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朵美人娇 - xp1024.com
《藏朵美人娇》


第1章 小小女娃初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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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四岁丧父,不出半年,母亲萧氏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姑母逢节来探亲,见胞弟家中土地荒芜,颗粒无收,暗暗叹息。回头一看,那不到五岁的小侄女正端了碗水送来,瘦弱如柴,小脸蛋被秋风吹的起了皮,头顶梳着两只羊角髻,大概是刚去生火的原因,侧颊脏脏的,嘴唇微抿,一双大眼秋水般分外明亮。

姑母放下篮子,里面装了十来颗自家母鸡下的鸡蛋,坐到炕沿:“弟妹,最近身体可好些?”

萧氏本就身子弱,如今邪病入体,更是连起身都费劲:“还是老样子,整日没力气,咳嗽起来就没完,尤是这天一凉,夜里都睡不下。”有气无力地瞅一眼身边的女儿,眼底泛起泪光,“可怜我的孩儿,才如此小的年纪,就要没日没夜的伺候我,老天爷许是看我凄惨,才赐我这样一个勤快懂事的女娃儿。”

温琴满脸的怜意,心里却不这样想。

温大山迎娶萧氏前,体格健硕,无痛无灾,壮得可以打死一头牛,为何自打有了娃,突然频频抽搐发病,连郎中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怪之甚怪,她和老家人左念右想,定是温娇这不祥女娃带来的晦气。

温琴斜眼瞅了眼温娇,目光闪烁着精光,转过头来,噙一抹泪,对萧氏说:“娇儿孝顺勤快,聪敏机灵,唉,可惜我大山没有这个命享儿女福。”

萧氏听罢,沉沉叹气:“我家中上下无兄弟姐妹,孤苦一人,素来把姑姐当做亲姐姐的,姐姐,您看我如今这病秧的身子,指不定哪天也随大山去了,到时候还求姐姐看在姊妹亲戚一场,将娇儿收进家中罢。”

温娇躲在墙角,小脸已挂满了泪痕,目中盈盈水水,颠着羊角辫跪倒炕前,握住萧氏的手哭道:“娘亲——”

萧氏也哽咽,抚了抚孩子的脸蛋儿:“娇儿莫哭,快跪下叫姑母一声娘亲。”

温娇年岁尚小,只听了母亲命令,屈膝跪下,还未叫出口,温氏“哎呦”一声,拉起女娃的瘦弱的小胳膊:“不可不可,弟妹啊,不可!”

萧氏愈发哀求:“姑姐,您就答应罢,自妹妹病了,全靠邻里和您的救济,才苟活至今天,怕是哪天娇儿无依无靠着,妹妹却要走了,妹妹到时死了也合不上眼!”

温氏面上露出郁郁之色,上下打量温娇,又抬起她削弱的小下巴左右仔细瞧了瞧,道:“弟妹,我这有个道儿,你且听一听?”

那母女俩面面相觑,萧氏剧烈咳嗽了半响:“道儿?姐姐请说。”

温氏徐徐道来:“我今儿其实顺路过来,到了晌午便要进城去。”

萧氏吃了一惊:“姐姐进城作甚?”

可知,他们这小村落,强巴够自给自足,加上今年遭逢旱天,村民还哪有余粮和食蔬拿到那城里去买卖。

“是那我与大山的远房舅母,在甸州唐府给人当管家嬷嬷,近来,府里缺个把人手,打算填几个娃来供上,我那小儿子也有十来岁了,却是个整天不消停的,想着,是不是能进府寻个差事做,总比在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强。”

萧氏虽然一介乡野妇人,也听街里街坊地话过,甸州唐门出的几位能人俱是当朝朝野上的权贵,且那唐老爷子的原配妇人乃是先祖昭帝年间的郡主,当今圣上的亲姑奶奶,萧氏一时咋舌得直咳嗽:“姐姐,咳咳,可说的是那甸州唐府?”

温氏喝口水,点了头:“除了甸州唐府,还有哪个唐府让草芥都如雷贯耳?”

萧氏脑子还不糊涂,温琴这是想带着温娇也进唐府,心下犹豫,女娃还年幼,若是给大户人家做事恐怕担当不起,况她只这一根独苗,离了家也想的慌。

这样担心着,就把温娇拉到一边,一副戒备的神情。

温琴笑:“弟妹,这是甚意思?娇儿已经快五岁了,你思量思量,她伺候你是伺候,伺候唐府少爷、奶奶们也是伺候,哪个更值得?再说在唐府有娇儿的舅奶奶照应着,伙食、打赏上自然不会亏待她,你如今一身子的病,也没个银两瞧,家徒四壁,连锅瓢都掀不开了,当真为娇儿打算过?”起了身,脸色微变,拿起装鸡蛋的篮子,欲拂袖而走,“算了,你们两个孤儿寡母就等着饿吧,我管不起了。”

“姑母——”

温琴刚一踏出门外,脏脏的小女娃便正如她所料,扯住了她的袖子。

“带我一起去罢。”

温琴瞅眼炕上垂泪的萧氏,俯身问道:“娇儿可知道姑母要带你去做什么?”

温娇水灵的明眸眨了眨:“做什么都可,只要有银两给娘亲瞧病。”

温琴挑了挑眉,说道:“还是娇儿机灵呢,只要你乖乖在唐府做活,银两不会少你的。”

“娇儿——咳咳——”

萧氏情急,大咳嗽起来,温娇连忙又回了炕上,一只小手捋着母亲的背后,一只去擦她眼泪:“娘亲,放心罢。”

温琴见事情峰回路转,这般顺利,赶紧就给温娇梳洗打扮一番。

褪去灰尘,除去污泥,才见了侄女的真样子,别看她年纪虽小,容貌却标志得紧,清凌凌的眉目,樱红的小嘴,娇俏可人,长大了瞧着跑不了是个小美人,到了唐府要向那嬷嬷个好价钱才是。

温琴心里头乐滋滋的盘算,炕上的萧氏咳嗽得她都烦死了,忍了又忍,将温娇头顶重新扎个光滑顺溜的髻,绕上桃红色的发带,说道:“娇儿,跟姑母进城罢。这篮子里的鸡蛋留给你娘亲养身子,别说姑母不通人情。”

小女娃眼里忽而一亮,近日母女只喝些米汤过活,还是南头隔壁的狗子哥瞒着家人送过来的,哪里还吃得过鸡蛋?

温娇从板凳上一骨碌跳了下来,珍宝一般将鸡蛋藏进了炕头的柜子里,顺道挑出两个,握在手心,满脸的兴高采烈道:“姑母等一下,我去给鸡蛋烤了,伺候母亲吃下便随姑母去。”

温琴本是着急的,为了得手,也只好暂且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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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晌午,温琴带上温娇才准备启程上路。

萧氏泪水涟涟,干枯的手指攥住她的胳膊,嘱咐道:“娇儿,路上当心……到了唐府要慎言慎行。”刻意背了温琴,悄悄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块只拇指大小的玉坠,色泽明丽,温润晶莹,萧氏打开红绳结,系在了温娇的脖子上,再将那玉坠藏进小衣里,“孩儿要上远路,娘亲也无值钱的东西给你,就剩下这个了,保佑我孩儿一生平安,早日归来。”

温娇隔着衫子抚了抚胸口的玉坠:“可是娘亲——”

门外的温琴催促道:“这娘俩话完了没有?”

萧氏咳嗽两声,紧忙低声说道:“娇儿,若是姑母见到了这玉坠,跟你要,千万不要应了她。”

温娇一一谨记,和母亲挥别,便随温琴出了家门。

行到村头的时候,模模糊糊地听到后面有人喊话。

温娇略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一个人影绕过草垛子跳了下来,竟是狗子哥。

狗子抹把额头上的汗,呼哧呼哧道:“娇儿,我听你娘亲说,你要进城?”

温娇点头道:“狗子哥,你帮我看着娘亲,好不好?我要去那唐府做活,得了银两,给娘亲瞧病。”

“唐府?”狗子不吱声,又瞅瞅那面煞的温琴,支支吾吾问温娇,“那你还回来吗?”

温娇天真道:“当然了,我还有娘亲要照顾的。”

狗子脸色黑红黑红的,挠挠头,憨笑着保证道:“我等你。”

温琴笑:“小小孩儿的,还等来等去作甚?小子,快回家吧。”

姑侄两个在村口乘上牛车,离温庄越行越远,夜里途径一家驿站,歇息一晚,第二天接着赶路,日头高照,温娇两条小腿快在牛车里曲得酸痛了。

小小的女娃儿生平里第一次见过这么多人,这城里的天空仿佛都要比乡下的高出许多,街道宽敞,人挨着人,车挤着车,车水马龙,红墙青瓦,彩旗高挂,商贩的叫卖此起彼伏。

温娇恍惚着一张小脸左顾右盼,心里暗暗天真地想着,等娘亲的病好起来,一定也把娘亲接到城里来见识见识。

牛车使到了唐府坐落的长乐胡同,已不敢冒犯,打发姑侄两个下车。

温琴拉着温娇的手,一路窸窸窣窣地拐进胡同,绕了两个弯,来到唐府的东偏门,秋风扫落叶,脚下铺陈着厚实的枯黄树叶,踩上去咯吱作响。

温琴扣了两声狮头把手,回头嘱咐道:“记着待会儿见了舅奶奶要先行个大礼!”

温娇乖巧答道:“晓得了,姑母。”

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厮拉开门,打量了两人一遭,问道:“可是来找许妈妈?”

温琴点头哈腰道:“正是正是。”拉过身边孱弱的温娇,摆到面前,“我这是给许妈妈送个丫头来。”

小厮点头应了,将两人引到那许嬷嬷的屋前。许嬷嬷在唐老夫人房里是服侍主子日子最长久的,亦得了几十年的宠,若是府里有个是非话儿或下人做的不规矩的传到她耳中,必遭一番重重责罚,故但凡府内下人遇事都会顾忌上她三分。

小厮轻轻敲门:“婆婆,人带到了。”

里面没有回应,也不知发生什么,只听突然传来几个孩童不停闹腾的声音。

“婆婆饶命!饶命!小的冤枉啊!”

婆子恶狠道:“你冤枉?九少爷的手指都烧出水泡来了,你有何冤枉?让你辩,让你辩!你可知九少爷那是祖奶奶的心头肉,你这一烧就是如同烧了祖奶奶!小混帐!”

一声声柳条抽打的尖锐突兀地混着男孩的哭叫:“啊——啊——”

大概是旁人看不过去了,有个清脆的童声喊道:“婆婆饶命!婆婆且先看看寿儿的屁股——”

“咣当——”

门板陡然被推开,吓了屋外等候的三人一跳,一个发束凌乱的男孩一脸鼻涕眼泪飞快地跑出,男孩身子圆润得像个球,步子倒灵巧,三步一跳,呲牙咧嘴的,好笑至极,还大喊着“婆婆饶命”。

而随后出来,那手执柳条在空中狠抽的正是凶神恶煞的许嬷嬷。

“你个小混帐!还有胆量跑?”

温娇也曾在见过如此架势,想来胖墩必是跑不掉皮开肉绽了,不禁捂了眼睛,向姑母身后躲去。

一老一小在后院子里闹半响,身旁的小厮上去搭了把手,胖墩被按到水井边的大石头上,扒下裤子。

许嬷嬷扬起的手却慢慢放下,道:“怎来这一片水泡?”

男孩大概是哭累了,呜咽着低声道:“呜呜,九少爷用烧火棍烫的,婆婆饶命啊……”

温琴见男娃那小东东都隐约的现出来了,忙把温娇推进屋,关在里面:“哎呦,羞羞,看不得。”

这时在院子里吵闹的几人才发现了眼下竟还有外人。

许嬷嬷一瞧胖墩身上被她抽裂开的外衫,松了手:“这事儿今日就罢了,九少爷是什么身份,让主子戳你两下屁股蛋子忍下就是了,胆敢反戳回去?”

胖墩惨兮兮地回头解释道:“婆婆,寿儿不敢,是九少爷、九少爷自己——”

许嬷嬷手中的柳条又举了起来:“小混帐!还顶嘴?要了你小命!”

胖墩大惊,一双肉手慌乱地挥舞,一会儿遮屁股,一会儿遮脸:“婆婆饶命!饶命!”

身边另一个年岁相当的男孩也“噗通”跪下来,说道:“求婆婆饶命!”

许嬷嬷看了看地上两个男娃,思量着,放下手:“罢了罢了,你两个这回好生记住教训!复儿,把寿儿带到房去,上些药粉子,天越冷下来,若染了寒病,又给婆婆我添事儿!”

名叫复儿的小男孩点头称是,扶着胖墩拐进东边的屋子。

院子里头终于安静了,许嬷嬷咳嗽两声,让小厮先下去,扯了扯对襟衫子,来到温琴跟前:“丫头可带来了?”

温琴脸上堆笑,鬼鬼祟祟低声道:“在屋里候着呢,小女娃,不到五岁,乖顺得很。”

许嬷嬷要推门,温琴却略伸胳膊拦了下,许嬷嬷自然知道是甚意思,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银锭子,用眼角瞟她说道:“这个可看见?满意了,就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古言,有生以来第一篇啊啊啊啊啊。。鼓掌~~~呱唧呱唧~~~

给琅琅撒个花,收个藏~~

第一章把风格先说下~~整体走向温馨甜蜜,偶尔香艳下,JQ乱射下。。

然后嘞,背景啥米的完全架空哒,表考据琅琅呃,虽然琅琅在写古言前已经努力做了些功课,但仍旧是个历史白痴

嗷嗷嗷嗷。。表忘记留言撒花~\(≧▽≦)/~啦啦啦。。。

各位童鞋,赚积分,从留言开始。

第2章 转世魔头选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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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甸州,自古乃南北交通之要塞,四季分明,水沛土肥,人杰地灵,商贾齐聚,我大御朝诸多才干能贤都出自于此。上至一品大宰相唐庸唐大人,礼部尚书许大人,兵部侍郎穆大人,再说民间,京城里最大酒楼的老板金谋,布匹绸缎大商朱云俱乃甸州人士。不过,如今但凡途径甸州,或来讨生意的天下路客商户,无人不晓甸州城内近年出了一大‘祸害’,诸位可知那尊姓名?”

说书人在案台后捻一抹下巴上的山羊胡,“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泰然自若扇了扇。

茶座里头一时议论纷纭,交耳不绝,神色各异,有人讳莫如深,有人津津乐道,还有人闻风丧胆。

说书人眉宇间凝几分傲然冷硬之气,昂了昂头,虽起身,却看似并未起身,将腕子边上略长的袖子卷起,拍案喝道:“不错。正是那唐九少爷,唐君意!怎的各位?是不敢称他大名?还是觉得他名不副实,或应该为‘魔头’二字更为恰当?”

躲在茶座牡丹屏风后的小厮急的脸色泛白,两手一扣,对着朗朗天外作揖,心道,老天爷保佑,少爷您玩归玩,千万不要把小的的命玩进去!

此刻,台下却有人多嘴来应:“唐九少爷与‘魔头转世’毫无二致,小小年纪,飞扬跋扈,强横霸道,唐家先日虽承蒙郡主恩泽,才人辈出,但在甸州府素来与人厚道,宽容慈悲,是我甸州百姓崇敬之户,可若说现在,这九少爷若是路过市集,谁人敢不让步于他?”

说书人人中处的胡尖微颤,一副气极的模样,“呼”地一吹,竟将那胡子吹了下来,露出那稚嫩的脸蛋来,倒是相貌生的粉雕玉琢、清雅俊逸。

众人哗然,哪知前一刻的说书老头儿,这一刻竟活生生地矮了半截,变成一个手持木剑的小少年,可不就是“魔头转世”唐君意吗?

一时间,台下的茶客尖叫着纷纷离场,一阵鸡飞狗跳般的闹腾,茶座里空荡荡地只剩下唐君意一人。

“人都哪里去了?本少爷还未拔剑,逃走作甚?”唐君意撕掉脸上粘连的易容之物,甩开一身粗布麻衣,露出藏在里头的皓白锦缎袍子,袖口缠绑,腰间禁束,侧挂着一块碧绿的玉牌。他这穿着颇为讲究,且不知他会多少武功,单看这行头,俨然一派潇洒正气,风华绝代,哪里还是大闹甸州府的八岁顽童?

唐君意身子一跃,跳下台,将木剑落于身后,外袍随风而起,将小小人衬得愈发仙风道骨。

捡起那地上一本说书先生的旧话本,唐君意漫不经心翻了两翻,向后扔给跟过来的唐茂。

“都是些蛇胆鼠辈!一点不好玩儿!”

唐茂手忙脚乱接了话本,揣在怀中,忙躬身过来:“少爷!回府的时辰已到,请允许小的送您回府罢!”

唐君意在茶座里溜达一圈,觉得扫兴至极,早听府底下的小厮说这里有趣,说书人可与茶客或一唱一和,或针锋相对,热闹得紧。

可自己一现身,也没见个人影同他叫板,反倒都逃走了,无趣无趣!

没有对手的英雄甚是寂寞!

小少年面色有些不妥,“哼”了一声,大步转身走人。

进了唐府,身后立马跟过来三个下人。其中两个是祖奶奶房里的梁嬷嬷和春月,另一个是他亲娘身边的丫头冰凝。

“九少爷——”梁嬷嬷紧随其后,开口道,“九少爷留步,祖奶奶有吩咐,唤您过书房里一趟。”

唐君意不耐烦摆摆手:“晓得了!想祖奶奶这唤我过去,是为本少爷捡了书童,还是挑了娘子?”

梁嬷嬷一时语塞,半响才道:“老身不知啊。”

唐君意转转眼睛,忽一顿步,执起手中木剑,反手一挥,将剑精准地抵在老嬷嬷咽喉处:“得了罢。给本少爷快说!不然,小心老命!”

其他几个下人吓得魂飞魄散,齐齐跪到地上,叫道:“九少爷手下留情!”

“九儿!休要胡闹!”

身后不远处一声妇人的低喝让唐君意分去心神,这才悻悻放下木剑,乖觉应道:“娘亲。”

跪地的几人忙起身去往主子身后,如同找到了靠山,而他唐君意一回身,就见到了自己亲娘和亲奶奶。

唐老太太疼爱孙儿人尽皆知,只不过对唐君意似乎已到了溺爱的地步,缘由不得不说一点,那就是“九儿”乃唐门底下里最小的男丁,头顶上有八个哥哥、三个姐姐,除了仍在甸州城里经营典当行和药材行生意的四个哥哥,其余的要么进京做了大官,要么在南方安身立命,而那三位姐姐,一位前年被皇上册封为妃,一个嫁与皇上亲弟弟滕王爷,另一个虽待字闺中,也自小就与皇亲贵族订了娃娃亲,将来必是也有享不尽的富贵容华。

言而总之,唐老爷和唐大奶奶老来得子,对唐君意自然万般宠溺纵容,再说唐家祖奶奶,更是视孙儿如眼珠一般的珍贵的,骂不得,打不得,顶多一声呼喝。如斯以往八年,成就了现在“魔头转世”。

“素屏啊,莫大声念九儿,不过是贪玩些。”唐老太太从内院走出,正向南头书房走去,差使下人去唤,半天没有动静,想着孙儿又是偷跑府外游玩,老太太瞧见孙儿一身白袍,真真气质非凡,心道罢了,“九儿到祖奶奶这儿过来。”

唐君意收了木剑,瞟了瞟母亲,一溜跑到唐老太太身边,仰着一张分外无辜的脸,奶声奶气道:“祖奶奶,九儿就是跟嬷嬷耍闹呢,您莫生气,也莫怪娘亲。是九儿调皮,九儿往后不会了。”

唐老太太本就没有气,听孙儿这一撒娇,心花怒放道:“好,好,乖孙儿。话既这样说,跟我一起去书房,瞧瞧许嬷嬷送来的书童,明儿开始,你念书也有个伴儿了,休要再调皮。”

唐君意低下头,心不在焉道:“晓得了。

到了南院书房,里面参差不齐站着几个的男孩,从七八岁到十一二的,个个穿着灰布衫,模样都不错。

许嬷嬷给介绍过,唐君意便信步走来,一个挨一个地打量,随手指向一个身量颇长的男孩,瞅上去有十二三岁。

“就这个。”

唐大奶奶暗叹一声,拉过唐君意,苦口婆心道:“九儿,你这是选伴书童,还是选……选……看院的呢?”

“娘亲难道不是让孩儿选书童吗?孩儿已经选了,娘亲若是不应,也好,我就整好跟三哥出城打猎去!” 唐君意歪头打个哈欠,“娘亲,让我回房歇息罢。”

唐大奶奶心口一闷,举起手来,气道:“你这小子!”顾念着老太太,才放下手,吩咐许嬷嬷道,“把这几个都带下去,随时候着,九儿,明天你还有借由不念书吗?”

唐君意不做声,等一屋子人散去了,望着那些个人影儿,心道,明儿你们能不能起床来这书房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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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被关进房里直到天黑下来,也不知发生何事。方才那挥着鞭子抽打胖墩的婆子进门来,上下左右瞧了她一通后,满意地点点头,只说:“好生在府里做活。”便和姑母一起出了屋子,还把门闩了起来。

夜幕降临,温娇肚子咕咕大叫,垫着脚扒门缝瞧着外面的灯火,小手拍了拍门:“姑母,姑母……”

没人答应她,小女娃有些急了,却生生忍着眼泪。

忽地,门被打开,温娇立刻起身,唤道:“姑母——”

之前的婆子走了进来,将一套半旧的衣裳丢在床上:“换了衣裳,从今儿开始,你就叫唐娇,忘了你之前的身份,忘了你的姑母罢,在唐府里,只有祖奶奶、老爷、奶奶、少爷,少奶奶……”

温娇怯怯地:“嬷嬷……”

许嬷嬷叉腰道:“有话便讲,莫吞吞吐吐。”

温娇问道:“嬷嬷,为甚……叫我唐娇,我家在甸州府温庄……”

许嬷嬷见丫头生的一脸乖巧,眼神也甚是清澈无害,多了几分耐心:“丫头,你姑母将你卖给唐府,你倒是告诉你应该姓温,还是姓唐?”

温娇如同晴天霹雳,泪珠成串落下:“姑母……不,不,姑母是将我送来唐府做丫头,好讨些银两回去给娘亲瞧病的,怎是卖给唐府?”

许嬷嬷目露凶光,未开口之时,温娇跪下,扯住许嬷嬷的衣襟,哭求道:“嬷嬷……我娘亲还卧病在榻,我要照看她的,求嬷嬷——”

“胆大包天!”许嬷嬷被哭声闹的心烦,一把拉开她,向墙角推去,“你姑母已收了唐府的银子,你就是唐府的人,足足十两,若不是看在我和你那姑母有点亲缘份上,你个小丫头能值几个钱!”

温娇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蜷在炕脚,生怕许嬷嬷拳脚相加。

却看白日那名叫复儿的男孩,跑到房门外,目光落在温娇身上,怔了怔,忙对许嬷嬷道:“嬷嬷——春月过来传话,说祖奶奶让您带着今儿进府的那几个书童进房里一回。”

许嬷嬷放下袖子,狠狠瞪温娇一眼,哼道:“罚你今晚没有饭吃,明日我再来,把衣服换上!”

说完,拴上房门,离开了去。

温娇心里怕极,哭也不敢哭出声,把母亲给她的玉坠拿出来,放在手心里,默默念着母亲平安。

不知何时,她哭着哭着竟昏睡了过去。

那将她困住的门外,忽然传来了极弱极弱的脚步声。

温娇惊醒,小声问。“是谁?”

那人忽然顿了下,窸窸窣窣地迈步过来,一缕陌生的香气也随之而来,温娇从不知道世间竟有这种味道,但是并不难闻,反而觉得极为舒服的。

那人靠近门缝,温娇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白影,顿时吓的七魂没了六魄,那影子却口气嚣张:“喂,你是人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修bug

写古言好没信心。。抓头发。。。下午又被地震惊着了。。亲们撒花啦~~~~~~若是之后有三天以内不更新的状况。。就只能给作者烧纸啦。。。

第3章 乔装改扮来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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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忆起爹爹温大山半年前因被怪病缠身,无法下田耕作,而娘亲又听信邻居怂恿,花了一钱银子请位江湖道士做法驱鬼,结果,爹爹不但未康健,反而病更重几分,一家人让那道士骗个团团转。

心里又怕又怒间,温娇攥起小粉拳,朝那泻出银月之光的门缝一砸:“你才是鬼!”

门外好奇探头的唐君意猝不及防,被“咕噜噜”晃动的老铜锁声吓了一跳,险些向后跌倒。

等他怔愣反应过来,顿觉“英雄”一般存在的自己受了极大的屈辱,怒道:“敢说本少爷是鬼?!你是不想活了!”

