱的暗气息,独独缺少了一份能让女人想依赖的安全感。

这恐怕与他奴隶的出身脱不了干系。

容四海不禁暗自叹息,唉唉,一个难得的纯爷们就这样被奴隶制度给磨灭了啊。

靠被容四海直直地盯得全身发毛、心中不停打着小鼓。

主子这样看着我,是示意我主动一点吗?

应该不会有错,她赏我一桶馒头填饱肚子,又命丫鬟领我去沐浴更衣,为的可不就是呆会即将发生的事。

靠咬了咬嘴唇,心想今夜要是卖力点,哄得主子开心了,将功补过,说不定以前犯下的错误能够得到原谅。他不再犹豫,拔腿上前,双手一捞便将容四海打横抱了起来,有力的臂弯牢牢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腰。

容四海始料未及靠会有这样的举动,惊吓道:“你抱我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闻声,靠连忙将容四海放了下来……却是放在了里间的床榻上。

容四海一把用力推开靠,声音带着微微怒气,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把你放出来不是为了跟你上床!”

靠琢磨不清容四海的用意,面带疑惑地瞅着她,希望能瞅出些什么来。

容四海觉得自己似乎吓到他了,忙清了清喉咙,道:“咳,我今日没什么兴致,将你留下来只是为了问话,问完后便没你什么事了。”

靠原地杵着,没应声。

容四海不顾他的反映,径自问道:“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容府如何?”

“……”靠保持沉默。

“不要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责罚你。”

“……”靠轻咬着嘴唇,面露为难。

容四海突然想起来他还心中还残留着不敢说话的影,连忙命人呈上笔墨纸砚,道:“不说话也行,写在纸上给我看总可以了吧?”

原以为这法子行得通,奈何靠以握拳头的手势执起毛笔、在宣纸上轻轻点了一下,接着……便没有下文了。

体谅体谅他吧,他不能说话,但他也不会写字啊T_____T

容四海打心底里郁闷了,“你既不肯开口又不会动笔,那我们今夜的谈话还如何进行?”

“……”靠脑袋简单,才回答不上这么深奥的问题。

容四海只好佯装发怒,猛地用力拍一掌桌面,以此恐吓他道:“我再问一次,你要是还不回答我就把你重新关进柴房里,你什么时候肯说话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你究竟觉得容府如何?”

随着容四海的话,靠的脑海中忽然奔踏过一群气势浩荡的老鼠和蟑螂,发出震耳欲聋的吱吱吱噪音。他顿时吓得全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不迭重重点头,大叫一声“好!”

“那我这个主子做得如何?”容四海又问。

“好!”

“这里的丫鬟跟小厮呢?”

“好!”

“假使给你一个机会离开容府,你会离开吗?”

“……”靠忽然不吱声了。

“柴房……”

“不会!”

容四海被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了,她才不相信刚才那一番回答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怕是被她吓得过头才逼出来的吧。

不过暂且将他留在身边也无妨,清楚家底和人品后再决定去留并不迟。

“好了,要问的问题就这么多。”容四海笑盈盈地拍拍靠的肩膀,又伸手指了指某个角落,道:“今夜就委屈你去那张紫木塌上睡一宿了,方才我已派了十余个家丁去清理打扫山阁,明日一早你即可搬回去。”

“是,谢主子。”靠忙点头领命。

翌照清晨,容四海原本打算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再起身,奈何窗外枝头上的几只麻雀似乎有意与她过不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时不时还扑扇着翅膀从她窗前倏地掠过,一坨湿热的屎砸了下来。

容四海终于忍不住掀开被褥,火冒三丈地砸了砸床板,咆哮一声“我靠!”

不远处紫木榻上的靠原本睡得安稳香甜,却不料被容四海毫无征兆的怒吼声吓得险些滚到榻下,半梦半醒地揉了揉眼睛,问:“主人,你叫我?”

“……不是。”容四海歉意地回之一笑,随后跳下床,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又道:“你继续睡,我出去办点事。”

话毕,不顾靠的反映,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内室。

今日天气别样晴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纷纷洒洒在庭院中盛放的傲梅尖头上,微风拂过,花瓣轻轻摇曳,颤颤巍巍,好似春闺少女美丽羞涩的梦。

容四海却无心欣赏这片亮丽的风景,一路疾步飞行,赶着去跟某人做最后的告别。

与容四海料想中的一模一样,容府大门前停放着好几辆马车,其中一匹枣红色皮毛的骏马边上,玲珑正大汗淋漓地将一箱箱行李搬上车,而不远处那抹正在给马儿喂干草的月牙色身影,正是玲珑的主子,颜如玉。

容四海走到他身边停下,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封信,递了出去。“我就料到你会选择离开。”

颜如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秀眸微垂端详着手中的信,道:“这是什么?”

“和离书。”容四海如实回道,随即又补上一句“你日盼夜盼的东西。”

颜如玉将信纸收下,扯了扯嘴角,道:“谢过了,没想到你当真这么轻易就放我离开了容府。”

容四海微微一笑道:“拿得起便要放得下,这样的人生才能过得潇洒快活。”

颜如玉露出一缕淡薄如雾的轻笑,既没反驳也没赞同。

容四海微踮起脚尖,视线越过颜如玉的肩膀、再透过珠帘的细缝间进马车之内,足足看了好半晌才收回来,略带疑惑地问:“思无邪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闻言,颜如玉明显愣了一瞬,难掩神情的细微变化。“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他不是你带回来的人么。”

容四海眼波流转,狡黠笑道:“嘿嘿,别装傻了,你和思无邪的过往□我都查清楚了。”

似是被容四海戳中了痛处,颜如玉不着痕迹地蹙起双眉,红润的唇瓣冷冷地抿成一条直线,身周气息颇有一种令人压抑的窒闷。

昨夜晚宴散了后,他与思无邪约在无人的石桥边密会,欲图商量一番搬离容府的事。

思无邪的态度却让他始料未及,“我搬进来还不及十日,为何就要离开?”

颜如玉愕然,道:“这容府又不是供人游玩的地方,为何非要久留?况且你原本搬进来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与我同道离开吗?”

思无邪傲慢地扬起下巴,嘴边的话从未有过的冰冷与陌生,“人的心可是会变的,颜大公子,你还不懂么,我与你的姻缘早在你嫁入容府的那日就一刀斩断了。现在有一个金主供着我养着我,我衣食无忧,过得不知比以前快活多少倍,何乐而不为。况且就算我真的同你一道离开容府,往后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莫非还要滚回你家做个卑微低贱的佣人?还是再一次被你狠心的二爹撵出家门?颜如玉,你扣心问问,倘若我跟你走,你能给我幸福吗?”

是啊,他能给他幸福吗?

收回飘远的思绪,颜如玉按着微闷的心口,如是回应容四海的话:“那时候我年少无知才会犯下傻事,曾经的种种对如今的我来说皆是过眼烟云、早该忘记了。我跟思无邪已经半俩钱都没有,你若想知道些什么,还是去问他本人比较好。”

容四海见他脸色晴不定,明显是不欲再继续有关思无邪的话题,她便也只好识相地闭口不问。

气氛即将陷入僵硬之际,玲珑突然走了过来,弓着腰道:“公子,小的已将行李全部搬上车,咱们可以启程了。”

颜如玉对玲珑点了点头,又抬眸看着容四海,道:“时辰不早,我该动身了。这些日子承蒙容姑娘的‘照顾’,咱们来日有缘再会。”

客套话讲完,颜如玉便转身猜着一名小厮的背上了马车,掀开珠帘就要往里边走。

眼看着颜如玉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中,容四海忽地想起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摆,塞给他一封信,道:“险些忘了。这是昨夜三更十分、你爹家遣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想来定是写了些什么要紧的话,我还没拆开过,你先看看吧。”

颜如玉怔了怔,随后轻轻撕开封口,从中抽出信纸,展开来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略读了一遍,俊秀的双眉也随之皱得愈来愈紧。

半晌,他将信纸叠起来收入怀中,居高临下地朝容四海拱手行礼,快语道:“家中有急事,我不便久留,先行一步,告辞了!”

尾音未落,人已钻进了马车中。车夫奋力扬鞭,马儿仰天长啸一声,纵身奔蹄子向前冲了出去。

容四海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目送着颜如玉的马车渐渐远离,直至它缩小成一个几可忽略的黑点,方才收回视线,对身后的雪泠低声道:“你去查查颜家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

姑娘公子,不可兼得

颜如玉归心似箭,一路上不停地催促车夫加快马速,原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的路程硬是被他催得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下车后,颜如玉抛给车夫一掂碎银后便头也不回地疾步奔入家中。

颜二爷听到下人传报颜如玉回来的消息,立即赶了出去迎接。两人恰巧在长廊里碰见了,颜二爷瞄了一眼颜如玉的双手,空空如也,没有提礼;再看看他的身后,不见其他人影,说明容四海没跟着来。

颜二爷不禁疑惑道:“四海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颜如玉仿若没瞧见他,径自往前走,健步如飞。

颜二爷得小跑方能追得上颜如玉的脚步,喘着气追问道:“唉你这孩子怎么不回答爹的话,我问你四海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是四海也生病了下不得床?还是你们小俩口闹矛盾了?”

颜如玉倏然顿住脚步,回过头语气不善地望着他道:“问这么多做什么,究竟我是你儿子还是容四海是你儿子?”

颜二爷思考半秒,随即摇摇头道:“你们都不是我儿子。”

颜如玉冷哼一声,瞪着他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为好!”

颜如玉心情烦躁,当下也顾不得要尊敬长辈这回事,拂袖转身,扬起的青丝在颜二爷脸颊上狠狠地甩了一鞭子,接着拔腿走得更疾,不一会儿便将他抛在了脑后。

颜如玉赶回颜老爷的卧房中时,颜老爷正躺在床榻上双目微阖地休息着,他尚未入睡,耳尖听闻到一阵由远至近而来的匆忙脚步声后便立即睁开了眼睛,见得来人是爱子颜如玉后更是满心欢喜,正欲开口唤他的名字,却不料口倏然塞住、微微抽痛,愣是发不出半个音来。

颜如玉见状,连忙走至颜老爷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口,柔声道:“爹爹,孩儿不孝,未能在您病发的第一时间赶回来陪伴您,但您千万别因此生孩儿的气,伤了身子可不好。”

颜老爷拍拍颜如玉的手背,满脸安详地笑道:“犯什么傻,你向来听话乖巧,爹爹的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能怪在你头上!”

颜如玉顿了顿,道:“爹,前些日子天气骤冷,讲不定您不是旧病复发,只是感染了风寒呢?”

说着,颜如玉就要为颜老爷把脉,后者却摇了摇头,将手收回,道:“不必了,我当大夫的时日要比你长得多,况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就算再把一万次的脉也是相同的结果。”

颜如玉眉间流露出淡淡的担忧,道:“既然如此,您就一次将此病医好吧,甭再这么拖拖拉拉了,否则病情发展得越发严重,到那时可就棘手了。”

颜老爷长叹一口气,道:“此病并不罕见,也并非难治,药方早在许多年前就有先人调配出来了,只是……只是里面所需的药材十个就有八个价钱贵得吓人,咱们并非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全靠为镇里的近邻乡亲们看病才赚点小钱以保温饱,哪里有多余的钱去买那些昂贵的药材。”

颜如玉却不以为然,蹙眉道:“爹,莫非您也被二爹吝啬的子给传染了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健康才是人的头等大事。爹,您要是连身体都整跨了,还留着钱做什么用?”

“这些道理爹自然明白。”颜老爷笑着点点头,道:“爹也晓得此病不能再拖着了,这次唤你回来就是为了与你商量此事。爹想叫你在四海面前多说些好话,看看她愿不愿意帮爹张罗下药材的事。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她应该会答应才对。况且,四海是行商之人,交际圈子比我们广得多,办起这事来也方便许些。”话音一顿,颜老爷似乎忽然发现哪处不对劲,探长脖子看了看颜如玉身后,疑惑道:“怪事,四海这回怎么没同你一道进来?”

颜如玉心中一沉,似个木头人般杵在原地,哑口无言。

“莫不是又被你二爹缠着身,走不开吧?”颜老爷追问道。

颜如玉摇摇头,道:“不是,她还在容府,没有来。”

颜老爷略微担忧地猜测:“怎么会这样,那丫头以前总是追在你身后形影不离的,莫非你俩闹不和了?”

面对着颜老爷因病痛折磨而消瘦沧桑的脸庞,颜如玉委实不忍道出真相,只好撒谎道:“爹,你想到哪里去了。四海是因为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宜外出,这才未同孩儿一道的。我走前她还反复叮嘱着、叫我千万别忘记代她问候你一声呢。”

“噢,原来如此,没有闹不和便好,家和才能万事兴啊。”颜老爷松了口气,展开笑颜。未过片刻他又若有所思地问:“如玉啊,你说四海真的会愿意帮我们解决药材之需吗?毕竟那几味药材的价钱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唉,倘若连四海也不肯帮忙的话,那爹爹就只能把这座祖上传下来的老宅给卖出去换钱了。”

颜如玉笑得勉强,安慰道:“怎么会呢,娘子定会帮忙的,她出手素来大方。”

“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你回去后记得代爹爹向她道声谢。”颜老爷拂了拂胡须,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道:“所谓日久见人心,这话真不假。如今看来四海这人委实不错,虽说她是个姑娘身,但既然真心对你好,便也是个值得白头偕老的良配。你就安下心来与她好好过日子吧,外界关于你和她的那些流言蜚语,会渐渐不攻自破的。”

颜如玉微微点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思绪却早飘远了。

容四海真的会帮我?

怎么可能,我们既已和离,将来便是形如陌路的人,她又凭什么要出手助我一把?

可是倘若真的如此,方才撒下的谎言又该如何弥补?

自从思无邪搬进容府后,花无媚的一门子心思便从容四海那儿分了一大半到他身上,不仅用银两买通了侍候在思无邪身边的丫鬟,让她每日都上报清楚思无邪的行程踪影,甚至还时不时地匿名往云阁(思无邪居所)送上些缺欠的器具。

这几日天气较之前又冷了些,花无媚从买通的丫鬟那儿打听到:思无邪夜里常常冷得全身打抖。他二话不说便命人将自己一到冬天就舍不得离手的暖炉送了过去,只盼思无邪别冻出伤病来就好。

而思无邪初来乍到,并不认得三番两次被派来给他送东西的小厮是花阁的人,却还以为是容四海对他照顾有加呢。

这一日正午,思无邪又收到了个金石镂空、镶满水晶的梳妆盒,他命元绿将其收入内室中,尔后又折回来对那小厮道:“回去同你家主子讲,今夜酉时我会携美酒佳肴上门拜访,亲自向她这几日对我的照顾关怀道声谢。”

小厮领命,回去后将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向花无媚禀告。花无媚听后喜出望外,笑得嘴都难以合拢。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他默默的付出终于换来对方的感动。今夜一聚他却得好好打扮一番,给思无邪留下个好印象,叫他一见倾心方好。

然至酉时,花无媚既紧张又期待着思无邪的到来,奈何左顾右盼地苦等了好半晌却不见有一丝风吹草动。花无媚迫不及待地谴了个小厮去云阁试探消息,哪料那小厮回来后竟告诉他思无邪早已提着四色点心和觥筹美酒朝主阁去了。

花无媚大惊失色,心想:“不好!小邪怕是把我误当成容儿了吧!”

花无媚急召来采春,俩人随意准备了一番即匆匆忙忙地赶向主阁。

此时容四海与思无邪已在餐桌边坐下,开始用膳了。忽闻外边传来洪亮的通报声,容四海不禁诧异地想:“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啊,我这里为何如此热闹,前头刚来了个思无邪,这会儿花无媚也赶上来了。”

而花无媚莲步轻挪、袅袅婷婷地走进内室后,果不其然瞧见容四海和思无邪围着圆桌而坐,桌上美食琳琅满目,香气诱人。

“我听下人说今夜容儿这里有大餐吃,因着贪嘴好馋,便忍不住过来蹭趟饭,容儿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我方才正愁着这一桌菜只有两个人怕是吃不完呢,你来得可真及时。”容四海微笑着替花无媚拉开宝凳,又命下人添上一份碗筷。

思无邪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与容四海共度良宵,哪里料到半路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心中只恨不得将那人拉出去千刀万剐了才解气,偏生又不能叫容四海瞧见自己暗的一面,因此只好违心地挤出几个得体大方的微笑。

相比起思无邪的不情愿,花无媚显得异常热情洋溢,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晶莹白润的美玉置于思无邪面前,笑道:“在下名为花无媚,初次见面,这点小礼还望公子笑纳。”

“嗯。”思无邪冷淡地应了一声,“思无邪,多多关照。”

花无媚这个名字对思无邪来说并不陌生。曾几何时,他在颜家当差,常常听到身边的丫鬟小厮们将这个名字和容四海摆在一起作为热点讨论的八卦。因此,思无邪也多多少少的了解到曾经容四海对花无媚的宠爱到了恨不得将其捧到天上去的地步。如今,颜如玉搬离容府,那么剩下的花无媚便是自己的头号情敌。

大多数人都中意通过炫耀殊荣的方式、以达到打压情敌之气焰的目的,思无邪也不外乎如此。趁着花无媚和容四海还没搭上话,先一步-在二人之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容姑娘的照顾、思某才能过得如此安稳。你送的雪地靴毛绒绒的,穿着舒服又暖和;你送的玛瑙手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手饰,无论白日或黑夜都戴着不舍得脱下来;你送的暖炉最是贴心和管用,我夜夜带进被窝里抱着入睡,整颗心仿佛都被它的温度融化了,丝毫感觉不到窗外的寒意……”

容四海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开口打断思无邪的话:“思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本人不记得自己何时送过你这些东西啊。”

“什么?”思无邪愕然噎住,匆忙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镯,道:“如果你没送,那它是打哪来的?”

“……真不是我送的。”有这样的好玉镯,她自己留着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会堂而皇之地赠予他人。

“……”

容四海和思无邪静默着面面相觑了数十秒,忽闻旁边传来一个飘悠悠的声音,“咳,那个……是我送的。”

思无邪寻着声源望去,却见举起手来的人竟是花无媚。

简直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他!

“呵呵呵,花兄莫要同小弟开玩笑,我们从前并未碰过面,你又为无缘无故给小弟送东西呢?”思无邪百思不得其解。

花无媚却豪迈地拍了拍膛,道:“哈哈哈,你不晓得,我从小就这么乐于助人。更何况小邪你初来乍到、势单力薄,难免会碰到些不如意的事情。我既然是做长辈的,便理应对你多多关心,助你早些解决困难才对。”

“……”传闻中的花无媚可不是这样热心的人啊。

思无邪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除了手镯,其他的东西也是你送的?”难道就没有一件物品是容四海送的吗?

“嗯,没错,都是我送的。”花无媚缓缓道。

“……”思无邪顿时哑口无言了。双眼瞪圆了嗔视着花无媚,嘴唇张张合合了老半天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险些气得吐出血。

你你你,你这家伙!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偏要没事找事做、给我送东西!送东西也就算了,你竟然还玩匿名这一套!……害得我自作多情地以为是容四海对我关爱有加,还在她面前出糗了,今后的脸面要往哪搁呀!

容四海大概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往左瞧了瞧满脸无地自容的思无邪,又朝右瞥了瞥无辜地低着眉的花无媚,板住脸拼命抑制着想笑的冲动,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好不容易熬到晚膳吃完,容四海第一个放下碗筷,接着出言将思无邪留了下来。花无媚一听,连忙也跟风找借口想赖着不走,不料却被容四海三言两语地打发出去了。

今夜霜重雾浓,寒风凛冽而萧瑟,魔鬼一般似要挂到人心坎里去。花无媚薄衣立于风中,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回头望向沐浴在清辉月光中的主阁,喃喃自语道:“他们俩鬼鬼祟祟地究竟要做什么,硬是把我撵出来了。”

一旁的采春接过话茬道:“嗤,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

采春音量虽低,却还是被花无媚听去了。他失落地收回凝望的视线,黯然转身对采春道:“走吧,回花阁。”

容四海为他所爱,思无邪亦为他所爱。如今这俩人要黏在一起,他又应当以如何的心情面对。

卖馒头之行

花无媚话多,房中只少了他一人就显得清冷许多。容四海呷了口茶,缓缓道:“知道我唯独将你留下来,意欲何为吗?”

思无邪摇摇头,如实回答:“恕思某愚昧,猜不透容姑娘的用意。”

要放在平常,容四海愿与他独处,他绝对是求之不得的。但刚刚他才在容四海面前出了糗相,很是羞愧,现在只恨不得能快些从她眼皮子溜走,等过一段日子调整好状态再卷土重来。

“我有些一些很好奇的事需要你来解答。”容四海略显慵懒地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视线在思无邪面上盘旋。“为何你没有与颜如玉一道离开容府?”

思无邪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间,全身的血像是凝结住不流了。

“怎么傻了,我在问你话呢。”

思无邪嘴边溢出的话语发着微微颤音,却硬要佯装迷惘道:“思某听不懂容姑娘在说什么,颜如玉……是谁?”

容四海冷笑连连,“哼,颜如玉是谁。这个问题你该比任何人更清楚不过吧?”

思无邪双眸中泛着水光,楚楚可怜道“四海,我真的不知道……”

容四海声音忽地拔高几度:“你是什么东西,谁允许你这么亲近地直接把我的姓氏忽略掉的!?”

思无邪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求情道:“对,对不起,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这样叫了。”

“我们之间只是主与客的关系,以后你还是放尊敬点,称我为容姑娘吧。”音调稍微缓和了些,容四海俯下身子,伸手拍了拍思无邪因恐惧而变得一片惨白的小脸,叹息道:“罢了,你不愿将实情告诉我也行,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嗯,嗯。”思无邪似是当真被容四海忽发雷霆的模样震住了,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神来。

“话说回来,你在容府白吃白住、快活了好些日子,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是不是也该适时给我些回报了?”

“是的是的,理应如此。”思无邪点头哈腰。

容四海打了个脆生生的响指,道:“就这样吧,明日我要出府一趟,你跟在我后边,我有工作会分配给你。”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思无邪迷茫地抬起头来,“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工作吗?”

“不可以。”容四海斩钉截铁地回答。

“……”思无邪吃了个闭门羹。

容四海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思无邪离开主阁没过多久,雪泠一身便衣从外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主人,我打探到他的消息了……”话到一半,欲言又止,她疾步走至容四海跟前,将嘴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得清楚的低声絮絮说着什么,颇为神秘。

容四海眸色愈发深沉,拳头也微微收紧,宛如雷雨将作。

虽然早就见识过颜如玉的清冷骄傲是如何的无可救药,但当她亲耳听闻这样的消息后,心中的火苗还是不可自制地呼呼往上蹿起。

容四海一宿没睡,思无邪亦是一宿没睡,俩人各怀心思,皆在晨曦的第一道阳光冲破云间、普照大地之时就醒来起身了,按照昨夜约定好的在容府大门前碰面。

容四海来得稍晚思无邪一步,走近时却突然发现思无邪身边还站着个人,正活蹦乱跳、笑得花枝招展地挥手朝这边打招呼。

这个白痴……除了花无媚还能是其他人吗。

容四海加快步伐,向他们走过去,皱起眉头道:“怎么他也在?”

思无邪满脸无奈地解释道:“我今日一起身就看见他在窗前守着,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打听到的,硬要跟在我屁股后头一起来,怎么甩也甩不掉。”

容四海转过头看着花无媚,严肃道:“我们是去办正经事的。”

“嗯,我知道。”花无媚并未觉得自己跟着有什么不妥,道:“我也去,多一个人总能出一份力。”

容四海扬起嘴角坏笑道:“你确定真的要去?呆会儿要干的活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喔。”

“嗯,确定。”花无媚慎重地点下头。

他并没把容四海的劝言放在心里,只当她是故意吓唬他才那般说的。

容四海思考片刻,遂同意道:“既然你不怕苦,那便跟来吧。”

此时,雪泠驾着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三人面前。容四海朝花无媚和思无邪招招手,道:“行了,上车吧。”

话毕才发现雪泠身边还坐了个多余的人,容四海诧异道:“你怎么把靠也叫上了?”

雪泠答道:“靠会武功,可保主人安全。从前主人但凡出府、不管到哪都会把靠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会武功是吗?”容四海须臾浅笑,若有所思地道:“那就带上吧,今天讲不定真的会有用武之处。”

平稳舒适的马车中,思无邪坐于左侧,花无媚坐于右侧,容四海是领头人,自然坐在车厢的正中间。

她的荷包里装满了花生和瓜子,是早上出门时随手从果盘里抓了一把的,用来打发在马车上度过的无聊时间。

此刻,容四海一边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一边同二人道:“前些日子,我在东市买了一块地,打算开一家卖馒头的店铺。目前店内的装修、货物、人手都已准备就绪。待会儿,你俩去店里打理打理,今个儿是开张大吉的第一日,你们无论使什么法子,务必在落日之前卖出八百八十八个馒头,图个吉利数字。”

前头正在赶马的靠耳里极好,听到容四海的话后眼前一亮。

馒头啊,正是他心头所好啊。

思无邪却是另一番心思,半信半疑道:“就打理店铺这么简单,不用做其他事了吗?”

容四海斜睨着他,道:“要把店铺打理好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倘若一日的销量无法达到八百八十八个,往后你和花公子都无需再回容府见我了。”

闻言,花无媚心中猛地抽痛了一下,为了称呼的问题而纠结起来。从前容儿总爱笑眯眯地唤我“花大哥”,偶尔生气时才会故意喊全名“花无媚”,何曾似方才那般生疏地称我为“花公子”。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思无邪的想法却与花无媚大不相同。他原本以为容四海会故意刁难地让他干些棘手的活,但目前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一日之内要卖出八百八十八个馒头的要求倒也不是什么登天的难事,况且店铺已装修完毕,人手和货物也已到位。思无邪开始有自信能够出色地完成这份差事。

然而当他真正双脚站立在所谓的店铺面前时,立即就悔青了肠子,头顶电闪雷鸣地炸出三个大字:坑爹啊!

眼前是一间仅有方圆二十的小屋,屋中四块白墙面面相觑,空空荡荡,别无他物。屋外尚有一物能入眼,是一张横置着的长木桌。桌上堆放着数十个冒着浓浓热气的大蒸笼,旁边还搁着几条皱巴巴的抹布。”

思无邪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说店铺已经装修完毕了么,为何却是如此光景?”

“的确是装修完毕了呀。”容四海双臂环在前,扬眉道:“墙都刷得那么白了,你还不满意么?又不是开客栈,装修得那么豪华又有何用。”

思无邪被驳得无话可说,咽了咽口水,又道:“那人手呢?怎么没瞧见半个人影?”

容四海一手抠鼻,一手指向思无邪身后,道:“呐,在那儿呢。”

思无邪转过身,却只见花无媚一人杵在那儿,不由大惊失色,“就他!?”

“怎么,莫非花公子不是人?”

“……那倒是。”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意见?”

“没,没意见了。”

“这才乖嘛。”容四海伸手拎起蒸笼盖,从中拿出一个热乎乎的馒头,不怕烫地一口咬下去。

思无邪和花无媚早上皆未来得及用膳,路上颠簸了这么久,早已饿得前贴后背,这会儿见容四海顾自嚼得津津有味,不由盯着那白花花的馒头流起了口水。

容四海似是晓得他们心猿意马,却故意砰地一声将蒸笼关上,然后拍拍屁股、转身潇洒地走开了。

思无邪赶忙叫住她,“唉,你去哪?”

容四海头也不回,只朝身后挥了挥手,不温不火道:“我还有事要办,先行一步。你们俩好好努力地卖馒头,达到了我的要求,傍晚时自会派人来接你们回府。但若是少卖了一个馒头……就永远也别回来了。”连卖馒头都不会的家伙,还留着做什么。

雪泠和靠寸步不离地跟在容四海身后,眼看就要登上马车了,方才始终保持沉默的靠突然出声道:“主子,我留下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容四海微愣,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道:“你没事找事做干嘛……冲着馒头去的?”

靠垂首,“奴才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容四海想了想,突然像玩魔术般从背后变出两个新鲜出炉的白馒头,全部塞进了靠宽大的手掌里,道:“店里有他俩就够了,你省点心吧,跟着我走就行了,呆会儿有的是你卖力的地方呢。”

“……”靠的耳莫名其妙地泛起红来。

容四海干咳一声,心中小声嘟囔着:“这孩子是不是想歪了。”

无双公子*捉虫*

每日的白天卯时至辰时和夜晚酉时至戌时是集市最为热闹繁荣的两个时段。花无媚和思无邪所在的这家馒头店铺地处十字路口的交汇点,来往的人流量极大。此等天时地利好机会,店铺的生意也应当兴隆火热才对。然而,花无媚和思无邪这两人,一个是自幼就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一步的娇公子,而另一个虽见过些人情世故,却也只会干苦力活,哪里懂得如何经商赚钱呢。

花无媚努力回忆起自己年幼时买冰糖葫芦的种种步骤,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干瘪而布满皱纹的老汉脸,每当他笑眯眯地吆喝着:“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咯!两个铜板一串咯!”时,唇前的两撇八字胡都会极为地一弹一弹。

花无媚灵光忽闪,眉色飞舞道:“我们应该先给馒头定个卖价,然后再吆喝行人过来这边看看。”

思无邪想了想,道:“依你所见,一个馒头卖多少钱为好?”

“这个……”花无媚搔搔后脑勺,面露一分迷茫。他有好些年未吃过馒头这种食物了,也不知最近是涨价还是跌价了。“五个铜板,如何?”

“五个铜板!?不妥。”思无邪惊愕地瞪圆了眼睛,道:“太贵了,五个铜板就算吃一顿牛汤面也绰绰有余。”

“那你说卖多少钱比较合理?”

“一个馒头一个铜板罢,这个价钱比较中肯。”

“行,便听你的。”花无媚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又道:“我俩,谁来吆喝?”

思无邪心想花无媚的声音较一般男子低细许多,倘若让他吆喝,怕是喊破喉咙了也吸引不了多少人的注目。于是便寻了其他的活给他做。“你还是收钱记账罢,我来吆喝。”

“也好。”花无媚露出微笑,“我幼时曾跟着家父学过几个月的算珠,应该可以胜任。”

见花无媚很是自信,思无邪也安下心来,鼓足了干劲高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开铺吧!务必要在太阳落山前卖出八百八十八个个馒头!”

怡香园,如此充满风尘味的名字入耳便能猜到是青楼妓-院的牌坊,虽很俗气,却也直接明了,叫得响亮。

因着时辰尚早,爱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们都还沉溺于梦乡中未醒来玩耍,怡香园的生意也较为清淡,偶尔才有几位客人入内,没做多久就又离开了。

鸨头百无聊赖地倚在门口把玩着自己方修好的美甲,抬头间无意瞧见一行三个衣着华丽、布料上佳的顾客朝这边走来,立即笑靥如花地迎了上去拉客。

来人正是容四海和两个随从。

容四海不紧不慢地走至鸨头跟前,彬彬有礼道:“鸨爹爹方便领个路么?吾等欲往二楼雅间一号,还有,麻烦请无双公子来弹一曲。”

鸨头眼神不是很好,方才远远地瞧见容四海个子高挑,便顺延地以为她是公子。怎料走进后仔细打量一遍,这才注意到她前连绵起伏的傲人玉峰和高挺翘起的娇臀,如此前凸8后翘,明显是个女儿身。

女客上门,这种情况鸨头还是首次遇见,语气不由得怪异了些,“这位姑娘怕是走错了罢,我这儿可不接女客,姑娘若是欲寻欢作乐,该去下一条街的留春园才对。“

怡香园是花心公子们享受极乐之地,而留春园则是风流女子们流连忘返的天堂。两家各拉各的客,互不干扰。

容四海微微一笑,淡然回道:“鸨爹爹这话可就欠佳了。我既是上门客,又能一口叫出无双公子的名号,自然是带着满满诚意而来的。鸨爹爹甭管我是男是女,只要是诚心做生意的,不就应该一律敞开大门、热烈欢迎的么?”

“姑娘话皆有理。”鸨头左右为难,咬了咬唇,道:“可……可洒家这怡香园里只有公子能接客啊,姑娘就算入来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容四海颇有几分深意地挑起眉,嘴角微扬带着少许邪气,轻语道:“本姑娘何曾说过自己不喜欢公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鸨头宛如被浇了壶酒,恍然大悟。

妈,妈呀。传说中的龙阳之癖出现了!

鸨头活到如今这把岁数,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目睹过真正有龙阳之癖的人,只曾听旁人讨论过桃花镇里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容四海便是个难得一见的不近女色、只爱男宠的人物。也不知道眼前这位端丽冠绝的姑娘与她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心中暗暗嘀咕了片刻后,鸨头决定别得罪身份不明的人物,立即露出谄媚的笑容,侧身为容四海一行人让道,“客观这边请。”

靠和雪泠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这种风尘之地,眼中充满好奇,不住地四处打量。容四海虽也初来,但前世曾多次在电视剧和书本中见识过对青楼的描绘,这会儿皆一一带入,倒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后,容四海一行人被鸨头带入了二楼雅间中。这儿环境委实不错,燃着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飘出几缕雾白青烟,香气甜滑幽扬,叫人闻了骨子里软酥酥的,十分舒畅。透过方窗可以清晰无缺地一览楼下美景。开阔空旷的苏流河面上几只小舟缓缓游过,两岸绿柳常青不凋,别有一番风情。

“三位客官先喝些杜康酒暖暖身子,无双公子正在隔壁接客,很快就能过来,洒家去催催他。”鸨头将容四海等人安置好后便徐徐退了出去。

容四海宛如未闻,双眸始终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的浩瀚苍穹。

她并不是爱装深沉,只不过……今日的云朵未免也太多了。

古代墙壁的隔音效果委实差强人意,容四海坐在这厢饮酒,甚至能隐约听到隔间如水波粼粼的琴声与不知何人的纷杂交谈声。

鸨头的确是去催促无双公子了,但貌似进行得不太顺利。隔壁厢的客人是个声音得可怕的壮年汉子,态度极为恶劣霸道,无论鸨头如何低声下气地说好话,他只顾强占着无双公子不肯放人,甚至有意为佳人赎身。

只可惜落花有心流水无情,无双公子丝毫不领他的好意。即使那汉子愿倾尽近年来的积蓄只为博得佳人一笑,无双公子仍旧无动于衷,冷声拒绝了。

呵呵……这冷傲清高的态度和语气,与某人还真是相似极了。屏吸静听的容四海轻笑不已。

争吵纠纷之间,那壮汉似是动了真怒,一把掀翻圆桌壶杯,大吼道:“老子再说一遍,无双从今以后只能为我弹琴,不准去见其他客人!”

鸨头为难却恐惧地皱起双眉,哆哆嗦嗦道:“这位客官怎能如此不通情达理,洒家已重复多次,无双一日不愿赎身,便仍是怡香园的人,他要不要接客并非客官您能左右的。”

“你这臭爷们!”壮汉金刚怒目,咬牙切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叫你好看!”理智被冲动淹没了,一个拳头朝鸨头脸上咋呼过去,那强悍力道可不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柔弱身板能承受得住的。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影忽然闪过来用力推开鸨头,硬生生替他挨了一记铁拳。脸颊与拳头沉重的撞击激发出闷实的巨响声,白影身形不稳,趔趄着撞在了桌椅上。

鸨头委实未料到壮汉竟会大打出手,双手捧住脸惊恐地尖叫起来。

雪泠听着不断从隔壁传来的嘈杂打骂声,便觉不妙,心急如燎地拽了拽容四海的衣袖,道:“主人,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容四海放下捏紧在手心的青瓷酒杯,倏地从宝凳上站起来,迈开步子领头。“走!”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隔间的门帘前。容四海侧身将唇探到靠的耳边,低声问:“靠,你有几分把握能打赢里面那壮汉?”

靠正色道:“我能赢。”

“我问你有几分把握能赢。”

“我能赢。”

“……你别问东答西。”

“我能赢。”

容四海顿住一秒,笑了。“好的,我明白了。”

容四海转过身,大手一挥将珠帘掀开,气冲丹田地厉声喝道:“够了,住手!”

闻声,屋内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这边来。

壮汉将容四海由上至下打量了一遍,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与不屑,嚣张地扬声道:“你一个娘们到这来凑什么热闹,要找乐子去留春园玩去!”

“双脚长在我身上,本姑娘爱去哪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容四海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地走至壮汉身前,在仅隔半米之处蓦地顿住脚步,出其不意地扬起右手。

“啪!”

多么清脆响亮的声音。

随后世界寂静了一瞬。

壮汉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伸手了自己被打得火烫发热的脸颊,气得血压急剧上升,整张脸涨得红似个关公。

“你这女人是哪家的?竟敢打老子的脸,吃了豹子胆吗!”

趁着壮汉未来得及反击的空当,容四海抓紧机会再次抬起腿,猛地朝他的裤裆处狠狠踹下去,击中红心后迅速收回,退后一步。她不紧不慢地拍拍裤管上的灰尘,随即昂起玉琢般的下巴,道:“就凭我是容四海,莫非还打不得你!?”

壮汉痛得一蹦三尺高,双手捂着命子嗷嗷大叫,原本通红的脸瞬间变得又青又紫,近乎目眦尽裂地瞪着容四海。

老虎屁股不得,容四海已了两回,惹得它动怒了。心知肚明自己那些三脚猫功夫在干真架时是派不上用场的,容四海连忙见好就收地跑到了有真武功的靠身后躲着。

“靠,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避一下。”容四海一把抓起地上的无双公子和鸨头,拉着他们一阵风般跑出了门外,再飘逸地拐进了方才饮杜康酒的屋中。

鸨头虚弱无力地趴在圆桌上,气喘吁吁道:“那……那位公子和丫鬟还留在隔壁,就他们俩人应付得来么?”

靠身板硬,雪泠脑子机灵。“应该没问题。”容四海道。

鸨头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忙双手握拳感激道:“多谢姑娘仗义出手相救,否则今个儿怡香园的场子可就真的要被那鲁夫给砸了,洒家真不晓得该怎么回报您才好。”

“顺手救你罢了,不必多礼。”容四海淡淡地摆摆手。

“洒家有一疑惑,方才姑娘说你的名为容四海,敢问你真的是……?”

“嗯。”容四海微微点头,简单地认同了。

一瞬间,鸨头的表情变得十分彩,仿佛眼前坐的是一尊从天而降的财神爷,全身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鸨头正热血沸腾着呢,容四海却冷淡地招了招手示意他退出去,道:“你先回避一阵子,我有私话要同无双公子讲。”

“洒家……”鸨头略有不满,奈何容四海挑眉一瞪,他又似个茄子般蔫了。生怕惹得大财主不开心,鸨头行礼后便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容四海走到宝凳边,招呼无双公子道:“过来坐下。”

无双听命地缓缓走来,似乎有意拖延时间,脚步挪动得距离很短。

容四海倒也耐心,一直沉默地盯着他那张在紫纹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的脸,直到他在身旁款款坐下,这才掏出一块绣了幽兰的白帕巾递给他,柔声细语道:“方才挨了那壮汉一拳,你的脸怕是受伤了吧,流血没有?掀开面纱让我瞧瞧。”

无双不发一言,静如止水。唯一的反应便是轻轻摇头,婉拒了容四海的关怀。

容四海不怒反笑,了然道:“为何不肯揭开面纱,怕我发现你其实是颜如玉吗?”

无双:“……”

算是和解了?

颜如玉被揭了底,却似乎并不惊讶。沉默半晌后平静地摘下面纱,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即刻重见天日。

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口气,声音略显低沉:“终究还是被你搜到这里来了。”

容四海上挑,道:“怎么,莫非你想瞒着我一辈子?这是不可能的。”

颜如玉别过脸望向香炉中升起的缕缕青烟,缓缓道:“但这就是我今后的谋生方式。”

“哼。”容四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道:“但你并不觉得这种谋生方式有多骄傲吧。我说的不对么,否则你何必戴着面纱、不愿让人看见你的真容呢。”

颜如玉仍旧嘴硬,“这是为了保持神秘,提高身价。”

“狡辩!”容四海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他道:“男儿敢做就敢当,既然你已选择与我和离,为何却要瞒着你两位爹爹?倘若一日无人来这儿戳穿你,你是不是要一辈子呆着面纱在青楼里混饭吃,让你的爹爹蒙在鼓里!?”

颜如玉也愤地站起来,海拔顿时压过容四海半个头。他居高临下地迎上容四海凌厉如针的视线,微怒道:“爹爹身患重病,我家既非名门也非旺族,如何买得起那样贵重的药材!如今你的救济是爹爹唯一的神支柱,依你所见,现在是适合告诉他‘你我已和离’的时候吗!?”

容四海立即摞下一句话将颜如玉堵死了,“那你为何不来寻求我的帮忙?”

“……”颜如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良久,容四海的声音渐渐平缓柔和下来,与方才针锋相对的激动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如此形容有些俗气,但某些时候我委实觉得你像只骄傲的孔雀。观众不喝彩,你便也不去搭理他们;纵使观众鼓掌了,你也不屑赏个脸开屏。”微微叹一口气,容四海继续道:“颜如玉,但愿我能得到你的区别待遇,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别扭。一直戴着将任何人隔绝在千里之外的面具,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

“……”颜如玉眼神飘忽不定,抿着唇未开口,似乎在深思容四海的一番话。

容四海也不顾他什么反应,突然拿起面纱帮他带上,随后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往门外拽。

颜如玉微微皱眉,“你要干吗?放开我。”

语气虽强硬,但却未试图挣扎。

一直趴在窗外窃听二人谈话的鸨头,听到愈来愈额近的脚步声后正欲逃走,却已是来不及了。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容四海踩住了脚后跟,还想走,走不动了。

“呵呵呵……”鸨头缓缓转过头来,僵硬地干笑了片刻,道:“容,容姑娘……有何贵干啊?”

作为礼貌,容四海亦皮笑不笑地咧了咧嘴。她并未立即追究鸨头偷听的过错,而是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强势语气道:“我要帮无双公子赎身,你开个价,改日我让家丁送过来,保证一分钱不少你的。”

“这……”鸨头即未同意也未反对,面露犹豫,似在此番的权衡利弊得失。

容四海却等不急了,微微眯起双眸,轻笑道:“方才我与无双公子的谈话想必你都听了去吧?哎呀,这可是了不得的秘密,不能轻易让他人知道的。你说……我该不该找人封了你的口呢?”

“啊?”一听这话,鸨头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封口这词,可是有多层意义的啊。

容四海对鸨头的反应十分满意,接而道:“不想被封口吧?那么我给你两条路走。一,你顺了我的意,让我将无双带走,往后你继续做你的怡香园爹爹,容某概不干扰,就当未曾来过;二,你不愿放人,我找人铲平了怡香园,再暗地里灭了你的口,强行将无双带走。”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鸨头没有选择的余地。

怡香园是他毕生心血,岂能因为一个弹鼓琴的公子就如此轻易地毁于一旦。鸨头再也不敢犹豫,高声叫道:“我选第一条,第一条!”

还算识相。容四海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过头望向颜如玉,问:“你在这可有行李需要收拾的?”

“无。”颜如玉摇头。他才来不到半个月,晚上也不在这睡觉,能有什么行李。就连弹奏需要的那把鼓琴也是怡香园准备的。

既然没有行李,容四海便径直带着颜如玉走进隔壁房间,打算叫上靠和雪泠便离开此地。

然而珠帘掀开,却见方才那肆无忌惮、大吼大叫的壮汉已被靠就地擒拿,正五花大绑地禁在角落里。他满脸青肿,双目微闭,一声不吭,似是被揍晕了。

容四海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提心吊胆起来——雪泠正神情痛苦地坐在不远处,前染开了一抹怵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容四海连忙冲到她身边,皱眉问:“怎么回事,为何她会受伤?”

靠垂下头,惭愧之情溢于言表。“都怪奴才办事不利,心大意地忽视了那汉子的偷袭,还连累雪泠姑娘为我挨了一刀,请主子重重责罚我。”

雪泠忍着痛,出声为靠辩解道:“只不过是被利刃划了一条小口子,没他说得那么严重。任何人都难逃心大意的时候,况且是我自己凑上去为他挨刀的,主人千万别因此就怪罪他。”

靠也坚持道:“保护主子和雪泠姑娘本就是奴才的责任,如今雪泠姑娘受了伤,便是奴才失职所致,哪有不罚的道理?”

“行了行了,**一嘴,鸭一口,你俩要争到什么时候!”容四海及时开口打断二人的争论,对靠下了指令:“你赶紧带雪泠去找大夫疗伤,别耽误了时辰、伤口感染上病菌才好。”

“那责罚的事……”

容四海无可奈何地瞪着他,“雪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罚你吃一百个大板!”

“是!”靠二话不说,连忙抱起虚弱的雪泠,快速跑了出去。

容四海目送二人离开,这才转过身对着颜如玉指手画脚道:“去打盆水,把你脸上的妆洗掉,再把你那满身风尘味的衣服换下来,找件干净清白的穿上。呆会儿我陪你回颜家一趟,许久没见过你俩位爹爹了。”

颜如玉心中一恸,莫名紧张起来,“回去做什么?”

“放心罢,你做的这些荒唐事,我会替你保密的。”容四海莞尔一笑,“只不过……相公在爹家呆了好些时日,两位爹爹怕是多少起了分疑心吧。此番我亲自上门接你回容府,也好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原本负责策马的雪泠受了伤,保镖靠也暂时离开,容四海只好委屈自己,当了一回马夫。

现在时辰还早,容四海只求在天黑前赶到颜家便可,因此并不赶急,马速控制得较为平稳。

半途,颜如玉忽然掀开布帘,款款走了出来在容四海身边轻坐下。

听到微小的动静,容四海偏过头看着颜如玉的侧脸,有些失神。马蹄奔腾的咯噔声非常吵噪,容四海必须扯着嗓子说话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准确清晰地传入颜如玉耳中。

“干嘛不在马车里呆着,觉得闷了所以出来吹吹风?”

“……”

这大冷天的,谁会没事干折磨自己,放弃温暖舒适的马车不呆,情愿跑到外面来吹吹西北风?

颜如玉忽然坐近握住容四海的双手,欲图从她手中夺过缰绳。“我来驾马吧,你去里边休息。”

容四海先是愣住,随后粲然笑了。“不必,我喜欢驾马。唔,也喜欢吹风。”

“……”颜如玉无语了,只好松开手。

俩人都不说话,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别扭和僵硬。

颜如玉微垂着眼帘,顾自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闷闷地开口,问:“为什么要来帮我,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嗯?”

“当初你不是放过狠话么。后院的公子们,但凡下了决定要离开容府,便失去了后悔的机会。从此与容家人再无半点牵连,老死不相往来。并且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如今我成了例外,那你说过的话岂不是不算数了?”

颜如玉话皆有理,但容四海也有自己反驳的一套。她笑得吊儿郎当,有些调皮地道:“一切皆变,一切皆流。放狠话的我是彼时的我,彼时的我非此时的我。你想论理就去找彼时的我吧,此时的我就是想要帮你,你又奈我何?”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无赖地狡辩,颜如玉已见惯不怪了。他微垂下头,耳边的青丝随意地倾泻下来,遮住俊美迷人的面容。迎面的风刮得脸又酥又痒,他终是忍不住,嘴角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若影若现,美得惊心动魄,不食人间烟火。

虽然极力掩饰,但不得不承认。心底里因这几日的压抑心情而堆积成的蛇影似乎在此刻渐渐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了。

爹爹说的没错。撇开“断袖”这个让世人难以接受的癖好,容四海,其实真的是个好姑娘。

(有些话不得不在正文里提及:原本,断袖是形容男同的,磨镜是形容女同的。但因为此文的特殊设定,断袖被重新定义为“女人喜欢男人”。磨镜则被重新定义为“男人喜欢女人”。也就是说,目前容四海是断袖是毋庸置疑的啦;如玉、靠、思无邪都有成为磨镜的潜质;而花无媚比较前卫……人家是双恋。哈哈。)

女子胴体

话分两头。

就在容四海和颜如玉策马前往颜家的半途中,靠也十万火急地抱着雪泠找到了一家诊所。

大夫细心地为雪泠检查一番伤口,确定伤势不严重,这才对旁边急得直流汗的靠安慰道:“别担心,只是皮伤,并未伤及内脏。待会在这儿敷上草药,回家后再修养多日即可康复。”

然而,雪泠的伤口在前,如要敷药必得除下肚兜。大夫是个已为□的妇人,为了避免肌肤之亲,实在不方便帮雪泠上药。于是对靠道:“你是这位姑娘的朋友?那就由你替她包扎伤口吧,注意点千万别弄疼她了。后边有个休息的内室,你们可以去那儿,闲人不会擅入打扰的。”

话毕便不由分说地将已捣好的草药和一叠崭新的绷带交予靠。

雪泠前血流不止,为了隐忍痛苦而咬紧牙关、憋得流了满头大汗。靠见此情形,没有多余的时间容自己犹豫,听了大夫的话后立刻领着雪泠转身入了内室,再将她扶到床边缓缓躺下。

然后真正要用剪刀剪开雪泠前的布料时,靠却又难以下手了。

虽说他与她别有异,无需什么避讳。但以他们之间的身份关系,要做这种事到底尴尬。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雪泠突然冲着他喝斥一声,水汪汪的杏眼亦埋怨地瞪着他,道:“再不上药,我就要痛死了。”

“嗯。”靠忙不迭点头。救人重要,其他的一切稍后再说。

几剪刀咔嚓下去,雪泠身上的衣物变得破烂不堪,缓缓从两肩滑落下来。她曼妙而娇小的身影,一如白瓷盘里盛着入口软滑的晶莹糕点。

这是靠第一次亲眼见到女的窈窕。因为从前容四海与他行房时,不仅下令禁止他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还用一块黑布蒙住他的双眼,不允许他看她。

本着好奇的心理,靠抬头匆匆瞄了眼那两座高耸而立的雪白玉峰,又怕被雪泠发现,立即垂下眼帘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了。

就是多了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靠用木勺舀了碎末状的草药,敷在雪泠的伤口上,再轻轻地涂抹均匀。

他干惯了活,这还是第一次做如此麻烦的事情,努力控制着力道怕弄疼了雪泠,真是难为双手了。

靠只晓得容四海前这两坨对外人的触碰异常敏感,却不知道同为女人的雪泠也是如此。

他心无杂念地低着头给她上药,半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千娇百媚的嘤咛。靠惊愕地颔首,却见雪泠原本虚弱苍白的面容如今变得泛满潮红,秀眸惺怅,秋波微转。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雪泠脸色愈加发红,窘迫地咬着嘴唇无言以对。

靠仍旧用的惊异眼神打量着她,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眼睛也出现幻觉了。

不就是叫了一声么,难道比母猪上树还奇怪么!?雪泠被他盯得一阵羞恼,不由撇了撇嘴道:“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你没必要觉得骄傲,我对你不存在任何邪念。”

靠:“……”

他何时觉得骄傲了?

这诡异的气氛真是叫人浑身不自然,雪泠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试图用几块破碎的衣布遮挡住前的风景。只可惜无济于事,反而连肚子周围的一圈小赘也一览无余地暴露了出来。

看不出她原来这么胖啊,靠咧嘴笑了。

雪泠一个枕头砸过去,厉声道:“转过身,不准偷看!”

靠听话地背对着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走出内室外,花了点银两向女大夫讨一件合适的衣裙,拿给雪泠换上。

“谢谢。”雪泠不情愿地撇撇嘴,接受了他的好意。迅速包扎完伤口后便立即换上干净的衣服。

靠关怀地问:“还疼不疼?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雪泠摇头,“不必了,这点儿疼我还是能忍得了的。”

靠接着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主人想必不会停留在怡香园等我们的。”雪泠思索片刻,道:“而且她方才也未点明要和颜公子去哪,我们无处可寻,还不如先自行回府,侯她回来罢。”

下了决定,雪泠便迈开步子,往喧闹的大街上走。半晌转过头,却发现靠仍杵在诊所门前,尚未跟上她。

雪泠忍不住远远瞪了他一眼,再折回去走到他身旁,声气道:“你傻啦?呆着不动做什么!”

只是一天的时间,但她似乎习惯了用这种恶妇的口气与他沟通。

靠脾气好,倒也不介意,只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容府。”

雪泠微愣,“不回容府?那去哪儿?”

“……”靠未答话。

雪泠还以为他是担心容四海,便劝他道:“主人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况且她力气比寻常男子都大,自保能力还是有点的。我们不必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不是。”靠摇摇头,道:“我想去花公子和思公子的馒头铺子看看。”

时值正午,一轮火盘当空照。花无媚和思无邪在铺子里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生意还算不错,能拿得出手,但离容四海要求的销量还远得很呢。

她似乎有意刁难他们。店铺的配置简陋不齐不说,就连馒头的面粉也是最难以下咽的劣质品。

愿意来照顾店铺生意的多为男子,但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真的想买这难吃的馒头,而是看中花无媚和思无邪的男色,上前来搭讪的。

其中不乏行为行为轻薄的流氓混混,以买馒头为幌子、吃了两人不少豆腐。思无邪咬牙忍着,而花无媚心高气傲,岂能忍受此等侮辱,动了怒险些跟那些人干起架来。所幸思无邪及时当起和事佬,况且那些人也不舍得真的动手揍美人,花无媚才幸免挂彩。

好不容易熬到路上人流稀疏的时候,花无媚和思无邪忙中偷闲,坐在店内饮水歇息。

思无邪心中打完一盘算盘,有些失望地感叹道:“一上午的时间,咱们才卖出不到两百个馒头。倘若下午不翻倍卖的话,傍晚可就真的无法回容府了。”

花无媚也不住地揉腿捶背,嚷嚷叫苦:“唉,好久没站过这么长时间了,腰酸背痛啊,累死我了。”

闻言,思无邪转过头斜睨着花无媚,心中小声嘀咕:果然富家公子就是吃不得半点苦!

“打起干劲来吧,下午还会更辛苦,否则完成不了任务,今晚咱俩都只能露宿街头了。”

花无媚也心知事态容不得他放松,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找不回半点神,懒洋洋地眯着双眸道:“实在不想再卖了,咱们想想别的法子吧。”

思无邪翻白眼,“能有什么法子?”

花无媚灵机一动,“咱们去当铺把这个换成钱!”他迅速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在明亮的阳光下细细打量,继续道:“然后再把剩下的六百多个馒头吃了,回头骗容儿说玉佩换来的钱是卖掉八百八十八个馒头赚得的钱便行了。”

“不妥不妥。”思无邪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花无媚出的馊主意,“六百多个馒头,就我们两个人,得吃到何年何月啊?”

花无媚未回话,忽然双眼发亮,拍拍思无邪的肩膀,伸手指向前方,道:“瞧,又来了两个人!”

听花无媚这么一说,思无邪还以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呢。待回过头望去,却见迎面走来的是雪泠和靠。

雪泠声音清脆而响亮:“两位公子在讨论什么呢,奴婢听到‘吃馒头’三个字。”

雪泠是容四海房里的丫鬟,鬼马灵得很。花无媚和思无邪没敢把实情告诉她,只道两人正在讨论下午该如何卖馒头。

雪泠便顺着话题问:“公子们上午卖出多少个馒头了?”

花无媚偷瞄了一眼思无邪,见他良久不开口,只好由自己来回答雪泠的问题了。“咳,大概,两百个,左右吧。”

雪泠摇头叹息,“这样的话,离最终目标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呢。”

“…是啊。”花无媚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又问:“噢对了,容儿叫你来有何事吩咐?”

“不是,主人并不知道我们来这了。”雪泠顿了顿,伸手将靠拉到跟前,道:“是他说想助两位公子一臂之力。”

花无媚似乎这才发现始终站在雪泠身边的靠,双眸微眯不善地斜睨着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靠当初被关进柴房,他还没来得及去落井下石一番呢,这回他又被容四海放出来了,也不知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事。花无媚看着就觉得他碍眼。

“不要,一个奴隶能做些什么!”花无媚显然不屑接受靠的帮忙。

雪泠脸色微沉,压低声音道:“公子请注意言辞,无论靠从前是什么出身,但现在都和公子一样是服侍容主子的,两位的身份相差无几。”

“哼,笑话!”花无媚傲慢地将头扭到一边去,“我怎么会跟那种因为叫-床声太难听而被关进柴房里的人处在同一个等级呢。”

靠似是被戳中了痛处,尴尬地垂下眼帘。

雪泠见靠一副窝囊废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恼火。既气花无媚说话口无遮拦、尖酸刻薄,又气靠的忍气吞声、毫不反抗。

奈何她虽为靠觉得愤愤不平,但到底敢怒不敢言。花无媚是主子,她是下人,即使背后有容四海撑腰,她也不应该屡次跟主子顶嘴。

况且花无媚那张“刀子嘴”在后院里是鼎鼎有名的,谁都见识过也被刺伤过,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雪泠和靠所幸都不理他的挑衅,没人跟他斗他就无聊了,无聊了他便安静了。

“哎呀!”良久,花无媚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叫,冲着雪泠和靠的方向瞪圆了双眼,激动道:“你们俩都在这,那岂不是只剩下容儿和颜如玉两个人独处了!?”

雪泠点点头,“没错。”

“可恶,可恶可恶!”花无媚气得咬牙切齿,越往下想便越加懊恼且担忧,恨不得即刻冲到容四海身边去。“颜如玉万一兽大发,想侵犯容儿该如何是好?……她一个女子,没有帮手,势单力薄,怎能博得过他!”

“……”雪泠擦汗:花公子,您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或许把主语和宾语的位置调换一下会比较符合客观事实。

“话说回来,花公子是如何得知主人方才去找颜公子了呢?”

花无媚面色一滞,激动的语调忽然平静下来,干咳一声后转过头看向别处,抠鼻道:“打听来的小道消息罢了,不足为奇。”

“喔。”雪泠若有所思地闭上嘴。

思无邪一看时辰不早了,连忙高声张罗起来:“休息够了吧,快点继续卖馒头,不能再偷懒了!”

“嗯。”花无媚拍拍屁股从地面上站起来,带起围裙和袖套,趾高气扬地走过靠身边,试图用屁股将他撞开。“滚一边去,不用你帮忙!”

奈何靠身板子硬,花无媚这一撞于他而言,就似一片树叶飘落在身上。靠依旧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倒是花无媚自己被反弹开了,险些站不稳。

雪泠和思无邪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的发生,连忙伸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绝对不能笑出来!

靠心地善良,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方才似乎伤害了花无媚的自尊心,必须做些什么弥补他才行。

于是他忽然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唉哟”一声痛叫,摔倒在地。

只可惜演技并不湛,即刻便被其他人看穿了。

花无媚颜面无存,以为靠有意嘲讽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用力拂袖,转身走了出去。

思无邪无奈地耸耸肩,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对花无媚的脾气也大概清楚了。冲雪泠和靠点点头,道:“我也去干活了,两位请自便吧。”

实际上,靠常年跟着容四海在外打拼,多少学会了点经商之道,用来经营一家馒头铺子是绰绰有余的。

但现在,他颇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

同床共枕*捉虫*

终是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颜家,容四海将马儿交给门童带去喂草,随后便跟随颜如玉轻车熟路地去卧房给颜老爷请安。

推开红木门前,颜如玉突然转过身望着容四海,定了几秒钟,向她伸出手来。

容四海莞尔一笑,十分配合地将右手搭在他宽厚温暖的掌心上。

此时正逢颜老爷从午睡中醒来,下人沏了一壶茶让他醒醒神。颜老爷尚未来得及喝,先一步瞧见颜如玉和容四海推开门走进屋内,顿时又惊又喜。

“唉呀!四海你要来怎么也不视线传人通报一声呢?瞧我这老糊涂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还在床上躺着呢。”

容四海寒暄笑道:“这点小事怎好麻烦您呢,况且爹卧病在床,要怪也怪孩儿造访得太突然了,什么礼物都没带。”

“四海哪里话,你只要带着一颗心来,爹就满足了。”颜老爷笑得无限欢愉,目光无意间移至颜如玉和容四海自从进屋后就没松开过的双手,便更加心花怒放了。

看来这俩孩子感情很好嘛,是他多虑了。

颜老爷看向颜如玉,有些疑惑地问:“如玉,平常你帮四海搭理店铺不是得入夜才回来么,今个儿怎么这么早。”

容四海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颜如玉为了去怡香园卖艺而找的幌子。

却见颜如玉神色不乱,淡淡地答话:“今日铺子生意不大好,恰巧娘子也说想回来探探您,所以便提早打烊了。”

“喔,原来如此。”颜老爷信以为真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因为颜老爷和颜二爷的热情挽留,容四海委实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只好在这歇一晚,待到翌日天亮了再携颜如玉出发回容府。自然,她早就把花无媚和思无邪还在店铺里卖馒头的事忘得七七八八了。

食过一餐丰富的晚膳后,容四海满足地腆着肚子,跟在颜如玉身后回房休息。

正在屋内整理被褥和床单的玲珑听到推门的动静后回头望去,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容,容主子……你怎么在这?”

容四海抬眸望向声源之处。唉哟,是这小子?

她嘴角擒一抹玩味的笑,“怎么了,貌似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小的哪里敢呢!”玲珑最会识眼色,忙不迭哈腰赔笑。

容四海无所谓地挥挥手,随意拖过来一张宝凳,坐下,道:“没事了,继续干你的活吧。噢,还有,帮我拿一床被子和枕头来,今晚我在这住一宿。”

“是的。”玲珑领命,转身一阵小碎步跑了出去。

容四海忍不住问:“这些天你白日呆在怡香园,玲珑也跟着去了吗?”

“自然没有。”颜如玉平静地解释道:“我出门的时候就把他反锁在屋子里,免得让爹爹发现他没跟在我身边,会觉得异样。”

容四海:“……”好可怜的孩子。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办事之利落丝毫不逊于雪泠的玲珑就已经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重新跑了回来。

正要将它们全放在床上,容四海却突然开口道:“不必了,铺在地上即可。”

“呃?”玲珑发愣,怎么容主子不跟公子同床睡么?

颜如玉也微微蹙起俊秀双眉,大冷天的,她再这么健壮也是一架血之躯,况且女人的底子生来就比男人冷,怎能让她睡地铺。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对玲珑吩咐道:“别理她,就放床上。”

“是。”玲珑狡黠一笑,听命地将被褥和枕头放在床上,接着便自觉告退了。

容四海心中直叫怪事,怪事啊!一向对她避之不及的颜大公子这次竟然愿意跟她同床共枕?天呐,这不是真的吧。

反正她丝毫也不介意,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颜如玉面色清冷地避开她充满好奇的打量视线,道:“地上脏,我不想弄脏一床被子。”

容四海明了一笑,“嗯,我知道。”

此时虽已天黑,但还没到睡觉的时间。

颜如玉让容四海先在圆桌上喝茶,然后兀自爬到床底下,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需要的东西,松了一口气,从床底爬出来。

看着略显狼狈的颜如玉将一封熟悉的信笺放在自己面前,容四海心底忍不住感叹道:“不容易啊,为了躲过颜家两位爹爹的视线,竟然将和离书藏到床底下了。”

她朝颜如玉竖起赞许的大拇指,不忘发挥流氓本色,笑眯眯地建议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下一次若还想藏住什么东西,千万记住应该时刻带在身上,塞进亵裤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我们可以暂时不讨论这个么。”颜如玉很是郁闷。

“哈哈,行啊。”容四海笑笑,随后拍了拍和离书上的灰尘,抬头疑惑地看着颜如玉,“为什么把它还给我?”