深秋之夜,飞鸟南去,虫蛙深栖,唐府大宅里格外寂静,尤其是这专给下人住的外院,一点明火都观看不见。

他这一嗓子,落在空荡的院子,竟有了回响。

不好,他方才偷偷向井水里做了些手脚,若是此刻被人察觉,明日一早出了事端岂不要受娘亲一番责罚?

得不偿失。

唐君意拍了拍裤腿,鼻子里重重一哼,悄声恨道:“今儿暂且饶了你。等来日,你若落到本少爷手里,便让你尝尝厉害!”

小女娃心里着实是有些怕的,便咬了咬唇没出声。那白影子气哼完了,倏忽甩身离去,她恹恹坐到屋地上,黯然无措,掉了两滴金豆豆。这遭本想求救于人,哪知却偏生得罪了。

嗯,本少爷……

难道那家伙是府里的主子?可既是主子,为甚深更半夜地在下人的地方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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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破晓,鸡啼声声,住在外院西厢的小厮陆陆续续起早做活,走动的声响一时间大了起来。院内靠南墙的位置有口井,正在温娇被关的屋子斜对面,许是住在外院里为唐府做活的下人都从这口井里取水,故,一清早住在外院的小厮、婆子、丫头都在排着队等舀水。

一晚过后,温娇饿得前胸贴后背,缓缓来到门前,拍了几下门。那些人好像耳朵不好用一样,装聋作哑,没一个人瞧过来一眼。

大概昨夜着了凉,浑身不舒服,嘴唇干裂,喉咙也哑哑的,温娇忍着疼,喊了两声,有人一把拉开房门,立在面前,是罚她的许嬷嬷。

许嬷嬷走进堂屋,“咕咚”关上门,抱手臂道:“丫头,过这一夜,可想清楚了?”

温娇退步,却断然道:“嬷嬷,我有娘亲在病榻,半年前,我爹爹病逝,家中只有我娘俩,若是我不能回家照看她,她一个人怎的过活?求嬷嬷大慈大悲放了我回去罢。”

许嬷嬷瞧着她惨白的小脸,脸色缓和了些,道:“倒是个孝顺丫头。不过,你姑母和唐府的买卖已成,我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儿就答应你,若他日得了机会,有人去温庄采买,我便吩咐着让那人替你瞧一瞧你娘亲。多了,你就甭想了。”

事情似已没有回转的余地,温娇声泪俱下,跪下道:“嬷嬷――”

“嬷嬷我已仁至义尽。一大早,休再哭号!再饿你一个上午,看你还有没有气力嚎!”许嬷嬷烦心,一挥手,转身离去,临走前把屋门牢牢锁了上。

在门外听了会儿里面动静,心道:真是买个麻烦回来,那温琴也不怎思量的,倒是等家里人都干净利索了再送来,如今这算哪码子事儿?

转念一想,不过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娃,任她脊梁骨再硬,能挨到晌午也差不离了,再不行就再饿上一日半日的,不信她不服软。

许嬷嬷主意已定,把钥匙别在腰间,走去偏堂。

昨儿进府来的几个为九少爷做书童的男娃让老夫人瞧过,老夫人还算满意,就看九少爷今儿心情如何,想让哪个陪他读书、给他差遣了。

偏堂里,都在低头吃饭,跟在三少爷身边小厮已经急匆匆的撂下饭碗。

“庆儿。”许嬷嬷唤了一声。

唐庆回个身,应道:“嬷嬷,有何吩咐?”

“看你们几个近日往马房跑动,如此忙碌。可是三少爷过些天要出城打猎?”

“可不是,嬷嬷,每年遭逢这几日,都是如斯啊。”

许嬷嬷巡了周遭一圈,领着唐庆出了偏堂,找一处背阴处,小声问:“过几日出城,你可听到些风声,三少爷是否会带上三少奶奶?”

唐庆“嘿嘿”嬉皮笑脸地:“嬷嬷,您这不是为难我嘛,这些都是奶奶房内的事,我整日跟在三少爷身边儿上,哪里知呀?”

“别跟嬷嬷我贫,你虽在少爷左右服侍,多少也听闻些,快快说来,日后有好事,嬷嬷我自少不了你。”

唐庆一骨碌转转眼睛,向许嬷嬷凑了凑,道:“不曾听三少爷说会让奶奶随行,倒是最近三少爷得了闲暇往宜春阁里跑得勤。主子的心意,小的不敢揣测,晓得的只这些了。”

许嬷嬷满意点点头,偷向唐庆手里塞了一钱银子:“且先赏你。再机灵些!”

唐庆眉毛一挑,窃喜道:“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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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走了唐庆,许嬷嬷寻思着“宜春阁”这仨字,满肚子不妥,思量着如何跟老夫人和大奶奶禀报这事儿。

回到偏堂,却见三两个小厮捂着肚子撒腿跑过来。

不多时,那几个待会儿要到书房给九少爷挑拣的男娃也离了座位。

许嬷嬷心下大惊,随便揪个,问道:“怎的了,怎的了这是!”

男娃一脸纠结,哼哼唧唧的,似要哭了:“嬷嬷,肚子疼,想上茅房……”

“噗――”

刚一说完,一声怪响,接着,恶臭的味道弥散开来,引得旁边一阵阵哄笑。

那男娃嘴一瘪,便嚎啕大哭:“嬷嬷,拉裤子里了,呜呜……”

许嬷嬷连忙把人放了,用手在鼻端扇了扇:“走罢,走罢!”

心道:好端端的,怎拉肚子?

剩下的几个刚刚笑完他人,竟然忽地也脸色大变,转眼间偏堂的人就跑个差不多。

许嬷嬷在唐府待了几十年,好歹也见过大世面,想来这事必是事出有因,忙去厨房瞧上一眼。

厨娘听闻此事,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

“拉肚子?嬷嬷请进屋里瞧,样样食材都是一早陈管事差人送来的,与他日并无不寻常啊。”

许嬷嬷大致瞅了瞅,也瞅不出个所以然。

自个儿还未吃饭,身体没有丝毫不适,这样说来,厨房一定脱不了干系,若当真食材有差池,给主子们吃了,那还得了?连差使了几个人去主子房里打探。

一晃儿,到了时辰,西厢里的炕上躺了一排人,个个“哎呦哎呦”地不停叫唤,不时还有下炕往茅房跑的。

许嬷嬷在屋里打转,陈管事从老爷院里过来,一看这状况,跟着冷汗直冒。

“怎会这样?只有住在你这外院的出了事,其他院里都好端端的,老爷使了话,差我来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许嬷嬷一听,都惊动老爷了,不知老夫人和大奶奶是否知晓,不禁背脊透出凉气。

陈管事瞧见炕脚的有两个年岁小的男娃倒是目光炯炯,看上去无事,走过去问:“你俩可像他们一样跑茅房?”

这俩小孩正是胖墩唐寿和眉清目秀的唐复。

唐寿怯怯瞅眼许嬷嬷,才答:“没有,许是我屁股太疼――”

唐复连忙接过话,颔首道:“回管事,我和寿儿一早偷了懒,故还未去偏堂吃过饭、未喝过水。这会子也未跑茅房。”

陈管事皱眉头,低声念道:“若是食材无差池,难道是井水?”

许嬷嬷正急得直擦汗,偏偏还春月来催道:“许嬷嬷――”

许嬷嬷只得出去,问道:“可是老夫人和大奶奶让我带书童去南书房?”

春月道:“祖奶奶今儿起个大早,差秋宁去九少爷房里叫人,现在八成都快到南书房了,您这边怎的还未动身呢?”

许嬷嬷道:“外院出了些岔子,那几个男娃都病倒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

春月也急的不行:“这可怎么是好,不如,我这就去南书房传一声话吧。”

许嬷嬷不愿把事闹大,只让春月先按兵不动。

回到西厢房里,见那还在回陈管事话的唐复,忽然灵光一闪。这娃模样俊俏,答话机灵,来到唐府一年,规规矩矩,从未惹过事端,据那送他来的婆子说,他父亲生前还是个秀才,不正好是个读书人?怎忘了他?

不过,才唐复一个人,就算算上胖墩唐寿,也太单薄了些,许嬷嬷在院子里徘徊,目光一聚,落到了那紧锁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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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打许嬷嬷走了,便开始在屋里可登高的地方爬上爬下,想找个别的出口,或是找些器具能弄开锁头也好。

可终是徒劳,想到从此便要和娘亲永远相隔,委屈、无助,另她掉了眼泪。

原以为许嬷嬷怎的也会到晌午、晚上才来逼迫,没想到,这一会儿就又来了。

只不过,这次,她手里拿着一套麻布灰衫,放到炕上:“丫头,换了这个!你跟你姑母来唐府不过是想得些银两,送回家中,若是你现在应了我,我便托人到温庄给你娘亲送点,你若不答应……昨天那胖墩的样子你也瞧见了,别怪嬷嬷我的鞭子不客气。”

许嬷嬷一招软硬兼施,让温娇怕起来,思来想去,别无他法,暂且应下。况爹爹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换了那身灰衫子,许嬷嬷把她的发放开,一缕缕地快速地梳顺,扎至头顶,用灰蓝色的发带绑好,而连同脚上那双灰面的布鞋和布袜,让她一并也换了。

如此一来,不消多少工夫,温娇就从个玲珑剔透的女娃儿变成个面若桃花漂亮男娃儿。

许嬷嬷甚满意,见温娇捂着胃说饿,怕再生麻烦,便从自己房里拿出老夫人赏的花糕,极舍不得的喂她一块。

想起南书房那边,许嬷嬷立马把人带出了屋里,嘱咐温娇道:“从此刻起,若是有人问你姓名,你便说你叫温乔,记得?”

温娇才想多问,却被撂在一边,许嬷嬷不理陈管事还要打听什么,把唐复和唐寿一口气叫来,带着他们三人从外院沿着青石子路向内院里步去。

温娇一路跟着,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心里存着疑问,便不禁东张西望。

唐复外院和内外真真如同两个界域。外院是下人住的地儿,入眼都是黑洞洞、灰蒙蒙的,毫无生气,而内院,仿佛是个世外桃源,即使到了深秋,仍然色彩斑斓,缤纷缭眼。

路经了个花园,里面菊花开的正茂,各色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偶尔还听到了几声女子清脆的笑声。

温娇惊叹着,忽又怅惘起来,若是许嬷嬷讲的话是真的才好。

手臂被撞了一下,温娇撇头看,是身旁的胖墩。

胖墩笑,挤得眼睛都快没了:“你叫甚名字?何时来的,怎的从没见过你?”

“我……我……”温娇踌躇了半响,眨眨眼,答道,“我叫温乔。昨儿来的。”

“嘿,昨儿?那我怎么没见你跟我们一个房间睡觉呢?”唐寿向另一边杵了唐复一下,“你见着了吗?”

唐复瞥温娇一眼,微微一笑,对唐寿撒了个谎:“没见着。”

温娇越过唐寿山一样的身子,也瞧他,越瞧越眼熟,啊,不是那个昨晚来通报的人?!

唐寿顾自咕哝:“诶?真是怪了,你昨儿来的,竟没到我们房里?难道你住东厢?哈哈,那可是给丫头和嬷嬷住的!”

走在前的许嬷嬷猛然回头:“寿儿!再胡说,嬷嬷我把你牙齿打碎!”

唐寿惊了一跳,哭丧脸,低头道:“嬷嬷,小的知错了。”

温娇不觉被逗笑,捂着嘴巴,轻抿唇齿,眉眼微弯,笑得十分羞涩好看。一转眸,见了唐寿一张见鬼的脸,察觉不对,连收起笑脸,手也放下,背在身后。

心念道:我叫温乔,我今后跟他们一样,是个男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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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是当年唐老爷幼时到少年读书的地方,唐老爷成家之后,就留下来专给给子嗣。后因唐老爷进京做官,连同发妻和两个儿子一同搬离甸州府,于是这处便空荡下来,为唐老太太平时赋诗作画,抄写经文所用。

五年前,唐老爷功成身退,告老还乡。除长子唐庸仍在朝做官,另有三个儿子各自营生走南闯北做生意,唐老爷便带着其余的亲眷返回甸州府,而南书房,便成了小儿子唐君意的地盘。

此刻,唐君意正在内堂里,七扭八歪趴在书案上,一会儿慵懒地呈“大”字,一会儿仰着身子在案上学游水,一会儿又骑着板凳在内堂里跑跳……教书先生很是无奈,因即便唐君意如此闹腾,手里却始终举着一本书,跟他一句不落地念着诗词。

教书先生也曾问他:“九少爷既然要读书,为何不坐在一处静下来读呢?”

唐君意打了个哈欠:“那先生,您可否告知本少爷,为甚读书这么让人昏昏入睡呢?若是我不动,恐怕本少爷现在已与周公下棋了。”

教书先生郁结,想着,这九少爷还未像对待其他先生一样,烧光他胡子、趁他午睡在他脸上涂画、或在他怀里偷掖女人香帕……已算万幸,便不再与其争辩。

在这鸡飞狗跳的档口,唐老太太和唐大奶奶带着一行人进到南书房外堂。

唐君意猛然提起几分警惕,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出来给祖奶奶和娘亲规规矩矩地请安。

唐老太太稀罕得不行:“起来吧,九儿。”随即夸赞道:“九儿今日可真是出息了。祖奶奶在书房外面就听到你的读书声,真真悦耳。”

“谢祖奶奶。九儿从今儿往后更用功读书……”眼珠巡着唐大奶奶,“娘亲和祖奶奶不必未九儿寻书童了。”

唐大奶奶道:“不可,人已经在路上了。九儿,你乃堂堂男子,不可今儿道一,明儿你就道二。前些日子你要书童陪你做伴,如今却又反悔,怎可都随你的意?”

唐君意低下头,恹恹撅了撅嘴。

唐老太太道:“罢了罢了,莫再教训我孙儿。九儿啊,人已带来,你选个看顺眼的就是了。”

唐君意勉强地点点头,心下得意:都跑肚拉稀呢吧,还会有谁让我选?

怎料,仅须臾的工夫,真有人来了。

还是仨,何等肠子肚子,如此让巴豆粉折腾,还屹立不倒?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下细节。。。。

肥肥的第三张粗来了。。。欢迎品尝。。。尝后给作者撒个花,盖个戳呀。。。。

之后这文会日更哒。。。。小皮鞭,挥起来!!!!

第4章 互知底细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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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嬷嬷精神抖擞,领着唐寿、唐复和温娇进了南书房外堂,请过安后,把今早在外院发生意外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了。

他们做下人的,在主人家的府里,哪有法子把一个秘密遮盖住,更何况,这事细细算来,实有蹊跷。

许嬷嬷藏了个心眼,禀一半,留一半,那个中原因,还是让主子们自己推敲罢。

唐老太太和唐大奶奶在高坐外堂正座,脸色不佳,身后几个丫头婆子战战兢兢候着,唐君意则气鼓鼓地偷瞪许嬷嬷和在她身后沁着头的三人。

末了,还是唐大奶奶先道:“先不管别些个了,既然还剩下他们仨,便好,九儿,你去瞧瞧,看着如意的,留在书房罢,若是你喜欢,也可随你差遣。”

唐君意今日换了寻常日子所穿的清雅素兰锦缎袍子,剪裁合身,袖口敞开,腰上叮叮当当挂了两三块牌子,搭配十分讲究,虽不似昨日打扮般潇洒倜傥,却是添上了大户家族卓尔不凡的贵气,而那粉面上,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身子一跃,从座上跳下,将计就计道:“既娘亲让孩儿瞧,孩儿瞧就是了。”

唐老太太与唐大奶奶一听许嬷嬷禀报,便对外院那事儿心知肚明,十成九是九儿为了避开选书童故意作的,还好许嬷嬷有心。

唐君意迈步子来到三人跟前,歪着头,有模有样地背起手,来回打量。底下三人俱是乖乖颔首。

唐君意先定在了唐寿面前,忽然大笑起来:“哈哈,你这胖子,昨儿给你屁股盖了几个戳儿,怎的,今儿来书房还想跟本少爷多讨几个?”

唐寿脸一苦,憋着嘴:“小的不敢。”不觉抹了把屁股,哎呦,还疼着呢。

“哈哈、哈哈――”唐君意大笑得前仰后合,边儿上候着的几个小丫头也抿唇笑出声。

唐大奶奶喝道:“九儿,休要胡闹!”

唐君意陡然消了气焰,心里暗暗不服气,缓了半响才问道:“喂,你们仨,可会认字?胖子,你先说。”

唐寿收回手,答道:“回九少爷,小的认识几个字。”

“几个?给本少爷数来。”

唐寿懵懵懂懂地,摊开手指,摆弄起来,真真数了会儿:“人,一个,大,两个,土,三个……”

见唐寿又被他戏弄得团团转,唐君意背对着唐大奶奶“咯咯”笑起来。

站在唐寿一旁的唐复此刻却道:“九少爷,寿儿认的字正是小的所教,不过区区百十来字,除去寿儿平时忘记的,大致有四十至六十字左右。”

一屋子的人静下来,齐齐看向唐复,温娇也在一旁暗暗捏了把汗,心想:这少爷诚心戏耍,唐复还如此折的他的面儿,岂不要挨罚?唉,胖墩还识几个字,我自己一个字都不识。

唐君意果真侧了身子,敛起笑容,一点也没留:“本少爷问你话了么?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唐复低头道:“小的不敢。”

“不敢?我瞧你敢的很!”唐君意脑袋一转,一箩筐地鬼主意便崩了出来,哼道,“跟着本少爷读书,先得会念诗,你出个声儿,让本少爷听听。嗯,出个什么声儿呢,就狗叫吧,你学个两声。”

唐复听罢,抿直了唇,垂首,不吱一声。

温娇忧心忡忡,偏头看唐复,又抬眸瞧了九少爷。人是长的极白净漂亮的,偏生了一肚子坏水,真是讨嫌得紧,待会儿问我,我便实话实说我不认字,最好是把我遣回温庄。

唐君意咄咄逼人:“唐复,胆大包天!敢不回本少爷的话?”

唐复一动不动,仍不吱声,立于唐复身边的温娇却猛然抬头瞧九少爷。

本少爷……

这自称、这声音、这吃人的口气,甚是熟悉,难不成是昨儿夜里在外院鬼鬼祟祟出没的“鬼影儿”?

唐君意小脸一偏,对上了温娇诧异笔直的目光,正在气头上,吼道:“本少爷未问你话,你瞧来作甚,低头下去!”

温娇同唐复一样,乖乖垂首,心里更加将方才的猜测肯定七分。

唐君意觉得自己竟被这两个下人忤逆了,十分没面子,便气得要回内堂去拿木剑。

唐老太太和大奶奶一个眼色,梁嬷嬷和春月、秋宁、冰凝几个婆子丫头便一并拦去他的去路。

唐君意索性大耍赖:“祖奶奶,祖奶奶!九儿不要书童了!”

唐老太太敲了敲龙头拐杖,心软道:“轻些,别弄痛我九儿!”

唐大奶奶起身,令婆子丫头下去,摆弄了几下唐君意的肩膀。

“九儿!若是你再这样闹下去,娘亲只能自己为你选一个,到时候,这人就属于娘亲的人,不管让他走,让他留,你都要听从娘亲!”

唐君意才消停下来。

许嬷嬷没料到,到了南书房还有这样一出,连躬身上前道:“请老夫人、大奶奶、九少爷恕罪,乔儿才来到府里没几日,规矩老奴还未来得及教,复儿……方才是未听清楚九少爷的话,所以才没个声音。”

瞥眼唐复,使尽眼色,可那小子的嘴巴方却比蚌壳合的都严实,气得许嬷嬷差点翻白眼。

“罢了罢了。”唐大奶奶道,“九儿胡闹!选书童哪来让学狗叫的道理?会认些字、写些字方可。”

许嬷嬷凑到大奶奶身旁,小声道:“复儿的亲爹是甸州七胡同里出来的老秀才,他在进府时已认得千字。况,这复儿聪明机敏,反应快,方才与九少爷……也算胸前装了个‘勇’字。”

唐大奶奶点头道:“不错。唐复,便留――”

唐君意瞧见许嬷嬷给娘亲吹耳边风,便反抗道:“不!娘亲方才不是要孩儿自己做主吗?”随后快步来到温娇面前,“你,抬起头来。”

温娇心头一颤,依言缓缓抬头,却是垂着眸子不看唐君意。

唐君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认不认字?”

温娇回道:“小的名叫温乔,小的不认字。”

唐君意端详一会儿,样貌还算看得过去,低眉顺眼的,浓密的睫毛在日光里如蝉翼般扑簌簌颤抖,说话声儿也小,没比蚊子大多少,想来必定是个木讷无趣的,这样也好,玩儿他几天便赶出南书房,遂抱起小小手臂道,满意道:“好,我就要你!”

许嬷嬷冷汗落下来,她叫温娇一道过来只是充个数,哪知事情演变成这般,忙道:“九少爷,乔儿――”

唐君意气道:“你这老奴,没听到本少爷说甚吗?本少爷就要这个温乔!”手指着唐寿、唐复,“你且看看你带来这俩,一个蠢顿如猪,一个大胆忤逆,娘亲、祖奶奶,咱们府里难不成没有下人了?非要留这俩人在南书房陪本少爷读书?”

许嬷嬷道:“九少爷,您请息怒啊,若是今儿这仨不符您意,赶明儿等其余那几个康复了老奴便再带过来。温乔儿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恐怕――”

唐君意笑道:“嬷嬷您甚有趣,人是你带来的,现在本少爷选了,你又舍不得。”

“老奴不敢。”

“还说不敢!老奴才,仗着祖奶奶对你几分好,竟跟本少爷抢人!哪天本少爷就想辙把你外院的人治得都服服帖帖!”

“九少爷,老奴不敢,请留情!”

“哼,门都没有!”

唐老太太墩了墩拐杖,终是开口道:“够了!休要再吵!”

一屋子的人都齐齐转过去俯首行礼,无人再敢吱声。

唐老太太道:“九儿既看中了,许嬷嬷你放人便好。我看这温乔儿也不错,眉目清秀,样子端的好,不识字跟着先生学便是了。不过是个这么小的小孩儿,你们一老一少,争来作甚!”

许嬷嬷低头应,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真真弄巧成拙了!

唐君意一听唐老太太站在自己一边,乐颠地跑了过去,倚在祖奶奶腿边,嘴甜道:“祖奶奶您真疼九儿!”

唐老太太慈眉笑道:“闹这一通,九儿才领了书童,可要好好读书。唐家世代皆乃书香之第,到了你这里,断不可给天下人落了个不学无术的口儿。”

唐君意脆声应道:“祖奶奶,九儿明白了。”

唐大奶奶走来,极其宠溺地捏了下唐君意的脸颊道:“你这小调皮蛋,要真明白才好。”

一边儿的梁嬷嬷这时对唐老太太低声道:“老夫人,时辰差不多,是时候去佛堂诵经了。”

唐老太太和唐大奶奶一行人便起了身,打算离开南书房,末了对许嬷嬷道:“且先让温乔儿在九儿身旁待个几日,若是有变数,再领别个过来。”

许嬷嬷只得答应,随后给温娇使了个不明的眼色,带着唐复、唐寿也离开。

唐寿临走的时候,还偷偷握了一把温娇的手臂,捏的她好疼。

却看他用口型道:“好生小心!”

温娇回了个笑脸,心想:九少爷再霸道,可还有把柄在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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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里重又归于寂静,深秋的风儿卷了几片树叶飘飘荡荡,顺着内堂的窗口,吹了进来。

娇饿了快一整日了,昨夜还受了点凉,但幸好原本她就不是娇弱的身子,便硬生生挺下来,只是她吸了这口凉风,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唐君意等祖奶奶一走,便坐了上座,居高临下好好再打量她一翻,问她几句话,温娇一一答了,唐君意觉得她无趣,心生戏弄,带着她回内堂来,在跟着教书先生写字时,让她站在一旁磨墨。

温娇哪里会?况她个头儿小,连书案都够不到,更别提磨墨了。

唐君意见她的狼狈样儿,捂嘴偷笑,令门外的小厮唐宣搬来块儿石头,垫在温娇脚下。

温娇费了好大劲儿才爬上去,堪堪站稳了,又不会磨墨,半倚着书案边上,左看看、右看看,蹙了蹙小眉头,懵懂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唐君意侧眼瞧她,只见这人面色白得如雪般,在日头底下脸颊泛起细细的光点,晶莹莹的,而那小小的嘴巴倒像一朵不知从何处飘扬而来粉红桃花瓣儿落在了一簇白雪堆中,映得整张脸都生动起来,煞是好看。

一时瞧得出神了,待那双含水明眸看过来时,他的语气竟好了些,道:“你不识字,家又在温庄,许是连文房四宝都没见过吧。”

温娇抿了抿唇,一脸的失落无措,无意间,女儿态尽露:“没见过。”

唐宣忽而道:“你这娃子,嬷嬷还未教你规矩么?主子问话,该先道‘回’字。”瞧向唐君意,“可是啊,九少爷?”