颜如玉温声润语道:“既然已经决定要跟你回容府,那它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不。”容四海否定了颜如玉的话,神情郑重且认真,丝毫也不像方才那个吊儿郎当地开玩笑的女子。“我愿意救助你的爹爹,并非是为了要挟你与我回府才这样做的。在他人眼里,我们依旧是一对夫妻,但实际上,我们现在并无任何特殊关系,我不会强迫你与我做任何你不情愿的事。你暂且无忧无虑地在容府住着,等爹爹的病完全痊愈后,你什么时候想离开容府,这封和离书便能再次发挥作用。”

容四海的话让他心中一阵动容,颜如玉抿了抿唇,对容四海既是感动,又有不解。

最后,他却只低声说了一句:“欠你的,我会慢慢还。”

“哈哈,没事,只不过一点小钱罢了,不足挂齿。”容四海笑着敷衍过去。在她认为,颜如玉并不欠她什么,反倒是她欠他很多。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容姑娘欠他很多,她只不过是在替前人还债罢了。

记忆中,这仿佛是俩人首次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谈心。

容四海开门见山地说:“我不同你绕弯子,现在思无邪还暂住在容府中,你回去后,免不了跟他照面的。”

“嗯。”颜如玉神色平静地应声,波澜不惊的双眸中看不见一丝涟漪。

但他的心中,还是存在着一点耿耿于怀的吧?毕竟那是陪伴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曾有过一段纯洁美好的童年回忆。

容四海突然变得不善言辞,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

两人沉默对峙半晌,却是颜如玉首先打破僵局。“以后看到他,我会当成陌生人。”

“呃?”这么无情啊……

颜如玉似乎无意继续这个话题,琉璃珠子般的眼睛泛着幽幽的光,转过来望向容四海,静默了一会儿,道:“早点睡吧,明天清晨上路,在马车里颠簸可不好受。”

“嗯。”容四海微笑着点点头,跟着颜如玉起身走向床边。

他略感尴尬和别扭,但仍旧能做到谦让地给她腾位置。“你睡里面吧。”

“好。”容四海从容地爬上床,在靠墙那一头躺下,钻进被窝里。

颜如玉随后也脱了鞋袜和外衣,在容四海身边躺下。“晚安。”他将忽明忽暗的烛火吹灭了,房间里瞬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容四海突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睡觉时身子喜欢往外滚,为了不让自己在睡眠状态中轻薄了你,咱俩还是调换下位置吧。”

颜如玉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儿后正欲起身睡到里面去,又倏地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

她要是睡在外面,没有他的阻挡的话,岂不是直接滚床下去了?

“不行。”他立即拒绝了她的提议。

“……”容四海咋舌了好半晌,随后无所谓地撇撇嘴,道:“好吧,既然你不介意,那我自然也乐意。”

“嗯。”颜如玉垂下眼帘。

他现在暂时还没有能力还债,那么作为弥补,便只能在其他方面尽可能地对她好点。

是的,仅此而已。

翌日清晨,容四海和颜如玉在颜家两位老爷恋恋不舍的视线中登上了回府的马车。天空不知何时开始落起蒙蒙细雨,原本并不影响马车的行驶,但后来雨势渐渐变大,路面被冲洗得坑坑洼洼,容四海和颜如玉乘坐的这辆马车在一路颠簸流连之后,终于经受不住,再一次陷进水坑里就拔不起来了。

所幸此处与容府距离不是很远,剩下的路程只能靠容四海和颜如玉下车步行完成了。马夫对此深感抱歉,只收了他们一半的路费,还免费赠送了一把油纸伞。

容四海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来就懒,不愿意走路,更何况被雨淋湿的地面到处都是泥巴,稍微不注意踩下去,鞋履就不用要了。

而且她也极不习惯两个人挤在同一把伞之下,太过拥挤了。她还有一个不成文的怪癖,无论对方高矮胖瘦,抓伞柄的人都必须是她,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相熟的人都批判她有强迫症,她却不以为然。

这次,抓伞柄的人仍旧是容四海。这可苦了个子高她许多的颜如玉,一路走来,他得弯腰驼背地配合她的高度,以免头顶撞到伞,头发被揪住的滋味可不好受。

容四海无可奈何,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执拗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将伞柄交到颜如玉手中,道:“还是你来撑吧……”

“嗯。”颜如玉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他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四海觉得这把伞到了颜如玉手中貌似体积变大了,方才的拥挤感瞬间烟消云散,也不再有雨滴顺着风飘进来,洒到她的脸颊上。

容四海美滋滋地想,以后要是再下雨,仍旧让他来撑伞好了。

很快便回到了容府,颜如玉将油纸伞收起来,抖了抖身子。容四海无意间看到,他的大半个肩膀,似乎都湿透了。

诧异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颤悠悠、鬼魂般空灵的声音:“容儿……你终于回来拉。”

夙昔日=日爷=三王爷

内阁中,容四海略带歉意的眼神在瑟瑟发抖地喝着茶暖身的花无媚和思无邪身上逗留了一会儿,随后移到一边神色复杂不定的靠身上。

奇怪,她不是吩咐他带着雪泠去看大夫的么?怎么这会儿雪泠人不见了,反倒他们仨凑合在一起?

不过容四海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她首要想知道的是,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花无媚和思无邪仅凭两人之力,是如何出色的完成人任务,卖掉八百八十个馒头的?

她的手中正提着两袋被银两装得沉甸甸的钱袋,这便是花无媚和思无邪辛苦奋斗一天的所得。容四海虽没有认真细数过,但光用手掂量掂量,也可知晓这么多银两的确值八百八十八个馒头的钱。

她昨日曾对看守容府的门卫下过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没有她容四海的批准,就不能开门让花无媚和思无邪回府。因此,虽然他们俩按照约定完成了任务,但很可惜容四海早已忘记有这码子事,将他们晾到一边去了。两人十分苦逼,在容府大门外吹了一夜冷风,哆哆嗦嗦地睡着了,醒来时恰好瞧见一对玉人撑着油纸伞,相伴往这边走来。

容四海让花无媚和思无邪先回各自的住处休息,他们俩现在疲惫虚弱得很,就算能张开嘴,也只会一个劲地打喷嚏。无奈,容四海只好留下身体最强壮、格也最憨厚老实的靠来问话。

“你昨天去馒头店铺帮他们的忙了么?”

靠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并没有什么罪过,于是如实地点点头。

“喔,那便好。你将昨天铺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向我通报一次,不要漏掉了。”

……这对“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靠来说无非是个巨大而艰难的工程。他手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犹豫半晌,终于张开嘴,吞吞吐吐地讲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辰后,容四海很有耐地听靠讲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本沉静无风的双眸中已燃起了星星亮光,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欣赏且兴奋地紧紧盯着靠不放。

如果刚才他说的话不假,那么这个人,绝对是个难得的经商天才!

待雪泠醒后,容四海又去向她证实了一番,说明靠的话的确一字不假。是他,用头脑和策略帮花无媚和思无邪完成了此次的刁难任务。

降低销售价格、刺激顾客购买;提供试吃服务,吸引群众围观;借用御口福酒楼的招牌,喊亮口号……各种各样的经商原理,都被他无意识间天衣无缝地发挥运用了出来。

容四海不禁摇头感叹,原来在聪明的人手中,买馒头也可以变成一项蕴含着哲学的技术活啊!

容四海打算好好利用靠这块宝,将他培养成商人中的佼佼者,但未确定具体的培养方案时,还是先让他回山阁休息待命罢。

靠看起来却似不太情愿离开的样子,他低头嘟囔了几声,若有若无往雪泠的方向瞄了一眼,脸上写满了担忧。但最后还是不敢违抗容四海的意思,转身缓慢地走出了主阁。

雪泠清醒的时间还没超过十分钟,靠前脚刚踏出内室的门槛,她便又倒在了床榻上,睡晕过去。

这姑娘本就受了点皮伤,伤口包扎得不是很好,再加上回容府的路上淋了大雨,着了凉,这会儿伤口发炎了了,她发起高烧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不过,靠临行前望向雪泠的复杂眼神委实让容四海心有余悸。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变得这么好了?

那眼神中含杂着担忧、关心、痛惜,甚至还有些深沉……容四海饶有趣味地“啧啧”两声,望着靠的身影离开的方向,心想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变得有趣好玩了。

前些日子,容四海接了一笔有关药材的大单子,买主是因风流倜傥、爱拈花惹草而赫赫有名的京城三王爷,夙昔日。

这笔单子虽然是敲定下来了,但对方一直不肯露个面,拖延着时间不肯付定金,容四海这头只好也拖着无法开工。

直到将颜如玉接回府的第二天,容四海才突然收到夙昔日派下人传来的消息:“除夕将近,三王爷想在回京过年之前见容姑娘一面,特邀容姑娘于今日下午未时在银冬园里相聚,举杯欢饮,共赏腊梅美姿。希望容姑娘能赏脸赴约,三王爷和奴才门恭候佳音。”

银冬园,说白了就相当于现代的公园,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些人造假山和小桥流水。百姓们若想进去吃喝玩累,就得先交钱买票。

说实话,现在到了年底,哪一家不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容四海本抽不出空暇的时间去赴约,况且三王爷也并没有明确地指出是要找她谈生意的。但就算退一百步来说,对方的身份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皇家贵族,财富或许不及她,但权势却是让她望尘莫及的。

容四海犹豫了一阵子,心想不过是去银冬园赏花罢了,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比起这个,要是得罪了深受太后宠爱的三王爷,自己往后可就吃不了兜着了。于是连忙巧笑嫣然地对被三王爷派来的传话下人道:“三王爷愿意邀请我是我修来的福气,放心吧,在下一定会准时赴约的。”

下午出发前,容四海原本准备着重打扮一番,但左思右想,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又不是去与情人幽会,何必呢?况且对方是男人,即使她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与其如此,既然想给未来对自己或许有用的达官贵族留下好的印象,她还不如女扮男装,挑一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长袍穿算了。

容四海将三千青丝束在脑后,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唯独额前刘海斜撇过去,若影若现露出微微上挑的如画眉目,透露出一分中的帅气。

如此便算是穿戴完毕了,容四海干劲十足地拍了拍手,最后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往阁外走,却在门口处恰好撞上了正要走进来的颜如玉。

哟,此时正是午睡的时间,哪门子风把他刮到这来了?

颜如玉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遍男装打扮的容四海,问:“你现在出发?”

容四海点点头:“嗯。”听他的语气,貌似对她一日的行程掌握得挺准确啊。

颜如玉左右看了看,接着问:“没有丫鬟跟着吗?”

“没有。雪泠还卧病在床,我不想带其他的丫鬟。”

颜如玉微微蹙眉,似是不太放心,便道:“那我跟你去吧。”

容四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玩笑道:“这可不行,你生得这么美,传闻中那三王爷贪爱美人的程度与我对比起来,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要跟着我去赴约,岂不是自送虎口么,不被三王爷抢走才怪呢,我可舍不得啊。”

她的确是不愿意带颜如玉去,毕竟人家三王爷直接点名让她来银冬园,并没有说可以携带同伴,保险以见,她还是不要擅自做出决定为好。

见容四海为难,颜如玉想了想,又说:“那我申时左右去接你回来。”

“嗯,好。”容四海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了。

正是初冬季节,奇花异果皆被寒风剥去了华丽盛装,光秃秃的立在原地,颇有一种繁荣消逝后的无尽苍凉的感觉。唯有银冬园中的一树树腊梅凌寒独放、傲霜斗雪,给无际的雪白色中装饰了数抹点睛的梅红色。

园中游玩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容四海一路沿着石子路走,最后停在了一个小亭内,坐下来歇息歇息。

她的左侧有一条小溪,汨汨细流在水底光滑的鹅卵石间滚动,如蟋蟀般婉转地唱,在明媚阳光的照下,仿佛圆润的珍珠。

容四海望着小溪发了一会儿呆,心想自己出来时太过匆忙了,甚至未来得及打听清楚那三王爷的相貌特征,待会儿就两人算擦肩而过了,恐怕也无法相认啊。

容四海搔了搔脑袋,忽然想起三王爷的名字在皇族四大美男中是排第二的。四个美男的画像她都曾看过,也把它们的相貌记了个大概,但却无法一一对号入座。

夙昔日……是眼角一点朱砂痣的那个?还是眉间长了美人痣的那个?抑或是满脸美人痣的那个?

呸呸呸,满脸美人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美男!

很显然,容四海的记忆已彻底混乱,想要凭她来认出三王爷已无可能。如今,只能祈祷三王爷曾见过她的画像,能找过来了。

等待的时光非常漫长也相当无聊,容四海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飘来飘去,最后带着好奇的阳光锁定在对面的亭子里,一对男男情侣的身上。

因为距离隔得远,两个男子的面容她看得很模糊,但凭身形来判断,应当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其中,个子略高点的男子一身华贵紫衣,外披价格不菲的狐毛大袄,左手拿着一卷书册在看,右手……咳,竟然在另一男子的大腿间索挑逗着。

再看那青衫男子,满面潮红地沉醉在紫衣男子的怀里,粉唇微启,吐气幽兰,偶尔娇吟两声,看来是情迷意乱了。

没过多久,紫衣男子似是看完书了,突然将手收回,放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微笑着不知说了些什么。青衫男子乖巧地点点头,从他怀里缓缓站起身来,离开了。

容四海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目光追随着青衫男子的背影,发现他走至不远处的一个圆石桌,很自然地在人群中坐下,开始与大伙有说有笑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粉衣少年站了出来,伸手理了理束发的金冠,笑得如花似玉,朝紫衣男子所在的亭子走去。

待走到近处,紫衣男子同样将他搂入怀里,低下头不由分说便是一阵缠绵热吻。直到粉衣少年白瓷般纯净的脸颊上泛起红扑扑的亮光,紫衣男子才放开他,让他离开了。

接下来,粉衣少年回到原位,又有一个白衣男子低眉浅笑地走入了亭中,与前面两人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容四海看得瞠目结舌,这……这是公开的多人约会吗?但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那紫衣男子前手捏捏这个的脸蛋,后手又那个的屁股,却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未免也太我行我素了。还有他的情人们……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相处得倒真和谐融洽。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群奇葩,一群极品!

容四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逗留了许久,也渐渐没了兴趣。只是觉得那紫衣男子的手段当真厉害,他的情人们无不是白着脸、直着腰走进亭子,再红着脸、软着腿走出亭子的。

容四海将视线重新移至清澈见底的溪流中,毫无征兆地张嘴打了个哈欠,顿时“热泪盈眶”。她向来有睡午觉的习惯,但今天为了三王爷破例一次,只不过那传说中的三王爷迟迟不现身,她这么干等下去毫无目的。下一秒所幸趴在石桌上打起了呼噜,心中暗想自己要是醒来后还没等到三王爷,就先行回府罢。

奈何她刚趴下还未有半盏茶的功夫,就感觉到背后有人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回头望去。瞬时,一抹被光圈环绕的华贵紫色抢眼地闯入了视线中。

容四海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却先听得他的声音如天籁般安灵人心,似溪流般清韵悠扬,无与伦比的好听。

“啊,容姑娘,真的是你!让本王好找啊。”

诱人的荷尔蒙

“啊,容姑娘,真的是你!让本王好找啊。”

夙昔日笑得朗朗如明之入怀,将一副展开的画卷的伸到容四海身旁,暗暗拿画中人与她做着比较。

“世人皆说容财主相貌乃人中之凤,而且五官相当有特色。穿女装时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穿男装时更是萧萧肃肃、爽而清举,那副玉树临风的姿态足以让大多男子自愧不如。”

这番赞美的话,容四海并不耳生。也曾听有人在她背后讨论过,只不过原版后面还有这样一段话,“只可惜她贪迷酒色,成日寻欢作乐,白白浪费了一幅好皮囊,哎,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夙昔日“唰”地一声将画卷收起,含着笑意的灼然视线移至容四海本人身上,点了点头,道:“今日本王有幸亲自一睹,果然不同凡响啊,哈哈。”

男人爽朗清亮的声音如期而至地传入耳膜中,容四海抬起头,无意间瞄到他眼角处那颗妖娆鲜明的朱砂痣,一时有些发蒙。

“你……是三王爷么?”

“容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

不不不,多亏你那颗引人注目的朱砂痣,否则我是认不出你的。

容四海客套且礼貌地微笑,摆了摆手示意夙昔日坐下。“不知三王爷此次特意召容某来,是为了何事?”

夙昔日的笑容中颇有一种玩世不恭的随意感,嘴角溢出三个字,“你猜呢?”

容四海沉默片刻,摇摇头,道:“容某猜不中。”

“呵呵,你自然猜不中。”夙昔日不知有心无心,突然将手伸至容四海脸边,娴熟而又自然地执起她鬓角的一缕青丝,轻轻嗅了嗅,笑道:“因为我什么目的都没有,只是纯粹地想与容姑娘做个朋友罢了。”

“噢?”容四海有一瞬间的蹙眉,但随即便被从容的笑容掩饰过去,音调微微上扬。“但三王爷轻佻的动作所透露出的信息,却让容某觉得您并非单纯想与我做朋友呢。”

“哈哈哈。”虽然容四海话中暗藏警告,夙昔日却丝毫也不忙着将手收回,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捏住她粉嫩白皙的耳垂,轻轻摩挲了几下,柔声道:“那依你所言,本王还有什么不单纯的想法呢?”

容四海有些撑不下去了,微微侧身躲开他饱含色意的手,蹙眉道:“三王爷,容某是一名商人,并非你的情人。希望你在我之前先问问我的意愿,尤其是在你刚帮你的情人撸完管而且没有洗手的时候。”

“哟,我都忘记这茬了,真是失礼。”夙昔日动作微滞,但温热的手仍旧停留在容四海耳边,随后竟又缓缓滑至她唇角,瞧着她的眼神灼灼其华,带着一种致命的魅惑力。“要不你先帮我舔干净?”

心中顿时警铃大响,此地不宜久留!尽管俩人相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但这以足够让容四海看得出他是一个比自己更无赖的流氓。容四海从来不敢招惹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因为结果必败无疑。

她“腾”地一声从石凳上站起来,朝夙昔日躬了躬身子,道:“容某府中仍有要事未办,况且三王爷也已见过容某一面了,那便先在此别过了吧。”

“且慢。”三王爷眼疾手快,倏地握住她的手腕,使其动弹不得。“容姑娘请留步,其实本王此次邀你一聚,并非毫无目的。”

容四海侧目,“有何目的?”

“本王暂时也不是很明确,或许我们先去那片梅林里逛一逛,本王就能慢慢想出来了?”

“……”容四海实在无语,他完全是在拖延时间嘛!“可惜容某没有那个闲情雅致……”

夙昔日强势地打断她的话,“本王以人格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

“……”容四海深以为他的人品跟她一样不可信。

见她不同意,夙昔日又为自己辩解道:“方才本王是因为一时鬼迷心窍、将你当做男子,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右手。”

“……”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夙昔日开始耍无赖了,摆出三王爷的架子压制她。“怎么?你该不会不肯给堂堂皇朝三王爷一个面子吧?这事要是传到京城我那些狐朋狗友的耳里,本王可就得一辈子被他们当做笑柄了。”

“……”

容四海无奈地叹口气,心想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王孙贵族,得罪了绝对没好处。姑且陪他去梅林里走走吧,最多也就被他轻薄两下,不会少块的。“既然如此,容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夙昔日这才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玉梗的贝齿。

俩人并肩穿梭在漫片红的桃林中,夙昔日倒也算守信用,虽然一路来说说笑笑、比手画脚得没有停歇过,却不曾将爪伸向过容四海。

银冬园景色虽极美,但由于地势原因,风力比其他地方都大许多。容四海暗暗庆幸自己出门时扎了个马尾,要是披着头发的话肯定会被吹得风中凌乱。

夙昔日便是那个披着头发的倒霉儿,只可惜气质太过出众,三千青丝被狂风吹得在空中飞舞缭绕,却丝毫没有一丝凌乱狼狈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飘逸潇洒。

他时不时会用手将吹到眼前的几缕发丝随意地撂到耳后。仅仅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高雅和悠然,这大概便是自小在皇中长大的三王爷所独有的那份尊贵。

容四海乘其不意偷偷打量了一遍夙昔日的容貌,忽然觉得比画像中的更加好看。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英姿勃勃,一双眼光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那颗妖娆的朱砂痣点在眼角,丝毫不显突兀。更何况这人天生拥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谈笑风生时双眸顾盼生辉,风采照人得叫人不敢直视。容四海不由回忆起那句古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点,夙昔日突然转过头,笑眯眯地望着她,道:“啊咧啊咧,盯着本王看了好半晌了哟,莫不是被本王迷倒了吧?”

容四海拱手抱拳,正儿八经地回话:“三王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确乃人中之龙,但容某府上的男宠们同样容貌非凡,见多了倒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成为三王爷的俘虏。”

“噢?”夙昔日挑了挑眉,微微弯腰贴近容四海的脸,笑道:“原来容姑娘已经看惯了美男么?……其实本王还有更为迷人的地方,只有试过之后才晓得其中美妙呢。”

话毕,他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坚硬的膛几乎贴上容四海的额头。

容四海条件反地往后退缩,警惕地盯着他扬起的左掌,喝道:“你要干嘛!”

“别这么凶嘛,本王绝对不是恶人。”夙昔日左掌按住容四海的后脑勺,将其按在自己前,另一只手则细心入微地帮她拣出落在头顶的梅花瓣,声音带着百年不变的轻佻笑意,“容姑娘既然男装打扮,顶着满头梅花的话,怕是不妥。”

容四海有一瞬间的失神,怔在原地不知所措。鼻腔中肆意弥漫着属于夙昔日身上的清香味,一股浑厚的雄荷尔蒙强烈地散发出来,将容四海的四周包围在内,轻易便攻克了她的大脑内膜。

多久不曾闻过这样的气息了?

就连容四海自己也记不清楚。

蓦然,她感觉到背后聚集了好多道灼热得几乎能将她燃成灰烬的视线。她用力从夙昔日怀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夙昔日的情人们正纷纷踮起脚尖往这边张望。

夙昔日也发现了这个小曲,朝那边使了个眼色,情人们立刻不约而同地回归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地继续一边啃瓜子一边唠嗑。

夙昔日收回视线,低头望着容四海的嫣红唇瓣,浅笑晏晏道:“他们都很乖的。”

“……”容四海默然。三王爷这是在炫耀还是做什么?

容四海撇了撇嘴,颇为讽刺地道:“话说回来,三王爷这种集体幽会的方式还真是非同寻常,不得不让容某大开眼界。”

“哈哈,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啊。”夙昔日将方才从容四海头上拣出的梅花放在鼻端轻嗅,道:“年底是商人们最忙的时段,家家都忙着收钱和还债,本王自然也不能幸免。况且回京的日子迫在眉睫,本王只好在此之前抽出空闲的一天,与他们集体聚一次了。”

容四海似有若无往那群男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略显不善。“不知三王爷挑在今日将容某叫出来见面,是有心还是无意?”

“哈哈……”夙昔日笑得爽朗,张口正欲回答,忽觉鼻梁上落了一滴冰凉的水珠。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容四海的手腕转身就跑,沿原路返回,朝不远处的亭子里奔去。“快点,下雨了!这个天气要是淋了雨,回家后肯定得大病一场。”

容四海将手从夙昔日的禁锢里挣脱出来,抱着头十分狼狈地蹿进了亭子里。方才跑得太匆忙了,现在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这场雨来得如此突然与急骤,一滴滴细小的雨珠顷刻间即聚集成一排气势磅礴的雨帘瀑布,淅淅沥沥的砸在亭子的栏杆上掷地有声。

一个橘衣男子,大概是夙昔日的情人,十分机灵地撑了一把伞走进亭子里,朝夙昔日欠了欠神,温顺地低眉道:“三王爷,我来接您。”

“噢。”夙昔日淡淡地应了一声,从他手里夺过伞,走到容四海身边遮住她,道:“我们先去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这个亭子太小,过不了多久起风了,雨就会飘进来。”

容四海回头望了望那个毫无怨言的橘衣男子,问:“那他怎么办?”

“等雨停后,他自己会回去。”夙昔日看起来并不十分在意他的情人。

容四海沉默了一会儿,几乎要答应了,就在此时,视线忽然捕捉到一抹在漫天雨帘的朦胧世界中显得格外抢眼的墨绿色,正疾步朝这边走来。

容四海微微一笑,冲夙昔日摇了摇头,道:“谢过三王爷的好意,但容某府中已有人过来接应,就不麻烦三王爷了。”

“噢?”三王爷的态度有些模糊,遮在容四海头顶的伞却未曾移位。

话语间,那抹墨绿色身影已走进亭内,收了伞,视线在容四海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安好无恙后又移至旁边的夙昔日身上,将其简单地打量了一遍。

“民男见过三王爷。”颜如玉不卑不亢地行礼。

“哈哈,不必多礼。”夙昔日随意地挥挥手,尔后望向容四海,问:“这位是……?”

容四海踌躇了几秒,开口介绍道:“他是在下刚成亲不久的相公,颜如玉。三王爷想必也曾耳闻过吧?”

“哈哈,这是自然。”夙昔日笑着点点头,道:“京城里的狐朋狗友时常赞叹起颜公子的倾城美貌,本王听得耳子都快烂了。而且,本王还听说……其实这桩婚事,是另有隐情的?”

颜如玉不知何时已站至容四海身侧,暗灰的天空使得他的脸色看起开略显晴不定,清冷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中无限扩大:“三王爷虽曾协助当今皇上管理天下,但这毕竟是百姓家中的私事,恳请三王爷不要太多过问。那些邪门歪道,听听也就罢了,当真你便输了。”

夙昔日微楞,始终停留在容四海唇上的视线终于舍得缓缓移至颜如玉处,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点头笑道:“呵呵,多谢颜公子教导,本王铭记了。”

容四海惊讶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颜如玉,又扭头看看似笑非笑的夙昔日,只觉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如此怪异。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蛋!三王爷该不会看上颜如玉了吧!?

最终,夙昔日带着他的情人另寻别处去避雨。而容四海和颜如玉则留在原处,待雨势稍弱后再撑伞回府。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了解了这趟艰难的出行。

进了容府大门,颜如玉便将油纸伞收起。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了,容四海又不由自主地往颜如玉右侧的肩膀上瞄了一眼。

果不其然,那块都湿透了,颜色比原本的墨绿更加深沉。

容四海有些无奈,问:“你怎么不多带一把伞?”

颜如玉动作微顿,吱唔了好一会儿,似乎被这个很简单的问题给困住了。

半晌,他道:“只有这一把伞不漏雨,其他的都损坏了。”

“……”看来她这个月得扣容府总管的俸禄了,偌大的容府里竟然只有一把伞可以动用,这绝对是他的失责。

容四海体贴地递给颜如玉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拭一下湿透的肩膀。“好吧,就算如你所说,容府的其他伞都坏光了,那你也该挑一把大点的来接我吧?”

颜如玉额头上凸起几条青筋,回过头瞪着容四海,吼道:“我不是说只有这一把小的能用吗!!”

“……”容四海连忙捂住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

哎哟哎哟,颜公子又开始闹别扭了。

好,我养你

趁着容四海出府、主阁无主的机会,靠凭着一身灵活的好功夫,逃过了下人们的视线,悄悄地溜进内室里,去探望尚未痊愈的雪泠。

此时雪泠刚刚吃下一碗清淡小粥,翻了个身正欲继续睡觉,余光却瞥见门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回过神来后,那人已站至自己床前了。

雪泠看了他一眼,蹙起秀眉,道:“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

虽说靠和雪泠严格上来说仍算主仆关系,但如今她同他说话时已毫不客气了。

“我自己想来就来了。”靠如是回答。

雪泠颇为紧张地往他身后张望,问:“没有给别人看见吧?你要不要先找个能躲起来的地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靠朝她使出一个安慰的眼神,道:“那些小厮和丫鬟反应都很迟钝,而且我会学猫叫,他们压不会起疑心。”

靠满脸喜色,似乎为自己的好身手而暗暗得意起来。

雪泠不禁丢给他一个白眼,挫挫他的锐气。“嗤,你是从人少的地方翻墙进来的吧?靴子上全是泥巴,身上也邋遢死了。”

尾音刚落,她便无意识地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想替靠拍掉衣袖上的灰尘。

靠却半途拦住她的动作,又将她的手塞了回去。“先甭管这个……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请大夫复诊了吗?”

“恩。”雪泠点点头,道:“伤口发炎了,大夫给我开了好多药,还说……以后即使伤口愈合了,怕是会留下疤痕。”

靠心里咯噔一下,面色顿时变得僵硬。

对姑娘家来说,美貌是顶顶重要的。倘若身体某处留下疤痕,那便算是毁容了。更何况雪泠这刀伤还是在前,如此重要的位置。

这想必会成为以后她许人家的一大麻烦。

靠深深地垂下头,几乎没有勇气看雪泠的脸。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雪泠就料到靠会把罪过归咎到他的身上,十分无奈地耸耸肩,道:“对不起有什么用?说声对不起我就能嫁出去么?”

“……”靠无言以对,唯独更加自责地盯着地面。

雪泠又玩笑地补上一句,“将来若是我真的许不到人家,你可得负责养我一辈子啊。”

靠倏地抬起头来,似乎在雪泠的话中捕捉到一丝将功补过的机会了,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眸也瞬间变得熠熠生辉。

他毫不犹豫地朝天竖起三指,发起誓来。“好,我养你。”

这回蒙住的人轮到雪泠了。

她不敢相信,但他真挚的语气和郑重的眼神又向她倾诉着他并非在开玩笑,也绝不是一时冲动之言。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回话?

“哈哈哈,你还真是奸诈,一不小心险些被你蒙骗了!”半晌,雪泠突然大笑着拍拍靠的肩膀,道:“我是容府的下人,吃的穿的都来源于容主子。换句话来说,是容主子养活我的。而你是容主子的男人,同样依靠她养活自己……哈哈哈,就算你说将来养我,但最终花的钱还不是容主子的。”

“不对。”靠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会设法离开容府,不拿她的一分一毫。”

“你……”雪泠张了张唇,正欲说些什么,却先听得窗外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犷声音。

“雪泠妹子,你在跟哪个说话啊?”

雪泠脸色一变,连忙使劲推开靠。“你快走,从后门出去!别被看到了!”

“嗯。”临走前,靠不忘微笑着安慰她,坚毅的五官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放心吧,你这么漂亮,肯定能嫁得好妻主的。倘若那些女人都没有好眼光,无妨,还有我在呢。”

话毕,他便闪身消失了。而胡大娘也在此时将腿迈了进来。

这位胡大娘是容府新聘的厨子,传说中唯一能征服得了发狂时的大黄的强悍妇人。花无媚因此非常重要她,择日便将大黄的狗绳交给她保管了。

容四海也十分赞赏胡大娘的厨艺,几乎餐餐都点名让她掌勺,所以一来二回的,雪泠和胡大娘也混熟了。

“雪泠妹子,这房里刚刚有人?”胡大娘狐疑地四周张望起来。

“啊?是么?”雪泠也随她一起将屋子各个角落审视了一遍,摇摇头,道:“我方才一直呆在屋子里,不曾见到有人来过呀。”

“怪事啊……”胡大娘苦恼地挠了挠脑门,道:“我在外边明明听到有人说话,怎么一进来就完全消失了?”

雪泠须臾淡笑,道:“怕是你的幻觉吧,最近是不是神过度了?”

胡大娘双颊忽然泛起可疑的绯红,低声喃喃道:“昨夜大黄它……”

“大黄怎么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胡大娘笑着敷衍过去,脸色也恢复正常。“我本想亲自来问问容主子晚上想吃些什么的,既然容主子有事不在,那我便先回房歇歇罢。”

话毕,不顾雪泠的反应,一阵健步如飞地溜了出去。

晚上,颜如玉不请自来地在主阁用完晚膳后才离开。

雨后的夜色格外幽美,恰好颜如玉吃得腹部有些发胀,便想着现在后花园里溜达两圈再回风阁也无妨。

谁晓得不是冤家不聚头,半途竟然撞上同样在散步的思无邪。

颜如玉微微一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向前走去,连打招呼也舍去了。

这随意的一瞥却让思无邪耿耿于怀了良久。

那一瞥美得惊鸿,却又清冷得宛若置人于千里之外。不像是在看疏离得陌生人,而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思无邪转过身,心情百般复杂地瞪着颜如玉离开的方向。

他回来了!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昨天便听下人们在讨论他被容四海接回府的事情,但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今日碰面,眼见为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欺骗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回来了,就在刚刚,他的衣袖还从他身边轻轻拂过。

他为什么要回来?离开容府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吗?

他是为了报复他的薄情才回来的?还是说,他早已另有打算?

抱着忐忑不安的猜忌与多疑,思无邪魂不守舍地回到了水阁歇息。

如今侍候思无邪的丫鬟是个很天真纯洁的女娃,她不晓得思无邪和颜如玉之间的孽缘,见自家主子只不过被颜公子望了一眼就变成现在这幅德行,忍不住开口劝道:“公子,别念念不忘了,颜相公再迷人也不属于你,他是咱们容主子的。”

“滚!”思无邪冷冷地瞪她一眼,十分不悦地将她赶了出去。

彻夜难眠,思无邪辗转反侧了一宿,愣是在接近公**打鸣的时分才浅浅地入睡。

奈何睡着还不如醒着……他做噩梦了。

梦中,他和颜如玉都回到了童年时代。他顶着一头蓬松杂乱的**窝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街边行讨,而颜如玉打扮得整洁舒雅,脑后还系了俏皮的个小辫子,两个爪子分别紧握着看似很美味的烤羊串。思无邪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打起了坏主意,正准备拔腿冲上前去硬抢,熟料颜如玉竟主动将一串羊递给他,稚嫩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但还是遮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孤傲。

“烦不烦,老是盯着我看。就请你吃一串吧,馋鬼。”

“别吃那么快,咬到舌头会死掉的!”

“哎呀呀,又盯着我干嘛。算了,这串也给你吧。”

“哎?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爹爹呢?”

“喂,我家刚好缺个小厮,你要不要来?”

思无邪心中一亮,正想点头说好,抬起头却发现方才跟自己说话的可爱男娃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颜二爹尖酸刻薄的面相。

“就你这低贱悲怜的身份,也想高攀上我们如玉?……没门!我劝你趁早收拾行李从颜家的狗洞钻出去,否则我迟早叫家丁打断你的腿!”

思无邪痛苦地紧紧皱起双眉,冰冷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喃喃自语地抱着头,道:“不要,不要梦到他……”

梦境缓缓转换,颜二爷狰狞扭曲的面孔逐渐烟消云散。这是一个宁静美丽的黑夜,天上繁星点点,人间花红叶绿。他的对面坐着男装打扮的容四海,她的笑容温文尔雅,双眸顾盼生辉,身周的光环一时竟让月亮和星星都自愧不如地躲避在了云层的乌纱后头。

她朝他递来一块绣花帕巾,声音柔和如水:“莫哭了,快擦擦吧。”

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得飞快,几乎迫不及待地从口呼之欲出。“谢谢。”他委婉一笑,伸手正欲接过帕巾,容四海却突然大玩变脸,“呸”地往他脸上吐了一滩唾沫。

“真是肮脏,姑且让本姑娘用唾沫来帮你洗洗脸罢!”

原本宁静的夜被生生撕裂,狂风暴雨大作,窗外电闪雷鸣,而原本温和微笑的容四海如今满脸鄙夷与不屑。那块绣花帕巾早已不见踪影,容四海坐怀右抱着好多个美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哼,思无邪,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小人!刚刚利用完了颜如玉,又急着来巴结我吗?告诉你,本姑娘最瞧不起你这种没本事的人!快点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坐得最贴近容四海的人便是颜如玉,看着容四海如此辱骂思无邪,他却一言不发、静如止水,始终用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清冷眼神看着思无邪,活生生将他的心一点一点、冻成冰块。

思无邪以为自己即将死亡,绝望地阖上眼睛。四周渐渐变得安静,过了良久,他抿了抿唇,又皱了皱眉毛,终于再次睁开双眼。

容四海和颜如玉都消失了,自己处身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里别无他物,唯独他自己和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竟然是花无媚。

他衣衫半褪地将他搂在怀中,双眸中溢满了怜爱,温柔地抚顺着他的发丝,轻唤着他的名字。

“小邪,小邪……”

思无邪恶寒,全身猛地一震,终于从漫漫无止境的噩梦中脱离出来。

他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正欲召唤丫鬟准备热水让他再洗一次澡,耳边却先传来洪亮清晰的通报声。“花公子来访!”

媚药君再次登场

因为曾一同在馒头铺里患难过,如今花无媚也能算得上是思无邪唯一的朋友。只是不晓得这大清早的,天才蒙蒙亮,他急匆匆上门来是为何。

思无邪随意梳洗一番便出门见客,花无媚正顾自坐在圆桌边饮茶,见到思无邪现身,连忙微笑着朝他招招手,随即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张类似药房的黄纸。

“这是……?”思无邪神情疑惑。

花无媚浅笑晏晏,解释道:“这是御口福酒楼的招牌菜的秘方,花了我好些功夫才拿到呀。”

思无邪愈发不解,“那花大哥又为何把这秘方赠与我呢?”

“呀呀,你不晓得么?”这次轮到花无媚惊异地打量着他,“这是容府的规矩啊——每年除夕晚宴的团圆饭都由后花园的男宠们来准备,宴会后容儿会评选出最美味的一道佳肴,而做这道菜的男宠就能获得与容儿一同度过辞旧迎新的夜晚的殊荣。年后容儿会上京进货一趟,要是那夜能哄得容儿开心了,说不定能被带着一道去呢。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年年底,有心的男宠们皆纷纷研究起厨房之事,以求团圆饭上能献出自己最拿手的好菜。”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送我这张秘方呢。”思无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尔后又觉得不妥。“但是这秘方给了我,花大哥又该怎么办?”

“无妨,我陪伴容儿的年月已经很长了,以后应当把机会多多让给新人。”花无媚嘴角的弧度略显苦涩,“总之,你能喜欢就好了嘛。”

思无邪却黯然地摇了摇头,道:“花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秘方对我来说,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此话怎讲?莫非你不会做菜么?”花无媚转头盯着他。

“那倒不是……”思无邪只觉难以启齿,颇为尴尬地说:“容姑娘尚未与我发生关系,我只是暂住在容府的后院中,还不能算是男宠。所以那个规矩……想必我也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

“啥?你与容儿什么都没做过?”花无媚听得目瞪口呆,心情也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不应该啊,既然你与容儿没有关系,那她为何将你带回容府呢?”

思无邪张了张唇,欲言又止,道:“……唉,此事说来话长。”

花无媚见他神色惆怅抑郁,便也不好再多问,顺手将那张黄纸收了回来,塞入衣袖中。“既然如此,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不知怎的,思无邪突然回忆起昨夜那个让自己留了一身冷汗的噩梦,顿时变得紧张恐惧起来。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容四海没有理由长期收留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因此他必须趁着噩梦中的情景变为现实之前将两人间的感情升温,无论如何也得成为她身边的男宠,接着理直气壮地入住到后院中。

思无邪一把拽住花无媚的衣袖,低声下气地恳求他:“花大哥,拜托你了,帮帮我好吗!我想成为容四海的男宠,我想永远住在这后院里。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让容四海喜欢我?……你是后院里的长老了,你的见识比我多,肯定积累了很多经验。求求你,教教我好不好?”

花无媚微怔,垂眸沉默了良久,内心十分煎熬。

假若帮他一把,他就会彻底掉入这个大染缸之中。

假若不帮他吧,他会不会觉得他小气而刻意疏离他?

花无媚叹了口气,拍拍思无邪的肩膀,轻声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帮着暗恋对象取悦自己的情人,这是哪门子荒唐事啊!

他将方才那张记载着秘方的黄纸重新取出,又再荷包里索了半晌,出一包药,递给思无邪。道:“这是合欢散,很带劲的,不能下太多。跟秘方联系在一起,想必你也明白我的意思。成败在此一举,全靠你自己的了。”

思无邪蹙眉,似是不太赞同这个做法。“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给容四海下药,倘若被识破了该如何是好?”

花无媚一反常态的严肃,“这个法子最直接也最有效果了。不成功则成仁,你自己考虑清楚。”

思无邪咬着唇,沉思半晌后终是点了点头,道:“好,我便赌上一把!”

“嗯,祝你好运。”花无媚也只能为他祈祷。

“噢,对了,花大哥,你怎么随身带着媚药?”这实在是一大怪癖。

“哈哈,这个……”花无媚笑得格外尴尬,敷衍着回话:“只是为了方便嘛,没什么其他原因。”

只是为了避免将损阳药和媚药搞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什么!容府里还有这样的破规矩!?”

主阁中,容四海近乎暴跳如雷地拍案叫骂,把站在对面侍候的两个丫鬟吓得屁滚尿流。

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丫鬟不满地小声嘟囔道:“发什么无名火啊,这破规矩还不是你定下来的么。”

容四海瞪了她一眼,但却并未责怪她的顶撞主子。毕竟这莫名其妙的规矩的确是以前的“自己”定下的。

啧啧啧,与做菜做得最好吃的男宠一起守岁,年后还得拖着个累赘上京赶货,容姑娘的脑袋是驴踢了吧?

“现在立刻去通知各阁,这个规矩从今天起取消了!”话毕,容四海喝了口清火茶,方才吼得太大声了,喉咙痛。

听了容四海的吩咐,两个丫头却寸步未移,其中一个道:“主子,明天就是除夕夜,现在去通知怕是为时已晚了,各位公子们早都准备好在晚宴上大展身手。”

另外一个也附和道:“是呀是呀,更何况奴婢觉得这规矩挺好的,容府每年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公子们争先恐后地办这件大事,好端端的为何要取消呢?”

容四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觉得好玩,我可不这么觉得!

就在此时,一个满身寒气的小厮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离容四海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弓腰道:“主子,奴才有急事向你禀报。”

容四海抬眸淡淡地看他一眼,“说吧。”

“方才三王爷的手下来捎信,说三王爷明早便要动身回京,他很想念主子您。”

“所以呢?”

“三王爷说他想在临行前见主子您最后一面,今夜会来容府用晚膳,让您为他践行。”

“噗……”容四海满口茶水全喷了出来。“三王爷待会儿要来?”

“是的,三王爷还委托您一定要盛情款待他。”

容四海拿帕巾擦拭嘴角,有些失神,疑问道:“我跟他又不熟,他找谁践行不好,找我做什么?”

小厮怔了一下,望着地面,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三王爷没交代这个,奴才不知。”

“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谋?”

“三王爷不曾提起,奴才不知。”

容四海又道:“啧啧啧,我怎么觉得他是为了我这一窝子男宠才来的。”

“……奴才不知。”

“行了行了,真是一问三不知。”容四海有些烦躁地挥挥手,道:“吩咐下去,厨房今晚让胡大娘掌勺,多准备几个好菜招待三王爷。”

“是,奴才这就去。”

那小厮转身跑了一步,又突然折了回来,杵在原处。“奴才尚有一事未向主子报告。”

“怎么了?”

“云阁的思公子做了一道桂圆烧鹅,据说是御口福的招牌菜,想呈上来让主子尝尝鲜。正被奴才拦在主阁外,静候您的准许呢。”

容四海暗暗诧异。思无邪这小子最近都挺安分的,怎么今日又玩起鬼把戏了?

不管他是打着什么主意来的,反正她不太愿意搭理他。便对小厮道:“我现在很忙,没空吃菜,你让他先回去吧。”

那小厮似是收了思无邪什么好处,竟为他求起情来。“思主子说她不是容主子的男宠,因此在明夜的团圆饭上无法献菜,但他又想表达自己的一番心意,所以只好趁着现在让容主子尝尝他的拿手好菜。他还亲自熬制了一份鲜嫩滑爽的鲍鱼汤。”

一听还有鲍鱼汤,容四海开始动摇了。心想现在距离晚膳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先用思无邪的汤菜开开胃也好。

“好,你赶紧传他进来吧。外边风这么大,也不知烧鹅还热乎不。”

“是,奴才知道了。”

半盏茶的功夫后,思无邪便被带进了主阁书房中,在容四海的对面款款坐下。

容四海将他简单打量了一遍,发现这丫今天穿得挺风采照人的,想必来之前细心打扮了一番吧。

看了他一眼后,容四海便将注意力全心转移到香喷喷的烧鹅和醇浓的鲍鱼汤上了。

嗯,色泽和香味都很诱人,就是不晓得味道如何了?

不过看思无邪那紧张得捏紧手帕的小样,这菜和汤里……怕是加了什么料吧?

让她来猜猜,是毒药?泻药?蒙汗药?还是媚药?

可惜无论是什么药,对她来说都起不了作用,充其量也就醉一回。

容四海突然起了逗他一回的念头。舀了几勺汤到瓷碗中,却并不急着喝,而是推到了思无邪的面前。道:“思公子,你先请。”

思无邪忙不迭摇头推拒,讪笑道:“这鲍鱼汤和烧鹅原本就是为你而准备发的,我怎好跟你抢呢。”

“思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汤和都是你做的,你作为它们的创造者,自然有品尝其味的基本权利了。”

“不不不不。”思无邪看似十分排斥,微微挪动屁股,尽量坐得离那碗汤远些。“我并不想行使这项权利……噢对了,我今日中午吃得有些撑了,现在肚子还是圆滚滚的呢,不能再往里塞东西了!”

容四海对思无邪的态度很不满意,咂了咂嘴,道:“实话说,我不信任你。更何况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特地带着补汤和烧鹅来一趟,想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当然,也不排除是我误会了你的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先将这碗汤喝完,一滴别剩。我看到你的诚意后,自然会很给面子地将你带来的东西全吃光的。”

简单来说既是,假若他不将这碗汤喝完,她也绝对不会开始动筷。

容四海如此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思无邪甚至找不到钻牛角尖的机会。

他沉思了良久,最终心一横,咬着唇捧起那碗炙手可热的鲍鱼汤,学着水浒传中的英雄豪杰们喝酒的架势,仰头一口灌进了嘴里。

妈的!都到这一步了,他也只能斗胆冒冒险,舍自身而保大局了!不就是一碗加了媚药的鲍鱼汤么,就当是为了今夜的狂欢壮壮胆吧!

容四海见他喝个鲍鱼汤也能喝出如此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当然,也只是埋头窃笑,没被思无邪发现。

她现在已经非常肯定汤里加了猛料。只是没想到,思无邪为了让她中招,竟然不幸牺牲自己来消除她的疑虑。啧啧啧,看来他当真是抱着志在必得的想法来的。只可惜,她恐怕得让他血本无归了。

既然思无邪已先试喝了,容四海便不好再找理由推拒。她先从烧鹅下手,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油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将两对鹅翅和鹅腿全吞入腹中。

思无邪静声看着,心里乐呵呵的,只觉一只肥肥胖胖的小羊羔就要得手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通报声,“三王爷驾到!”

容四海微惊,连忙放下手中的鹅脖子,看向外边。

怪事,现在还尚未到用晚膳的时辰呢,夙昔日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美人们都看看今天的作者有话说吧】

三王爷,你好丑

【看不到上一章、却能看到此章的美人们可以看作者有话说,太后把上一章内容复制过去了。话说其他作者的文那里也会出现这种该死的状况吗?是不是针对我这个老太婆啊,呜呜哇不活了……】

三王爷的突然拜访委实打乱了思无邪的全盘计划。

他费了好些功夫才让容四海愿意张嘴尝尝自己的手艺,原本打算等她将烧鹅和鲍鱼汤吃完后,药效也差不多开始发作了,俩人便顺理成章地滚落到床榻上去……

然而如今,容四海只吃了一半便撒手离去,为了迎接劳什子三王爷而将他遣回了云阁。

思无邪在回阁的路上实在忍不住怒火,对着道旁的花草树木拳脚相加了一顿。

凭什么到手的肥羊就这样赠送给他人了!

自己不仅白跑一趟,甚至还迫不得已地喝了一碗加媚药的鲍鱼汤,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无邪踢树的动作猛然一滞,忽觉小腹下那个让人难以启齿的位置传来一阵火热的胀痛,口仿佛有数以万计只的蚂蚁在挠痒痒,既舒服又难耐。

他心中大叫不好!立即掉转方向,朝花阁疾步奔去。

药效开始发作了,得赶紧向花大哥讨解药,否则……

可恶!也不知容四海现在如何,她吃的剂量比他多,该不会早已瘫软在三王爷怀里了吧?

的确,容四海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

她原本打算在晚膳前携着夙昔日到后花园里转悠几圈,熟料一圈尚未走完,酒劲突然涌上大脑了。

她用力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勉强站稳,转头对身后的夙昔日道:“走累了没有?我们去前边的亭子坐坐罢。”

“好。”夙昔日点点头,见那小亭坐落在微弱的月光无法触及的深处,十分隐蔽,不由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走进亭子后,夙昔日故意贴着容四海的左边坐,出乎意料的是,容四海竟然没有反对。

这算不算一种默许呢?

夙昔日愈发大胆地伸出手捏容四海的脸蛋,有些惊叹其滑嫩弹的肌肤所带来的良好手感,竟可媲美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了。

而容四海仍旧没有反抗,任由夙昔日的双手肆意地在她脸上蹂躏。只是她的眼神比往常迷离,盯着夙昔日看了好半晌后,问:“三王爷,明个儿就是除夕夜了,你今天还在我府中呆着,要是不能按时赶回京城……”

夙昔日微笑着消除她的疑虑,道:“无须担心,本王那血汗宝马绝不是徒有其名的。”

容四海又问:“那你好端端的来容府做什么?”

夙昔日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来吃晚膳呀。”

“晚膳哪儿都有的吃,为什么偏偏来容府?……你是不是为了见我相公一面?”

夙昔日大笑着捏捏她的鼻子,道:“哈哈,本王对你相公兴趣不大,我是为你而来的。”

“啊……”容四海受宠若惊,尔后娇羞地捧住两瓣脸颊,娇滴滴地问:“我很漂亮吗?”

“是啊,在我心目中你拥有闭花羞月之姿、沉鱼落雁之貌,天下所有男子加起来都不及你一分。”夙昔日脉脉含情地如是回答。

对于身为情场老将的他来说,编织这些甜言蜜语简直易如反掌。

容四海有些失神地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半晌后眨了眨眼,嘴里吐出三个字。“你好丑……”

轰。

“咳,咳咳。”夙昔日仿佛被一道雷劈成了内伤,差点没咳出血来。

丑?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字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很有冲动回对方一句:“你眼瞎了吗!?”

但见她满脸红潮、眼神飘忽不定、全身绵软,时刻都有栽跟头的危险,明显是处在醉酒状态,只会胡言乱语,夙昔日便也不好同她计较。

果然,又听得她下一句话问得更加离谱。“三王爷,皇上的小有多长啊?”

“……不知道。”夙昔日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拿一个人没辙的挫败感。

“噢。”她倒也乖巧,听他说不知道便不再问了。

夙昔日连忙伺机堵住她的嘴巴,“这样吧,本王肚子有些饿了,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先传晚膳,你若是还有什么疑惑,可以等吃饱后再向本王提问。”

“晚膳?不传不传,方才我已经吃了一只肥肥的烧鹅了。”容四海大喇喇地挥挥手臂。

“……你是吃饱了,可本王还饿着呢。”

“那你吃你的呗,反正我不传晚膳。”容四海蛮不讲理地撅着嘴巴。

“姑啊,你不传晚膳,那我吃个鸟蛋啊?”夙昔日实在哭笑不得,这回连自称也懒得用了。“莫非吃你不成?”

闻言,容四海二话不说便掳起衣袖,把整只胳膊伸到夙昔日面前,很是大方。“吃吧!”

夙昔日垂眸望着那截白花花、似玉藕的手臂,咽了咽口水,实在不忍心在上面印上一个牙印。摇了摇头,道:“本王跟你开玩笑呢,莫当真。”

“嘿嘿嘿。”似是早都预料到夙昔日不敢动自己一汗毛,容四海将手收回来,很是得意地笑了。

夙昔日抹了抹额角冷汗,道:“好吧,既然容姑娘执意不肯传晚膳,那本王空腹一夜便是了,只不过……剩下的时间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该用来做些什么呢?”

容四海眸中秋波微转,忽然灵机一动,逮起夙昔日的手就打着醉拳往外跑。

“走!我请你欣赏一出好戏!”

夙昔日毫无异议,任由容四海拉着自己来到了云阁。

容四海向看门的小厮询问思无邪的去向,小厮却答思无邪自从去了主阁后就还没回来过。

容四海思索片刻,心想最近思无邪和花无媚走得挺近的,此时他既然不在云阁中,那想必是去花阁了。

于是,她又掉头牵着夙昔日往花阁方向走去。

路上,容四海突然问:“你会飞吗?”

“……”她的思维太过跳跃,夙昔日已经无力追随了。

容四海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会轻功吗?”

这回夙昔日倒是点点头,答:“略通一二。”

“那好。”容四海指着花阁的内室,道:“你带我飞到那个屋子的顶上。”

“没问题。”夙昔日停下脚步,弯身将容四海打横抱起,随后轻轻一跃,即刻踏上了屋檐。

容四海用眼神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随后屈起膝盖,上半身趴在了屋顶上。她轻手轻脚地掀开一块砖瓦,圆溜溜的眼睛凑了上去。

夙昔日不禁心生邪念,坏笑道:“你在邀请我和你一起欣赏你的男宠沐浴么?”

“嘘,小声点。”容四海瞪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安静地往下看就知道了。”

镜头转移至砖瓦遮掩下的屋中。

思无邪心急如焚地跺着脚底板儿,一脸屎到屁-眼却又拉不出来的憋屈表情,对花无媚道:“花大哥,快!给我解药!”

花无媚满头雾水,疑惑地望着他,“啥?什么解药?”

思无邪一手紧紧捂着身下的擎天柱,一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说:“就是媚药的解药啊,你今天早上给我的那种!……花大哥,动作快些,小弟就要撑不住了!”

花无媚瞬间反应过来,一双美眸惊愕地瞪着他。“你吃了那药!?”

思无邪恨不得捂着小腹在地上打滚,神情既是痛苦又是难耐。“嗯,是容四海逼着我吃的,然后她自己也吃了一只烧鹅。”

不好!

花无媚皱着眉头,紧张得心都纠结起来。“那容儿人呢?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估计跟三王爷在一起吧。”思无邪无力地拽住花无媚的衣袖,秋波荡漾的水眸里都快溢出眼泪了,哀求道:“先别说这个了,花大哥,赶紧给我解药吧,我好难受。”

“好好好。”花无媚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过身去给思无邪找解药。

然而步子才迈出一步,他又收了回来,在思无邪身边蹲下,难为道:“小邪啊,花哥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这儿没有解药。”

一听这话,思无邪的眼珠子都差点跳了出来。“什么,没有解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花无媚解释道:“这媚药本身就是为了情人欢爱才调配出来的,哪会有人专门再去研究它的解药呢。就算真的有这解药,那也是极少,一时半会儿叫我上哪处找啊!”

思无邪霎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愣在原地半天发不出一个音来。

“那……那我岂不是没救了?”他绝望地看着花无媚。

花无媚见他这幅煎熬的模样,也是心疼得要紧,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道:“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叫下人准备一桶冰水抬进来,你泡上半个时辰就会好受许多。”

思无邪无法想象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将身子沉浸在刺骨的冰水中会是怎样一番滋味。他吓得面色铁青,乱忙用力摇头,道:“不行不行,会冻出人命的。”

花无媚担忧地望着思无邪下半身被异物顶得鼓鼓突出的长袍,叹了口气,道:“但你这么憋着也是会出人命的。”

感受到花无媚异样的目光,思无邪颇为羞愧地垂下头,翘起二郎腿试图遮掩住身体的反应,结果不顺心夹得蛋疼,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连忙用语言遮盖着短暂的尴尬,“那个,花大哥,你别担心了,我咬牙撑过这一阵子应该就没那么厉害了。要是实在不行……我这左右手也不是白长的!”

花无媚想了想,觉得思无邪说的没错。

“那好,我先出去把周围的下人遣走,一刻钟后再来看看你的情况。”

他朝思无邪点了点头,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容四海和夙昔日轻声商量一番,决定暂时不必转移阵地,继续观察思无邪的动静。

却见花无媚离开后,内室中只于思无邪一人,他迫不及待、几乎是用撕扯的方式将下身衣物除掉,随后便二话不说握住自己那早已胀大到极致的兵器,用力地上下搓揉起来。

没有多久,伴随着一身嘶哑的低吟声,兵器红润的顶端瞬间喷洒出泛白的浊,染得思无邪满手都是。

原本以为事情便这么解决了,却不料合欢散的威力与一般媚药相比厉害了好几倍,那兵器不过疲软了几秒钟后又立即雄风重振地昂扬了起来。

思无邪无奈,只好重新握住那坚硬的灼,继续刚才的律动。

这次同样是很快就泻了,思无邪尚未来得及擦手,只觉胯-间之物又抬起头来朝着无人的前方耀武扬威了。

无其他法子,唯独继续用掌心的温度安慰他呗。

如此重复地开了好几,思无邪手都快磨破皮了,那家伙却依旧神抖擞的。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这个道理思无邪是懂的。因此他一向安守本分,平常能不撸就不撸,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几下,何曾试过像今日这般刺激地一连就是好几发?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思无邪累得直喘气,用力甩了甩软绵绵的右手,再余光瞥了瞥双腿间红肿硕大的兵器。

他欲哭无泪,此刻真有一种冲动指着它破口大骂。

我勒个去!你还非得金枪不倒了是吧?你还非得将老子库存了十九年的子弹在一日之内-完是吧?我戳,你不完满满一脸盆你还不肯罢休了是吧!?

……珍爱子弹,远离媚药!

屋檐上,容四海看好戏看得双眼发光,差点没拍手叫好。这会儿见思无邪一脸悲愤地瞪着自己的老二、接着又索趴倒在桌面上装死,便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夙昔日,道:“他好像累得不行了,要不你下去帮帮他?”

还没等到夙昔日的答案,却先听见砖瓦下传开“吱呀”的响声,有人推开门走进屋子里了。

容四海愈加目不转睛地盯着里边,看到来人是花无媚后并不觉得惊讶。

她忍不住猜测,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过去,思无邪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加厉害,花无媚会怎么处置他呢?

春光乍现

思无邪的大脑已被药效冲击得无法正常思考了,以至于花无媚入房后他也未作出任何遮羞的动作,仍旧坐在原位让自己的大片肌肤皆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花无媚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面,又瞄了瞄瘫软无力的思无邪,便知用左右手是无法解决的。

方才他站在屋外,用一刻钟的时间来沉思,最后做了一个十分关乎未来的重大决定。

思无邪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他得担负其中的大部分责任。原本他还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找个身强体壮的家丁进去帮思无邪解决生理之需,但深思一番过后,又觉得这样无法给思无邪一个交代,总不好药效过后叫他拉下面子嫁给区区一个家丁吧?

思无邪肯定不会愿意,他也不会允许。

因此,最后是他代替了所有人步入屋中。

推门的那瞬间,花无媚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被人捉-奸在床,身败名裂,再被暴怒中的容四海撵出容府。这些他都不怕,反正自己的名声早就在当初恋上容四海后不复存在了。他唯一担心的是思无邪,他会不会愿意跟随自己离开这里?倘若他不肯可如何是好。

老实说,近日里花无媚过得很不安稳。他一面关怀着思无邪,一面却又牵挂着容四海。一颗心里兜着两个人,这毫无疑问超负荷了。

从前他对容四海唯一不满的便是她的花心,他无法容忍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人竟然能同时爱护着后院里的二十六个人。总不可能你叫容四海你就要博爱天下了吧?

而细细想想,如今的自己跟当初的她对比起来,又有何异处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在花无媚终于醒悟了,他当前必须舍弃其一,否则便会二者皆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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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出奇的乖巧,任由花无媚将他抱起,再放在梨花木制成的床榻上。

花无媚不紧不慢地替他除掉多余的衣物,随即俯下身温柔呵护地舔舐他前的嫣红茱萸。

突如其来的奇妙感觉让思无邪不禁舒服地娇吟出声,但大脑却似乎清醒了些,他很明白花无媚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什么,试图推开他的身体,柔软无力地说:“花大哥……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样不行,啊……我会连累你的。”

花无媚仿若未闻,灵巧的五指继续往下探索,在思无邪敏感的肌肤上四处点火挑逗。

思无邪的呼吸愈发急促紊乱,身体甚至情不自禁地随着花无媚的触而微微颤抖起来,理智在悬崖的边缘徘徊不定,几乎就要崩溃。

“花大哥……你清醒点,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再咬牙忍忍就过去了,你不必为我牺牲。”

“我很清醒,也并非在牺牲自己。”花无媚突然停下动作,秀美的双眸凝视着思无邪。“你还没有察觉到吗?我对你有心动的感觉。”

思无邪霎时呆若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花无媚继续道:“你应该早就从下人的嘴里听说过我不是个善茬。那么莫非你没有奇怪过为何我会唯独对你这么好吗?三番两次往你阁里送珍贵宝贝,对你总是陪着笑脸,甚至还想方设法地帮助你得到容儿的青睐——这些都绝不是花无媚对待情敌会做出的行为。”

思无邪觉得不可置信,木讷地伸出一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为什么是我?”

花无媚微微一笑,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亡夫,说不上为何,虽然你和他的格大相庭径,但我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因你而心动。”

话毕,不再给思无邪开口的机会,花无媚准确地擒获住他的双唇,舌尖娴熟地撬开贝齿轻钻进去。

他不知何时已解开了丝绸裤带,一手掰开思无邪的窄臀,一手扶直自己的灼,对准中心那处泛褶皱的粉嫩处缓缓没入。

“啊……”身体相互融合的那一瞬间,俩人嘴边都溢出轻轻的呻吟。

终于戳进去了!

夙昔日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双眼笑得贼兮兮的,回过头望向容四海,道:“哈哈,看来你的男宠很是不忠诚,竟敢背着你偷人。”

半晌却听不见对方的回应。

夙昔日疑惑片刻,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月光清莹下,容四海神情安详,双眸微阖,一张樱唇却是张得很大,嘴角有些湿润。

夙昔日打心底里佩服容四海。他正看得浑身火热,她倒好,直接醉晕过去了。

屋子里的叫声传入耳中甚是磨人,夙昔日听得口痒痒的,恰好容四海正睡得不省人事,他瞄了她好几眼,忍不住心生邪念了。

佳人樱唇张开着简直是无声的邀请,夙昔日轻手轻脚地贴上前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灵舌探入了对方口中大闹天空,贪婪地吸吮着她的香甜柔软。

容四海虽没有任何回应,但如此看着倒有一分温顺乖巧的美态。夙昔日兀自激动地吻得天昏地暗,终是在呼吸开始困难时才恋恋不舍地撤退出来。

熟料这时,容四海突然睁开眼睛了。

夙昔日怔住,脸上笑容僵住。

正尴尬地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圆场,却见容四海笑得迷醉炫目,右手伸了过来亲昵地缠住他的脖子,朝他夸张地嘟起嘴唇。

“再亲一个!”

“呼……”夙昔日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看来容四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酒的。

于是便愈发大胆地将她搂入怀中,趁此难得的机会细细品味佳人唇中的另一番天地。

夙昔日心中既是暗喜又是疑惑,为何容四海的滋味尝起来要比他拥有过的每一个情人都美妙百倍呢。

他以前从未亲近过女人,莫非所有女人都像她这般可口?

但倘若真的如此,容四海又为何始终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反而偏偏喜欢男人呢。

夙昔日盯着容四海的睡颜,若有所思地发了半晌呆。直到一个清冽的声音从静寂的夜空中传来,“你们在那干嘛。”

夙昔日微怔,左右张望了片刻却不见其人。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在这里。”

这回夙昔日神集中了许多,立即便寻到了声源之处,原是在屋檐下边。

月色朦胧,夙昔日乍看之下只觉那人十分面熟,细细回忆了两秒后才记起那是容四海的现任相公。叫什么来着?一时记不起来了。

夙昔日将容四海打横抱起,轻轻一跃来到平地上。他笑容可掬地走至颜如玉跟前,问:“你是来找她的?”

颜如玉瞥了一眼安好无恙的容四海,清冷的眸中泛起了些淡淡的温度,但回答夙昔日的问题时却依旧是一副冰冰的语调。“废话。”

夙昔日却并不介意,眉梢微挑,摄人的桃花眼在月色中越显熠熠生辉。“啊咧,很厉害嘛,怎么找到这里的?”

据他所知,这容府面积之广可以媲美一座丞相府了,要是逐间屋子这么找,恐怕得花费两天两夜才能找到目标。

颜如玉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惜字如金地回答:“用嘴问,用眼找,用脚走。”话外之意:你是白痴吗,如此常识的问题也要问?

夙昔日向来好脾气,不怒反笑,心想:“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小夫妻还真是如出一辙,面对本王说话毫不客气。”

“她喝醉了,你带她回屋好好睡一觉吧。”

“嗯。”颜如玉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随后从夙昔日怀中接过容四海,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了。

夙昔日又在后边高声叮嘱道:“记得给她煲点醒酒汤,否则明天铁定头疼!”

颜如玉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睬,总之头也没回一下,步伐迈得更快了。

待抱着容四海回到主阁后,颜如玉已吃力地留了满头大汗。他将容四海挪到床榻上躺好,细心地替她脱了靴子、盖上被褥,随后也在她旁边坐下来,歇息一阵子。

她身材不胖不瘦,恰到好处,很是匀称,却没想到抱起来竟这么沉。颜如玉捏了捏酸痛的右臂,突然回想起方才夙昔日抱着容四海从屋檐上飞落至地面时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心头便涌起一阵不悦,自己是不是太过清瘦了?

颜如玉站起来,疾步走到一块两米高的铜镜前。他双手叉腰,两腿张开、与肩同宽,随后微微颔首睥睨着镜中之人。

望着望着,便不禁开始幻想,若自己拥有一个肌发达的身体,那……

颜如玉瞄了一眼自己清秀白皙的脸庞,又联想起一块块坚硬的古铜色肌,忙不迭吓得直摇头。

这也太恐怖了!……他还是维持现状为好。

颜如玉轻声叹了口气,正欲去屋外吩咐下人给容四海煮点醒酒汤,然而刚迈出一步,耳尖忽然捕捉到几丝极其微妙的动静。

他原本以为是容四海在小声打呼噜,近距离探到她身边时却发现她睡得格外恬静安宁,鼻边虽有微弱的呼吸声,却是极为规律的,与方才传来的那一阵动静截然不同。

颜如玉疑惑地抬起头来,环顾一周,屏息凝听,便愈发觉得那响声近在咫尺、不容忽视。

颜如玉一时半会儿也形容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只觉传入鼓膜里酥酥麻麻的,听得人心口一阵燥热。

观察半晌后,颜如玉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隔间的木门上。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愣住。

春光乍现,屋内旖旎的漫片桃色让颜如玉委实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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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尚未来得及被容四海解决的鲍鱼汤以及桂圆烧鹅的残骸,如今下落何处呢?

原来,在容四海赶着去迎接三王爷的路途中,恰好撞见了迎面走来的靠。

容四海眼球一转,便顺势伸手拦住他,浅笑道:“靠,你来主阁有何贵干啊?”

靠习惯地垂首,谦逊地回话:“我来探望主子,顺便看看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一抹玩味的笑意从容四海的腮上兴起,她道:“靠,说谎的孩子可不乖哟。你是来探望雪泠丫头的,我没说错吧?”

“主子,我……”靠欲言又止,实在不善表达。

容四海明了于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无妨,雪泠的伤是因你而起,你多多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以后若是还想见雪泠,直接从正门入去便是了,三番两次地爬墙多辛苦呀。”

“谢主子宽宏大量。”靠既感激又羞赧地行了礼,转身便迫不及待地要往内室里跑,却又被容四海一把拽了回来。

她无奈笑道:“瞧你急得那样,晚一步又不会少块,我还有事要吩咐呢。”

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回身望着容四海。

她收敛了微笑,认真地道:“待会儿你进了内室,先帮我把餐桌上的烧鹅和汤倒了,一滴都别剩,切记不可偷嘴!”

容四海本可以随便挑个丫鬟吩咐了这活,但左思右想下来,又怕她们会禁不住诱惑,嘴馋的后果可不堪设想。如今既然遇到靠,他老实憨厚,从不违抗主子的命令,容四海便能放心地将这事托付给他。

而靠一听这差事并不麻烦,便也爽快地答应下来。

容四海这才安心地去了。

靠入了内室后,先不忙着去见雪泠,而是信守承诺地将烧鹅和鲍鱼汤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倒掉。

鹅尚留余温,诱人的香气四溢,在靠的鼻边流连萦绕。他咽了咽口水,却终究没有打那烧鹅的主意,双眼一闭,忍痛割爱地将那烧鹅丢到了湖里喂鱼。

转念一想,这烧鹅被鱼吃了,鱼终有一天也是要捞上来煮着吃的,自己走运的话或许能分到一条。靠心里便舒服多了。

然而倒鲍鱼汤时,他却犹豫了良久都下不去手。

这鲍鱼汤可是价格不菲的食物啊,小小的一碗就抵得上贫寒人家一个月的伙食了。

容主子委实暴殄天物,还剩这么多竟然就倒掉不要了。他倒不是想偷嘴尝尝鲜,只是觉得这鲍鱼汤是上好的补品,倘若给雪泠喝下的话或许对她的治愈有极大帮助。

况且,鲍鱼也算是鱼吧?……假使倒进湖里被饥饿的鱼儿们分食了,岂不是造成了同类互相残杀的局面?

靠苦思冥想了良久,最终决定将鲍鱼汤拿回去给雪泠喝。

仅仅不老实这么一次,容主子就算发现也不会怪罪于他的吧?

不要小瞧媚药君的威力

“你从哪里搞来这个的?”

雪泠见靠来探望自己,先是惊喜,然而当他献宝一般将一盅鲍鱼汤端到她面前时,她却只有惊吓了。

和煦腼腆的笑意缀在靠的眼眸中,他将勺子递到雪泠手里,道:“容主子喝不完,就赏给我了。”

雪泠面上却不见喜色,略微担忧地问:“你方才和她在一起么?”

靠摇摇头,澄清道:“我只是恰好经过,容主子把我叫住,问我肚子饿不饿,随后就把鲍鱼汤赏给我了。”

说这话时,靠的睫毛因心虚而微微颤抖起来,但因为离得较远,雪泠并没发现。更何况靠老实的子是众所皆知的,他说的话一般都假不了。

雪泠方才露出灿烂的笑容,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后对靠点头道:“很好喝,谢谢你。”

“没事,你喜欢就好了,嘿嘿。”靠傻乎乎地笑着回应,此刻颇有一种双手不知该往哪处放的拘束感。

雪泠胃口小,只喝了半碗便摇手连声道喝不下了、肚子撑了。靠心想不能浪费粮食,况且他也懒得再往湖边跑一趟。便索捧起盅、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雪泠喝剩下的全倒入口中,咕噜咕噜几声便清理干净了。

雪泠见汤喝完了,天色也不早了,便要催着靠离开,免得待会儿被人逮住。

靠却笑嘻嘻道:“没事,方才容主子去见三王爷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雪泠仍旧把他往外推,道:“那也不行,主子虽然不在,但是阁里还有留守的下人们呢。”

奈何她力气小,哪里能推动健壮的靠半分。他依旧纹丝不动地正坐在床边,解释道:“真的没事,方才容主子已经允许我以后都能正大光明地来见你了。她说你的伤是因我而起的,我常来探望你再正常不过。”

雪泠微愣,“主子真是这么说的?”

靠点头,“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么。”

雪泠撅了撅嘴,道:“怪事,主子何时变得如此体贴别人的,她从前虽也好说话,但绝对禁止后院的公子们跟丫鬟小厮们有过多接触,为的就是避免给自己戴绿帽。”

“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是你多虑了。更何况我们站得直便不怕影子歪,主子不会胡乱怪罪的。”靠轻柔地拍拍雪泠的肩膀,又微笑道:“我再留久点,待容主子回来后走也无妨。”

雪泠亦觉得屋子里唯独自己一人过于无聊,便点点头,答应了。

好吧,留久点吧,留久点便要出事了。

最先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异样的是靠,他浑身一震,突然如坐针毡起来。

这种小腹胀痛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只是觉得十分困惑……现下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被做,好端端的怎么就?

更何况还是当着雪泠姑娘的面,真丢人!

靠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到解决的法子,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先从雪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回到自己阁中再作打算。

然而想说的话还没出口,靠却突然瞧见雪泠的脸颊好似被胭脂染过一般容光潋滟、晶莹剔透。原本就水汪汪的杏眼如今更是顾盼生辉,澄澈中又含杂着一份迷惘,煞是楚楚动人。四目交接间,靠心口突然涌起一阵上前爱抚她的冲动,而某处更是愈加火辣辣的痛,迫不及待地想冲破衣裤的束缚,一展雄姿。

雪泠扯了扯袖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好热……怎么回事,身体里好像有个火炉在烧,难受死了。”

靠无法将视线从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撤离,大脑中理智和欲念正在激烈对战。他紧紧咬着牙关,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总之现在咱俩不能共处一室,我……我先出去转转,你赶紧找点冷水喝了。”

话毕他便要起身离开,却被雪泠一把拽住。她双手捆住他的腰,身子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如同寄生虫一般紧紧贴着他,不肯放手。

“不行,你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她使出吃的力气才将他按到在床上,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缓解身体中的极度燥热。

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少女的不停蠕动无法避免地让她前的两团柔软在他身上来回摩擦,他被刺激得一阵颤栗,只觉享受又渴望更多,被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兽-欲正一点点苏醒着。

脑海里突然闪过漆黑肮脏的恐怖柴房。

靠连忙推开早已化作一滩柔水的少女,开口的声音嘶哑至极。“雪泠,你先想想这事的后果,别被冲昏脑袋了!”

少女抬起水眸,如一汪甘冽的清泉呈于眼前。她的声音更如玉珠纷洒入银盘,字字叩进靠的心扉。“我不管后果如何,我一介女流,从来只顾当下。当下,倘若你离开了,我会被烧死。”

尾音未落,她便像猛虎般重新扑回靠的身上,狠狠地压住她的唇,炽热的舌尖撬开牙关,攻进城门,一旦寻找到目标后便肆意狂放地互相缠绵纠扯起来。

靠仅存的丁点意志立刻被这潮水般涌来的热情淹没了,他翻过身来将雪梨压制在腿间,亟不可待地将阻隔在二人间的衣物撕扯成几块碎布,雪白高耸的酥立即呼之欲出,好似粉嫩的水蜜桃般惹人喜爱,靠埋下头去,启唇含住一个,牙尖轻轻咬噬,尔后再用灵舌舔-弄。

雪泠的低吟声不绝如缕地从嘴边溢出,她舒服地昂起头,将脯挺得更高。一双小手则漫无目的地在靠腰间索着,稀里糊涂地倒也替他将裤子扯了下来。

然后,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靠进入雪泠体内的那瞬间似乎有些犹豫,他在她的眉梢处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雪泠,对不起,我……”

雪泠笑语嫣然地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对不起啊,是我先亲你的。”

靠沉默片刻,便觉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会负责的。”

“嗯。”

他微微向前用力,终是突破了那层薄膜,温暖湿热的体从深处缓流出来,将他紧紧包围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不忘关怀身下人。“痛吗?”

雪泠摇摇头,“不痛,就像被蚊子扎了一下。”

靠听她这番回答便安心许多。随后长驱直入,英勇地攻略城池,尽情恣意地在遥无边际的草原上驰骋奔跑起来。

雪泠幽谷夹紧了误闯禁区的勇士,试图阻止他的进一步侵犯,却使得他越加亢奋和狂躁。她的嘤咛声连绵不断地在靠的耳边荡漾,似享受,又似痛苦,像是患了猫叫症的婴儿。

一番激烈的冲撞后,勇士总算停下律动,靠也关大开,吼声后中满满地喷洒出来。

雪泠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云雾中游荡一般。靠将她搂紧,细心地为她擦拭掉染湿了流汗的汗珠。她便顺势依偎在他耳边,百般温软地说:“靠,你的声音很好听。主子不喜欢,我喜欢。”

靠的耳子瞬间烫到极点,腼腆得不知作何回答,只继续为她擦汗。

半晌,就在雪泠昏昏欲睡时,靠却突然开口道:“我会设法向主子求情,让她将你赐给我。”

一听这话,雪泠睡意顿时全无,杏眼瞪圆了望着靠。“万万不可!我只求她别发现这事就好了,主子不可能答应的。”

靠将她的手握紧在掌心,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吧,除非有十足把握,我不会轻易向她提起这事的。”话音一转,靠突然有些忐忑地问:“雪泠,假如主子答应的话,你愿意嫁给我么?”

雪泠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人都是你的了,当然愿意了。”

靠担心的却不是这个。“我怕……我怕你的娘亲会不同意,毕竟我是个男人,从前还是卑贱的奴隶出身。”

“我娘肯定不答应,但这种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是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娘未必就不会心软了。”雪泠狡黠一笑,道:“再说了,要嫁你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嘛。”

“那我便放心了。”靠嘴角荡漾出丝丝笑意,又忍不住撩起雪泠的下颚,在嫣红的唇瓣上轻啄一下。

此时,靠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停留在他和雪泠的身上,立即警惕地回头望去,却见颜如玉神情震惊地站在门外,一只僵住的右手伸直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靠心里咯噔一下,恍惚过后连忙扯来棉被盖住自己和雪泠□的身-体。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跟颜如玉解释这如此一目了然的情境。

熟料还没等他开口,颜如玉竟然先一步迅速把门掩上,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唯独清冽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你快点消失,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亲亲我,我就睡

颜如玉现在脑海里思绪乱成一团。

雪泠这丫鬟一心护主,靠也向来为人憨实,两个完全不相干人是如何黏在一起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便算是有意替他们保守秘密了,但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谁晓得他们这是第几次亲密了?倘若从前也曾被人撞破的话,那就算有他的维护怕也是要传到容四海的耳朵里去了。

唉,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上哪弄不好,偏偏挑在容四海的寝房弄!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不带他们这么胡来的呀。

颜如玉回过头,又瞪了睡梦中的容四海一眼,忍不住骂她一顿。“也怪你!没事干为何往府里纳那么多男宠,活该给自己戴绿帽子。”

不知音量是否稍高了些,竟将容四海给吵醒了,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转,便睁开了。

颜如玉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挪动脚步,站到一个能遮住隔间方向的位置。

他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朝容四海挥挥手,道:“乖,睡觉,睡觉。”

容四海虽是醒了,但似乎仍旧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她坐起身,朝颜如玉张开双臂,像个小姑娘般撒娇道:“你亲亲我,我就睡。”

颜如玉伸腿往前迈了一步,又立即收了回去,摇头道:“我走不开,你自己睡。”

“你走不开?那我去你那边。”容四海作势要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

颜如玉连忙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皱眉道:“你别动,快躺下。”

容四海听话地重新钻进被窝里,躺好,随后阖上双眸,催促道:“快亲我。”

颜如玉瞄了那樱唇一眼,莫名有些紧张。犹豫片刻后,他俯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上边用力啄了一下,随后立即站了起来。

容四海不满地问:“怎么没有舌头?”

“谁说没有舌头?在这里。”颜如玉张开唇,吐出红润的舌给容四海看。

如此简单的小把戏倒也能蒙混过去,容四海见那红舌生龙活虎的,便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终于不再折腾人,翻个身合上眼入睡了。

颜如玉轻轻安抚几下自己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的心脏,又望了容四海好一阵子,见她真的睡着了,这才放心地在她床边坐下,歇息歇息。

也不知靠从那屋里撤走没,现下容四海就像个定时炸弹,留在此处虽时都有被引爆的危险。

颜如玉细细地思索半晌,最终下了决定,容四海今晚得暂时挪个窝,到他风阁去睡。

夜风寒冷,为了避免容四海染上风寒,他先用棉被将她包成一团,厚实得像个粽子。考虑到自己双臂正酸胀着,他干脆将她扛在肩膀上,一手扶着腰,免得她掉下来。

走出内室时,果不其然迎来两旁丫鬟的怪异视线。

“颜相公,您这是……要带主子上哪去?”

颜如玉言简意赅,“风阁。”

“颜相公为何要扛着主子,双手抱着不好么?”

“……”颜如玉微顿,转眸朝那多嘴的丫鬟丢出一记冰刀子,“我中意。”

又有一个急欲讨好的小厮跑了过来要帮忙。“颜相公,您歇歇,让奴才来吧。”

颜如玉一脚将他踹开,“别挡道。”

如此热热闹闹地回了风阁,颜如玉命人将跟在自己身后的一群蜜蜂蝴蝶全赶走,随后气喘吁吁地将容四海扛到了内室里的床上,用力捶捶自己几乎麻痹的肩膀。

容四海全然不受外界影响,打着呼噜睡得格外香甜。

颜如玉倒了杯中午剩下的冷茶,微抿一口润润唇,随后连忙吩咐玲珑去煲碗醒酒汤给容四海喝。

然而待那醒酒汤呈上来时,容四海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颜如玉没辙,唯独拿出杀手锏对付她。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憋得她无法呼吸,终于眼皮一眨,醒过来了。

容四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指着颜如玉的天灵盖大骂混蛋。

颜如玉倒不计较,端着醒酒汤走到她身旁坐下,和颜悦色地哄道:“来,把汤喝了才睡得舒服。”

容四海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

颜如玉便顺势坐到那边去,舀了满满一勺汤汁就要往她嘴边送。

容四海皱着眉将他推开,道:“我不喝!”

颜如玉柔声劝她:“你不是想睡觉吗?喝完了这汤你就能睡,不喝你就不能睡。既然你想睡觉,那就应该赶紧把这汤喝完,对否?而你如今固执地不肯喝,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幼时跟在爹爹后头学医,颜如玉早已将爹爹劝说病人服用苦口的良药时的那套话语背得滚瓜烂熟,如今用到容四海身上倒是能起效果。

容四海想了想,觉得颜如玉说得没错,于是听话地将醒酒汤喝得一滴不剩,接着把碗一丢,继续回被窝睡大觉。

这回颜如玉没有再阻拦,任着她将口水抹在自己的床单上,有些惨不忍睹地别过视线,眼不净为净。

容四海的鼾声响起后,颜如玉将碗交给玲珑去清洗。他忙活了一晚上,此刻也疲倦得很,简单随意地梳洗一番后便宽衣解带上了床,他将容四海往靠墙那边推了两把,随后挨着她躺下了。

没过多久,双眼便疲惫地合在了一块。今夜睡得较晚,但难得的是没做任何梦,一觉便到天亮。

翌日清晨,容四海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此番是真真正正的醒了,大脑丝毫也不糊涂。昨夜虽醉了一宿,但自己做过哪些荒唐事却是无一例外的记得清清楚楚,酒醒后回想起来便觉双颊羞得火辣辣。

然而,记得也要装作不记得,以免双方尴尬。

容四海从床上腾起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是谁?你又是谁?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完了,一不注意过了头,竟把女主角穿越后的经典语句套用上了。

颜如玉亦是刚刚醒来,正靠在床头整理白衣上的褶皱,原本准备同容四海道声早安,但听了她一番话后便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中。

良久,他眉头紧锁,朝着外边怒喝道:“玲珑,你给我过来!昨个儿夜里吩咐你煲的醒酒汤是不是下错了哪味药!?”

容四海忙不迭捂住他的嘴,朝他挤眉弄眼道:“你别叫了,把人玲珑吓到可不好,我方才跟你开玩笑呢,瞧你大惊小怪的。”

颜如玉似松了口气,却又不忘剜了她一眼,“以后无聊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嘿嘿,嗯。”容四海讪笑着答应。

两人洗漱完毕后,颜如玉婉婉婉婉婉婉言留容四海下来用早膳,容四海却道自己不饿,况且待会儿去花阁再吃也不迟。

颜如玉不解,问:“大清早的你干嘛往那跑?”

回想起来,昨夜她也是和那三王爷鬼鬼祟祟地趴在花无媚的寝房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容四海原本想按实情告诉他,自己是去捉-奸的,但考虑到颜如玉和思无邪的旧情,又不好与他直说,唯有随便找了几个理由敷衍过去。

待她赶到花阁时,案发现场自然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仅见不到思无邪的半点身影,就连见证二人温存的那床被单也换成了崭新洁白的。

所幸花无媚尚未携着思无邪私奔出府、远走高飞,或许是昨夜累坏了,此刻他正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补充睡眠。由于容四海提前阻止了采春进屋通报,花无媚仍旧睡得十分安稳,甚至当容四海的双脚临至床边时,他也丝毫未察觉到。

容四海俯下身,脸凑到花无媚跟前,冲着他耳边幽幽地吹了口气。

花无媚甩了甩脑袋,翻了个身子,一手挥过来压得容四海无法动弹,轻声呢喃道:“小邪,别乱动……”

半晌,他似是觉得何处不对劲,猛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眼,险些被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吓得晕过去。

“容,容儿!”

日爷身边的女子

后来不知是从哪位路人甲处打听到,前边正有个擂台在比武招亲,擂主是个面容清秀亮丽的年轻男子,别看他身材单薄消瘦,却是武艺高强的人才,舞起剑来如行云流水,三招之内便能刺人咽喉。

慕名而来打擂台的男子早已排成了一条长龙,其中多位身强体壮、肌发达的汉子,仿佛跺两脚吼三声便能气震山河,可惜全是一群徒有其表的纸老虎,爬上擂台后还未同招亲的男子过上三招即被人家一脚踹在屁墩上,滚进了围观的人群中,狼狈至极。

容四海抱着凑个热闹的小市民心理,硬拉带扯地将颜如玉拉到擂台下一起观战。

此刻,擂主正在迎战他的新对手,一向战无不胜的他这回似乎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他的对手是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拥有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无甚多表情,两剑眉浑如刷漆,一双利眼凌厉而威风凛凛,倒也是个相貌堂堂的英俊郎君。

他无需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便接下了擂主犹如锐风的好几剑,过招之余甚至还极有闲情地摘掉了擂主头上的玉簪,揣进自个袖袍里留做纪念。

台下顿时叫好声连片,有个方才被擂主踢下擂台的男人不禁吹起了口哨,拍掌大吼道:“台上的那位!是条好汉就赶紧把那小妖打趴下,抬回家脱了裤子,他个十次九回,好让他领略你的厉害!哈哈哈!”

听了这羞辱的话,擂主气恼得面红耳赤,立即将利剑再次扬起,带着悍然疾风,向前怒刺。

奈何人一旦动了怒便会在不觉中渐失理智,擂主经过挑衅后的进攻步伐已杂乱混然,剑法再不复以往那般干净利落,其自身的破绽也逐渐地暴露出来。

而那打擂台的男子却依旧镇定稳重,退中有进,攻中含守,渐渐竟占了上风,将擂主一步一步逼进了死角,最后猛然出手袭向他的腕部,逮住后指心微微用力向内折,剑“哐当”坠落在地上,掷地有声。而男子的另一只手,也迅速扼住了擂主的咽喉,只要他有心杀人,便能一招致命。

男子沉稳地迎上擂台愤愤不平的猩红双眼,勾唇一笑,道:“对不起,你输了。”

“好!”台下容四海带头鼓掌庆贺起来,周围众人见状也连忙跟着拍掌叫好,为男子的矫健身手而赞叹。

唯独颜如玉一人安静地微微蹙眉,凝视着容四海的侧脸不发一语。

她的眼中溢满了春风般的和煦笑意,对台上男子的浓浓欣赏更是毫不掩饰。

颜如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你是不是很钟意这种魁梧高大的男子?”

容四海神采奕奕地点头,笑语嫣然道:“是啊,你不觉得他们很爷们吗?靠在膛上肯定很有安全感。”

闻言,颜如玉不禁联想起容府中有个叫靠的男宠,他跟眼前这位打擂台的男子面向倒是有七分神似。

再且,仔细回忆起前日的除夕晚宴上,容四海的种种行为皆可透露出她明显是有意偏袒靠的……

看来她很喜欢靠啊。

颜如玉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大脑像是被搅浑的烂泥,充满了迟滞的矛盾和茫然。

倘若有一天,她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和最信任的丫鬟其实背后另有隐情,会不会痛心疾首?

如此看来,当初自己一时心软、未将撞破靠和雪泠的情境告之容四海的决定是绝对正确的。

有时候啊,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未必不是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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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家呆满三天后,容四海与两位爹爹告辞回了容府,用一日的时间来准备马车与收拾行李,当日歇息得很早,第二日清晨起床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颜如玉倒也尽心尽力做了回体贴关怀的相公,原本说好只送她几里路,结果送着送着便不知不觉的到了百里之外才肯罢休。他还特地去庙里求了个保平安的护身符,反复叮嘱容四海要塞进香囊里,每日必须戴在身上,万万不可碰水或交予他人。

容四海手里捧着个胖核桃似的护身符,啼笑皆非,只觉颜如玉神神叨叨起来极有他爹的风范。

颜如玉又问起容四海此趟去京城、大概得过多少时日才能回来。容四海寻思着这事连她自己也拿不准,便只给了个限期,道是绝对能在槐月上旬办完所有事,回来庆祝自己的生辰。

颜如玉这才安心地放她走。

此次行程,跟随容四海的除了几个能吃苦耐劳的小厮和丫鬟梨冬之外,便只有靠一个男宠了。

雪泠因为大病初愈,原本执意要跟上大部队、一路侍候容四海,但全遭到了容四海的强烈反对。她唯有闷闷不乐地留守在容府,静盼他们归来的那一天。

如此一来,容四海便有很长的时间能与靠独处,讲不定靠对容四海日久生情,反而逐渐忘却了雪泠,便能浪子回头了。

想到这个关头上,颜如玉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亦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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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跋涉,容四海一行人终于如期进入了京城之内。

不知是不是过年的缘故,附近几家客栈都住满了人,很难腾出上好的空房来。再加上容四海这一对人马数量还不少,想找个衣食无忧的住处便更是难上加难。

逛过好几条街,询问了不下于七八个客栈的掌柜,可惜得到的答案都不称人心意。无奈,容四海唯有一再降低要求,否则今夜他们便要露宿街头了。

最终,她租到了几间原本用来给店里端茶送水的店小二住的低等房间,大伙委屈点挤一挤便能住下了。

一群小厮刚听说主子竟然将他们几个人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心中既紧张却又暗含期待起来。

容四海倒是尚未察觉到自己如此安排有何不妥。

客栈里的床自然比不上容府里的舒服,容四海躺了一宿,不住地翻来覆去,只觉无论换什么睡姿都不踏实,折腾了好些功夫才得以进入梦乡。

翌日醒来后自然腰酸背痛,浑身使不上劲。但即便如此,原先计划好的事情还是得立即去办,容不得半点懈怠。

容四海此趟来京城,最要紧的事是进一批上好的丝绸布料。冬天已经来临了,春天亦不会遥远了。作为一名商人,容四海在还穿着棉袄大衣时便要着手考虑起来年开春应当主打怎样的服装风格、哪些新款式会广受大众热捧。

清风镇地狭人稀,仅有的几家布料铺子也拿不出让人过一遍即爱不释手的品。而京城的丝绸却是驰名四海、为所有贵族王孙趋之若鹜的。因此,即使路途遥远,容四海来这儿一趟也是值得的。

今日,容四海和靠先去各家有名的布庄里逛逛,探探市价后回头再作打算在哪家进货为好。

用过早膳,前脚刚刚踏出客栈,便瞧到旁边有个脸蛋圆乎乎的小丫头摆了个摊子,在卖珠花、玉簪、玛瑙手镯等饰品。因为样式新颖、做工致得巧、价格也算实惠,吸引了不少爱美的姑娘前来捧场。

靠也忍不住蹲下脚步,不停地往那边张望。奈何自己一个大男人,扎进那么多姑娘堆里挑拣饰品貌似不太合适。

他在心底失望地叹了口气,正欲作罢,转身却见容四海笑意款款地看着他,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怎么阿,你想买一个送我讨我欢心吗?”

靠微愣,似是未料到容四海会如此发问,颇为苦恼地挠了挠脑门,吱吱唔唔道:“嗯……是的。”

容四海将他往摊子那边拽,笑道:“哈哈,那我们便过去看看。”

虽说有容四海带着他,但靠仍旧觉得十分别扭,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姑娘们疯狂挤压过来的身子,弯腰钻进了最里层,蹲在地上,终于得以专心地挑拣起来。

容四海一眼便在满片金光闪闪、耀眼夺目之中挑出一对景泰点珠珊瑚耳环,比在耳垂前,转过头问靠:“如何?”

靠未来得及仔细看,倒先点点头,笑颜赞道:“好看,很好看!”

女人都是经不起赞美的动物,容四海一听这话,立即眉开眼笑地掏出荷包,花了几文钱买下耳环。

将荷包系回腰间后,容四海瞥见靠正拿着一枚落英缤纷琉璃桃花簪,向阳细细打量着。她狡黠一笑,猛地出手从靠掌心抢过来,故作惊叹道:“哇,好漂亮的簪子,我方才怎的没发现!”

靠连忙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的手,那紧张兮兮的眼神似乎是生怕容四海抢去后就不还给他了。

所幸容四海拿着那簪子把玩了片刻便觉无趣,将它丢回了靠手中。

“罢了,这簪子美则美矣,却是较衬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若是买了回去送给雪泠,她定会喜欢的。”

靠顿时喜笑颜开地问:“主子,你也觉得雪泠会喜欢?”话毕,他才意识到话中蹊跷,忙不迭改口解释:“不是,其实我……”其实我是想买了送给你的。

奈何不容他把话说完,容四海早已笑眯眯地起身钻出了人群外。

她迅速往前走了好几步,回过头正欲催促靠付了钱后赶紧跟上,余光却不巧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位身穿烟水牡丹长裙的姑娘,香气袭人地从她身边飘过,直奔前方围满人的摊子而去。一边小跑还不忘回眸一笑,催道:“快点,快点,晚了好看的镯子就被抢光了。”

被她呼唤的男子百般不情愿地眯着双眸,故意走得慢吞吞的,看起来仿佛一只懒洋洋的狐狸。

“皇里什么好看的镯子没有,你想要我送你一箱便是了,何必非要跟一群人挤着抢?”

男子说这话时还捂嘴打了个哈欠,可见神的确十分颓靡。

容四海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暗暗纳闷,传闻中三王爷并不好女色啊,为何如今会跟一个满身脂粉味的女子出现在街头呢?

虽说与三王爷并不是陌生人,在路上撞见理应打一声招呼,但既然此刻他尚未注意到她,身边亦有情人陪伴,她还是不要上前打扰为好。

待靠气喘吁吁地从一群姑娘堆里钻出来后,容四海便拉着他继续往南前进。

却说三王爷慵懒地揉了揉惺忪双眼后,忽然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不可言喻的奇妙感觉。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去,视线停留于一个凤尾裙的窈窕女子背影,久久无法移开。

奇怪,怎会如此相似?

但应该不是她吧,她此刻应当身在清风镇的。

唉,完了完了,产生幻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爷出场,JQ洪水开始爆发……

今天的三更到此结束~明日停更一天,星期三晚上九点十分再更下一章~

嘿嘿嘿,汤什么的……你们懂的【挑眉

靠其实是想买饰品给雪泠的啦,大家都能看出来吧?四爷真讨厌非要来捣乱。托腮……我怎么觉得她貌似其实啥都知道呢?这女子小腹黑呀。

窗外飞进个采花贼一

曾经有人说过:“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既非刘翔,也非罗伯斯,而是老前辈曹也。”

此时此刻,容四海才打从心底里认同这句话的真理。

夙昔日一身黑色夜行衣,逆风蹲坐在窗台上。虽则他故作神秘地蒙住了面,但那双招摇过市、令人过目难忘的桃花眼还是很没出息地暴露了他的身份。

容四海被他这毫无征兆地出场吓得心惊胆跳,而夙昔日……似乎也被屋内的情形吓了一跳。

他扯下蒙面黑布,眼眸亮如璀璨星辰,嘴角亦如新月般上翘着,似笑非笑地将容四海以及她的浴桶扫视了一遍。

“阿咧,你在沐浴啊?”

容四海无法克制地咆哮:“不然呢!!!???”

“啊哈哈……”夙昔日歉意却无诚意地摇摇手,道:“本王在楼下,见你窗户关得死死的,便以为你在做什么偷**狗的勾当呢,特地上来捉一捉,没料到……哈哈哈,真是失礼了。”

容四海气得额头青筋凸起,抓了满满一把的花瓣,猛地往他身上砸过去。“给我滚出去!!”

花瓣对夙昔日来说毫无杀伤力,顶多溅了他一身水花。容四海让他滚,他偏不合她的心意,轻轻一跃从窗台上跳入屋内,邪笑着朝容四海步步逼近。

容四海仿佛看见眼前有一只专门魅惑人心的狐妖在缓慢摇动它雪白饱满的九条长尾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它便来到了自己跟前。

容四海已顾不得其他,动用双手拼命往夙昔日身上泼水,希望以此来击退他。虽然自己也明白这点水花对他造不成半点威胁,但如此紧要关头,做些什么总比束手就擒好得多。

夙昔日一把逮住容四海的手腕,遏止住叫她无法动弹。嘴边的邪笑却是愈发不怀好意了,“阿咧阿咧,别这么激烈嘛,你酥前的春光可全部泄露了哟。”

“哼。”容四海嗤之以鼻,“泄露就泄露,你看得见又不着。”

夙昔日笑得更加灿烂,“真的不着吗?要是着了是不是能顺势掳获你的芳心?”

“狗屁!”容四海气得牙痒痒,真恨不得上前咬烂他的嘴。

刚这么想,就听见夙昔日说:“别动怒嘛,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很漂亮,但笑口常开才能长寿啊。小四宝贝,给本王一个香吻如何,吻过之后本王保证不再打你酥的主意!”

容四海眼珠一转,心怀鬼胎,爽快地答应了。“好。”

夙昔日也装模作样地转了转眼珠,好笑道:“想咬我?……这可不行哟,太后召本王今夜进一趟,要是被他老人家见到咬痕,怕是又要以为本王成日在外边寻花问柳了。”

容四海被轻易戳破了心思,忍不住狠狠剜他一眼。“你本来就是成日在外寻花问柳,还怕别人怀疑?”

夙昔日微微一笑,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如何,你若是还下不了决定,便由本王代你来选择?”

尾音未落,他的大手已伸向容四海的冰肌……

她忙不迭出声叫停:“别!!”

“嗯哼?”夙昔日挑眉看她。

“亲亲亲!亲就是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豁出去了。

“这才乖嘛。”夙昔日笑眯眯地上前一步,伸手挑起容四海白皙小巧的下巴,俯身缓缓凑近,轻轻含住了那红润诱人的香唇。

先是如和风细雨般细细绵绵的吻,就像恩爱的情侣般相濡以沫,他在唇瓣外吸吮摩挲片刻后逐渐加重了力道,开始往里面侵入。

容四海原想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进来,但自从四片唇瓣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块后,他身上成熟男人的浑厚气息仿佛迅速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霸道地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将她化作绕指柔。

她的牙关被轻易撬开,他炽热的温舌长驱直入,克制已旧的在追逐到她的舌尖的那瞬间一触即发,仿佛海啸的巨浪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不将人淹没在情动的万丈深渊里便不罢休似的。

她情不自禁地给予回应,紧紧缠住他的舌,遏制住他肆意狂放地进攻,逼着他步步后退。最后,她微微用力,突破了他脆弱的防守,攻入他的口腔内,他溃不成军,任由她如熔岩喷发般冲动地来回扫荡。

一番激烈的唇舌交缠后,俩人的呼吸声明显急促起来。容四海两腮绯红如含苞待放的芍药,腼腆迷人,流光溢彩的美眸更是宛如深海珍珠般灼灼其华。

夙昔日炽热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剥光了吞入腹中。他虽呼吸困难,却舍不得远离眼前尤物,只在近处耳鬓厮磨地摄取着她的芳香,细细打量着她脸颊上的每一绒毛。

自从除夕夜前的那吻后,夙昔日便对容四海的气息念念不忘,甚至来到京城后仍旧朝思暮想、辗转反侧。

他以前从未与女人亲吻过,因此一时也无法确定是否容四海较为特别。苦思冥想了好几日后,终于忍不住寂寞,私下命令王府中的丫鬟香荷与自己碰碰唇,体验一番。

然后结果却让他大为失望,香荷算是王府里长相较为出众的丫鬟了,然而搂在怀中的滋味却甚至还不及容四海的一分。

回想起容四海的樱唇和香躯……那种令自己心神驰往的美妙,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不曾拥有了。

待呼吸频率稍微平缓些后,夙昔日又按捺不住破茧而出的欲念,双手捧着容四海的脸颊,深深凝视了片刻,如矫健的猎鹰一副而下,确地擒获住她撩人心弦的唇。

又是一番亢奋急骤的追逐战,容四海逐渐喘息不过来了,试图伸手推开他一点。她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视线也微微模糊,恍惚之间只听到他嘶哑的嗓音悠悠地传入她的耳膜内。

“要命,真想在这里就要了你!”

蓦地,一阵天翻地覆,她似乎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脱离温热的浴水。

夜间凉风从窗外徐徐袭来,与方才温水的包围形成鲜明对比,容四海冷得打了个哆嗦,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而此时,夙昔日已将她放在了床榻上。盯着她赤-裸的玉肌,他灼热的双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容四海被凉风刺激得稍微清醒了些,连忙挣扎着逃脱夙昔日的束缚,翻身抓到被褥一角,拉过来想给自己遮遮羞。

然而夙昔日却不允,将她手中的棉被抢了过来,扔到床尾去。

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放心,我只看看。你不情愿,我不会勉强。”

其实他是嫌客栈的床太脏了,配不上作他和她的第一次的承载物。只不过似乎男人们都爱听“你不情愿,我不会勉强”这样体贴的话,他便想试试在容四海身上是否也有用,谁料……谁料她听了这话后,反应竟然愈发激烈。

先是抄起一个枕头就猛地朝他头上砸过来,随后又破口大骂道:“去你的!姑不是三岁娃娃,更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休想拿这种鬼话来哄骗我,你要是真不愿勉强我,我现在早就能穿上暖和的大衣了!”

“阿咧,竟然被你识破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然而从他那副狐媚的笑颜上本看不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痕迹。

果然厚脸皮!

容四海正寻思着该如何从他的爪里逃脱,上帝似乎开耳听到了她求救的呼声,特地派来靠这个英勇神明的天兵天将。

门外传来三声“叩叩叩”,接着便是靠的询问。“主子,方才我在隔壁听到你的叫声,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了出事了!有采花贼!

容四海碍着自己身上一块破布都没有,倘若把靠唤进来了,那她这辈子也没脸再跟他说话了。但她又不舍得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救兵放走,唯有冲着门口大叫:“我叫了这么久,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靠回道:“我……我方才还在浴桶里泡澡。”

容四海:“……”

夙昔日趴在她的耳边,低喃:“这是今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宠?”

容四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故意吓唬他,“是啊,他武功很厉害的,你赶快逃吧,小心他进来后一掌劈死你个采花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劈死我?那你岂不是也要伤心欲绝了。”

夙昔日此刻竟然还有心情与她调笑,一看便知是把偷情当作家常便饭的人才。临危不惧,镇定得仿佛外边敲门的人是情夫,他才是正牌丈夫似的。

容四海直翻白眼,“三王爷,你想多了。”

靠的声音又了-进来,“主子,你怎么不答话了?”

容四海干咳几声,连忙拔高音量道:“我也刚从浴桶里出来,正在穿衣服呢,你稍等片刻,千万别走开啊!”

“……喔”。靠弱弱地应了声。

夙昔日“噗嗤”笑出声,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容四海的鼻子,从她身上爬了起来。“也罢,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容四海微愣,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夙昔日却不紧不慢地走至窗边,停步回眸一笑,不忘叮嘱道:“既然我走了,你就别让那男宠进来了,你没穿衣服,倘若被他看到了,我可是会吃醋的。”

容四海冲他鄙夷地竖起中指,又做鬼脸哼哼道:“他看过的次数比你足足多了好几倍,不差这一回。不劳三王爷费心了,您赶紧走吧。”

“调皮鬼!”夙昔日笑着骂了她一句,随后轻轻一跃消失在窗台上。

屋中仅剩容四海一人傻了眼,被那句“调皮鬼”雷得外焦里嫩的……

作者有话要说:靠可怜兮兮:我打断了他们的好事,大家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太后害羞捂面:话说日爷真的好、色啊,是我写过的人物中最色的一个了。羞涩。

日爷雄赳赳气昂昂:不色不是纯爷们,噢耶!

四爷:你才是调皮鬼你全家都是调皮鬼!!【暴躁跺脚

小玉墙角画圈圈:娘子,为夫一日不在你身旁,你就红杏出墙了

日爷:哈哈哈哈,区区一堵烂墙算什么,我要让小四宝贝红杏出宇宙!【叉腰大笑

小玉:混蛋,你敢!?【眼睛瞪红了

日爷:哼,怎么不敢?

“嘭嘭嘭%@#¥%&%¥#@%¥#……”

小玉和日爷殴打起来,不打不相识,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

最后小玉和日爷抛弃了四爷,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本文剧终】

读者疯狂打负分:太后你以后不想在晋江混了是吧!?

上瘾的采花贼

“那么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哟。”

夙昔日昨夜临走前的确曾这么说过,但容四海只当他随口道来罢了,并未记到心里去,哪料到……第二日清晨,她方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便瞧见一张浅笑晏晏的面庞停留在自己的上方。

容四海吓得花容失色,扯着被子往墙角里缩了一步,发着颤音道:“你一大清早的从何处冒出来的!?可恶,幸好长得不太凶狠,否则乍一睁眼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夙昔日貌似心情不错,满脸笑意宛如旭日东升般光辉灿烂,“阿咧阿咧,怎么这样说,你可是我心爱的小四宝贝,怎么舍得吓死你呢。”

话毕,忽然伸手握住容四海的臂膀,用力将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容四海试图挣扎了一下,自由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被角不放。

她这个怪异的子也不知是从哪位长辈身上遗传得来的。倘若没有人来督促她按时起床,她会很自觉地醒来。倘若有人在旁盯着,她反倒忍不住磨蹭着想再钻回被窝里睡个懒觉。

夙昔日单手移至她腰间,轻易将她腾空举了起来,如此便断了她多余的念想。

“小四宝贝,虽然你因思念我而彻夜难眠,但已日上三竿就不能再赖床了,今日还有西市和北市未逛,任务很重吧?可不能偷懒哟。”

容四海嘴皮抽了抽,“谁说我思念你了?你看我像失眠的样子吗?”

唉?

“话说回来,你怎知道我待会儿要去西市和北市?”

夙昔日打了个响指,笑道:“本王既然能打听到你居住的客栈地址,自然也能派人收集到关于你此趟来京城的目的和行踪的消息了。”

原来这家伙早已将一切了然于心。

容四海脸皮抖了抖,“为了我一介庶民,您还真是煞费心机。”

夙昔日摇摇手指,“小四宝贝,这可不是褒义词喔。”

待容四海洗漱完毕且用过早膳后,夙昔日提出要陪她逛西市和北市的建议。容四海沉思了半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他。更何况他如此死皮赖脸,恐怕即便她咬烂舌也无法摆脱。

后来,容四海答应了,但靠却十分耿耿于怀自己忽然被换班的事。他之所以选择跟随容四海来京城,就是为了能够努力效劳、以示忠心的。如今哪有让主子在外奔波劳累、踏破铁鞋,他却悠悠然在客栈里喝茶享乐的道理?

容四海委实无法忽视靠那可怜巴巴的乞求眼神,唯有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重新吩咐道:“既然你不愿闲着,那便替我四周打探打探,京城内何处最繁华,何处地租最便宜,何处风水最好,何处有大批廉价劳动力。你将这些都打探清楚后,找个时间来向我汇报结果。”

“是!”靠一听有差事了,立马喜笑颜开地答应下来。

容四海交代完毕各项事宜后,便率先和夙昔日离开了客栈,朝北市方向走去。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堂堂三王爷陪伴,西北两市各大布庄的当家都不得不捧着好脸色,热情地招待他们。就连报出的布料价格似乎也比昨日的降低了许多。

容四海屡次心动,想便这么敲定下来,但沉思过后却仍旧硬生生忍住了。兴许后边还能遇到更便宜的呢,先将剩余的布庄都走一遍再做打算也不迟。

“话说回来,你是三王爷,又不是街边恶霸,为何那些布庄当家见了你都退让三分,还特地违逆降低价格?”容四海心中疑惑,侧过脸看着夙昔日。

夙昔日似乎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情,大笑道:“哈哈,这要说起来还有段渊源了。本王庆祝自己十岁寿辰那日,穿了一家布庄限量定制的衣裳,结果翌日发现背部起了大片痱子,怎么抓都痒。恰好本王幼时调皮爱闹得很,仗着皇太后的宠爱便无法无天了,随便给那布庄的当家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后,将他关进天牢里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放出来。后来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民间百姓的耳里,再也没人敢买那家布庄的布料。布庄一旦生意萧条下来,撑不过多久便倒闭了。兴许是因这件事留下的心理影,从此以后其他布庄老板皆很畏惧我,在路上巧遇我好似撞见瘟神般绕道就走,哈哈哈。”

原来如此……

“亏他们方才还地用上好的西湖龙井来招待咱们,笑得很热情的模样,其实内心十分煎熬吧。”

容四海突然为那些布庄当家感到同情且佩服,要是换做她,绝对会在店门前挂上个牌子——三王爷与狗不得入内。

夙昔日耸耸肩,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一来,我是皇朝王爷。他们胆敢对我不敬便等同于向皇族的尊严发起挑衅。二来,我是天裳轩的当家。无论哪个布庄的衣料,但凡经过天裳轩的加工便会如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迎得广大顾客的青睐和热捧。所谓‘一人得道、**犬升天’,布庄的招牌名自然也能喊得响亮。正是因为如此,各个当家们都希望我能进他庄里的货,所以报出的价格便大打折扣。”

容四海安静地望着他谈笑风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家伙其实蛮厉害的。不由开口赞叹道:“真羡慕啊,容某尚不及三王爷那么大的名声,因此从未享受过如此殊荣。”

“这有何关系,今日我本人不就站在你身后么,你尽情地以我的名义来压价便是了。哈哈,骗他们一把过过瘾。”夙昔日倏地凑近身来,眉睫轻闪,嬉笑道:“小四宝贝亲我一口,本王心情大悦了,开口让他们免费送你一吨布料也不在话下。”

容四海撇了撇嘴,斜睨着他,道:“无缘无故帮助我,你会有这么热心?背后肯定隐藏了什么企图吧?”

“啊咧,原来这么明显嘛?”夙昔日缓缓了自己光洁坚毅的下颚,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只是想让你陪我睡一觉罢了呀。”

罢了?

罢了!?

容四海顿时恼火起来,真想一脚将他踹飞,可惜既没这个胆量亦那个力道,只好凶神恶煞地用眼神剜他。“用来换取利益?我可不是妓-女!况且三王爷的小弟弟也不知进出过多少美男的后-庭了,我嫌脏。”

倘若一不注意感染了劳什子艾滋病,那更加呜呼哀哉。

容四海这番话可算是大不敬,夙昔日却不怒反笑,轻浮的话语从嘴边飘了出来。“阿咧阿咧,小四宝贝该不会是吃醋了?”

容四海气得鼻子都歪了,不顾形象地怒吼道:“你有毛病啊?我在嫌你脏,怎么还硬被你瞎掰成吃醋了!?”

“好好好,姑且便当作你不是吃醋。”夙昔日见容四海原本白皙的脸庞涨红得仿佛关公似的,忙不迭赔笑退让。可惜安分了尚未及半秒钟,又忍不住轻佻地捏了捏容四海的鼻尖,浅笑道:“至于我脏还是干净,你亲眼看过亲手过便知真假了。”

“流氓,走开!”容四海委实抵挡不住他那肆意弥漫、铺天盖地的荷尔蒙,连忙用力推开他坚硬结实的膛。加快步伐向前走去,狼狈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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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晚,容四海在浴桶里泡澡时,特地吩咐了梨冬在屋子里陪着,靠在屋外守着。但凡见到身穿黑衣的可疑人士靠近,二话不说先将其一掌劈晕了,然后带到她面前听候发落。

但即便布下了如此严格的防卫,容四海仍旧不敢大意。如今夙昔日在她心目中的可怕程度能够媲美惊悚故事中的厉鬼,就算不能从窗外飞进来,他还能从地底下钻出来。

而且这只厉鬼,上辈子一定是-尽人亡地死在花丛下的。

提心吊胆地匆忙泡完澡,容四海擦干身子便立即开始穿衣裳。直至将最后一层外衣套上后,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想今夜夙昔日怕是不会再来骚扰了。

然而,她刚刚把梨冬和靠遣退下去,正欲回床睡觉时……下午才修好的窗户忽然“嘭”地一声被人从外撞开,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

容四海猛地循声望去,只见昨个儿蹲坐在窗台之上的人此刻又如旧梦般长身玉立在那处,风采翩翩地笑着朝她打招呼。

容四海嘴角抽了抽,顿时风中凌乱了,脑海里似乎冒出一个夙昔日的Q形布偶在叉着腰洋洋得意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哈哈哈哈。”

“……现在时辰不早了,三王爷不乖乖在王府里歇息,却偏要换上夜行衣来翻小女子的窗。”容四海无奈地翻了翻眼皮,“做采花贼做上瘾了吗?”

“哈哈,那倒不是。”夙昔日笑容可掬。“你不觉得如此良辰美景,佳人与采花贼月下相约、举杯酌酒的故事十分浪漫么?

“三王爷的想象力真可谓天马行空。”

夙昔日一声不吭了。

容四海狐疑地望着他,“总不可能有正事吧?”

夙昔日举眸想了想,道:“唔,也算是正事吧。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尾音未落,他已使用凌波微步如闪电般临至她跟前,似是早料到她会有所反抗,甚至还迅速点了她的。让她浑身动弹不得,唯独剩下一张嘴还能开口说话。

“你要带我去哪里?”容四海瞪圆了眼珠问。

别是寥无人烟的荒郊野外,那她铁定贞不保。

夙昔日只微微一笑,不愿多言。“你到了便知。”

他有力的臂弯圈住她纤细的腰肢,易如反掌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轻轻一跃飞出了窗外。

容四海的脖子扭动不得,因此无法观察自己四周的景物。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格外轻巧,一会儿飞至高处,一会儿又落至低处,疾风从耳侧溜走,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如此可以判断出夙昔日正动用轻工飞走于各户人家的屋檐上。

她一直睁着眼睛,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凝视着夙昔日宛如刀削般完美的下颚,以及那双神采奕奕、灿若星斗的瞳眸,眼角微微上挑便是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

渐渐的,有些失神,心口似乎也涌起一股异样微妙的感觉。她连忙定下心来,将眼闭上,不再胡思乱想。

随后仿佛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四周的风终于缓缓平静下来,而夙昔日也微微松开了环在容四海腰间的手,让她能够脚尖贴地。

容四海睁开双眼,定在原地,好奇地环顾一周,目光所及是一个摆设优雅端庄的清静屋子,跟客栈里肮脏的低等客房简直有云泥之别。

她不禁满腹疑惑地问:“这里是?”

夙昔日清浅一笑,道:“本王的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①周末两天日更~

②太后偷偷带了笔记本回校,结果发现竟然不能上网,因此这个星期的积分都没送出去。我刚刚去充了网费,下个星期就能上网并且能送积分了!在留言后加上JF两个字的妹子优先送~~

③虽然现在还没到虐的地方,美人们估计酝酿不出什么长评来。但太后先把这个奖励规则说一下吧。凡是能写出长评的妹子,我都会在原本送积分的基础上再奖励一百积分。所以美人们留长评时要写明自己的盛大ID和客户号,这样才能方便太后转账~~的规则是25字送一分,那算一算的话,一片长评一千字大概能拿到四十分,再加上太后送的一百分就有一百四十分,可以看免费十四章了哈哈哈哈哈。

我不算是引诱大家都写长评啦,只是因为个人很爱很爱很爱献长评的妹子,仅仅送规定的四十分不足表达我的激动之情,必须要再转账一百个积分才行!!就酱紫~

④推荐萨赖姑娘的文~~表示只看两章就被吸引了,原本灰常喜欢satan,有点排斥比较晚出场的砂月,但是越往后看就越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砂月,总之希望点进去看的美人都和我一样支持砂月啊哈哈哈(o)/

草药味的少年

夙昔日清浅一笑,道:“本王的府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夜深人静的死后把我带到你的地盘里,想先奸后杀?”容四海颇为警惕地盯着他。

“啊咧啊咧,在小四宝贝的心目中,我的形象竟然如此恶劣低俗吗?”

容四海沉默无言,不愿道出真话来伤害他的自尊心。

夙昔日又将她抱到一张上好的千年檀木所制的长床上,解开她的,随后替她盖上暖和的厚棉被。

迎上她满怀疑惑的视线,他嘴角牵起一抹远如青山的微笑,道:“白日里我见你不住地捶背踢腿,便猜到你定是睡不惯客栈的床,所以夜里特地把你接过来。王府的客床虽可能不及你在容府享用的,但比起客栈里的,绝对舒服百倍,你便放心睡吧。”

他轻轻拍了拍她滑嫩的脸庞。

她咽了咽口水,一时尽不知如何回话,实在未料到夙昔日这个厚脸皮的大流氓竟然也会流露出细心体贴的一面。

夙昔日见她失神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飘飘然,得意地贼笑道:“啊咧啊咧,是不是被我的温柔所感化了?那么是否要重新考虑今早我向你提出的陪我睡一觉的请求呢?”

一句话宛如重锤,顿时将容四海从美好的梦境中敲醒。

“走开,想都别想!”

夙昔日委曲求全,“就算做情人也好啊。”

“不行。”

“只做情人,不上床!”

“也不行。”

“再考虑考虑嘛,不要如此斩钉截铁地一票否决……”夙昔日将手伸进被窝里,握住容四海的衣袖轻轻扯了两下,那双妖娆风趣的桃花眼装起可怜来倒也楚楚动人的。“给我一个机会,试用期一个月,如何?你若是不满意,一个月后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他现在完全没有一个叱咤风云的三王爷应有的架子,仿佛大公狗在摇着尾巴向母狗求欢示爱。

容四海莫名有些不忍,虚握拳头遮在嘴边干咳了两声,道:“那……我考虑考虑吧。”

得到如此回应夙昔日似乎已经很满意,他眯眼笑得喜滋滋的,擅自主张地俯身在容四海额前轻吻一口,随后向她道了声晚安,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客房。

容四海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想王府的床跟客栈里的相比起来果然有云泥之别,随后翻了个身便开始酝酿起睡意。

这两日忙碌奔走于四大集市之间,她累得脚底都磨出了水泡,眼圈周围也因睡眠不足而泛起了青黑色。明日必须犒劳犒劳自己,不睡到正午时分绝不起床!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她缓缓阖上了双目。

奈何夙昔日似乎有意跟她对着干,听到公**打鸣声后便立即起了床,随后又来客房,欲图将容四海也从被窝里拽出来。

容四海被他吵醒时,随意望了望窗外天色,不由炸毛怒道:“去你娘的!天才蒙蒙亮呢,你发神经想闻**起舞啊?快走快走,我要睡觉,别来吵我!”

话毕,便一脚将夙昔日蹬开,随后立即掀开被子,将自己整颗脑袋都裹了进去,不愿再听他聒噪。

夙昔日无奈地摇摇头,唯有将嘴凑到她耳边,大声道:“我今日要上早朝,所以无法陪你。但仍有重要的事得赶在早朝之前办好,所以必须早起。你也赶快起来吧,懒床可不是好习惯哟。”

容四海没好气地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自己去办不成么,为何偏要连我也叫上啊?”

夙昔日故作神秘,“甭问那么多了,跟着来就是了,总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经他这么一说,容四海倒也有些好奇了。“你不告诉我去做什么我就不去。”

夙昔日狡黠笑道:“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自然不能向你透露消息了。你快起来吧,早些去不就早些知晓了么?”

“哎……”容四海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经不起诱惑,打开被子将脸露了出来。“要是发现被你耍了的话,哼……”

夙昔日失笑,朝她递过去一个已煮熟、且剥了壳的**蛋,道:“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容四海略显嫌恶地蹙起了秀眉,瘪嘴道:“早餐该不会就吃这个吧?你这王府里的伙食也太差劲了。”

夙昔日解释道:“那倒不是,方才我亲自去厨房逛了一圈,本想拿些美味糕点给你的,但后来发现这剥了壳的**蛋后便立即改变了主意。因为觉着它像极了你雪白柔滑的肌肤,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啊,哈哈。”

……这家伙即便在找借口时也能找得如此轻浮挑逗。

容四海叹了口气,垂眸了自己扁扁的肚皮,立即得到它“咕噜咕噜”的不满回应。

罢了罢了,**蛋就**蛋,总比空腹好。

“你先吃,我去叫个丫鬟来伺候你盘发。”

容四海了自己乱糟糟的**窝头,随意应了一声“喔。”

然而当夙昔日带了个丫鬟回来时,却见容四海又倒在床上睡着了,睡相成极其豪迈的大字型,一只腿不雅地暴露在床外,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启……里面还残留着她未来得及咽下的蛋黄与蛋白。

真是牛人。

夙昔日啼笑皆非,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头对丫鬟道:“罢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这里用不着了。”

“是。”丫鬟唯唯诺诺地应命,转身离开了。

夙昔日痴痴地盯着容四海的睡颜,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跟平常的漂亮完全不擦边,但却意外地让他觉得可爱。

他缓缓伸出食指,将容四海漏在嘴角边的蛋黄抹掉,轻轻舔了一口。不禁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你在颜如玉面前也是这幅毫无防备的姿态吗?”

“呼……呼……”回答他的是容四海响亮的鼻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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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含着**蛋的残骸,容四海做了一个很令人匪夷所思的梦。

漆黑的天空乌云密布,尘世间似乎都混沌地化为一片灰蒙蒙,在某个不起眼的墙角里有个被人抛弃的一岁女娃,哇哇哇的凄厉哭声在刺骨的寒风中幽幽回荡。

夜幕悄然降临,终于来人发现了哭泣的女娃,是个衣衫褴褛的赤足少年,看身形大概六七岁的模样。

少年向女娃走近,弯腰将她抱在了怀里,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宛如破晓般鲜明的温柔笑容。

他正欲问问女娃为什么哭得如此厉害,张口却发现她的脸色发青,嘴唇泛紫,明显是中了剧毒的反应,看了叫人怵目惊心。

少年心中一恸,眉宇紧锁,连忙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地流入女娃口中。

直至大脑开始晕眩,他才将手指收回,从身上撕下一块碎步,随意地包扎起来。

“跟我回家吧,别怕,以后我做你的娘亲。”少年轻柔地拍了拍女娃的背部,唇边荡漾起足以融化冰水的温暖笑意。

少年的家就是一个简陋朴素的农家小屋,四周围了一圈破破烂烂的栅栏,以防不安分的家**们跑出去撒野。

“我跟你一样是个孤儿,已经在这里生活一年半了,前几天刚收留了个弟弟,以后你也住在这里,我们三个相依为命。”

如是说道,他弯身掀开草帘,走进暗潮湿的屋中。一股新鲜草药的味道扑鼻而来,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女娃似乎出于害怕,哭声愈发嘶哑了。

“都给你喝了我的血了,毒也应该解了呀,怎么还哭呢?”少年抿了抿唇,颇为无奈地望着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能,“该不会是饿了吧?”

他连忙抱着女娃奔进灶房里,从大锅中拿出一个留有余温的**蛋,辦了拇指那般大小的蛋白送至女娃嘴边。

女娃双眼发亮,顿时止了哭声,小巧的粉唇啜了啜,将蛋白吸入嘴中。她牙齿还没长全,只能小口小口缓慢地咀嚼,圆溜溜的眼珠亮晶晶地望着少年。

半晌才将蛋白咽进食道里,她却远远未满足,“咿咿呀呀”地挥舞起幼小的粉拳,又一口含住少年的拇指,宛如喝母般贪婪地吸吮起来。

十指连心,少年双眼一眯,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水来了。

“别,别别……哈哈,痒死了,哈哈,快放开,救命,哈哈哈……”

一时间,少年爽朗洪亮的笑声响彻云霄,似乎也充斥了女娃的整个世界。

容四海缓缓睁开双眼,失神地了脸颊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可称之为惆怅的情绪。

真是个奇怪的梦。

她摇了摇头,张嘴正准备打个懒散地哈欠,却倏地发现口中竟然塞满了嚼碎的蛋白和蛋黄。

噗嗤……

看来是吃**蛋的途中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

她一时也不知是咽下去好还是吐出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210339024

这是V文读者专用群,但是只是名义上的。因为大家都知道,盗文是会连作者有话说一起盗的。不过也没关系,去看盗文的姑娘也是真心喜欢本文的。所以也可以加这个群。太后只是希望加群的都是读者,别太杂。

空位很多,而且可以不断升级,所以不怕会满人,哈哈哈哈哈。

定时间会换敲门砖,今天的敲门砖是:边边万岁

表示边边是本群的群主==

哎呀,这一章终于找到机会提一提咱家小玉的名字了粉激动>V<

太后原本以为十个读者里只有两个读者喜欢小玉的,但是上一次调查过后,发现其实小玉的人气也就比日爷低一点点嘛,哈哈。

美人们是不是不太喜欢日爷说“阿咧”呢?其实之所以把“阿咧”设置为日爷的口头禅,是因为太后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死神里的市丸银~~市丸银说话时口气有点吊儿郎当的,并且很喜欢说“阿咧”,所以太后一个心血来潮,就让日爷也变成阿咧控了。

太后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看过死神的美人们。假如太后要写死神短篇同人,你们能接受得了小白和乱菊这种御姐正太的配对吗?

接受得了的请按1

接受不了的请按2

望天】我已经做好会收到满江2的心理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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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娃娃脸少年

容四海漱口时发现发现窗外不知不觉变得十分嘈杂,似乎有大批人马路过,偶尔还会传来几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她好奇地推开窗户,探长了脖子望出去,正巧看见靠站在这群男人的最前边,背上还扛着好几个圆鼓鼓的包裹,一双黝黑如琉璃珠子的眼睛正不住地四处打量。

容四海未来得及多想,开口叫住他的名字。“靠!”

闻声,靠蓦地甩过头来,左右上下寻找了良久才发现声音来自站在窗户后边的容四海。

“主子,你在这呀。”他惊喜地笑开了眼,连忙将行李交给身后的一个随从,接着疾步朝她跑了过去。

“嗯。”容四海微微点头,定睛审视了一眼他略显风尘仆仆的衣装,尔后望了望不远处皆是大包小包驮在背上的小厮们,不禁疑惑道:“你们来王府做什么?还携带着这么多行李,搬家么?”话尾透露出稍许责怪的意味。

靠瞠目结舌,长大了嘴巴道:“啊?不是主子同意我们来的么?”

容四海亦是云里雾里,“啥?我何曾同意过你们什么了?”

靠听着这对话觉得十分不对劲,咽了咽口水,与容四海慢慢解释道:“今个儿早上,约莫卯时初头,三王爷突然光驾客栈了,说主子昨夜歇在了王府里,叫我们不必担心。”顿了顿,“三王爷还说客栈里住着不舒服,交待我们收拾好行李和盘缠、随他搬进王府里住个几日。”

“所以你便领着大伙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了?”

靠忙不迭摇摇手,辩解道:“不不不,我原本不敢答应的,但三王爷坚持得很,还说他是受主子的嘱托而来的,倘若不能带着大伙们回王府复命,会被主子罚跪搓衣板。”

噗,三王爷真牛,瞎编起谎话本毋须写草稿。敢情他竟把她当作蛮不讲理的悍妇来形容了?

容四海唇边泛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淡淡笑意,道:“既然如此,你们便暂且在王府里住下罢,叫那几个爱闹事的家伙都安分点,王府可不同于自个儿家,要是不小心捅出什么篓子来,我可不负责保全他。”

“是的,我这就去。”靠煞有其事地点头,转身正要去执行她的命令。

“唉,等等!”她倏地想起什么,赶忙叫住他,又问:“对了,三王爷是否与你们一道回来了?”

靠站定,抬眸思索了片刻,道:“三王爷似乎曾提起他还有要紧事未办,因此得晚些才能归府,但却并未说明要去哪。主子,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他自会回来的。”容四海微笑着朝他摆摆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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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起床直到现在,仅仅只吃了半颗**蛋,容四海的肚皮仍平扁着呢。奈何碍着这里不是自己做主的地儿,夙昔日又不在她身边,她终究没好意思大摇大摆地去厨房寻食物。暂且忍一忍,待夙昔日回来后再作打算罢。

然而,满怀期望地坐等到太阳升至头顶时,仍是不见夙昔日的半个人影。倒有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入了屋内,是来给容四海送午膳的。

此刻她早已饿得头晕目眩,不顾三七二十一、当即便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往嘴里塞香喷喷的大鱼大。

牙齿咀嚼得十分勤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将一碗满满的珍珠米和几碟致小菜全部消灭了。容四海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嗝,正欲撩撩卡在牙缝中的青葱,转过头,却看见有个少年正趴在门外,探出圆溜溜的脑袋百分好奇地打量着她。

即将伸入口腔中的右手倏地收了回来,紧紧地服贴在大腿上。

容四海窘迫得想撞墙,努力地腆起凸出的肚子,尽量露出友善亲近的微笑,对着少年道:“你好,我已经用完午膳了,可以进来收拾了。”

“喔,好。”少年点点头,抬腿跨过门槛,快步走到容四海身边,开始清理桌面上的食物残骸以及沾满米粒的碗筷。

容四海趁机盯着他打量起来,心里仿佛腾空多出只不安分地手在挠痒痒似的,无法克制。

委实没料到三王爷府中竟然还深藏不露着如此青涩可爱的小厮,瞧那嘟嘟的婴儿脸,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看了就叫人忍不住想狠狠地拧捏几把,蹂躏方能吐其乐。

却有一点十分可疑。这小厮穿的衣服似乎比一路走来见过的其他小厮们的光彩鲜亮倍儿多,纤细白滑如青葱的手指亦不像是干惯了活被磨练出来的。

容四海心下正暗暗不解着,忽听那少年用力将碗一放,转过头来望着她,发懵的表情极为天然呆。

“不对啊,我既不是丫鬟亦不是小厮,为什么要收拾这些东西?”