唐君意“哼”了一声:“这会子,你倒懂得多!滚出去,休要吵本少爷要写字!”

唐宣碰得灰头土脸地,出了南书房,在墙根蹲了会儿,心里愤愤,又想:只是个刚来的小不点的书童,看他能待个几日。

南书房内堂里,唐君意从书案上拢了砚台和墨锭过来,再把宣纸铺开,用镇纸压好,一一指出,道:“这是砚台,由名贵的紫金石制成,质地细腻,平滑易发墨。这是墨锭,写字用的墨汁,就是用它再砚台上周而复始地研磨出来的。”

温娇稀奇地睁大眼,听得聚精会神,眼里流露出崇敬之色。

唐君意甚得意,说完,便向砚台里注了少许清水,自己提着手臂缓缓磨了起来。这些个步骤都是爹爹当年亲自教的,他之前学的专心,自然了然于胸。

温娇跃跃欲试,唐君意也慷慨道:“你要来吗?做书童若是不会磨墨,要来作甚?”

温娇粲然笑着,接过墨锭,学样子磨墨,很是专注。

唐君意将将够着身子,手指在笔架上悬挂的笔中划了一圈,最后取了一只紫檀杆毛笔,拿到她面前:“且看了,这是笔。”

温娇大胆探出另只小手:“我可以摸下吗?”

唐君意瞧她的手,白白的,极养眼,便递给她:“只可摸摸,这是三哥去年送与我的,用狐狸的尾毛□而成,非常稀罕。”

温娇大奇,推开一边嫌弃道:“狐狸尾巴?那会不会很骚啊!”

“咳咳!”教书先生终于忍不住在一旁轻咳,“小小孩儿,休要胡说!”

唐君意脾气也上来,横起眉毛,把笔收回,道:“我三哥找工匠制成的毛笔,怎会骚!”

温娇振振有词道:“我娘说过,狐狸精就是狐狸变的,狐狸就骚。”

“你!你竟如此出言不逊!”唐君意手一拍桌案,直接站在四方椅上,腿一迈,踩在桌上,一脚将温娇正磨墨的砚台踢翻。

紫金石砚台“咕咚”摔在地上,而那洒出的墨汁正正好好泼了温娇一身,连粉白的小脸上不免被也崩了几滴黑漆漆的墨印。

温娇吓了一跳,在大石上没站稳,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到后还是没跌到了地上。

痛啊,痛得屁股都像裂开了。

温娇随即瘪了嘴,满眼的盈盈泪水儿,控诉道:“你这人!好蛮横!”

唐君意更气,头发都要竖起来一样。他长这么大还没敢说他半个字不好,他娘最多也就说他“调皮”而已。

“你说甚?!”

教书先生连忙打圆场:“九少爷息怒。”

唐君意吼道:“别动本少爷!让他说!”

温娇拍拍屁股,用沾满灰尘的小手擦了泪,站起来,嘶叫并用爬到四方椅上,仰脖问道:“敢问九少爷你昨晚深更半夜可去了外院?可做了些甚么?”

唐君意磕磕绊绊道:“本少爷……本少爷没去过!你休要污蔑!”

温娇着急地在椅子上蹦了几下:“你说谎,明明就是你――就是你――”

唐君意跺脚,让教书先生先出去,教书先生寻思这俩小孩玩闹,便不想惹不快,退到外堂。唐君意一把捂住温娇的嘴:“让你瞎嚷嚷!不是本少爷!”

温娇眼睛一眯,嘿嘿笑起来,狡猾的样儿让唐君意一懵,问道:“你笑甚么?难道……昨晚上那门缝里的人是……是你小子?”

温娇指了指他的手,唐君意不愿意放,只留个缝,温娇小声道:“要我不告诉大奶奶也成。你得放了我回家。”

唐君意将信将疑:“回家?你既已在我南书房做书童,休想回家!”

温娇斩钉截铁:“不行,我一定要回家!”

唐君意:“唐府乃甸州第一大户,你在这里做活,哪里不合你意?你倒是说个原因。”

温娇把被亲生姑母拐来卖掉的事儿说了,不禁悲从中来,泪珠噼里啪啦掉了唐君意满手,热热的,让人可怜的样儿。

“休要哭了!堂堂男儿,一天到晚地哭鼻子作甚!”

温娇眨眨眼,眼睫扑扇,满怀期待地望着他:“那你……”

唐君意看了把自己沾着墨汁和泪水的手,哼道:“本少爷这么聪明,定会想出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唐九:为毛总给本少爷的台词总是咆哮体!!!本少爷是风流倜傥温柔贴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爱花只爱美人蕉的唐九少爷唐君意好不好!!!

作者:九少爷,请息怒。

小皮鞭呢。。。抽的我不疼啊。。。又犯懒了。。。

古言写的很生疏。。。请童鞋们多多留言提意见和建议呀。。

第5章 赴菊宴绕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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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儿到了午后,在唐君意房里照顾饮食起居的钱嬷嬷过来唤他去唐老夫人院子里的偏堂用饭,而沾了一身墨迹的温娇也被遣回外院。

茗琳和若汀是对小姐妹,原是侍奉唐君意的丫头,今年十一岁,虽平日里都是伶俐聪敏、机灵过人的,但因屡遭唐君意的有意戏弄,唐大奶奶便将她俩留在自己身边儿,缓了些迫害。

茗琳见温娇小手小脸上还黑乎乎的,心有戚戚焉地借给她一块帕子:“跟九少爷写字怎都写到脸上、衣裳上了?给,快擦擦干净。”

温娇边走边抹脸道:“姐姐莫担心,不碍事。”嗅了嗅香帕,粲然一笑,“姐姐的帕子好香好香,比那花园里的花儿都香呢。”

茗琳也掩唇笑道,手指点了温娇的额头一下:“小书童,嘴巴倒是甜。一块小小的帕子,哪有馥雅苑的花儿香?”

温娇好奇道:“馥雅苑?唔……是甚地方呀?”

若汀娓娓道:“你来内院才一日,自然还未有幸进过馥雅苑。咱们老夫人自小出入皇宫,连宫里的御花园都游遍了呢,最喜好搜集些天下的奇花异种,更是位爱花、惜花之人,馥雅苑便是咱内院最大的花园子,里面珍稀花木成百上千,每个季节呢都有时令花儿盛放,芬芳馥郁,争奇斗艳,可美了。”

茗琳补充道:“京城里的有些显贵夫人每到春日百花齐放的时候,都来咱们甸州唐府一睹美妙呢。”

温娇在一旁惊奇连连,若汀小声对茗琳道:“今儿晚的品菊宴,咱们俩不知道能否凑上一份子。”

茗琳回道:“这事不好说。若是大奶奶让咱们留在院子里守着,咱们也没法。”

温娇正纳闷,品菊宴不知是个甚么稀奇的东西,一抬眼,已到了那阻隔开内外院的红色高墙。

茗琳道:“你且回外院罢,明儿辰时嬷嬷会再送你到南书房,如此几日,你便可自己来回了。”

温娇规规矩矩道谢,便告别茗琳和若汀两个姐姐。

脚下的石子路逐渐消失,回到了土路,温娇松了口气,一进了外院便看见胖墩手里拿着一堆木柴跑了过来。

“温乔儿!你可好?”

温娇笑意盈盈:“好啊。”

唐寿把柴火放回厨房,偷偷向四周看了圈,拉她到西厢房里,打量她的狼狈样子,道:“你这样子,是被九少爷泼了一身墨,怎还叫好?”

温娇道:“不过是跟九少爷学写字时弄脏了衣裳,去找嬷嬷要一件换上,再洗洗就干净了。”

“除了这些个,没别的?”唐寿摸摸自己的屁股,想起之前遭遇,从身上捻一块碎木屑放到她面前,“可有用烧火棍……扎你的屁股?”

温娇略略低头:“哪里有?”

“那真是老天爷保佑啊。”唐寿爬回炕脚,从自己的被摞后拿了一套干净的灰布衫,“这是我的衣裳,你先脱下你身上这脏的,换我这个,嬷嬷这会子不在,晚上内院有个品菊宴,嬷嬷去馥雅苑忙去了。”

温娇女扮男装着,哪里赶贸然穿唐寿的衣服,何况他的衣衫又大又肥,罩在自己身上好似穿了身长罗裙一样,要多不合身有多不合身。

连忙推拒道:“不、不,我……我穿脏的也无妨。寿儿,我……我先回房里去了!”说着便一骨碌跑了出去,连有个人影儿打身边经过也未曾注意到。

唐复刚从厨房里做完活,出来时便见温娇急匆匆地跑回东厢那边,遂放下了圈在手肘的麻衣袖子,迎上正追赶的唐寿。

“你做什么?”

唐寿呼哧呼哧道:“我给温乔拿件衣裳换,他却羞答答地跑了,像个姑娘家子!还跑去东厢那边了,真是奇了怪了!”

唐复一听,懂去大半,将唐寿劝回屋子里:“现在府里正忙得团团转着,你别偷懒,快快做活,若是给嬷嬷知道,又落得责罚。温乔现在是南书房的书童,自然与咱们不同,你疑心多了,把衣裳撂下,随我出去罢。”

唐寿掩饰不住一脸的失望,想着,唐复讲的也有道理,便回屋收拾了一下,把这事儿给忘记,一同和唐复回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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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嬷嬷在内院馥雅苑里张罗着品菊宴的琐碎事务,温娇那事儿却像一块石头似的在心口悬着,趁着天灰暗下来,一得空,便溜回外院瞧瞧。

温娇没敢乱走,呆在昨夜关了自己一宿的屋子里,等许嬷嬷回来。

果真,没多久,许嬷嬷急忙地赶回。

只是,未说一个字,许嬷嬷就从身后拿出一块包袱布来,还有两个白面饽饽和那件温娇进府时穿的衣服,包了几下,推给她:“今儿晚府里出出进进人多得紧,你不是要回温庄吗?我给你找时机,你就带着这些东西走罢。”从荷包里颠了几文钱,塞进她小手里,“还有这个,夜里你找处安生的墙角蹲一晚,明儿天一亮,去城门口拦辆过路的牛车还是马车的,傍晚就差不离到家了。你本是女儿家,扮成男儿做九少爷的书童纯属阴差阳错,今白日你但可蒙混过关,可往后呢?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逃不掉罪责,想嬷嬷我在唐府待了几十年,这事端将来有一天闹大的话,恐怕甭想顺顺利利归乡。不成不成,你动作再快些。”

温娇想得单纯,原打算借由九少爷助她离开唐府,但若是现在嬷嬷肯放走她,她又犹豫做什么呢?

遂点了头,配合着换下唐府下人的衣裳,遵照许嬷嬷的指使做。

许嬷嬷聚精会神听外院里的动静,等差不多安静下来,下人都个忙个的去的时候,方把温娇拽出房间。

一老一小俩人向外院后门快步走去,忽地,后面一声脆生生的童音,许嬷嬷的腿就跟石化一般,迈不动了。

“嬷嬷!春月来传老夫人的话了!”是唐复。

唐复虽知道些真相,但在这关键当口,只好据实道:“嬷嬷,春月就来了,好像是老夫人叫您带温乔到内院去。”

话音刚落,春月便到了外院的院里,许嬷嬷顺手将包袱塞到唐复手中,唐复眼疾手快,藏于身后,三人面上并瞧不出个什么。

春月道:“许嬷嬷,你们仨在门口作甚?不会是要出府吧,这可不行,您得先带温乔到了馥雅苑一趟,才能忙您的去。”

许嬷嬷吓得擦了把汗,反应过春月的话来,忙问道:“老夫人要乔儿也去品菊宴?”

春月道:“正是啊。您急些动身才好,让老夫人久等是大不敬。”

许嬷嬷无奈道:“晓得了,你且回去回话吧。”

许嬷嬷无法,回屋给温娇一边装扮,一边叹气连连。

思来想去,事到如今,已骑虎难下,与其感叹,不如花些工夫先教会小女娃如何不被看出破绽。

幸好这温娇瞅着木讷,实则是有些灵气的,若教上个半日,还能混弄一阵,等得了机会,再谎称“书童”染重病,打发她回乡。再说,以九少爷顽劣的心性,过个三两天兴许玩儿腻了就遣人回来,到时,她也不必冒险再做些欺上瞒下的事,便可躲过这祸。

许嬷嬷筹算了一番,定下心神,手里为温娇束着髻,说道:“温乔,你如今是扮成男娃的,除了你、我,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此事,更不可让任何人瞧出你是女娃,晓得吗?”

温娇脑袋瓜里面正转着:“晓得了。可是,嬷嬷,我今夜还能否出府呢?”

“这个……先过了待会儿的品菊宴罢。嬷嬷我已思量好,你定是不能长留在唐府的,等我想了辄就送你出去。”

温娇雀跃道:“多谢嬷嬷!”

许嬷嬷最初真真是这样打算,可过了这晚的品菊宴,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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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菊宴是唐府里在深秋季节以品尝各色菊花茶点而摆的宴席,日子大致定在每年的中秋前后,视当年的时节和天气而定,宴席上,府里的人丁必须齐全,是秋季里除了中秋宴席之外最盛大的家族之宴。

品菊宴设在馥雅苑的菊园内,位于内院东侧,夕阳西下,院子里渐次掌起烛火,将唐府东南角照的通亮,如同白昼,菊园里艳芳四射,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管弦丝竹,乐声起落,轻盈入耳,好一番如画般的精致。

温娇一路走,一路望,简直呆了,仿佛置身在传说中的仙境,美不可言。

白日她跟着许嬷嬷到南书房时路过的的正是这馥雅苑,就单是一走一过,便被那袅袅的幽香迷住了心神一般。

许嬷嬷见她瞪大眼睛、张着嘴,一副新奇小样子,笑了笑,道:“现在看够了,待会儿见了主子们,不可这样失礼。”

温娇回神过来,忙应允。

步入菊园,沿石子路低头走,一偏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池晶莹水塘,再向深处走,一座名为菊仙台的亭子赫然出现,品菊宴就摆在此。

许嬷嬷请了安,便道:“禀老夫人,温乔儿带到。”

若是论资排辈,唐君意上有三哥八哥两个亲哥哥,就算除去二房庶出的四哥,三房庶出的三姐,这会儿唐君意也定是坐得老远的,但唐老太太疼爱小孙子,几乎何种宴席都把唐君意放到身边,瞧着他乖乖吃饭才舒坦。

唐君意正坐在祖奶奶身边上发着呆,面对一桌子一成不变的菊花茶点觉得甚是无趣,瞧见温娇,眉宇间的恹恹之气却不知为何缓了缓。

唐老太太慈祥地笑,面向一桌子的人道:“这是九儿挑选的书童,从今日起便留在南书房陪九儿读书。大家瞅着可好?”

桌上默了阵,先出声的是唐老爷:“母亲,这事您做主便是。这孩子模样端正,有礼有节,若有上几分耐力意志,日后陪伴九儿读书无甚不可。”

二姨奶奶应声道:“老爷说的正是。做九儿的书童,恐最最难处便是那几分耐力。”

唐三少爷唐君铭斟了一杯菊花酒,品了一小口,道:“要我瞧,祖奶奶您给九儿早早订了亲家不是更好?反正早晚要操心的。”

唐大奶奶训斥道:“君铭,九儿还小,你莫乱讲。”

唐君铭道:“娃娃亲的都订得来呢,何必讲究年岁?”

唐三少奶奶脸色忽暗,垂下头,想来,她和夫君唐君铭的亲事,就是当年两家亲家在他俩还在腹中时,用一对金锁做了信物订下,两人成年之后遵循长辈意思成亲,不过,整个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知唐三少爷对奶奶的态度冷如冰霜,大抵因为此,夫妻关.系不和谐,故这些年来,唐三少爷仍未有子嗣。

桌上气氛瞬间如同将入冰窖,四姨奶奶樱红挥了挥帕子,掩不住的媚态,娇笑颤颤,道:“老夫人为九儿选的不过是个伴读郎而已,怎扯到婚事上了?九儿,你当真想成婚吗?”

唐君意瞧过去,没答话,只撅起嘴巴,低低“哼”了一声。

二姨奶奶见状直起身,拾起杯菊花盅递上了去:“老夫人,您尝尝这菊花盅罢,是用今早我房里的小丫头在菊园里收集的露水烹制五种鲜菊而成,辅以莲子、银耳、山药,不仅香气四溢,味道还很爽口呢。”

唐大奶奶也知她是在打圆场,便应道:“二妹如此有心,老夫人且尝一尝。”

唐老太太瞅眼唐三和孙媳妇,轻叹口气,给梁嬷嬷个眼色,梁嬷嬷接过菊花盅,想了想,又递给唐君意。

唐君意执起勺子,乖乖伺候老太太吃了,靠在老太太腿边,撒娇道:“祖奶奶,可好吃?”

唐老太太捏了捏他的脸,道:“好吃,你也吃些。”

“祖奶奶,您多吃些。”

祖孙俩推推让让地终于让唐老太太又笑开怀,紧张的氛围散去不少,过了会儿,唐老太太回头对梁嬷嬷道:“到后厨给许嬷嬷和温乔儿也拿上几盅,还有这里有的糕点,也捡些去罢。”

梁嬷嬷将许嬷嬷和温娇带离了菊仙台,让她俩在菊园后边儿的亭子里同别个房里的下人呆一块赏菊。

许嬷嬷一遇到了其他嬷嬷丫头,不禁炫耀起方才被老夫人赏了菊花盅的事,便把温娇忘的一干二净。

温娇小小的身子在簇拥中被挤到了亭子外,闲逛了几步,寻块大石坐下来。

就听假山不远处漆黑如墨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轻而小心的脚步声,她退了几步,借光火一看,竟是笑眯眯的唐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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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小孩头对着头蹲在墙根的阴影里,偷偷用树杈刨着土玩儿。

“咳咳,本少爷方才就是来看看你可吃了那菊花盅了?”

“还未。”

“其实甚无味儿的,不是为讨祖奶奶高兴,本少爷才不吃这女人吃的玩意儿。”

这犄角旮旯,又是灯火昏暗的,大概只有他们自己能看到对方。

温娇抬眸瞧他,道:“哦,原来你撒了谎。”

唐君意不甘道:“本少爷不是故意的!若不是三哥提起娶媳妇这码子事,祖奶奶也不会不高兴,我也不必吃菊花盅!”

温娇见他恼羞成怒,提着嘴角,忽而低笑起来。

“你又笑甚么?你取笑本少爷?本少爷要反悔,不送你回家了!”

“您是少爷,是主子。小的不过是个下人,不敢不敢。”温娇垂头,逐渐敛去笑意,微微蹙起眉,“小的是想给您讲,您不必为我想法子让我出府了。”附在他耳畔不远处,偷偷摸摸小声把许嬷嬷的打算跟他说了。

唐君意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告诉自己道:走了也好,省得我还得为你忧心出府的事。

温娇挖累了,扔下小木棍,坐到地上歇息一会儿,随意扯了几股草,借一抹洁白的月光,编成个兔子的模样。

唐君意回头指责道:“你偷懒!”

温娇晃了晃草兔子,道:“我娘说,种子要在春天的时候种进土里,才能发芽、长大,如今已是深秋,挖坑埋种也是没用的。”

唐君意讪讪:“你怎晓得我要埋种子?”

“那你埋甚么?”

唐君意没有回答她,反而将她手里的草兔子野蛮地抢了过去,放在眼底下仔细瞅瞅,又瞅瞅她,哈哈笑道:“为甚我觉得你的兔子有点像你呢?一天里哭哭笑笑的,丑得很,哈哈哈哈哈。”

温娇气哼,却见唐君意从腰上取了块剔透的白玉雕花玉牌下来,然后将那草兔子和玉牌一并放在俩人之前挖的坑里,拨了土覆盖上。

温娇讶异,跳过来欲阻止,道:“九少爷!”

唐君意拦了她道:“吵甚么吵!小声些!不过一块玉牌,本少爷房里好多个。我倒是要瞧瞧明年我的玉牌能长出来地缝来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章姗姗来迟~~~~~

唐府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日后作者再慢慢道来~~~~~

菊花是多么纯洁的一种花呀。。。品菊宴啥的。。。千万别乱脑补。。。

第6章 偷出府路遇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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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温娇扮成小书童由许嬷嬷领着出入南书房,与唐君意一起读书认字,渐渐从这种温文流淌的时光里头中体会了乐趣。

唐君意还是很喜欢捉弄她,比如,温娇在一旁专心致志研墨时,他会趁她走神的工夫,兑上几滴水,墨汁清淡了,她便要重新慢慢研来;比如,她只是把“士”字写成“土”字,他便偷了先生的藤条,做着教书先生的架势打她手心;再比方说,温娇每每犯困趴在桌案上打瞌睡,他便玩心大起,用毛笔蘸了滴朱砂,轻点在她唇上……唐君意侧脸歪头,贴在桌案上细细地瞅,还别说,这红嘴、白脸蛋的样子,真像个女孩儿。

温娇的心思在书房里的时候自是集中在念书和九少爷的,但回了外院,她便时刻想着许嬷嬷何时能兑现承诺送她出府。

许嬷嬷在东厢为温娇特殊安置了一间屋子,一方面怕身份败露,一方面是因唐老夫人在品菊宴那晚打了赏银下来,本是有温娇一份,她却存在自己身上,且未对温娇提过一个字,想着,她顾得温娇生活周全就算是补偿些了罢。

许嬷嬷这些天的心境微变,这女娃才进了内院一日便给她带来不少好处,说不定是条财路,如果就这样送走未免可惜,何况,细算下来,再过个几年,她便要撒手归乡,到时候,不存够银两怎行?

能挨一日是一日,能骗一时是一时,许嬷嬷以为温娇年岁小,说不定日后在内院过舒坦了,便不想回那穷困潦倒的温庄。

可不知,温娇是一心记挂家中娘亲的,更将许嬷嬷做的允诺记个扎扎实实。

不日,温娇从南书房回来的路上,遇见许嬷嬷,小身子一横,截了她,仰头问道:“嬷嬷,您何时送我回温庄?”

许嬷嬷见周围有三两人群来往,便拉她至外院,斥道:“青天白日,你在内院说这是不是故意要找嬷嬷我的麻烦?”

温娇不卑不亢道:“嬷嬷之前答应我的话若是兑现,便不会有方才的事了!”

许嬷嬷道:“你这女娃,敢用这种口气胁迫嬷嬷我?”

温娇抱起手臂:“是您方才自己说我是‘女娃’的,乔儿并未说过。”

许嬷嬷气极,恨不得拎起她的后脖领子顺着外院的墙扔出府去,却是沉了沉气,道:“给嬷嬷我听真亮了,温乔儿,你个小娃子,巴掌大的人儿,嬷嬷我有都是方法让你今后在唐府待不了,温庄也回不去,你娘亲更甭想相见!但,倘若你乖顺听话,嬷嬷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娘亲不是身染重症吗?难道不需要银两治病?你在南书房好好服侍九少爷,到时他随意赏你个物件,都够你回温庄后和你娘亲活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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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脑袋里装不进那些道理了,她只知道,她数日都未见到娘亲,十分思念,心里也分外惦念娘亲的病,这天气越冷,万一狗子哥没有照顾到娘亲,无人生柴火,无人喂她吃热腾腾的米汤,她可怎么办,万一……

温娇回到房间里,没心思去吃晚饭,越想越害怕,索性把脑袋藏进被子嚎啕大哭起来。

那边外院的偏堂里,胖墩唐寿一边吃着粗面馒头,一边东张西望。

唐复知道他这是在找温娇,便道:“一会儿咱们给温乔送些吃的罢。我方才瞧见他回来了,却躲进房里一直没出来。”

唐寿忽然偷摸道:“我瞧着,嬷嬷对温乔有点不寻常!”

“寿儿,你又胡想乱想!”

唐寿煞有介事:“我可不是胡想!”

唐复疑惑地望了望他。

唐寿俯首过来,小声道:“我昨儿晌午在馥雅苑里捡树枝时,听见九少爷身边的宣哥儿跟别个人讲温乔坏话,说他才那么点儿岁数,就在品菊宴那晚拿了老夫人快一两的赏银呢。”

唐复老成地摇头:“你信这些做甚么,不过是些闲言闲语。”

唐寿急急道:“你再听些!后来秋宁和春月让宣哥儿消消气,说她们亲眼瞧见那银子都到了许老嬷的手里,温乔哪得了一丝一毫?”唐寿道完便起了身,“你说,温乔会不会因为这个才不吃饭,不成!那我得告诉她去!”

“寿儿!”唐复拦他道,“许是——”

“别许是了!我俩个当年被卖进唐府,都没有这个数呢!”

唐复道:“寿儿!就算温乔知道又能如何?”

唐寿挠挠头,思索半响,苦脸道:“似乎不能如何。”

“这不就结了。若是老夫人给的赏银当真在嬷嬷手里,你难道打算替温乔向嬷嬷要?”

“嬷嬷定会拿鞭子抽我的罢。”唐寿恹恹坐下,“那咱们该怎样做?”

唐复垂头想了阵,和唐寿一番交头接耳。

唐寿听后陡然瞪大眼,继而捂嘴偷笑,双眼眯成一条缝,竖起大拇指道:“复儿,你当真聪明!”

俩人一击掌,敲定了后来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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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温娇到了南书房之时,仍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写错好几个字,唐君意瞧她闷闷不乐,心情也随之不好起来,便从四方倚里跳下,去外面捡了根干树枝,回来欲掌她手心。

“温乔儿!你写错了仨字,本少爷要罚你!”

教书先生摇摇头,想这九少爷是要闹开了,他训也训不得,藤条只是个摆设,便寻了个地方,背手立着。

温娇本就委屈得紧,也顾不得许嬷嬷之前的话,丢了毛笔,“哇”地就张嘴大哭起来。

唐君意怔愣道:“你……你怎……又哭?你以为你哭,本少爷就轻罚你?”

温娇垂着眸子,不瞅他,瘪了瘪嘴,从书案后的大石头上跳下,倒弄着小腿一溜烟“呜呜”跑出书房。

唐君意望着她背影,心道:真不禁骂,骂两句就哭,以前他耍弄院子里别个小厮,可没见他们这样脸皮薄。

打南书房里出来,唐君意见那人人影儿正映在大槐树后面,丢下树枝,悄悄走过去,从后面照着屁股踢一脚:“你,休要再哭!”

温娇回头,脸上仍梨花带雨,眼神却恨恨,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向他砸去。

唐君意蹦跶着一闪,躲过“凶器”,落地后松口气,回头却看温娇的模样,登时来了劲儿:“温乔儿,你大胆,竟朝本少爷扔石子!”

温娇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挺直腰板道:“九少爷要打要罚便是,最好将我赶回温庄去!”

唐君意哼道:“你想得倒美!本少爷还未耍够你,偏不让你走!再说,品菊宴那晚你不是说过许老嬷要送你出府吗?干本少爷何事?”

温娇眼眶微红,哑着嗓子咳嗽几声,泪珠儿泫然而下,蹲在地上,低声啜泣:“许嬷嬷不让我见娘亲了,呜呜……我娘亲若是此刻还未得到我的消息,定担心极了,她本就多病,连炕都下不了,平日穿衣吃饭都由我照顾,如今……如今我不在……娘亲,娘亲,呜呜——”

唐君意在她身旁绕来绕去,听着哭声,有些心烦意乱,道:“不过是出府,有何难?本少爷带着你想出去就出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人敢拦着?”

温娇眸里闪烁,抬头呆呆望着他,满脸的泪珠儿晶莹剔透,与日头的光晕交相呼应出彩虹一般,晃了唐君意的眼。

“九少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唐君意背手道:“本少爷骗你个小书童做甚么?”

温娇似看到了回乡的希望,道:“那咱们何时出发?”

唐君意挑挑眉:“你想何时?”

温娇擦干眼泪,站起来:“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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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后来也知,自己白日对温乔的大话有些说过了,在唐府院子里他当然是来去自如,不过,平素他若想光明正大出府,一定要禀告娘亲的,单独领着小厮出城,更是没有过。

如今却欲连夜出府出城,而不惊动娘亲和祖奶奶,怕是有些难度。

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可说话不算话?

于是唐君意在唐老太太房里吃完晚饭,见太阳落山了,便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地盘“筑玉阁”,拿起木剑和甸州地图,细致筹划起来。

月上柳梢头,大地归于寂静,外院里忙活的下人也早已回房歇息。

温娇背起缠好的包袱,推开房门,四处一望,轻步出来,到厨房里偷了两块饽饽塞进怀里,正顺着外院墙面摸去,准备到南书房与唐君意会和,西厢房的房门忽然打开。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那人却秉着烛火照到了她的方向。

“温乔?”竟是唐复。

温娇莫名松口气,道:“复哥哥。”

“这么晚,你在这里做甚?”

“我……我,我要出府。”

唐复一惊:“你一个……”他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女娃”,却道,“你一个人怎能随意出府?还是回房罢。”

“复哥哥莫担心,有九少爷助我。”温娇望向树梢银月,抓住唐复的手求道,“复哥哥,我进府这些日子,你对我甚好的,再帮乔儿一次,为乔儿保密,好不好?”

唐复沉吟,道:“若是你和九少爷今晚顺利出府,我自然不会多嘴,但是,若……”唐复也不知自己怎想,把怀中一只银耳钳子掏出来,放在她手中,“你把这个带着,傍身用吧。”

温娇感激不尽:“这……多谢复哥哥,乔儿今后无论在哪,定会惦念复哥哥的。”

唐复心中一暖,却未讲话。

温娇告别唐复,朝南书房悄悄走去,夜里所有内院里的所有大门都紧紧闭着,她不知九少爷一路怎样过来,但当她摸到了大槐树下时,他已经背着两手在等。

唐君意不满道:“磨磨蹭蹭,像个女人。”

温娇闷闷地缴着包袱疙瘩,不吱声。

唐君意没再理她,带着她顺墙角弯弯曲曲地走着,间或有几个身量高大的护院家丁路过,唐君意便牵她躲到假山后。

唐府本是甸州城夜里最通亮的宅院,可温娇不晓得九少爷这是要往哪里去,竟越走灯火越暗,到最后竟快看不到彼此的影子了,温娇越发怕,向前够了够他,小声道:“九少爷?”

“嗯。”他淡淡应,“本少爷没记错的话,就到了。”

“要不咱们点亮烛灯罢。”

“不行,烛灯得留在出府再点。”

温娇怕道:“好黑啊。”

“真是没用!”唐君意恨道,一把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腰带间,“抓着!”

温娇战战兢兢跟在后面,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听唐君意低声道:“卿素院是三姐的院儿,她这院子在西北角,人头少,只她和一个小丫头,府里的护院有时顾得上这边就忘了那边,咱俩从她这后门走,肯定没有人想到。”

果真,卿素院里一点明火和响动都没有,像无人在这里住似的。

唐君意左右看看,从腰间拿柄木剑出来,他这剑是用上尚好的红木削制而成,质地坚硬,纹理细腻,不易折断。他将剑身卡在门闩缝里,用力向上翘,哪知,“啪嗒”一声,那门闩轻而易举就被翘开了。

温娇雀跃,拍了拍手:“九少爷,咱们能出去了!”

唐君意却回身捡起那门闩瞧了瞧,道:“好像根本未插紧。这是为何?”

温娇已忙不迭跑出府外,叫道:“九少爷!”

唐君意也顾不了那样多,将门闩重又挂在门上,出了后门,再轻轻一关,便拉着温娇沿唐府后的长乐胡同一路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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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还记得许嬷嬷打发她出城时,为她所做的安排,便给唐君意讲了。

唐君意皱眉道:“蹲一宿墙角?本少爷不干!再说,以本少爷的身份,到那悦来客栈住一晚,明儿一早借辆马车便可。”

温娇问道:“悦来客栈在何处?”

唐君意用木剑指道:“顺这街道,往南走,不久就到了。”

温娇道:“可娘亲说过,温庄在甸州北面。”

“甚么?”唐君意大窘,把地图从袖口抽出,点了烛灯,让温娇掌着,他自己瞧了地图一阵,愁眉不展,心道:倘若去了南面的客栈,那明儿一早便要从南面穿过整个甸州城到北面城门,如此一来,恐很快就被府里的护院家丁带回去,倘若……可他乃堂堂唐九少爷啊,怎能蹲墙角?

唐君意极其不乐意,但被迫无奈也不得不如温娇所言,找了个安生的墙角,俩人一直蹲到一早城门大开。

俩小孩在城门口等着,正好有一赶路的马车。

唐君意上前拦道:“这位兄台,可是要行去北方?”

赶马车的是个三四十岁的车夫,瞧见他俩的样儿,觉得甚是有趣,回道:“小兄弟,正是。”

唐君意很是大方,从钱袋里拿出一小块碎银,递上:“可否捎上本少爷和书童一路?本少爷给你这些车马费。”

马车原是赶去接人的空车,车夫一见这八、九岁的男孩讲究的衣着和如此阔绰的出手,便知他是来自大户人家的少爷,遂允许他俩上了车,道:“小少爷,咱可先讲好,我这车并不到温庄,只到榆树岭,下了我的车,你俩人还要走上一段路,估摸着晌午后,便能看见温庄了。”

唐君意和温娇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俩人昨夜蹲在城根脚下都未怎么睡好,坐在马车上逛悠了会儿,就大睡起来。

一处拐弯,唐君意不小心一头栽倒温娇的肩膀上。温娇被他一砸便醒了,况她个头那样小,也禁不住他,用力推了,唐君意才迷迷糊糊地动了动:“休要碰本少爷——”

“九少爷,你醒醒罢,咱们快到了。”

唐君意听那甜甜的小声儿,恍若如梦,方一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温娇一脸红彤彤,下颌略收,睫毛低垂,现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细瞅瞅,真个水灵,比唐府院里的所有丫头都好看似的。

他伸展手臂,直起身,打个长长的哈欠,歪头道:“温乔儿,有人说过你长得像个女孩儿吗?”

温娇拨浪鼓似的摇头,大声道:“没有!”

唐君意“哼”一声,继而道:“倘若你是个女孩儿,等你长大,我就收了你。”

“收?”

“就是把你收到我房里,让你当我的妾室,气气我日后的娘子。”

温娇虽在乡野长大,也听闻娘亲和爹爹提过纳妾是怎么回事,总之没好词来形容,“狐狸精”“生蛋鸡”诸如此类,便撇头没再吱声。

唐君意接着道:“三哥说,他和三嫂在娘胎里就指定了婚约的,但他不喜欢三嫂,还要每日对着她,真真苦恼。三哥还偷对我说,娘亲也已为我觅到将来的娘子,便是当朝兵部侍郎穆大人的小女儿。哼,谁晓得那人甚么样儿?若是她个女子还未有你好看,我可怎办?”

温娇并不搭茬,心道:谁管你怎办?反正我是要在家照顾娘亲的,才不做你小妾!

马车又行了不久,渐渐缓下来,车夫将幔子掀起,道:“榆树龄到了,小少爷请下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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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站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手遮阳光,向远方眺望。

唐君意展开地图,道:“可望见温庄了?”

温娇跳下,垂头答:“没有。来的时候没觉得路是这样远。”

唐君意指了指地图上“温庄”那个小点,道:“并未多远,跟本少爷走就是了,难不成还能带丢你?”

温娇讪讪地,跟在他身后,将尽一个时辰后,俩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便先坐在路边石头上歇息一会儿。

唐君意才发觉,他带了引路的地图,带了傍身的银两和木剑,唯独没带食物,他正窘迫时,温娇从怀里掏出两块饽饽,递给他一块:“你吃罢。”

唐君意嫌弃地瞅瞅,扭身过去:“本少爷不吃这种东西。”

温娇撅撅嘴,故意道:“九少爷不吃,那我都吃了!”

唐君意心说:别撑死你!

背对背别扭着,草丛里忽然传来异动,三五个二十左右岁的壮年汉子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白花花的尖刀,一脸狰狞道:“小娃娃,交出银两,给你俩留个全尸!”

作者有话要说:【修细节】【改错字】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啰嗦了。。其实这章有埋了几条线来的。。。。

小时候还有个两三章就结束鸟。。。长大了才能发展啊。。嘤嘤。。。

看有童鞋问是不是1vs1,作者说下下。。。这文是温馨文来的,双处,1vs1.。。。。舒坦吧。。

第7章 草屋躲雨见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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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当即吓到傻眼,手里的玉米面饽饽直接掉落到地上,浑身颤颤,而唐君意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腰间红木木剑,摆与身前,气势迫人道:“哪里来的小贼?知道本少爷是何人?敢截本少爷的去路?若是不要命的,且上来试试!”

唐君意虽还未跟从正宗师傅习武,但曾偷偷跟随唐府护院总管柳如胜学些过护身的招数,且他生性顽皮好动,爬墙偷看护院家丁习武壮身这等事时有发生。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一点练家子的架子,唐君意还是有的。

他一声质问,那几个山野小贼有些被唬住,有个却端把尖刀,迈近道:“我管你是哪家少爷,小破孩儿,将你身上的钱袋如数给老子扔过来,留你条小命!”

温娇被那锋利的刀尖一晃,向后却步,险些跌倒,唐君意一把扯住她的手,向身后护,额头也冒了几颗汗珠。

“老大,跟这两个小子不必多说废话,一刀砍了,量他能如何!”

其余几人应声附和。

被称作“老大”的贼人听了怂恿,便挥起刀,大喊道:“还等什么,都给我上!”

唐君意猛然扯下腰间的三两只玉牌,回头对温娇道:“你快跑!”

温娇双腿像钉在土地里,被吓得一动都挪不了:“我,我……那九少爷你……”

唐君意没闲空跟她说明白,直接拉了她的手,一边向山上跑,一边将玉牌丢到贼人的身上。

其中几个贼人立马停下脚步蹲身去捡,唐君意和温娇两人不分方向、只苦苦向山上爬了许久,已筋疲力尽,身后还有三个贼人未放过他们。

唐君意索性把钱袋也扯下,把里面的碎银子散落在地上,抓一把放进温娇手里,道:“当成石子用力打他们,快些!”

温娇愣愣应声,便使了全身的力气,挥起小胳膊“噼里啪啦”地砸去。

山底下传来“哎呦哎呦”的叫声——

不多时,一袋碎银子便被他俩当成石子砸完了,唐君意试着起身一看,那三个贼人正埋头找银子,后赶来的两个生怕自己吃亏,竟然与他们打架争抢起来。

温娇哆嗦道:“九少爷,如何了?”

唐君意立起食指在唇边“嘘”了声,道:“快跑!”

俩小孩重又从草丛中爬起来,漫无目的地拼命逃跑,直到他俩都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半步了。

唐君意缓过神来,踢了踢身边温娇的小腿:“还没死吧?”

温娇虚弱地“嗯”。

“若是按照说书的话本,他们应该没有追来,不过是求财而已。”

温娇本就饿得强胸贴后背,这会儿更没力气说话了,但心中还是佩服了一下九少爷,若不是他,他俩刚才就死定了。

唐君意歇息够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干草,摸向腰间,只抹到了把木剑,失声道:“糟糕!”

温娇坐起身,疑惑地望着他。

“当真一点值钱的物件都不剩。”唐君意摸了摸袖口,“连地图也掉了!”

温娇脸色发苦。

唐君意瞧她那样子似又要哭号了,便道:“钱财丢了无要紧,有本少爷的名声便可。”向她伸出手,欲拉她起来,温娇盯着他的手心,再看唐君意,一时怔愣,唐君意道:“看甚么看,倒是起来啊,再发懒一会儿,天黑也到不了温庄!”

温娇想了想,便把小手搭在他的掌心,唐君意故意一扯,她便踉踉跄跄地站起。

“温乔儿是懒鬼!这么小,又这么懒,照顾得了娘亲吗?”

“我才不懒。我……我方才是被吓的!”

“那你便是胆小鬼!”

“……”

“还是爱哭鬼!”

“哼!”

——仍琅《藏朵美人娇》独家发表——

唐君意在前一路用木剑劈开草丛乱木,温娇只跟在他身后,走他踏过的路便可。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残光掠过两个小身影,一朵乌云从远方飘而来。

而此刻,两人却还未走出山丘,甚至,温娇有种越走越远的感觉。

“九少爷,咱们是否……是否迷路了?”

唐君意嘴上虽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早已怀疑他俩如今这状况,不是迷路,又是甚么?

唐君意一瞧头顶的黑压的乌云,道:“要下雨了,先找一处躲雨。”

温娇蹦跶几下,眺望远方,一座破草屋赫然映入眼帘,不禁欢心雀跃:“九少爷,前面有个草屋,许是有农人经过的,咱们先过去罢!”

毕竟是小孩,腿儿倒弄起来有些慢,赶不上乌云压顶而来,未到温娇所见到的破草屋,豆大的雨点已噼里啪啦砸下。

山路崎岖难走,天也由明转暗,两人被雨水浇得狼狈不堪,头发衣裳都贴在身上,险些连方向都找不到。

眼看踏进草屋,闪电划破天际,一声震天动地的雷声吓得温娇大叫一声,跑得比唐君意还快上几步。

唐君意瞧她掠过的身影儿,讪讪笑道:“温乔儿嚎一声,比雷都响。”

落到这境地了,居然还笑得出来?温娇不愿理他,只撇了下嘴。

唐君意倒一点没她那样忧心,反倒觉得好玩儿。

长这样大,他可是头一回甩了下人偷跑出来,以前在唐府、乃至整个甸州城,无论他怎样作,身后都有人跟着收拾,哪能由他如今这般爽快地折腾,回想他带着温娇跑出来的一天一宿,顿然红光焕发,得意无比。

草屋甚小,五步见方,个别处还有些滴滴答答地漏雨,温娇找个干爽的地儿,拉过来一旁的草席子,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铺过去,对唐君意道:“九少爷,且歇息一会儿罢。”

唐君意正站在门口瞧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用自己的玄色袍子,擦了擦手中木剑,听温娇唤他,便转身回去。

瞧见温娇还没闲着,在草屋里翻东翻西,疑惑道:“你在找甚么?”

尘土太厚,大抵许久没人来过了,温娇掩住口鼻,道:“看这大雨,不知要下到何时才停,况咱俩都淋了雨,夜里定是冻得要命,先生了火,暖和一些才好。”

唐君意心道甚是,遂陪她一同找起来。

“找到了!”温娇雀跃,心道,定是爹爹娘亲在保佑我呢,握着取火用的火石工具,便跑到草席旁,差遣起唐君意,“九少爷拾掇些干草和木材来罢。”

唐君意不大情愿,还是做了,将袍子丢在草席上,拢了把干草、树枝和些木头扔过来。

火星在温娇娴熟的几下敲打下落到火绒中,蔓延至干草上,红光跳跃,暖融融地燃烧。

唐君意惊奇望着她,只见温娇嘴边带着浅笑,将火石放在一边,又去忙活。

“还找甚么?”

温娇没吱声,来到门口瞧那破木门,掐着腰思量一番。别见她个头小,力气却大,要将那破木门生生地拖过来,唐君意心下一动,起身助她一把。

两人鼓捣许久,才把木门力道火堆旁,如同个大屏风,温娇拾起唐君意的袍子摊开了搭在上面,道:“淋了雨容易染上风寒,我把衣裳烤干,九少爷也在火堆旁多待些。”

不待她说,唐君意早已躺在草席子上翘着二郎腿烤火了,顺便将布衫和裤子也褪下,只剩下一件汗衫,朝温娇丢了过去,懒洋洋道:“给本少爷把这些个也都烤干了。”

温娇手忙脚乱地接住,一眼不敢多看,背过身去,照做了。

俩小孩儿静一会儿,草屋外哗啦啦地雨声愈发响亮,不时传来几只闷雷。

温娇肚子饿,方才的饽饽没吃几口都祭土地爷了,衣裳被水淋个透,黏在身上难受得紧,可她是个女儿家,自然不得在九少爷面前脱衣,只得扭扭捏捏地凑近火堆,望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衫快些干。

唐君意也饿着,但他好面子,偏生不说,瞧她一眼,道:“温乔儿,你会的倒是多。会生火,想的也周全。”

温娇被他的声音吓一跳,抿唇道:“九少爷,不过是些我在家里面常做的活儿。”

唐君意起身道:“若你不是来到南书房做本少爷的书童,会是跟着唐寿唐复一样,在后院忙活这些?”

温娇想了想,“嗯”一声。

唐君意难得寻个好玩儿又稀罕的下人,便道:“你是执意回家的,不然,可一直呆在本少爷边儿上,好处落不下你。赶明个你到了岁数,本少爷让娘亲给你在内院挑个媳妇,今后便可一家子人都在唐府做事,如何?”

温娇抱起肩膀道:“多谢九少爷美意,乔儿晓得了。可乔儿家中有娘亲要照顾,还有几块田地,不得荒废的。”

唐君意把玩木剑,瞅着她,气不打一处来,真真不识好歹,“哼”了声,翻身过去,枕着胳膊不再搭理她。

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竟睡了过去。

“啊嚏——”

唐君意是被温娇的喷嚏吵醒的,揉了揉眼睛,见她哆哆嗦嗦地抱着身子,火快熄灭了也没动作,而外面的雨还没停歇,大声道。

“温乔儿,火、火——”

温娇一个激灵,连添了些柴火,火光重新噼里啪啦跳跃起来,两人松了口气。

唐君意故意气道:“温乔儿,你怎也睡着了!不是该看着火么?”

温娇委屈,刚要答话,又“啊嚏”几回,眼泪鼻涕一起不由自主凄凄地流下了。

唐君意心里偷笑,让你不领本少爷情,老天爷都惩罚你!面上却佯作烦心道:“吵得本少爷烦得慌,要打喷嚏到外面打去!”

温娇不做声,抽抽鼻子,抹掉眼泪,起身要走,唐君意没想到她当真要出去,拦道:“上辈子定是个木鱼疙瘩!外面雨还未停,你要去哪?回去到火边烤着去!”

温娇还不吱声,恨恨瞅他一眼。

唐君意上下打量她,道:“温乔儿,是你告诉本少爷穿湿衣裳会染伤风,你怎么不脱衣服?”

温娇连忙转身,坐到火把边:“不劳烦九少爷费心,我身子骨儿结实,啊嚏——”

唐君意大笑道:“哈哈哈——好结实!”

瞧见温娇越发气鼓鼓,撇过头不看他,唐君意自己笑了阵,便觉得索然无味,穿上已烤干的衣裳,撵她到一边:“去,脱了衣裳,本少爷给你烤干,反正本少爷睡了会儿了。”

温娇的“不”字在唇边打转,唐君意忽然吼道:“温乔儿,再跟本少爷说个‘不’,给你一个人扔山头,让野狼叼走!”

温娇攥了攥小拳头,踌躇不决。

唐君意又道:“都是男儿,扭捏个甚么!听我三哥打猎回来说,山上的野狼最是猖狂,连几岁的娃娃都吃的!”

温娇到底不禁他骗,急道:“脱了就是。”说着起身跑到破门后面,心道,无事,只脱个外衣和裤子,反正她真是难受了许久了。

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响动,唐君意戳着火堆里的树枝,颠着肩膀,坏笑得不行。

温乔儿,敢顶撞本少爷、用石子砸本少爷、还胁迫过本少爷,连本少爷的好意都不领,就让你见识下本少爷的厉害!

温娇出来,把衣裳摊在破门上,唐君意便如自己所言,跟她换个地方,让她躺在睡在自己捂热的草席。

温娇盖着唐君意干爽的外袍,身后又有暖呼呼的火,很快便熟睡过去。

时机一到,唐君意挑一根相对粗的树枝,没有烧火棍,用这个教训一通,也够她疼一阵了。

从火堆里捡了起来,唐君意悄悄爬响温娇的身后,一寸寸揭开袍子,心中描绘她大惊痛苦的模样,扯掉那亵裤在腰上缠绑的带子,整条褪了下来,烧黑树枝也高高举到空中。

可是……唔?那交叠的双腿中间怎会空荡荡的?那男儿的物件呢?

作者有话要说:来补全了。。昨儿现言写的相当的卡。。耽误这边了。。嗷嗷。。

被九少爷发现~\(≧▽≦)/~啦啦啦

评论啥米的。童鞋们不要小看它们对作者的鼓励和意义,只消乃们一条评论,琅琅可以瞬间雄起,瞬间打鸡血哒!!!!!!!!!!!!

最最关键的是,给了作者写文的信心。。肿么样。。。走过路过,留个脚印~~~~~

第8章 下山果腹被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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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东升,光芒万丈,一夜暴雨过后,天空澄澈,碧蓝如洗,泥土的芬芳缠绕着丝丝草香钻入肺腑。

温娇迷蒙醒来,却瞧不见九少爷,身旁只剩下冒着青烟的火堆,心中一惊,连爬起来到山坡上急急喊了一遭。

熟悉的声儿从身后传来:“一醒来就寻本少爷?忧心本少爷死了不成?”

幸好只虚惊一场,温娇道:“小的怕您有个闪失,就算我十条命也抵不过。”

唐君意挥挥木剑,不太自在,从身后拿出一片不小的树叶,递给她道:“刚才本少爷有些口渴,去找些水喝,看你睡的香,便没唤醒你。”

温娇双眼一亮,接过来,只见那墨绿色的树叶中央盛了一捧晶莹清澈的水,虽少些,但足够润润喉咙了。

一饮而尽后,她才想起来,问:“九少爷喝过了么?”