“噗……”容四海险些将刚入胃的饭喷出来。世界上还有比如今站在眼见的这家伙更迟钝的人存在吗?“原来你不是下人,为何不早些与我道明?抱歉,此次便算是我冒犯了你。”

“无妨,小事罢了,是我自己一不注意就走了神。”少年一张娃娃脸上荡漾起纯真天然的笑意,腮边若影若现的两个梨涡如天使般让人觉得格外温暖且想亲近。

少年如读书时咬文嚼字那般的一丝不苟,将容四海从头至尾彻底观察了一番。然而那双纯净更胜水晶的双眸中没有丝毫杂色,并不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有种被明媚的太阳光照耀时的惬意。

半晌,少年才颇为不确定地开口问:“你就是三王爷的新宠吗?”

“……”竟然如此开门见山,容四海嘴皮抽了抽,回答:“不是,你们王爷对我单相思。”

“喔。”少年缓缓点头,似是郑重地记在了心里,又道:“那么王爷想必很喜欢你,他以前从未带过女子回府过夜。”

“嗬嗬嗬。”容四海实在不知应当如何作答,唯有咧嘴一个劲干笑。她到不觉得自己身为第一个被三王爷带回王府的女子有何荣幸的,毕竟以往夙昔日带回来的都是些带把的小公子们。

确定了容四海的身份后,少年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药,展开放在她的面前,道:“猜猜这是什么?”

“唔,不知道。”

“先猜猜嘛。”

“猜不着,我懒。”

少年公布答案,“蒙汗药!”

“……”容四海顿时郁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何会从少年的语气中读出了稍许沾沾自喜的意思?

少年继续道:“本来我想在你的饭菜里下药,等你晕过去后就直接将你扔到府外去。但是刚刚赶到时,你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了,而且……我也改变主意,不想赶你走了。“

“噢?为什么?”容四海有些意外。两人素不相识,但他竟然如此坦率地将心事告诉她了。

少年面色平静,“你长得好面善,让我觉得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所以无法讨厌。”

……很无法让人信服的回答。

如果这里不是基佬当道的世界,容四海大概会认为他在跟她搭讪。然而,少年的眼神和语气如此安宁却慎重,让她无法质疑那只是随口编造的敷衍之言。

“谢谢你了。”她唯有也真诚地回之一笑。

少年也朝她露出孩子般的纯笑,随后打开茶壶盖,将药沫缓缓倒进已沏好的茶水中。容四海大惊失色,蓦地伸手扼住他的腕部,动作难免带着些怒气。“扯淡了这么久,最后你还是要下药害我?”

少年颇为无辜地抬眸望着她,嘴角宛如月牙般甜甜上翘着,“不是给你喝的,我来喝。”

容四海更加目瞪口呆,“你傻啦?没事干给自己下蒙汗药完事把自己撂倒!?”

少年让她别担心,“无大碍的,恰好我这几天夜里总是发噩梦,睡不安稳,服了这药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那也不行!”容四海不怒而威地喝斥他,“蒙汗药可不是良药,吃了对人体毫无益处,即便你想睡回安稳觉也不能用这个法子。”

话毕又眼疾手快地将茶壶从少年手中夺过来,重重地撂在枣木桌上。

少年为难地咬了咬唇,眉目间染起愁色。“那该如何是好,师兄曾说过无论是医者抑或是病人,都不能浪费任何一味药材。”

“胡说!”容四海激动地反驳,“毒药也算药啊,只不过是害人的,难道你师兄连毒药也当作宝贝般珍惜、不浪费一点一滴么?”

少年小**啄米般点头,“嗯!师兄尝毒药时从不眨眼。”

容四海无奈地直翻白眼,“真是个疯子,肯定早被自己毒死了吧。”

“他……”少年正欲开口,却又倏地闭上了唇瓣,似是找不到反驳的话,黯然失落地缓缓垂下头来,眼圈已微微泛红。

容四海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被主人丢弃在街边的流浪小猫,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正要理词同他道歉,却见他用力擦了一把眼泪,雨过天晴,抬头朝她咧开嘴角,露出阳光般明媚的粲笑,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尾音未落,未等容四海回话,他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已一溜烟冲了出去。

待容四海反应过来时,少年人影早消失了,桌上的蒙汗药亦不见了踪影。

她叹了口气,快步走到门外,颔首凝望着他跑走的方向,微微失神。

这少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宛如一阵捉不住的风。她甚至还未来得及问清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好萌娃娃脸少年什么的啊……

太后学校里有个男生就是娃娃脸,带着个黑框大眼睛,天然呆,粉可爱的啊啊啊啊啊,但是打起羽毛球却又很厉害,扣杀得让人毫无还击之力。托腮,果然人不可貌相的呢。

还有个男生,明明已经高二了,个子却还没有一米六,也是娃娃脸,白白净净的,还会经常有腮红,完全是个千年正太啊!!每次看到他太后的萝莉心扑通扑通跳啊……

上一次在饭堂吃饭时,正太吃完了,端着餐盘去倒饭,恰好从我身边路过,我呆呆地盯着他看了好久,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我最后实在忍不住,跟他说:“你的嘴边有粒饭。”

小正太怔住,站在原地,伸手了左脸,啥都没到。

我又提醒:“在右边。”

……这次他到了。然后羞愧地端着饭盘离开了。

啊啊啊啊萌爆了!!!!!!!!!

其实太后最喜欢的不是纯爷们,正太才是能让我一招毙命的死啊!!!

ps、今天是情人节,太后一个孤家寡人在监狱(学校)里忧桑地望着天空,我未来的husband啊,你现在究竟在哪个女人身边快活啊~~~

你会爱上我

夙昔日这一走直到傍晚十分才归来,踏进王府大门后便直奔容四海住的厢房而去。

容四海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枣木圆桌上画着各式服饰的设计草图,余光瞥见夙昔日踏着夕阳的宇辉进门后立即打起了神,“哟,三王爷可真是大忙人,上个早朝从清晨直上到傍晚才舍得回家。”

夙昔日一声不吭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到容四海身边坐下,左臂不请自来地攀在了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容四海正欲将他推开,他却抢先一步将右手也黏了过来,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他的怀里。

夙昔日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脸则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轻声呢喃道:“别动,我好累啊,抱一下。”

容四海微愣,几秒后缓缓垂下双手,却停止了腰,背后僵硬得有些麻木,只觉浑身不自在。

如此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实在忍受不住,伸手推了推像做泰山般安稳地压在自己身上的夙昔日,问:“你睡着了?”

“嗯?没有。”他略显慵懒地抬起头来,随即依恋地在她脸颊边落下一个浅尝即止的吻,笑赞:“真香。”

容四海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故作嫌弃地擦了一把脸,“脏死了。”

夙昔日倒也不介意,嬉皮笑脸地伸了个懒腰,音量突然拔高了八度,“亲了小四宝贝后就像打了**血一般神抖擞了,哈哈哈。”

话毕,他眼尖突然发现什么,凑过身来,好奇地拿起圆桌上的几张草图,看过一遍后,有些疑惑地问:“这是……衣裳么?从未见过如此新颖的款式。”

容四海向他介绍,“这叫旗袍,是为身材娇小的女子设计的。典雅端庄的美人穿上后更能大显风韵。丰盈饱满的女子穿了则妩媚如花,增添几分情-欲的魅惑力。”

夙昔日了下巴,道:“好看的确是好看,但过于暴露了,手臂和大腿都未被包裹住,哪家姑娘敢穿着上街?”

“总会有爱美且不拘于世俗的姑娘愿意的,只要有人带头引领了潮流,自然会有大把跟风者。”容四海从一堆稿纸中找出一份,递至夙昔日面前,“况且旗袍已经不算暴露了,你再看看这个。”

“……这,是肚兜么?”纵使是见多识广的三王爷,也不由为其大惊失色。

容四海摇了摇食指,纠正道:“这叫泳衣,专供女泡温泉时穿,赤身浸水毕竟不怎么干净,也缺少安全感。”

古代并没有游泳这项健身运动,因此她便直接忽略不提了。

夙昔日笑得如沐春风,好似一只衣冠禽兽。“本王倒觉得行房时穿这个却也极提兴致。”

容四海这次却并未骂他流氓,又抽出一张画着情趣内衣的草图,正儿八经道:“这个才是行房时穿的。”

“……”夙昔日原本只是调笑罢了,却未料到容四海当真准备了这一手,从她手中拿过草图,定睛细细打量了半晌,不禁由衷赞叹道:“妙,太妙了!”

他将草图放下,又回头望向容四海,问:“却不知是否有男子穿的?”

“噗嗤……”容四海忍俊不禁,道:“你若是想穿,把下边那条丁字裤做出来便行了。”

仅仅是幻想,夙昔日也觉得那画面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连忙搔了搔首,推拒道:“罢了罢了,还是留给你吧。”

容四海耸耸肩,不以为然,执起笔继续未完成的草图。

夙昔日却趁其不意、一把夺过象牙毛笔,抓住容四海的手腕将她从四角凳上拉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你整日都在王府里闷着,憋出病来我可就心疼了,恰好今晚江边放烟花,我带你去凑凑热闹吧。”

容四海有些不情愿,拖拖拉拉地要往回退,“改日再看吧,我还没画完草图呢,灵感一去可不复返。”

夙昔日的步伐却并未因她的反抗而逗留,后来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以免她突然从手中逃跑。“今日是元宵节,气氛要比往常喜庆热闹,改日再去看就没意思了。”

闻言,容四海呆若木**,半晌没回过神来。是她忙糊涂了么,倘若没有夙昔日的提醒,恐怕她真的会无意识地度过一个没有汤圆的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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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痕新月斜挂在西天角上,满湖繁星如碎玉烂银一般流淌在长无尽头的夜幕中。江水平静,宛如一面晶莹的铜镜,隐隐约约倒映出容四海致姣好的素面。

“来,宝贝乖乖,张嘴吃一口,盘龙酒楼的元宵汤圆可是百金难求的。”

身后传来悦耳的唤声。

夙昔日掀开罗帐,从船舱里露出脸来,施施然走到容四海右侧,手执汤勺,将一颗软绵绵的汤圆喂到她的嘴边。

容四海偏过脸躲开,皱眉道:“不用你喂,我又不是没有手。”

“真不给面子,难得我想伺候人一回呢。”夙昔日不甘心地将盛着二十多颗汤圆的瓷碗递给她,随后突然毫无征兆地捂嘴打了个大哈欠。

容四海见他双眸虽熠熠生辉,却难掩满脸倦色,还硬要拽着她出来看烟花,不由劝道:“你回舱里歇息着吧,我自己欣赏就行了。”

夙昔日毫不犹豫地瞪眼反驳道:“那怎么行!我得陪着你。”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似乎很少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了。

容四海略有动容,不便再驱逐他的一番好意。半晌,微笑道:“住处的事……我代大伙向三王爷道声谢。其实他们住客栈也能适应得来,不必劳烦三王爷特地跑一趟。”

夙昔日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道:“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早已把你视为自己人了。以后若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定要来找我帮忙,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容四海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回舱里小睡一会儿吧,否则总是打哈欠,我也会受影响而意兴阑珊的。”

“谁说我打哈欠了?刚刚是因为眼睛里进了一粒沙子才揉的。”夙昔日顿时笑得灿若桃花,又手舞足蹈地一连做了好几个夸张的姿势,音调上扬道:“看,我多神,一点都不困。”

容四海心惊胆战,连忙制止住他活跃的动作,道:“别跳了别跳了,小心船被你跳翻。”

夙昔日哈哈大笑,总算是停了下来。

容四海却在心中暗暗诽谤,这玩世不恭的家伙哪里像是个王爷。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靠他们早上辰时初头就在王府里安顿好了,你为何却刚刚才回来?”

夙昔日道:“我进上早朝了,形式地走一回后又去逛了逛东市和西市,帮你定了两万卷布料。”

容四海一听,急了。“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行动了!?何必买两万卷那么多,更何况你又不清楚我需要哪种布料。”

夙昔日露出安抚人心的温和笑容,道:“昨日你询问过价钱的布我都买了下来,两万卷也不算太多,一次用不完便留着下次再用。况且这笔钱我来替你付着,你只需准备好仓库的空位便够了。”

容四海惊愕须臾,“你帮我付钱?那怎么行,两万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夙昔日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无妨,我砍过价了,近乎便宜了十分之八,并未让我大开金库。”

“那也不行,这是商人的原则问题,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

夙昔日搂住她的肩膀,轻柔的声调道:“我不是说过早已将你当作自己人了吗,不必跟我计较钱财和人情的事。”

容四海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沉默片刻,道:“实话说,我暂且可没把你当作自己人。你现今对我如此慷慨大方,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钱后立即收拾行李逃走、让你人财两空吗?”

“哈哈,你不会走的。”夙昔日笑得煞是爽朗。

容四海狐疑,“为何如此断定?”

“因为,到那时,你已经爱上我了。”他俯□来,修长的手指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抵在她的前。风华绝代的笑脸洋溢着使天地为之失色的满满自信,“你心脏的位置,本王住定了!”

血似乎一瞬间凝结住不流了,容四海半晌回不过神来。夙昔日的琅琅字语仿佛一粒碎石投入她心底沉静千年的深潭,打破了原本平衡清冷的水镜。又似一座坚固稳重的五指山,将她牢牢压在底下,动弹不得。

“咳。”她垂眸避开夙昔日灼热的眼神,木讷地扭过脸,声音细如蚊子,“你先断绝了和你曾经那些情人的来往,我可以考虑着尝试一下。”

“哟,原来你介意这个?”夙昔日歪着头,玩味地打量她。

容四海瞪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夙昔日笑意翩翩,点头道:“那好,我以后绝不再找他们了。”

“那如果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呢?”容四海追问。

“这个……”夙昔日略有迟疑。

容四海冷哼一声。

“赶走!”他连忙顺着她的意愿回答。

“这还差不多。”容四海撅了撅嘴,“我先考虑几天,然后给你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到那时,你已经爱上我了。”他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抵在她的前。风华绝代的笑脸洋溢着使天地为之失色的满满自信,“你心脏的位置,本王住定了!”

个人表示觉得这一段的日爷man爆了!!!

幸好四爷定力比较好,如果是太后这种花痴女,肯定毫不犹豫地投入大灰狼的怀抱了。

容颜党们要淡定。小玉虽然最近戏份少但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刻。

四日党们也要淡定。日爷先吃甜头表明后面会有苦头。

ps、为什么上一章留言只有两条!!!???

爱发言的姑娘们你们都去哪了!!!???有情人节有男朋友就不要太后了吗??呜呜呜呜呜。码字这么多年从来没堕落到一章只有两条留言的境地……好受打击,撞墙。

愿意做侧室吗?

翌日,夙昔日为了弥补昨天的疲劳,直睡到正午都尚未起床。

容四海难得清静,便安心地趴在桌面上继续完成服饰设计图。

她心血来潮地画了一系列十二生肖Q版的连体衣,帽子上带着两只耳朵,臀部后则缝着一条尾巴。假如能做出来,小狗的那一套当仁不让地送给靠,白兔的则给雪泠捎回去,至于粉猪的……哈哈,干脆送给颜如玉罢,却不知他穿上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美人配猪真是暴殄天物啊。

容四海正遐想得兴奋不已时,忽闻窗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匆忙脚步声。接着,紧闭着的木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昨日那个娃娃脸少年一脸慌张地闯了进来。

“你怎么了,赶着去投胎?”容四海惊讶地打量他。

他顾不上回话,一边喘气一边四处张望,最后闪身藏到了一展硕大的琉璃屏风后边,探出头对容四海道:“待会儿若是有个丫鬟追过来,你就说没见到我,拜托了!”

约莫半分钟后,果不其然有个端着瓷碗的丫鬟匆匆跑进房中,头上的珠花相撞发出清脆如银铃的响声。

容四海只觉她看着十分眼熟,心下沉思一会儿,才记起她原是上回与夙昔日一齐出现在盘龙客栈里的香荷姑娘。

香荷见着容四海,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恭恭敬敬地垂下头,问:“请问容姑娘可曾见过一个身穿薄罗长袍的公子路过?身高大概到您肩膀处。”

容四海神色自然地摇摇头,“不曾见过。”

香荷焦急地蹙起眉,道:“噢,那奴婢再去前边找一找,打扰你了。”

“无妨。”

香荷后脚刚离开,容四海立即将门关上,回头对着屋内轻声道:“她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少年的身影这才缓缓从屏风后边显现出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拍拍心有余悸的口,随便拉了一张四角凳坐下。

容四海满腹疑惑,不禁发问:“刚刚那丫鬟追着你是为了比你喝碗中的东西吗?”

“嗯。”少年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容四海只觉好笑,调侃道:“你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能浪费任何一味药材呢,怎么今日却又不肯喝药了?”

闻言,少年倏地昂起头来,语气激动地回道:“那是圣水,不是药!”

圣水……这不是基佬们用来繁衍后代的东西吗?

容四海心想这事似乎另有蹊跷,又问:“香荷为何要逼你喝圣水,她想让你怀上她的孩子?”

“怎么可能!”少年摇摇头,道:“她只是个奉人之名行事的丫鬟罢了,圣水里融入的是三王爷的血。”

什么!?

容四海万万没料想过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瞬间紧张起来,心脏仿佛被人用力绞拧,七上八下的。“你是什么人?三王爷为何要让你怀他的孩子?”

“我叫童恩。”少年言简意赅地回话,难掩一筹莫展的愁色,“目前只是王府里的一个闲人,要是不幸怀上三王爷的孩子后,会成为王妃。”

容四海的大脑一阵强烈的晕眩,原本放晴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沉闷,满堆思绪茫茫然搅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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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的清辉笼罩大地时,挨家挨户都陆续熄灯入睡了,唯独夙昔日因为将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日一夜、如今神采奕奕,满身力只愁无处发泄。

坐定思忖一会儿后,他决定换上夜行衣,再去采一采容四海这朵鲜花。

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的黑暗无法被清莹的月光融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夙昔日踮着脚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索到了圆桌边上。他费了好些功夫才点亮煤油灯,视野顿时变得开明起来。

床榻之上,绡帐轻垂,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女子窈窕有致的诱人曲线。容四海背对着他,安静得一动不动,似乎已睡熟了。

夙昔日窃喜,心中邪念大起,当即便欢快地撒丫子朝她奔了过去。孰料右手刚黏上那柔软浑圆的娇臀时,佳人忽然一个转身,飞腿横扫将他踢了出去。

夙昔日微微吃了一惊,随后唇边泛起了然于心的浅笑,“你没睡着?明明知道我进来了,却故意装作不知情?”

容四海仿佛将他当作空气,不理不睬,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理好被角又继续睡了。

夙昔日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连忙坐到容四海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问:“很困么?怎么不搭理我?”

容四海用力甩开他的手,闷声道:“当然不搭理你了。既然已是有王妃有家室的人了,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她的话另夙昔日怔住,沉默了良久。

“你见过小恩了?”

“嗯。”容四海又补上一句,“已有两面之缘。”

“其实他暂且还未成为我的王妃,因为始终不愿意喝下圣水。”

容四海撇了撇嘴,道:“既然你有意让他怀上你的孩子,那么他便算是准王妃了,何时上位只不过早晚问题。无论出于什么缘由,我都不愿成为在你们之间横一脚的第三者,背上黑锅遭受世人的唾骂。”

夙昔日听她语气激动,却并不急着解释,反而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很厌恶感情中的第三者么?”

“自然!”果断的回答。

夙昔日似笑非笑,道:“你已有举案齐眉的相公,但我却对你纠缠不清。这么说来,我也算是第三者了?”

容四海倏地翻过身来,蹙眉瞪着他,很是愤慨。“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这般滥情吗?我倘若有了心爱之人,只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接近我的!”

“嗯?”乍听容四海与颜如玉的关系别有洞天,夙昔日心情难以分别是惊或是喜,“你的意思是?”

容四海将实情托了出来。“我与如玉早已和离了,但为了避免他的爹爹得知这件事后会病情恶化,我们达成共识,暂时不将和离的消息对任何人公开。况且如玉对我并无半分夫妻之情,曾经一度厌恶躲避我,如今对我顶多就是感激罢了。我与他并不似表面那般如胶似漆。”

容四海说这番话时大概没留意到自己言语间流露出的淡淡的惆怅之情,但充当聆听者的夙昔日却轻易发现了。他心中一番思虑后,十分狡猾地决定将话题从颜如玉身上引开。

“原来如此。其实……我和童恩亦并没有夫妻之实,我受故人所托照顾他,这些年来始终将他当作弟弟看待,他对我也只是兄长之情罢了。”

容四海嗤之以鼻,明显不相信夙昔日的话。“因为照顾他所以要让他怀你的孩子,三王爷,你不觉得这个解释过于牵强了吗?”

夙昔日叹了口气,“按照皇族的规定,只有怀上孩子,童恩才能成为王妃,这也是无奈之举。”

容四海觉得有一处不对劲,便问了出来。“为何童恩一定要成为王妃?”

夙昔日微微蹙眉,似是被戳中的了痛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酸楚回忆不得不被挖掘出来。

“皇兄有意将童恩纳入后,但故人逝世前曾说过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童恩掉进那气回荡、深不见底的染缸里。因此,我曾当着故人的面发誓,只要自己尚在世一日,便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容四海半信半疑,“所以你必须得先人一步娶她为王妃?”

“没错。”夙昔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我并未打算要向你隐瞒这些事,但始终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因此一直未提及。”

容四海用力搔头皮,尽量静下心来理一理杂乱的思绪,道:“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真的没有在敷衍我?……毕竟阻止童恩进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让童恩成为王妃?纳为妾不也行吗?”

夙昔日嘴角泛起一丝啼笑皆非的苦笑,“你要知道,对方可是当今天子,他在百姓的眼中等同于神灵,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倘若童恩只是区区一个侍妾,定会被他轻易讨了去。然而王妃地位却远在其上,皇兄即便权威再大,也断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夺弟正夫。因此,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最后,他将掌心覆于她的手背上,如珍宝般用力握紧。“请务必要相信我方才说的一切。”

容四海深深叹了口气,幽幽道:“好吧,姑且先算你说的是实情。现在还有个新的问题,既然你不得不娶童恩为王妃,那么……打算如何处置我?”

夙昔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似是担心她会化作细沙,从指缝间溜走,转眼便消失殆尽。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你愿意在身份上委屈自己,做侧室吗?”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啊。

怎么回事呢怎么回事呢……我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写得不好?

要是以前的太后,看到文冷,肯定会再三犹豫要不要弃文,但这一次意志却非常坚定,一定要把它写完!圆满地画上句号!嘿嘿嘿嘿。

下一章会出来个很冰山很严肃的男……大家要多多留意他

【这个星期太后没申请榜单,所以仍旧是隔日更,下个星期应该有榜单,会日更几次】

冰山皇帝

愿意做侧室吗?

容四海彻夜未眠地思考着。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过于遥远,却又来得十分突然。

倘若夙昔日并非王爷身份,当时她真想桀骜不驯地地回他一句,“凭什么本姑娘要给你做小妾?凭什么你不能嫁过来当侧室?”

然而,三王爷是皇族之人,纵使她皇族之人怎么可能会屈尊下嫁于她一介草民?

因此方才的想法便不攻自破了。

如果她知道一个男人已有了老婆,那么肯定会对他敬而远之。

而如果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后才得知他家中有一个互相不来电的老婆,大概就无法像方才那般理智果断地做出决定了。

但容四海如今甚至连夙昔日的情人也算不上,她又应该用什么立场来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对夙昔日并不能说没有丝毫情意,她承认自己心动过,并且情不自禁地被他的魅力吸引着。但这还尚未发展成爱,她也没有会为爱无私到甘愿做低人一等的小妾的程度。

纠结的是,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心仪合适的男人,若是因为他已有一位并不相爱的王妃就放弃,实在过于可惜。

思考了整整一夜,容四海决定听天由命,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因此,她最终也没有给夙昔日完全绝对的答复。

第二日中午,王府也迎来了一位尊贵的不速之客,他来得正赶巧,挑着夙昔日外出谈生意的时候。

碍着身份差距的悬殊,守门的侍卫不便阻挡过久,只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让童恩藏身便放行了。

来人正是有意娶童恩为妃的当今天子,夙凌云。他名义上是来与三王爷探讨政事,却专挑但王爷不在之时,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童恩对他有股莫名的排斥,接到消息后立即慌了脚步,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了夙昔日这棵大树的包庇,他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鹿,任人宰割。情急之下唯有投奔到容四海的厢房中,只因目前整个王府中她是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人。

容四海却并不赞同他的行为,“偌大的王府里总该有个不为人知的秘道吧?你怎么不躲进去?我这儿是客房,皇上若是派人全府搜查,很快就能找过来的。”

童恩一筹莫展,“秘道的确有一条,但皇上已进去过很多次了。”

“……那便如此束手就擒了吗?”

童恩微微叹气,“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但有你在身旁,起码他不会做得过于逾越。”

容四海大惊失色,“你这不是把我当作挡箭牌么!”

这句话尾音才落,房门就被人鲁地从外撞开,两个五大三的护卫伫立在前边,后面那个面庞凝寂、目光消沉且身穿明亮龙袍的男子想必便是唯吾独尊的天子,夙凌云了。

果然是一个爹生的,他的脸与夙昔日相比有几分貌似,但五官却更为深邃凌厉。冷冰冰抿起的唇线无一丝缝隙,颇有一种混天然让人窒息的帝王威慑力。如果说夙昔日是风流倜傥、招蜂引蝶的枝梢桃花,那么夙凌云便是呼风唤雨,能使整个天空为之波动摇撼的苍天大树。

容四海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很恐怖。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如此看来,童恩怕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吓得尿裤裆就已经很有出息了。

早在夙凌云的脚步踏进屋里的那一刻,童恩就像寻求娘亲保护的小**崽般紧张兮兮地躲在了容四海的身后。

她顿时欲哭无泪,很想立即拔腿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待会儿成了靶子,被万箭穿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夙凌云凌厉如刃的视线毫无偏移地停留在她面上,久久未移开,像是在审视犯人,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容四海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觉他的眼神如针孔一般,刺入她骨髓深处,痛得她歇斯底里,却又只能垂死挣扎、无力翻身。

良久,夙凌云那好似山鹰展翅的浓黑眉宇微微舒展开,不紧不慢地走至她跟前,金口开启,毫无波澜起伏的冰冷语调,“你叫什么名字?”

容四海不假思索地回答:“民女容四海。”

夙凌云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沉默片刻。“不认识。”

“……”容四海一声不吭,心里却早已骂开了。

混蛋你要是认识我还问我名字做什么!

似乎对容四海失去了兴趣,他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童恩身上去了。这头容四海刚松了口气,那边童恩却开始提心吊胆了。

“别躲着,站出来。”夙凌云蹙眉命令道。

童恩像抓救命草般紧紧攥着容四海的衣袖,手心里已捏出了汗。“不要……”几不可闻地小声抗拒。

“再说一遍,站出来。”夙凌云双眸微眯,出两道不怒自威的摄人寒光。

即便童恩胆子再大亦不敢三番两次地违抗君命,哆哆嗦嗦地松开手,走至夙凌云跟前。

夙凌云毫不避讳地将他由头至尾审视一遍,眼神依旧冰冷无情,不像是对待久离未见的深爱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无血无的物品罢了。

“胖了。”

“嗯。”童恩闷闷地应了一声。

“看来夙昔日待你不错。”

“是。”

“很好,如此朕便放心了。”

容四海原本以为他好歹会微笑一下的,但显然皇帝的心思不是她这等凡间俗子能揣摩出一二的。夙凌云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了。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号称冰山美人的颜如玉。然而颜如玉是外貌清冷、实则内心热的人,夙凌云却是由内至外、真真正正无情的冷血人。

“上回你说要的天山雪莲,朕给你带来了,连同其他奇花异卉一齐送至你的寝房里,作为上回亏欠你的二十岁生辰的礼物。”

容四海听后大为吃惊,童恩看似一个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但其实已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

如此说来,他竟然还年长她一岁。

“谢皇上恩赐。”童恩福身行礼。

“嗯。”夙凌云淡淡地点头,目光飘远,缓言道:“陪朕去看看你师兄吧。”

“是。”童恩没有回绝的余地,唯唯诺诺地跟在夙凌云身后出了房门。蓦然回首,依依不舍地巴望着容四海,那包含幽怨与期盼的眼神,仿佛在无声中发出乞求。

容四海心中一恸,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出声喊:“等等,我也去!”

音量不高不低,恰好清晰地传入夙凌云耳中。

他缓缓回过头来,静如潭澈的眸光中看不出一丝情绪,越是沉默便越是令人恐惧。

容四海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之言了……夙凌云欲与童恩单独相处,万万不会准许她一个外人足的。

半晌,夙凌云转过身,青丝在空中飘逸地扬起再垂下,伴随着淳厚低沉的嗓音,“跟上吧。”

唉?

容四海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童恩欣喜的视线,以及夙凌云高大而萧瑟的背影。

莫名其妙地当了皇帝的跟班,沐浴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中时,容四海才倏地回想起来,他们此趟是为了去看童恩的师兄的。

之前她曾从童恩处了解到他的师兄已过世,因此应该是去他的灵房悼念。

存放童恩师兄的地方足足比容四海住的客房还大几倍,里面虽围了慢慢一圈常年不灭的明亮蜡烛,用来给死人照路,但仍旧显得十分空荡。

灵房的中央挂着一副童恩师兄的画像,旁边摆放着雕刻了他名字的牌坊,上边没有一丝灰尘,看来时常有人来清理打扫。

如此令人重视的程度,让容四海不禁怀疑他真的仅仅是童恩的师兄吗?

目光锁定在那张彩色画像中的男子上时,容四海浑身一颤,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张脸,岂不是花无媚吗?

如此相似的面容,高挺得恰到好处的鼻梁,淡粉色的唇瓣勾勒出一个赏心悦目且迷人的弧度,宛如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或许因为画师的技术过于高超,画中人的微笑竟是如此传神,仿佛真实鲜活地站在眼前、触手可及。

容四海无法道清自己心中那异样涌起的暖流究竟怎么回事。她像是被施了迷心计一般,近乎魂不守舍地深深凝视着画中人。这一刻脑海里漂浮着的只有他的脸,再也容纳不下外界的一切事物。

她心下断定,他绝不是花无媚。虽然貌似,但花无媚的韵味连他一分都不及。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微笑,已能让世人为止神魂颠倒。那是一种触动心灵深处的震撼,绝不仅停留于肤浅的表面。

“四海,四海!”似乎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飘渺得唤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强行将容四海游到千里之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怎么了?”容四海低头望着轻拽自己衣袖的童恩。

“皇上问你话呢……”

“什么?”容四海吃惊地张开嘴巴,转过脸,果然看见夙凌云幽暗深邃的目光正朝向自己这边。

“朕问你,觉得这幅画如何?”他似乎无意责怪她,还特地轻描淡写地再问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tobe19900716扔了一颗手榴弹O(∩_∩)O

大家对皇帝的印象如何?表示太后下一篇文男主就是这种不苟言笑、冷冷冰冰很严肃的格。然而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隐藏得很深罢了。

话说,最近支持如玉的姑娘们貌似多过支持日爷的了。

上一章好多留言说绝对不能让四爷答应做日爷的侧室。

好奇怪啊,明明如玉很多章都没登场咧。

还是说你们并非移情别恋,只是单纯地反对四爷做小妾?

啊啦啊啦,总之如玉下下章就出场了~~太后好想念这孩子啊\(o)/~他上场的那一章顺便附上他的人设图吧~

雁过拔毛,人过按爪!

女子闺房之事的宝典

“朕问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容四海点点头,由衷赞美,“嗯,画得很好。”

“如何个好法?”

容四海思忖须臾,谦虚道:“民女只是个行商之人,哪里懂得评价佳画的华,只知道这画极传神,让看者仿佛身临其境。要再说得具体些,可就难为自己了。”

“嗯,不错。”夙凌云难得给予夸奖,“往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才是画师最成功的作品。”

“对。”甭管说得有理与否,容四海连忙点头附和。

又静默了半晌后,夙凌云似是有些倦了,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行了,你们暂且退下吧,我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童恩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气场压抑沉闷的男人身边,听到夙凌云的吩咐后立即抓住容四海的手,刻不容缓地逃跑了出去。

她最后回眸望了一眼屋内景象,枣红色牌坊上刻着三个黑漆大字,云青雨。

青雨,青雨。

记忆中明明不存在这个人的名字,但心里暗暗呢喃了几遍,竟然如此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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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昔日早出晚归,回府后得知皇上白日曾来过王府的消息,先往童恩住的芙蓉轩跑了一趟,关怀一番后方才移步至容四海处与她共进晚膳。

经过昨夜的谈话,容四海见到他难免有些不自在。他却依旧嬉皮笑脸、落落大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今天你见到我那凶巴巴的皇兄了么?”

“嗯。”容四海微微点头。

夙昔日嘿嘿笑着将脸凑到她前,问:“他帅还是我帅?”

容四海蹙眉将他推开,“都是一个爹生的,长得大相径庭,有什么好比?”

夙昔日站直身子,双臂交叉环抱在前,孤芳自赏道:“我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开口。无妨,我都明白的,在你心中我永远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

容四海无奈地翻白眼。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深通如何讨情人的欢心,亦擅长于对自己说甜言蜜语。

原本略显尴尬的气氛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调节得活跃起来了。

“对了,你是否有打算在京城里办一家酒楼?”夙昔日将一条绿油油的菜心吞咽完,忽然放下筷子,如是问。

“嗯,你怎么知道的?”容四海略显惊讶。

“今日我出去办事时碰巧遇见靠,便抓着他询问了一番,他向我透露的。”

“喔。”靠是老实人,嘴门原本就关得不严,况且夙昔日何等老奸巨猾,绕着弯子撬一撬就能打开了。

不过开酒楼的事原本就未打算刻意向外界隐瞒,即使被夙昔日知道了也无关紧要。容四海便不去计较了。

“如今京城的所有饮食行业中,就属盘龙酒楼独占鳌头,要跟它抢生意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天下一流的出自几乎都被它纳入旗下了。”

“我知道。”容四海自信地扬起唇,“但我能做到。没有重金聘请不来的人才。”

“哈哈,很好。”夙昔日开花大笑地搂住容四海的肩膀,道:“这才像是我的女人应有的抱负。”

“一边去!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容四海刚将他的色手拍开,他又如胶似漆地黏了回来。

“酒楼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容四海挑眉,“如果我说不必多此一举呢?”

夙昔日莞尔一笑,“我还是会帮。”

“……”那你问这个问题还有何意义,**!

“明日我要出去见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与我一道吧。”

容四海皱着脸摇头拒绝,“你去谈生意,我跟着做什么?麻烦。”

夙昔日劝道:“他们大多皆是著名的商贾大亨,人脉很广,与其打好交道绝对会为你往后办酒楼的事铺一条直达青云的梯子。况且我们明日只是聚一聚饮酒寻乐罢了,并不聊生意上的事。”

他言之有理,容四海犹豫片刻后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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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聚宴比她想象中的有趣多了,地点百年不变定在盘龙酒楼装潢得最为富丽堂皇的雅间里,受邀而来的人尽是年轻有为的俊男俏女,满身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一时间简直亮瞎了容四海的眼。

容四海在这个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她天生丽质,今日又特地打扮了一番,立于人群中自然脱颖而出。

但由于她喜好男色的臭名早已远扬,最近又与三王爷往来亲密,在场的姑娘们对其也只敢远观而不能亵玩。

聚宴直到夜间凌晨才欢散,夙昔日为了避免被众人灌得酩酊大醉,极有先见之明地在下午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带着容四海告辞了。白日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结识很多位权贵达官和腰缠万贯的富豪。

夙昔日备了一辆马车,打算直接回王府歇息。容四海一看天色尚早,便改变了主意,拉着夙昔日下了马车,在大街上寻找起裁缝铺子,说是要做几套衣服。

夙昔日问可是前几日向他展示的那些旗袍和泳衣,容四海摇头说不,从袖袍里掏出设计图递给他,原来是几套以十二生肖为原型而画出来的连体衣。外表十分稚嫩,像是给小娃娃穿的。但据衣裳的尺码来看,又像是以成年人为对象而设计的。

夙昔日抿唇思考片刻,婉言劝道:“这种款式对三四岁的娃娃们来说较为合适,成年人若是穿着它出现在公共场合就大出糗相了,你可以考虑把衣裳的尺码改小些。”

“不必担心。”容四海清浅一笑,“这三套是预备带回清风镇送给颜如玉等人的,所以才会设计为成年人的大小。剩下的九个生肖我都会按照孩童的体格来画草图。”

夙昔日面色微沉,道:“你人还在这儿呢,心就念着何时回去了?”

容四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望着他,道:“如今都杏月中旬了,我槐月之前必须赶回清风镇,现在开始着手准备也不为过吧?”

夙昔日不满地撅着嘴,看似十分介意。“怎么说也不应该在你的情夫面前大谈给挂牌相公送礼物的事吧,就不怕我吃醋吗?”

容四海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给予回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能关心你的准王妃,我就不能给我的挂牌相公准备礼物么?”

“……”一句话将夙昔日堵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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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海最终将回清风镇的日期定在了桃月中旬,比来时预料的早了十天有余。京城里要办的事都已告一段落了,她早些返乡,清风镇里归属于她门下的商铺才能早些恢复正常运行。

再加上,近几夜她在王府里做了各样奇怪的梦,堆积于心头的疑虑亦越来越重,奈何周围的人口风都太紧,她本打听不到什么。或许回到自己势力遍布范围较广的清风镇,能被她找到几丝线索。

除了任劳任怨的靠被留下继续负责酒楼施工的事,原班人马都跟随容四海回清风镇上工。

启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夙昔日热情难拒地叫嚣着要为容四海践行。

一桌玲琅满目的大鱼大都是盘龙客栈的首席主子全程亲手烹饪的,估花了夙昔日不少银两。

如此大张旗鼓地盛宴款待,容四海惊愕之余不禁怀疑起夙昔日是否心怀不轨,在饭菜里加了猛料,预谋在她离京之前先将她吃干抹净了。

然而,这回的确是她多虑了。

夙昔日向来自信满满,夺得佳人芳心从不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并且自认为他的魅力便是最好的媚药。

然而,美酒却是必不可少的。三杯下肚,余温缭绕,胃里一阵火辣辣的刺激。

夙昔日不由轻叹出声,扭头望着容四海,问:“觉得此酒如何?”

“嗯,很香,好酒。”容四海眯着眼小酌。

夙昔日浅笑晏晏,“这是窖藏将近拜年的宝贝,平日里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待你嫁进王府后,我便每夜都抽空陪你饮一杯。”

“一边去。”容四海不冷不热地挥手将他推开,“我可不曾答应过要嫁给你。”

“的确,你不肯嫁我也无妨,我娶你便是了。”

“……油嘴滑舌。”

“嘿嘿。”夙昔日耍起了无赖,不由分说一把将容四海拉入怀中,紧紧抱着。“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反正你必须与我成亲,否则我这些日子里买来的小册子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

小册子?容四海迅速捕捉到其中关键点,“什么小册子?”

“研究女子闺房之事的宝典。”

“噗……”容四海真想吐血,“你一个大男人,研究女人身体做什么?”

“因为小四宝贝是女人啊。”夙昔日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要与你圆房,自然少不得先找本秘籍琢磨琢磨其中华。”

“做你的春秋大梦。”容四海嗤之以鼻,冷声道:“回了家中有如玉侯着我,谁还记得你这个风流王爷。”

夙昔日感伤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唉……秘籍上说了,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容四海:“……”

哪个狗娘养的编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玉出场,掌声响起来!!

最近几天收藏没涨,而且还跌了TAT

喵,这说明什么?

说明追这文的已经没有什么新读者了……

TAT究竟为什么、

如果拿到榜单后还是这样的话,没脸见编辑了……

比如玉更别扭

翌日,夙昔日将容四海送至京城城门口便不得不告别了。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你一路小心,别赶得太急,凡事以安全为重。”

将众人暂时撵出去后,他在车厢里与她说几句离别前的悄悄话。

“嗯,我知道。”容四海清浅笑着点点头,“这些日来多谢你的照顾了。”

“哈哈,自己人不必客气,以身相许便足够了。”夙昔日笑声爽朗,调戏之言不知不觉就出口了。

容四海无奈地斜睨着他,“你究竟有多如饥似渴?三句话都离不开这个。”

“哈哈,你何时愿意嫁进王府来,我会考虑考虑相敬如宾、斯斯文文地同你讲话。”

容四海:“……”

“真诱人。”夙昔日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在永远嫣红若花的唇瓣上亲了一口,缓缓道:“回了清风镇后可要为我守身如玉点,不准穿旗袍接见人,也不准开着门睡觉,别被其他人有机可趁。”

“嗯嗯嗯。”容四海没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此时点头答应就准没错了。

夙昔日继续交代:“我给你准备了一副我的画像,还是沐浴时香肩半露的,趁你不注意时塞进你行李里了。你何时思念我了便展开来一,亲一亲。我忙完这一阵子便去清风镇找你,见面后你想怎么亲热都没问题。”

容四海嘴角抽搐不止,“……亏你考虑得周到。”

“那是。”夙昔日得意风发地点点头。

容四海用手指戳戳他的膛,板着面孔威胁道:“你也收敛些,悠着点,要是我从哪儿收到消息说你和旧爱在公共场合打情骂俏、亲亲我我……哼哼。”顿了顿,她飕飕地冷笑两声,“你就别再跟我提以身相许的事。”

“哈哈哈,绝不!”夙昔日面上佯装豪爽地应了下来,心中却很是委屈与介意。

呜,太不公平了,你也没给我准备你出浴时的香艳画像睹物思人啊……

容四海掀开帘子,望了望天色,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你去吩咐他们各就各位吧。”

“行。”夙昔日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轻捷地跳下了马车。

“可以动身了,大伙都上马吧,一路顺风!”

闻言,小厮和镖局的伙计们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岗位,马夫扬起长鞭,“啪”地一声打在马屁股上。骏马仰天发出洪亮的嘶叫后踏开了蹄子,带着车轮轱辘轱辘地向前驶去。

容四海伸手掀开窗帘,将头探出去,有些不舍地往后方看。

夙昔日长身玉立,左手负于腰后,右手则高高扬起在空中朝她不断挥舞,满脸粲然笑容如沐春风。

他一身飘飘欲仙的白袍,如天外之人,显得十分遥远,漫天尘土纷飞却无法玷污他一丝衣角。

纵使有朝一日,曲终人散,这一幕也永远存留于容四海最美好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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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海运气不错,一路上风雨无阻,也没遇到什么山贼强盗,不过两天一夜的时间便进入了清风镇境内。

大批人马快抵达容府时,容四海勉强打起神,掀开窗帘对外边一个骑马的小厮吩咐:“让大伙尽量动静小些,现在估已过了凌晨,府里人都歇息了,别吵醒他们。”

小厮笑得别有意味,冲容四海挤眉弄眼,道:“主子,怕是不必多此一举了。颜相公早已领着几个管事在大门前守着,奴才在这儿还能隐约看见那个方向的星星灯火呢。”

容四海微愣,亲自将头探出马车外张望,果不其然瞧见容府大门前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大概过了燃尽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容四海起身将帷帐掀开,正好撞见颜如玉站在马车下抬眸望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失声,心底思忖着该说什么开场白为好?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颜如玉先一步朝她伸出手,眉睫微弯,勾勒出一个清如远山的笑容。“下来吧。”

“……噢。”她怔怔地将手伸出去,却在触及他指尖的刹那间停顿下来。

眉头蹙起,神情严肃地问:“怎么回事?受伤了?”

颜如玉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被纱布包裹得臃肿笨拙的十指,并不以为然。“被银针刺了几个小孔罢了,并无大碍。”

“你不是大夫么,还会被自己的针伤手指?”容四海不解。

颜如玉言简意赅地回答:“最近对针线活比较感兴趣。”

喔,原来并非针灸时扎伤的。

容四海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又补上一句,“那你以后小心点,伤害了自己可不好玩。”

“好。”

避开颜如玉脆弱的手指,容四海按着他的肩膀为支撑点跳下了马车。

人群后的雪泠立即迎了上来,虽然身上披着暖厚的大袄,但在寒风中翘首以盼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张小脸仍旧不可幸免地被冻成红扑扑的。

“主子,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奴婢和颜相公都想死你了。”

颜如玉听见雪泠将他的名字也一并提起,原本想开口辩驳几句,但转念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与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相径庭,于是决定沉默不言为好。

雪泠与容四海主仆两人谈笑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显得有些紧张与期待,水汪汪的杏眼巴巴地望着容四海,问:“主子,原班人马是否都一个不剩地跟着你回来了?”

容四海眼珠转了一圈,似是在预谋什么坏主意。“噢,除了靠,其他人都回来了。他在京城当跟班时被一个大财主看中了,我见他们情投意合,便顺道做了个人情,将靠赠予那财主了。他自然不再随我回清风镇。”

“啊!?”雪泠震惊得花容失色,那神情仿佛被一块山崖坠落的大石块砸中了脑门。

容四海口中道出的情况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容四海恶作剧得逞,捂着嘴忍俊不禁。

颜如玉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飘向她,自然将她那十分邪乎的笑容收于眼底,心里即刻明白了事由,却很给面子地继续沉默着,未戳穿她。

唯独雪泠这个傻妹子身在居中,被骗得团团转,当真以为靠抛弃她了,脸色吓得发白。

最终还是一个憨实热心的小厮看不过眼,将实情同雪泠叙述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容四海耍了一回,心中既是喜又有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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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海不在的这些日子,颜如玉不得不担当起当家的重任,循规蹈矩、尽心尽力将容府和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容四海才发现原来这孩子并不仅仅在医学上有造诣,对于管理与经商也是很有一套的。

于是,作为奖励,她在私底下无人时将那套Q版粉猪连体衣从箱底翻了出来,叠得整整齐齐,交到颜如玉手里。

颜如玉木然地盯着衣帽上那两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大猪耳朵,脸皮抖了抖,“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衣裳,你从何处买来的?”

容四海笑盈盈地摇摇手指,道:“不是买的,是经我亲手设计,再找手巧的裁缝做出来的。”

颜如玉的手微微攥紧衣裳,点头道:“噢,挺好看的,我收下了。”

容四海又提醒他:“这衣裳是棉质的,晚上穿着睡觉很舒服,但切忌穿出街,免得惹人非议。”

颜如玉须臾浅笑,“明白。”

他正打算去试试这衣服是否合身,容四海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小鸟依人地贴了上去,软声央求道:“如玉啊……明日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颜如玉几乎本能地点头答应了,但转念一想,容四海之态度十分可以,怕是有什么不善的企图。

先问问再做决定吧。“去哪?”

容四海小心翼翼地说:“花无媚和思无邪如今的住所。”

颜如玉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

容四海将两汪临花照水似的灵眸凑到他面前,“拜托你了,陪我一趟吧,我独自上门拜访太尴尬了。”

颜如玉忍不住低头瞄了她一眼,又立即将脸撇开,略有迟疑地问:“你去见他们干嘛?”

容四海心中斟酌片刻,拣着简要道:“我想调查一个人,要向花无媚打听打听,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那你随便找个小厮陪你去,或者雪泠也好。”

“雪泠自然是要带的,但你也得随我一道。别人好歹是一对夫妻,我若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显得太没门面不是?”

颜如玉不以为然,“不过是打听事情罢了,关乎门面何事?”

容四海见他不屈不挠,忍不住发起小脾气,佯怒地背过身去,一脚将四角凳踹翻,闷闷道:“不肯就算了,我一个人去也没问题,真可恶。”

见状,颜如玉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陪你去。”

容四海闷不作声,心底却在暗暗偷笑。

虽然隔了将近两个月没见面,但她如今似乎更加懂得如何与这个别扭的家伙相处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比他更别扭方能制得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

这一期两万字榜单啊……

我起码得更六章啊!!!

不得不发奋码字了!!!

开始日更了,你们开心不!!??

最近一直忙着画画和学习,都没写存稿了,家中粮食为零啊。

美人们最喜欢看到的剧情或者觉得最彩的剧情是什么呢?

说出来让太后参考参考,激发激发我的灵感吧!

拜访花无媚

花无媚家境尚算不错,先祖传下来几亩水土肥沃的田地,还有一间砖石砌成的破旧屋舍,屋顶曾被冰雹砸出洞来,但所幸及时补救,如今还是能勉强遮风挡雨的。

花无媚和思无邪如今便在此处过着布衣生活,虽不似以往在容府里那般逍遥自在。但努力生计,自给自足仍是有保证的。

容四海的马车停在门前时,花无媚和思无邪正好完成上午的农活,在屋中饮水歇息。采春甘心为花无媚做牛做马,留了下来继续侍奉他。平常她跟着花无媚和思无邪下田干活,两人疲乏时她却不能闲着,得给他们端茶送水,扇扇子捶背,绝对尽心尽力了。

听到“叩叩叩”的响声后,采春第一个冲出去开门。抬头却见外边站着三个熟悉的旧人,一时愣住了,不知该不该放他们进来。

“采春,是谁?”屋内传来花无媚的询问声。

采春犹豫一阵子才回话:“是容姑娘与颜公子。”

哪个容姑娘与哪个颜公子?

除了她与他,还能是哪个。

花无媚黯然失神,缓缓将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拍了拍对面同样显得心神不宁的思无邪的手,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随后款款起身走了出去。

“容儿,好久不见。”花无媚低眉顺眼,当年风采不减。

容四海盯着他恬静安详的面孔发起怔来,一时竟也分不清究竟是他似画中人,还是画中人似他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容四海勾唇一笑,对他道:“不请我入屋坐坐吗?”

花无媚连忙将大门敞开,让明媚的阳光无一遗漏的洒进屋内。

“寒舍简陋,容儿别介意脏了自己的脚。”

话中似乎含着讽意,但容四海未往心里去,自在地跟着花无媚身后往里间走去。

思无邪替三人沏好茶后便坐到了一边去,陷入沉默不语中。偶尔会抬头看看面目清冷如月的颜如玉,再看看一旁眉色飞舞的容四海,心中不由一阵羞愧。

聊了一会儿家常后,容四海突然正儿八经地对花无媚道:“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想问你些事。”

“……”花无媚略思几秒后便点头答应了,“嗯,好。”

他将容四海带进卧房里,颜如玉不愿与思无邪说话,更不愿容四海与花无媚独处一室,于是也不请自来地跟着。

容四海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屋内有些暗,花无媚将竹帘拉高,这才回头对容四海说:“好了,容儿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吧。”

容四海抿了抿唇,“你可认识一个名叫云青雨的人?”

花无媚心中一怔,脸色变得几分不自然,“不认识,但曾听闻过这个名字。而且……我应该长得极像他。”

容四海惊讶地挑起眉梢,“你怎么知道?”

花无媚垂下眸来,浓密的睫毛下一片影,似是在回忆过去。半晌,他重新启唇,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第一次见到我,叫的便是这个名字。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你为了搭讪而演的老桥段,因此未往心里去。但后来,有一夜你喝高了,醉成一滩烂泥,依旧不忘抱着竹子呢喃着青雨二字。我才知道原来的确有一个叫青雨的人。”

如此说来,容四海对花无媚一见钟情也并非不无理由,或许正是托了这个青雨的福。

容四海万万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震惊得不能言语。

难怪她见到云青雨的画像后会产生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原来他竟是自己一直恋恋不忘的就爱?

但为何他没有随容姑娘留在容府却去了遥远的京城呢?

而且……他似乎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念及此处,容四海心中一阵深入血的噬痛,沉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就仅仅了解这么多吗?”

“嗯。”花无媚点点头,“能想到的我都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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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马车回容府的途中,容四海心事重重,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景象发呆。

雪泠自从离开花无媚的屋舍后,脸色苍白得厉害,始终未见好转。再加上车厢内空气不流通,较为闷热,她被折腾得头晕目眩,不住地轻轻拍抚口,克制住想吐的。

容四海淡淡的视线带着关怀的温情,问:“怎么了,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叫马夫慢一点?”

雪泠连连摇头,略显虚弱地说:“不必了,我这几天都这样反常,也不知犯了什么病。”

容四海还欲追问,却被颜如玉接下来的一句话吸引去了注意力。

“娘子,方才你说的那个人名,他的事迹我也曾略闻一二。”

容四海立即来了神,眸底邱波荡漾。“你知道什么?快给我说说。”

颜如玉不疾不徐道:“云青雨,天下首屈一指的天才药师,也是我幼时十分崇敬的一位医者。关于他最广为传送的事迹便是时常用自己的身体来试药,所幸他的血能抵挡百毒,即使误食了有害的药物也并无大碍。”

容四海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处,双手不知不觉中握紧成拳,穷追不舍地继续问:“那后来呢?他去哪了?”

颜如玉歉意地摇摇头,道:“他过于神秘低调,极少在江湖中露面,因此几乎没有人能掌握他的具体行迹。近年来他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丝毫消息都没有。”

容四海阖上嘴,没再问了,陷入沉思中。云青雨没再活动是利索当让的,他已经离开人间了啊……

“曾有谣言说他嫁给了当今三王爷,还生了个可爱的大胖小子。”即便容四海不答话,但颜如玉依旧兀自谈得起兴,“但我不相信,云青雨是浪迹天涯、逍遥自在的人,他绝不会被权贵财势束缚住脚步。”

容四海点点头,但笑不语。她终究不忍心将自己在夙昔日府中看到的灵房告诉他。对颜如玉来说,云青雨没有任何消息反而能留下许些遐想的空间。若是告诉他云青雨已撒手人间,就一将他的期望打死了。

回到容府后,胡大娘已备好丰富的午膳,一等容四海和颜如玉屁股黏上凳子,丫鬟们便陆续排着队将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端了进来。

容四海朝站在旁边侍候的雪泠招招手,道:“你难受了一上午,就别在乎礼节了,也过来一起吃吧。“

“是。”雪泠乖巧地点点头,提起裙角款款坐下。

身前恰巧放着一盘清蒸鲤鱼,雪泠平常极爱吃的菜,但今个儿却不知中了什么邪,盯着那鱼头看了半晌,硬是勾不起丝毫食欲。

她试着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引人作呕的腥气顿时如风涛怒卷般冲击着她的味觉,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股猛劲倒流回了口腔中。

她急忙放下碗筷,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幸亏早上只吃了清淡小粥,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吐出来。

容四海见她这幅辛苦样,按捺不住心中疑虑,发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这鱼很难吃么?”

“不是,不是。”胡大娘的人还在旁边呢,雪泠忙不迭摇头,解释道:“是我自身的问题,我近几日一直不太舒服,时常会想吐。”

容四海眉头微微拧起,“如此拖延着可不行,得赶紧找位大夫来瞧瞧。”

说着便要唤人来吩咐此事,却被颜如玉出手栏住了。“何必麻烦跑一趟,这里不就有一位大夫了么。”

雪泠吓了一跳,拘谨地推拒道:“奴婢是下人,颜相公是主子,怎么好……”

颜如玉神色淡淡地打断她的话,“无妨,医者的本名便是救死扶伤,无论对方贵贱老小男女。”

容四海亦赞同地点头,道:“雪泠,我早已交代过不必拘于礼节。”

雪泠这才敢撸起衣袖,将雪白的手臂伸到颜如玉跟前。

颜如玉将温热的指腹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静下心来,清秀柔和的脸庞宛如一块灵华美玉,描绘出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傲骨,恬淡自若的气息让周围的世界霎时间宁静如恒。

半晌,那如诗如画的双眉间忽然挤兑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川”字,直看得人心里慌张不定,坐立不安。

似是感到了不祥的征兆,雪泠的左眼皮猛地跳了好几下。

容四海试探着问:“怎么样了?”

“嗯。”颜如玉缓缓将手收回,道:“毋须担心,只是小毛病罢了,喝些药调养一阵子,注意多多休息,不久便能康复了。”

闻言,雪泠不禁松了口气,跳得飞快的心终于平定下来。

容四海却仍旧若有所思地盯着颜如玉,像是在通过他的双眸洞悉他的心底。

午膳后,容四海将雪泠遣回屋里睡觉,让她安心歇息。自己则跟着颜如玉去了风阁。

颜如玉闲来无事时便喜欢独自一人安静地研究医书或是捣鼓各种各样的药物。因此,自从他搬进风阁后,这里便常年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以往容四海每每踏入门内时都会下意识地皱皱鼻子,但这次却莫名地格外喜欢,闻着那股药草味便觉心旷神怡,让她突生熟悉的归属感。

确定四周无人后,容四海方才开门见山地问:“如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颜如玉不动声色地在檀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容四海。“娘子何出此言?”

“私底下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容四海小酌一口,舔了舔舌头,道:“我不是三岁小娃娃,雪泠的异常反应绝非疲劳所致,我想听你真正的诊断结果。”

“如玉所言皆是实话,娘子多心了。”他低眉顺语,依旧不变地唤她娘子。

容四海并不强求称呼的问题,但对于雪泠的事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正常的病人哪会一吃鱼就吐?如今只有两种可能,一,她肠胃有毛病了,二,她有喜了。”

颜如玉尚有闲情雅致品茶,缓缓喝了两杯才释手,云淡风轻道:“娘子,有些事正是因为胡思乱想才会无中生有。为夫既是大夫出身,又已为雪泠姑娘把过脉,自然比你更了解她的状况。”

听他如是说,容四海起了微微的怒气,正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大力包庇着雪泠,况且我也从未想过要责罚她,只是想让你同我说真话罢了,有那么困难么?“

他心知她在套的话,因此依旧不为所动,沉默以对。

容四海见他口风如此之紧,怎么撬也撬不开,委实无奈,唯有故技重施,用昨夜的招数对付他。

“你不告诉我便罢了!”她愤然拂袖,转身后便如一阵疾风往外奔走,不悦地冷哼道:“我的确不懂医术,但世上除了你之外大有其他大夫,既然你执意对我隐瞒,那么我去找他们总行了吧!?”

她刻意走得飞快,大有壮士投江时一去不复返的劲头,然而不过片刻就被追上来的颜如玉一把捉住了手腕。

容四海刹住脚步,回头瞪他,双眼圆睁,怒气冲冲。“干嘛!”

颜如玉不温不火道:“娘子,走慢些,当心摔着了。”

容四海未料到他开口竟然冒出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险些气晕过去。

“不用你管!”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她猛地拍开他的手,却听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方才记起来他的十指仍带伤缠着绷带。心中虽略有动容,但这个关头若是示弱了,便前功尽弃了。

颜如玉见她至始至终板着脸孔,一副据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愧疚地默念:雪泠姑娘,对不住了。

冒着再次被拍开的风险,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柔白素手,温声细语道:“娘子,莫生气了,我同你实话实话便是。”

嘿嘿嘿嘿。容四海心中仿佛突然冒出个得意洋洋地小人在朝天比着胜利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生气!!

去你妹的抄袭!!

劳资本没看过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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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过小玉出场时要放人设图。

这张脸跟我想象中的小玉不同,但那清冷的背影和气质是很相仿的。

求花花o(∩_∩)o

雪泠有孕

“雪泠的确怀孕了,胎儿将近两个月大小。”

颜如玉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以免容四海听后勃然大怒。毕竟自己的男宠与丫鬟有染传出去了可不是件光荣长脸的事。

容四海垂首略思片刻,问:“能确定那孩子是谁的种吗?”

“应该是靠的,虽然无法确切得知雪泠是否曾饮下融入靠的血的圣水,但上回我碰巧看见他们两人的亲密之举了。”

“啊?”容四海大惊失色,“什么时候!?”

为何她竟然不在现场,太遗憾了!

颜如玉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劝道:“冷静点,方才我正是因为怕你一怒之下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举动才不肯告诉你实情。”

“……我没生气。”容四海诚实地眨眨眼。

颜如玉知道她死要面子,便不戳破她,姑且当作她未生气罢。继续分析道:“头先说的那些纯属猜测尔尔,那孩子也有可能不是靠的。正常人喝下圣水后需要将近两年的时间方能怀孕,我找人打听过,两年前的靠还只是个在雇佣主手下打杂的无名小卒,与雪泠也并无半天交集。”

“……”傻瓜,卵交合的速度可比那劳什子圣水快多了,哪用得着两年。

容四海听完颜如玉的分析后十分郁闷,于是尝试着为他解释其中奥妙。

“那个,你可有试想过,繁衍后代就仅有喝圣水这个办法么?”

颜如玉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她,“不然呢?”

“说来话长,我先问你个问题。”容四海不自在地掩唇咳了两声,朗声道:“你曾自渎过么?”

颜如玉微愣,随即一张清秀的脸庞迅速涨得通红,“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不正经!”

“……我是出于很严肃的心态来问你这个问题的。”容四海无辜地为自己辩解,又转念一想,依颜如玉那别扭的子,估计等到第二天天亮也问不出个结果,于是干脆道:“罢了,姑且算你弄过。那么再问你下一个问题,咳,你每次弄完后,是否会-出一些浊白色的体?”

颜如玉略显局促地盯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轻飘飘的“嗯”音。

容四海猛地拍掌,站起身大叫道:“没错,那玩意就叫做-子!”

“-子?”这个新名词稍微勾起了颜如玉的兴趣。

“嗯。”容四海点点头,道:“子仅存在于男子体内,而卵子则仅存于女子体内。当卵相遇并经过一系列流程后即能孕育出新的生命,此类繁衍方式总共耗时仅需十个月的时间,比圣水的效率高出足足两倍有余。”

“噢。”毕竟是首次被灌输这种前所未闻的知识,颜如玉吃力地领会着话中含义,又似个好奇的孩子般提问,“那么卵是如何相遇的?卵子也是-出来的么?从何处?”

虽然暂且无法评估其真假,但容四海的说法委实新鲜且大胆,远远超过了颜如玉对传统医学的认识,以至于他的求知欲顿时凌驾于羞耻感之上,一时也未有心顾及自己的言语是否不伤大雅。

容四海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生理启蒙老师,耐心地为他讲解。

“卵子不用,它只需停留在女子体内,等待-子进入后与之结合便行了。”顿了顿,又道:“至于卵是如何相遇的,四个字:合-欢。”

颜如玉思忖片刻,不禁疑问:“既然如此,为何你我已成亲数月,尚且行过夫妻之礼,却不见你的肚子有丝毫动静?”

“因为我们仅仅在成亲那日圆过一次房,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怀孕,这种事情要多做几次几率才会更大。”

一番话说得容四海怪不好意思的,那口气像是她在抱怨行房次数过少似的。

“如此看来,这种繁衍方式亦是存在着弊端的。”颜如玉轻笑不已。

那笑容落入容四海眼中显得别有深意,她不禁一阵懊悔,心想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为了爬上他的床才胡编乱造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来暗示他?

尴尬之时,所幸颜如玉善解人意地及时将话题引开了,“你打算如何处置雪泠肚子里的胎儿?”

“不知道。”出乎他的意料,容四海竟十分轻松地耸了耸肩,似乎未将其放在心上。“我先写一封疾书将靠召回,听听孩子他爹的意见再作打算。在此之前,千万莫将怀孕之事告诉雪泠,免得吓着她,动了胎气。”

颜如玉沉默地抿唇,若有所思地盯着容四海。

她并未直接下令处死雪泠与腹中胎儿,话语间剑甚至透露出要护着那孩子的意思。

为什么?

即便是心爱的男宠与别人的孩子也能如此宽容吗?

从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还是说他对她的了解远远不够呢?

“怎么不说话了?”容四海伸手在颜如玉眼前晃了两下,“对我的决定有异议么?”

“不。”颜如玉摇摇头,赞同道:“你的决定很理智,雪泠和靠固然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

容四海但笑不语。

颜如玉又道:“放心吧,我这边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然而……雪泠若是不知情,就怕她会吃些孕妇忌食的东西。”

“无妨,我会注意点,盯紧她的。”

颜如玉心照不宣地莞尔一笑。

两人便如此达成了一致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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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容四海芳龄二十的生辰之日,因着容府里并没有亲人,她最终决定与颜如玉回爹家度过这一天。

颜老爷与颜二爷如今对这个宝贝儿媳妇喜欢的不得了,听闻她要来过生,自然眉开眼笑着热烈欢迎。颜二爷特意早早爬起了床,替容四海煮了一大锅的虾仁长寿面,直吃得她肚子都快撑爆了。

饭桌上,两位老人还提起何时可以抱孙子(孙女)的问题。

颜如玉沉默着不作答,容四海则嘿嘿讪笑着回答:“我与如玉还想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呢,现在就谈生孩子的事未免为时过早了。”

颜老爷笑得和蔼可亲,“愈早愈好!”