唐君意用余光瞧她的脸,仍然恍惚着,当真是个没有物件的女孩儿啊,怪不得身子、脸蛋生的这样娇小玲珑,那眉眼、小嘴、下巴也这样好看,受了委屈还如小鹿一般可怜。

当真骗本少爷骗得好苦!

想到这儿,唐君意不经意就气哼道:“喝过了!”

温娇惶惶然,心想,我又怎得罪九少爷了?脾气如此阴晴不定,昨晚未答应他留在唐府真是幸事一件!

她当时哪知自己的身份已被这人看穿,人正在为此烦恼呢。

昨夜唐君意误打误撞地发现温娇的那块跟自己不一样,先是惊惧,想温娇许是天生残疾,或是得了急症,心中一时焦虑起来,可抬头一看她熟睡时略带娇憨的面庞,又觉得不像得病的样儿,忽地,外面劈了一道雷,唐君意手一抖,将亵裤拉了回去,轻手轻脚把腰带绑好,自己蹲在火堆边,苦苦思索起来。

往常,他和三哥走的最近,偷听过一些他的风流韵事,也懂那么一丁点的男女之事,温乔没有男儿的物件,难不成……难不成是个女子?

猜测到此,唐君意已有九成肯定,起初是气得要命,可不知怎么又上来股子兴奋劲儿,过了会儿,想到自己方才的行径,又羞得无地自容,他再怎样无礼霸道,也断不可做这下流之事。

一时间,“转世魔头”竟真真百感交集了。

温娇回到草屋里去穿衣裳,唐君意本是打算进去的,转念一想,别扭道:“温乔儿,你快些,本少爷在外面等。”

温娇并没起疑心,穿戴好,出来时道:“九少爷,咱们启程吧。”

唐君意淡淡道:“嗯。”

两人下山一路倒是顺溜,虽不知会往哪里去,但总要先见到人烟再说。

途径方才唐君意取水的小河,温娇不禁停下脚,拽了拽他的衣袖:“小的想再喝些水。”

唐君意无所适从,暗恨自己没用,淡淡道:“嗯。”

温娇跳到河边,由于刚下过雨,河水丰沛沁凉,甘甜可口,她喝了几捧,顺手洗把脸,对着水面里的人儿捋了捋发髻,回头见唐君面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正盯着她瞧,歪头问道:“唔……九少爷也洗洗罢。”

唐君意扭过脸:“本少爷、本少爷堂堂男儿,脏些就脏些,不洗也罢。”

温娇转转眼睛,怕自己露馅,赶紧也不洗了,跟着九少爷接着上路。

――仍琅《藏朵美人娇》独家发表――

终于走出山路,来到来往车马行走的道上,虽不知顺着这路不知通往哪里,也比在山上没吃没喝好。

快到晌午,温娇饿得着实走不动了,唐君意没辙,只能拉着她走,思及在话本里看到的“男女授受不亲”,便用木剑横在两人中间:“你抓着我的木剑,我带你走。”

温娇饿得难受,晕乎乎的,未多想,先弄些吃的要紧。

到了渭水县之时,唐君意也饿的精疲力竭。

原来挨冻受饿竟是这样难受,他暗暗起誓,经过这一遭,以后便再不会随意用白面馒头扔下人了。

俩小孩到了市集,叫卖声、吆喝声,声声入耳,热腾腾的包子馒头、烤红薯、刚出锅的大饼、甜腻爽滑的栗子糕……所有食物的味道动冲进鼻端,口水咽得更厉害几分。

“咕噜噜……”

肚子竟一同叫了起来。

“饿了?”唐君意问她,他自己又何尝不饿?

温娇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点头,可他俩没了银两,再多的食物,只能干瞪眼。

摸了摸袖口,一块硬物硌她一下,她才记起那是复哥哥给的银耳钳子。

唐君意见她不吱声,以为她饿坏了,问道:“你在想甚?”

“小的在想……”将银耳钳子和颈上娘亲留给她的玉坠一并拿出来,“若是不得已,只能暂且当掉这两样了。”

唐君意奇道:“你竟私藏东西?”

温娇急忙解释道:“九少爷莫冤枉小的,玉坠是娘亲给我的,而这耳钳子是我临走时复哥哥送我傍身的,都是小的自己的东西。”

唐君意挑眉毛,略带醋意:“复哥哥?是那忤逆本少爷的唐复?”

温娇垂头不答,唐君意一把抢过那银耳钳子,在手里掂量几下。“你娘亲的玉坠自然当不得,要当就当这个!”

温娇伸手去抢,急道:“不可――复哥哥是个男子,不必要带耳钳子在身上,定她娘亲留下的遗物,如此要紧的物件,我不能轻率当了,若是非要如此,不如当掉我娘亲送我的!”

唐君意听得那个刺耳,刻意躲闪了两把,温娇争抢不过,鼻子便有些红红的,气得原地直跺脚:“九少爷!”

“哼,瞧你急的!小心眼――”唐君意把耳钳子塞回她手里,“保管好了!千万别弄丢!本少爷还不愿你欠那小子人情呢!不过一顿饭,本少爷还未落魄到要个下人变卖首饰,哼!”

唐君意阔步离去,这渭水县若他没记错也在甸州府之内,用他唐府九少爷的名声赊个账应该不在话下。

来到一家客栈前,澄黄的彩旗上绣着“客似云来”四个大字,唐君意瞧了一眼,便大大方方领着温娇步内。

店小二本是跑颠颠过来,一看是俩脏兮兮的小孩,将擦桌布往肩头上一扛,正眼都不瞅一下:“二位小客官,打尖儿啊还是住店?”

唐君意昂头,一一数来:“给本少爷来两只渭水烧鸡,两大碗米饭,一盘栗子糕,一盘香脆鲈鱼,一盘爆炒羊红肝,一锅水晶鲍鱼汤,还有……”

小二轻笑,不耐烦道:“小客官,您要的这些菜,小店可供不起。”

唐君意将木剑抱于胸前,气愤道:“区区几样小菜都供不起,你这客栈还开来做甚么?”

小二掐腰,推了唐君意一把:“小子,想闹事是吧,你个小破娃子还不是个个儿!”

唐君意哪能甘愿被欺,挥起木剑,毫不留情朝他腹部一刺:“看剑!”小二顿时一愣,不可置信睁大了眼,差点倒地。

唐君意也知自己几斤几两,撂下一句:“可知本少爷是甚么人?竟对我无礼?且先给你这一剑,倘若以后我再见了你,便要拆了这店!”便拉住温娇的手要逃跑。

只听,身后有人说:“看看这是谁家的娃?竟这样的口气?”

唐君意陡然一僵,不敢循声望去,只加快了脚步,呼啦啦,清一色玄色短打衫的男子团团围住了两小孩的去路。

温娇吓得后退,唐君意拦在前面,喝道:“大胆!忘了本少爷姓甚名谁!”

一同样装束的男子从一圈家丁里走出,剑眉明目,身材魁梧,那腰带间嵌着一块绿色石头正对温娇,在一身玄色之中格外惹人注目。

他低头抱拳道:“九少爷,请恕罪!”

来人正是唐府的护院柳如胜。唐君意虽平素和他走得颇近,不过,如今看来也不打算放他一马了。

“九儿,可玩够了?”身后那人也迈步到他俩面前,“啪”地打开手里一把折扇,轻摇疏风,暗香浮动。这人一袭深紫长袍,俊朗挺拔,颇有一番遗世独立的气质,不忙责怪唐君意,倒是上下瞧温娇,似要把她里外瞧个透彻。

温娇心如擂鼓,嘴唇发颤,一个字都不敢说。

唐君意道:“三哥。”

唐君铭却问温娇道:“小书童,进府几日?可知唐府的规矩?”

唐君意抢白道:“三哥,你莫责怪她,不过是个小书童。你要给娘亲交差,拿下我便是了!”

唐君铭一听他九弟这护犊子的口气,登时气得差点没笑出来,但也没再做声,看他俩一会儿,命令柳如胜道:“柳护院,把他俩都带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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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唐君意给温娇频频使眼色,温娇实在看不懂,愁眉苦脸。

身旁有小厮伺候端起茶盏,唐君铭撩起袖摆接过,垂头抿口,道:“九儿,甭跟三哥耍心思,咱唐家上上下下,谁人不知你唐君意除了惧怕娘亲外,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你说,一会儿回府,我是给你送到娘亲那儿呢,还是祖奶奶那儿呢?”

“三哥――”唐君意急了,“你这样不成!哪有把兄弟送到火坑的道理?实话跟你说了罢,九儿就是贪玩,听闻这渭水县的烧鸡香脆可口,便带着书童来尝尝,没想到途中遇了贼人,为保周全,就丢了银两和腰牌,变成此刻这样身无分文,才……才去客栈赊账的。”

唐君铭笑,眉眼之间,略带戏谑,好不风流。目光由唐君意身上挪到了温娇那儿,道:“温乔儿,是吧?”

温娇战战兢兢道:“回三少爷,是……温乔儿。”

“九儿说的可都是实话?”

温娇瞥眼唐君意,瞧他正挤眉弄眼,忙道:“是,是实话。温乔儿不敢欺瞒三少爷。”

唐君铭点点头,“嗯”一声:“当真如此,那便好。”

温娇不明所以,又用眼色求救向九少爷,却听唐君铭唤道:“庆儿。停下车。”

车夫勒住缰绳,咕噜噜地,四方的金栏大马车停稳,唐君铭下车之前在唐君意身旁悄留了句话:“不过,若是待会儿到了祖奶奶跟前,你俩可要串好词儿,千万别说漏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文】

被捉回去了。。嗷嗷嗷。。。男主现在已经知道女主的身份了呀。。介就是个少爷调戏“书童”然后一步步吃掉滴故事~~~~(>_<)~~~~

都来抽打我。。要他们赶紧长大啊啊啊啊啊啊。。。

收藏呀,留言呀,撒花呀~~~~

第9章 九解围乔挨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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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府,唐君铭将温娇先遣回外院,押着唐君意到唐老太太的院子,未曾想唐大奶奶和唐老爷都在,连二、四两位姨奶奶也侧坐于旁。

一时高堂全部在上,公堂审问一般。

唐君意一瞧这肃然的架势,难不成要上家法?赶紧跪了,抬眼可怜兮兮瞅着唐老太太。

“九儿回来了,请娘亲、爹爹、祖奶奶责罚。”

唐大奶奶听院外传报,本是又气又恨得不行,可一见唐君意折腾成个泥孩子似的也是心疼,一时没出声,等着唐老爷发话。

唐老爷拍案气道:“我唐家怎出了你这个顽劣子!唐府闹腾够了,闹甸州城,如今竟带着书童私自出城,造得这副德性,哪有我唐门子孙的样子!”

唐大奶奶俯首劝道:“老爷息怒,是……是妾身管教无方。”

“哪能都怪在素屏身上?”唐老太太道,向唐君意和颜悦色招了下手,身边的钱嬷嬷便去扶起唐君意,“瞧瞧九儿这样儿……真让祖奶奶疼啊!快快起来,到祖奶奶房里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把许郎中叫来,瞧眼九儿是否伤了。”

唐老爷深知他小儿子这霸道脾性多是母亲宠腻出来,可他又忤逆不得母亲,只对唐君意喝道:“九儿!”

唐君意刚起了身,闻声“噗通”连又跪了,垂头道:“爹爹……”

那跪地声儿极大,听得老太太又是一阵心疼,敲了敲龙头拐杖,道:“潜之,你这是作甚!管教不在这一时,九儿在外跑了一日一夜,也不知是否遇到过歹人,自是先瞧九儿的身子要紧!”

唐老爷道:“娘亲,养不教父之过,九儿小小年纪就如此胆大包天、横行霸道,往日在府里作也罢了,如今闹完了甸州,又闹到渭水!如此下去,这……这让孩儿以后在城中百姓面前如何自处啊。”

二姨奶奶见状,为唐老爷道:“祖奶奶,老爷说的正是啊,再过些日子,九儿将快满九岁了,言康九岁时,吟诗颂词已不在话下,也可出入药材行帮些小忙了。”

唐言康乃二房李荷花之子,庶出,排行老六,今二十一。

唐潜之初回甸州之时,正赶上唐家男丁单薄,嫡出中,除了唐三尚可把持家业,唐八唐君龄、唐九唐君意,都年岁太小,加之荷花在京城时帮忙打点过药材行的生意,唐老太太便同意把唐家祖上留在甸州北面的药材行暂给庶出唐言康经营。

唐家有家规,庶出皆不可继承祖业,如今唐八已十五,再过些年,唐老太太便有意将药材行从二房交还给大房手中。

老太太正听得心里极不舒坦,四姨奶奶樱红在一旁掩唇低笑道:“小孩儿而已,想来,到药材行别是帮了倒忙罢!”

二姨奶奶轻哼,面上带笑,语气却不善:“四妹进府一年了,还未学会规矩!老夫人和老爷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唐老太太声音缓缓,中气十足道:“荷花进府有二十几年了罢,可比樱红长久多了,但我今儿一瞧,你也未学会唐府规矩!”

二姨奶奶听罢,略一悚,不敢再轻易言语,道:“荷花知错。”

唐君意仍垂头听着,心道,不管他们怎样争论,祖奶奶是向着我的便好,一会儿到祖奶奶房里再认错一番,这事兴许就过去了。

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不知道温乔在外院怎样了。

唐君铭上前一步道:“祖奶奶,爹,娘亲,两位姨娘,可容君铭道句话。”

唐老太太沉口气,看向他,道:“君铭,但说无妨。”

唐君铭将事情经过大致道来,在唐君意遇山贼、遭大雨、如何被困山顶破草屋挨冻受饿的地方添点油、加些醋,听得唐老太太和大奶奶惊声连连,连唐老爷也不觉皱起了眉。

“这样算来,九儿大抵一天两夜未吃过饭,若不是他俩在酒楼里讨东西吃,君铭未必找得到……依君铭所见,九儿这次出城归来乖觉不少,恐是路上吃了苦头,知道闯荡这外面大千世界的艰难险恶,以后不敢再作。我说的可是?九儿?”

唐君意点头道:“三哥说的是。九儿嘴馋,贸然出府出城,为了吃只地道的渭水烧鸡,又遇贼,又淋雨挨饿,实在不好受……”说着,可怜巴巴抽几下鼻子,“祖奶奶、爹爹、娘亲,九儿知错了,九儿肚子好饿……”

唐老爷叹口气,哭笑不得的,问道:“渭水烧鸡?深更半夜出城就为了吃渭水烧鸡?你大可跟厨房说一声,吃只烧鸡有何难?”

唐君意振振有词道:“爹爹不知,渭水烧鸡须用渭水熬成的汤汁烧来才好吃……”

唐老爷缓和了语气,叹道:“我怎生了你这贪吃又顽劣的儿子!”

唐君意头更低,嘴里念道“九儿知错”,心里却欢实起来。

唐大奶奶道:“老爷息怒,照君铭这样说来,九儿出了一趟城也不算坏事,妾身今后一定多加管教。还是找郎中给九儿瞧瞧身子要紧,天气这样凉,若是染了风寒病起来,忧心的还是老夫人……”

唐老爷瞅着唐君意,目光中的严厉渐渐隐去,只剩了几分无奈,道:“先带九儿回房罢。”

等外堂里的人散的散,进内堂的进内堂,唐老爷把钱嬷嬷唤来:“跟九儿闯祸的还有个下人?”

钱嬷嬷答道:“回老爷,是前几日许嬷嬷带来的那小书童。”

唐大奶奶也没忘记书童这人,走过来,道:“老爷,下人的事且交给妾身。”

唐老爷点头:“也罢。”

唐大奶奶吩咐钱嬷嬷道:“一会儿把温乔儿带到我院里,我亲自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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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刚进外院,就被几个丫头小厮团团围住,许嬷嬷大喝一声,众人战战兢兢,作鸟兽散。

只留下唐寿和唐复。

唐寿上前替温娇求情:“嬷嬷,饶了温乔儿罢。”

许嬷嬷正在气头上,把唐寿推个大屁墩:“这里没你俩事儿,都干活去!温乔儿,进柴房等着!”

温娇同唐复扶起唐寿,道:“嬷嬷有气冲我撒便是。”

许嬷嬷气得嘴都快歪了:“死丫……死小子,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旁人!滚去柴房!”

温娇和唐君意在回来的马车上其实吃了一些东西,所以这会儿还能挺一阵。

天渐渐黑了,温娇坐在柴房里,时不时能听见耗子咯吱咯吱嗑木头的声音,把身子抱紧,愈发想起温庄的娘亲。

“咣当――”

许嬷嬷推门进柴房,手里拿条专训下人的皮鞭,空抽了两下,鞭声刺耳骇人,“咣当”将门再一摔,咬牙低声道:“死丫头!敢拐九少爷逃出府!吃了豹子胆了!嬷嬷我先教训你几鞭!”

温娇站起身,双腿发软,还未能说个字,“啪”地,一鞭已经落到她单薄的衣物,一道血凛子赫然在上。“啊――”

“可知道错?可会再犯?”许嬷嬷发起狠来,双眼冒着凶光,挥手又是两鞭。

温娇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倒也不傻,赶紧跑着闪躲,边道:“若不是嬷嬷说话不算话――啊――我、我也不会连累九少爷――啊――”

许嬷嬷撸起袖子,抽得更来劲:“死丫头,还有脸说!嬷嬷我留你在府里,送你去南书房,你当感激我,竟倒打一耙,我今日且抽死你算了!”

就这样追追打打间,温娇即便躲了,还是挨了十来下,况许嬷嬷力道也大,她手臂上、腿上、身上,衣衫都被抽烂一般。

门外踢踢踏踏来了两个人,拍门道:“嬷嬷饶命!嬷嬷手下留情!大奶奶院儿里的茗琳和若汀姐姐来了,让您带温乔儿进院!”

许嬷嬷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本是抽得冒了热汗,忽地听唐寿唐复这一声喊,顿时变作冷汗。

将门打开,唐复冲进来,扶起似已奄奄一息的温娇:“温乔儿,醒醒!”

温娇勉强睁开眼,摸了摸袖口,银耳钳子还在,她却没力气拿出了,断断续续道:“复哥哥,你的……你的耳钳子……我……”

茗琳一进柴房,见温娇被抽打得浑身伤,吓得大叫,退步到外面,道:“啊――许嬷嬷怎下这么重的手?不过还是个小娃娃!”

姐妹俩不愿再进屋,在外面商量一会儿,若汀道:“老夫人和大奶奶正要审温乔儿一番,这……我和茗琳先回去禀报,你们……你们自己抬她去罢!”

许嬷嬷打发走两个丫头,要把温娇从地上拽起来,唐复和唐寿猛抱住她的腿,许嬷嬷没站稳,一下子跌了个跤。

“嬷嬷――不要再打了!”

许嬷嬷摔得尾巴跟直疼,挥起鞭子给他俩一人一鞭:“死小子,滚边去!没听那俩丫头说甚么?嬷嬷我还要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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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嬷嬷抱温娇回房间,匆匆给她换了件衣服,在伤口上随意撒了点药粉子,来不及多想,将人带到大奶奶房内。

一进堂里,许嬷嬷就带着温娇跪地上:“老奴带着温乔儿来领罚。”

温娇只觉得浑身都疼,头也晕晕的,一张小脸纸一般白。

唐大奶奶道:“嬷嬷起身罢。出府这事儿温乔儿故有错,但并不全然在他,毕竟年岁这样小,想来也是受九儿胁迫才闯了祸。”

许嬷嬷对真相心知肚明,却不敢透露半个字,只道:“是老奴疏于管教。”

唐君意这会儿已从筑玉阁偷溜出来,方才听娘亲说要传温乔,他便耍了个心眼,卧床装睡,待人一走,便下床来,寻思探听下温乔那边。

唐大奶奶揉了揉太阳穴,道:“罢了,时辰不早,就罚温乔儿扫一个月的佛堂,再将前几日的赏银交给陈管事,你俩回外院罢。”

许嬷嬷一听,怔了怔,还是应道:“谢大奶奶,老奴告退。”欲起身,哪知温娇低垂着脑袋,身子忽然一歪,“咕咚”摔倒在地。

若汀和茗琳不禁捂了眼睛,心道,可怜可怜。

唐君意正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远远望见状似温娇的身影,本是极高兴得意的,想着,这样危急的事也被他化解,定要跟她说一说。

却觉得眼前状况不对,快奔过去,闯入堂中,一下将许嬷嬷推倒:“老奴才,你干了甚么!”

温娇面如雪白,额头烫人,冒着虚汗,双唇可怜地抖着,意识已没了大半。

一旁几个下人围上来,许嬷嬷赶紧又跪下:“九少爷,老奴甚么也没干,是温乔儿昨个夜里着了凉,所以这才病起来。”

唐君意咬牙:“那为何不请郎中给她瞧病?”

许嬷嬷回道:“九少爷,咱外院的下人,不过贱命一条,平日染个风寒就喝些汤药,哪里用找郎中。”

唐大奶奶道:“九儿,你何时又跑出来?忘记今日在你爹面前,你说过甚么?”

唐君意不语,瞅了瞅温娇,为难道:“可是,娘亲……”

“温乔儿病了让许嬷嬷照顾便好,待她伤风康复,就可回南书房继续陪你读书。”唐大奶奶担心受怕了两日,如今也疲累得紧,便一心打发这两下人走,道,“许嬷嬷,带温乔儿回外院。”

隔了数日,唐君意一直被关在筑玉阁里面壁思过,不得踏出半步,差遣唐宣打听温娇,那厮支支吾吾,也没个声响。

一数大半个月过去了,终于从换班送饭的茗琳嘴里知道,温娇被罚扫佛堂,前些日子病得不轻,这才从外院里出来。

唐君意听罢,挎起木剑,趁着傍晚唐宣拉屎的工夫,偷溜出筑玉阁,到了佛堂,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夕阳的霞光里头格外娇小好看,让他欣喜。

他当时年少,不知那是何仲感慨,可后来每每思及此,便觉得那一瞬间的喜悦奇妙至极。

第10章 两小无猜韶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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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的热症持续一日一夜,待第二天傍晚才从昏睡中悠悠醒转。

深秋的冷意蔓延到了屋里,唐复烧了炕,又给她添层被子,从厨房端来热汤药,在炕边唤她。

温娇口干舌燥,模糊道:“疼……”

唐复把敷在她额上的帕子拿下来,摸了摸,吁口气:“还好退热了。”方撸起她的袖子查看伤势,门被许嬷嬷“咣当”推开。

许嬷嬷脸色难看煞人,瞧着唐复许久,一把拉开他:“该做活的时辰在这里作甚!出去!”

唐复道:“嬷嬷许是忘记厨房还在炖汤药,小的给温乔送过来。”

许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何时――”心道,好个狡猾的小子,倒是会卖弄人情,缓了缓语气,道:“行了,温乔的药我来喂。这边是东厢,不许小子过来,你该干甚么干甚么去罢。”

唐复不放心地瞅眼温娇,这才离去。

许嬷嬷给她灌了药,又在她身子上的鞭伤擦些化瘀膏,温娇被那穿皮破骨一般的痛楚弄得直叫。

许嬷嬷加点力道揉:“叫甚么叫!若不是瞧出九少爷着了你的道,嬷嬷我还来伺候你?早就把你扔路边上!听好了,从今儿起,甭想着回温庄这事,在九少爷面前也少扮可怜,你以为九少爷是谁?你这次害他在筑玉阁闭门思过一个月,看他出来之后还听不听你个死丫头唆摆!”

温娇刚去了热,清醒几分,听许嬷嬷话罢,心里愧疚,不知九少爷还是否受些别个责罚。

许嬷嬷骂骂咧咧地走了,唐复又悄悄潜进来,温娇将将有力气爬起身,高兴道:“复哥哥!”

唐复比了个“嘘――”的手势,回到炕边。

温娇掩上唇,去摸自己的袖口,大惊失色,低声说:“糟了,复哥哥,你的银耳钳子让我弄不见了!”说着便急得眼眶发红,就要哭了。

唐复却偷偷从腰间取出一颗银锭子,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有这个!”

温娇一惊,小手放在身前,怯怯地:“复哥哥,你怎会有这一大颗银锭?”

唐复将银锭子塞进她手里:“这是你的,是品菊宴那天老夫人赏给你的!”