颜二爷亦喜笑着附和:“多多益善!”

“……”容四海无言以对。

颜老爷又了下巴,略显忧愁地兀自感叹道:“如玉从小身子骨就虚弱,却不知能否顺产。”

“所以趁着如今尚未怀上,便要多吃些补品,开始养身子了。”说着,颜二爷手也不停地给颜如玉舀了一碗盛满的老母**汤。

容四海无比同情地望了一眼脸色微沉的颜如玉,听两位老人的谈话,似乎有意让他来喝圣水……

颜家并没有空余的客房,因此到了夜间,容四海不得不再次与颜如玉挤同一张床。

玲珑怀着撮合他们两人的心思,这一回甚至连被褥也未替容四海准备,只给她拿来一个绣花枕头,方方正正地贴在颜如玉的旁边放着。

即便如此,容四海仍旧睡得十分安心,毕竟颜如玉虽是她名义上的相公,但同时也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像夙昔日那般对她毛手毛脚地揩油。

然而,这番话似乎说得太早了。

半夜,朦胧中的容四海忽然觉得鼻尖痒痒的,半晌都挥之不去,她不耐烦地眯着眼,使劲甩了甩头,方才将那股麻麻的异感驱走。

奈何,未过几秒钟的时间,它又汹涌地卷土重来了。这次竟然将目标转移到她敏感的脖颈处。

容四海不敢乱动,原以为自己被诸如蚂蚁抑或是蚊子此类的小动物缠上了,但屏息静静地感受一番后,才觉得那更像是人类湿热的鼻息。

有色狼!

她瞬间警惕地睁开眼来,满脑睡意皆烟消云散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唯独那双熠熠生辉的明眸深孕着晶莹的光芒,眼底一朵摄人魂魄的灵动莲花正缓缓地流转绽放着,莫名让容四海联想起天边飘着的几抹绚丽晚霞,是极其美好的事物。

她迟疑地开口,“……是如玉吗?”

“嗯。”淡淡地回应,果然是他。

据那声音的清晰程度,容四海判断出他离自己很近,几乎互相贴着对方的鼻尖。

半夜三更靠这么近意欲何为?

“你在干嘛?”

颜如玉言简意赅:“重温。”

重温什么?

成亲那夜的满室春光旖旎。

容四海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

气氛略显尴尬,她唯有开玩笑来调节:“哈哈,你想偷亲我?”

颜如玉安静了好几秒,薄唇微启,答:“不是想,是已经亲了。”

“……”容四海霎时间呆若木**。

她被亲了?

千真万确?

不是夙昔日,而是颜如玉?

好半晌才恢复语言功能,容四海结巴道:“你……你是不是在梦游?”

“你猜。”十分冷静平淡的音调。

“好吧,看样子你在清醒状态。”容四海脑子转不过来弯,“很清醒你还亲我做什么?”

颜如玉倒理直气壮了,不答反问。“不能亲么?我是你相公。”

的确是相公没错,却也仅是名义上的啊。

“并未说不能亲,但你以往从不会亲我。”

……更不会趁虚而入,来偷袭。

颜如玉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沉默半天后才闷闷地憋出一句简短的话:“有点想你。”作为对自己方才之奇怪行为的解释。

“啊?”奈何容四海听后却似乎更加诧异了。

有点想你。仅仅四个字,其中却包含着许多意思。

因为你不在时有点想你,所以你在时才会情不自禁地偷亲你。

真的只是有点想你,我曾多次于梦里与你相会,因此并未觉得很久不见。

之所以偷亲,是因为不想被你发现,但你睁开眼时,却又有些期待你的反应。

这尚且算不上令人面红耳赤的甜言蜜语,但对颜如玉来说却已如攀登天梯一般困难艰辛,他说不出口,唯有将千言万语化为四个字,点到即止。

容四海不知是睡糊涂了还是装傻,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有点想她就亲她?

是出于友人之情还是……

颜如玉见她不语,只好说得更直接些。“我变贪心了,不再满足于仅与你停留在夫妻的表面假象。”似乎仍旧不够一针见血,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我想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轰。

“我们仅仅在成亲那日圆过一次房,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怀孕,这种事情要多做几次几率才会更大。”

白日里曾说过的话此刻忽然重重地砸进了容四海的脑中,她吓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

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意思是要水-交融了?

容四海为难而直接地回绝道:“对不起,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

“太突然了?”颜如玉心中一恸,“时机不对么?”

“那便当作我什么都未曾说过吧,来日方长,我可以等晚些。”

容四海烦恼地挠了挠头,道:“并非时机早晚的问题,是我本不明白你的意图。你想与我发生关系,为何?仅仅是单纯好奇地想验证我同你说的繁衍方式?还是……”微顿,“爱上我了?”

颜如玉含糊不清地回答:“大概是后者吧。”

容四海扶着额头,“不行,我还是不敢相信。”

从前,他连她碰他一手指头都觉得无比厌恶。如今,他却以爱的名义主动给予她亲吻。

这时,颜如玉忽然坐起身来,掀起被褥下了床,缓缓索到桌边点燃了蜡烛。

烛火忽明忽暗,容四海微微眯起双眼,适应了这光线后便望向盯着仅离自己几步远的颜如玉。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雪白里衣,赤着脚站在冰凉刺骨的地面上,如云如墨的三千青丝披至腰间,宛若清幽山涧中垂直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我去拿个东西。”说着,他走到屏风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后又回来了,手里托着一叠方方正正的毛巾。

“……这是?”容四海满头雾水。

颜如玉先钻进暖和的被窝里,随后将毛巾递入她手中,“生辰礼物。”

“给我的?”容四海受宠若惊。

“废话。”

“……”喂喂!这就是你对待心仪之人的态度吗?

容四海低头将毛巾展开,只见上面绣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站于盛开的灿烂桃花林中巧笑嫣然。

相貌与她十分相似。

或许正是以她原型而创作的?

容四海倏地回想起颜如玉被绷带缠得面目全非的十指,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恍然大悟了。

“你是因为绣这个才扎伤手指的吗?”

“嗯,第一次,动作难免笨拙。”

容四海啼笑皆非,“左手被扎伤尚且合理,右手是抓针的,怎么也能被扎到?”

颜如玉解释:“我后来该用左手抓针,否则它就要被扎成蜜蜂窝了,所以……”右手也不幸严重负伤了。

容四海眼眶微热,摇了摇头,道:“你这双手……用来把脉捣药是极好的,用来做刺绣却万万行不通。”

听她这样说,颜如玉难免有些不安,踌躇道:“你……不喜欢么?”

容四海嘴角泛起丝丝感动的笑容,道:“虽然绣得没真人漂亮,但我很喜欢,没想到你会为我准备礼物。”

“嗯。”喜欢就好。颜如玉垂下眼帘,企图遮掩住那抹如释重负的浅笑。

双手对于医药师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他舍得为区区一条毛巾牺牲到如此地步,便是对自己的感情的最好证明。

她或许仍旧无法置信,但经过这几十个独赏明月的日子,他却再明白自己不过。

当她宣布将携靠赴京时,他心中的酸楚不是假的。

当她乘的马车渐行渐远时,他心中的不舍不是假的。

当她的笑声倩影漂浮在脑海里时,他心中的思念不是假的。

当念及风流倜傥的三王爷也身在京城时,他心中的担忧不是假的。

当久别重逢的她将纤纤细手搭在他肩膀之上时,他心中的喜悦不是假的。

当俯身轻轻吻上那两瓣柔软的诱人丹唇时,他心中的甜蜜如此强烈而真实。

或许正是因为他已习惯了将种种情绪深藏不露地置于心中,以至于开口道出来时,才会让她觉得如此突兀且难以接受。

“睡吧,很晚了。”颜如玉细心体贴地为她理好被角,随后躺下睡了。“从明日起,无论你的回应如何,我皆会将你当作真正的妻子对待。”

“……噢。”容四海无意识地回应,恍然如梦地望着屋顶发呆,脑中思绪复杂至极。

虽然如此很对不起颜如玉,但方才当他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时,她眼前冒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灼灼其华的桃花双眸和玩世不恭的邪笑。

“你愿意在身份上委屈自己,做侧室吗?”

呵,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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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难眠,翌日容四海耳尖地听到第一声公**打鸣后便立即起了床,为了掩饰疲惫的面容而去梳妆台前打扮打扮。

委实未料到会被铜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脖颈至锁骨处布满着引人遐想的红痕,嘴角甚至被咬破了,结成疤。

她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眼神略显呆滞,周围一圈浓似烟熏妆的青黑色……这幅模样,就像刚被人强行霸占了似的。

天啊,颜如玉究竟趁她熟睡时做了什么?

他从前不是这般食色的人啊!

莫非近墨者黑被她传染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噗嗤,昨天说放小玉人设,但是太后把代码搞错了,显示不出来……

呀哈哈哈,这一章很肥吧!!!明天不更,后天继续日更。

表示这一章前半段不是在恶搞啊!!是很正经很严肃并且必须要进行的剧情!!四爷必须要跟小玉解释清楚男女怀孕是怎么回事,否则四爷哪天肚子里里要是突然冒出个孩子,岂不是要被小玉当成怪胎?

这一章下半段将小玉刻画成痴情男了啊,捂面。

话说美人们感觉到了吗?已经开始虐他了喔……

此文的虐人顺序如下:

小玉被四爷虐,四爷被日爷虐,日爷被太后虐。

嘎嘎嘎嘎。

今天让这只肥猫来卖萌求留言。近几章的留言都是个位数,已经退化到太后第一次写书时的成绩……

如何是好啊,扶额。

我见犹怜

再过两日,靠从京城回来了。

容四海与颜如玉一早便去府前迎接他,雪泠自然也争先恐后地跟着。

帷帐被掀开,靠矫健的身影从马车一跃而下,大步流星地走至容四海身前,深深地鞠躬朝她行礼,随后垂首看了一眼旁边显得娇小的雪泠,眸中萤光流转。

“靠,一路辛苦了。”容四海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又问:“既然是一个人,为何不策马回来?乘马车耽搁时间。”

靠委屈地解释:“并非我一人。”

尾音刚落,便闻帷帐后头传来吊儿郎当的调子,“小四宝贝~”

容四海惊讶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狭长美丽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你……怎么也来了?”容四海暂时回不过神。

夙昔日朗声道:“生意忙完了,便迫不及待地与靠一道来见你了呗。”

灼热的视线似是要将铁板穿出一个洞来,片刻不曾挪开地停留在容四海身上,自眉目间缓缓下移至她的樱唇与脖颈处,漫山遍野红花,微顿。

不过须臾便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笑容,迷人度依旧所向披靡,锐不可当,仿佛视若无睹。

他潇洒如风地跳下马车,款款走至容四海身旁,正欲占为己有地将她搂入怀中,扬起的手臂却在半途中被另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死死抓住,无法再前进。

“嗯?”夙昔日如猎豹般不悦地眯起慵懒的双眸,何人如此大胆?

却见颜如玉面色寒若冰霜,语调不卑不亢。“三王爷,容四海的相公在此处。”

夙昔日点点头,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嗯,本王看见了。”

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存心气死颜如玉。

“看到了便好。”声音仿佛从冰窟里传出来,颜如玉一把甩开他的手,顺势环住容四海的细腰,不顾其意愿便将她带回了容府大门内,撂下一句极有气势的话。“休要勾引人妻。

面对如此挑衅的言语,夙昔日竟也不怒,立在原地望着夫妻俩相依相偎的背影,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浅笑。

看来这颜如玉与传闻中的大不相同啊。

不错,很有趣。

胆敢与本王抢人,你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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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两条长腿健步如飞,没过一会儿容四海就跟不上了,喘着气挣脱开他,皱眉道:“你方才为何如此大不敬地对三王爷说话?”

颜如玉面色冷峻,不以为然。“为夫有错吗?他虽贵为三王爷,但轻薄娘子便是不敬在先。”

“……”容四海无语,他竟真的将她当作娇娘子对待了?

“我可未答应你。”

颜如玉淡淡道:“无关乎你答应是否,仅仅是我个人的态度改变罢了,你暂且可以如以往那般若即若离地对我。”

暂且?意思是在“暂且”过后她亦会将他看作真正的夫君么?

容四海愣住,她怎么觉得颜如玉情之转变有些超过她的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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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昔日自从白日里昙花一现后便不见了踪影,容四海派人在府中足足搜了一日都找不到他半个影子。

她不禁忧虑地猜测,他该不会一气之下又掉头回京城了吧?

直至夜间×时,容四海准备熄灯上床时,夙昔日才姗姗来迟地出现,脸上神情捉不定。

容四海眼前一亮,连忙迎上前去,问:“你去哪了?一直找不到你。”

夙昔日眉睫轻闪,弯眸浅笑,方才的影仿佛皆是幻觉。“去集市上买礼物了。”

容四海好奇地眨眨眼,“礼物?什么礼物?”

“生辰礼物。”

“是给我的吧?”

“没错。”

容四海笑眯眯像个迫不及待的孩子,伸手在夙昔日身上索起来,半晌却什么也没找到。“礼物呢?在哪里?”

夙昔日故意捉弄她,“再找找。”

容四海不悦地撅起嘴角,“别吊我胃口了,快拿出来吧。”

夙昔日却耸了耸肩,笑得散漫道:“实话与你说吧,其实我早已忘记礼物这码子事了,方才那般说只是为了逗逗你罢了,你的反应亦让我极为满意。”

“什么!?”希望落空,容四海又惊又怒,冲动之下一拳挥向夙昔日的膛,“混蛋,耍我很好玩么!”

“怎么,生气了?”夙昔日不躲亦不防,硬生生地吃了容四海一拳后却连眉头都不曾丝毫皱过,反而有暇轻浮地捏住她的下颚,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却莫名让容四海身周升起一股凉飕飕的翳。“忘了出京前是如何同我承诺的么?这才多少天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容四海不明所指,“什么?”

夙昔日忽然俯□,右手强有力地禁锢住她的后脑勺,如猎鹰捕食般准地擒获住她的双唇,毫无温情地肆意蹂躏着。

刚结成疤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逐滴溢出,容四海吃痛地全身打了个哆嗦,牙关紧紧咬住下唇,双手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夙昔日推开。

“拒绝我?……只许颜如玉温存却不许我亲近么?”夙昔日双眸微微上挑,似只狐狸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容四海擦了擦嘴角血痕,抬起头愤怒地瞪他,“你这不是在亲近,是掠夺!”

见夙昔日不语,她又补上一句“我与颜如玉什么都没有,是你自己想得过多了。”

“噢?那这斑驳吻-痕如何解释?”他温热的指腹在她滑嫩如玉的脖颈处流连着。

容四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偷偷掂量着夙昔日晴不定的脸色,方才吞吞吐吐地说:“不能怪我,颜如玉是趁我熟睡时悄无声息地留下它们的,我并不知情。”

这话好似一柄利剑,猛地-进夙昔日的心窝。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徒然增添了一分让人闻风丧胆的狠厉之色,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恍惚之间竟与夙凌云宛如一人。

“你们同床共枕了,嗯?”

无形中似乎有一条刺骨的鞭子甩在容四海身上,拷问。

她张了张嘴,正欲解释,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事实便是如此。

既然并不出言否定,那便是默认了。

夙昔日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亲密无间地头埋在她耳际,薄唇微启,吐气如兰。“小四宝贝,我生气了哟。”

说着,她忽觉腰间一紧,夙昔日炽热的手掌像烙铁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她。他腹下坚硬雄起,隔着层薄如蝉翼的里衣抵住她丰满的娇臀。

容四海心生不妙,装模作势地按住他正缓缓向桃源探寻的大手,却又无法驱赶走自己脑中那股隐隐而来的期待。

一晃神,夙昔日翻身将她压制于床榻上,柔软的衣料经不住他刻意的摧残,易如反掌地被撕裂成了零落碎片。

容四海动弹不得,只能裸着身子迎接他充斥着狂躁欲念的灼热视线,她略显情怯地微微垂下眼帘,下一秒却又似触电般猛地瞪圆。“啊!”

凄厉的尖叫声脱口而出,容四海发白的指尖攥紧了床单。委实未料到夙昔日会如此鲁莽地直闯而入,她仍十分干涩,细窄的甬道近乎被他的硬物撑得涨裂,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温柔的前戏?

夙昔日咬牙隐忍着停顿了几秒,随即开始狠狠地撞击,双手扣在容四海盈盈一握的腰间,火热的硕大进出她冰冷的身体。

容四海眉头挤兑到了极致,伸手紧紧地捏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穿破衣物没入他的血中,似乎试图通过这法子将自己的疼痛转移至他身上。

她隐约感觉到有湿润的体顺着自己体内深处往外缓缓流出,使得夙昔日的猛烈进攻于她来说稍微轻松了些,但却仍旧未体会到丝毫愉悦的快感。

渐渐的,夙昔日亦觉得容四海的反映不太正常,低下头来盯着她。

她因难受而皱起的面容难得的显露出一分平常从未见过的楚楚可怜,如浓甜地泉水般潺潺从入夙昔日心底流过,浇灭了他满腔怒火,爱怜之情油然而生。

他不禁停下攻侵城池的掠夺,伸手柔柔地抚平她蹙成一团的娥眉。

“很痛么?”

“……嗯。”有气无力地回音。

夙昔日眉目间染上歉意,低声道:“我会轻些。”

“不是那里痛。”容四海虚弱地摇了摇头,“是肚子痛。”

夙昔日微愣,“肚子痛?肚子怎么会痛?”

“……不知道,你撤出来好不好,我受不了了。”她试图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奈何双腿才微微地挪一步,却无意地将夙昔日夹得更紧了。

他全身一震,额角滑下一滴硕大的汗珠,伸手将容四海搂入怀中,温柔地轻轻爱抚着她的背脊,感磁如烟熏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忍一忍,很快就好。”

说着,又往容四海体内深入了些。

她痛得拼命摇头,不顾三七二十一,干脆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哭嚎道:“不要……别动了,你要折磨死我么。”

夙昔日无奈地叹了口气,唯有小心翼翼地将未得以发泄的威风将军撤下阵来。“好的,依你。”

话刚出口,他被交-合处那抹怵目惊心的红吓了一跳。

抬头震惊地盯着容四海,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别告诉我你直至方才仍是雏鸟。”

作者有话要说:日爷进洞了!

……很可惜戳了几下就出来了。

这一章其实写得很收敛了,但考虑到的严格(变态)程度,仍有可能会被发黄牌。

呜呜呜,莫莫祈祷别被河蟹。

美人们留言时要避开“”字哟。

太后想学ps做封面啊!!求温柔的神仙姐姐做师傅啊!!

看到留言我就双眼冒金星!

感谢辛勤的guren同学,每一章都有留言喔,我好感动,哭~~~~

刚刚在打你名字的拼音时忽然觉得似曾相识,guren,故人,该不会是写文的故人吧?

我想睡你

“雏毛。”容四海剜了他一眼,随即撑着胳膊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奈何力不从心,没几秒又无力地瘫倒了。“我来葵水了,你来扶我一把。”

闻言,夙昔日呆若木**,足足愣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方才怎么就没想到这层上来呢!

“你别动,乖乖在床上躺着,我去端一盆热水和毛巾来。”夙昔日缓缓将容四海放倒在床榻上,随后整理好衣襟和发冠,疾步奔了出去。

容四海那副不堪模样地独自一人卧在床上,委实不妥,夙昔日担心之余又不愿将这事交代给下人,唯有速去速回,脚步迈得飞快,铜盆里荡起的滚烫开水溅得他襟湿透,肌肤亦泛起微红。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他将浸水的毛巾拧干,随后细心地替容四海擦拭起□的污秽物。期间她又难受地呻吟了好多次,嘴里反复呢喃着“做女人好苦”之类抱怨的话。

夙昔日啼笑皆非地望着她,心想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每月流一次血,一流还是好几天。

清理完身子后,夙昔日和衣在容四海身边躺下,掏了掏耳子,道:“要是痛得实在忍不住就吱个声,我去向颜如玉讨点止痛药。”

“没事。”容四海摇摇头,小腹敷上热毛巾后便舒服多了。

“那个……你不生气了?”她偷偷瞄了夙昔日一眼。

“还行吧。”夙昔日笑容依旧玉树临风,执起一缕她的青丝饶在指尖摩挲着,时不时置于鼻前凝神细嗅。

容四海抿了抿唇,心怀思虑,半晌才纳闷道:“我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喜欢我?你从前的那些情人不都是男子么?……况且,如玉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你对他就不曾动心过?”

“喜欢就是喜欢,我也不知为什么。”夙昔日耸了耸肩。

容四海微微皱眉,显然不满意如此莫棱两可的回答。

夙昔日用手臂碰了碰她,她亦不予理睬。

他仰天长叹了口气,突然打开话匣子,回忆起往事。“世人都道我风流多情,其实我年幼时也曾痴迷不悟地深爱过一个男子。那种感觉只可意会,却难以形容其中的美妙滋味。他长相虽不及国色天香,但只要有了他,眼里便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人了。”微顿,夙昔日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容四海,“你与他很像。”

容四海心情复杂,正欲张嘴说话,却又被夙昔日抢先一步打断了。“切莫误以为自己是他的代替品。你与他俩人格大不相同,我说得‘很像’指的是初次四目相对时的感觉。”

容四海紧追着问:“是怎样的感觉?”

“算是血沸腾、蠢蠢欲动的感觉吧。”夙昔日想了想,又补充道:“说直白点,就是想要。”

“一见钟情么?”

“可以这么理解。”

容四海闷闷地小声嘟囔:“一见钟情就是‘我想睡你’的另一种说法。”

夙昔日听后哈哈大笑,道:“并非不无道理……但我愿意一睡便睡一辈子。”

容四海耳发烫,咳了几声借此掩饰自己的异相,“后来那个他去哪里了?”

夙昔日目光闪烁,不过须臾却又逐渐黯淡下来,“说来话长,往后我再同你慢慢道清。”

容四海沉默了,夙昔日未与她明说,她心中却已隐约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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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容四海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却不见夙昔日的人,枕边空空,仍有余温,莫名泛起些失落之情绪。

她坐起身,正欲穿戴衣裳,这时余光瞥见一条带血的毛巾从床角滑落到了地上。

她定睛一看,脑中顿时电闪雷鸣。竟是颜如玉送给她的那条!

毛巾上巧笑倩兮的美人已被染成了红色,窈窕有致的身段变得面目全非。

容四海惊呼着将它捡起来,放在手心里心疼地端详了一遍又一遍,思忖着该如何亡羊补牢。

昨夜事发突然,另外光线较暗,夙昔日一时心急大概也没注意多看,便随手抄起了她放在台面上的毛巾……

这事万万不可传进颜如玉的耳里,她得趁着未被人发现之前赶紧把毛巾洗干净。

容四海交代雪泠打了一盆热水来,随即将一概下人遣出去躲,独自躲在屏风后头偷偷地搓洗着毛巾。

她小心翼翼,生怕用力过度会毁了毛巾,但若是搓得太轻柔,那血迹却又怎的也洗不掉。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雪泠十分好奇自家主子究竟在捣鼓什么,偏偏容四海总躲着藏着不给她看。她没辙,唯有在心中暗暗地猜测。

这时,外边突然传来通报声,说是颜如玉来了。

容四海吓得面色发青,连忙推搡着雪泠往外跑,叮嘱她:“拦住他!千万别让他进来!”

孰料听到颜如玉三字,雪泠脸色竟然变得比她还苍白,领命后唯唯诺诺地走了出去,却本不敢伸手阻拦颜如玉的脚步。

容四海心中暗骂白养了这没用的东西,又不得不迎眸浅笑地望着朝自己愈来愈近的颀长身影。

“你在做什么?”颜如玉一眼便发现了容四海手中紧攥着的血色毛巾。

容四海眼见没有了退路,急中生智,眨眨眼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巴巴地诉苦:“昨个儿不小心被刀子刺伤了,血没止住,恰好沾到你送我的毛巾上了。”

颜如玉丝毫未怀疑此话的真假,却深深蹙起了眉宇,蹲□担忧地问:“伤着哪了?流了这么多血。”

容四海轻描淡写地带过:“只是皮伤罢了,已经包扎好了,并无大碍,就是这毛巾……”她恰到好处地止住话,忧愁地垂下眼帘。

颜如玉从她手里接过毛巾,置于一旁。又温柔地托起她冻得发红的双手,放在怀里焐着。“天气太冷了,这事交代给下人去做便是了,何必让你亲自动手。”

容四海不以为然,“下人们替主子效命只是为了领工钱吃口饭,哪里会向我这般小心翼翼地洗,万一弄坏了如何是好。”

“我用了五线齐下绣的,很牢固,不会轻易断掉。”颜如玉莞尔一笑,又道:“你若是实在放不下心,我来洗吧。”

话毕,他松开容四海的双手,执起那毛巾放在盆中热水里拂了几回。

容四海原本要阻拦,生怕嗅觉灵敏的颜如玉闻出那血有异味。但转念一想,他虽知识渊博,但活到现在大概也不曾闻过女子葵水的味道,顶多能发现这血有些不同寻常罢了,便坐享其成地由着他去了。

颜如玉虽清瘦,但到底是个男人,使起力来远不似方才容四海那般轻柔,这才能把毛巾上的血迹洗干净了些。

容四海拉了一张宝凳来坐着,居高临下地望着颜如玉任劳任怨且专注认真的侧脸轮廓,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愧疚感。

颜如玉突然抬起头,声音轻轻的。“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啊,哪有……”容四海手忙脚乱地解释,“我在看毛巾。”

颜如玉但笑不语。

半晌又道:“昨个儿我按照你的计划,私底下找来靠和雪泠,小聊了一回。”

“嗯?”容四海瞬间来了神,凑上前问:“他们什么反映?给我说说具体过程。”

颜如玉双手在水中用力搓着,嘴上也没停下来。“我向他们详细解释了一番卵学说,待他们完全理解了才道出雪泠已有身孕的事情。”

“然后呢?”

“雪泠起初不相信,有些神失常,开始发疯般的抓头发捶肚子,所幸被靠及时制止了。后来她逐渐冷静,大概是觉得自己近日的频繁呕吐和种种异常反应的确与怀孕中的女子极其相似,这才肯承认事实。”

“靠的反映。”

“惊讶之余很担心雪泠的状况,而且……他似乎并不想除掉这个小生命。”

“噢,那就好。”容四海点了点头,又问:“你是否跟他们说过我尚未知晓这件事?”

“嗯。你虽时常疑心于他们俩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但对雪泠有孕之事却毫不知情。”颜如玉将昨日曾说过的话按字按句地重复一遍。“我还交代他们千万莫被别人发现了手脚,在你面前也尽量表现得自然点,不要流露出丝毫紧张抑或是心虚的神情。”

容四海忍俊不禁,“你还真是做了一回大好人。”

颜如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俩人?”

容四海低眉沉思片刻,道:“雪泠呕吐的症状估仍要持续好些日子,我出于关心会另找个大夫来为她把脉,是时便能得知雪泠怀有身孕的消息。”

“接下来呢?”

“我大发雷霆,将靠抓过来对质,靠顾及着雪泠腹中胎儿自然不会抵死不认,而是坦白从宽。我一怒之下要以浸猪笼之刑来惩罚他们,你冲上来阻止我,说些好话抚平我的怒气。经过三思后,我决定立刻将罪人靠派遣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去,何时替我将酒楼的生意办得兴隆了,何时方能回清风镇来见他的娇妻。若是酒楼出了丝毫差错,便将雪泠赐婚给山村里的鲁娘们,腹中胎儿生下来后卖去做奴隶。”

颜如玉听后无言半晌,终于明白了五个字,最毒妇人心。

当然,容四海也仅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罢了,她相信靠一定不负众望,能替她打理好酒楼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喵星人继续卖萌求花花。

今天一起卖萌的还有河马兄。

没想到河马兄卖起萌来也很有看头啊。

努力寻找四爷与日爷的人设图!【奋斗

不知道现在喜欢小玉和日爷的人哪个比较多呢

狗崽子雪球

两人处得其乐融融之时,夙昔日突然从外头回来了,肩膀上坐着一只仅有半个巴掌大的狗崽子,手里提着一包鼓鼓的药。

他漫不经心地瞄了颜如玉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不过是一条脏毛巾,丢给下人洗便是了,何必麻烦颜公子。”

颜如玉倏地站起身,美眸中出两道寒光,不欢迎地挡住夙昔日的前路,“你来这干什么?”

“不能来么?”夙昔日眉梢微挑,勾勒出一个另有深意的笑,“本王昨夜便是歇在这的。”

话毕,不顾颜如玉沉的脸色,夙昔日绕过他,径自走至容四海身边,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药,道:“待会儿交代下人熬了给你喝,大夫说这药能止痛。”

“止痛。”注意力停留在这两个字眼上,颜如玉愣了须臾,抬眸望向容四海,“你怎么了?”

容四海干笑着搔了搔后脑勺,“没什么大事,来月信罢了……”

颜如玉松口气,点了点头,又将毛巾的水拧干,道:“血迹已经洗干净了,让雪泠拿下去晒一晒吧,今个儿阳光不错,应该很快便能晒干。”

夙昔日却接过话茬,泼了颜如玉一身冷水。“不必了,那毛巾沾了葵水,即便是洗干净了,亦不能再拿来洗脸。”

“葵水?”颜如玉眯起眼,眉头紧蹙,偏头看向容四海,“你用它来擦葵水?”

容四海嗫嚅着解释:“不是,我不知道……”

“用如此不善的语气对娘子说话可不对哟。”夙昔日保护地搂住容四海的肩膀,笑道:“是本王替她擦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得都是真的?”颜如玉不理睬夙昔日挑衅的话,只垂眸紧紧盯着他怀中的容四海,面色如冰雪覆盖的寒梅,眼中骤雨狂作。

只要你说不,我便信你。

容四海却不顺他的意,缓缓点下头。“嗯。”

“对不起,昨夜光线太暗了,三王爷拿毛巾来时,我并没注意看是哪条。”

昨夜。

具体夜到何时?

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

做了什么?

是他帮你擦身的?

满腹疑惑,问出来却只能损自己的尊严,得到答案却只能伤自己的心。

“哼。”颜如玉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他转过身,随手一抛,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毛巾重新落入尘埃之中,“不过是一条毛巾罢了,何必较真。”

尾音未落,他衣袂飘飘,人影已出了门外。

容四海下意识地跟着他往前迈了一步,却又被夙昔日强有力的臂弯捞回了怀里。

将沾了灰尘的毛巾从地上捡起来,夙昔日定睛看了一眼,问:“这上边绣的女子是你么?”

“嗯。”容四海点头。

“他亲手绣的?”

“没错。”

夙昔日望着颜如玉离开的方向,笑了笑,“他倒是有心了。”

容四海叹了口气,收拾好隐隐有些酸楚的心情,瞪夙昔日一眼,“当然比你有心了,你什么礼物都没给我准备。”

“那是骗你的。”夙昔日狡黠地挤挤眼,将狗崽子从肩膀上拿下来,递到容四海怀里,“呐,给你。”

容四海与那隐藏在茸茸白毛之间的漆黑圆眼珠面面相觑了几秒,大为失望。“长得胖乎乎的,倒是挺可爱……但你就送一只小狗给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夙昔日辩解道:“这是雪球,并非普通的狗。雪球一族通常生活在荒无人烟的极寒地带,它们生暴戾,喜欢打斗,却又很通人,传说曾有雪球在一次雪崩中救过误闯山地的人。但由于它们以冰雪为主食,因此在人间是很难生存的。皇兄为了养一只雪球,花大量金子建了一座冰,以供雪球居住和活动。前不久雪球与一只同样血统高贵的狗产下了一窝小狗崽子,唯有你手中这一只完全继承了雪球的外貌和灵。”

容四海惊讶地长大嘴巴:“那你皇兄也肯给你?”

“用五十万两黄金和十家店铺换的!”一想到这事夙昔日就气得牙痒痒。都是同一个爹生的,臭皇帝怎么如此狠心!

夙凌云原本只要童恩一个人便可,但夙昔日不同意,于是他便提出了五十万两黄金和十家店铺的条件。夙昔日咬咬牙,忍痛割爱地点头答应了。

容四海大概也猜到这一层了,神色略微黯淡。

“可是我没冰,怎么养它?”一边说一边轻抚着雪球的背,小家伙舒服且懒洋洋地眯上眼睛,打了个哈欠,竟还挤出几滴眼泪。

“这个你放心吧,它格外貌虽同它爹一模一样,却不似它爹那般娇生惯养,即使不吃冰雪、不住冰,亦能睡得香香的。你把它当作寻常狗崽子来养便行了。”

“噢,那就好。”容四海松了一口气地点点头,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呢,你想想吧。”

容四海打了个响指,“就叫雪球吧,挺可爱的,也符合它的体型。”

“哈哈,行。”

商量完雪球的事后,容四海又吩咐雪泠打了一盆热水来,打算将毛巾重新清洗一遍。

夙昔日微微蹙眉,以命令的口吻道:“别洗了,放一边去,赶紧传早膳,吃完后喝药。”

容四海摇摇头,“不行,得先洗干净了向如玉赔罪去。”

“赔罪?”夙昔日迈步走到容四海身边,“何罪可赔?”

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小四宝贝,别忘了,颜如玉只是你的挂牌相公,受你的恩惠而活,他理应对你言听计从,但你并无义务对其作出回应。”

一语惊醒梦中人,容四海发起怔来,握着毛巾的手掌也顿在了半空中。

夙昔日将毛巾缓缓地从她手心中抽-出来,丢在水盆里。随后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来,疾步朝近在咫尺的床榻上走去。

他的大手如天网般疏而不漏地将她的丰盈酥包裹住,微微用力地挤压按揉着,另一只手则胆大勇敢地直奔腰间,去解她的裤带。

“打住!”容四海大喝一声,按住他的手背,“你忘了我来月信么!?”

“没忘啊。”夙昔日满脸茫然,“月信与房事有何关联?”

“……”容四海真想冲动地拿书砸他脑门。“去温习温习你那本女子闺房秘事的宝典!”

原来女子来葵水时是不得行房的,夙昔日后知后觉地明白此道理后不得不暂且放过容四海一马。

===========================

午后,容四海耗费了不少唾沫星子,终于说服了夙昔日,携着毛巾前往风阁给颜如玉赔罪。

当然,夙昔日给她下了一炷香时间的限制。从容四海踏出主阁门槛的那一刻起,他便点燃了一柱香,何时香燃尽了,容四海若是仍没归来,他便要亲自出马去风阁领人了。

容四海心想夙昔日真是小心眼,醋坛子,大混蛋,小气鬼……骂着骂着,人已站至风阁门前了。

看守的小厮拦住容四海的脚步,为难道:“主子,小的以为现在委实不是时候见颜相公,他自从回阁后便一直冷着张脸,谁也不待见,还发了好大的脾气,第一次罚了阁里做错事的下人互相赏耳光。”

容四海正欲转身离开,玲珑却又从里边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容四海的大腿不给他走。

“主子!解铃还需系铃人啊!您快进去说几句热情似火的甜言蜜语融化颜相公吧,再由他这么冷下去,风阁就快被冻成一座冰山了!”

容四海被他杞人忧天的语气逗笑了,然而真正见到颜如玉时,才觉得玲珑的形容并非夸大之词。

她的确从未见过颜如玉这般寒彻刺骨的神情,仿佛立于珠穆朗玛峰之上,迎面吹来的风都能在脸上结成冰。

倒是一路跟着容四海而来的雪球首当其冲地飞扑到颜如玉怀中里,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地在他脖颈边蹭来蹭去,亲密无间的模样。

这也并不难理解,雪球喜欢一切冷冰冰的事物,颜如玉的气质恰好中了它的萌点。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我应该让小玉叫颜如雪……或者颜如冰才对……

日爷送给四爷的礼物(小雪球)偏偏最喜欢他的情敌,哈哈哈,杯具啊。

↓求抚的喵星人卖萌。

↓在电脑前看文看久的美人们要扭脖子啦。

拜师

“什么玩意?”颜如玉皱着眉头,将雪球从脖子上拽下来,提在半空中打量着。

“它叫雪球,是一种极罕见的狗。”

颜如玉面色稍微缓和了些,“给我的赔礼?”

“啊?”……那是夙昔日送她的啊。

“罢了。”见容四海如此反应,便知是他自作多情了。颜如玉想将雪球丢回容四海怀里,奈何那小家伙却拼命地黏着他不放,怎么扣也扣不下来。

容四海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它那么喜欢你,便留在你这由你来照顾吧。”

“不要。”颜如玉狠下心来,用力将雪球扯开,丢给容四海。雪球掉在她的前,四只肥腿腾空挣扎了几下,掉落到地上,又屁颠屁颠地奔回颜如玉脚边,死死地将其抱住。

容四海趁机将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拿出来,道:“我洗干净了,你莫再生气。”

颜如玉视线下移至那块毛巾,停顿了几秒,又将脸偏开。“洗一条毛巾耗时绝不需一个下午,你若是再有诚意些,定不会这么晚才来。”

“……”容四海哑口无言。

颜如玉言之有理,她明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洗完毛巾便即刻来风阁,却偏偏与夙昔日争执了良久,直到取得他的同意才出门。

颜如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你还是请回吧。”

容四海却顺势一屁股坐在四角凳上,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是真心来道歉的。”她抿了抿唇,继续道:“这条毛巾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它凝聚着你几个月来的心血,我很喜欢,真的。我并非故意将它弄脏,第二天醒来发现它染上血后便立即打了盆热水来清洗,但你半途突然走进来,我措手不及,又怕你得知真想后会生气,所以才无奈地撒了谎,希望你能谅解。”

记忆中容四海是第一次这般不顾身份、低声下气地与他讲话,颜如玉不禁心软了些,缓缓道:“毛巾被弄脏的事我并不十分介意,但你与三王爷之前的关系实在暧昧不清。”

容四海正欲张嘴答话,却忽闻窗外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不禁皱了皱眉,这么快就一炷香了么?

颜如玉倏地想起什么,便直接问出口。“今夜三王爷也宿在你房中?”

“大概是吧。”依夙昔日那死缠烂打的行事风格,绝对会这么做的。

颜如玉一怒,将不知不觉中爬到他脸上巴着的雪球扯开,脸色了半边天,却要强作冷静。“你们是那种关系了?”

容四海迟疑了几秒,答道:“暂时不是。”

“意思是将来某一天或许会是?”

“嗯。”

颜如玉深吸一口气,“你喜欢他吗?”

“不讨厌。”

“这么说来,莫非你讨厌我?”

“当然没有。”容四海忙不迭摇头,“你与夙昔日不一样……”

颜如玉抬手止住她的话,不愿再听多余的解释,一针见血地问:“若是将来某一天你们发展成那样的关系了,你会随他远走高飞去京城,从此关上容府大门吗?”

“容府永远会是原来的容府。”容四海莞尔一笑,道:“你若是情愿,亦可以一直留在容府。”

留在容府,而非留在她的身边。

颜如玉缓缓阖上双眼,宛如置身于遥无尽期的苍冥夜色中,心思连篇,复杂交织。他绝对不会让那一天来临,绝不会。

这时,有下人奉命端了茶水进来,是个面生的小厮,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后便匆匆告退了。

容四海不疾不徐地掀开杯盖,却见漂浮在水面上的并非茶叶,而是朵朵新鲜采摘的红花。不由纳闷了,原来又是夙昔日在想方设法地催促她。

混蛋,他就不能宽限点时间么。

“那个……你还生气吗?”容四海瞄了一眼颜如玉晴不定的面色。

颜如玉睁开眼望着她,幽深的瞳眸仿佛能洞悉人的心底。

“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的身边去吗?”容四海如梦魇般觉得他近在咫尺地咬着她的耳子如此说道。

颜如玉却迟迟不答她的话,他想将她留久些,一旦念及她回主阁后将与夙昔日共处一室,他便按捺不住地心乱如麻。

两人在摇曳不定的烛火中沉默对峙了良久,颜如玉突然从桌子底下的暗阁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容四海,道:“戴着,答应我即使睡觉时也绝不离身。”

“嗯,好。”容四海未问缘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风阁出来时,夙昔日果然立即从旁边的花丛中迎了出来,头上还不经意地沾着一片萎落的绿叶。

他将容四海由头至尾观察了一遍,她完好如初,唯独原本坐在肩头的雪球不见了踪影。

“雪球呢?它在里面没出来?”

“嗯,见了如玉它就谁也不要了。”

夙昔日气急攻心,七窍都快生烟了,“雪球仅此一只,你怎么能随便赠与他人!”

容四海解释道:“并非送,暂时让他帮忙照养几天罢了。”

“那也不行,雪球可是我送你的宝贝。”

“哎呦,大男人别这般小心眼了。”容四海谄媚地一把环住他的胳膊,挤眉弄眼道:“我人都在你这了,你还惦记着雪球做什么。”

“……也罢。”听她这么说,夙昔日才肯罢休,轻轻地在容四海脸边咬了一口,又道:“那咱过些日子再把儿子接回去。”

……雪球何时晋级成你的犬子了。

翌日清晨,容四海是被夙昔日亲醒的,他似乎有意向某人耀武扬威,竟将吻痕印到她脸上来了。

容四海很是郁闷,他究竟是如何练到此等炉火纯青的功力的?

不巧今日容四海要外出谈生意,唯有蒙上一张面纱来遮掩有伤大雅之处。

她原本以为缠人的夙昔日也会要求与她一道去,然而,食过早膳后,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消失了。他总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容四海倒也习以为常了。

由于今日谈生意的对象是位来自邻国的有名大夫,容四海考虑到颜如玉或许会感兴趣,便顺道将他也带上了,希望他到外边走走能放松心情。

一夜未见,雪球与颜如玉似乎又亲密了不少。它向来都仅“正襟危坐”在她与夙昔日的肩膀上,但对颜如玉却偏好于紧紧巴住他的脖子,或是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头上。

看来雪球真的很喜欢他啊。

容四海幸灾乐祸地想,昨个夜里,风阁的下人们定是盖了十床被子也觉得冷吧。

如此想来,全天下仅有夙凌云一人养得起雪球也并非不无道理,不单是因为他舍得花银子,更因为他脱颖而出的气质无比吸引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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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碰面的地方在御口福的二层包间,容四海作为东客住,自然早早就携着颜如玉赶到现场,沏了一壶茶慢酌耐心地等待。

颜如玉看起来心情不错,不住地以期待的眼神向外张望。因为呆会儿到来的那位老前辈,名声之远扬绝不亚于被美称为天才的云青雨。有传他们两人皆出生于男儿国,老前辈甚至任过云青雨的师傅。不仅颜如玉对他满腹好奇,就连容四海也抱有几分好奇。

这位老前辈并无意摆大牌,未过半晌便悠然自得地推门而入,身后仅跟随一个豆蔻年华的男童。与武侠小说中所有退隐江湖的长者高人如出一辙,南安人留着一抹飘飘欲仙的花白胡须,梳得浓密而整齐,亮似寒霜。

他虽上了年纪,面容已布满皱纹,但由于双眸无论走至何处总是目光炯炯,笑得一团和气,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年轻了不少。

可惜这位老前辈的眼神过于仅差人意,一上来便热情地握住颜如玉的肩膀,笑得和蔼和亲。“容姑娘,老夫久仰大名了,哈哈哈。”

容四海的脸顿时全黑了,她承认自己美貌不及颜如玉那般动人,但如此抢眼的大脯摆在身上,莫非就被生生忽视了吗!?

面对崇敬的长辈,颜如玉显得矜持静淡多了,微微一笑道:“南前辈认错人了,后生名颜如玉,这位才是后生的娘子。”

感觉到南安人略显惊讶的视线移至自己脸上,容四海勉强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静了几秒,南安人气冲丹田的洪亮噪音再次响起,“容姑娘,老夫久仰大名了,哈哈哈。”

“……”

容四海与南安人都是爽快健谈的人,双方坐下不过一刻钟时辰便达成了最终协议,以五万两黄金买下一张可治百毒的解药配方的代理权。盈利的人自然是南安人,但容四海却也并不心疼血汗钱,这药若是得以在民间推广,赚得的银子绝对远远超过那区区五万两。

谈完生意后,南安人便不再搭理容四海,开始津津有味地与身为同道中人的颜如玉聊起天南地北。

颜如玉自幼便对医学表现出极大的天赋与兴趣,加上他愿意吃苦耐劳,并非娇生惯养的贵族纨绔,面对长辈更是彬彬有礼,谦虚请教,深得南安人的欣赏,话语间竟有要收他为徒的意思。

颜如玉自然再愿意不过,但又觉得拜师这事需谨慎,得先回颜家取得爹爹同意才行。

用过午膳后,两路人马便各奔东西了。南安人将自己的住址留给颜如玉,并交代自己将会在清风镇里待一段时日,颜如玉何时若是定下主意了,随时可以上门拜访他。

出了御口福的牌坊,容四海与颜如玉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颜家,将拜师的事由经过简短地向两位爹爹阐述了一遍。

两位老人原本正在用午膳,颜老爷听了这令人亢奋的消息后,手中的筷子都毫无知觉地掉到地上了。

“如玉,这事为何要犹豫?自然得答应了!对方可是南安人啊,多少莘莘学子踏破了门槛、磕破了额头去拜师都未能如愿,你得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福分。”

颜二爷亦点头附和,“传闻这南安人拥有妙手回春之术,自从行医后便未遇到过治不好的病、救不活的人,如玉若是有幸成为他的徒弟,往日想不出名也难。”

颜老爷激动得抹了一把酸辛泪,感叹道:“老天有眼啊,我颜家千秋万代皆为医学付出了毕生力,可惜却总归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如今到了如玉这一代,终于有机会出人头地,先祖们在天之灵亦能得以慰藉了。”

颜二爷却又倏地想起什么,面上热情有所冷却,“但我听说南安人极为迷财,凡是做他徒弟的人都得准备一笔数目不小的黄金……”

容四海开口消除了他的忧虑,笑道:“无妨,这笔钱可以由我先垫着。”

“四海,又麻烦你破费了。”颜老爷热泪盈眶,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颜如玉却不愿再依赖于容四海,正欲启唇拒绝,却又听颜二爷愁眉苦脸地说,“我突然想起个很严重的问题——如玉若是成了南安人的徒弟,定要随他回男儿国,然而四海忙着做生意,自然无法与他一道。如玉这一去便是好些年,莫非让四海一人留在清风镇么?”

一语道破。

颜如玉如梦初醒地握紧拳头,满心欣喜霎时间被倾头冷雨浇灭得毫无气焰,落入一片茫然浑浊的沼泽地中。

他偏过脸,深深地望着容四海宛如一汪盈盈秋水的眼眸,不过须臾便坚定了心中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小玉何去何从啊?

大家还是留不了言吗?嘤嘤嘤嘤太后好寂寞啊。

这周无榜单,隔日更。

托腮……最近日爷的戏份貌似偏少。

望天,我语无伦次了

如玉的抉择

“什么,你放弃了!?”容四海不可置信地瞪眼双眸。

离开颜家时,颜如玉明明留言说容他多考虑几日,孰料刚登上马车,便立即改口,与容四海道出真话。

“嗯,放弃。”颜如玉不痛不痒地点点头。

容四海委实无法理解他的决定,逼到近处迫问道:“为什么要放弃?因为我吗?”

“嗯。”

如此云淡风轻的回答,将容四海满腔的怒气瞬间激起。“你糊涂了吗!?为了儿女情长就舍弃自己的光明前途?”

颜如玉不语,视线缓缓飘向马车外喧闹的街市。

她紧张得如火烧眉,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倒是说句话啊!”容四海猛地将他的脸扳过来,却见他面带愁色,如一片随风飘零的秋叶,声音清冷平淡,“你很希望我离开吗?”

容四海点头,旋即又不住地摇头,道:“我并非此意,只是不忍看着你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颜如玉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归咎到底,仍旧是希望我离开罢。”

“……”容四海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有些百口莫辩。

半晌,他眸中流露出坚定的光芒,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走的。”

容四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败下阵来,语重心长地说:“你真傻。倘若身份转换,我站在你的位置,定会选择一刀斩断旧情,然后潇洒离开。”

颜如玉微微颔首,答:“我非你,我绝不会走此路。”

容四海皱起眉,“你怎么如此倔?就不能听听别人的劝言吗!”

“……”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枝花。”

“……”

颜如玉闭目不语,双眉紧锁,十分反感的模样。容四海唯有暂且退步,莫将他逼得太紧了。“你再冷静几天吧,切记三思而后行,免得来日后悔莫及。”

颜如玉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然后,老天爷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来思考此事,刚回到容府,他便生了一场严重的天花,红色斑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爬遍了全身,他不得出门见光,唯有成日卧在床帐后闭目歇息。

容四海收到下人的禀告后便立即召集了清风镇内数十个有声望的资深大夫,前往风阁为颜如玉把脉诊病。

颜如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此项殊荣,却惟独不肯让容四海见他一眼。两人之间仅有的几句只言片语亦不得不通过重重帷帐的阻碍来进行。

容四海身为商人,为了生意的事已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无法时时刻刻受在颜如玉床前。但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私底下遣了好些个打下手的丫鬟小厮到风阁中,叮嘱他们听从玲珑的命令,定要侍奉好颜如玉。她自己则偶尔抽空来探望他。

容四海隔三岔五地往风阁里跑,夙昔日看在眼里,表面上虽落落大方地未多加阻拦,实则早已记在了心中,寻思着何日便要找容四海算算账。

恰好近日她的葵水干了,夙昔日便不再克制。夜夜将她捣成一汪秋水,提起长矛冲锋陷阵,直叫她扭腰求饶才肯罢休。

如此也算是弥补了他白日里吃的一坛子醋了。

后来,夙昔日体谅她为了做药材生意而奔波劳累、忙得晕头转向,便尽量压制了自己的需索,希望她能好好休息。然而,容四海这个赚钱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挑灯夜战,三更时分了仍旧抱着厚厚的账本翻来翻去,打算盘打得乐此不疲。

夙昔日一怒之下干脆将她的账本全部丢进尘封多年的橱柜里,牢牢锁上。威胁她若是不乖乖睡觉便放一把火烧光了。

第二日他又强行要求她给自己放几天假,带她周围逛一逛,放松心情。

毕竟他喜欢的是笑容明朗的美丽姑娘,可不是身心憔悴、只顾生意的黄脸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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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镇占地面积并不大,亦不是旅游首选的美景胜地,唯一值得一览的便是金佛庙的温泉池。

巧合的是,容四海与夙昔日领到的房间牌恰好便是上回她与颜如玉来过的牡丹房。虽然时隔数月,但回忆起那夜颜如玉水露均沾的以及难得狂野鲁的动作,仍旧让容四海觉得心有余悸。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她确定了水中并没有溶入催-情药物后才放心地脱了衣服,坐在岸边用脚尖去试水温。

然而,当夙昔日宽阔的膛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向温泉池深处时,她又再次心如擂鼓、大气不敢出一声了。

夙昔日有所察觉,低头看着她绷得紧紧的小脸,不由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我还是软着的呢。”

“……”容四海面红耳赤,这臭王爷说起话来愈发口无遮拦了。

走至水的最深处时,容四海双脚已无法踮地,唯有吃力地攀附着夙昔日高大的身体才能勉强站稳。

“颜如玉这个挂牌相公你打算何时休掉?”静寂之时,他突然开口如是问。

容四海恍惚地抬起氤氲水眸,“为什么问这这个?”

“你曾于我说过,担心颜如玉的爹爹受不了打击会导致病情恶化,因此才未将和离的事情公布于世。然而,前日我派人去颜家打探了一番,原来他爹的病早已痊愈。那么这个理由便不复存在了吧?”

容四海柳眉微蹙,沉思片刻方道:“现在还不妥,如玉的名声已被我毁了,再嫁欲寻良配怕是极难。况且他尚事业未成,若是离开了容府,拖着两位老人恐怕难以生计。”

夙昔日墨瞳微沉,心想被容四海辜负了而名声不保的男子大有人在,又有哪个是能如此让她为他深思熟虑后路的。

这一点,或许她尚未发现,但旁观者清,夙昔日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南安人的事我亦听说了。”见容四海为难,他适时开口提醒,“颜如玉若是成为他的徒弟,下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容四海暗暗叹了口气,将下巴搭在夙昔日的肩膀上,“这的确是一条好出路,但如玉念着我,不愿走。”

夙昔日心猿意马,大掌悄无声息地握在他圆润滑嫩的娇臀上,静静地感受了半晌那颤巍巍的美妙触感,才缓缓道:“可需我帮忙?”

容四海倏地瞪了他一眼,“当然无需!我虽然希望如玉能明智地跟随南前辈学医,然而最终的去留是有他亲手选择的,我会尊重他的决定。你休要暗中逼迫他!”

“好。”夙昔日微笑着应了下来,然而心中却已有了另一番主意。

“宝贝。”他突然气如游丝地轻唤她,像是狐妖在施展计。

“嗯?”容四海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可以开始了?”

“嗯……”

他顿时口干舌燥,埋首深深摄取她芬芳,用齿尖轻轻咬磨那小巧的红梅,激得她全身一阵颤栗,双腿不禁微微痉挛,险些从他腰间滑下来。

火候调节得旺盛时,夙昔日握住容四海如玉笋般的细手,放在自己的灼热上。她即刻心领神会,妩媚地抬起娇臀,复又一点一点的坐下,将他包容在温暖的归乡中。

骁勇善战的他初入城门便开始猛烈地直捣黄龙,凭着坚固的长矛肆意胡为,一路过关斩将,逼得容四海毫无退路,蓬门小户咻咻瑟,琼浆玉露如雨而下。

急促的喘息最终渐渐趋于平静,容四海累得连手指也不想动,任由夙昔日托着她的腰,躺在水面上缓慢漂浮着。

两人在金佛庙里用过素斋后才离开,路上正巧遇见两个相依相偎的新婚女子。其中身材较为娇小玲珑的那位姑娘手捧一个做工致的青花瓷碗,里面盛满了清澈晶莹的水。

她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甜蜜,抬头对另一位女子盈盈笑道:“排了整整一个白日的队,总算是求到这么一碗了。素环,我要给你生一个漂亮可爱的掌上明珠。”

容四海这才恍然明白那碗里盛着的原是圣水。

她忽生好奇,拽了拽夙昔日的衣袖,笑得眉目濯濯道:“不如我们也去求碗圣水?”

夙昔日面色微变,顿住脚步,转过头凝视着她,“宝贝忘记了吗?我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童恩所生。”

“……”容四海黯然垂下眼帘,多亏夙昔日的提醒,她都险些忘记这茬了。

夙昔日伸出手,轻如蜻蜓点水地抚平容四海的细细柳眉,柔声道:“莫露出如此失落的表情,我会心痛的。”

她无动于衷,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俯身在她耳边亲昵地喷薄着温热的鼻息,“小四,对不起,除了王妃的位置,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想要孩子,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十个百个亦不是问题,但绝非现在。倘若你十分介意的童恩的存在,待他生下第一胎后我便永不见他。”

容四海用食指堵住他的唇瓣,“不必了,我知道你待他仅是如同亲生弟弟,并无半丝杂念。”她露出牵强的微笑,说着违心的话,“方才同你开开玩笑罢了,这么认真做什么。”

话毕,轻轻推开夙昔日的膛,径自往前走去。

其实她还想告诉他,如若不愿她腹中孕育出他们的结晶,那么方才在温泉池中就不该那般疯狂,甚至三番两次地将万恶之源留在她体内。

然而,或许是受私欲怂恿,她寻思良久,终究未开口透露只字,将此事偷偷掩藏在了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

我很没有职业原则地向你们偷偷透露,四爷目前最爱日爷,并且会有很长地感情纠纷,但最后还是会回到玉玉的怀抱里。(ps、玉玉不是拣破鞋的!)

……就酱紫,具体过程我就不能多说了。

大家要把这个剧透悄悄地隐藏在心里,嘘,嘘,嘘。

夜游乌翠山

天色已不早,容四海准备在金佛庙附近随便找一家客栈入住,然而夙昔日却不甚同意,硬要拉着她去夜市逛逛小摊,左挑右拣了半天,最终却只买了一展廉价的纸灯笼。

夙昔日并不急着点亮灯笼,而是将其揣进兜里,随即不由分说抱起容四海,以轻功飞快地向北边而去。

逆风前进了不知多久,他们最终在清风镇的最北边——乌翠山的山脚下停步。

容四海从夙昔日怀里跳下来,望了望森黑暗的四周,疑惑不解地问:“来这儿做什么?”

夙昔日答得轻巧,“歇一宿。”

容四海大惊失色,“乌翠山尚未经过人工开发,怎么能上去,万一遇上些飞禽猛兽可如何是好?”

见她一副小鹿受惊的表情,夙昔日忍俊不禁,“你害怕了?”

“……当然没有。”容四海口是心非地挺起膛。

夙昔日不放过任何偷腥的机会,顺势将手伸过去按揉了几把,轻笑不已,“别怕,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少了一汗毛。”

容四海怪嗔着将他的手掌拍开,没好气地说:“有你这色魔在此,禽兽亦不敢出来撒野了。”

“哈哈哈,有道理!”夙昔日爽朗地开怀大笑,搂着她往一片冷的灌木丛中走去。

“山上的路难走,光线又太暗了,我们先抓些萤火虫来照明。”

容四海不太情愿的挪着脚步,对夙昔日的提议抱有怀疑。“现在天气尚算寒冷,它们这么早就出来活动了么?”

“呆会儿你便知道了。”有成竹的回答。

夙昔日弯腰捡起两三块石头,轻轻往灌木丛里投掷去,不过片刻,果然惊起了一群为数不多的小萤火虫们,忽前忽后、时高时低地朝这边飞过来。

夙昔日敏捷灵活地跳上前去,展开灯笼横空一扫,便将它们一网打尽,简直易如反掌。

他回过头来,冲着容四海摇了摇手中绿幽幽的灯笼,粲然笑道:“看,漂亮么?”

“嗯。”容四海扬起唇,点点头。

夙昔日大步流星地走回她身旁,牵起她的手朝另一条较为平坦的小路走去,不忘解释,“现已四月中旬了,天气正在逐渐转暖,少数萤火虫亦开始破卵而出活动了,况且这里是山林,很容易便能找到。”

“啊……”容四海刻意将声音拖得长长的,“真可怜,刚出生即被你捉住了。”

“噗嗤。”夙昔日失笑,斜睨着她,“小**崽尚未孵出来便被你吞入腹中,这就不可怜了?”

容四海连忙捂住耳朵,似念咒语般反复呢喃“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夙昔日无奈地摇了摇头。

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后,两人终于带着满身尘土抵达了山顶。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容四海在经历了漫长的沿途枯燥黑暗景象的折磨后,总算站在了清风镇的最高处,得以领略到众人皆小我独大的优越视野。

此外,她还格外惊讶地发现山顶竟有一座看似年月已久的石屋,门是微微敞开的,影影绰绰露出里面的简洁布局。虽然所有家具都已被厚厚的蜘蛛网覆盖住,但不难看出曾有人住过的痕迹。

容四海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传闻中乌翠山是个极为危险的禁地,就连农夫与匠工们也鲜少上山砍柴,更别提会有人选择在此处安家落地生了。

更令她想不通的是,身为本地人的她都不曾知晓乌翠山的另一番洞天,而站在她身旁的夙昔日明明初来乍到,为何却一脸恍然如故的表情?

容四海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却听夙昔日不高不低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之处传过来,“许些年未曾涉足此处了,没料到竟然沦落至如此沧桑的光景。”

似是清楚容四海心底的疑虑,夙昔日偏过脸对她施然一笑,道:“这座屋子是我亲手建的,曾住过一段时日,但自那之后便一直放置着未动用了。”

“你一个堂堂三王爷,放着舒适豪华的客栈不住,偏要跑上山来做野人?”容四海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话音微顿,干净利落地撕下一块身上的衣料,铺在布满灰尘的木凳上,用眼神示意容四海跟过来。

容四海瞥了一眼那华贵不凡的锦衣,心疼得嗷嗷大叫,却也咬着牙一屁股坐下来了。

夙昔日顺势坐在她身旁的矮凳上,什么都没铺。

“还记得我同你提过的那个‘他’吗?”

“嗯,记得,你曾经的挚爱嘛。”容四海十分狡猾地加上曾经一字。

“多年前,我第一次来清风镇,是为了陪他寻找一个幼年时走散的妹妹。”

容四海疑惑地打断他,“他不是男子么?为何会有妹妹?”

“并非亲生的,是认的。”

“噢。”容四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来呢?”

“他行事极其低调,不愿在人前露面,因此我们只能在暗中寻人,平常也并不住在客栈,而是乌翠山的这座屋子。但他的妹妹就似人间蒸发般,即使铺下天罗地网也打听不到丝毫消息,我们在清风镇逗留了三个月后便无功而返,这做屋子亦被弃置了。”

容四海沉默半晌,悄无声息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窄腰,将脸贴上去,轻声道:“你总在我面前谈及他,就不怕我生气吗?”

夙昔日垂下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你生气吗?”

“似乎没有。”容四海嘴角如新月般微微上翘着,“因为他只不过是你的曾经,而我是你的如今与未来。”

她将手覆在他掌心之上,接着缓缓合起,十指相扣。“倘若许多年后,你抱着别的他谈起曾经的我,那我才要生气呢。我不要做你的曾经。”

温情的笑意自唇瓣渐渐晕染至眼底,夙昔日浅吻她的墨黑秀发,耳鬓厮磨道:“嗯,你不会是曾经,我亦不会。”

随后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向屋外走去。

他身姿矫健而轻盈,脚尖点地,飞跃至一颗苍天大树上,再借助着树干的支撑,一节一节登上巅峰之处。

他将容四海放在一壮牢固的枝干上,叮嘱她坐稳了,随后从大腿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紧紧握住,在树干上一笔一划地细心雕刻起来。

容四海好奇地将头凑过去,才发现他原来在发誓,以天地为鉴,以这颗千年老树为证。

“容四海绝非我的曾经。”

她甚为满意地微微一笑,随后注意到旁边亦刻着一行字。“蛮蛮,一定会带你回家。”

容四海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流,脑海里闪过许多杂碎交织的画面,转瞬即逝。

夙昔日偏过脸来,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他刻的,蛮蛮便是他的妹妹。”

容四海心跳蓦地停了一拍,“直至现在都没找到过蛮蛮么?”

夙昔日苦笑着撇了撇嘴,“没有,这亦是他生前唯一的遗憾。”

容四海黯然垂下眼帘,与她的猜测不谋而合,原来他真的已过世了。

夙昔日并未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回视线,兀自用匕首将食指腹划破,让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指尖流入方才刻出的字中。

容四海欲出手制止他,“你这是做什么!又并非墓碑,何必留血字。”

夙昔日不为所动,浅笑晏晏道:“既然是血誓,自然要用血字。他没能履行对蛮蛮许下的诺言,但我一定能做到不辜负你,以血起誓。”

容四海微愣,缓缓将手收回,由他去了。

古人好傻,总会至死不渝地崇尚神明鬼怪与山盟海誓,现代人却不同,他们很理智,往往只相信白纸黑字。

然而,即使容四海懂得这个道理,却仍旧不可否认地因他动容了。

“行了,王爷的血可比黄金还珍贵,别浪费太多。”她将他的手指拉到面前,红唇微启,轻轻含住,舔舐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美人们,写这章的时候很不在状态,所以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点字><

带上日爷的人设图做补偿。嘿嘿嘿,折扇可是风流倜傥才子必不可少之物啊。

另外,大家可以看看这个,给我提提意见↓

如果看过并且喜欢《不毒非女人》的美人,也一定会喜欢这个。

最后,大家一起来给我打气,无论遇到什么挫折,太后都一定要坚持把纯爷们写完!纯爷们写完!写完!完!

温柔的云青雨

夙昔日笑眯眯地俯视着她,随后将手指从她如兰的唇中抽-出来,浅笑晏晏道:“小四宝贝的吻也珍贵得很,切莫浪费了。”

尾音刚落,便挑起她的下颚,无比暧昧地朝她脸颊边吹气。

容四海耳微微发烫,嗔道:“不准在这不正经。”

“没事,只有我们俩。”夙昔日强势地将她拽得更近些,低眉垂首,温热的唇瓣紧密地贴上她的,如胶似漆,缠绵旖旎。

两人吻得情到浓时,夙昔日将手轻轻搭在容四海的右肩上,如往常般熟练地将她推倒。然而,此时她身处树上,并非床榻之间,遭受外力的干扰后自然无法把握住平衡,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头仰。

夙昔日心叫不好,连忙伸手试图将她捞回怀里,然而已是晚了。伴随着一声轻呼,容四海从树干上直直坠了下去。

她对轻功一窍不通,若是这般毫无阻挡地摔在地面上,不死也得落个半残,下半生算是彻底没戏唱了。

所幸这棵树生得高,并且枝干茂密,容四海在脑袋撞地的瞬间,先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膛里。

“……好险,差点没赶上。”耳边传来夙昔日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容四海也松了一口气,心都跳到嗓子眼处了,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责怪道:“都怨你!早说了别在这,你偏不听我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宝贝别生气。”夙昔日忙不迭哈腰道歉,赔着笑关切地问:“让我瞧瞧,可有哪处伤了?”

容四海皱着眉,呻吟道:“腰撞了一条树干,肯定淤青了,小腿肚子也被树枝划破了好几个口子。”

夙昔日见她神色有异,生怕真的摔出什么大毛病来,连忙抱着她回了破旧的石屋里,现下也顾不得邋遢,直接放在灰尘密布的木床上。

夙昔日小心翼翼地将容四海的裤管撸到膝盖处,只见雪白的肌肤上果然有好几处划破了的伤口,鲜血微微渗出,像张牙舞爪的鬼手,略显狰狞。

“痛吗?”他心疼地蹙眉,觉得似是伤在自己身上。

“明知故问!”容四海咬着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幸好只是受了些皮伤,若是伤及筋骨,她定也要将他从树顶推下来一次才解恨。

夙昔日撕□上的衣裳,以最快的速度替容四海包扎好伤口,大概也觉得自己犯了大过错,主动请罪道:“好了,宝贝莫再瞪我了,你说要如何罚我都成。我在地上给你跪一晚,好不?”

“太便宜你了!”容四海哼哼道。

“那倒立?”

容四海摇摇头。

夙昔日耐心地伺候着,笑道:“那你说怎么罚?”

容四海心中早已有想法,听他这么一说,嘴角便泛起险的坏笑。“你把衣服脱光了,到屋外蹲一夜马步,边吹北风边反省反省。”

夙昔日瞠目口舌,大叫道:“整整一夜!?”

“怎么,有异议?”容四海眉毛高耸,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

“……行,我蹲,蹲完你原谅我便好。”夙昔日佯装挫败地垂下头来。堂堂三王爷被一个女人管教成如此德,他倒并不觉得丢脸,反而非常乐在其中。

容四海一瘸一拐地下了床,拽着夙昔日往屋外走去,监督他脱衣服。

夙昔日倒也说话算话,一丝不苟地将身上服饰逐件除下,全部暂由容四海管理,唯独剩下一条遮羞的单薄亵裤,堪堪掩住雄伟的私密部位。

容四海目光炯炯地瞪着他,“脱干净!”

夙昔日吓了一跳,“亵裤也不放过?”

“废话。”容四海理直气壮。

夙昔日顿时耷拉下脸来,啼笑皆非道:“宝贝,求你就给我留这么一件行不?……深山老林里的蚊子可毒了,你就算不心疼我,好歹也得为自己往后的幸福好好考虑吧。”

夙昔日意有所指,容四海反映过来后立即涨红了脸,将怀里的衣裳往地上一甩,“流氓!”

夙昔日哈哈大笑,还朝她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脸皮厚得很。

若不是腿受伤了,容四海此刻真想狠狠跺脚,唯有不停地瞪他,“给我好好蹲马步,不准偷懒!倘若我半夜出来检查,发现你心不在焉,就再想新法子罚你!”

“是的,小人遵命。”夙昔日笑得风度翩翩,双手抱拳,向她谦谦鞠了个躬。

“无聊!”容四海嗤之以鼻,转身快步走回了屋中,准备上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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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海睡得十分香甜,若不是半夜一场骤雨来袭,她能直接睡到天亮,丝毫记不起要去检查夙昔日是否有偷懒的事。

这场雨下得毫无征兆,既未刮风亦不曾电闪雷鸣,豆粒般大小的雨珠从天空中倾盆而下,浇得半梦半醒中的夙昔日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他连忙捡起地上的衣裳,半蹦半跳地回到石屋前,用力拍门。“外边下雨了,宝贝快开门,让我进去!”

他在大雨中孤零零地叫喊了好半晌,喉咙都快沙哑了,容四海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前,让他进来。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入耳,她即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抬头望了一眼全身湿漉漉、像只战败的落汤**的夙昔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原来风光如三王爷,亦会有这般狼狈落魄的模样,难得一见啊。

夙昔日不由分说,霸道地一把将容四海拽进怀里,紧紧抱着。“冷死了,快给我抱抱。”

容四海伸出双臂,反搂住他,轻声道:“行了,床上被我焐热了,暖和得很,去躺着吧。”

“唉?”意外的收货,夙昔日露出略显惊喜的笑容,“不用蹲马步了?”

他还以为她会让他继续在屋内蹲着呢。

容四海瞪他一眼,“你很想蹲?”

夙昔日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想,腿又酸又软,站稳都费力。”

容四海拍拍他的翘臀,“那还不赶紧床上躺着去。”

“唉哟,行了呀!”夙昔日似笑非笑地将狭长桃花眸眯成一条细缝,电波流动,叫人毫无招架之力。“拍我屁股,小姑娘竟也懂得如何调戏人了。”

他的手踱到她纤细的腰肢,易如反掌地将她腾空抱起,垂首在她鼻尖上轻轻啃了一小口,如轻飘飘的鹅毛搔-弄着敏感的脸颊。

容四海痒得呵呵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讨厌,别闹别闹,我还伤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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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便熬不住疲劳,适可而止地倒头睡起大觉了。

容四海如饱受宠爱的小猫般被夙昔日以保护的姿态抱在双臂之间,他的下颚近在咫尺地搭在她的头顶,微弱平缓的呼吸声逐渐趋于一体,四周寂静如初,唯独能听到的是鸟虫鸣叫的噪声。

寅时左右,容四海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颊,她不耐烦地蹙起双眉,将脸偏开,不愿搭理,那人却又不屈不挠地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像亲密无间的情侣般反复呢喃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蛮蛮,蛮蛮……”

她被骚扰得无可奈何,唯有睁开双眼,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蛋吃了豹子胆,不料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方才始终搂着她的夙昔日不见了踪影,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画,明朗如月,煞是温文尔雅。一顾盼间,情波暗涌,可不正是容四海只曾在画像中见过的那位俊俏公子,云青雨。

他不是已去世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来找她?

“蛮蛮,我好想你。”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淡粉如樱的唇缓缓贴了上来,似海鸥点水般温柔地将她含住。

容四海本能地想推开他,但这幅身子却莫名地软绵绵,使不出一丝力气,甚至因为他的亲近而欣喜地微微颤动起来。

她更惊悚地发现,两人皆衣不蔽体,赤条条地坦诚相对。她玉体横陈,滑嫩的香肌与丰盈的酥,自己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而云青雨清瘦白皙,前一个浅浅的牙印,为何却也让她觉得并不陌生?

思忖之间,他的吻已由她的唇一路往下,在感的锁骨处留下欢-爱的痕迹,随后来到她的玉峰之间。

他很温柔,待她就似一块捧在手心里的香脆酥饼,稍稍用力便会粉碎,因此始终克制着欲念,小心翼翼地融化着她,用唇舌间的温度将她逐渐化为一汪春水。

“蛮蛮……”他突然抬头凝视着她,清澈的墨瞳中倒影出容四海妖媚得不可方物的诱人。

她满腹疑惑地迎上他的视线,蛮蛮?真的是在唤她么?

正欲开口询问,云青雨却偏偏在此关头挺身进入了湿润之地,在她体内如腾云驾雾般逍遥自在地起伏着。

容四海再次觉得身体似乎换了个主人,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她虽对云青雨抱有稍许仰慕,但却绝不会轻易与他发生肌肤之亲,况且身边已有了夙昔日的存在,她更加不能三心二意。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行为却与心意背道而驰,热情澎湃地迎合着云青雨的反复出入,双腿如美人蛇缠紧了他的窄腰,嘴边连绵不断地溢出娇滴滴的嘤咛。

与夙昔日霸道强势的狂风骤雨迥然不同,云青雨人如其名,他就像一场纷纷落落的绵绵细雨,温柔地滋润着她,给予她焕发的活力与青春。

他不喜欢激烈,他的动作用力却柔和,毫无侵犯之意,让容四海觉得阵阵入骨。

律动停止之时,他再次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俯□以唇亲昵地描绘着她的眉目,在她耳边痴迷地唤着“蛮蛮,蛮蛮……”

而她竟也着魔般地给予回应,撒娇地蹭着他的脸,嘴角吐出一个有些陌生的名词。“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声音仿佛从一个黑暗的无底洞里传来,回音四周荡漾,显得别样凄婉。

容四海猛地全身一震,从梦中醒来,浑然不觉自己早已出了一头的虚汗。

原来只是个梦。

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有些侥幸,又有些遗憾,讲不清,道不明。

微微移动视线,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口流泻入屋,洒在夙昔日潇洒逸俊的侧脸上,他双目微阖,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似是正坐着什么美梦,“小四宝贝,米饭黏在脸上了,来来来,为夫帮你舔掉。”

思绪停顿在“为夫”二字上,容四海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眼眶亦跟着微微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更得晚了。

原因是太后这个星期发烧了,一直不在状态,所以在学校时没有写存稿,刚刚回家了才开始码字的,匆匆忙忙赶出了这么多字,还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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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们两个问题。

一,对云青雨和四爷的回忆有没有兴趣?我有点想写他们两的番外。

二,(下一章貌似会写四爷和小玉的暧昧戏,渣)你们究竟什么时候从日爷那里倒戈到小玉这边的?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大批姑娘骂小玉装B,并且支持日爷的说

千呼万唤始露面

容四海与夙昔日在荒无人烟的乌翠山上朝暮相处了整整两日,她每夜晚上都会梦到与云青雨有关的事物,或喜或悲。

这种怪异的现象直至离开乌翠山才逐渐消失。

回到容府后,她便要继续开始为了生意而奔波劳累的生活,当然,百忙之中也不忘抽出点空闲的时间去风阁探望颜如玉。

大夫说颜如玉的病已经快痊愈了,但为了避免传染给他人,仍是安分地禁足于床榻上为好。

细数下来,她已有将近大半个月未见过他的脸了。不知为何,每每得知她来了,他都会提前垂下重重帷帐,将她隔离在外,不肯露面。

容四海亦为此事非常烦恼,找来玲珑询问一番,玲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颜相公大概是怕将病传给她,因此才会这样做。亦有可能是因为近段时间她与三王爷来往亲密,他心中起了醋意,便闹别扭了。

容四海又气势汹汹地去问颜如玉是不是当真如此,他若是再执意吊着她的胃口,不愿见她,她便一把火将帷帐给烧得光,看他往哪藏。

颜如玉却微微叹了口气,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现在面容憔悴,不适合见你,有什么话隔着帷帐说便是了。”

容四海听了这解释更是怒火直冒,对着帐内人影高声骂道:“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你是我的相公,又不是怡香园里卖身接客的小倌,不就是生水痘这点芝麻大小的破事吗?即便是容貌全毁了、面目全非,老娘也不嫌弃你!速速给我把帷帐掀起来,否则我就硬闯进去了,听到没有!”

帐内之人并未回话,嘴角却已是心照不宣地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清如远山的淡笑。

半晌,才闻他略显虚弱的声音缓缓道:“进来吧,做好心理准备。”

“这还差不多。”容四海小声嘟囔着将厚重的帷帐掀开,迈起腿寻着声源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稍微暗些,容四海的双眼尚未适应过来,只觉天地猛的一阵旋转,她被一个黑影紧紧搂住,压在床上。

容四海眨眨眼,确定对方是颜如玉后便放了心,大胆地伸出手捏住他的两边脸颊,肆意蹂躏成各种形状,“哎呀,这不是挺美的吗,没丑到哪里去啊,还叫我做好心理准备呢,吓人一跳。”

颜如玉皱着眉将她的猪蹄拍开,呵斥道:“别碰,当心被传染。”

容四海嬉皮笑脸地回话:“没事,我乃金刚不坏之身,区区水痘能奈我何。”

听她这般说,颜如玉脑海里一个念头忽闪而过,心猿意马,话有深意。“……真不怕?”

容四海摇头,“不怕。”

“那便好。”

他突然将手掌覆在她后脑勺处,用力将她按向自己,俯下头去,四片唇瓣仿佛天生一对般完全吻合,毫无缝隙地紧密相贴。

事发无征兆,容四海万分惊愕地瞪大眼珠,反应过来后连忙扭头躲开颜如玉的唇,不悦地蹙起秀眉:“做什么突然这样!”

颜如玉回味般地舔了舔嘴角,别样坦然从容。“方才你不是说不怕么。”

容四海连连叫冤:“我是说不怕被你传染,但并不是在向你索吻!”

话毕便要作势推开颜如玉,他却又穷追不舍地紧贴上来,声音温和了不少,“我是病号,就不能依我一回么?”

容四海全身一个哆嗦,委实招架不住他这般的柔声细语,当下便竖起白旗,缴械投降。“得得得,算我错了,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咱们别再计较了。”

“……狗?”颜如玉脸色倏地沉下来。

容四海微愣须臾,忙不迭改口,“就当你被狗咬了一口!”

“不准说自己是狗。”颜如玉以食指堵住她的唇,旋即又以自己的唇替代了它的位置,“因为娘子若是一条母狗,为夫则也免不得变成公狗。”

……好一个妇唱夫随。

容四海沉默着未回话,亦不敢回话。他湿热的舌尖正蠢蠢欲动地抵在唇外,一旦她开了口,他便能寻着契机长驱直入。

与此同时,颜如玉方才始终沉寂着的双手突然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腰间于背脊处索爱抚着,容四海稍有抵制的意愿,他便愈发大胆地向下游走。

容四海当真欲哭无泪,此时委实后悔起自己当初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来探望颜如玉一眼,她这不是自请自愿地羊入虎口么。

感受到她的不情愿,颜如玉灵巧的指尖渐渐停顿下来,凑到她耳边不怎么和善地问:“听下人说,原来你失踪的这几日却是与三王爷一道逍遥法外去了?”

“嗯。”容四海诚实地点头。心里小声嘟囔着颜如玉说话怎的这般不中听,她与夙昔日堂堂正正,又并非作恶多端、见不得光的罪犯,逍遥法外这成语用得也忒邪派了罢。

颜如玉好不容易柔和些的脸色又飘起了几多乌云,“你们甚至去了金佛庙的温泉池共浴?”

“嗯。”容四海有意将音量降得低弱些。

“他有没有对你做出非礼之举?”

“……”望着颜如玉熠熠生辉的亮眸,容四海踌躇不定了。往常一个易如反掌的“嗯”字,此刻却仿佛有千座泰山压在人中之上,如何挣扎也开不了口。

良久的沉默,颜如玉无需再问便知结果如何,心顿时凉了大半,嘴角冷冷地吐出二字,“肮脏。”

容四海口仿佛被细针轻轻地扎了一下,隐隐作痛,自己竟出乎意料地介意他的嫌弃。

然而,似乎是她误解了她的意思。

颜如玉突然伸手去解腰间裤带,不疾不徐道:“我无法忍受他的子与你的卵子结合,必须赶在那之前将你洗干净。”

容四海即刻反应过来他意欲何为,想同他解释这种行为只会徒劳无功,然而在此关头已是来不及,她灵机一动,唯有违背着良心撒起了谎,“不必了,其实我与三王爷清清白白,暂无肌肤之亲,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颜如玉半信半疑地盯着她,“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容四海颇为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道“我近日正是葵水期间,三王爷即便想做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颜如玉即刻便逮到她话中破绽,眯着眼问:“你前不久刚来过一次葵水,怎的这么快就又来了?”

容四海索打肿脸充胖子,挠了挠脑袋,尴尬笑道:“我生活作息补不太规律,导致那个也随着不调了。你若是不信,我便脱裤让你检查一番。”

并无多余的犹豫,颜如玉直接了断地摇头,“不必了,我信你。”

闻言,容四海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假若方才他心血来潮,真的应了她的提议,她究竟该如何凭空拉出一滩血来。

就在容四海以为自己已完全脱险之时,颜如玉突然轻轻握住他的手,置于自己的灼热上。

“帮我。”

“啊?”容四海浑身一震,惊讶地长大嘴巴,就连指尖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但随即,她又感觉到颜如玉的身体与她一样,正在微微颤抖。

她是因为受惊才会如此,而他却是因为忐忑不安,不自信,害怕她会拒绝他。

越是害怕失去某样东西,便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占为己有。若不是方才她说自己来葵水了,恐怕现在便不止“帮我”这么简单了。

容四海以眼不可分辨的速度缓慢往后退,企图逃跑,然而颜如玉却如烙铁般闹闹地捉住她的手,由不得她情不情愿,已是褪去衣裳,肿胀得骇人的巨龙在她手心里来回戳动。

容四海不再挣扎,乖巧地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摆弄花样。但心中却不住地暗暗摇头叹气,如今看来,当初颜如玉说中意她的话恐怕多半是真的,但她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念及夙昔日在温泉池中说的话,若是颜如玉对她执迷不悟、纠缠不休,他会不会瞒着她采取些什么行动?

正这般想着,忽闻外边传来丫鬟急匆匆的通报声,“容主子,有一个自称南安人的白须老人上门拜访,此时正在大厅里候着您了。三王爷也在。”

“行,你先把最上乘的西湖龙井沏好了端上去,招待周到些,我马上就来。”容四海一番吩咐后,转过头与颜如玉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她心急面红,“那个……你快些整完。”

颜如玉波澜不惊,“你不握紧些,我怎么能快些?”

容四海一狠心,加大力道死死地掐住他。

他倒吸一口气,险些泄出,这般果然刺激多了。

约莫半炷香的时辰后,颜如玉终于完成大业,滑腻的体喷薄而出,湿漉漉地淋在容四海的指缝间。他又软磨硬泡了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

容四海左右张望了良久,没发现帕巾,唯有偷偷地将手在颜如玉的床单上胡乱抹擦了几把,不忘对他交代道:“舒畅完了吧?舒畅完了就赶紧整理好仪容,随我登堂入室去接待客人,南安人此趟来估计是针对你的,对方好歹也是一代医药宗师,你不去见他一面便是后生无礼了。”

“嗯。”颜如玉点头,随手拿起面纱遮在脸上。

他再清楚不过南安人的目的是什么,虽然自己已坚定地选择留在清风镇,但却又不得不再去见他一面,也好当着容四海的面,当着三王爷的面,把话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好少啊~~~我好担心文写到最后,每章的留言数变成零蛋,那伦家真的会弃坑嗒TAT。

一开始写文仅仅是因为兴趣,到后头越写越累,完全是因为有一帮读者在屁股后面催更才能进行下去的……啊啊啊啊,我这样是不行的,必须亢奋起来!

嘿嘿嘿,初恋什么的最美好了,云青雨要是活着的话估计日爷和小玉都没戏,幸好他真真正正是个已死之人……

花前月下

当容四海与颜如玉磨磨蹭蹭地赶到大厅时,南安人与夙昔日的茶叶已换过三巡了。

夙昔日似笑非笑地望着成双入对地踏进门槛的两人,一个面色潮红,另一个神情怪异,一看便知没什么好事。

夙昔日轻轻摩挲着手心里的瓷杯,垂眸掠过自己的双腿,随后朝容四海使了个眼色。

朝暮相处,容四海已与他建立起稍许默契,立即便读懂了他的意思。

然而,在众多外人与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她若是公然抛开颜如玉、小鸟依人地躺在他怀里,不仅颜如玉下不了台阶,想必她见异思迁、水杨花的臭名又会再一次成为清风镇男女老少们饭桌上唠嗑的热门话题。

于是,容四海心里一阵挣扎后,最终选择无视夙昔日的灼热视线,将脸扭到一个看不见他的方向。

此时南安人开了口,“老夫明日便要启程返回男儿国了,因久久未等到颜公子的回应,今日便亲自上门过问一遍,颜公子可决定好是否要拜老夫为师了?”

颜如玉不由分说地牵起容四海的手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能被南前辈如此赏识,后生万分荣幸,然而……清风镇内有后生无法割舍的爹爹与爱妻,亲疏有别,后生怕是不得不辜负南前辈的一番好意了。”

“噢?”南安人缓缓抚着唇下花白的长须,探究的眼神在容四海与颜如玉身上踱来踱去,半晌笑道:“老夫以为,你虽孤身前往男儿国深造几年,但总会有学成归来的时候,而你与爹爹爱妻之间的羁绊却是永生的,怎会因这几年的隔离而被割舍?”

南安人不明内情,爹爹自不用说,而容四海却不同。并非颜如玉会否割舍她,而是她会否割舍颜如玉。

如若他们夫妻感情稳定,颜如玉自然愿意腾出几年时间去追随自己的理想。然而现下容四海的心思并未全放在他身上,假使他此时离开,便等同于自掘坟墓,亲手将她推向别人。

颜如玉被南安人戳中了痛处,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应当如何作答。

南安人亦是明人,见他面有难色,便道:“老夫有些话想同颜公子私下聊聊,不知能否借一步说?”

颜如玉犹豫着望向容四海,征求她的意见。

容四海轻轻点头,他便转过头对南安人道:“前辈随我这边走。”

他领着南安人进了里间,南安人悠然自若地在千年檀木制的靠背椅上坐下,舒服地翘起了二郎腿。

颜如玉谦谦有礼,“此处别无他人,前辈有话直说无妨。”

南安人道:“原本你们的私事是不适合由老夫过问足的,但念在你天资聪慧,老夫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人才被如此埋没,便不得不多管闲事地给你提提醒。老夫是过来人了,看得自然比你清楚,方才容丫头自进门后,眼珠子便一刻不停地在三王爷身上打转,三王爷看她的眼神更是不言而喻,你也不傻,想必早有察觉他们二人关系暧昧,外边的那些桃色传闻也并非空来风。老夫劝你一句,既然容丫头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何不洒脱些,放开手,让她解脱,也让自己解脱。”

颜如玉细细回味了一遍南安人语重心长的话,静思半晌,道:“放手,谈何容易,实际却难。即便娘子真与三王爷有染,后生亦不甘心就此放手。”

“你怎么这么傻。”南安人不解地感叹,“为了财么?……你在我门下苦心深造几年,出师后必定过得不比她差。”

“并非为了财,只是一种执念罢了。”颜如玉坚持一意孤行,“前辈或许无法理解后生的心意,但仍旧希望您能成全后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有来世,后生定不会再次辜负前辈。”

南安人长叹一口,摇了摇头,道:“也罢,你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老夫也不好再强求。来日你若是后悔了今日的决定,无妨,老夫在男儿国敞开大门候着你。”

“多谢前辈。”颜如玉露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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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南安人后,正是用晚膳的时辰。

容四海、夙昔日、颜如玉三人围着圆桌而坐,金童玉女加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入眼便叫人赏心悦目。

今日胡大娘煲了一盅香气四溢的乌**汤,汤面漂浮着大粒诱人的红枣,容四海垂涎欲滴,先是捞了一块大**腿,随后又独占了整锅的红枣。

正要动筷品尝,却被颜如玉淡淡地开口阻止了,“你血量多,来葵水时不宜食。”

容四海险些噎住,拍咳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将筷子放下。“好的,我知道了。”

一旁夙昔日狐疑地斜睨着她,嘴角勾起微带邪气的坏笑。

昨日尚且好端端的,今日就来葵水了?得,他今夜务必仔细地检查一番。

用过晚膳后,颜如玉道是要去熬什么药,便先行离开回风阁了。夙昔日则借由吃得太撑了,牵着容四海的嫩手,在后院内漫步散心。

花前月下,美人伴旁,清幽的体香味盈盈飘来,夙昔日不禁心猿意马,顺势搂住容四海的细腰,加快步伐往主阁方向走。

容四海逐渐跟不上他的节奏,先是小跑,接着疾奔,最后干脆似只小**被他拎起来飞着前进。

回到内阁寝房后,夙昔日将容四海放倒在床榻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哼哼了两声,道:“胆子大了呀,方才在大厅里我给你使眼色,你装作没看见么?”

容四海弱弱地答:“看见了。”

“看见了为何不乖乖听话走过来?没读懂?”

“读懂了,你叫我坐你大腿上。”

夙昔日微微眯起狭长凤眼,道:“既然看到了也读懂了,却不实行,如此看来你是存心与我作对了?”

容四海皱起脸,不满地叫冤道:“这也不能怪我啊,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又不能与厚颜无耻的妓女相提并论,怎么做得到大庭广众地坐在你大腿上露出媚态?”

她言之有理,夙昔日略思片刻,便不再责问,但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往下追究,“今日你又瞒着我偷偷地溜去风阁,并且比往常呆的时间久许多,颜如玉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容四海脸不红心不跳地摇摇头,“没有啊,是你多虑了。如玉怕将病传染给我,因此以往我去探望时,他一直不肯露面。这回他快痊愈了,收起了帷帐,我们便多聊了几句。”

夙昔日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此话可信否?”

容四海重重地点头,“当然可信!”

夙昔日玩味地了下巴,“眼见为实,耳闻为虚。”

“……事情都已过去了,该如何眼见?”容四海颇为无奈。

“脱了衣服待我仔细检查一番。”说着,趁容四海不注意伸手去挠她腋窝。

容四海痒得咯咯笑,欲迎还拒地推搡着他的骚扰,娇声骂道:“又使坏!”

夙昔日愈发得寸进尺,又将手游走至她腰间一阵猛挠,坏笑连连,“我不坏些,你怎能多爱我些呢。”

打打闹闹、笑笑骂骂间,两人皆已衣衫半褪,喘息急促。夙昔日花样百出不穷,白皙修长的十指巧妙地点缀着她的冰肌玉体,她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因他的滋润才流露出最为摄人的千姿百媚。

容四海嘴角溢出难耐的嘤咛声,妖娆地挺起腰,暧昧挑逗地反复磨蹭着夙昔日的小腹处,发出无声无息的邀请。

夙昔日却始终软磨硬泡着在渴望雨露浇灌的神秘森林处徘徊不定,若即若离,迟迟不肯深入地满足她。

容四海察觉到他的异常,抬起氤氲着浓浓水雾的美眸,疑惑地望向他。

夙昔日替她将额前一缕浸了汗水的青丝别到耳后,温柔地抚过她如诗如画的柳眉,轻声道:“这一次便如此原谅你了,若是有下回,我要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依偎在我怀里。”

好歹他也是个出身尊贵的王爷,竟然给人当地下情人,连光都见不得,这要是传出去定叫别人笑掉大牙。

容四海抿唇沉思片刻,点头道:“好。”

夙昔日继续道:“你说与颜如玉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信你。反正你身心皆在我这,那小子就算再如何闹腾也没任何结果。”

容四海忍俊不禁,“你倒是自信满满。”

夙昔日眉梢微挑,即便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神情亦能表现得别样风华绝代。“怎么,我没有自信的资本吗?莫非小四宝贝对我无情无义?”

容四海口干舌燥得很,不欲再与他耗费唾沫,一把勾住他的腰,炽热滚烫的肌肤紧紧贴了上来。“行了行了,我最爱你了,别再折磨我了,赶紧进入正题罢。”

“急什么?”夙昔日伸出两细长手指,合并在一块,缓缓探入那散发着丝丝热气的幽谷之中,坏心地扣动着内壁的嫩,笑着调侃道:“先让我瞅瞅你究竟是否来葵水了。”

容四海羞愧地垂下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低声道:“那是谎言,如玉并不知情。”

“葵水的确是没有,□却很汹涌。”夙昔日将手指抽-出,带出几丝滑滑的银,顺着臀部曲线潺潺流至棉质的大红床单上。

他迅速腿下此时显得多余的衣物,岔开双腿而坐,拍了拍自己赤条条得大腿,对容四海道:“坐上来。”

容四海听话地移了位置,极致的紧密包裹住他坚硬灼热之处。夙昔日双手托起她的娇臀,微微掰开,时上时下地伏动着。

夙昔日掂量了半晌,突然不解风情地冒出一句“貌似养肥了不少?两只手掌都握不全了。”

容四海向他抛去一个媚眼,卖力地扭着小蛮腰,“得了,不压死你就中。”

夙昔日猛地用力一顶,巨龙之头直中红心,与此同时,双手也不甘寂寞地握住容四海丰盈熟透的水蜜桃,捏揉出各种形状。

她哪经得起这般刺激,身子又酥又麻,巨大的快感在五脏六腑里奔涌澎湃着,深深印刻在骨髓上。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雪泠清脆悦耳的声音,“颜相公,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容主子不在么?奴婢替您找找去?”

闻声,容四海如触电般倏地停滞下来,脸色大变,转过头错谔地望着仅隔一层薄薄的窗纸的黑影,由于看得隐隐绰绰,更显暗可怖。

这个波澜不惊的声音仿佛聪千年冰窟中传来,让闻者禁不住哆嗦发抖。“无需找,她就在此处。”

雪泠满头雾水,委实不明状况。“那颜相公为何不进屋坐着?……可需奴婢去沏壶茶来?”

颜如玉似有若无往容四海的方向望了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这就离开。”

话毕,他正欲转身拂袖,雪泠却抢先一步出手拦住他,指了指置于桌上的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汤药,问:“这是颜相公带来的么?给主子的?”

颜如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接下来的话暗带讽意,似乎有意说给容四海听的。“那药可调节女子经期,亦有止痛作用。但现在看来却是派不上用场了,随便你怎么处置罢,倒掉也行。”

容四海心中一紧,正欲出声说些什么,夙昔日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以不可违抗的语气低声道:“何必觉得愧疚,这便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即使他再如何努力逃避,迟早有一天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否则是无法死了这条心的。你现在越是对他心软一分,往后就必须对他更残忍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哎,小玉肯定很伤心,傻乎乎地端着调经药来,结果却发现四爷骗了他,正和日爷XXOO。日爷说得也对,四爷现在越是对小玉心软,同时也是越对他残忍。

下一章明天更,我要抓紧码字了,上课不能再发呆不能再睡觉了!

和离书的后患

此时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颜如玉心中的恼火,他凉透了心,但身体却因愤怒而发热,如此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下,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一刻也不愿多留地逃离了那旖旎着春风燕语、对他来说却无比压抑折磨的监狱,接着便急匆匆地回了风阁。

心思细腻的玲珑眼见自家公子脸色不悦,连忙殷勤地迎了上去,关切道:“公子这是怎么了?那药没送出去么?”

颜如玉目中无人,冷冰冰地绷着脸,绕过琉璃屏风径自查着里间走去。

玲珑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后知后觉地发现颜如玉的双手空空,便立即否定了方才自己的猜想。

“还是容主子怕苦不肯喝药呢?”玲珑喋喋不休,“公子应当多携一碗蜜枣去才对,公子花了如此多力才煲好的药,不喝委实可惜了。”

颜如玉回身,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今日话怎么这样多!快出去干活,让我独自清静一会儿。”

玲珑吃瘪,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颜如玉将门栓上,缓缓走至床边坐下,翻出那套看起来十分滑稽、却一直被他当做宝贝般珍藏在绣枕下的粉红色衣裳,因为是经容四海亲手绘制的,虽不是什么名贵奢华的绫罗绸缎,但他却始终舍不得拿出来多穿,害怕稍微疏忽大意便会染脏或是起褶皱。

然而,此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以往那些毫无意义的坚持简直同傻瓜无异,别人知道了只会耻笑罢,唯独他一人乐此不疲。

颜如玉心中尽是彷徨与茫然,自己的做法真的正确吗?他原以为付出必会得到回报,曾经容四海对他痴迷疯狂,虽然用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最后到底是将他娶回容府了。他对容四海的感情,从最初的厌恶,接着逐渐改观,发现她亦有可交之处,落魄遇困时得到她慷慨的救助,感激,直至今日的爱慕。既然如此逆转的奇迹亦能发生,为何他如今努力真诚地追随她,却无济于事,不能将她的心挽回呢?

为了容四海,他牺牲得并不少。生辰礼物,一条绣功并不算致的毛巾,耗费了他数月光,十手指更是被扎得血模糊。南安人愿意收他为徒,这是千万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机遇,他却放不□在清风镇的她,犹豫一番够最终回绝了南安人的好意;他不幸患了水痘,终日卧在床榻之上不得见光,一是怕将病传染给她,二是不愿她瞧见自己憔悴的面容,然而,他饱受相思煎熬的这些日子里,她却与他享受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无忧无虑;他听说她月信不调,食过晚膳后便立即赶往厨房,亲自蒲扇煎药,辛辛苦苦得到的成果,满怀期待地端着汤药去见她,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副让他始料未及的画面——她在别人怀里恩爱,以一种从未再她面前流露出的妩媚娇柔小女人姿态。

颜如玉终于明白了,他对她的执迷不悟,于他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并且厚颜无耻地纠缠不休。

无论他做出如何感动天地泣鬼神的事,只要容四海一句话,“我的心上人并非你”,便能够在弹指灰间,将他的一切付出与汗水抹杀,如过眼烟云般有去无回。

颜如玉不禁反思,他是否应该继续这般与她僵持下去?亦或是勇敢地斩断情丝,早日退出这场爱的纠纷呢?

跟三王爷在一起,她想必非常愉悦,总是眉开眼笑的罢?既然如此,他何不放开她的手,让她去追随自己的幸福呢。

……不,他不甘心,他坐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中。

人皆是有私心的,颜如玉自知并非伟大的高人,无法做到牺牲自己以成全他人。况且,他察觉到容四海与他共处时,心情亦能保持着轻松欢快,这么说来,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也就意味这他并不是全无机会。或许他再加把力,与她多多相处,真诚相待,事情讲不定会有转机。

足足沉思了燃尽一柱香的时辰,颜如玉的心远远没方才那般难过了,他兀自脱了衣裳,躺在床上准备歇息,顺便想想明日见到容四海时,该以什么话题为开场白。

此时的他万万预料不到,自己今后将走的路竟与计划中的偏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谓扭转乾坤,改变了他原本平淡无奇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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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风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亦是这儿主子目前最不愿见到的人。

然而,令玲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颜如玉竟然没有紧闭大门,反而命他沏上茶,刻意打扮了一番,这才出来见客。

玲珑问其原因,颜如玉指道:“关门放狗这等有伤大雅之事在心中假象一番即可,面上须得表现的落落大方,莫叫别人笑话我。”

话语间,已移动步至厅前。夙昔日玉树临风的身影闯入眼帘,回眸惊鸿一瞥,人中龙凤的相貌另玲珑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

他家公子虽生得一副倾城美貌,但较三王爷而言,似乎犹且缺了一分使人臣服的魄力。

夙昔日对颜如玉施然一笑,难辨友善,“颜公子昨夜既然来了,为何不多坐一会儿在再走,小四都责怪本王招待欠佳了。”

颜如玉面色静淡如水,执起彩釉瓷杯,轻轻呷了一口清茶,未答反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三王爷此趟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与我讲这个吧?”

“看来颜公子并非扭捏之人,那本王便有话直说了。”夙昔日掏出一封信纸,平展开来置于颜如玉面前。

颜如玉垂下眼眸,视线移至纸面上端端正正的“和离书”三字,瞳孔倏然放大,久久停滞不动。

夙昔日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道:“这封信件,颜公子想必并不陌生吧?”

那封和离书,是当初闹矛盾时,容四海写下给他的,上边还清晰入目地押有他们二人的手印。如今它对颜如玉而言以一文不值,因此便一直被遗弃在颜家,用一把铜锁藏在床底下的衣柜里,以免被人发现。

颜如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一记冰刀飞向夙昔日脸上,“你去了颜家?”

“没错。”夙昔日坦然承认。

“基国早有条文规定,即便是官府衙门,也无权在未经过屋主的同意下便私搜民宅。三王爷莫非不知国法么?”

“颜公子此言差矣。”夙昔日面不改色地叙述:“本王已向你的两位爹爹阐明了身份,并且是在获得他们的准许后才入屋搜查的。颜公子有闲情追究本王的责任,倒不如先替自己担忧几分——家父看到这封和离书后,可是气得险些晕过去呢。”

颜如玉到底年轻,经不起激,况且家人向来是他的软肋,乍闻此话,他紧张得险些从坐凳上跳起来,一把拎住夙昔日的衣领,逼问道:“你对爹爹做什么了!?”

夙昔日是习武之人,识多见广。颜如玉的敌意与他而言本构不成丝毫威胁。他轻轻一挥手便拍开了颜如玉,不怒反笑道:“颜公子何必如此激动,颜老爷只是气急攻心、一时缓不过来罢了,本王及时请了大夫来照顾他,此时已经安好无恙了。”

听罢,颜如玉方才微微松了口气,但他心知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能了结。夙昔日抓住了他的把柄,想必会以此为要挟,逼他做些什么。

夙昔日仿佛能够一字不漏地读懂他的心思,浅笑须臾道:“放心罢,本王并不打算凭此威胁你替我办事。”微微一顿,缓缓道:“而是直接将和离书公布于世。”

颜如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吼出声来,“不可!!”

一旦他与容四海并非夫妻之事被向外公开,他这咸鱼便算是彻底烘干,再无翻身之日了。他无名无份,不得再住在容府中,唯有搬回爹家,从此就连对容四海死缠烂打的机会也难得了。

夙昔日笑得风度翩翩,但那灿烂的弧度落入失意的颜如玉眼中却显得格外残忍,“对不起,决定权在本王的手里,这回恐怕不能如颜公子的意了。”

颜如玉心口从未有过的空洞,一片茫然中试图挣扎,却又无可奈何。坐在对面谈笑风生的人,不仅是他的情敌,还是容四海的欢好,更是当今龙血凤髓、佩金带紫的皇族三王爷。就连天地亦不得不为之失色,更何况他一介凡夫俗子,又如何能不自惭形秽呢。

容四海会见异思迁,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夙昔日突然出手拍了拍颜如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本王赠颜公子一句金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颜如玉戒备地紧盯着他,“三王爷此话何解?”

“颜公子乃聪明人,想必很是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旦和离书公布于世后,小四即便体恤你,也再无理由将你继续留在身边,容府亦不再是你的容身之处。回到颜家后,两位老爷想必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或许此时,颜公子应该考虑考虑南安人提出的收徒之邀?”

颜如玉如醍壶灌顶,茅塞顿开,微微眯起双眼,声音已恢复了初始的平静。“原来三王爷的最终目的是逼我离开清风镇,可真是处心积虑。”

夙昔日并不否认,只笑道:“本王本无恶意,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愿颜公子能三思而后行。”顿了几秒,“况且,你也别无他路可选了。”

夙昔日说得没错,颜如玉心中暗暗叹了口长气。事至如今,真的束手无策、再无挽回的机会了吗?确实,随南安人学医是一个能够令他东方在起、脱胎换骨的大好契机,然而,一去便是好几年,容四海能等得起吗?她又会等吗?待他卷土重来那一日,倘若物是人非事事休、她与他已彻底无半点羁绊、甚至待他如陌生人般疏离,该如何是好?

然而,在尚未尝试之前,一切皆是空谈,唯有真正经历一番风雨过后,方知结果如何。

沉思半晌后,颜如玉终于安定下心来,淡淡启唇道:“多谢三王爷提醒,我心中已有打算,请三王爷再宽限几日时间。”

夙昔日想了想,道:“好,但最多不过三日。”

颜如玉又道:“仍有一个疑问,三王爷是如何搜查到此封和离书?是否有人告之了它的所在?”

夙昔日答得模棱两可,笑得别有深意,“颜公子觉得会谁呢?”

闻言,颜如玉心中窒地一痛,仿佛被针扎了。

原本这封和离书的存在除了他之外、便仅有容四海与玲珑知情。玲珑为人虽不安分得很,但心到底是向着他这边的,不会无端端做出背叛他的事。

而容四海……他如今已不透她的心思,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亦无法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会是她吗。

颜如玉简直不敢思考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太后早说了对小玉虐得不重,还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咧。

喜欢小玉的美人们也不要气馁,这文写到第二章时,太后就已经把男主的身份定给他了,嘻嘻o(∩_∩)o

另外,小小地抱怨一下。

这个星期还真是过得浑浑噩噩啊。重感冒咳嗽咳得想吐。

上课的时候,我的咳嗽声都快把老师讲课的声音盖住了。

同学们纷纷讨论起来,太后要驾崩了……太后不行了……太后欠安啊……太后金体有损啊……

噗嗤……

我周围的几个可怜同志也被我传染了,太后作为病源,被班主任“赶”回家调养TAT

中午吃清淡小粥,睡了一觉后被老妈和老姐拉去医院打吊针,为了赶榜单,一边输还不忘掏出手机来码字啊……

TAT有没有被我的敬业神感动到的?快点撒朵小花奖励下~>_

娘子,就此别过

此趟成功地达到了让颜如玉打起退堂鼓的目的,夙昔日可谓不枉此行。

或许容四海对颜如玉由于留有旧情而于心不忍,但夙昔日却并不觉得自己或是容四海有任何亏欠颜如玉的地方。

况且,随南安人学医的确是一条不错的出路,给了他另辟蹊径、东山再起的机会,夙昔日愿意为他全程安排马车盘缠和驿站住处,已算是仁义至尽了。

然而,虽然未将颜如玉这个后患无穷的情敌斩草除,甚至不惜为他点亮了浴火重生的希望,夙昔日却丝毫也不担心他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即便数年后颜如玉真的学有所成、名声大噪,并且怀着将容四海夺走的心思而归,夙昔日亦照样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他生来便是如此狂妄自大、目空一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过。或许正是因为太过自负,才会造成往后的失误与后悔莫及。其实命运冥冥之中早已由上天安排好了,即使他再如何神机妙算,也不得不认清、有些事有些人正在缓缓地逐步变化,完全与他料想之中的一切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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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夜,她与夙昔日巫山的事被颜如玉撞破了,容四海便始终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更别提去凤阁探望颜如玉的近况了。

其实她是有点想去同他解释一番的,但想想颜如玉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听雪泠说,颜如玉自那夜后便收拾行李、搬回了爹家住,既没说他为何要走,也未明确地告诉下人们何时回来。

容四海听后并无表态,似乎不怎么在意此事。她认为让颜如玉回爹家住几日静静心也是好事,他们两人现在关系尴尬得很,确实不适宜见面。待这一阵子过了,颜如玉的气大概也消了,她再去将他接回来,或许两人还能向从前那般无芥蒂地自然相处。

然而,三日后忽然发生的一起紧急事件,彻底打乱了容四海的步伐——竟然有人趁夜将她与颜如玉的和离书贴在了清风镇最显眼的城门红墙上!

很快谣言便传开了,一日之内,几乎镇内男女老少、村民百姓们都晓得了这对假夫妻被揭发了的事。原本还有个别人不相信,但后来不知是哪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爆出他上回曾在金佛庙的温泉群里看见容四海和另一名英俊男子出入成双、动作亲密,又道颜如玉已收拾行李搬回爹家住了好几日,始终未抛头露面,亦没看到容府的人过来探问送礼,想必他与容四海和离的消息是确确凿凿,并非危言耸听。况且,那和离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后边还押了手印。哪里有感情合得来夫妻会没事找事干、故意写封和离书练练文采?

容四海的心思亦被这些闲言杂语烦得乱糟糟的,浑成一团。如今外头议论声纷纷,有不少针对批判容四海的声音,群众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她成日闷在家里头不敢出去见光。这件事再次损害了她的名誉,估计对生意方面也会产生稍许影响,她唯有暂时将所有业务都交给靠来代办,先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商酌往后的路。

话说回来,究竟是哪个罪魁祸首将和离书贴出来的?

颜如玉?夙昔日?亦或是其他不怀好意的人?

夙昔日的嫌疑最大,但他并非一手遮天的神,又是如何凭空得到这封和离书的?总不可能是颜如玉给他的罢?

唉,却也不知颜如玉在爹家境况如何,是否与她一样茫然失措。

容四海决定备一辆马车,趁着三更半夜、家家户户都以入眠时前往颜家拜访一趟,顺便问问颜如玉知道些什么。

夙昔日心知肚明她要去做什么,却难得地未出手阻拦,只要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容四海抵达颜家时,两位老爷也已休息了,她本不欲打扰,得到门卫的放行后便径自去了颜如玉的卧房中,孰料屋中竟无一人,原本应当躺在床上的颜如玉不知上哪去了,无影无踪,就连玲珑也不在。棉被和枕头叠放得整整齐齐,像是没被动过。

容四海轻轻地唤了几声,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她心中莫名有稍许的失落与空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唯有原路返回,来到颜老爷的卧房前,伸手叩叩叩地敲了三回。

屋中人睡得似乎很浅,没过多久便被她给吵醒了。颜二爷随手拿了一件大袄披在单薄的肩上,先是下床点亮蜡烛,随后才慢步去给容四海开门。

或许是她打搅得太过匆忙,亦有可能是那封和离书的缘故,这回见面,颜二爷待她远不及以往那般热情好客。

容四海眼眶为热,忽然很是怀念当初那个总是对她趋之若鹜、纠缠不休的颜二爷,虽然是为了她的钱,但相比起如今这幅冷淡的面孔却亲切了百倍。

纵使别人似乎不太欢迎的模样,容四海也不得不厚着脸皮,不安地低声问:“爹……颜二爷,那个,方才我往如玉的卧房走了一趟,却不见他的人影。你说这个时辰,他会上哪去呢?”

颜二爷低眉,眼帘下被暗黄灯光投了一圈影。“他走了。”

“走了!?”容四海呼吸倏地一窒,瞪大双眼,“他怎么就走了!?”

这时,颜老爷亦穿戴整齐,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短短几天内,他的鬓间似互冒出了数不清的花白银丝,面容显得苍老许多。

他望了容四海足足五秒,这才开口道:“四海无需担心,如玉的身子无恙,只是人已不在清风镇内了。”

容四海蹙起娥眉,“我听不太明白,还请颜老爷说得详细些。”

颜老爷却力不从心地长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从袖袍里掏出一封信纸,递至容四海面前,“这是如玉留给你的,你过目一遍后便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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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容许我最后再这样称呼你一次。

当你从爹爹手里接过这封信时,我已登上前往男儿国的马车了。若是时日再晚一些,或许已身处异国。

这大概是娘子最希望看到的一幕,那么便算是为夫如了一回你的心愿。

其实当初我未经你同意便擅自搬回爹家,一是被迫无奈,二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心思。

我在心中与自己许下约定,若你能在三日之内赶来颜家见我,说明你对我仍有情分,那么即便和离书会公布于世,我也依旧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留在你身边。而若这三日之内,你对我不闻不问,毫无关心,我便万万不可再继续犹豫不决、异想天开,即日便启程离开清风镇,前往男儿国。

事实上,我足足等了你五日,一有空闲的时间便站在门槛前翘首盼望,从未有此刻这般希望见到你的身影。直至第六日清晨从床榻上睁开双眸,望着身旁空空如也的枕头,我才彻底死了心,终于明白自己是等不到你的了。

无论身份或是财势,我皆与三王爷有着天壤之别。在他面前,我无法高傲地昂首挺,亦没有资格唤你一声娘子。

只有去男儿国经历了一番磨难后,我才能变得更高大、再成熟些,才能配得上“相公”这个称呼。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甚至从未想过给我争取的机会,更别提会耗费青春等我几年。在我只身离开学医的这段时间里,毋庸置疑,你与三王爷的感情会愈加稳定牢固,亦可能会渐渐淡忘曾有一个叫颜如玉的男子那般刻苦铭心地喜欢过自己。

依常理而言,这些皆是会在不远的将来发生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却不得不欺骗自己,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并非如此。

娘子会等我,娘子不会忘记我,待我学成归来那日,娘子会浓妆艳抹、笑靥如花地站在家门口挥手迎接我。

只有这样,为夫才能浑身充满坚持下去的动力;为夫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毫无意义;身处陌生的异国时,我才不会觉得孤独凄凉。

娘子,就此别过。

不必过度在意和离书被公布于世的事,我已费尽口舌向爹爹解释过了,他们并不怪你。

况且,一段婚姻的结束,亦就意味着另一段婚姻的开始。这并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

下一回,轮到为夫来娶你。

最后赠诗名志一首: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落款: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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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海背过身去,偷偷抹掉眼角泪痕,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信叠好,塞进衣服里,贴近口的位置放着。

她婉拒了颜老爷留她一宿的好意,向两位老人告辞后便独自登上了回容府的马车。

月光清莹,容四海轻轻将窗帘掀开,举眸望着漫天星辰的静寂夜幕,不由失起神来。

半晌,她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似有嘲意。

容四海啊容四海,既然有如此一个痴情男子为了娶你为妻而甘愿吃苦耐劳,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偏偏要去做别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侧室呢。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的意思并不是说会跟日爷分手,人家总不可能因为小玉一封信感动了就回心转意了,只是定下决心了,自己绝对不会委屈做日爷的侧室。

OK,从这章开始,小玉就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

下一章交代四爷和日爷今后的打算,然后就直接×年后,开始虐四爷,还有准备安排小玉重新登场,霸气回归>V<

话说,难道你们没有幻想过男儿国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吗?

顾名思义那里是没有女人的,安啦安啦,小玉被四爷掰弯是不可逆行的,他不会再被掰直的,哈哈。

姐姐好香

颜如玉离开后,容四海的生活虽少了几分乐趣,但仍旧按照以往的作息正常地运行着。

她虽有些好奇为何颜如玉会突然改变心意、去了男儿国,但也并未花过多心思去深究此事,毕竟结果已然酿成,人去楼空,就算真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亦是无济于事。

况且她也是个明白人,夙昔日的心思她不可能丝毫不知,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他与她的初衷大同小异,因此即使犯下什么对颜如玉不公的错误,她也不忍责怪他,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好好过日子吧。

约莫一个月后,外界百姓们的吸引力被其他新鲜事物吸引了去,如此一来,对容四海的批判诽谤声自然也就渐渐归息平静。此时抛头露面、出现外公共场合已无需担心会引起群众闹议,然而容四海却莫名变得懒惰起来,成日窝在被窝里头不愿出门见客户、谈生意了。

夙昔日笑不拢嘴地抱着她道:“这样也好,便呆在家里多陪陪我。老子又不是没钱,何必总要委屈自己的女人在外头拼死拼活地做些小本生意,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以后你听我一个人的话便足矣。”

他这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但容四海却只当做甜言蜜语,听听也就罢了,欣喜过后千万莫往心里记着。

天底下男人皆是靠不住的,若想栽跟头的时候别摔得太狼狈,便要时时刻刻依靠着自己的双脚站稳,否则当那始终支撑着你的结实肩膀忽然撤开时,你便只有措手不及的份。

坦白地说,容四海也拿不准自己究竟能与夙昔日走到多远,他们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意见分歧,仍旧需要充足的时间来慢慢磨合。但纵使世事难料,只要趁着如今两人仍旧相爱,认真努力地过好每一天便问心无愧了。即便最终他们无法修成正果,容四海依旧可以回清风镇做她的小生意,喝喝美酒享受生活。

她改变了原计划,让靠继续留在容府替她打理清风镇内的店铺生意,她自己则挑了一路明能干的人马,随着夙昔日去京城发展创业。

靠虽天姿兼赋,但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新人,又无任何令人闻风丧胆的厉害手段,刚上任难免受到许多不服的异议声。容四海不得不耐下心来、手把手地指点培养他。所幸他也很是聪颖,往往能够心领神会,进步神速。不过半旬时间,再与商场上那些狡猾的老家伙周旋较量时,他已能做到得心应手、对答如流。是以容四海才敢信任地将手头业务全局交给他代理。

直至临近七夕时候,容四海才得以启程离开清风镇。夙昔日早在她十几日之前便已先返回了京城,他走得很匆忙,据说是因为太后金口下达了懿旨,钦点他来负责总策划本次皇里的七夕晚宴。夙昔日向来不会隐瞒什么,临走前还特地十分坦诚地告之她:“王府前些日子飞鸽传来急书,道是童恩染了不轻的风寒,现已卧病不起。皇兄平常极少有机会接近童恩,只怕会趁着他体弱时钻空子,我实在不放心,得先回府一趟。你交接完这边的事宜后也立即上京来,我要在七夕之前见到你。”

容四海倒也听话得很,七月初一便全备武装、动身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她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夙昔日,打算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在他更衣沐浴时突然从天而降,直接砸进他的浴桶里,看看他会露出如何彩的表情,也好让她雪耻一回。

奈何天公不作美,路途中下了整整两天两夜的大雨,官道上泥沙堆积,坑坑洼洼,许多条路都被临时堵封、禁止通行了。如此拖延过后,原本只需不过三日便可完成的里程,容四海一行人硬是走了五日才风尘仆仆地抵达了终点。

入住客栈的第一夜,她便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信中急切地问候了她的安危,叮嘱她若是无恙定要迅速回信。落款处虽没留姓名,但容四海一眼便能认出那飘逸洒脱的字迹是出自夙昔日之手。

由于容四海离开清风镇前特地吩咐过管事不得将她本人不在府中的消息透露出去,夙昔日并不知道她此刻已身处京城了,这封信原本自然也是将送至容府的,但由于那飞鸽经过专业驯养,认人不认地,便寻着她将信送到客栈来了。

容四海不知这一只飞鸽的价值便能抵上盘龙客栈里招牌菜的好几倍,竟暴殄天物地将它丢给小二,拿进厨房宰了煲汤喝。

容四海向掌柜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原来在他们前往京城的旅途中,清风镇由于遭受了连续好几日的暴雨冲洗,发生洪涝了。三分之二的房屋不是被冲垮、便是被淹没的,更有不少倒霉的百姓被洪水冲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怪不得夙昔日会那样焦急地忙着联络她,怕是以为她也受灾了吧。

容四海没有回信,反正她什么事都没有,在客栈安顿好后,过个两三日便会上王府寻他。她还想亲眼目睹一回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呢,可不能在这个关头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容四海心安理得地吃了一餐丰盛美味的煲鸽汤,正回味无穷之时,老天似乎有意体恤她,第二日清晨竟又给她送来一只又白又胖的肥鸽。

她忍住口水,先上前将卷成一团的纸条从肥鸽的爪子里取出来,展开过目一遍。

“宝贝你究竟收到信了吗?为何昨日派出的那只飞鸽会一去不复返?我很担心你,无论你身在何处、是否受伤,都速速回信,我已派出一批侍卫前去救援,唯独找不到你的下落!”

容四海心中略有动容,想着是不是应该写些什么报一报平安、让他不必担心?然而挣扎一番后终究作罢了,将那只肥鸽也宰了炖掉。

是夜,第三封传书如期而至,毋庸置疑又是夙昔日寄来的。

这回却只有简短地只言片语,“后日便是七夕,我说过一定要见到你。在京城干等着终究无法改变什么,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去清风镇找你。”

容四海吓了一跳,如今清风镇的灾情尚未得到控制,夙昔日在这个风尖浪口上回去可不像旅游散心那般简单,讲不定会出些什么差错。

容四海坐不住了,生怕夙昔日冲动起来会赶着连夜出发,连忙唤小二奉上毛笔,点墨写了几句话,让飞鸽送回去。

“我此刻身在京城,想给你一个惊喜因而始终未与你联系,让你担心一场实属无奈,明日一早定当带着满满诚意亲自上府道歉!一切安好,勿挂!”

由于两地相隔较近,飞鸽传书的效率并不比现代通讯差劲多少,容四海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又瞧见那在苍茫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的雪白色鸽子欢快地扇着翅膀朝她飞来。

夙昔日得知自己被她耍得团团转后,异常愤怒,“你现在是安好无恙,但明日回了王府,你就死定了!”落款出“画龙点睛”地画了一个大发雷霆、龇牙咧嘴的小人。

容四海双腿一软,头皮发麻。她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宿,连觉都没睡好,翌日又不得不早起,心妆扮一番后才坐上马车前往王府。

果不其然,两人刚碰面夙昔日就毫不留情地大骂了她一顿,语言十分犀利且流畅,头头是道,简直就跟事先背过台词似的。容四海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毫无反驳的余地。

待火气消了后,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朝缩在墙角里的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容四海垂着脑袋,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随即被他臂弯一捞,搂入了怀中。

夙昔日轻轻地点了点她的眉心,道:“方才我语气冲了点,你或许会觉得委屈,但的确是你有错在先,不骂不行。一点小惊喜能与你的生命安全比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分不清孰轻孰重!”

“是是是,民女知错了,下回绝不再犯,三王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容四海小**啄米般地点头,认错态度十分陈恳。

夙昔日伸手在她脑门前弹了一个响亮的“嘣”,正儿八经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毕便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张旗鼓地朝着屏风后面走去,双唇已迫不及待地在她耳畔间流连舔舐。容四海有所预感,欲迎还拒地推搡着他的膛,媚眼如丝道:“白日宣亦是见不得光的事,三王爷身为德高望重之人,怎能不为百姓们做好表率,反而先带头犯起罪来。”

“你可真是嘴上不饶人。”夙昔日将灼热的大掌伸至她柔软的娇臀上肆意蹂躏,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道:“老子日思夜盼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待会儿你就算是嗓子叫破了也休想下床。”

容四海不见棺材不落泪,瞪圆眼睛朝他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

夙昔日将她放在床榻上,正欲宽衣解带,忽闻外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唤声,“姐姐……”

夙昔日不悦地皱起英眉,容四海则宛如见到救星般双眼发光地朝外望去,乐滋滋道:“是童恩啊?好久不见。”

比起初次见面时,他消瘦了不少,娃娃脸也不似从前那般红润焕光了,看来的确是遭受了疾病的折磨。

他朝容四海招了招手,低声道:“姐姐,过来一下。”

容四海微顿,回头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夙昔日,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童恩难得主动与别人进行友好的沟通,夙昔日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几不可查地点头。

容四海下了床,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后才赶紧走到门口,对童恩微微一笑,道:“我来了,有何贵干啊?”

她话音刚落,没料到童恩竟然猛地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来,凑起鼻子去嗅她脖颈处的味道,表情贪婪却又向往。

“姐姐好香。”

作者有话要说:噗嗤童恩才不是吸血鬼呢!只是因为四爷的血里融入着青雨的血,然后童恩又对青雨有着不可言喻的情愫,于是不就爱屋及乌,觉得咱们家四爷很香呗。

虽然小玉的离去也带走了很多追文的美人,但咱不能弃坑不能弃坑绝对不能弃坑!烂尾也不行!

误饮圣水

不仅当事人容四海傻在了原地,就连夙昔日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反应过来后立即一个箭步冲到他们身边,硬生生地将容四海从童恩的十手指里拽了出来,藏在自己身后。

童恩急了,气嘟嘟地鼓起腮帮子,朝夙昔日伸出手心,讨人。“还给我!”

夙昔日直接了当地摇摇头,板着脸道:“所有珍贵致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计较地送给你,但她是我的人,免谈。”

“你不讲理,你强取豪夺!”童恩没辙,一个劲地跺脚示威,“方才明明是我抱着她的!”

小巫的三脚猫功夫在大巫面前就如同玩杂耍一般滑稽,夙昔日不为所动地挑挑眉,道:“但在童恩抱住她之前,本王貌似早已先行一步完成了这个动作。”

童恩被夙昔日堵得哑口无言,唯有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容四海。容四海却无奈地耸了耸肩,意思是她也帮不了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童恩见当前形式不利于自己,干脆先转身跑开了,另寻他日再来。

干脆先转身撒丫自子跑了。

夙昔日若有所思的望着童恩跑的飞快的身影,似被勾起了一段回忆,忽然喃喃开口道:“自从他死后,童恩的格就变得孤僻怪异,极少对身边的人敞开心扉,甚至十分仇视与我来往亲昵的那些情人们,经常换着花样整蛊他们。”

容四海侧聆听着点了点头,心想夙昔日话中的“他”指的应当是云青雨。

“你是个例外。”夙昔日回头了容四海的秀发,略显不解道:“童恩似乎并不排斥你,甚至会主动与你接触。”

容四海訕笑道:“其实初次见面时他还不怀好意的欲将我捻出王府,但后来不知为何便作罢了,莫名其妙的与我熟络起来。”

夙昔日莞尔一笑,道:“如此也好,往后大家都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你能与童恩相处得其乐融融我便放心了。”

容四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照方才的情况看,与童恩产生纷争的人貌似并非她,而是他。

==========

很快便再次遇到童恩,那时容四海正在逗雪球玩,自从人形冰山颜如玉走之后这小家伙就一直郁郁寡欢的,除了吃与睡、其他状态都提不起神。容四海不由得心疼,便四处寻了美食来喂它,雪球的胃口简直就是无底洞,永远没有填饱的期限。若不是困了需要睡眠,它的小嘴可以日夜不停地咀嚼吞咽食物,这一点让容四海惊叹之余又十分佩服,私底下给它取了个花名,叫小吃货。

小吃货此刻正苦思冥想着该如何吃掉螃蟹,用爪子去敲吧,敲不开,用利牙去咬吧,稍不注意便咬得个稀巴烂,满嘴皆是碎壳。

正对着硕大的螃蟹烦恼从何下口时,门外突然屁颠屁颠地跑进来一只满身肥的京巴狗,不由分说地张开血盆大口、抢走了摆在雪球面前的那只螃蟹,“嘎吱嘎吱”嚼得既脆又响,没过几秒便囫囵吞枣地一扫而光。

容四海目瞪口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以食为天的雪球则是愤怒到了极点,鼻腔里发出浓重的喷气声,洁白的毛发也因情绪激动而迅速地向四周炸开来,似一只刺猬。它龇牙咧嘴地朝京巴狗扑去,虽然个头小了不止两倍,但动作却极为敏捷,趴在京巴狗的后背上怎么也甩不下来,尖利的獠牙一旦逮中对方的耳朵便死死咬住不放,痛得京巴狗连连惨叫,在地上打滚。

两只狗搏斗一番后都喘起了气,京巴狗耷拉着的耳朵上沾满了血迹和雪球的口水,而雪球原本洁白无暇的毛发也被地上灰尘玷污得脏兮兮的、不堪入目。

容四海觉得袖手旁观不是个办法,正欲出手把雪球抱走,却被一道声音阻拦了,“狗打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让它们继续吧,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容四海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童恩面带笑意的轮廓,问:“这只京巴狗是你养的?”

“嗯。”童恩点点头,道:“香香的嗅觉可灵了,方才在庭院里散步,它突然朝这边飞奔而来,大概是闻到的香味了。”

“……没错,雪球就是因此才跟它打起来的。”容四海无奈地耸耸肩。

童恩随意瞄了雪球几眼,道:“它似乎长胖了不少,王爷刚将它抱回府里时,才一个巴掌般大小。”

容四海捂嘴轻笑,“成日非吃既睡,不胖才怪。”

“得注意克制些了。”童恩突然沉下脸,露出一筹莫展的表情,“否则来日胖成香香这般模样可就惨了,都没有狗肯跟它亲热。”

两人聊得正尽兴时,香荷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大步流星地走到童恩面前,皱紧眉头道:“童公子啊,每到这个该喝圣水的时辰你就玩失踪,求您让奴婢省省心吧。”

童恩板着面孔,义正言辞地否决,“不行!”

香荷愁眉苦脸着央求道:“童公子啊,前些日子王爷不在府里,你尚且能每日这般蒙混过去,但如今王爷回来了,您若是不配合,奴婢可无法向王爷交差了。”

童恩蛮不讲理地将头扭到一边去,道:“挨骂是你的事,反正我不会喝的,有本事你便动用蛮力逼我就范呗。”

香荷垂首抹了一把酸辛泪,委屈地撅着嘴巴道:“放眼偌大的王府,估计也就仅有王爷是你的对手,奴婢连把剑都提不起,童公子这不是故意为难奴婢么。”

童恩坏笑着做了一个鬼脸,“那也要怪你没本事。”

香荷实在拿这个小顽童没辙,唯有泪眼模糊地望着一旁的容四海,可怜兮兮地说:“容姑娘,童公子愿意听你的,你帮奴婢劝劝他吧。”

话毕,将置着圣水的托盘递到了她的面前。容四海犹豫着要不要接过这个烂摊子,香荷这古灵怪的丫鬟竟然先发制人地将托盘往桌上一撂,接着便极不负责任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容姑娘,这差事就拜托你了,奴婢晚些再来收碗!”

容四海望着平静的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发怔,这时,方才始终忙着吼叫干架的雪球突然停下动作,转过身来一个飞跃跳到了桌面上,对着瓷碗中的圣水好奇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接着将小脑袋探进碗口里,伸出嫩粉色的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

容四海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捂住嘴难以置信地惊叫一声,完了!这狗崽子要怀上夙昔日的第一个孩子了!