温娇更不敢相信,缩着手。

唐复道:“本是你的赏银,却被许嬷嬷贪了下来,我和寿儿看不过去,便趁前个儿夜里府中混乱时将它偷回,现在算作物归原主。许嬷嬷今儿许是已经发现银锭被偷,正急着呢,不过,这在她手中便是赃款,即便丢了,也不敢吱声。大奶奶罚你上交一两银子给陈管事,正好用它顶了。”

温娇昨日在大奶奶院里晕倒,对后面的事全然不知,道:“可……我把银两交了,你的耳钳子也回不来。呜呜……”

唐复一见她哭,手足无措起来,哄道:“乔儿,不必哭呀,只一个银耳钳子。”

眼泪洒在手背的伤口上,疼得温娇抽气,道:“不行,那定是你的娘亲送与你的,对你来说极要紧的。”

唐复迟疑着,低声略羞道:“你若今后留在唐府,便有许多机会还给我的。”

温娇一顿,想了想,恍然道:“复哥哥说的是,虽然乔儿一心要回乡,但若是在府里得了机会再见九少爷,乔儿定会卖力在他身边干活,兴许会得些赏银,到时就都给复哥哥。”

唐复不言语,握着她的小手,扣着那银锭子:“且先收下这个,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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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到底是在田垄乡间长大,且温大山去世这半年多来,她和娘亲一顿饱饭都未吃过,若是哪个小姐少爷受了这几天的苦,又是挨饿,又是鞭伤,又是风寒,恐怕早魂归西天了,但温娇自会走路起便跟着爹娘干活,身体结实得很,硬生地一天一天挺了过来。

许嬷嬷丢了银子,用脚趾头想都知是唐复和唐寿干的,不然温娇怎有银两上交,不过这倒也好,事情倘若真给闹大,她贪了银两被暴露出去更逃不过罚,于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温娇的身子在二十多日以后总算好利索,陈管事便差遣小厮过来给她派活儿。

佛堂位于唐府东边,清净至极,一天里偶有几个丫头嬷嬷扶着老夫人和奶奶们肃然而过,温娇负责在辰时、午时和酉时将院子里打扫干净,见了大阵仗,便要提着扫把躲一边去,之前,守佛堂的老嬷给她讲了不少规矩,因为老夫人和奶奶们来佛堂多是诵经念佛,寻个安静清心的地方,所以她必须知道何时能进佛堂打扫,何时只能待在院子里吹冷风。

扫了十来日,温娇正抱着扫把专心地扫院子里的石子路,一个人影从眼角余光的地方闪过。

“呲呲――”还发出声响来了。

温娇警惕一瞧,竟是唐九少爷,大吃一惊,扫把本来就快有她两个大,这一吓,她更拿不稳。

唐君意索性跳出来,笑道:“怎的,许久不见,可是想念本少爷了?”

温娇抬头瞧他,“咯咯哈哈”地耸着肩膀也跟着大笑。

夕阳如同金子一般灿然的余晖里,一个略高,手持木剑,风度翩翩,一个略矮,怀抱大扫把,小脸娟秀,红唇皓齿……久久瞧着对方,偏不说话,只是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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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孩在佛堂的院子里找了处隐蔽的石阶,坐下来,把这阵子的遭遇倾诉一遍,阳光在背,即使在深秋初冬,仍觉得暖融融的。

“在这打扫有趣吗?”唐君意用木剑划着土,“等娘亲应本少爷出筑玉阁,就跟她说让你也回南书房。”

温娇低头不语。

唐君意挠挠头道:“你还是想回温庄吗?连本少爷都未做到,恐旁人也做不到。”

温娇伤心地抹了抹眼角,撅起嘴巴,唐君意心气儿不顺,恨自己又让她哭,也恨自己之前还总把她欺负到哭来着。

唐君意在怀里摸了几下,也没有什么东西帮她擦泪,就直接上手去抹人家脸蛋:“你不要哭了,本少爷再想办法就是。唔……”他绞尽脑汁,有什么方法既前温乔留在府里,而又让她娘亲有人照顾呢?

他俩思索着,眼看太阳就下山,温娇擦干泪水,起身道:“九少爷,小的要回外院了,你也快些回筑玉阁,别给大奶奶发现才是。”

唐君意拍拍屁股的灰尘,道:“本少爷明日再来这里看你,你可要留意些。”

温娇惊道:“不好呀!”

“怎不好?”

“佛堂这个院儿里老夫人和大奶奶每日都过来的,若……”

唐君意脸色一变,顾虑道:“这……不如咱俩还去西南角三姐的卿素院儿?祖奶奶和娘亲平素不会去那里的。”

温娇赞同,两人一击掌,瞅瞅左右,分道扬镳。

第二日,各自甩了看管,来到卿素院。

温娇开始走得迷糊,上次跟九少爷去卿素院只知是西南角,加之当时天黑,她心里害怕,哪里还记得怎样走。

她左顾右盼,不当心误入一个形似外院的土坯院儿,里面传来声声嗓音粗噶的号子,她才猛然察觉这是个男子常聚的地方。

在墙角里躲了一会儿,正发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神色匆忙打西南边过来,在门口等了一会热,不多时,一男子从院中出来与她接头。

温娇一悚,赶紧背过身去,不是那日在渭水县将她和九少爷逮个正着的柳护院吗?

丫头形色鬼祟,将一纸条塞进柳护院手中,便匆匆走了。柳护院读过后则别在腰间,左右探看,才放心回去院里。

温娇心有疑惑,又赶着见九少爷,连忙另寻出路。

“柳护院?”唐君意摸了摸下巴,奇道,“本少爷方才在卿素院外也碰着柳护院了,他神色慌张得很,见了鬼似的,连本少爷是偷跑出筑玉阁的这事儿都给忘了。”

温娇道:“原来柳护院是来这里办差事吗?可为何那样奇怪鬼祟呢?见不得人一样。”

唐君意摇摇手:“三姐这院子平素没人来的。三姐的娘亲三姨娘在本少爷没出生时便撒手人寰,而她也一早与京城的郑家订了亲,就等着明年出阁嫁人呢,柳护院切不敢随意大胆进来。难道是……”

唐君意脑袋一转,灵光闪过,便想到办法:“有了!就让柳护院把你娘亲从温庄接到甸州,再安排个安生的住处,请个郎中瞧病。这样你既可不必忧心你娘亲的安危,还可在唐府做本少爷的书童,不是一举两得?”

温娇跟着精神一震,转而忧心忡忡道:“可柳护院……”

唐君意拍了拍胸口:“交给本少爷!”

又过了几日,两小孩几乎每天在卿素院见面商量对策,不时还能玩耍一会儿,而温娇的伤自然也被唐君意瞧见了。

他抓住她细细的手腕,微微掀开袖口,那刺目的鞭痕赫然还在,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道:“这怎来的?”

温娇抽回手:“无事,九少爷莫要烦忧。”

“无事?”唐君意气道,“哼,晓得了!是咱俩被捉回来那天,那老奴才打你的,是么?别处可还有?”

温娇下意识把领口和袖口都扎严实,吱唔道:“没有了……”

唐君意瞧她一脸扭捏,就猜个八.九,顿然怒火中烧,也不管许多,从地上捡起一段柳条,狠狠抽了两下,就往外院去,温娇拦也拦不住。

许嬷嬷见时辰不早,在外院正一边骂咧咧地,一边寻着温娇:“死小子,又去哪儿耍去了!”

一见唐君意一手木剑、一手柳条气势冲冲闯进外院,吓得差点跌倒:“九少爷――”

“啪――”许嬷嬷未招呼一声,手先挨了一下,那柳条既细又柔韧,抽起来与鞭子不相上下,疼得她跪地道:“九少爷呦,老奴犯了何错呦?”

唐君意不说话,只咬着牙,照着许嬷嬷手上“啪啪”再挥了两下,许嬷嬷扯开嗓子哀嚎了两声,一时外院鸡飞狗跳起来。

温娇见状拦了九少爷,他这趟已是偷溜出来,万一被大奶奶或者内院的人发现他在此教训许嬷嬷,可大不妙:“九少爷,不要打了,回去罢。”

唐君意略一犹豫,最后一鞭抽在许嬷嬷身边的土地上,带起一阵灰尘弥漫,大喝道:“老奴才,休要跟本少爷倚老卖老,你是何身份,连本少爷南书房里的人都敢打!今儿且放过你,你日后若是敢动温乔儿一下,本少爷便十下、百下、千下地还给你!”

第11章 初成长偷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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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之后,许嬷嬷不敢轻易再动温娇,又过几日,温娇被召回南书房,继续陪同唐君意读书习字。

她起初仍是心不在焉,还好表现乖巧顺从,未惹九少爷生气,而九少爷也像换了个人,对待她比之前和气许多,打翻墨汁和瞌睡这种小事都不计较了,甚至在她学不会字的时候还会亲手教她……连教书先生也觉得讶异至极。

入冬时分,唐君意告知她柳护院已将萧氏接到甸州城,次日两人便寻了个借口跟柳护院出府,见到了萧氏。

萧氏在温庄受邻里照顾,虽身子不好,因温娇被卖唐府还上了一股急火,只能撑着一口气勉强度日,但幸好挨到了重见女儿之时。

柳护院找来郎中来看给萧氏诊症,说是常年累极的劳碌病,只要多加歇息,免受寒风,再喝些止咳的汤药便会有好转,至此,温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萧氏对唐君意自是感激不尽,却想不明白缘由,偷偷问起温娇,温娇一时答不上来,便天真道:“娘亲,外面说九少爷‘魔头转世’当不得真的,九少爷着实霸道点,但他心地好,又明理,孩儿把被姑母诱骗的事跟他说了,他许是可怜咱孤儿寡母才出手相助罢。”

萧氏并不知一个多月前温娇和唐君意私自出府被罚的事,想着,唐府在甸州城里的口碑颇好,老夫人又是宅心仁厚之人,每逢年过节、操办喜事还会派发馒头、糕点、喜饼给穷苦人家,温娇在唐府做活也有阵子了,受唐家恩惠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女扮男装做书童并不是长久之计。

温娇安慰道:“娘亲,孩儿前些日子跟府里的丫头打听了,说是只要攒够了银两,将卖身契从许嬷嬷手中赎回,就可离开唐府。”

萧氏语重心长道:“唐九少爷待咱不薄,咱要知恩图报,在你未到婚配年龄之前,便要尽心服侍,不可一心只想着在他那里讨好处。”

温娇点头,铭记在心。

柳护院那头对唐君意言听计的缘由除了两人交情素来不错,还与那晚在卿素院外迎头撞见有关。唐君意猜柳护院许是恋上了三姐,却因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无法结合,只能趁天黑偷偷幽会。

唐君意心知他俩必是话本中所说的“苦命鸳鸯”,但事到临头,他无法,只好借机利用一下。

自这大闹一通后,温娇便在唐府彻底安定下来,每日瞅准时辰到达南书房,在唐君意身侧伴读一整日,傍晚回外院同唐寿唐复他们一同吃饭休息。

两个小孩毕竟还在贪玩的年纪,唐君意有时会忍不住捉弄她,假模假式地罚她,虚张声势地吓唬她。温娇能忍则忍,可若当真闹了不快,他又得掉头想尽办法去哄她,逗她开心,如此一番,倒像玩游戏一般乐此不疲。

有时唐君意在三哥八哥那里得了好玩儿的宝贝和点心,便在她临离开南书房时跟她约好,夜里潜到卿素院见她,把物件塞进她手里,或者一起享用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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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月圆月缺,鉴证了他们十年光华,随着时光荏苒,草长莺飞,馥雅苑中的百花树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开了、败了,盛放、结实,如同转瞬间,温娇已从不到五岁的“小书童”变成到了及笄之年的“俏书童”。唐君意亦早不是当年那大闹甸州的顽劣九少爷“转世魔头”,而是身躯凛然,仪表堂堂,远远一站,便如玉树临风般的偏偏佳公子。

正值开春,万物生机盎然,南书房外的大槐树抽芽尚早,映在窗棂上的影子随夜里的春风拂过,摇摇摆摆,别有姿态,而窗子底下那生得一张俊俏脸蛋的小人儿此刻正酣睡淋漓。

唐君意挑了油灯,打个大大的哈欠,重又拾起毛笔,还未落下,却不禁借着幽幽灯火瞧着身边的人儿――真是越发好看了,肌肤白腻细致,好比上等的瓷器,朱唇微启,点着晶莹,甫一呵气,送来一缕芳香,正是她刚刚偷吃的杏仁酥的味儿,引得唐君意心猿意马、喉头隐隐颤动……

这张脸若是如其他女子一般描眉摹唇,定是比画里的人还美上几分,思及此,唐君意真想把她揣与怀中,不给旁人瞧去!

心念着,便起了坏心,凑过去,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温娇只觉得鼻子痒痒的,嘴角翘了翘,打个喷嚏,玉手揉几下惺忪睡眼,对上唐君意含笑的眼,微微嗔怒:“九少爷又捉弄小的!”

唐君意执起毛笔,点墨:“谁让乔儿那么贪睡!”

温娇佯作不知:“小的……小的睡了么?”

唐君意哈哈大笑:“自己与周公下棋快有半个时辰了竟不知,还不是贪睡?”

温娇懒洋洋地从桌案上直起身,转脸瞧外面,“哎呀”了一声:“九少爷这是甚么时辰了?”

唐君意若无其事道:“刚打过二更。”

她作男子不拘小节的姿态,捂着肚子,跳着脚,着急道:“小的……小的……”

唐君意挑了挑眉:“想上茅房?”

温娇连答应,自十三岁来了葵水,胸儿也吹气一般鼓胀起来,她在九少爷面前伪饰起来越发不便,但她丝毫不曾担心,这些日夜都过来了,怎能被轻易识破。

唐君意见她佯装男子尿急,却一副疲乏得紧的模样,放下毛笔,挪开镇纸,道:“且到这里吧。嗯……夜色深了,你可愿意跟本少爷去往筑玉阁?”

温娇忙收拾了桌案,道:“小的不敢,回外院便好。”

十年朝夕,两人几乎日日相伴,在顺利中得案首准备参加这年秋季的乡试后,一主一仆更是挑灯夜读,直到次日凌晨,如此亲密的相处,唐君意得了无数次机会戳穿她,但始终按兵不动,只偶尔在言语中不时流露出轻佻之态。

温娇在唐君意身后侧掌着烛火,一路来到筑玉阁,偏生他走的极慢,而她肚子不舒服的紧。

“九少爷,快些走可好?小的忍不住了……”

唐君意走得更慢,悠然道:“一泡尿而已,本少爷让你给南书房后面的花草施肥,你还不舍得,让你去筑玉阁方便,你又不去。你这家伙,比本少爷还少爷!”

温娇撇下嘴,没吱声。

“乔儿,你抬头看,今晚月色多好,玉洁冰清,如同女子般楚楚动人,且一边赏月一边走,不是更好?”

温娇笑道:“九少爷原来是大晚上的想女子了。也是,春日嘛,复哥哥说三少爷马房里的马儿都动了芳心了。”

唐君意瞥她一眼,停下脚步,没好气道:“好个温乔儿,敢拿本少爷跟畜生比?”

温娇超过他,在前走得欢快,灯笼跟着一闪一闪的,像只活泛的兔子,早把身子的不适给忘了:“是九少爷你自个儿说的,这会儿倒责备起小的。”

唐君意在后面大步追,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往身边带,道:“你给本少爷停下来――”

“哎呀――疼――”温娇大惊失色,手里的烛火险些灭了,“九、九少爷――”

唐君意忽而捂住她嘴巴,“嘘”声:“别出声,有动静。”

春日的空气里暗香浮动,此刻又是贴的近,温娇不知怎么,气息急促起来,仰着颈项望着唐君意近在咫尺的俊逸面颊,脸腮泛红,低声唤道:“九――”

唐君意虽不清人影是谁,却见他往西南边去了,煞有介事道:“有人闯进府了,休要出声!”

温娇也觉不对,小声道:“那边是卿素院,三小姐前儿个才回府的,会不会是老夫人派了下人……”

唐君意未做声,索性吹熄蜡烛,拽着温娇跟过去。

唐三姐,名唐晚亭,三房庶出,十五岁外嫁给京城布匹绸缎大商家郑家二郎,不过五年,郑家郎染上怪病,骤然猝死,晚亭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因那四年多里一直无所出,她在郑家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故而在去年搬回唐府卿素院,说是小住,却是待郑家有了急事大事,她才回京城,平素都留在甸州府。

两人悄声跟在后面,一丁点声儿不敢发出,只见那人影方向明确,直奔卿素院,不仅身形矫健,还会轻功,翻过道墙,便进了院,而唐君意和温娇蹑手蹑脚地绕了个大弯,才从他俩平时相见的花园里偷偷拐进去。

那人低扣两声房门,里面传出“哒哒”的脚步声,一只雪白的玉臂蓦然伸出,仿佛戏耍玩闹一般,拎着那人衣领,拽进房门。

唐君意弯下.身子欲凑近,温娇拉住他的袖口,为难道:“九少爷,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唐君意却道:“可想听些好玩儿的?”

温娇懵懂:“好玩儿?”

唐君意暗笑,也不管她怎想的,拉着她便弓着身子悄声移到墙根底下蹲着。

里面的二人久别重逢,定要干柴烈火一番,晚亭想念他极了,攀着柳如胜的厚肩狠狠缠吻起来,手去掏出他那物件,弄得柳如胜粗声大喘,撩开她的罗裙,扯去亵裤,恨不得直捅进去。

晚亭扬起雪颈,嘤咛一声,凿了两下男人胸口,嗔道:“冤家,弄疼了!”

柳如胜力气大,手掌一挥,将她身上的薄丝衣衫撕了粉碎,只留了个粉红的绢肚兜,里面两团莹白呼之欲出,他笑着上手捏了两下:“除了我,可有人疼爱这堆儿白雪?”

晚亭摇头,倾身磨蹭,气息如兰,手里揉搓两下,便引去那块羞秘之处:“休要再说话,且进来罢。”

柳如胜哪还客气,打横抱起晚亭上了榻。

一对男女,受欲之驱使,斗架似的撕扯啃咬,不会儿晚亭就在柳如胜魁梧的身下娇声颤颤:“柳郎,再深些,深些……冤家,想死你了,日日夜夜想你……深些……”

那往日唐三姐的闺房里,案上坐着香炉,青烟缕缕,檀香弥漫,月色底下一对欢.好的人儿,赤.身绞缠,春.色动荡,好不香.艳。

再说墙根外那俩人儿,一个听得血气翻涌,一个羞得脸色潮红。

温娇埋着脸,心道,这哪里好玩儿,分明让人难为情,原来九少爷到了年岁也是这样轻浮浪.荡、不正经。

唐君意拨了拨她的手,一摸,都滚热滚热的,暗哑道:“乔儿,你可觉得哪里难受?”

温娇立马摇头道:“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唐君意忽而转脸,借月光盯着她看:“可本少爷觉得你好像难受了,让本少爷瞧一眼如何?”

第12章 为哄佳人救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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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脸热得似被炭火烤烧一般,紧紧贝齿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心如被麦芒扎得慌,那厮却一个劲儿催促道:“乔儿,休要这样小气,你给本少爷瞧了,若觉得吃了亏,本少爷也给你瞧便是!”

“你——九少爷!”温娇大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时慌张无措,使劲推开唐君意,便起身从窗户底下落跑了。

唐君意跌了个跟头,却不觉得疼,低头嗅了嗅胸口的衣料,墨香、花香、杏仁香,还有一缕淡淡的……女儿香。

温娇又气又羞,一路抓着发髻摸黑回到外院。

这些天,天气越来越热,此刻她浑身也莫名的滚热,行到外院的水井边,便索性坐下来凉快一下。

温娇一边望着井水中的圆月,一边心说:冷静,冷静。九少爷不知我是女儿身才那样与我玩笑,不必介怀,明儿兴许就忘了。

一串脚步声从身后边传来,温娇听闻,回头看,与他对上眼睛,原是唐复。

“复哥哥,你怎回来这样晚?”

唐复比温娇大了三岁,与唐君意差不多年纪,由于常年在各个院子里做些粗重的活儿,他的体格如今长得格外健硕,那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上正挂了一个背篓,里面装满草药。

唐复略略惊讶,一想,便明白几分,许是又陪九少爷读书了,道:“这些日子药材铺里的活儿多,我这刚刚做完。”

温娇欲上前帮他把肩上的背篓卸下,困惑道:“再多也做不到这个时辰啊,你累了吧,我给你倒碗水去。”

“乔儿,不用了,我自己来可以。”唐复拉她手一下,察觉到异样的热度,奇怪道,“为何如此烫?生病了吗?”

见唐复的手要拂到额头上来,温娇赶紧闪躲:“没、没,复哥哥,我好着呢。你……你且做活吧,早些歇息,我先回房了!”

唐复望着她在月色底下的娉婷背影,再望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无奈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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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承欢,天边晨曦泛着金光,映入屋内,晚亭香肩半露,藕臂搭于红色锦被外,衬得肌肤更如雪般细腻白.皙。

她侧躺在柳如胜怀中,抚着他的胸口,撩得他又是一阵心痒。

“柳郎,咱俩今后如何是好?”

柳如胜对晚亭的身子爱不释手,她未到十五岁便跟了他,若不是门第之差,若不是她早有婚约,大抵他俩可同寻常夫妻一样安生过活,而非如今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该如何,就如何。我柳如胜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晚亭笑,不知是笑他的耿直,还是笑他为人木讷,恹恹道:“可我怕。郑家那老头子和老太太生怕我这媳妇在娘家说他们不是,从而得罪唐家。哪知,我除了你,根本对唐家无丝毫留恋,我回甸州,便只是要同你相见。”

柳如胜搂紧了她,粗粝的手指挪到那销魂.处,作祟起来,忍不住道:“晚亭……可让我再入一次……”

晚亭面露红润,推脱他:“柳郎……休要再碰了,疼得紧。你若怜惜我,便让我好好歇一日,明晚再来。”

柳如胜道:“不好。我明日要随老爷和大奶奶走孝灵山一趟,哪里如昨夜这般空闲?”

“可是啊,再过两日便是十五,爹爹和大娘要去清凉寺吃斋。”晚亭打趣他,“无碍,柳护院,差事要紧。”

柳如胜哄道:“晚亭,待我回来,便夜夜来陪你,若是我在府外,你就如十年前一样,把门刻意留给我,如何?”

“谁稀罕!”晚亭拧了柳如胜胸前茱萸,娇笑一声,过了片刻,被弄得喘.息更厉害。

一番云雨过后,柳如胜神清气爽,起身穿衣,晚亭在一旁伺候,道:“如今你已做了唐府的护院总管,正值大好,为何我听钱嬷嬷闲话,说你不曾想娶妻?”

柳如胜握住放在他胸前的纤纤玉指,观她神情,道:“我方才说了,待你跟京城郑家彻底脱了干系,我去求三少爷,让他在老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只等老爷点头,我便娶你为妻。”

晚亭忽而一笑,脸色哀怨,抽回手:“柳郎,何必向我允诺?我会当真。”

柳如胜不放她:“你可知我是何等真心对你允诺?你我好了十二年,可知我这十二年等得有多苦?”

晚亭只笑不语,给他系好腰带,整了领口,轻拍两下,道:“走罢。等天大亮,被瞧见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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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书房这边,温娇一早到来,心里仍旧别扭,不过是装得若无其事。

唐君意见她撅着嘴,一副旁人欠她五百两的样子,顿觉好笑。

温娇不理,干脆把墨锭一扔:“九少爷笑小的,小的无法专心磨墨,九少爷自己磨罢!”

唐君意钳住她的细手腕子,却未使力:“温乔儿,仗着本少爷宠你,还敢跟本少爷耍脾气了?”

温娇撇过脸,掩唇咳嗽几声,便不说话。

唐君意心一软,想着,她这咳嗽的毛病还是他俩儿时出逃唐府那次,在草屋过夜着凉留下的病根,至今未好,只要一变天,就犯起来。

从一旁拿过来个青花瓷的小瓶,塞进她手中,道:“不知你是甚么身子,咳病总是不见好,上回给你的草药你可煎了喝了?”

温娇心虚回道:“好苦……小的就没喝。”

唐君意怪责道:“那是本少爷让秋宁照着祖奶奶的药方给你抓的药,都是珍稀名贵药材,你怎不喝呢?”

温娇心底是感激九少爷的,可那药真的是苦得难以下咽嘛。

唐君意拿她那委屈样儿没辙,点了点那青花瓷儿的小瓶:“这个是柑橘蜂蜜,味道甘甜,还可润肺清喉,是上次本少爷风寒,娘亲给送来佐药用剩下的。本少爷可不像你,像个女子般扭捏怕苦。你若咳得难受,先喝着,待日后本少爷差遣馥雅苑的小厮再送来些便是。”

温娇不信,谁人不知九少爷是唐老夫人掌中之宝,自打出生就身娇体贵,恨不得放进蜜罐里养着,哪能忍得了药苦?

忽而手中一紧,不禁左右瞧他,难不成是九少爷有心留给她的?

“九少爷——”

唐君意打断:“赏你东西,你只管收下,啰嗦个甚么!不过……你既收下了本少爷的赏赐……昨夜的事,不可再与本少爷置气。”

“小的哪里敢跟主子置气?小的……小的已经把昨也发生的全给忘了。”

温娇就知道九少爷是收买自己,怕自己嘴巴一快,把三小姐和柳护院的事儿传出去,闹得唐府的名声不好听。

唐君意满意:“那就好。过来给本少爷接着磨墨。”

温娇不动,就着刚才的话茬又道:“可是……小的虽是男子,但毕竟年岁小,不如九少爷见、多、识、广,若是下次再遇到那等事,九少爷还是带唐宣儿一起玩儿罢!”

唐君意身子陡然一歪,反复琢磨那被温娇加重音的“见多识广”四个字,脑仁发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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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老爷与唐大奶奶陪同老夫人上孝灵山吃斋,一行车马由护院家丁护送,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可每到初一、十五前后两三天,外院都显得十分冷清。

唐府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被买来的小厮丫头最初进府,必须先到外院干活,经过许嬷嬷挑拣,再把人送到各个院儿里。主子若是满意,便可将其留在自己房中安排住处,如在大奶奶身边伺候的小姐妹若汀、茗琳,跟在唐君意身边的唐宣;若是不满意,便可把人差遣回来,换个新的过去。

而那些个一直留在外院的,不是一些让主子挑剩下的歪瓜裂枣,就是当初被派到府里“特殊部门”里做活的人,如在南书房里当书童的温娇,在馥雅苑的唐寿,在药材行里负责采药进货的唐复……

总之,平日里外院是唐府所有下人“娘家”一般的存在,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流言四溢,八卦聚集,上个茅房都能听到隔壁俩人在偷偷交换消息,而消息的主人公不外乎府中几位明争暗斗的奶奶们。可赶到初一、十五,大奶奶和老夫人房里的贴身丫头小厮都去了孝灵山,自然来套消息的人也少了许多。

温娇一早起来在偏堂吃饭,未见到唐复,便问唐寿:“复哥哥跟药材行的师傅去山里采药了么?”

唐寿一如十年前,身材圆滚,憨厚淳朴,吃着馒头小菜也能吃出一幅享用山珍海味的表情。

“不是啊。复儿说是四少爷近日给城北的药材铺揽了好几笔生意,最近起早贪黑忙得紧。”

温娇对药材行知之甚少,都是听唐复讲给她听的,再说城东那铺子是在二房管辖内,她跟在九少爷身边自然也不好打听,便点点头,没多问。

这几日她来月事儿,打不起精神,到了下午又闷热,便不知不觉入了梦乡。

唐君意端着书,轻咳一声:“乔儿,给本少爷拿只湿帕子来。”

温娇被惊醒,抚抚心口,模模糊糊道:“吓死小的了,刚刚梦里梦见大奶奶进了书房,而小的和九少爷在偷懒打盹,给大奶奶好好教训了一顿。”

唐君意笑:“本少爷何时像你一样懒?”

温娇擦把额头的汗,去寻湿帕子,好像还没从梦里回过神:“那是,那是。”

大抵因唐八少爷唐君龄在五年前殿试中中了榜眼,却未效忠朝廷,而是与来访的番邦公主看对了眼,到塞外做驸马去了,唐老爷和大奶奶一度殚精竭虑,伤心过度,失望之极,便将希望重又寄予唐君意身上,对他读书考取功名一事朝督暮责、面命耳训。

唐君意趁她转身,忽而撂下笔,从怀里拿出一只白玉簪,虽样式简单,却晶莹剔透,如同凝脂,是上等好玉。

温娇晕乎乎地回来,将湿帕子在沉香炉上熏烤一番,递给唐君意。

唐君意擦了脸,道:“今儿是十五,街上有集市,乔儿可想出去玩儿?”

温娇一下子眉头皱得老高,嫌弃地望向他,玩儿?不会九少爷“性致”大发,要是去传说中的“花楼”罢?!

唐君意道:“你为何这样瞧我?”

温娇摇头道:“九少爷可是自己想出去玩儿,所以捎带上小的?”

唐君意腹诽,你不要总把实话讲得赤.裸裸好不好?虽然本少爷很想出去走走,但也是为了让你开心啊!当然,也可以顺便跟你说会儿话之类的。

每月十五十六,甸州城的街里有大集市,人潮涌动,并肩接踵,许多平日不常见到的商贩也都涌现出来,各式各样,三教九流,吆喝,叫卖,好不热闹,还有杂耍艺人当街表演,喝彩声震天响地。

温娇趁唐君意在街边铺子里瞧一副字画,偷跑到胭脂水粉摊上,稀奇地摆弄一番,转身又到了面具、糖人和绫罗绸缎那边瞅一瞅,只听不远处的巷子里“咣当”一声,似乎有人在争执,而且那声音极为耳熟。

她放下胖娃娃面具,小跑过去,竟真的是二奶奶荷花和四少爷唐言康,还有……唐复。

二奶奶对唐复道:“你运过来的这车哪里是桑寄生?小小年纪便做这等偷天换日的勾当!”

唐复拱手道:“请二奶奶明察,小的昨个儿送来那车本乃是从南方刚运来两日的桑寄生,药材行的徐师傅和城东看管药材库的唐旭儿可为小的作证。如今桑寄生莫名成了他木寄生,事发重大,攸关甸州城里百姓性命,可等老爷明日归来,如实告知,再罚小的也不迟。”

荷花一时结舌,气得叉腰,道:“好个小子,竟敢教起我如何做事?

唐复道:“小的不敢。”

“不敢?”荷花冷笑,对身边的唐言康使个眼色。

唐言康拍了两下手掌,后巷深处便走出几个彪形大汉,将唐复团团围住,上来便一顿拳打脚踢。

躲在巷口外的温娇吓得不敢出声,见唐复被打倒在地,心一横,刚撸起袖子打算上前解救,一人抓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嫌弃地扔到一边,轻笑道:“就你这小细胳臂,还跟人家拼?不是只有挨打的命?”

温娇一见是唐君意,心头大之庆幸,泪汪汪地求道:“九少爷,你快帮帮复哥哥!”

唐君意挥几下手中折扇,不慌不忙道:“那你先给本少爷笑个,你许久未对本少爷笑了。”

温娇心道,你把我当花楼的姑娘了吗?这个时候对你笑?撇脸道:“不帮就不帮,小的自己去!”

温娇再一次成功把唐君意气得恼人疼。一把拉住她,向后一拽,缓步行到那纠打的几个人旁。

“九儿见过二姨娘,四哥。”

荷花且先让打手停了,慈眉善目地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是九儿啊,这个时辰,九儿当在南书房读书准备今年秋闱,怎跑到街上看热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啦啦啦】

记得挥起小皮鞭啊

九少爷邪恶的啊。看人家看不到,想让别人看你。。。对话这里明天补全的时候可能再仔细改一下。。再有喜感一些。。

第13章 入醋海滋味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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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道:“二娘说的是。只是……九儿这几日有些头痛,郎中说是九儿用神过度,要常出府走走,提神醒脑才是。”

荷花笑道:“所以,九儿便溜达到我这儿了?真是巧呢,等老爷回来,可要好好跟老爷道一番。”

唐君意摇扇:“非也非也。九儿自是有事相求,才来二娘药材铺。”

“哦?何事说来便好,我这儿教训下人,不要惊扰到九儿。”

唐君意看眼唐复,道:“不知这人犯了何错?”

唐复半跪在在地上,脸上、身上,已被打得伤痕累累,温娇忍不住躬身去扶,用袖子擦他嘴角的血渍。

荷花把事情简单说了,道:“看起来,九儿今儿个是想插手此事?”

唐复靠着墙,手捂胸口,虚声道:“小的冤枉。偷天换日的并非小的。”

荷花疾声厉色骂道:“药材是你送来,便是你做的手脚,你说那两肯为你作证的人,都隶属于城东药材行,你可看好,这里是城北!无人为你作证!”

唐君意道:“二娘这样说来,既城北铺里无人证明桑寄生被换一事不是唐复动手脚,那……铺里可有确有人证明唐复确有动过手脚?”

荷花与唐言康相觑半响,暗暗咬牙,一时无话。

唐君意又道:“二娘、四哥,药材行乃是唐家祖传家业,太上皇曾亲手题过金字的。尽管城东、城北,祖奶奶分给了两房,但归根究底,总是在唐门之下。况,唐府内外,无论金行或是药材行,向来都按规矩办事,没有确凿证据,也未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便去冤枉个拉货的下人,可不是唐家人所为。今日九儿也听到一些,说是开春一拉城北药材铺生意甚好,比往年都要兴隆数倍,惹来外头许多好事之人说长道短,怀疑当中有猫腻……今儿个出了这事,恐传出去,会让城北药材铺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就请陈管事彻查一番。”

荷花顿生不安,面上却笑得和善,道:“九儿这一番话提醒我了,此事毕竟发生在城北铺,彻查的事还由我和言康来做,哪敢惊动老爷和大姐?”

唐君意点头,用折扇指了唐复,道:“唐复给药材行做事,只负责给城北铺拉货而已,也算是半个九儿的人,此事尚未清楚以前,可否……”

荷花笑:“九儿早这样说便好,我自会放人的。”

唐君意对温娇用眼神示意,温娇使上吃奶的劲儿撑起唐复的身子,往巷子外走。

唐君意正准备告辞,荷花叫住他,绕到他身前,噙笑问道:“对了,九儿,你方才说有求于二娘才过来一趟,到底何事?”

“呃……”唐君意方才是故意扯谎,此刻思索了一番,才从容道,“鲜薄荷叶。九儿跟城东药材行要些提神醒脑的草药,他们便说薄荷,只可惜近日薄荷多送去府里做了香囊,如今已空荡荡了,于是……”

荷花对唐言康道:“进铺子里给九儿拿些鲜薄荷叶,另外备几样提神的珍稀草药来,别让九儿难得来一趟,却空手而归。”

唐言康从适才起一直不语,目光掠过正讲话的荷花、唐君意以及受伤的唐复,一直瞧着他们身后那面若桃花的小书童,一动未动。

荷花重又一声唤:“言康――”

唐言康略回过神,应道:“是,娘亲。孩儿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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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扶唐复回了外院,还好这会子人少,若是被许嬷嬷知道唐复和药材铺的二奶奶和四少爷发生口角,恐又要受罚。

西厢房里闷热,唐君意面露不耐,一边一下一下扇扇子,一边看温娇把唐复安置好,用湿帕子给他擦伤口,动作小心,生怕弄疼了他似的,还弱声弱气地问:“痛不痛?”

唐复咬牙摇头。

唐君意在一旁却听得脑仁痛。

这个温乔儿,倒是真有良心,帮他俩解了围,却全然当他不在一样。

“咳咳――”唐君意绷不住,轻咳,“温乔儿,本少爷口渴了。”

温娇随意一指,头都没回,仍专心致志为唐复清洗伤口:“复哥哥伤得严重,九少爷若是喝水,请自便。”

唐君意忍无可忍,“噌”地起身,徘徊两步,甩袖出门。

等温娇给唐复上好了药,才发现九少爷早不知所踪,她跑去院里寻了一圈,回来挠头道:“九少爷何时走的?我竟没留意。”

唐复瞧她一副糊涂的样子,淡笑道:“在你为我擦拭伤口时。”

温娇收好药粉和剪刀纱布,漫不经心应:“哦。”

唐复担心问:“乔儿,九少爷离开时脸色不好,待会儿你回南书房会不会受罚?”

“不会。九少爷很疼我。我跟在他身边伴读这么多年,他从未对我发过大脾气,最多用柳条抽手心,也不疼的。复哥哥,倒是你多当心,进来天气忽冷忽热,你受着伤,该谨慎些。”

她又想起那巷子外的惊险,不禁想问明白:“城北药材铺的桑寄生被偷天换日,究竟是怎一回事?二奶奶和四少爷为何一口咬定是你做的?”

唐复浓眉微皱,道:“这事本与我无任何干系,拉货之人是谁,他们便诬陷谁。”

“唔……他们是随意找个……替死鬼?”

“正是。说来今儿个也要多亏你和九少爷,否则……城北药材铺店面不大,生意一向不如城东药材行的,今年却正好颠倒个个儿,徐师傅听人说二奶奶和四少爷与他县官办药局私相授受,不仅以低价收购药农所采的名贵药材,还以次充好,将次货高价卖给他县,从中牟利。当中过程,几经若干手,极为肮脏污浊。”

“那咱们甸州的官府不管吗?”

“大抵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毕竟,药材铺要往上交税,甸州府衙也会从中得利,况,以唐府在甸州举足轻重的地位,衙门定要审慎敬畏几分。”

温娇发愁道:“那他们岂不是会继续害人?”

唐复手捂胸口咳嗽几声:“这阵子许是会安生些。徐师傅说,前几日在旁个县里有药铺用他木寄生冒充桑寄生,不但没有药到病除,还害病人丧命。估计是二奶奶听了这个消息,便着急把城北药材铺撇清,若是当真查到她头上,她也好拎出来个替死鬼。”

“刚好你曾送过去一批桑寄生,他们便顺水推舟、偷天换日,故而……”

“不错,除了这个,还可一石二鸟。我一直为城东药材行的徐师傅办事,若是我被盖上个罪名,那么便会连累大奶奶。自八少爷离府去了塞外,药材行一直是由大奶奶掌管,但老夫人还未明确指明新主子究竟是哪个。二奶奶对此垂涎已久,怎可能轻易让一块肥肉落进别人口中。”

温娇安慰他:“复哥哥,你大可放心,好些养伤,你未做过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定会平安。”她一拍胸脯,“乔儿跟你保证!”

唐复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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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回房换身干净的衣裳,过了晌午,又来到南书房。

本想重谢九少爷一番,却见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便不多嘴,只在一边伺候着。

入夜后,温娇困得不行,心里还有些惦记唐复的伤势,浑浑噩噩睡了过去,醒来是被唐宣用挺大的手劲气摇醒的。

唐宣讨厌她几乎是众所周知。

娘说,女子善妒,看到唐宣,温娇心想,男子也不例外。

只唤她醒而已,哪里用得上这样大的力气啊。

“九少爷唤你准备宣纸,你竟在这里偷懒!”

温娇一个激灵,忙去做活,弄完了,不知怎的,竟在一边越发焦虑。

唐宣咬着牙槽,小声道:“温乔儿,你尿急?为何总动来动去?晃得我头疼。”

“我……”

唐君意在内堂挑灯读书,忽然道:“可是在想甚么人?”

温娇瞅瞅唐宣,没吱声。

唐君意挥手,未抬头:“宣儿,你先退下。”

唐宣眼里要冒火,狠狠瞪了温娇,才答应着退出南书房。

温娇立在唐君意身边儿道:“九少爷,复哥哥是冤枉的,倘若日后陈管事着实彻查桑寄生被换一事,九少爷……”

唐君意冷笑,声儿也冷清得很:“他若未做过,还怕人查他不成?怎的,他让你来跟我求情……莫非他心虚?”

温娇连连摇手:“不是不是……复哥哥未让我求情,也未做过偷换草药之事!是小的忧心他再被冤枉……”

唐君意哼道:“真相如何模样,怎能单凭你一面之词?等水落石出,你再跟本少爷说这些也不迟。”

有关药材行,祖奶奶早有意要收回二房所持的城北铺,只苦于这些年除了三哥没个像样的继承,奈何三哥要看管遍布京城和甸州的所有金行,已是再无闲暇,何况,药材行与金行的生意相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

前些年,祖奶奶已将城东给了八哥唐君龄,本欲也将城北也转交,可惜八哥不但无甚兴趣,更要命的是,他一中了榜眼,竟被个塞外小公主勾引玩儿去了。如此一来,从无继承压力的唐君意便成了接管唐家药材生意的不二人选。

唐君意听闻外头的传言,原是无意插手,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便定了心思决定让人查探一番。

温娇也觉得九少爷所说有理,不做声,默默退下。

唐君意瞥她一脸失落,心口憋闷:“咳咳――”

温娇还在苦思冥想。

“咳咳――”

他咳声更大,终于将温娇的心神吸引过来。“九少爷,可有事吩咐小的?”

“咳咳――咳咳――”这回唐君意是真给她气着了,一口气不顺,咳嗽个不停,温娇见状,跑到外堂,倒了盏茶过来。

唐君意抿口,瞧着她,低喝:“走神!今儿晚上你走神几回了!”

温娇低头:“小的知错了,小的……”

唐君意把茶盏往书案上一磕,茶水洒了满:“可还是担心外院那小子?只被踢了几脚、打了几拳而已,冬天那阵本少爷得了肺寒,整整病了十几日,也未见你这样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不适,才修改好,见谅见谅。。

又【该章节不存在了】艾玛。。。无力吐槽了

昨天熬夜写心痒。。。今天有点吃不消。。高估自己身体了。。嘤嘤

明天再好好改。。尽量不影响阅读。。。。多谢理解。。

第14章 兄弟话各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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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这两日,九少爷脾气不好,极易怒,总给温娇脸色看。温娇除了知道他旧事重提,许是对自己因关心唐复而在南书房里频频走神有不满,也想不清楚还犯了何错,只得处处小心服侍。

那晚夜已深了,温娇回到外院,就见一胖一壮两个身影在水井边干坐着。

温娇上前问:“复哥哥,寿哥哥,是你们吗?”

唐寿恹恹答:“乔儿。”

“你们深更半夜的,在聊甚么?”

唐寿拄着腮帮子,重重一叹:“唉”

温娇又看向唐复,月光里头,他锁着眉,带伤的嘴唇抿直,让温娇陡然担心起来:“到底怎的了?”

唐复毕竟年岁不大,未把伤放在心上,第二日便回了药材铺,哪知二奶奶一早派了人来要唐复赔付一车桑寄生的钱。

大奶奶不在,徐师傅刚好去谈生意,唐复左右思量,不想惊动掌柜的,就先答应下来。

温娇一听,惊愕得拔高了嗓子:“什么?五十两!一车桑寄生要这么多银两!这……复哥哥你怎就答应了呢!”

唐复未抬头,也不出声。

唐寿道:“不能全怪复儿,是二奶奶诚心刁难,若是复儿当时不应下来,他们便要去找嬷嬷和徐师傅。”

温娇心中大不快,不甘道:“那正好!就让徐师傅找陈管事,当真查起来,他们城北药材铺也自身难保!”

唐复终于开口:“乔儿,事情不是这样简单,二奶奶和四少爷毕竟是主子,我不过区区下人,恐怕此事还未查起,我已自身难保。”

唐寿应道:“是啊。徐师傅器重复儿,倒还好说,就是嬷嬷巴不得他摊上事,好让他被赶出府里呢。”

唐复道:“乔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回房歇息罢。”

温娇颇男子气概地拍胸口:“那怎么行?你们的事就是温乔的事,我哪能袖手旁观!”

唐复站起身,握了握她的肩膀,看着她,眼里泛起淡淡的水雾,不能言语。

唐寿倒是豪爽,胖胖的身子堵着月光,把他俩往怀里一揽:“咱们仨是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往后,谁都不可再说那样的话!”

温娇想笑,却被唐寿弄得身子快站不稳,痛呼:“哎呀寿儿,放开手啊,我胳臂好疼。”

唐寿拍她后背:“温乔儿,你幸好是在南书房,不然,就你这身板,到哪个院儿都是挨欺负的,哈哈哈。”忽然,唐寿眼睛一亮,道:“对了,九少爷那边……复儿说那天幸好九少爷出手相救,若是咱仨再去求他……”

温娇坐到井边,小脸微苦:“九少爷……这两日脾气不大好,要不,咱还是先想别的辙吧……”

唐复上下看她,紧张道:“可是因为我,九少爷罚你了?”

温娇看向别处:“你别多心,不关你的事。咱不说九少爷了,还是思量一下如何将五十两凑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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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三人并没想出个办法来,一看天快亮,便各自回房了。

温娇白天还在苦思冥想,但万万没想到再回到外院西厢时,会看见唐复和唐寿都已浑身伤痕累累,而许嬷嬷还在房里撕着嗓子吼他俩。

许嬷嬷瞧温娇进了屋,转身欲走,在她身边哼道:“成天到晚的惹麻烦!倘若死了也好,一个个的,倒是命硬!”

温娇坐在炕边,一边给唐复和唐寿上药、包扎伤口,一边气道:“你俩这是去跟强盗拼命了吗?!”

身边一个小厮笑道:“唉呀,赌坊里的强盗可凶着呢,不过有人自不量力送上门去挨揍,也没辙,哈哈!”

唐寿拿药罐子丢他:“大下巴唐秦,掏你的粪去罢,少在这儿多嘴!乔儿,别听他胡说!”

温娇咬着嘴唇,气得脸都红了,来回看他俩:“赌坊?你们……竟然去赌坊!”

“乔儿,你别生气。我和复儿哪有钱赌?是赌坊里有人出银子押宝打擂,我俩想不出辄,就上去比划下,没想到挨了半个时辰的打。”唐寿的展开胖手,里面有两颗银锭,挤了挤青紫的眼角,恹恹道,“才赚了二两。”

温娇见他俩鼻青脸肿,腿和手臂也伤得不成样子,心生愧疚,她一没本事,二没体格,什么忙都帮不了,一急,鼻子酸楚,要哭了。

唐复低声道:“乔儿……你别忧心,只是小伤。”

温娇抹眼角,抽泣道:“还小伤?前儿个你都伤过一回了,当真要被打死才甘心?”

唐寿虽知道温娇爱哭鼻子,也没想到她竟这样伤心,道:“大不了……明儿个不去了,再想别的法子。乔儿,不要哭了。”

温娇忽而起身,擦干眼泪,把手里的药膏和药粉子都扔在炕上:“你俩甭再折腾!我有办法!”

唐复心中不安,问:“你要去求九少爷?不行!他若找你茬、为难你,你让我心中怎过意得去?”

“不是……”温娇摇脑袋,跺脚道,“总之……你们俩别管了,到时候银子就好。”

她说完,便匆匆跑回南书房。她是趁唐君意去唐三少爷唐君铭院里走动时偷溜出来的,明日上午唐老夫人和唐老爷、大奶奶就要从孝灵山归来,到时馥雅苑里重又人来人往,她便不好下手,要趁今晚动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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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听说三哥马房里近日弄了匹汗血宝马,欲来见识一番。

唐君铭是个爱马之人,何况如此珍稀的马匹,更是宠顺有加,不仅喂食上等的昂贵饲料,还亲手为其梳毛打理。

唐君意换了行头,跟随唐君铭将马牵出马房。

汗血马体型高大,枣红色的毛发在日头底下十分鲜亮,跑动起来姿态优美,步伐轻巧,威风凛凛,热情奔放,可到了唐君铭手底下却是异常乖顺,颇具灵性。唐君意原只在书中读过汗血马,还未曾亲眼见过,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好马。

唐君意翻身下马,将缰绳递还给唐君铭,夸赞了一番。

唐君铭笑道:“未到宽阔的地方跑一跑,还不能体会‘赤焰’可载你行于风中之感,近日金行事务繁忙,若不然,你我两兄弟便可到郊外策马扬鞭,痛快驰骋一番。”

唐君意拍拍“赤焰”的脖子,道:“三哥不必着忙。金行的生意要紧,九儿今儿就是来溜达溜达,瞧眼这西域番国的宝贝。”

唐君铭让唐庆领了“赤焰”回马房,两人则到东一侧石头砌筑的凉亭里歇息。亭子背阴,微风拂过,凉爽得紧,有两三个丫头在石桌上已备好了梅酒和小菜。

唐君铭抬手微抿一口,瞧着唐君意的神色一会儿,浅笑道:“九儿今年要参加秋闱,当在南书房里温习,怎有工夫出来闲逛,且……看起来似乎心不在焉?”

唐君意打开折扇,不自在扇了扇:“心不在焉?三哥许是看错了罢。”

唐君铭笑着摇头,让身边丫头续杯。

那丫头身姿娉婷,长相标志,头顶扎着双螺髻,上面别着两颗粉白色珠花,摇摇闪闪,挺好看的,唐君意瞅着她发髻,一时出神,心想,若是等温乔也到了及笄之时,戴上他的那白玉簪,定是更好看一些。

一声轻咳,唤回了唐君意的心神,只听唐君铭道:“你年岁也不小了,明年便是你弱冠之年,可有哪家姑娘另你心仪?”

唐君意一脸无趣:“还未。九儿如今只想读书,考个功名,也好给祖奶奶、爹爹、娘亲个交代,别个……没兴趣。”

唐君铭揶揄:“难道是三哥记错了?你□岁之前,可是对任何事都有兴致,唯独读书习字时打不起精神。不过,自那个小书童进了南书房,你倒是用功上了。”唐君铭在院落里瞅了一圈,道,“对了,今儿怎没见你带小书童过来?叫甚么名儿来的?”