“快,快想办法让它吐出来!”容四海指着雪球吼道。

童恩却并不为其所动,不疾不徐道:“无妨,那圣水里仅仅融入了三王爷一人的血,并无任何功效,小狗喝了什么事都没有。”

若不是他点明,容四海险些忘了这茬,圣水必须融入夫妻双方的血并且为其中一人所饮方能发挥作用,因此刚刚雪球误舔的那一碗与普通的井水大同小异。

此事万万不可传入夙昔日的耳中,若是被他晓得自己的骨仅有一步之差便会由一只公狗来孕育,估计一怒之下会将失责的香荷拖出去斩了。

容四海连忙冲上前去,将瓷碗从雪球的嘴巴里抢了回来,所幸雪球对这无味无色的圣水兴趣不大,毫不反抗地由着容四海去了。

童恩“嗖”地一声躲到屏风后面,藏得严严实实的,脸都不露。“别让我喝,我不会喝的。”

容四海抿唇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好,你说不喝便不喝。”

答得太干脆,童恩半信半疑,“当真?”

“骗你做什么!方才香荷说整个王府唯独王爷足以做你的对手,就凭我这蹩脚的三脚猫功夫,只要你不愿意,我又能奈你何。”

或是觉得容四海言之有理,童恩不再疑虑,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容四海果然守信用地未逼迫他做什么,只是不解地问:“为何如此排斥喝圣水呢?”

“喝了会怀孕。”

“不喜欢小孩子吗?”

童恩缓缓摇了摇头,纯洁的面容笼罩着一层罕见的深沉,蹙着眉头道:“你不

觉得很荒诞吗!?……明明是两个仅有兄弟之情的人,如今却叫我成为三王爷的王妃,怀他的孩子!”

容四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吞吐道:“这也是为了避免皇上将你纳入后的无奈之举。”

“那又如何,我宁愿进也绝不喝圣水,更不会成为王妃。”童恩的语气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有力地撞击着容四海的内心,“三王妃已经有过一位,也永远只会有一位。我不允许任何人改变这个历史,包括我自己。”

容四海莫名地眼前一黑,全身无力,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童恩走后,她独自一人趴在圆桌上,百无聊赖地对着剩下的半碗圣水发呆。

这让童恩恨之入骨的东西,于她而言或许却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品。

喝了当真会怀孕吗?

倘若得知她有喜了,夙昔日会有什么反应呢?

反正开花结果的时间至少需要两年,没准在那之前她早已通过正常渠道怀上胎儿了,因此即便现在冒险偷偷地喝一回圣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念及此,她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狠下心来咬破指腹,硬生生挤出几滴血滴入圣水中。这水果然有其神奇之处,鲜血竟无法将它染红,反被它的清澈透明所融合,丝毫看不曾有血流入的痕迹。

容四海的双唇吻上瓷碗的边缘,垂眸浅尝了一口,心跳顿时变得飞快,几乎欲从腔处冲破出来。

“快住手!”房门突然猛地被人从外踹开,夙昔日不知何时已如风驰电挚般临至她跟前,从她手中夺过瓷碗,毫不犹豫地摔向冰冷的地面。“我不是同你讲过了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四海目光呆滞地望着满地七零八落的碎片,半晌才回过神来,抬眸对夙昔日笑靥如花道:“何必如此紧张,不过是一碗只融了你的血的圣水,我喝口尝尝鲜罢了。”

“你骗不了我。”夙昔日抓起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吸吮,舔舐掉伤口处的血迹。“为何不乖乖听话?”

人证物证都被逮中,容四海无法再辩驳,挫败地垂下头,低声道:“一时鬼迷心窍了,对不起。”

“我并不怪你,该道歉的人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夙昔日柔声将她搂入怀中,俯身轻如海鸥点水地吻住她的双唇,却始终只在外流连摩挲,细细品味,并未进一步往内探索。

半晌他不舍地松开容四海盈盈一握的腰肢,深邃的墨瞳里流露出淡淡温情,道:“今夜我歇在书房,你先睡吧,待会儿吩咐下人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还有,以后不准再瞒着我做此事。”

容四海沉默着点了点头,心中的隐隐不安却并未因他的宽容与温情而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不知怎么了,码字竟然比做作业还难受还痛苦,码久了头竟然会发晕……

完了完了,我到了传说中的厌倦期了么……

这一章三千字写得我要死要活的……呜呜怎么办

深夜遇刺

习惯了在夙昔日沉稳有律的心跳声中进入梦乡,一个人的夜晚未免显得几分寂寞孤独,容四海胡思乱想了良久才缓缓睡着,她睡得很浅,时不时会梦醒,下意识地一身旁空荡荡的软枕,叹口气后再阖上眼继续睡。

约莫三更时分,她憋不住尿意,犹豫了好一阵子后终是下了床,索着朝茅厕方向慢步走去。此时,突然听到近处传来几不可闻的“吱呀”一声,大概是房门被打开了。屋内太过黑暗,容四海本看不清距离自己一米以外的事物,一时也无法判断究竟是风吹的还是人为之。

她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原地,警惕地竖起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半晌却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她试探着轻问一句“夙昔日?是你吗?”

无人,容四海只能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容四海抿了抿唇,心想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正要转过身继续沿着原路往前走,背后猛然袭来一阵寒意彻骨的掌风,她反应不及,已被这名來意不善的人使劲扼住了脖子,双脚亦随着身体的提高而缓缓脱离地面、悬在半空中。

来人似乎有意置她于死地,手中的力道竟逐渐加大,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地掌控着她的生死。容四海无法呼吸,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她的蛮力能胜过三个成年男子,但在此人的制约下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可见来人武功之高深。

会是谁?……她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如此厉害之人。

容四海难受得几近窒息,受求生意识驱使,情不自禁地张开唇,虚弱地吐出两字,“不要……”

闻声,那人竟是明显的一怔,无知觉地微微松开手心。容四海忙不跌大口大口地呼吸,随即抓紧良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猛地踢向他的腹部,将他踹开一米外,双脚终于得以重新站稳在地面上。

那人很快便回过神来,一个健步飞跃至容四海面前,侧身拦住了她的去路。容四海心叫不好,正要转身往反方向跑,奈何晚了一步,那人硬如磐石的掌心已然带着一阵疾风重重地击在她的前,容四海眼前一黑,喉咙里顿时排山倒海般的腥甜,险些咳出一滩血来。

那人掏出袖里剑,尖利的刃如游水灵蛇般刺向倒在地上拼命喘息的容四海,她有所察觉、迅速挪动身体,堪堪躲开要害位置,但小腹处仍旧被剑峰划开了一条细长的伤口,鲜血顺势溢出,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那人的声音却比无情的剑更冷上几分,带着几近痴狂地执拗将容四海打入深层地狱,“三王爷是师兄一个人的,其他妄想占有他的人都得死!”

容四海面如土灰,哑口失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童恩的。

但他平常始终与她有说有笑的,甚至愿意主动亲近,为何此刻却突然翻脸要置她于死地呢?

容四海突然想起白日里童恩曾说过的话,“三王妃已经有过一位,也永远只会有一位。我不允许任何人改变这个历史,包括我自己。”全身不禁颤栗起来,额角渗出冷汗。

于童恩而言,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王妃的人,除开他之外,便只有她了。

人在失去理智时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做得出,如今容四海已不能将他当做往常的童恩来看待了。

“师兄是无可取代的,即使他已不在人世间,但我还活着,我会替黄泉之下的他盯紧王爷,绝不让你们这群贱人趁虚而入!”

尾音未落,他的手已再度挥出,剑气犹如瑞风,直指容四海的大腿,深深刺入,险些剜掉她的。

容四海痛苦地闭上眼呻吟,她很清楚双方实力差距的悬殊,若仅靠自己一人的力量定是无法逃脱,但她亦不敢高呼“救命”,只怕刺激了童恩会直接一剑见血封喉。此时她唯有尽量拖延时间,书房离这儿并不远,希望夙昔日听到这边的动静后能立即赶过来救她,否则她便只有死命一条了。

童恩猝然抓起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凌空提起,再暴喝一声用力朝身旁坚硬的石柱上连撞三下,容四海头破血流,大脑昏昏沉沉的,但尚有几口气在,暗暗庆幸自己的命真硬。

童恩松开手,她连站稳的劲都使不出,似个无骨人般直直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拖着沉重的手指,撇开耷拉在眼前的发丝,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杀了我,你以为夙昔日会放过你吗?”

“哼,试试便知。”童恩似也无意再耽搁时间,剑锋指向她的脖颈,却是迟迟也刺不下去。

容四海不哭也不闹,淡静如斯,只是两眼微微阖上,苍白的脸在鲜红的血泊中显得几乎透明,却丝毫不显得凄惨,反而如一朵开放正盛的罂粟花,美得惊心动魄,一如当初他撒手人寰时的模样。

童恩仿佛失神般定定地盯着她,比夜色更加冷漠的脸渐渐变得柔和,剑“咣啷”一声甩到旁边,他蹲□来,伸出指尖在容四海光洁的额前轻轻一抹,顿时沾满鲜血,再收回鼻前深嗅,半晌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的五官,神情迷茫疑惑,“为何你的血与师兄的味道如此相似?……你究竟是谁?”

容四海疲力竭,已不想再耗费剩余的生命来说废话。

童恩见她闭唇不语,大概快不行了,索提起剑再送她最后一程。

电石火花之间,眼前骤然闪过一道白光,他来不及躲避,人已被劈飞至十米之外,重重地砸在碧琼屏风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去。

夙昔日抱着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容四海,心中懊悔不已,宛如万箭穿心般,他千不该万不该,怎能弃她一人于冷清空房之中?

应当早些察觉到不对劲的,应当走快几步的,应当更早赶来的,她也不至于被伤得如此之重。

夙昔日小心翼翼地抚过容四海的眉目,柔声道:“再支撑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找御医。”

容四海的手指在他前轻轻点了两下,算作回应。

童恩咬着牙,吃力地拖着断了的从废墟中缓缓走出来,将宝剑一扫,拦住他们的去路。

夙昔日一反常态,俊美的脸仿佛一块千年寒玉,目光中透出森冷的戾气,“让开!不要自讨苦吃,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童恩眼中泪光闪烁,带着哭腔嘶吼道:“为什么!她不过是个下贱的情人罢了,值得你对我大打出手吗?”

“方才那掌只用了五成功力,不会伤及你命。”夙昔日墨瞳中的伤痛凄迷转瞬即逝,“本王虽在青雨面前承诺过会如对待亲兄弟一般好好照顾你一世,但这并不代表本王会袖手旁观地容忍你伤害本王的重要之人。你若再执意阻挡,休怪本王无情无义。”

“哼,原来如此。”童恩嗤笑,“她是王爷的重要之人,那师兄呢?你们成亲那日王爷不是口口声声说府里永远只会有师兄一位王妃、并且终身不纳妾吗!?难道王爷已经把自己曾说过的话忘记了、欲出尔反尔吗!?”

“本王很清楚自己所为对错与否,不要动不动就拿你师兄来压本王。”夙昔日神色冷峻而清廖,“青雨是位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的大夫,回忆一下他以往是如何教导你待人接物的,他尊重世间万物的生命,就连恶霸仇人的命也不会轻易夺取。而你却是如何继承他的遗志的?不仅没有利用自己的本领救死扶伤,反而祸害他人,伤及无辜,青雨在天有灵,若是看见此事,想必也要对你失望透了!”

容四海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夙昔日的心也随之悬乎不定,语速疾快地教训了童恩一顿后便刻不容缓地抱着她奔了出去。

童恩呆若木**地杵在原地,眼前云青雨清如远山的淡笑愈发飘渺模糊,心里的悲悯缓慢蔓延至全身,他抱起头,眼泪如溃堤一般倾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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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海虽流失了大量鲜血,但所幸并未伤及五脏,因此及时敷药包扎后便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累极了,在床榻上晕睡了整整两日两夜才清醒过来。

夙昔日片刻不离地守在她身旁,就连睡觉时也提心吊胆的不敢睡得太熟,生怕一个不注意容四海又会出什么闪失。

期间,皇帝夙凌云曾亲自驾临三王府探望容四海,并且恩赐了不少补血养身的百年人参和珍贵燕窝。

俗话说“黄鼠狼給**拜年,没安好心。”虽然夙凌云是打着慰问伤者的旗号来的,但夙昔日却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话中有话。

“贤弟可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是早日让童恩进,断然不会发生如此血案。”

夙昔日委实不中意与这个自从娘胎里生出来就不苟言笑的严肃皇帝打交道,耷拉着眼皮无打采道:“童恩的心结一日解不开,便终留有余患,无论他身在王府里或是中,都会有不幸遇害的人。这次是容四海,讲不定下一回便是皇兄的哪位爱妃。”

夙凌云的声音平静而冷峻,“只要童恩愿意,朕有三千佳丽可以任他发病时折磨,而你又有几个容四海?”

夙昔日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四海与童恩都会安好无恙。”

夙凌云难得地露出轻笑,不置可否。

是日戍时,银月斜挂上树梢时,容四海终于睁开了久闭的双眼,却什么话也没说,略显呆滞地直直盯着头顶发呆。

夙昔日正端着瓷碗坐在她枕边慢吞吞地用晚膳,忽然瞧见她醒来,惊喜得险些抓不牢手中的汤勺,说起话来也丢失了伦次,“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何处不舒服?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去吩咐下人给你煲**汤,要不你先吃着我的剩菜垫一垫肚子?”

“不用了,我不饿。”容四海缓缓摇了摇头,声音略显嘶哑,“我想……尿尿。”

夙昔日怔了一瞬,随后立即点点头,翻身下了床,道:“好,你等等,我去找夜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星期要月考……

下个星期又要期中考……

尼玛我快被折磨死了啊呜呜呜呜……

其实这篇文最大的种马并非四爷,也不是日爷,而是云青雨哈哈。

你看,几乎所有人都能跟他扯上点关系。

四爷对他念念不忘,童恩对他朝思暮想,日爷对他难忘旧情,花哥哥因为长得像他所以才得到四爷的青睐,如玉仰慕他,就连皇帝老大对他也有难以启齿的情愫,啧啧啧啧。云青雨魅力无敌啊。

今天刚刚考完第一天月考,晚修后回来码字发文的……这么晚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啊……

“毒”药

解决完三急后,容四海继续回床榻上躺着。

由于大腿上受了伤,她连蹲下和起立的动作都难以执行,因此方才是由夙昔日全程将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孩一般嘘嘘的。

幸好没尿到他身上,否则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虽说现在已是夜晚该熄灯歇息的时辰了,但容四海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此刻自然不欲再闭上双眼了。夙昔日舍命陪君子,忍着困意伺候她吃些点心填饱肚子。

晚膳后,容四海感叹着无聊,夙昔日便吩咐下人拿来棋盘,与她对弈几局。容四海棋术原本就不错,再加上夙昔日有意退让,她便成了常胜将军,心情也随之逐渐转向愉悦。

此时一个丫鬟徐徐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棕褐色汤药,走至夙昔日身边,低眉顺眼道:“三王爷,您交代的药煲好了。”

“行,就放这吧,你可以下去了。”夙昔日冲着圆桌努了努嘴角。

“是。”

夙昔日缓缓将黑子放在棋盘上,抬眸望向容四海,道:“待会儿药冷了,你就把它喝了。”

容四海却是面色一凛,低声道:“我受的是外伤,按理来讲应该不用喝中药才对。”

夙昔日微微垂下眼帘,沉默顷刻,似乎有话难以启齿。

容四海不是傻瓜,心里明白夙昔日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她一把抓起桌缘上的药,端到鼻边深嗅几下,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麝香的味道。

她悲悯地低低哀叹一声,近乎乞求地望着夙昔日,“能不能不喝?”

其实答案已经再明确不过,只是她仍旧抱有奢望,垂死挣扎不愿面对现实。

夙昔日摇头,“不能。”

容四海咬牙握紧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的内,这才将险些流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好,我喝。”她像是忘记了烫,仰头一把将药咕噜咕噜地灌进嘴里,不过片刻碗底便干净了,只剩药渣。

她觉得那流动的汤药进了食道后似乎凝固成了一把炽热的匕首,狠狠地剜掉她五脏六腑的,每前进一步便是比深入地狱还剧烈的疼痛,活脱脱将她折磨成一个血淋淋的死尸。

只不过喝一碗药,却像是花掉了容四海全身的力。她大脑昏昏沉沉,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下一秒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夙昔日的怀里。

这药中似乎加了些会使人昏迷的成分。

夙昔日微热的指尖缓缓拂过她的娥眉,遮住她明亮的瞳眸,最后在她唇边温柔似水地轻吻,“好好睡吧,睡一觉就能雨过天晴、忘掉所有伤心事了。”

容四海不堪就如此不醒人事,失去意识之际仍旧不忘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袂,“不准走,一步也不要离开我。”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夙昔日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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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王府中出现了极具喜感的一幕。

三王爷无论走到哪里,背后都驮着一个老大不小并且总在睡觉的漂亮姑娘。

起初他会有双手抱住她的腿,以免她滑落到地上。但后来,他似乎手酸了,便干脆找了几条袋子绑住她的四肢,再系一个结实的结吊在他的脖子上。

从此,三位那个也光鲜高大的形象被这滑稽的背婴带抹了一笔黑墨。

容四海足足昏迷了十日,吃喝拉撒都是由夙昔日一人亲手负责的。十日光,虽不足以令她淡忘一切伤痛,但心情的确远远比那时喝下麝香后的惘然和绝望要好得多。

用过午膳后,她独自一人拄着拐杖去后院里散步,顺便晒晒午后的阳光。这么多天未下地行走过,只怕身体的机能也下降了不少。

自从昨晚她醒来且情绪稳定后,夙昔日便安了心,一觉睡到翌日正午时分了仍不舍得睁开双眼。容四海亦不忍叫醒他,毕竟他为了照顾她而劳累数日,就算是铁做的想必也疲力竭了,多睡一会儿并不过分。

如今正值八月,桂花盛绽的时节。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天香生净想,云影护仙女。苍穹蔚蓝如洗,洁白散漫的云丝淡如烟雾,温暖却不刺眼的阳光稀稀疏疏地从花叶间投在地面,像是仙女的剪影。

容四海忽然发现桂花树下正有一妙龄少女在捡花瓣,定睛一看,原是香荷。容四海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打声招呼,香荷却已发现了她,挽着竹篮笑眯眯地朝这边走来。

“容姑娘,好久不见,你的伤好些了么?”

“嗯。”容四海微笑着点点头,道:“只要不碰伤口便不会痛。”

香荷欠了欠身,婉转道:“奴婢代童公子向你道声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童公子原本是个情开朗、乐观健谈的好人,府里的下人们都与他称兄道弟,但自从王妃过世后,他或许是因为受了太过的刺激,成日萎靡不振,不苟言笑,虽然血是活的,但却像一具行尸走般,毫无生气。后来王爷花重金请了全国各地有名的大夫来替童公子诊断,他喝了整整两年的奇药,才逐渐康复过来。但心里的结仍旧解不开,格也无法恢复从前那般与人友善了。如今他最喜捉弄人,与别人对着干,似乎看着别人凄惨的模样他的心里便能舒坦些。童公子每个月都会发一次病,甚至难以控制心魔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说到这里,香荷突然顿住,拉起衣袖露出手臂,却见洁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抓印,极是狰狞。掀开另一只衣袖,细细密密的红痕令人怵目惊心,这是鞭子所伤。

她耸了耸肩,苦笑道:“奴婢是童公子的贴身丫鬟,因此受得伤最多。”

容四海怔怔地说:“既然他如此虐待你,你又何必再伺候他……”

香荷摇了摇头,道:“虽然童公子打骂奴婢时下手狠了些,但奴婢知道他也是因为心病而身不由己的。其实童公子偶尔神正常些时,待奴婢是极好的,他会亲手用最好的药膏帮奴婢上药,也会心平气和地与奴婢讲话,是个温柔的人呢。”

容四海静语聆听,抿着唇猜测童恩患的所谓的心病应当是双重人格。他原本是个阳光开朗的人,但云青雨的死将他暗藏在深处的隐人格激发出来了,致使他变成如今时而友善、但更多时候却是与人针锋相对的格。

“童公子其实是个可怜的人儿,虽然他对容姑娘做出了残忍的伤害,但奴婢仍旧希望你能原谅他。”香荷语气诚恳,圆圆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容四海,“童公子被三王爷禁足了,不得出门半步。前天他清醒时哭红了眼睛同奴婢说,若是见到容姑娘了定要代他向你道歉,还说请你务必忘了那个夜晚攻击你的恶魔,那不是真正的他,出口伤人的那些难听的话也并非他的本意。他真的很喜欢你,不是为了杀你才接近你的。”

容四海一言不发。

香荷又道:“奴婢有一不情之请,容姑娘去看看童公子吧,他有很多话想亲口对你说。”

眼前突然飘过那夜童恩冷漠无情的脸庞,他的嘴角似乎还沾着她的鲜血。容四海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

香荷察觉了她的退缩,连忙更加放低身段央求道:“容姑娘无需害怕,那夜三王爷将重伤的你交给大夫后,回府便亲手废了童公子的武功作为惩罚。如今的他伤不了你半寒毛。”

容四海微微松了口气,思考良久后才答应,“好吧,我便去看看他。”

恰好她也有些至今疑惑不解地问题,想要趁着夙昔日不在之时来由童恩解答。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认亲内容,解开四爷身世谜题后咱们就直接“两年后……”了。如玉就要回来了哈哈o(∩_∩)o

其实这个故事是从如玉回归后才开始进入高-潮的,也就是最好看的地方,也就是作者写得最有激情的地方。

但是因为读者都失去耐心地跑光了,太后的热情也随之冷却下来::>_<

美人们看这张内涵图!!能得到什么消息?XDDDD

给几个提示,水君是女,狠厉害的爷是男,滢滢是女。

水君千万别打我啊~~~

将赴男儿国

容四海赶到时,童恩正在百花的簇拥中专心致志地除杂草。他面色微微绯红,肌肤晶莹剔透,一层美丽的阳光在他周身静静地流淌着,璀璨耀眼如同虚华,好似一个不食人间的仙子,如此纯洁美好,于那夜残忍嗜血的人有着云泥之别。

容四海原有的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缓缓朝童恩走近,直至他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他迅速丢掉手中的小铁铲,站起身健步如飞地朝她跑过来,连脚底的路也顾不上看,结果不慎被一块硕大的土石绊倒,倒霉地栽了一个大跟头,半天爬不起来。

容四海赶紧过去扶他,童恩扬起沾满黄土的脸,露齿一笑明眸皓齿,“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容四海亦微笑着回礼。

童恩的视线移至她手中握着的拐杖,不禁神色黯然地垂下头,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下手太重了,事后一直在忏悔。”

容四海耸耸肩,道:“说对不起是没用的,以后莫要再犯才是最重要的。”

童恩微抿唇瓣,“三王爷已经废了我的武功,我现在与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无异,即便想再犯也无计可施了。”

容四海只是须臾浅笑,半晌后突然道:“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不妨入屋详谈吧。”

“好。”童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后又吩咐香荷去准备两份水镇红豆粥。

童恩回屋后先洗了把脸、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才出来招待容四海。

她呷了几口茶便开门见山地问:“我想知道云青雨是因何而死的?”

童恩明显地一怔,转过头惊讶地望着容四海,“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容四海反问,“你是他的师弟,不问你问谁呢?”

童恩低声叹了口气,说:“师兄是难产而死的,当时他强行命令太医剖开他的肚子将婴儿取出来,可惜那婴儿却早已在他腹中窒息死了。师兄亦流了很多血,但天下能与他血相溶的人只有小师妹,而她早在年幼之时就与我们走散、至今杳无音信。师兄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血的补充才身亡的。”

眼前仿佛出现了云青雨毫无血色的虚弱脸庞,他被疼痛折磨得无力呻吟、生不如死,生命力也在一丝一丝被抽走。容四海的口宛如被利箭穿了一个大洞,凉飕飕地往里灌风,刺骨的寒意顿时如魔鬼的手般肆意地蔓延至五脏六腑。

如果她当初没有走散;如果在他生命岌岌可危之时,她在他的身边,或许他就不会死,或许现在他还能温柔地骂她,她也能像个撒娇的小姑娘般唤他云哥哥。

“我听夙昔日说过你们的师妹叫蛮蛮,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吗?”

童恩的视线飘向窗外的一片缤纷花海,似是回想起什么美好欢乐的事,就连嘴角的微笑也泛起淡淡的温情,“师妹长牙的时候经常牙痒,总喜欢咬人,没人在时她便啃桌角或是咬小**小鸭,倘若不给她咬,她的脾气就上来了,开始嚎啕大哭。有一回,师兄的肩膀被她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他哭笑不得地骂她长大后定是个刁蛮霸道的姑娘,便顺势取名为蛮蛮了。”

容四海眉睫轻闪,笑着哭了。

在童恩处吃完凉爽舒心的红豆粥,算着时辰夙昔日也差不多该醒了,容四海不得不起身告辞。走至门槛时,身后的童恩倏地高呼一声“蛮蛮!”

她蓦地回首,倾垂而泻的乌木青丝在空中飘扬飞舞。

童恩咧开嘴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真是你,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无比亲切,你的血中有师兄的味道,所以我很喜欢跟你呆在一起。”

容四海但笑不语。

“师兄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九泉之下也瞑目了,可以放心地投胎了。”

“嗯。”她淡淡地应声,转身踏入了灿若金华的阳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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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至此恢复了平淡地过。

容四海的伤痊愈后又呆在王府里调养了几日,这才被夙昔日允许可以出门做生意。

清风镇的灾情早已得到控制,容四海名下的店铺虽被淹没了好几家,但所幸并无人员伤亡,损失亦并不是非常大,靠正领着一批骨干人马全力重建,预计半个月后便能恢复正常经营,不需要容四海为之过多劳担忧。她便继续安心地留在京城起步新企业。

自从与容四海谈过一番后,童恩的神状态好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能安分地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了。唯独令众人苦恼的一点是他仍旧不愿喝圣水,夙昔日失去了耐心,好几次想用武力逼迫他就范,皆被容四海劝阻了。

童恩的心结尚未解开,如今还是尽量顺着他的意,莫要再三番两次地逼迫他,否则讲不定哪日他受不了压力又会发疯。

虽说童恩的武功已全部被废,但夙昔日仍然提防着避免他与容四海过多接触。容四海与童恩这两人极有默契,表面上装作老死不相往来的疏离模样,但趁着夙昔日不在时却经常聚在一起喝杯茶、吃些美的点心。

容四海最喜欢听童恩回忆他们幼年的时光,听到末尾总是又喜又忧。虽然无论她的大脑如何努力也回想不起童恩口中的那些故事,但这具身体在聆听过程中的隐隐喜悦和兴奋却是真真实实的。

容四海请求童恩务必莫将她的身世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夙昔日。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夙昔日知道她是蛮蛮,云青雨的小师妹。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秘密能够随着云青雨一起逝去,永远不要浮出水面。

转眼便是两年的光,凌云十三年冬天,基国的邻国男儿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新帝登基,在国内进行了一场隆重浩大的经济与政治的改革,几位身任重职的大臣也被他替换成近期崭露锋芒的新锐人才。

这位年轻睿智的新帝与他刚刚驾崩的父亲格大不相同,他办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带兵用兵的技巧策略也同样高深莫测,且怀着很大的野心壮志,不可不谓是一位很强劲的对手。

然而到底是个治国经验尚浅的新帝,容易年少轻狂、自负轻敌。刚接揽大权不过半年时间,竟然就有胆量向公认的富强大国基国发起战争,频频侵犯基国的边疆境地,并且首战告捷、接着一连占领了好几个小封地。

从男儿国来的使者亲手将战术呈上夙凌云的面前。夙凌云看也不屑看一眼便将它扔到地上、踩在脚下。他的声音冷峻而稳重,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犹如一只霸王雄狮席卷撼动了整个殿堂。“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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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诏书下达的那一刻,容四海才恍然得知原来夙昔日还有个封号叫泣鬼大将军。

夙凌云命令他率领十万兵力前往边疆平定纷乱,假使敌方不愿意投降,便全军剿灭。

如此不容置疑的口气,仿佛我国会赢早已成定局。

夙昔日佯装忠臣效劳地接了圣旨,然而一等那传旨的公共离开,便开始暴跳如雷地摔桌子,“妈的!老子都十年没打过仗了,这面瘫皇帝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法子来整我!”

容四海思考了一会儿,道:“如今你几乎垄断了所有的官营企业,而我则是民营企业,我们二人合并可谓富可敌国。夙凌云自然得找点差事为难你,削弱你的风头。”

夙昔日听后赞同地点点头,“的确树大招风不是件好事,我虽无意觊觎皇位,但高处不胜寒,那面瘫皇帝难免对我心怀芥蒂……也罢,姑且先帮他打赢这仗,也好消除了他对我的疑虑。”

发兵的时间定在后日,夙昔日仅有一日的准备时间。路程遥远且艰辛,容四海想让他好好休息,免得赶路时打哈欠从马背上摔下来。然而夙昔日却丝毫也不领情她的一片好心,竟连夜缠着她耳鬓厮磨,巫山。

容四海今日似乎没什么兴致,全然不顾在自己身上挥汗如雨的野马,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夙昔日俯首咬住她的耳垂,不解地低声问:“这几日你怎么一直不在状态?”

容四海神色不自然,咧嘴笑了笑,道:“大概是因为快来葵水了吧。”

“我大概两个月才能归来,今夜你得好好陪我。”

容四海的双眸顾盼生辉,在黑夜中显得愈发美丽诱人,“既然舍不得我便带上我吧。”

夙昔日怔住,英眉拧起,“你想随我去打仗?”

“嗯。”

他正色道:“不行,打仗可不同于游山玩水,太危险了,不能带你去。”

容四海紧张起来,抓住他的手臂道:“难道你在千里之外舞刀弄枪、出生入死,我在京城就能安心吗?”

夙昔日摇头,“你在身边,我厮杀时会心不在焉。”

“我也不去前线观战,只是呆在军营里罢了。”容四海快语连珠,“况且若是看不见你,我也会食之无味、成夜失眠难熬的,两个月后你回来就等着替我收拾吧!”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夙昔日瞪她一眼,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带你去便是了,是好男人就该有能力保护好你。”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章大概会写小玉和四爷的……

是不是觉得很惊悚00

小玉消失了两年,然后一上场就是猛料,哈哈哈哈。

继续求花花~~求动力~~~

再续前缘

得到十万兵力与泣鬼大将军的援助后,战况立即发生了转机。

我军一改被动的局面,给予反击,一鼓作气将被侵占的领地攻夺回来,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锐不可当,愈战愈勇地将敌军击退回男儿国境内。

敌方死伤惨重,溃不成军,短时间内无还击之力。新帝看清了两国实力差距的悬殊,心知若再反抗无非是以卵击石,唯有以一千万两白银的筹码向基国求和。

我军取得圆满胜利,夙昔日为了庆祝,在大本营内举办了一场浓重热闹的篝火宴会。

士兵们一边喝酒一边高昂地齐唱着豪装的战歌,爽朗浑厚的笑声响彻云霄,荡气回肠。

燃烧旺盛的火堆上架着一只肥嫩鲜美的猪,烤出的汁油亮油亮、香气四溢,叫人垂涎欲滴。

容四海与夙昔日坐于高处,心情愉快地俯望着在前方或笑或骂、又唱又跳的将士们。虽然单就水平而言,委实不堪入目,但却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让观者不由自主地融入到他们的快乐之中。

庆功宴的热潮直至天蒙蒙亮时才逐渐归于平静,士兵们吼叫了整整一夜,嗓子都嘶哑得发不出声音来了。夙昔日便索将返京的时间往后推迟一天,让大家好好休息过后再启程。

其实军队里最为烦神疲惫的人是身为元帅的他,晚上睡觉前连刮胡子和泡个澡的时间都难以抽出,虽说这场仗并不难打,但成日拼着命在沙场上与强劲的敌人搏斗厮杀、一个闪失便有可能由壮士变成烈士,这的确是件煎熬的事。

战争结束了,今夜大概是夙昔日三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他的鼻鼾声吵得容四海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忍无可忍地抱着枕头从床头爬到了床尾,捂着耳朵睡。可惜徒劳无功,容四海又愤怒地一脚踹向他的小弟弟,他仍旧无动于衷,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翻个身后又继续睡死了……

现在约莫正午时候,容四海睡不着干脆起床找些食物填填肚子。

昨夜吃的猪虽还有剩,但在外风干了一个上午想必也不能入嘴了,多半被饥渴的蚂蚁们分食了。炊事小队居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容四海掀开帐篷的门帘,被脚边一个席地而坐的士兵吓了一跳。

那士兵听到动静后立即站起来,转身将容四海由头至尾地打量了一遍。

容四海惊愕地盯着他,“你是哪个分队的?站在这干嘛?”

昨夜夙昔日特地体恤守夜站岗的同志们,让他们也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这个士兵虽穿着象征基国的鳞甲,但口音却非常别扭,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基国人。他长得很黑,张嘴说话时显得牙齿非常洁白闪亮。

“还记得这个吗?”士兵从身后拿出一件叠得整齐方正的粉色衣裳,帽子上的两只大猪耳朵既抢眼又滑稽。

缩在容四海怀里的雪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一跃而起扑向士兵,凑上鼻子对着那粉衣嗅来嗅去,毛茸茸的短尾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片刻后转过头朝着容四海兴奋地连叫好几声。

容四海目若呆**,全身血似乎都停止流动了。那不是当年她送给颜如玉的么?为何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的手中?

士兵察言观色,“跟我走一趟,有个人想见你。”

“谁?”

士兵答得模棱两可,“见过你便知道了。”

会是颜如玉么?

但他此时应在男儿国内心学医才对,怎会出现在这纷纷扰扰、战乱多发的边疆?

她的确很想与久别的他一聚,但眼前之人身份实在可疑,她不可轻易冒险。

“你若不说清楚些,我怎能相信你。”

“不去就算了。”士兵态度恶劣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要拔腿离开。“看来你也不怎么想见他嘛,亏他还日日在我们面前一口一个娘子娘子的叫呢,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大傻子。”

容四海几乎不受大脑控制地破口而出,“站住!”

士兵微怔,转过头。

“我跟你走!”容四海豁出去了。

即使是个陷阱也罢了,不入虎焉得虎子,两年来颜如玉杳无音信,她不能放弃这个或许真的能见到他的机会。

============

士兵从马棚里选了一批枣红色的骏马,带着容四海离开了大本营,一路甩鞭飞奔了半个时辰,最后竟然停在了男儿国的军队驻扎之处。

守卫发现了他们,非凡没有阻拦,反而态度恭敬地上前行礼,派人给他们带路。

对上容四海疑惑不解的眼神,士兵这才想起尚未自我介绍过。“我叫恭羡,跟玉师兄一样是南老头的徒弟,目前暂任这个军队的军医。”

出于礼貌,容四海也该简单地报上自己的贵姓大名,恭羡却伸出手臂打断她,“不必了,玉师兄不止说过一次了。”

容四海尴尬地咳了一声。

话语间,两人已停在一顶大帐篷前,恭羡掀开门帘微微低头走了进去,容四海大气也不喘一声地紧跟其后。

帐篷里光线有些昏暗,容四海眨了眨眼,很快便适应过来。她四周望了望,却见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放了将近十几张毛毯,上面躺满了缠着绷带的士兵,有些睡着了,有些则痛苦地呻吟着。这里似乎是专门让伤员休息养病的地方。

不远处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正微微垂下头、全神贯注地替一名士兵换药,即使容四海与恭羡在门口高声攀谈了几句,也无法打破他的世界的宁静。

容四海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身形轮廓与印象中的颜如玉渐渐吻合、融为一体。她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变成了木头人,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所能做的只有现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

恭羡及时伸出援手打破了僵局,中气实足地大吼一声“玉师兄!”

“注意你的音量。”青衫男子皱眉转过头来,秀美俊朗的面庞与这弥漫着战火与逍遥的是非之地显得格格不入。话尚未说完,他猛地顿住,视线被牢牢地钉在容四海身上,原本静如止水的眸光也瞬时变得灼热,似是要将她燃成火焰。

良久,颜如玉终于回过神来,责怪地瞪了恭羡一眼,“你怎么真的将她带来了!?”

恭羡朝容四海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有所指,“我这不是见你患了相思病,仅隔十里却无法见面,便帮你一把么。”

颜如玉却不领情,继续批评他。“你做事之前可否先想一想后果?万一此事败漏了该如何是好?这里是规矩严密的军营,不同于悠然谷,休要因你一人的任冲动而连累了大局!”

恭羡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角,低声嘀咕道:“不就是芝麻大点的事,有这么严重嚒。”

“当初真不该将你带出谷,你若是再惹乱祸便早些滚回去,让师傅好好管教你。”颜如玉毫不留情地丢给他一记冰刀子,随后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将捣药的檀木碗递给恭羡,交代道:“那边几个士兵的药该换了,下手记得轻柔些,别把人当成你家的厚牛皮。”

“……知道了。”恭羡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颜如玉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至容四海身上,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跟我来。”

颜如玉将容四海带回他的住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沏上一壶润口的茶,递至她面前。“你的嘴干了。”

“嗯,谢谢。”容四海接过茶杯,仰头就往嘴里倒。又嫌不够,干脆直接抄起紫砂壶,对着壶口吸了起来。

她从起床后便滴水未进,尔后又驾马飞奔了半个时辰,一路上吹着狂风,嘴唇不干裂就奇怪了。亏得颜如玉心细注意到了,否则她不开口还真的没人晓得。

颜如玉深邃如潭水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语调平淡地问:“这两年过得如何?”

容四海想了想,笑道:“还不错吧。”

颜如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但好像瘦了。”

“嗯。”容四海发现自己竟无比的眷恋那掌心的温度,因此没有躲开。

他修长的手指却逐渐游走至她的脑后,接着猛地将她按向自己,鼻尖贴着鼻尖,距离近甚至连互相肌肤上柔柔的绒毛都能看得清。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他湿热的气息喷薄而出,拂在她脸边却痒到了心里。

容四海不知该说什么回应他,只微微垂下眼眸,心跳快了好几拍。

颜如玉犹如笔法行云流水的画师,用吻细细绵绵地描绘着她优美的唇线,久久缠绵不离。

容四海缓缓抬起双臂,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做不到推开他,最终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颜如玉微微一怔,随后加大了力道碾转磨合她柔软的香唇,将她的舌含在自己口中,如和风细雨般连绵不断地滋润着干燥的土地。

两年了,这种难言其中美妙的味道丝毫也未变,让他欲罢不能。

颜如玉突然拖住她的两瓣臀,稍稍用力将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又抓住她的腿缠在自己的腰际。容四海吓了一跳,正欲惊叫,却又被他迫不及待地封住了双唇,灵巧的舌继续攻掠城池。

容四海记得从前他那纤细如笋的臂膀,就连抱起她也有些吃力,但现在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仿佛她的躯体轻如蝉翼。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颜如玉将她放在一张宽厚温暖的虎皮上,双手从身后握住她丰盈饱满的玉峰,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他也能感觉到那两粒微硬的葡萄正挺立着回应他的爱抚,想要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

“娘子。”他埋首于她敏感的耳畔呢喃着,一只手念念不舍地离开了颤巍巍的柔软之处,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作者有话要说:如玉终于回来了,开心吧?O(∩_∩)O

最近我们学校在办篮球比赛,昨天我们班和另外一个班级的男生进行争夺季军的比赛。

比赛过程中,我们班的女生啦啦队一直在加油喝彩。中途有一次对方罚分球,我们就尖叫,试图干扰那名球员。结果即使尖叫得很大声,那名球员还是连进了两颗球。

这时,对方啦啦队阵营突然跑过来一个女生,孤军奋战,蹦蹦跳跳地笑着说:“谢谢你们的尖叫,让我们进球了~~~”

我顿时暴怒,转过身大骂:“谢你妈的头!!"

那女生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屁颠屁颠地跳,“谢谢你们的尖叫,让我们进球了~~~”

……哎╮(╯▽╰)╭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跩跩的又缺筋呢。

幸好最终胜利是属于我们班的哈哈哈~叉腰大笑!

求花花~~~~~~~~~~~~~

不可饶恕

衣衫被褪落得干净无余,乍凉,容四海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颜如玉温柔如水的吻几乎宠幸了她全身的每一寸香肌玉骨,他浅笑着满足地欣赏她因情动与羞赧而泛起红潮的姣好面容,心中爱潮荡漾。

他将她的大腿分开,埋下头去,亮丽的山河风景顿时无一余漏的呈于眼前,颜如玉眸光一热,挺起窄腰贴紧她的腹下,作势要攻入。

容四海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划出几条骇人的红痕。

她柳眉微皱,美丽的秀眸仿佛隔了一层薄雾,楚楚地望着他,“我……”启了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颜如玉倒也不急,弓起身子停在那条紧密的细缝前僵直不入,但坚硬的尖端却已顶得花蕊处露水泛滥、颤抖不已。

半晌,她低着头一字不语,既未主动地陷入人类最原始的欢乐中,亦没有伸手将他推开。他唯有先开口打破僵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颜如玉静淡的眼神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清晰地照印出世间不可告人的种种真相,而镜中的容四海是害怕和退缩的。

他眸底因情-欲而燃气的熊熊火焰逐渐被理智的冷水渐渐扑灭,颜如玉松手放开容四海的双腿,从一旁七零八落的衣物中随手挑了一件宽大的外衣,堪堪遮住她赤-裸的**,随后翻身坐在了她的旁边。

容四海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左眼皮不祥地眨了两下。她紧紧地盯着他的侧脸,此时心脏仿佛跳到了喉咙眼处,“刚刚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鬼,有事瞒着我。”颜如玉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停在她的小腹处,“你有身孕了,三个月。”

闻言,容四海双拳无知觉地微微握紧,她只是蹙眉,不像惊讶的样子。这么说来,她的确早已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颜如玉心中很不是滋味,“孩子是夙昔日的?”

容四海却矢口否认,“我没有怀孕。”

颜如玉又问:“此事你告诉他了吗?”

容四海:“我没有怀孕。”

颜如玉双眸微眯,视线如针孔般深深扎进容四海心中。“别告诉我你想暗中处理掉这个孩子。”

容四海的回答仍是那句,“我没有怀孕。”

颜如玉突然转过身,二话不说从枕底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她的腹部刺去。

容四海猝不及防,脸色大变地尖叫出声,本能地闭上双眼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血案。

然而那利刃却在仅隔一步之遥处及时止住,并未真正刺破她的血。

容四海缓缓睁开眼,却见颜如玉的神色冷峻如覆了一层寒冰的磐石,“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孩子的存在,这种处理方法是最直接亦是最保险的。”

一句话便将容四海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她认输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平扁的腹部,娇小的背影显得毫无依靠,凄凉孤冷。

容四海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清泪,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是我的亲生骨,我怎能狠心让他还没来得及见过世间的第一缕阳光便将他弑杀。”

“那么生出来便是了。”

容四海却又是摇头,哭得更厉害了。“不能流掉,也不能生。”

她简明扼要地同颜如玉提起云青雨与童恩的事,以及夙昔日短期内不允许她怀孕这个重点。

颜如玉听后陷入了沉思,不禁为她的后路忧愁起来,“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这种事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最迟拖到五个月大便能看出腹部的起伏了。”

容四海揉了揉眉心,亦是一筹莫展。“我哪有什么打算,走一步便是一步吧,待到大腹便便时,胎儿也已成形了。夙昔日是重情义之人,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骨,他……应该不舍得吧。”

正这般说着,忽闻帐外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还有衣袂摆动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容四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披在肩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门帘被“唰”地一声掀开,外边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虎背熊腰、高大魁梧,光他一个人便将满室的阳光都遮住了。他方正的国字脸被浓密的络腮胡占领了半壁江山,还有几道明显的刀疤正是常年行军打仗的最佳证明。

络腮胡神色不太自然地瞄了一眼地上暧昧不清的两人,握拳掩于嘴边不住地干咳,半晌他才为难地挪开高大的身躯,给身后的人让道。

夙昔日乌云密布、雷雨欲作的面孔印入眼帘,容四海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发软险些坐不稳了。颜如玉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以保护的姿态将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杜绝在外,波澜不惊的脸上并未因为不速之客的介入而泛起一丝涟漪。

夙昔日面色越发霾,冷笑着望向身旁的络腮胡男人,“两军达成休战的协议尚不及一周,你的手下就偷偷掳走了本王的女人。勇胜将军,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勇胜将军的音量弘亮如牛,“泣鬼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话虽这样说,但颜如玉和恭羡可是南安人的徒弟,那老头被男儿国的百姓们敬称为无所不能的仙人,见证了国内三次改朝换代,恐怕就连皇帝也得罪不起,更何况是他区区一个听人之命的臣子呢。

勇胜将军心想这事到后头也只能随便找一个替罪羊羔来背颜如玉和恭羡的黑锅了。

趁着勇胜将军正和夙昔日交谈,颜如玉俯身在容四海耳边低声道:“你先跟夙昔日回去,无论他骂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要无时无刻保持平静的心态,否则会影响到胎儿的,知道了?”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慎重,“要好好保重自己。”

刺眼,很刺眼。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于外人而言仿佛在亲密地耳鬓厮磨,更可恶的是,容四海竟然毫无推拒的意思。

夙昔日满腔怒火都堵塞郁结在口,脖边涨起细指条的青筋。他健步如飞地走上前去,狠厉的目光掠过颜如玉,停在容四海略显苍白的脸上。

“容四海,胆子大了。”他勾唇,笑得毫无温度。

她无话反驳。

“错了就该罚,这一回你求饶也没用。”他的眼神似是白森森的剑影,让容四海全身悚然,突生出刀枪过体的寒意。

夙昔日解下背后的鲜红色披风,将容四海裹得严严实实、毫不透风,随后又鲁地提起来,抗在肩上。

她吃痛地紧紧皱起双眉,他却全然不顾。

走出帐篷的那一瞬间,她犹记回头,见颜如玉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

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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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军营的路上,夙昔日将马驾得飞快如脱弦之箭,一发不可收拾。

他连低头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更别提与她说话了。容四海屡次想开口向他澄清自己与颜如玉并未做到最后,但皆被他那张千年寒玉的戾气脸孔给吓得退缩,终是作罢了。

她与颜如玉都已经衣衫褪尽、坦呈相对了,有没有突破最后一步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况且,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当时颜如玉便不会顾及她而及时刹住车。归咎于,她就是做了对不起夙昔日的事、有愧于他。

一路死寂地回到两人住的帐篷后,夙昔日的怒气仍未有半分消退,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容四海扔在地上,也未注意控制力道。

后背被地上的小石子硌出了伤痕,微痛,她却第一时间捂住腹部,生怕里边的小生命出了什么差错。

夙昔日如一座泰山般压住她,又强行将她身上仅有的几块遮羞布扯了下来。却见密密麻麻的吻痕几乎爬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仿佛在无声中炫耀着占有权。

夙昔日心中的怒火顿时被激到了巅峰,火山不可遏止地爆发了。

他一巴掌扇向容四海的脸,如雄狮怒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和颜如玉!”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吗?

他一觉睡醒,枕边空无一人,她不见了踪影,他比如临大敌还紧张。

他翻遍了军营上下,却仍旧寻不到她的莺声倩影,他慌张失措如热锅上的蚂蚁。

后来一个秃头士兵报告说早上起床解小手时碰巧看见她和一个男子驾马朝着男儿**营的方向而去,因为那男子穿着基国士兵的盔甲,而她神色亦正常,秃头士兵寻思着应该没什么大事,便未加以阻拦。他听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连忙命人备马,火速前往男儿**营查个究竟。

一路上心急如燎,风在耳侧呼驰而过,他不断地扬鞭笞马,快点,快点,再快点,能不能再快点。那夜,正是因为他晚来一步,才让她在童恩手下受了重伤,险些丧命。后来他暗暗发誓此生必须要保护她,绝不让她再受丝毫伤害。然而如今却又一次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他实在不敢想象,一旦她落入敌方的手中,会受到如何惨绝人寰的折磨。

最后的结果。

在看到她和他相依相偎的恩爱姿态的那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多么可笑。

夙昔日,你聪明一世,现在却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蛋!

呵呵,以为她被敌军掳走了,在受苦,在哭唤着等待你的救助。其实呢?人家是去见前夫的,人家是心甘情愿被“掳”走的!

不可饶恕,所有人都不可饶恕。

她是他的人,怎么能再让其他人染指。他可以丝毫不介意她以前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但有了他以后,她怎么还能与其他人欢爱交融!?

夙昔日简直是疯狂地冲进容四海的体内,没有温柔,没有怜惜,更没有爱的润水,仅是一场纯粹的搏战。他满目疮痍,身下的女人不再是容四海,只不过是一个任他发泄**的对象。每一次冲撞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她的痛叫声和扭曲成一团的五官能让他怒火燃烧的心稍微平静些。他的腰就像从悬崖坠落的巨大岩石,肆意碾碎她脆弱的躯体;他的硕大就像一把闪着白影的利剑,次次戳中她的要害,吞噬她的血,却不夺取她的命,让她生不如死。

容四海咬破了嘴唇,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儿簌簌落下,她哭声求饶道:“不要了,好痛,我错了,再也不会了,求求你停下好不好。”

夙昔日狠狠地掐着她前早已被掐破的两点红梅,目光残忍无情,“现在的你,没有求情的权力。”

言罢,他冲撞地愈发猛烈,太过鲁的动作让她不堪一击的花房撕裂,鲜血缓缓渗出。

他将她的身体折叠摆弄成各样廉耻的姿势,战场由地面转移至毛毯上,再由毛毯转移至桌面,最后又重回地面,原本柔嫩的两片花瓣因为灼热的反复出入而肿胀得面目全非。

容四海的喉咙喊破了,声音也哭得嘶哑了,夙昔日却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如一只贪婪的吸血鬼执意将她浑身的血吸走,只留下一具徒有其表的干尸。

她素来灵动的双眸呆呆的,失去了光芒,飘渺而空洞,仿佛一只魂飞魄散、任人控的傀儡。

意识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她的眼前恍然出现了一副极享天伦之乐的美好画面。

午后的阳光温暖照人,后院的草藤秋千上,夙昔日的怀里抱着她,而她的左右大腿上则分别坐着两个天真可爱的男童和女童,欢声笑语格外和谐。

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用尽最后力气伸手抱住夙昔日,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对不起,我爱你。”随后,缓缓阖上了沉重的双眼。

夙昔日猛地震住,暖流亦在瞬间喷洒进了容四海的体内,如此灼热,却不能温暖半分她冰冷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在微博说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更新,结果晚了几分钟啊,不好意思……挠头。

这章内容有点折磨人,所以早上写了很久才写完。

对四爷的虐还没有完啊……我发现我有点后妈了……

虽然最近日爷的戏份比较多,不过小玉才是男猪男猪男猪~~~

保住孩子

容四海醒来后,身上已穿戴好衣物,还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夙昔日却没有陪在身边,眼前的人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长袍蓝冠,标准的大夫打扮。

见容四海睁开双眼,袁大夫连忙凑上来关怀地问:“容姑娘,你醒了,可有感觉何处不适?”

她试着微微活动了四肢,并无大碍,但□仍是隐隐作痛,想必伤口不会那么快愈合。“已经好很多了。”

袁大夫放心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要记得按时换药,老夫先行一步,去向三王爷复命了。”

容四海却猛地拽住他的衣袖,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问:“先生已为我诊断过了,除了皮外伤,可还有其他毛病?”

袁大夫微微一笑,双手作揖恭喜道:“姑娘已有三个月身孕,怎么能叫毛病,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容四海顿时脸色煞白,全身的血都凝固住不流了。终究,纸包不住火,孕事还是暴露了。怎么办,她该如何保全腹中胎儿?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袁大夫前脚刚离开了帐篷,便有丫鬟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进来了,容四海不用先也能猜到那为何物,双手不知觉地攥紧了床单,将视线移到别处。

“我不喝。”

丫鬟不疾不徐地走至床边,双手将瓷碗呈上,微垂着头道:“请容姑娘配合。”

“我不喝。”

丫鬟纹丝不动地保持着递药的动作,因为受过长期训练,她已能做到无时无刻不面无表情、平静如水地说话:“这是三王爷亲口吩咐的命令,还请容姑娘务必配合。”

容四海眸中翳转瞬即逝,“是他命令你逼我喝药的么?”

是啊,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丫鬟仿佛感觉不到手酸,碗被端得很稳,丝毫不抖,“容姑娘,请喝药。”

“说了不喝,滚开!”容四海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打开,又猛地推了她一把。丫鬟一个趔趄,手中的瓷碗没抓稳,摔在地上,裂成支离破碎的两半。

灼热的药汁淋在手臂上,她竟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地弯下腰将瓷片一一捡起来,“堕胎药多得是,容姑娘尽管摔,但脾气闹够了后定要喝,奴婢再去煲一碗来。”话毕便转过身徐徐退了出去。

容四海朝着她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吼道:“叫夙昔日那混蛋来跟我当面对质!除非他亲自扒开我的嘴、往我口里灌药,老娘就算死也不会喝的!”

那丫鬟再来劝她喝药时,她果然抓了一把匕首抵在脖颈边,以死相逼。这种抵抗方式起了些作用,丫鬟一天之内都没有再出现过在她的面前,但她亦知道这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只能缓一缓罢了。

如今身边都是夙昔日的人,她无依无靠,唯有自己坚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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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昔日将元帅住的帐篷让给了容四海养伤,自己则搬到了士兵的帐篷里。

深夜,被他派去刺杀颜如玉和恭羡的死士终于回来了,却满身是血,胳膊也被砍断了一只。

“奴才无能,请王爷责罚。”死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沾染了鲜血的双手递上一封信纸,“这是他们让奴才交给您的。”

夙昔日眉头紧拧地将信纸展开。

先是一排清秀工整的字迹:看在三王爷替小民照顾了爱妻两年的份上,给他留了半条命

后面紧跟着一排歪歪扭扭的潦草字迹:三王爷下次请派些有水准的死士来吧,或者几个一起上也行,这一个还不够小爷活动筋骨呢!

他气得七窍生烟,脸涨得通红,一脚将跪下的男人踢飞,“没用的东西!”

好歹是在皇里出生长大的人,夙昔日虽盛怒一时,但很快便将心情平复下来,突然很想去见见容四海。

他昨日是气得走火入魔了才会那般虐待她,现在后悔已无用,他心想定要好好同她道歉、日夜不离地陪着她才行。然而,诊断的大夫却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她已有身孕,三个月了。

他还来不及享受为人父的喜悦,便要亲手将自己的骨扼杀,多么悲哀。他无法想象当他端着一碗堕胎药让她喝时,她会露出如何痛彻心扉的绝望表情。他唯有将这件差事交给了雁卉来办,之后便落荒而逃地躲了起来,始终不敢正大光明地面对她,夜深人静时才偷偷地潜入她的帐中看她。

听说她今日为了躲开堕胎药竟以死威胁,真是胆大包天了。他的手缓缓滑过她的眉目、鼻梁、粉唇、下颚,最后停在了细长的脖颈处,似乎能感觉到冰凉的刀刃驾在这里时的穿心寒意。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吧?他不在她的身边,她孤军奋战。不,此时他的立场已与她敌对,他要杀了他们的孩子,杀了她拼命保护的孩子,他才是坏人,不可饶恕的坏人。

夙昔日眼眶微热,将额头轻轻贴上了容四海的腹部,屏蔽安静地感受着那份温热下孕育着的小生命。

它好像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夙昔日惊喜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原来是身为母体的容四海醒了。

黑暗中她的双眸宛如一对琉璃珠子熠熠生辉,情意浓满地凝视着他,“你的第一个孩子没了,我不想第二个也没了。”

夙昔日握住她如柔荑的纤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温声道:“其实这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青雨怀的孩子是皇兄的,但这个秘密唯有我与他两人才知晓。”

容四海震惊地睁大双眼,却听他继续道:“当年我虽对云青雨一见钟情,但他真正中意的人却是皇兄。他们两人一个是刚登基不久的皇帝,一个是神出鬼没的御医,可谓情投意合,哪里有外人足的余地。”

容四海不禁疑惑,“但为何……”

夙昔日苦笑着打断她,“后里的男人个个勾心斗角,日日闹得**犬不宁方肯罢休。青雨是向往自由的人,自然不愿后半生便被锁在这样的牢笼里,而夙凌云也是一个难得的明君,身担重任,他不可能为了青雨便辜负全天下的老百姓。后来与青雨交好的一位嫔妃因被人陷害而获罪赐死,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定是皇后在幕后一手纵,但仅因为皇后是宰相之嫡子,夙凌云竟然毫不追究他的过错。青雨看透了也看开了,他既不与夙凌云吵也不闹,平静地与他断绝关系后又发誓绝不为妃,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皇。但是时青雨腹中已怀了夙凌云的胎儿,想生下来却又无处可去,我得知情况后便主动收下了他,并答应永远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但没想到……那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

容四海久久怔住,不能言语。

“亦正是因为如此,青雨临死前才会不停地叮嘱我万万不可让童恩掉入后这个大染缸。”

“夙凌云既然爱的人并非童恩,又为何执意要纳他为妃?”

“夙凌云虽爱青雨,但也极度痛恨他的‘背叛’。如今童恩是青雨遗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猜夙凌云要么是为了睹物思人,要么是为了将未来得及发泄的仇恨转移到童恩身上。”

容四海不禁打了个哆嗦。

夙凌云双手捧起她的脸,与其对视,幽深的眸底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网,“事到如今,你说我该怎么做?……两年前我曾同你交代过不能在童恩成为王妃前怀孕,你偏偏不听,瞒着我喝了圣水,现在胎儿已三个月有余了,童恩那边却始终毫无动静,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容四海抿了抿唇,想告诉他,自从那次喝了麝香后,她再未瞒着他偷饮圣水过。但现在既已怀了孩子,再追究成因也无济于事。

她伸手牢牢地抱紧他,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我并非圣母,童恩固然重要,但这种状况下我自然会事先为自己考虑。无论你的最终打算是什么,这个孩子我都必须要保住,拼上命也要护着。”

夙昔日沉默着没有回话。

半晌,容四海突然道:“我有一个方法,你听听。”

“趁着仅有几个人知道我怀孕的事,你赶紧封锁了这条消息。我暂时远离王府里的所有人,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住,偷偷地把孩子给生下来。只要不被夙凌云的人查到,一切都好办。待童恩成为王妃后,你再把我接回王府。这虽不是万全之策,但却是唯一的出路了。”

夙昔日仍在犹豫,容四海却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不答应,那么便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孩子死,要么我跟他一起死。我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夙昔日心口仿佛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血淋淋的,咬牙道:“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o(︶︿︶)o唉所以说有些事情真的是上天早都定好结局的啊,无论过程如何,最终都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日爷如果不答应四爷,这孩子就得死,这感情就得破裂。

但他答应了四爷,这分居两头的,感情也不见得能升温。而且太后暂时当后妈,中途肯定得给他们出点差错。

呼唤花儿~

搬出王府

回到京城后,夙昔日便开始替容四海着手准备起居住的新宅。为了不引人耳目,她住的地方万万不能繁华热闹,若是能远离尘嚣、无人问津便最安全不过。

仅用了十天时间便大功告成,容四海将行李简单地收拾成了几个包裹,带到新宅去用。夙昔日原本想讲无所不能的雁卉派过去伺候她,但容四海一看到她那张死气沉沉的寡妇脸就扫兴,忙不跌拒绝了,说宁肯要一个爱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于是夙昔日便重新挑了一个武功不错但做事却大手大脚、马马虎虎的丫鬟来照顾她。

容四海登上马车后,夙昔日执意要送她一程、亲眼看着她完好无恙地在新宅里安置下来才能放心。容四海却坚持地将他阻拦在车厢外,“你别去,人多了容易暴露目标。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以后你若是想我了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来见我。”

夙昔日皱眉道:“我就陪你走这第一趟,好么?毕竟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肚子也有三个月大,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故可应对不了。”

容四海并不为所动,“以后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还很长久,凡事都要靠自己,我不能再指望着依赖你了。若是连搬家这件小事都能出些差错,我该如何孤独熬过瑶瑶无限期的待产期?”

夙昔日一时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来,半晌才亲了亲她的额头,“委屈你了。”

容四海勾了勾嘴角。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过段失恋再去看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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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离开也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容四海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愁眉苦脸地坐在车厢角落里一语不发。前路未卜,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雪球却一路活蹦乱跳的,与她形成极大的反差,容四海无耐心陪它玩耍,便将它交给了一直眼巴巴地在旁边望着的雁卉。这一人一狗格都很活泼,合得来。

驾马的匹夫忽然回过头,对容四海道:“容姑娘,颜公子此刻仍在客栈里歇着,咱们是先去找他,还是直接去宅院?”

容四海想了想,道:“去宅院吧,他醒了自会过来找我。”

“好嘞!”

新的住处离王府很远,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村庄里,这儿虽有几亩田,但土地并不肥沃,风水也欠佳,常年来到了秋季收成的时候就得亏大本,因此原来安家的农民大多都搬走了,唯独容四海一人是搬进来的。她住这条件虽贫瘠了些,但绝对与世隔绝,不会被人发现。

屋子是刚装修好的,已经派人打扫过了,容四海将带来的东西稍微整理一番后便可住下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容四海是孕妇不便接触油烟,雁卉自告奋勇地冲进了灶房,抓起锅勺哈哈大笑地说要大显身手一回。

容四海鼓励了她几句,随即满心欢喜地回大厅里侯着,期待待会儿的盛宴。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颜如玉赶来了。脚步迈得飞快,发丝略显凌乱。

容四海替他拉开身旁的凳子,“坐吧。”

颜如玉抱着热情地扑上来的雪球,四周望了一圈,视线又重新回到容四海身上,“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伺候我的小丫头,在准备午膳。”

“喔。”颜如玉淡淡地点头,又道:“我也没吃东西,去叫她添一双筷子。”

两人并肩来到灶房,不料被里面**飞狗跳的邋遢画面吓得目瞪口呆,肇事者雁卉抹了自己一脸炭灰,黑不溜秋的模样面目全非。

容四海皱着眉毛尖叫,“你不是会做饭吗,怎么弄成这样!”

颜如玉走到炉灶前看了一眼,回头说:“全糊了。”

“对,对不起,奴婢是第一次下厨。”雁卉怯生生地垂下头道歉。

容四海单手扶额,闭着眼不知该骂她什么好。

颜如玉倒是挺淡定的,语调平平地对雁卉吩咐:“你把地上的菜叶和排骨收拾一下,洗干净,剩下的交给我。”

“啊?”雁卉满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颜如玉微微皱眉,“莫非这点小事也做不成么?”

“喔喔喔,奴婢这就去。”雁卉忙不跌蹲□按照他交代的去干活,即使她还完全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容四海曾吃过颜如玉做的菜,味道绝对不比在酒楼上工的厨子差,把灶房交给他她便放心了,今日的午膳终于有着落。

雁卉收拾完地上的所有可用资源后便因为被颜如玉嫌弃碍手碍脚而赶了出来,她屁颠屁颠地跑到容四海身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藏不住浓浓的好奇,“主子,那位公子是谁啊?长得真好看,奴婢是个女娃也忍不住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呢。”

容四海沉思了一会儿,道:“只是一个生意上的普通朋友,他人很热心,又讲义气,经常出手帮我的忙。”

雁卉揪了揪头皮,“看不出来呢……奴婢见他不怎么笑,语调也没有多大起伏,还以为会是个情淡薄的人。”

容四海莞尔一笑,“不是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么。”

“嘿嘿,那也是。”

容四海收敛笑意,正色道:“他以后会常来,无论谁问起,都说没见过他,知道吗?”

见容四海神色严肃,雁卉也免不得慎重地点点头,“嗯!”

望着她娇小玲珑的面庞,容四海不禁回忆起曾经片步不离地侍候在自己身边的雪泠。她的孩子该有两岁大了吧,却不知近况如何。哎,怪自己过年都不晓得回清风镇看看。

两人随便聊了没多久,颜如玉端着两碟家常小菜走了上来,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好歹色香味俱全,引诱得容四海味蕾蠢蠢欲动。

“没时间蒸饭了,我下了一锅素面,要吃多少自己去盛。”

闻言,雁卉二话不说如一阵疾风冲了出去。

容四海也要站起身跟着去,颜如玉却拦住她,道:“不用了,我知道你饭量多少,已经盛好了。你先吃菜吧,我去给你端过来。”

容四海有些不好意思地了肚皮,说:“那麻烦你了。”

颜如玉的厨艺有长进,做的比以前更加美味了,雁卉吃得狼吞虎咽,容四海亦是赞不绝口,胃口大开地吃了满满两大碗。毕竟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嘛,吃得比常人多点也正常。

饭后,雁卉将功补过地担负起将所有碟碗洗干净的任务,颜如玉则找了一处安静地方,听不到碟子被摔碎的声音,为容四海把脉。

“胎气不是很稳,这是你长期积虑心头所致。”

容四海揉了揉眉心,道:“近段时间烦神的事比较多,现在开始我会注意的。”

“嗯,你现在已经是一位母亲了,不仅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还要对腹中的孩子负责。我改日带些安胎的药来,你喝了有好处。”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容四海由衷地展颜一笑。

颜如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缓缓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一句。”

她低眉,心不在焉地望着地面,似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默默地转来话题,“我想低调地回清风镇一趟,你有空陪我么?”

他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又道:“什么时候启程通知我一声。”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反正我在这儿呆着也无事可做。”

颜如玉瞄了一眼她的腹部,道:“明早几时我来接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去哪都要我陪着,无论做什么都得经过我的允许,否则我不放心。”

“没问题。”

待雁卉刷完碗筷从厨房出来,颜如玉已先行离开了。她大为失望,嘴唇都快瞧到天上去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还想多看几眼呢,于双眼而言也是一种享受啊。”

容四海不由得轻笑,“瞧你这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才相处多久呢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雁卉害臊地反驳:“奴婢只是单纯地赞美罢了,是主子想多了!”

容四海将脸凑近些,饶有趣味地问:“那依你所见,是我养眼些还是他?”

雁卉难为地皱起脸,不知如何作答。“主子是女人,他是男人,哪有可比啊!”

“你说的有理,那么若是拿三王爷与他做比较呢?”

这个问题同样将雁卉难倒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准来。

“他像一阙清逸的水墨画,温文尔雅,七分秀丽,三分坚韧。而三王爷俊朗潇洒、玉树临风,即使布衣也能穿出华贵不凡的味道。两位公子皆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难分仲伯,奴婢真难抉择。”

容四海笑意溢上眉梢,盈盈道:“瞧不出你还挺有文采,夸夸其谈的。”

“嘿嘿。”雁卉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正聊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容四海原以为是颜如玉又折回来了,然眼见的却是夙昔日凌寂冷骏的面庞,他英眉挤到了极致,目光里透着森冷的霾,让人忘却退步。

容四海不解,他清晨送行时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个上午又变得晴不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四爷跟小玉算是串通好的吧……

上一章的收藏和留言掉了好多,呜呜呜呜呜呜捂面泪流啊。

再支撑一会儿吧,很快就虐完了~~

流掉孩子

夙昔日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往卧房中走去,一脚将门踹开,开始四周搜查起来。

容四海紧跟在他后头,莫名其妙地问:“你做什么呢?”

夙昔日仿若未闻,大步流星地走至床边,一把将帷帐掀开,却见床榻上空无一人,枕头和被褥皆摆放整齐。他又弯下腰看床底,仍旧无所获。

夙昔日几乎将整个房间每处角落都翻找了一遍,无论容四海说什么他都不理不睬,转身又一个箭步冲向灶房,用力将堆成一座小山的柴草推倒,可惜里面同样无其他内容。

他怒不可遏地一掌劈向身旁白璧,“人呢?藏到哪里去了!?”

容四海被他吼得有些心虚,“什么人?”

夙昔日双眸微眯,墨黑的缝隙中出一道让人窒息的利刃,“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冷笑连连,“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侍卫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么,可需我将他传上来与你对质?”

容四海脸色骤变,“你当初不是说不会派手下跟踪我么!”

“我是为了让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才这么做的,谁晓得竟不巧撞破你与情夫幽会呢?”

容四海将头撇开,一口咬定,“我没有什么情夫!也没人来过这里!”

一旁垂着头被吓得双腿不停发抖的雁卉也小声附和道:“三王爷,奴婢今日一直与主子呆在一起,确实没见过其他人。”

夙昔日凌厉的视线在她头顶停留一瞬,突然伸手指着灶台旁仍沾着水滴的碗筷,问道:“两盘碟子,三个碗,三双筷子,你们两个女人家能吃这么多?”

容四海平静地回话:“我腹中有胎儿,算是两个人了,吃的多点很正常,而那另一双筷子是公筷。”

夙昔日点点头,“好,你不愿承认真相,我亦不逼你。”他猛地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坚硬的口气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原本的计划取消,你即刻搬出这间宅院,随我回王府。”

容四海哪里肯依,近乎激动地跳起来反驳:“我好不容易才逃过夙凌云的眼线,现在又搬回王府去,若是被他发现孕事了怎么办!?”

夙昔日冷酷的声音如梦魇般盘旋在她头顶,“无论发生什么,那都是你自找的,趁早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容四海浑身一阵虚软,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

她没有反抗的余地,绝望地看着雁卉战战兢兢地被夙昔日命令着收拾好行李,随后万分不情愿地跟着他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雪球似乎能感受到容四海与夙昔日之间的不和谐,一路发出呜呜呜的悲鸣声,十分不安。容四海温柔地抚着它的毛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雪球不怕,不怕。”

回到王府,却见门楣前早已停着一辆晶莹剔透的玉辇,其上如轺,伏兔箱,漆画轮轭,华贵光艳。

夙昔日原本便乌云密布的面色变得越发沉,低声暗暗咒骂了一句,随后附于雁卉耳边密语命令道:“呆会儿你领着容四海从后面抄小路回屋,若是遇到陌生人便立即掉头走,灵活应变些,切记保护她安然无恙。”

“是。”雁卉谨慎地点头。

果然被夙昔日料中了,容四海与雁卉疾步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幽径上,半途中突见一个长得极为柔的蓝衣男子迎面走来,雁卉脚步微顿,旋即握紧容四海的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然那男子行如神速,不出几秒即伸手逮住了雁卉的肩膀,声音竟比女子还纤细如丝,“咱家长得有那么吓人么,两位姑娘为何见了我就掉头跑?”

雁卉心知来者不善,武功亦非泛泛之辈,二话不说便与其过起招来,无奈实力差距过于悬殊,她连对方的衣袂都触碰不到,自己却已被那人的掌风伤了好几处。

男子渐渐消磨完了耐心,两指如灵蛇出洞般猛地扼住雁卉的咽喉,将她整个人微微腾空拎了起来,令她动弹不得。

他狭长微挑的双眼移向站于一旁的容四海,“咱家也是听皇上旨意办事,如有冒犯,还请容姑娘多多包涵。”

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看来早有计划。容四海抿了抿唇,道:“你想怎么样?”

男子浅笑道:“皇上有请,容姑娘跟奴婢往大堂走一趟吧。”

容四海心知反抗亦是无济于事,反而会给自己增添没有必要的伤害,不如乖乖就犯。光天化日之下,这里又是夙昔日的地盘,他纵使多一个胆子,也不敢对她如何的。

一路相安无事地随着蓝衣男子来到大堂,却见夙昔日与夙凌云齐肩并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两兄弟皆相貌堂堂、气质轩宇,简直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

夙昔日正要饮茶,余光倏地瞥见亭亭玉立在门槛外的俏影,脸色陡然变成槁木,杯中烫得灼人的茶水溢出来了也顾不上。

容四海不疾不徐地走至夙昔日与夙凌云的前面,款款福身行礼,“皇上吉祥,三王爷吉祥。”

“免礼。”夙凌云挥了挥手,示意她站起来,又指向千年檀木桌上的茶杯,“帮朕满上。”

“皇兄,如此不妥,她……”夙昔日正欲开口阻止,夙凌云却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朕晓得这是你心爱的美人,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只不过倒杯茶罢了,贤弟何必紧张,小题大做了吧?”

他言之有理,夙昔日紧蹙眉宇,却不好再说什么。

容四海安静地执起茶壶将清幽飘香的碧螺春徐徐流入茶杯中,随后恭谨地双手呈到夙凌云的跟前,“皇上请用。”

夙凌云接过茶,指腹似无意地从她腕部掠过。

他悠闲地呷了一口茶,凌眸抬起,若有所思地望着容四海,“容姑娘的面色不及从前那般红润了,嘴唇也略显苍白,可是近些日子生病了?朕中有一名经验甚深的老太医,改日便遣他来王府替你瞧瞧。”

容四海吓得心惊胆颤,面上却不得不故装镇定,“谢皇上隆恩,但小女子身体并无任何不适,只因心情欠佳才会显得较为憔悴。老太医为了中妃子们的健康已是劳过度,还是莫要麻烦他白走一趟了。”

“那便作罢吧。”夙凌云不再多言。

他又饮了几杯茶便起身离开了,并没有怎么刁难容四海和夙昔日,这点举动让两人匪夷所思。

孕事虽暂时没有暴露,但夙昔日的心情并未因此转好,与容四海一起用过沉闷不语的晚膳后便一头扎进书房,直至深夜也没有出来过,看来是打算在那歇着了。

容四海莫名地做了一夜噩梦,惊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熬到翌日天蒙蒙亮,她解脱地从床上坐起来,恍然想起昨日与颜如玉约好的事情,连忙下床匆匆梳洗一番,穿戴整齐便要破门而出。

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门外站着两个高大魁梧、手持兵器的侍卫,以及素环那张无论何时都无甚表情的寡妇脸。

很显然,她被禁足了。

“王爷有令,何时容姑娘愿意流掉腹中孩子,何时才能还你自由,否则便永远关在屋中不得见天日。”

容四海头顶一道晴天霹雳闪过,浑身一震,险些软在地上。

“你……你刚刚说什么,重复一次。”

素环波澜不惊的脸上并未因容四海的反应而起一丝涟漪,冰冷的声音寒彻人心,“容姑娘,这事怨不得别人,怪你自己生出把柄,又不懂得遮住把柄。今早皇上派公公将一朵尚未制成药的藏红花送到王府上,显然他已知晓小王爷的存在,这是在逼三王爷做一个抉择,牺牲小王爷还是牺牲童公子。”

容四海嘴角牵起一抹凄凉的冷笑,此刻哀莫大于心死。“好,既然三王爷如此狠心要残杀自己的亲生骨,你将他叫来,我要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将堕胎药喝下去。”

“劝你不要玩什么花样。”素环瞪了她一眼,随后贴在左侍卫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那侍卫便领命离开去请三王爷了。

容四海转身回了屋中,墨砚急书一封,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雪球嘴里含着。

“宝贝,现在我抽不开身,只有你能逃出去。拜托你了,把这个完好无缺地交给颜如玉,尽快!”

雪球黝黑水灵的眼珠转了转,乖巧地瞅着她,从鼻腔中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容四海热泪盈眶,在它鼻尖处落下轻轻一吻,“好了,快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个更改与美人们交代一下,还记得前文有一个逼四爷喝堕胎药的冰山脸丫鬟吗?那孩子原本叫雁卉的,被我改成素环了。现在跟四爷搬出王府又被日爷抓回来的活泼丫鬟才叫雁卉。

自从开虐后,美人们噗通一声全沉入海底了。

说得具体一点,就是点击量少了二分之一TAT……

当初还没开虐时,我发誓说尽管最后读者全都销声匿迹了,我也要坚持按照原本拟定好的剧情把这文书写完。

你们支持我让我加油。

现在很多“你们”都弃文了,于是我会坚守当初的诺言,努力度过虐这段凄凉寂寞的日子,然后按照正常进展把这篇文完结了!

给自己加油加油!!

唉唉唉,最近画画有点瓶颈了,文化成绩也上不去,下个星期就要期中考了,我这满脑子空白都不晓得怎么上战场TAT

自认为一直是个什么都不太在乎、因此不会有压力的人,结果最近做了好多测试,结果都是自己的压力特别大……

TAT啊啊啊果然人老了就变了么。

死心

夙昔日赶来时,容四海正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发呆,旁边摆着一碗刚煲好的堕胎药。

“怎么突然想开了?”他拍拍衣角,在她左侧坐下。

“没有什么想开想不开的,只是觉得孩子他爹一点都不在乎他,我这个做娘的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容四海语调看似很轻松。

夙昔日的心窒痛一瞬,缓缓阖上双眼,道:“把它喝了吧,喝了之后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什么矛盾都没发生过。”

苦涩的笑意凝于嘴角,容四海什么也没说,只伸手端起瓷碗,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双唇,咫尺距离却仿佛在赴悬崖边般艰难,良久,红艳的唇瓣微微启开,终于含住了瓷碗的边缘,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滚烫的毒药就快流入贝齿间,千钧一发之际,容四海突然松开手,满满的汤药随着瓷碗一起摔落在地,裂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原本一副鸳鸯戏水的美好图案亦被生生分成两半,面目全非,极是凄惨。

容四海抱着头大叫:“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何非得这样不可!”

夙昔日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想张开双臂静静地抱着她,然而尚未触及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容四海抛弃了尊严和骄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道:“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放我走吧!我会逃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安静地把孩子生下来,从此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孩子可以没有你这个爹,但我却不能失去他。”

夙昔日像是被火苗烧着了点火线,忽然暴怒着吼道:“你以为我疯了吗!?让你怀着我的孩子在外边跟别的男人乱搞!”

“是你先不要孩子的。”

“但我没说不要你!”

容四海无力地笑,“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强行将孩子的娘亲禁锢在身边,你真是世上最可恨的人。”

“你再说一遍试试!”夙昔日整张脸憋成了酱色,脖颈边青筋突突地跳。

容四海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如此冷静过,大概真的是对眼前的男人失望透了。“三王爷不是说不允许我怀着你的孩子在外边跟别的男人乱搞么,好,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因此无论我上哪去、去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夙昔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起她的乌黑长发,“容四海,你疯了吗!?”

“以前的我是个疯子,现在的我才是明惠的。”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带针的视线,“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这个孩子的出处么?以我的三脚猫功夫,想要偷偷靠近你已不容易,趁你不注意时取你几滴血更是难上加难,既然没有你的血,便无法配成圣水。再不然,你可以问问府中几百号人,可有谁曾亲眼瞧见我将圣水饮下了?”

夙昔日深邃的眸底出两道穿破冰面、刺入骨髓的寒光,“愚蠢,以为孩子的爹是别人我便会还你自由么?哼,既然他并非我的亲生骨,那正好,我也无需再有任何怜惜与不舍。给你十日时间,如果不将孩子流掉的话可就别怪我对孩子他爹不客气了!”

他怒气冲冲地撂下一番话,随即“嘭”地一声摔门而出。

从此,容四海的每日三餐中除了大鱼大,都少不了一碗堕胎药。

然而,她除了喝水之外,拒绝吃一切食物。

夙昔日决意舍弃她肚中的孩子,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坚持反抗着。何时堕胎药被撤掉了,何时才用膳。

十日时间,眼见她消瘦得如骨如柴,他却从未现身过关心她一次,也从未下令将堕胎药撤下去,让她安心地吃一次饭。

最后期限来临,这日素环送上午膳时,容四海竟然破天荒地二话不说就拿起碗筷,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接着是堕胎药,她一边喝一边无声啜泣,好几次想停下抠自己的喉咙让药吐出来,终是握紧拳头生生忍住了。

容四海将空荡荡的碗在素环与门外两位侍卫的面前展示了一巡,道:“堕胎药我已经喝完了,该让我自由了吧。”

素环却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三王爷一早便被皇上传进里了,奴婢需等三王爷回府后向他请示,才能取消容姑娘的禁足。”

容四海眼角来不及抹去的盈盈泪珠在阳光的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就连声音也带着极烈的悲痛,“明日,或许更早,我的孩子便会离我而去,现在我想和他最后一次在后院里散散步、晒晒太阳,这样也不能宽容么?”

素环骤然顿住,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挪开脚步,给容四海让道。

当她迈开双腿、踏出门槛时,眸中的伤凄依旧低迷,然而嘴角却如新月般上翘着。

是时候该说声告别了,她不愿再迷茫,再被束缚,她要解脱,要开心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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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紫金牡丹鼎里焚着独享的龙涎香,缕缕轻烟携着幽香悠悠飘出,朦胧雾白。

夙凌云高高在上,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时停时动地敲着龙椅的把手,金灿灿的龙袍衬得他轮廓坚毅的面庞越发神明威严,令人不敢冒然直视。

“今日已是最后期限,贤弟该给朕一个交代了吧?”

夙昔日正襟危坐,“容四海的情绪极不稳定,恳请皇兄再宽限几日,我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喝堕胎药。”

夙凌云眼中的深意令人捉不定,“贤弟委实大公无私,竟愿为童恩牺牲至此,就连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舍得流掉。”

夙昔日神色凛冽,“君子一诺千金,既然我曾答应过青雨要照顾好童恩,便断然不会让他陷身于这深藏不露的中。”

夙凌云竟也不怒,“贤弟可曾设身处地考虑过容姑娘的感受?”

夙昔日微顿,道:“我会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她,四海是蕙质兰心的好女人,相信日久了便能谅解我。”

夙凌云嘴角泛起一抹略带讽意的浅笑,“知道父王为何将皇位传给朕而并非你呢,不是你的能力欠缺,而是因为某些时候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不切实际,这对一个无时无刻都需具备冷静判断力的君王而言是万万不可的。”

夙昔日不明所以地蹙起英眉,“皇兄有话大可直言不讳,何必拐弯抹角。”

夙凌云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你仍旧蒙在鼓里。暂且不论容姑娘会否原谅你此事,难道你不曾深思过为何童恩唯独对容姑娘的态度亲近么?还有,你与容姑娘从相识至相爱已不止两年时间,莫非从未彻查过别人的家底?”

闻言,夙昔日心里咯噔一下,恍然察觉到了什么。

初次遇见容四海的瞬间,她乌黑如瀑的青丝、灵动如水的美眸、嫣红如花的柔唇,无不让他心神荡漾、热血沸腾,这种爱到骨髓里的深刻感觉,与和云青雨相处时如出一辙。

再者,细细回忆起来,容四海的确从未与他提起过幼时的往事,莫非……?

夙凌云清廖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容姑娘便是当年的蛮蛮,与青雨和童恩失散多年的小师妹。”

夙昔日拳头一紧,“可有证据?”

“朕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信不信随你。”

两年前夙凌云第一次见到容四海的身影时,心中便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回后派隐卫在暗中细细调查此事,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却又合乎情理。容四海的身份另有玄虚。

他并未将任何消息向夙昔日透露,只暗暗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便是为了等待这一日的到来,逼着夙昔日在容四海和童恩之间做个抉择。“三王妃仅能册立一位,趁着容姑娘腹中的胎儿尚未流掉之前,你且考虑清楚了,她与童恩你仅能保住其中一个。据说青雨当年对容姑娘的宠爱与童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朕如今改变主意了,既然你坚持护着童恩,那么便将容姑娘嫁进皇里来罢,朕不介意她是女儿身。”

夙凌云的如意算盘可谓打得天衣无缝,无论夙昔日最终选择了谁,他都是得利的一方。

“朕念在与你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再给你五日思考时间,五日之后,无论又有任何缘由,朕都不会再退让等待了。”

夙昔日颓然抿紧双唇,“明白了。”

出了皇外,四周红墙碧瓦堆得高过树梢,万里晴朗的天空无一丝云彩,阳光明媚灿烂,照得人心温暖,唯独夙昔日的心底却是一片森森的冷,仿佛置身于漫漫无际的冰山雪地之中。

蛮蛮,他苦苦找了她这么多年,可惜始终杳无音信,他甚至绝望地以为她已不在人世了,如今,她却又突然以如此特殊的身份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为何偏偏是容四海呢,为何她又要隐瞒着不告诉他呢?

夙昔日缓缓阖上双目,悲悯之情由脚底逐渐蔓延至五脏六腑,将他冰冻成无知觉的人。仅仅是看着容四海与颜如玉成双入对,他就已无法忍受,更别提眼睁睁地看着容四海走入后那条万劫不复的荆棘之路、成为自己兄长的妃子了。

倘若真的走到这一步,他生不如死。

所以,对不起了,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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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后,夙昔日并未急着见容四海,而是先去了云青雨的灵堂。

再见画像上那人清如远山的熟悉笑容时,他竟不能自抑地潸然泪下。

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人面却早已不知何处去,世界上最过悲痛之事莫过于此。

夙昔日柔和且磁的声音打破了灵堂内的一片死寂,“青雨,好久没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可好?”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蛮蛮了,她如今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黄花闺女,很是美貌。你放心吧,既然找着她了,我便会代替你照顾好她一辈子的。”

“其实我今日来,最主要是为了向你请罪的。当年你走之前,我发誓说绝不会让童恩重蹈你的覆辙,然而时至如今,蛮蛮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她嫁进皇、成日为了讨皇兄的欢心而活。三思过后,我决定违背誓言,被迫牺牲童恩了。”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蛮蛮与童恩都是你我的亲人,无论失去哪个都会心痛。但我真的不能没有蛮蛮,一旦想到她在深中孤独寂寞的背影,我的心好像被万箭穿过一样难受。你知道么,前些日子,为了保住童恩,我不止一次逼蛮蛮喝堕胎药。她很爱这个孩子,自然不肯屈就我,还威胁说孩子是别的男人的,我当时被愤怒夺去了理智,一时冲动下令将她禁足于屋中,何时啃喝下堕胎药何时才放她出来。她为了反抗,竟然一连好几日未进食过一粒米饭,我虽心疼,却迟迟拉不下脸去劝她,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悄悄潜入她的屋中,坐在床边静静地盯着她的睡颜发呆。”讲到此处,他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连忙以袖拭泪。堂堂三王爷及弱冠以后第一次哭成这般德行,好似无所顾忌的孩童。“她消瘦了好多,嘴唇都是发白的。原本正值如花年纪,我却觉得她眼角边好像已经有了几条细细的皱纹。从前她睡觉时嘴角总爱带着无忧无虑的浅笑,但现在,她连在梦中都是不安的,经常会皱着眉痛苦地呻吟。这些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能早些察觉到她既是蛮蛮,便不会让她吃这么多的苦头。”

“现在我知道自己的错了,我要去向她解释清楚。即便她罚我跪十天十夜的搓衣板也在所不惜,以后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我现在什么也不图了,只希望她能原谅我,我会用自己的一生来疼爱她。再过不久,我们会有第一个孩子。若不是蛮蛮抵死坚持,我这个当爹的险些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将他扼杀了,所以他降临人世后我定会好好待他,让他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以此来偿还我犯下的罪孽。青雨,你是蛮蛮最重要的恩人和兄长,为我们祝福吧。”

画中的人依旧在笑,那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成为不可磨灭的永恒,夙昔日以为它便是自己与容四海的爱的最佳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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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前,夙昔日徘徊不定了半晌,始终犹豫着不敢迈腿踏进去,索先侧身问一旁的素环,“她今日仍旧不肯吃任何东西吗?”

“是的。”

夙昔日烦恼地叹了一口气,又吩咐道:“传令下去,让膳房以最快速度煲一盅老母**汤来,本王亲自端进屋喂她。”

素环却咬了咬唇,难为道:“禀告三王爷,容姑娘目前暂时不在屋里。”

夙昔日微愣,严肃地蹙起双眉,“怎么搞的!不是命令过你,未经本王的允许不准让她踏出门槛半步吗!?”

在三王爷的面前,一向淡然镇定的素环也难免忌惮几分,慌乱地垂下头,道:“容姑娘方才已喝下满满一碗堕胎药,奴婢才敢让她出去散散心的。”

“你说什么!?”夙昔日脸色骤变,宛如雷雨忽作,一拳重重砸在不堪一击的梨花木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跟日爷说拜拜了。

哎……这个可怜的娃啊,晚来了一步,结果就无法挽回了。差阳错啊有木有。

下一章开始小玉的戏份就多了。

要花花~~O(∩_∩)O

明天要期中考了,考三天……我能不能一边考试一边写手稿呢==?不然就没办法更文了啊!!

昔日风景

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爬墙翻出王府后,容四海并未急着逃远,也没有直接去颜如玉的住址,而是独自一人若无其事地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

怀孕三个月以来,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陪伴夙昔日行军打仗以及为他提心吊胆上了,甚至未来得及细细感受一番即将做娘亲的幸福感,便不得不与孩子告别。

最后一个下午,她想避开所有外人的打扰,只专心地陪孩子玩耍一次。

容四海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她从前并不喜欢吃如此甜腻的食物,但费解的是,几乎所有臭未干的小娃娃都爱啃这玩意,因此自己的孩子大概也不会例外。

容四海一双美眸笑盈盈地眯成了月牙弯,故意将口中的糖嚼得嘎吱嘎吱作响,牙腮上也黏上了麻烦的糖渣,似乎这样便能将欢乐的心情传递给在她怀里沉睡的婴儿。

容四海近乎将整条街的店铺都逛了一遍,花了不少银两,前的战利品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拨浪鼓、小铃铛、鬼脸面具……尽是些小娃娃喜爱捣鼓的东西。

后来,一个扎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拽住她的裙角,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童稚,“姐姐,我想要那个面具……”

容四海原本不欲搭理她,但那双水灵灵、圆汪汪的天真眼睛实在惹人疼爱,她不由得蹲□来,露出笑颜,温和地揉了揉小女娃的脑袋,道:“拿去吧,姐姐送给你。”

见状,一旁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已久的小孩子们顿时一窝蜂涌了上来,将容四海围堵在中间,纷纷向她讨要玩具。

她心叫不好,急欲落荒而逃,小鬼们倒也机灵聪明得很,不约而同地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缠得她动弹不得。

容四海的裙子险些被才扯下来,忙不迭提起才避免泄光。她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望着调皮的小鬼们,啼笑皆非道:“好好好,给你们就是了。快放开我,一个一个排队来领,每人都有。”

闻言,小鬼们齐齐大声欢呼。

容四海耗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这群缠人的麻烦哄走,虽然一下午的劳力都被他们“打劫”得付诸东流了,但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跟喜欢这群伙伴,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微微愉悦起来。

宝贝,若妈咪没有饮下那碗弑婴的毒药,你便也能像个正常的孩童茁壮成长,能像一头自由的幼豹般奔跑,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有一群如此活泼贪玩的伙伴,与他们一起肆无忌惮地捣蛋撒野。

可惜,今天已是你的最后一日,没有将来了。

想到此处,容四海的心又一阵绞痛起来,晶莹泪珠不可抑止地从眼眶里溢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天角一轮银月缓缓升起,清辉如温柔的流水笼罩着华灯初上的大地。

容四海默默拭去眼泪,垂头叹了一口气,心想现在夙昔日找她应该找得快疯了吧?他是否已得知她将堕胎药喝下了呢?他会心痛会惋惜么?

罢了,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已踏出了这一步,那么以后他便是与她形同陌路的人,心痛与惋惜又有何用,什么都挽回不了。

时辰不早,她不能再闲逛了,得快些赶到颜如玉的住址才行。

不料,她刚往前迈出一步,腹部猛然传来一阵令人晕阙的剧痛,她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变成死灰,秀眉拧紧,弯腰蹲在地上一丝不动。

一波一波的绞痛宛如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将渺小的她淹没至深不见光的海底,生生抽走她全身的力气。容四海煎熬无助地闭上双眼,死死咬住苍白的下唇试图抑制住呻吟。

众人见她这幅落魄模样,皆惊恐地绕路而行,不敢靠近。唯独一位热心的大娘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容四海扶起来,关切问道:“姑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家人呢?就你一个人吗?”

容四海心知肚明是孩子危在旦夕了,却不愿将自己的内事告之陌生人,只道:“胃病又犯了,没什么大问题。我家在清心苑,大娘你可否行个好,帮我叫辆马车来。”

大娘忙忙点头,道:“行,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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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浑浑噩噩地到达了目的地,颜如玉从马车上将容四海接过怀里时,她已被连绵不断地剧烈疼痛折磨得几乎不醒人事,双腿间流出的鲜血将百鸟归巢图案的华贵衣裙染成怵目惊心的深红色,又沿着裙角缓缓滴在地上。

颜如玉倒吸了一口气,斥责道:“不是叫你未收到我的消息之前就乖乖地呆在王府里、不要擅自行动吗!?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容四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沉重得如灌了千万吨铅的眼皮,嘴角隐隐泛起凄然的苦笑,低声道:“你不明白,你没有经历过怎会明白。我每日每夜被关在黑漆漆的空闺里,好像一个在等待斩首死亡的罪犯,除了发呆什么都做不了。身边的每个人都逼我喝堕胎药,他们不会笑不会关心我,就像一桩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头。我最爱的那个男人更是对我不闻也不问。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真的忍受不了,坚持不下去了。”

颜如玉纤细的指尖爱怜地抚过她的柳眉,柔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那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我在这里守着,你会好好的。”

言语间,他另一只手悄然移至她的腕上,只停留了一秒,原本温和的脸色骤变冷峻如冰刀,忙不迭将她牢牢地打横抱起,跳下马车,健步如飞地往宅院里走去。

赶回寝房后,颜如玉刻不容缓地将容四海抱到床边,轻轻放下,又对紧跟在身后的恭羡交代道:“速速去备一盆热水与一条毛巾来,用轻功!”

容四海见他这幅十万火急的架势,问:“我的情况很严重吗?”

“废话。”颜如玉开门见山地告诉她实情,“孩子肯定保不住了,但你还有得救。”

容四海傻乎乎地问:“那万一我晕过去了呢?”

颜如玉凶巴巴地瞪着她,“你想死吗!?”

她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颜如玉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待会儿痛就大声叫出来,莫要咬牙忍着,叫出来能减缓痛楚。千万别晕过去了,否则死路一条。”

她乖巧地点头,“嗯。”

其实容四海现在丝毫感觉不到痛,抑或是早已在方才痛得全身麻木、无知觉了罢。就连颜如玉掀开她的裙底、将她双腿大大打开时,她也无半分羞耻和反抗的意识。

实际上,此时她筋疲力尽,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困,还有累。双眼皮在使劲打架,真想让它们相亲相爱地合在一起,就这样一睡不起,永远没有烦心的事。然而,每当这时颜如玉总会伸手狠狠地掐她的,掐出一条条丑陋的红痕来,下手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真是的,亏她还是他爱慕的女人呢!

渐渐的,他的力道对她已失去了刺激作用,容四海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正顺着内壁从她体内一步一步脱离出来,她的内心在痛哭在大叫,她求他回来求他不要离开她,但他离去的背影是如此坚决,任她再怎么撕心裂肺也无能为力,唯有心如刀绞地傻傻望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化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点,接着彻底无影无踪。

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不舍得夙昔日,尽管已下定决心往后不愿再与他有任何来往,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或许孩子真的救不活了,或许她也有可能因此撒手人寰,在这生死徘徊的边缘上,她已无其他挂念,脑海地满满的只有夙昔日的脸,全是他。

第一次见面,他在浩瀚人海中脱颖而出的潇洒身影,她对他仅有浅浅的欣赏,委实不曾预料过自己会与他有如此之深的羁绊。

第一次接吻,她对那晚的记忆并不十分清晰,但他宽阔的肩膀和坚实的膛却让她铭记于心,夜太美,月太柔,唇太香,所以她才会忘却羞耻,大胆豪放地对他说:“再亲一个。”

她还记得当收到那张“小四宝贝,我会想你想得手酸”的纸条时,她面上虽佯装恼怒,心里却像个小姑娘般暗暗地窃喜。她能想象他在写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定是坏笑得又邪又俊,像个流氓,毫无王爷该有的架子。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化身为采花贼,在她沐浴时突然出现在窗户上,她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却自以为无比浪漫地与她上演了一出调戏良家妇女的戏,险些将她吃干抹净。其实她想对他说,你不用扮贼,自有千万朵娇艳无比的花朵主动献美争宠。

他对她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表白,让她深深震撼了。他指尖轻轻抵在她口前,风华的笑容颠倒众生,“你心脏的位置,我住定了!”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她已注定会爱上他,无可救药的。这种男人天生魅力无限,略施小计便能轻易掳获猎物的芳心。

他们一同去乌翠山过夜,他将她当作天下最珍贵的宝贝抱在怀里,以血起誓,会爱她一生一世,她深信不疑,心里默默地说:“我也是。”却不知有一句话叫做“相爱终生的人不一定能够相守终生。”

她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故意玩起了失踪。他担心焦虑得如临大敌,甚至不惜亲自远赴洪灾泛滥的清风镇一趟。在得知她安全地藏身在京城里后,他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起了全身怒气,“你现在安然无恙,但回了王府后就死定了!”她害怕之余更多的却是感动与甜蜜,这种被人重视受尽宠爱的感觉真好。

她被童恩重伤,命悬一线,他冲进屋里那一刻焦急的神情,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天空将要塌下来了。他是绝望地,但看到她还有一口气在,他黯然深邃的双眸又透出光芒来了。那时,她单纯地以为,此生遇到这种男人,她就算真的被乱剑刺死了也值得了。

这些他对她的好,终究却敌不过他弃她不顾时冷漠绝情的背影,他的声音像从冰窟里传来一样寒冷彻骨,“这个孩子我绝对不要,把堕胎药喝了,否则就永远不要妄想踏出这个屋子。”

她的美梦,像不堪一击的玻璃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后,只剩支离破碎、七零八落,再怎么拼凑也无法恢复原样。

夙昔日,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你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残忍地对我,我宁愿你一剑刺进我的心口,直接了断我的生命,为何要如此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够了,真的够了。夙昔日,我爱你爱了整整一个曾经。快乐有多少,伤痛便有多少。现在,我要硬生生地将你从心口剜下来,如同这苦命的孩子一起逝去。

夙昔日,从此刻起,你只是过客,只是昔日风景。

容四海,以生命起誓。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终于更文了啊!!

四天没更孩子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前三天是考试,考场上码字会被老师踢出去的呀~本来想昨晚回家码字的,结果一场倾盆大雨袭击广州,道路好多积水,堵车堵了好久,六点半回到家——妈的竟然停电了!!一路黑爬上楼梯,打算洗个澡后投奔同学家码字——妈的同学家电脑出了不明故障!!于是今天早上回家,电来了,开电脑码字——妈的鼠标坏了!!

@_@折腾了好久终于写了将近四千字出来。

嘿嘿嘿嘿,上一章花花蛮多的,所以我的热情并没有被重重障碍给磨灭掉啊~嘎嘎嘎嘎~~

好消息:四爷的虐到此为止,下一章开始虐日爷咯~~

==话说究竟有多少追文的孩子关注了太后的微博呢?我每次更新或不能更新以及不能更新的理由都会在微博上说一遍,结果几乎没人鸟我……好尴尬。然后得在这里再解释一次,好麻烦嗒~

珠联璧合

颜如玉满手污血的从屋里走出来,抬眼便见夙昔日高大的身影正襟危坐在茶桌旁。

他并不惊讶,以三王爷的势力范围和人脉关系,一个下午的时间已足够他找到这里。

“三王爷,别来无恙。小民正忙着,无法招待你,请见谅。”颜如玉不愠不怒,不卑不亢,言毕便欲绕道走出去。

“且慢!”夙昔日出声叫住他,目光死死地定在颜如玉手中提着的包袱,原本如缟素的白色已被鲜血染得脏兮兮,不复以往的纯净。

他隐隐约约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又不可置信,或者说不敢相信。容四海不是很重视很珍惜他们的孩子么?她不是说她绝对会坚持到底吗?为什么偏偏要在他回心转意的时候却放弃了孩子!

颜如玉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不禁翩然笑了,眸中却毫无温度。“三王爷急匆匆地赶来是因为后悔了么?”

夙昔日不答反问,“孩子真的没了?”

颜如玉点头,“千真万确。”

夙昔日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勉强将心情平复下来,“那她怎么样了?”

“她?谁?”

“就是她啊。”

“哪个她?”

“屋里的她。”

颜如玉想了想,道:“屋里还有两个丫鬟在伺候着,不知三王爷指的是哪个?”

夙昔日眉目一凛,显出不悦的样子。他明显察觉到眼前的男子要比两年前难对付得多。

“容四海,躺在床上的那个!”

颜如玉恍然大悟,“喔,原来是娘子。”

夙昔日握紧的拳头都快把茶桌给捏烂了,额头上青筋爆起,“你说谁是你的娘子!?”

颜如玉浅笑晏晏,“反正不是三王爷的娘子。”

“她怀了本王的孩子!”

颜如玉残忍地提醒道:“但现在已经没了,胎死腹中。是三王爷先不要孩子,所以她也觉得没必要了。”

夙昔日被戳中了痛处,一时无话可驳。

颜如玉继续冷冰冰地说:“奉劝三王爷一句,此趟若是为了来探望容四海,恐怕要无功而返,还是早早请回吧。”

夙昔日的脸也沉了下来,“你此话何解。”

“容四海目前身子非常虚弱,不宜见客。况且,她腿下的污血尚未洗净,还是不要脏了三王爷的眼为好。”

“本王不介意。”

“请三王爷多为容四海考虑考虑,她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自是不想叫你看见的。再者,她的身体状况刚刚稳定下来,三王爷执意要在这个关头去见她,她若是受了刺激又会引发生命危险,是时即便小民变成活神仙也救不了她。”

颜如玉拿容四海的生命要挟他,夙昔日唯有再三让步,只问:“本王何时才能来?”

“半个月后,那时候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半个月,说长不长,但对相思煎熬、度一日如三秋的他来说,整整四十五个年头,恐怕他已成了白发人。

颜如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三王爷莫要觉得半个月久了,小民当初可是苦苦地熬了两年才得以见她一面呢。”四十五个年头又如何,要算时间,他足足等了两千一百九十个秋天,差距何其远。

夙昔日抬起头,凌厉的目光像把见血封喉的利刃疾速刺向颜如玉。后者亦毫不退缩,大大方方地迎上他怒气蓬勃的视线。

——我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你休想从我手里抢走她!

——我不用抢的,我会让她心甘情愿来到我怀里。

两个男人以无声的方式针锋相对良久,最后是一个小丫鬟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决。

“颜公子,容姑娘的药煲好了,现在端进去么?”

他顿了顿,道:“不必了,先放这凉着吧,待她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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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迎面拂过的微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得人很是舒畅,心旷神怡。

清心苑是京城里几处最昂价的地段之一,颜如玉不惜花重金买下的,风景自然绝好无双。清晨,食过早膳后,他吩咐下人们搬了一张贵妃榻放在垂柳湖边,带着容四海来晒太阳。

颜如玉细心地剥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缓缓送进容四海嘴里,好似无意地提起道:“今日是第十五天了,待会儿夙昔日会来。”

容四海几乎下意识地皱起了柳眉,“我不想见他。”

颜如玉纵容地点点头,“好。”

容四海沉思了半晌,又觉得不妥。“罢了,我还是见他一回,好好谈谈吧。否则那些侍卫没日没夜地在院子外守着,寸步不离,还让不让人活了!”

颜如玉伸手托住她的下巴,等着她将葡萄籽吐出来,“逃离此处的方法有很多种,院子外那些侍卫皆不是恭羡的对手,没必要非去见他不可。”

容四海摇了摇头,叹气道:“即便今日能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去了,但只要他坚持不懈,将来某一天我还是会被他捉回去。所以一味地逃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我想要的是他彻底放弃我,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毫无瓜葛。”

颜如玉冷静地分析,“夙昔日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我会用尽手段让他放弃的。”容四海目光坚定,“如今对他心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说曹,曹就到。匆匆跑来的小厮禀告说三王爷驾到了,目前正在厅堂内候着。

容四海交代小厮去泡一壶西湖龙井好生伺候着夙昔日,她与颜如玉先回屋一趟,拿些东西,待会儿就速速赶到。

要拿的东西无非是一张面纱,她很难保证再见到夙昔日自己会不会情绪失控,若是大发雷霆还好些,若是忍不住落泪就太丢人了,因此还是戴上面纱为妙。

颜如玉看得出她的紧张和不安,温厚的掌心将她微微颤抖的手包裹起来,柔声道:“你不想见他,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

“不行,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容四海昂首挺,理了理鬓发,“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颜如玉露出赞许的微笑。

两人齐肩走进大厅里,象征地向夙昔日请了安,在他身旁坐下。

不得不说,容四海与夙昔日在一起时是金童玉女,而与颜如玉在一起时就未必不是珠联璧合了。

即使容四海带着面纱,闭月羞花的美貌不得露光,但仅凭那满头蛾儿雪柳黄金缕与窈窕修长的身姿,与清冷出凡的颜如玉成双入对时便是一道极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令人不由停步赞叹一番。

夙昔日原本愉悦且期待的大好心情在亲眼瞧见这一幕的瞬间,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膨胀的愤怒和嫉妒,那么的强烈而巨大,他的口都快炸开了。

他想尽量和颜悦色地与她说话,但发现自己本做不到,开口便是怒气冲冲的,“你在这做什么,快跟我回王府!”

容四海不以为然,“王府是王爷与王妃住的地方,我不过一个卑贱的庶民,何必去自讨苦吃。”

“谁说你是卑贱的庶民了!跟我走,明日我便将你明媒正娶回府,做王妃。”

她面无表情地说:“晚了,如今我已不稀罕那个位置。”

夙昔日不禁冷笑,暗藏不屑的目光移到一旁的颜如玉身上,“不稀罕做王妃?那你稀罕做什么?嫁给这种无权无势的人为妻,接着忙忙碌碌的过一生吗?”

容四海原本与颜如玉隔着两个扶手而坐,听罢夙昔日的话,委实忍受不了狂妄他的态度和语气,她果断地站起身,走到颜如玉面前,毫不避讳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忙碌一点又如何?至少他不会疼爱我之后又抛弃我,至少他不会不要我们的孩子,至少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

夙昔日紧紧盯着两人贴得无一丝缝隙的身躯,墨眸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怒气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我看得出你不爱他,不要故意逢场作戏来刺激我!”

“谁说我不爱他?三王爷,你貌似忘了一件事……”说到这里,容四海突然顿住,双手捧起颜如玉的脸颊,吻了上去。他的唇略微冰冷,但一旦与她相撞便变得火热焚身,两条滑腻灵巧的舌如蜂缠蝶恋般交织不休,时而微微分开,时而又紧密相合,一齐翩翩起舞。直至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溢出喘息声,容四海才点到即止地从他口中退了出来,迎上夙昔日灼热的视线,继续方才的话,“我与如玉原本就两情相悦,我是他的娘子,他是我的相公,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而三王爷你才是后来足的那个人。如今我既然与你断绝关系了,为何不能与如玉旧情重燃?”

言罢,她小鸟依人地将脸贴在颜如玉的膛上。

夙昔日实在看不下去,气冲丹田地暴呵一声,“够了!”

他咬了咬牙,道:“好,你暂时不同我回王府也行,便留在颜大夫这儿养着身子……但,至少把面纱摘下来,让我能安心地看着你的眼睛说话,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

夙昔日黯然示弱的语气让她一阵揪心,鼻尖微酸,险些掉出泪。虽然戴了面纱,谁都无法料见她的表情,但她仍旧下意识地将脸扭到一边去,不再看他。“摘掉面纱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下一次你来时,要带上一朵玫瑰花。”

夙昔日微愣,琢磨不透容四海让他这么做的用意,但仍旧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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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夙昔日后,容四海正欲从颜如上下来,却发现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紧紧地捆住了她的腰,不让她走。

颜如玉闷闷不乐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方才你在利用我,故意激怒他,是吗?”

容四海并不觉愧疚,坦荡荡地直视着他,“我的确是在故意激怒夙昔日,但并不是为了让他吃醋,而是为了让他死心。”

颜如玉也望着她,但不说话。

容四海又解释道:“对待一个爱你的人,如果刺激他的程度较轻,他会吃醋,会更爱你。但如果反复刺激他并且程度很重,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会心灰意冷,会渐渐放弃。颜如玉,你相信我,我对夙昔日绝对是出于后者的目的。”

颜如玉微微点头,倾身将唇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好,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

我知道你们开心了……

看到四爷和如玉甜蜜了看到日爷被虐了你们开心了吧?

你们开心了是不是该给太后撒花呢~~?——

对于各别姑娘日更的要求,我……实在力不从心啊TAT

这几章码字其实很顺畅,一点都不卡。关键问题是……娘亲的我没有时间码字啊!!

月考和期中考是考完了,但六月份的学业水平测试又要来临了!

物化生什么的上了高二后我可就没听过一堂课啊!不是拿来写手稿就是拿来睡觉了……

TAT平时不烧香,临死咱还得抱抱佛脚的是不。我要考的那所大学要求两个B一个C,所以为了达到这个成绩,我必须要空出一个月的时间来认真听课努力复习!

也就是说,这文最好能在五月头完结……今天已经四月十五号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我表示鸭梨甚重TAT。

实在不行我就一边认真听课努力复习一边码字!太后是superwoman太后能做到的!

愿与君行

现已将至秋季,虽是万物丰收的好日子,却也是百花凋零的时节。

玫瑰花盛开的月份在五六月左右,这个时候想要找一朵丰满鲜艳的还的确不容易。夙昔日动员全天下的平明百姓,重金向他们征集未谢落的玫瑰花,最终经过百般挑选,将最为娇艳欲滴的那一朵献给容四海。

这玫瑰花漂亮是漂亮,但刺却扎人得很,夙昔日特地细心地在外包了一层叠纸,以免容四海被伤了。

他做这些事时心情大为愉悦,还隐隐有些期待。玫瑰花象征着爱情,只有情侣之间才会赠与对方,容四海既然让他送她玫瑰,是否就暗示着他还有挽回的机会呢?

一想到此处,他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地扬鞭赶到了清心苑,微笑着将温心呵护的玫瑰献到容四海的面前。

原以为如此真诚之举能博佳人一笑,却不料容四海望着她的双眸中平静得妖娆妩媚、一顾盼间便是风情万种的绝世美人,中央的花蕊上甚至沾了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梦如幻。

“美吗?”容四海似笑非笑地问坐在身旁的两个男人。

夙昔日“嗯”了一声,颜如玉则不动声色。

“玫瑰是爱情的象征,它的花瓣的确很美,但那丑陋又深藏不露的刺也是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纤细的葱白玉指抚上柔软的花瓣,好似对待情人一般温柔,不料下一秒却突然手下用力,将它们一片一片撕了下来,最后只剩一条光秃秃的。她又试图去拔上那些扎人的尖刺,奈何它们比娇弱的花瓣坚韧多了,屹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当爱情还在时,它是玫瑰的花,但当爱情不在时,它就是玫瑰的刺。看见了吗,我摧毁花瓣只需一盏茶的时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但想要拔掉刺却不容易,它们经历过风雨的洗礼,越长越大,深蒂固。即使叶落了,花谢了,它们却仍旧不屈不挠地常在。”话音微顿,她屈起五指,掌心紧紧握住那布满荆棘的,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即使皮被扎破出血也不松手。“花开时越饱满诱人,刺也生得越具有攻击,只是人们往往只能看到花的美丽,却忽视了刺的无穷后患。夙昔日,你明白吗?我们的爱情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如今遗留在心中只剩下这些坚不可摧的刺了。你若真的爱过我,就不该再一次次地出现在我面前、用刺揭开我血淋淋的伤疤。”

夙昔日费解地望着她,低声道:“只不过一个孩子没了罢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难道你要走到这里就让我们的爱终结吗?还是说我的地位竟比不上一个未出生的婴儿!?”

“混蛋!”容四海被他最后一句话激得勃然大怒,右掌不经大脑控制已狠狠扇在他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你我只是单独的个体,同床异梦,直到有了孩子后才组成整体。我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孩子?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给我的礼物!孩子就是爱情的结晶,可惜你把它摔碎了、无法修补,你竟然说是我不够爱你?你怎么这么自私!”

“自私的人是你!你说你被刺扎得痛,难道我就不痛吗?可是我不怕痛,我愿意忍,因为我相信花瓣会再次绽放的,而你不同,你只会躲避在不透光的角落里,一个人舔舐伤口。”夙昔日紧紧地握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腕,双眼怒睁着居高临下地压制着她。

容四海亦毫不退让地迎面而上,“是的,我就是自私,那又如何?这世界上哪里存在不自私的圣人?你说我习惯一个人躲避起来,怎么不自问当初是谁把过关在黑屋里不肯见我一面的?三王爷,你输得起,你不怕受伤,你愿意重来,但小女子已疲力尽,不想奉陪了。万事开头并不难,万事重来才是最难。现在我只想快点开始新的生活,三王爷,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夙昔日宛如被铁锤重击,脸色煞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唯有那双被怒与痛交织成火海的桃花眼仍旧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容四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住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容四海抿了抿唇,道:“时间会磨灭一切伤痕,或许多年后再见,我能称你一声朋友,但绝不是现在。”

“好。”夙昔日点头,又点头,“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来日不要后悔!”

他撂下一句狠话,接着怫然走了出来,扬起的衣袖险些将桌上的茶杯扫倒。

容四海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感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现在全身使不出劲来。

见状,颜如玉伸手扶着她双肩,稳住她垂垂欲坠的身子,对于刚才的争执什么都没说,只问容四海要不要回房休息一阵子。

容四海尚未答话,抬头却见消失了将近三天的恭羡一袭红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撅着嘴一脸不悦道:“南老头又催我们回去了,真麻烦。”

颜如玉微微皱眉,“无妨,催就催吧,他总不可能真的长途跋涉来抓人。”

“说的也是。”恭羡赞许地点点头,恢复了笑颜,“这儿的公子比男儿国的清秀漂亮多了,我还没看够呢,可不能这么早就回去。”

容四海扭头望向颜如玉,“你在男儿国还有什么事没办么?”

颜如玉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算是吧,南安人规定入门的弟子必须学习五年方可出师,但我只花了两年时间就将华全部吸收了,南安人不愿意放我走,强制将我留下来替他指导新入门的学徒们,满一年后才能离开。”

“啧啧啧,这老头真是不简单,比我想象中的老奸巨猾啊。”容四海连连咂嘴,又道:“不过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尊师,还是听他的话早些回去吧。”

颜如玉不以为然,“不急,等你解决完这边的事再启程也不迟。”

容四海愣了愣,“……我又没说一定会与你一道去。”

颜如玉先斩后奏,“不去怎么行,我已让南安人为你准备了一间新房间。”

她支支吾吾道:“那……可是我还得做生意呢。”

他倒是考虑周全,“去男儿国发展也不错,那边商品价格普遍比基国低一个层次,适合找进货商。”

容四海一听这个好处便不禁动摇了,加上她心中确实不愿刚与他相聚不久又要相隔两地,犹豫半晌后便点头答应了,“好,原与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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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容四海沐浴完毕,正欲回床歇下,忽见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蒙面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起了进来。

容四海无需多想便能猜到来者何人,镇定地站在原地,道:“还想玩采花贼的那套?我可没兴趣了。”

夙昔日不知是没听出来她话中的嘲意,还是故意装作不明,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摘掉面罩道:“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心平气和的。”

他全身无一丝戾气,与今日下午气势汹汹地离开时判若两人。

“我不知还有什么可谈的,该说的我已全部说完了。”

心田上一片乌云笼罩着,夙昔日蹙眉道:“但也至少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话说完。”

容四海沉默了一会儿,“随便你。”

“在你偷偷离开王府的那日中午,我刚刚得知一些关于你身世的问题,从皇回来后,正要下令撤销对你的禁足,却被告之你已经喝了堕胎药,我晚了一步。”

容四海微楞,转过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如果我早些知道你就是蛮蛮,断不会令你吃这么多苦头,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容四海眸中翳转瞬即逝,“我是不是蛮蛮就那么重要吗?与你同床共枕、陪你度过两年时光的女人叫容四海,蛮蛮只不过是她小时候的名!知道我为何不肯告诉你真相么?便是怕你对我的爱会混入杂质,不再纯粹。你应该因为我是容四海才对我好,而不是因为我是云青雨的小师妹!”

“你说的不错。”夙昔日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不论你叫容四海或是蛮蛮,在我心中你永远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爱的女人。但皇兄确不是这么认为的,凡是与云青雨有关的一切事物,他都想得到并且占为己有。在不知道你是蛮蛮之前,我可以毫无忧患地将你就在身边、拥有你的同时又尽力保护好童恩。但你的真实身份暴露后,一切都不同以往了,三王妃仅能册立一位,因此在童恩与你之间,我必须舍弃一个。亲疏有别,我虽始终将童恩当作弟弟看待,但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那一刻其实我很开心,仿佛终于找到充分的理由可以自私地打破与青雨的约定,卸下沉重的包袱,也不必遭受良心的谴责。我终于能毫无顾忌地与你在一起,孩子也能幸免于死了,但万万没想到你已先我一步做出了抉择,为什么你就不再坚持一阵子!?”

容四海将目光移向别处,她怕自己受不了夙昔日凄迷的眼神,会因心软而动摇不定,“或许这便是上天注定的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怎么会晚!”夙昔日忽地搂住她香软的身躯,将头埋在她线条优美的脖颈边,“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我们的未来会很幸福的。”

容四海试图挣开他,却换来更为拥挤的空间,不禁沉下脸道:“夙昔日,当初会爱上你正是被你的潇洒与不拘于泥所吸引,为何分手时你不能洒脱爽快些?若再这么死缠烂打下去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还不是因为太在乎你了,不到你的体温我就浑身不舒畅,连毛孔也好像被堵塞了。洒脱有什么用?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他双手迅速地在她背后、腰间,臀部乃至双腿上游走,仿佛漂泊不定的浪子找不着安定的家。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这是她的身体,只有真真实实地触碰到了,他心中才能踏实。

对于夙昔日暧昧挑逗的行为,容四海无甚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放开我。”

“休想。”他言简意赅,双手娴熟地解开她绑紧的衣带,彩裙顺势从肩头滑落,隐隐约约露出高耸的脯上玫红色的肚兜。

夙昔日眸色一深,腹下火辣辣地烧拉了起来。他喘息逐渐急促,正欲将那一对散发着阵阵沁香的熟透蜜桃取出来好好把玩一番,余光倏地瞥见容四海抄起横置在桌上的匕首,说时迟那时快对准自己的脖边轻轻刺了下去。

“你疯了吗!?”夙昔日顿时欲念全无,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容四海语调平平地说:“我没有疯,只是在守护自己的贞洁罢了。我现在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怎能由你强占我的身子?这是对女子莫大的羞辱!”

鲜血一滴一滴沿着脖子缓缓流下,她像是见惯不怪,毫不在乎。

夙昔日连忙历来她,紧张道:“好!我不碰你了!你把匕首放下,休要拿生命当儿戏!”

容四海不为所动,继续面无表情地要挟他,“明日我要与颜如玉离开清心苑,将你那些烦人的侍卫调走!”

这个关头他哪里有拒绝的余地,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了,“好,都听你的,马上就调走!”

容四海这才将匕首从敏感的脖边拿走,垂眸望着地面,缓缓道:“你我好歹相爱一场,若不是无计可施,我真的不想走到以死相逼的这一步。夙昔日,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并不是怕你打扰我的新生活,而是不忍眼睁睁地看着玫瑰花凋零时还要被刺刺穿,我希望当我们都到了风烛残年后,回首这段感情时,记住的是我们相爱时甜蜜的时光,而并非现在这段充满痛楚和茫然的记忆。”

夙昔日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抿着嘴半晌不发一言,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去男儿国,开始四爷与如玉的甜蜜之旅啦~~~~\(≧▽≦)/~啦啦啦

为什么花花又少了呢??不是按照你们想要的虐了日爷了吗~?

原本这章是昨天更的……‘、、、结果我刚刚才发现自己忘记给存稿箱设置发表时间了@@@~!!!!我对不起你们啊!!@@@

好聚好散未完待更

{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翌日清晨,容四海与颜如玉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清心苑,却见守在门外的侍卫并未被撤掉,夙昔日负着手站在他们前面。{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容四海见状,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仰头质问道:“君子一言九鼎,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夙昔日解释:“其他的侍卫都已调回王府了,只留下两个策马功夫不错的送你们一程,也好保护你们的安全。”

容四海半信半疑地斜睨着他,“你确定是保护而非监视?”

“他们只负责护送你们到下一个地点,带你们安全抵达后便会远路返回。”

“最好是这样。”容四海撇了撇嘴,迈腿绕过他正欲踏上马车,不料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这个你拿着,能帮上忙。”他将一块、沉甸甸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容四海张开手掌,那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昔”字,是象征着王爷身份的宝物,地位仅次于皇帝的玉玺。

她沉思了一会儿,将它丢还给夙昔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夙昔日英眉蹙起,态度强硬道:“拿着!除了它,我没能给你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容四海把脸一扬,道:“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还不懂你么?无非是想留件物品让我睹物思人,不必多此一举了,三王爷隆恩浩荡,小女子永生难忘。”

这话虽另有讽意,但夙昔日停了却忍不住想笑,嘴角微微荡漾起来。“既然如此,不要也罢了。”

“还有什么事吗?我们要上路了。”

夙昔日想了想,道:“给我一个吻吧。”

容四海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只是告别的吻尔尔,没有其他意思。”

“……”

“我已退让很多不,你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我?”

“……”

“你若是不答应,今天就休想踏出这里。”

“卑鄙!”她狠狠瞪他一眼,随后视死如归地阖上双眼。

他俯□,在她柔软饱满的唇瓣上飞掠而过,接着迅速离开。

他不敢逗留过久,她的唇是戒不掉的毒药,只怕自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会忍不住改变主意,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又在她身上添加一笔新的伤痕。

“我走了。”她有些失神,作势擦了擦嘴角,撂下一句话后便登上了马车。

夙昔日静默着目送她离去,眸中含着淡淡的温情。

打开鸟笼,既是给鸟自由,亦是给鸟笼自由。他相信,小鸟在外面的世界玩够了,终有一日定会回来的。

既然颜如玉能等两年,为何他就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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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稳舒适的车厢中,颜如玉与容四海并肩而坐,中间仅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昨夜夙昔日是否找过你?”

容四海一脸惊奇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颜如玉眸光微转,“他方才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与昨日离去时简直判若两人,若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说不过去。”

容四海诚实地点点头,“他的确来找过我,但只聊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做。”

颜如玉对她欲盖弥彰的行为不置可否,只默默地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细细地擦拭起她双唇的每一处。

容四海下意识地想躲开,“做什么?”

颜如玉手下稍稍用力,“显而易见,擦嘴。”

“嘴巴又不脏!”

“脏了。”颜如玉一口咬定。

容四海胡乱飞舞着拳爪,“好了好了,脏了也该擦干净了,痛啊。”

颜如玉这才放开她,将手帕收起来后,突然道:“我们接下来回清风镇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只剩下这么点数字……

如玉和四爷终于要远走高飞了,但是太后却到了瓶颈,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些什么让他们感情升温了。

啊啊啊烦恼啊烦恼啊!!

或许可以让他们去第一次巫山的那张床上再睡一觉?

咩嘿嘿嘿嘿。

还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同一张床未一完

容四海娇嗔着捶了他一拳,“变色了!”

“你很喜欢小孩子么?”颜如玉却冷不丁将话题转开了。

“嗯,是啊。”容四海点点头,略显失神地抹了抹自己平扁的肚子。“特别是一两岁的时候,好玩的不得了。”

颜如玉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收于眼底,心中犹豫好久才开口,“那我们生一个吧。”

“开什么玩笑!”容四海双眼瞪圆了反驳,颜如玉正欲苦笑,却又听她道:“一个怎么够!起码两个啊!一男一女才能作伴。”

他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问:“你这算是接受我了?”

容四海推了他一把,道:“自从跟你离开王府,就已经在尝试着慢慢的接受你了啊!”

颜如玉深吸一口气,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受宠若惊了。”

“本来就对你有好感,只不过被夙昔日捷足先登了,我现在……应该算在吃回头草吧?”

“要吃就吃一辈子,不会再让你跑了。”

容四海嘻嘻哈哈地将手指从他掌心里一一抽回来,故意吊他的胃口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

颜如玉大手一捞,又将她搂入怀中,话题重新回到孩子上,“将来孩子叫什么好呢?”

容四海惊讶地盯着他,“现在就想名字为时过早了吧!”

颜如玉煞有其事地说:“得先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才有创造它的动力。”

“噗哧……”容四海忍俊不禁,倒也未驳他的意,冥思苦想了许久才道:“男孩就叫颜俊,女孩就叫颜丽。”

“好土。”颜如玉一票否决。

“你不懂,贱名好养大嘛!”

“迷信。”

“那……颜小俊和颜小丽呢?”

颜如玉郁闷得连连摇头,“小时候这样叫尚且能算可爱,但他们长大后就太丢脸了。”

“……好像也是。”容四海觉得颜如玉言之有理,又出主意:“颜爷和颜娘!……多霸气。”

“老气横秋的,一点朝气多没有。”颜如玉皱着眉,伸手作势要捂住容四海急欲反驳的嘴,“打住打住!越想越不靠谱了。”

容四海无辜地撇了撇嘴,“好吧。”

颜如玉见她安分了,方才心平气和地同她讲一件事,“对了……爹爹帮我寻了一门亲事,让我明日随他去见见那家公子,我答应了。”

容四海大惊失色,“什么!?”

她从床上跳起来,明媚的眼珠瞪得滚圆,不满地瞅着颜如玉,“你怎么能答应!?”

颜如玉漫条斯理地与她解释,“父命不可违,况且我年纪不轻了,目前又无任何谈好的对象,确实没有足够的理由来拒绝爹爹。”

容四海吹胡子又瞪眼睛,叫嚣道:“难倒我不能成为你的理由么!?”

计上心头,颜如玉有成竹地将对话的发展趋势控制在掌心中,“爹爹早知道你与我和离随后又同三王爷上京之事,如今我虽与你一道回来,但关系仍旧扑朔迷离,哪里足够说服他们。”

容四海静默着沉默了片刻,才道:“明日我自会向爹爹们详细解释一番,将我与夙昔日的事道明了,他们应会理解。至于要同你相亲的那家……大可传出假消息,说我和你已私下复婚,再赔礼道个歉便是,他们即便仍有异议也无济于事。”

颜如玉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狭长的双眸,“又演假夫妻,好似我们刚成亲不久时的那一出?”

“嗯。”

颜如玉却冷不丁将唇凑到仅距离她咫尺之遥的耳垂边,轻轻吐气道:“既然我有情,你亦有意,何不假戏真做?”

容四海几不可闻地说了个“痒”字,咯咯笑着将他推开,不料他竟眼疾手快地躲过,反而一个翻身压坐在她之上,沉死了。

“可以吻你么?”他痴痴地盯着她诱人的香唇。

她不言而喻地将嘴高高嘟了起来。

下一秒热情激烈的唇舌战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主动进攻的颜如玉始终处于上风,步步相逼使得容四海无路可逃,唯有在全军崩溃的惨剧铸成之前奋力反击,天昏地暗地斗了十来个回合,一时竟也难以分清最终的胜负。

直至呼吸陷入困难,两人才不甘地松开彼此的舌,穿着气,双颊纷纷染上两抹绚丽的彩霞。

颜如玉目光灼灼地盯着容四海迷离的美眸,努力抑制住身体内的欲火,声音嘶哑道:“这是我第二次睡在这张床上,你还记得第一次时的情形吗?”

容四海不明所指,恍惚地摇了摇头,“第一次是何时之事?我记不清了。”

颜如玉闻言便有些不悦,“再不济也是洞房花烛夜,这样你竟也能忘记。”

容四海忙不迭“哦!哦!”地高声叫了起来,“原来你说的是那一回啊……嘿嘿。”

颜如玉握住她嫩白的纤纤细指,含入丹口中浅浅舔舐,“成亲三年有余,你我真正圆房仅有一次,而这唯一的一次便是发生在此张床上的。”

盈盈笑意溢上眉梢,容四海亦随着他回忆起来,“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抵死不肯从我呢,若不是我力大无穷、霸王硬上弓,恐怕就连这仅有的一次也无法得逞。”

“那时我心境大大不同于如今,况且对你一直无甚好印象,只当是个浪荡好色、有点臭钱的登徒子,自然不愿委身于你,觉得是莫大的耻辱。”

见自己被嫌弃了,容四海不屑地哼了几声,道:“还怪我呢!你自己还不是扭扭捏捏、又哭又啼的,麻烦死了,害得我不仅得出力自寻乐趣,事后还要想尽心思安慰你止住眼泪。从来没上过这么劳累的床!”

颜如玉听着她的抱怨,倒也不怒,反而嘴角笑意愈发浓烈,伸手揉了揉容四海的脸,轻声细语道:“那么为夫今夜需得好好努力,将新婚那夜的不悦回忆全数洗尽方可。”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进展得过快了……

但迫于学业希望尽量快完结此文,加上美人们等等得也快没耐了,所以把小玉和四爷的提前了~~\(^o^)/~

花花好少啊好清冷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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