“温乔儿。”唐君意不禁拉了脸,声音透着不快,“她犯了错,正在南书房槐树底下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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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自是没好好的罚站,在九少爷从三少爷院里回来时,她的脚步刚站稳。

唐君意在她面前停了脚,见她眼睛红红,还以为她是因为受了自己的欺负才哭,道:“也没罚你做甚么,不过是站了一会儿,还在树荫底下,哭甚?”

温娇眼睛滴溜转,没吱声。

唐君意火气微消:“罢了,小小事就哭,本少爷也非那爱计较之人,今后你要记着,在唐府里,本少爷对你最是好……不许哭了,跟本少爷回房去罢。”

“九少爷……”

温娇好一番纠结,弱声叫了他一下。

唐君意心中便顿然化得一片柔软,回头轻声道:“做何?”

温娇低头,抓着布衫一脚:“对、对不住……”

“无缘无故,有甚么对不住?”

温娇的嘴巴当时抿得极严实,但到了第二日,唐老夫人一行人已回到唐府,唐君意被唤到父母院中,他才霍然明白,温娇昨个傍晚为何吞吞吐吐。

那块他俩儿时在馥雅苑里埋起的玉牌,竟辗转到了唐老爷手里,而唐老爷身边,除了大奶奶,还坐着二奶奶和唐言康。

唐老爷将玉牌拍到桌上,大喝道:“九儿,这白玲珑玉牌怎会落到典当行?你……你当真忘记这是皇上当年钦赐给爹的玉牌,爹疼你宠你,将它作为你四岁生辰礼物送与你,你居然……你这是大逆不道!”

作者有话要说:近几天身体一直不适。。。虽然情节在脑袋里,昨晚实在不舒服,支持不了了。。。sorry啊。。。

第15章 玉牌现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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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瞧清那玉牌,一口气生生噎在喉咙里,引得心口一阵痛。

时隔十载,埋藏在馥雅苑中的白玲珑玉牌竟丝毫未受地湿侵损,仍如同往日清透晶莹,细腻润白,只是……谁有能耐在馥雅苑内挖到玉牌,且做到悄无声息不惊动唐府任何家丁,直到玉牌在典当行被发现?恐怕只有那个与他当年一起埋玉牌的人。

唐君意明知一场罚是躲不过,直撩开袍子,跪到地上,沉声道:“爹,是九儿的错。九儿……前日趁您和祖奶奶、娘亲去清凉寺吃斋偷溜出府,在集市上看中了一副字画,乃是旷云大师的真迹,便想……”

唐老爷方才气的脸腮涨红,倒要听他做何狡辩,没想到他竟搬出原清凉寺的住持大师来。

“九儿小时听祖奶奶提过,旷云大师和祖爷爷交情甚好,在世时常与祖爷爷参悟佛经,留下了不少墨宝,有许多还散到民间。后来我朝朝堂一时风起云涌,有藩王起了叛变,祖爷爷受诬陷,遭贼人追杀,幸而得旷云大师相助,藏于清凉寺,才躲过一劫,只可惜旷云大师却因此命殒……祖奶奶交九儿谨记旷云大师的恩慈,故而那日在集市便……”

唐老爷被唐君意的一番话引得一时悲痛不已,思量左右,瞧他:“你便为买下旷云大师真迹而当了白玲珑玉牌?”

唐君意磕了个头,道:“正是……九儿不孝,九儿……糊涂!竟当了皇上钦赐的玉牌,请爹责罚。”

唐大奶奶心知这事不同其他,当真严重得紧,便也要跪下:“妾身……”

唐老爷忙扶起她:“你不必——九儿如今以十九岁,你仍当他九岁一般宠溺?他犯下如此大错,你替他求情也不当事!”

唐大奶奶推拒,还是跪下道:“妾身并非宠溺,九儿这些年来已乖觉懂事许多,去年还中了案首,只是年纪毕竟尚轻,往往思及一半,便丢了另一半,况那白玲珑玉牌定不是九儿故意押给典当行,许是倒弄字画的商人贪得无厌,九儿逼不得已才……老爷,看在妾身份上,可否饶九儿一次?”

唐老爷痛心道:“素屏……你可知……可知此事……”压低声道,“若是给旁人知道,是要……唉!”

“素屏知道。可九儿是老爷亲生血肉,难道老爷要把亲生孩儿推上断头台抑或……”

唐老爷扶了额头,露出些许老态,道:“自然不会。可是……定要重罚,重重的罚!倘若日后有人提及,也知我唐某并未纵容,但若降罪,便让皇上处置我。”

唐大奶奶垂泪道:“老爷……”

身旁丫头嬷嬷也纷纷跪了,倒是荷花和唐言康还未出动静。

荷花起身,来到唐君意面前,明知故问道:“九儿,你说赶集那日你当了白玲珑玉牌换了旷云大师字画,如今玉牌幸而被言康及时赎回,那字画呢?可还未见到一个角。”

唐君意抬头巡视荷花母子胜券在握的神情一番,心里赫然豁亮,有了谱。

唐老爷听闻,道:“九儿,为何不回你二娘的话?”

唐君意用膝盖蹭着到了唐大奶奶身边,一边小心掺扶,一边在大奶奶耳边说了许多“恕罪”的话,回唐老爷道:“爹,真迹在南书房,且让九儿回去取之。”

荷花闻言道:“何必如此麻烦?九儿身边不是有个伴读的书童吗?下人通传一声,令他拿来便是。”

唐君意回头猛然望过去,暗自磨了磨牙齿,不知这两母子要作到甚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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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里的温娇和唐宣听罢,吓得纷纷丢了手里的东西,唐宣大声对温娇道:“传话你没听到吗?倒是去找啊,旷云大师的真迹!你放哪里了?”

温娇心慌失措,她只听唐君意讲起过旷云大师与唐家渊源,却一点不知甚么字真迹!

她手忙脚乱在红木书架上下翻找,把画卷筒子挨个儿瞅一遍,急得手都在抖,身边唐宣还在聒噪的催促,温娇气道:“要么你来找,要么你出去!”

唐宣悻悻而走,温娇抹把额头的汗,无力地向后靠在架子上,一个卷轴“噗通”至她头顶掉下来。她拾起,觉得这卷轴和纸张的色彩、手感都与南书房里其他不同,一闻,竟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展开一看,一个“佛”字映入眼瞳,而那左上角当真落得是“旷云”二字的红印。

她飞快卷好,跟随小厮来到唐老爷和大奶奶所在的院中,一进院里,就看唐君意跪在外堂正中央,正坐上的唐老爷和大奶奶神情肃穆,俨然是发生了大事。

她摸不到头脑,把字递了上去,便也跪到唐君意身后侧。“九少爷……”

唐君意眉目凛起,咬牙低喝道:“待会儿不让你出声,你便闭紧嘴巴!”

温娇吓了一跳,连点头,偷偷侧脸看向身旁的二奶奶和唐四少爷。

二奶奶倒是明显,轻蔑不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而四少爷唐言康的眼神颇具几番玩味,她看不懂,便收回视线,乖乖垂着头。

唐老爷细致查看,发现这幅“佛”字确为旷云大师在世时的真迹不假,若有所思亲手卷了卷轴,心潮澎湃难平,道:“旷云大师对唐家有恩,这幅字在市面上虽不值许多银两,但对咱唐家,是无价之宝,白玲珑玉牌亦如此,若是将两厢衡量……唉……怎可衡量?不忠不义!素屏,九儿,不必再跪了……”

荷花大为讶异,道:“老爷,妾身有话要说。九儿说这字是在集市上用玉牌换回,为何言康派去的人今儿一早就看见这小书童拿去玉牌到当铺去当?二娘不知该说九儿编谎的本事是越来越糟呢?还是越精湛了?”

温娇的腰顿时有些软,从直跪着,颤颤巍巍跌坐下来,玉牌……她当玉牌时竟被人尾随了?!

唐老爷脸色一变,方才感慨烟消云散,将桌案拍得震天响,道:“九儿!你方才可编了谎?”

唐君意余光中间温娇在后已全然慌乱,心中一悚,道:“爹,九儿未编谎,是……九儿让温乔儿今早去当掉玉牌的——爹,您听九儿——”

荷花打断道:“九儿,何必再在老爷和大姐面前睁眼编谎呢?你所说若是真的,便是你这小书童手脚不干净,偷了玉牌,当了银两,独自揣进腰包,如此简单,九儿何故为了袒护下人,偏将事情闹的更加复杂。”

“二娘这样说有何证据?九儿今儿说了,玉牌是九儿给书童的,便是实话,二娘未听下文,便独自揣测,让九儿怀疑您所言所行是有别个目的!”

荷花气极,双眼撑圆,忽而又笑道,“九儿,以为弄出一幅字来便要骗过老爷?哼,二娘在集市那天也遇到了你,怎未见你手上有什么字画!”

“二娘这样说,九儿倒真想起来了,二娘那日也忙得紧啊,九儿和书童亲眼看见您和四哥在后巷……”

“你……九儿怕是看错了罢!当掉皇上钦赐玉牌可是大罪,就算你信口胡言出花儿来,也难逃罪责!”

唐老爷被荷花咄咄逼人的声儿扰得头麻,震怒道:“够了!你们眼中可还有我这个老爷!休要再吵!玉牌、字画一事到此为止,如今玉牌已经回到手中,便是有惊无险,若是当真流落民间,唐家一个个的都休想逃过此难!荷花,难道你不是唐府之人?不怕惹罪上身?当真非要闹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么!”

荷花闭了嘴,俯身退下。

温娇吓的浑身发软,心中如同擂鼓,仿佛要跳了出来,想那白玉牌竟是此等要紧,更是悔不当初。

“且不说当中原由,九儿,爹和你娘亲对你给予厚望,你怎犯下此等荒唐错?孩儿中,爹最是疼你,哪知倒宠得你自不量力。”唐老爷把玉牌和旷云大师真迹交给大奶奶保管,转而和大奶奶略一商量,大奶奶缓缓皱起眉,最后却又无奈地点头首肯。

唐老爷肃然道:“爹和娘亲已决定,从今晚开始,你便去祠堂在先祖牌位前长跪悔过,不许吃完,只许喝水,跪上三天,从第四日起,只身一人到清凉寺思过,直至准备金秋秋闱将近,才准许你回唐府!”

唐君意暗自庆幸他不用皮开肉绽,只是,要一人在清凉寺思过受罚,对他来说还不极屁股挨个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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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回筑玉阁为三天后独自去孝灵山收拾包袱,温娇被许嬷嬷领回了外院。

许嬷嬷自是先责骂一遭,骂舒爽了,便把她关进柴房里。

温娇方才几近绝望,此刻便像又活过来,可她心里不好受极了,九少爷挨罚全是为维护自己,可在那危急时分,她竟然哆嗦得一个字都讲不出。

到底是脆弱的女孩,何况从入了南书房,唐君意对她真是一个好,不然怎让唐宣都嫉妒,她正哭得梨花带雨,有人打开了柴房的门,在外院她与唐寿唐复关系最好,猜想许是他俩想了辄带她出去,竟未想到是唐言康和许嬷嬷。

唐言康微微颔首,许嬷嬷一肚子疑问,也只好低着头下去。

唐言康虽是二奶奶之子,不过,相比起二奶奶的泼辣,他倒是生的儒雅淡然的脾气。

“温乔儿?”唐言康道。

温娇抬眉,她的名字被这人从嘴里吐出,居然生出一丝不明不白的暧昧,让她手臂和脸腮都起了鸡皮疙瘩。

“四少爷。”

“九儿倒是会选人儿,把这么标志的书童日日放到身边,甚至不惜自己受罚也要处处维护,真真稀罕。”

温娇低头,不知怎样答话。

唐言康缓步绕道她跟前,略低身子,将脸凑近她耳腮:“可想见见你的主子?”

温娇一边躲,一边点头。

他笑,热热的风吹进了温娇耳蜗:“别怕,先应我个条件,我便满足你。”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更新啦。。。。言康介个。。(*^__^*) 嘻嘻……猜一猜啦

古言写来有些慢热。。。o(╯□╰)o囧啊囧。。。下面三章会有大突破!!!!!!!!!!!!!!写不出突破就抽我!!!!!!!!!!!!!!!使劲抽!!!!!!!!!

第16章 吐真言谁最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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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入夜,温娇手里提了一个食盒,欲偷偷潜进祠堂探望唐君意,奈何祠堂外守卫实在森严,连个苍蝇都飞不进。

她正心焦,一身青袍、手执折扇的唐言康款款而至,唤了几个守卫过去吃茶,温娇便由这个空隙溜进了祠堂。

祠堂里灯火通明,隐隐约约可见一人长跪于堂正中,温娇蹑手蹑脚、望而却步,把对他要说的话在心里又念叨一遍,才敢将门推了个细缝。

“九少爷……”

唐君意听到声响,微侧头,见那在烛光里头熟悉又明亮的眉眼,心中一动,但他的火气还未消,便转回身去,哼道:“你来做甚!”

温娇矮身进了祠堂,把食盒放到一边,忙跪在唐君意跟前,头低低垂着,都要到胸口了:“九少爷,对不住……九少爷……你、你罚小的罢!打、骂、罚站,只要你能消气,小的怎样都肯做!”

唐君意看眼食盒,撇过脸,面上是不愿见她,却用眼角淡淡瞥她,轻笑道:“你受罚,本少爷就不用跪祠堂了?本少爷就不必独自去清凉寺思过?”

温娇吸下鼻子,噎声道:“九少爷是为了小的才……小的不知那玉牌竟是皇上御赐,不然,就算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当掉九少爷的玉牌!”

“不知?不知你便可不问自取?!” 提及此事,唐君意终是抑制不住火气。

温娇被他吼得闭上了眼,嘴巴蚌壳儿一样抿紧。

“白玲珑玉牌是在十年前的品菊宴上本少爷亲手从身上摘下,你定知道那价值不菲,所以才挖走了去,你倒说说——”唐君意说道激动处,攥了温娇的两个肩膀,拉得极近,四目相对,她一双秋水荡漾的眼里满是惊诧,而唐君意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脸,喉头一滞,也将声音放低几分,如青山之巅那缠绕的绵绵雾气,“你说说,为何、为谁,而挖走玉牌?”

温娇到底是女儿家,被唐君意渐深的眸子望得心慌,一时一颗心怦怦乱跳如脱兔。她从未离九少爷这样近,甚至,在唐府乔装改扮活了十年,也未离哪个男子的脸是这样近。

“小的……小的……”她结结巴巴,眼神虚飘。

“说不清楚?本少爷替你说!你个小书童典当玉牌竟被四哥的人发现,便证明他是有意跟踪你。原因好猜,前几日咱在城北药材铺结了梁子,四哥和二娘正找机会回击,你这时却不知何故拿着块价值连城的玉牌到当铺,他们自会起疑。本少爷把白玲珑玉牌埋在馥雅苑,娘亲和爹爹问本少爷,本少爷把它当做与你在儿时的一个约定,来日等得了机遇便送与你,就说放到一个让人心安的地方,没想到十年后你却——”

温娇不可置信,瞪大了眼:“送……给小的?”

唐君意侧脸,鼻息相触,仿佛俩人挨得又近些许。

他垂眸盯她许久,眼睛里一会儿像要喷火,一会儿又冷的似冰,只重复道:“你为何、为谁,挖了本少爷的玉牌!”

他已猜到缘由有八分,但他执拗地偏要听她亲口说出,才肯相信。

温娇娇唇颤颤:“小的……复……复哥哥,复哥哥被二奶奶逼得要去打擂才能还清那一车五十两的桑寄生,故而小的出了下策……”

“五十两?!”唐君意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俊逸的脸涨得通红,他唐九少爷的东西在这丫头眼里,竟只值五十两?!

温娇堪堪忍着他在耳边震天响的吼声儿,委屈道:“小的当时心急,又是第一次去当铺,甚么都不懂,那老板说五十两,已经是多给小的了……还把小的玉坠子也一并拿走……至于为何要当玉牌,不知九少爷可否记得,当年九少爷帮小的出府回温庄找娘亲时,复哥哥曾给小的一对银耳钳子傍身?”

复哥哥,复哥哥,一声声的,唐君意听得刺耳极了,咬牙道:“记得又如何?一对银耳钳子而已,值几个银两?怎能和白玲珑玉牌相提并论?”

温娇小声:“九少爷 ,这份心意不能用多少银两来衡量。小的后来不小心把耳钳子弄丢了,一直欠复哥哥一个人情……”

唐君意忽而攥起她的粗布衫领子,将她整个人用力提上来,紧紧逼视:“那本少爷的心意呢?对你来说算甚么!何况,你……既是你欠唐复人情……凭甚要用本少爷的东西来还!”气到恨时,唐君意用力把手中的人儿向旁边一甩,连身边装着小菜和汤饭的食盒也踢翻,瓷碗瓷碟打坏,如同他的心碎了一地般,厉声喝道,“你滚——滚出去!”

温娇猛一跌倒,手肘和膝盖磕都得生疼,菜也洒了一身。来此一遭,她知道一定会被唐君意责骂,却未料到他这样大发雷霆、凶神恶煞,心里难受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泉涌似的冒了出来。

她望了眼他凛立的背影,缓缓爬起身,低声道:“九少爷,小的本想暂且当了玉牌帮复哥哥,日后等你的气消了,再对你坦白,却没料到正好被二奶奶拿来说事……是小的冲动、愚钝,小的知错了。去清凉寺的山路不好走,你自己多些当心,小的先回去外院……保重。”

哽咽着话罢,温娇默默退出去,关上房门时,见唐君意面对唐家祖先牌位,还未转身,便捂着嘴巴、忍着泪跑了出去。

快出祠堂时,正撞上了一个人怀中,温娇抹掉眼泪,微微抬头,竟是唐言康。

唐言康上下打量:“怎弄得浑身这样脏了?”

温娇摇摇头:“时辰已晚,小的告退。”

说完便走,却被人拽住手臂:“你这样子,可是被九儿骂了?”

“九少爷教训的是。”

唐言康笑得意味不明:“呵,有趣,今儿个九儿在老爷和大娘面前极力袒护你,现在却要骂你,你两个当真有趣。”

温娇推开唐言康的手,警惕道:“小的做错事,主子当然会罚,不知四少爷的‘有趣’是……何意思?方才多亏四少爷相助,小的才能见上九少爷一面,日后小的定会报答,也会履行今日承诺。”

唐言康低头瞧她神色,轻轻一笑,也不勉强,道:“小脸都哭花了,你且回罢,我可不像九儿那样不识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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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夫人和唐大奶奶来到祠堂时,见唐君意身边有被打翻的食盒,饭菜也稀稀落落撒了一地,想必是有人偷偷来送过饭,可惜唐君意脾气坏,该是早把送饭之人撵走,遂吩咐几个丫头收拾了。

唐老夫人刚得知此事,便和大奶奶一同赶来祠堂,把唐君意抱在怀里好一阵疼:“糊涂啊,九儿。”

唐君意只乖乖说了“九儿知错”,便一副恹恹的样子。

唐大奶奶带来丰盛的饭菜,道道都是唐君意的心头好,色泽可口,香飘阵阵,让人垂涎欲滴,可唐君意不肯吃,说是要在组先牌位面前诚心悔过,四天只喝水便可。

唐老夫人和大奶奶拗不过,作罢。

大奶奶临走之时,唐君意忽然侧头道:“娘亲,九儿有件事想问您……”

唐大奶奶觉得今晚的唐君意尤其不同,若是搁在往前,他定是先要嘴儿甜甜地撒娇一番,然后向她和老夫人求情才是。

“九儿,且对娘亲说一说。”

唐君意欲言又止,呆望了一会儿,仿佛在出神想事情。

许久后,终为难地开口道:“女子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唐大奶奶先是惊奇,再是担忧:“九儿为何忽然这样问?”

“哦……九儿……九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唐大奶奶摸了下他的头,笑道:“等你考了功名后,便正及弱冠之年,娘亲会亲自为你挑门好亲事,到时你便自然知道女子的心思了。”

唐君意兴致不大,点了点头,应付了事。

他并不想等到明年春天才明白那人所想,万一她脑袋一混,跟了唐复还是谁的私定终生,那他这十年在干甚么?做冤大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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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祠堂跪了四日后,唐君意的膝盖已经青紫,浑身力气散尽,仿佛短短几天他已清瘦许多。

唐大奶奶亲手喂他喝了粥,心疼得连连掉眼泪,抱着一点希望向唐老爷求情。

唐老爷摇头未应,坚持原判,让唐君意去清凉寺粗茶淡饭渡过秋闱前的最后几个月。

临走那日,唐君意恨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还是来到外院,见温娇坐在水井边捧着个小食盒发呆,刚欲轻咳一声,便见唐复背着药篓从外归来。

温娇极为兴奋地转身,招手唤他:“复哥哥,你可回来了,正好尝尝我的杏仁酥。我昨个儿偷偷做了一晚呢。”

唐复放下药篓,用肩头的汗巾擦汗,一边笑一边捡了一颗,吃得津津有味:“乔儿,味道真不错。”

唐君意顿时觉得,他俩的笑颜在他眼里似乎比一根根刺都扎得慌,他气性大,正甩身欲走,想了想,折回,从腰间取了只锦囊,扔在外院内靠墙的草丛中,这才离开。

温娇捧着食盒若有所思,唐复见她样子憔悴,内疚道:“乔儿,是我害了你和九少爷要受罚。”

温娇勉强笑了笑:“复哥哥,别这样说,咱们是好兄弟嘛,何必计较,就算出事的是寿儿,我也会出手帮忙。只是……连累到九少爷,我始料未及,更是过意不去……他今天就要启程去孝灵山了,我做这些杏仁酥想给他在路上吃……但是我不敢见他……怕他还在生我的气。”

唐复想了阵,蹲下来道:“要不……我拿去给他?”

温娇眼神一亮:“真的吗?”

唐复脉脉看她满眼的期待,苦笑着,点点头。

唐复自从到药材行做事后,便很少见到唐君意。

在外院,他是除了许嬷嬷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温娇是女孩的人,但这十年来,他和温娇之间从未将这层纸捅破,偶尔出了尴尬的状况,比如唐寿想和温娇一起泡汤之类的事,他还会帮她打圆场解围。而且,同为男子,从唐君意对温娇的言行,他多多少少可以感觉到,唐君意可能也早已知道温娇的身份。

当唐复把食盒放在唐君意手中,唐君意一想方才那在外院水井边的景象,气不打一处来,不屑地哼笑一声,一把将其掀翻,一盒子杏仁酥跳得老高,最后全都掉落到地上。

唐复攥拳:“九少爷——这是温乔儿做了一整晚才——”

唐君意道:“温乔儿本就是本少爷的人,她做的东西也全都是本少爷的,听着,唐复,你区区一个下人,休要妄想!”

唐复点头,忽然笑:“温乔儿既是九少爷的人,为何要这般糟蹋她的心思,就不在乎她为此伤心?”

唐君意看向那满地的杏仁酥,面上神情有变:“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啦啦啦~~~~~去碎觉~~~~~

九少爷也要让乔儿伤心呐。。。不过相信琅琅。。。这个时候一般都会有转折滴。。。许久米有猥琐了。。下几章猥琐起来乃们要适应。。。。。捂脸。。。

琅琅最近几天身体不舒服。。。嘤嘤。。。这个没出息的货还有点讳疾忌医。。。于是拖了几天今晚有点piapia了就去医院鸟。。前些日子同时更新俩文。。还接了短篇。。把自己累着了。。。于是乎身体严重抗议。。。今天本来不好意思上来。。但素。。。还是蹦跶一下吧。。嗷嗷。。明天不出意外应该会补全哒。。童鞋们啊。。。也千万不要熬夜了!!!!!!!!伤身啊!!!!!!

第17章 孝灵山上险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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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唐君意已离开十日之久,温娇手中执笔,提手腕,划上“正”字的最后一划,微微一顿,心不在焉将毛笔扔进笔洗,瞧着夕阳发呆。

自打出了事,温娇便被罚在外院好好反省,闲来无事可做,她便反复抄写《诗经》里的诗句。

如今已抄了厚厚一沓,仍旧牵肠挂肚,静不下心。

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辰,温娇仓促收拾好笔墨纸砚,等许嬷嬷来送晚饭,哪知门一被推开,竟还有秋宁和春月。

秋宁道:“温乔儿,老夫人唤你到内院一趟,你且动作快些,收拾好包袱随我和春月去罢。”

温娇愣愣,许嬷嬷恨道:“发甚么呆,没听到宁儿的话吗?”

温娇紧忙回神,匆匆包了两件衣服,纠结一番,将珍藏在炕匣子里的那只锦囊也拿出来,别在腰间,才跟秋宁和春月去见老夫人。

原来老夫人和大奶奶心里念着在清凉寺里的唐君意,实在不安生,恐他锦衣玉食惯了,在山上过得不舒心,于是就想暗中派两个下人去寺里伺候。

既是寺庙里,丫头去自是不方便,便找上了平日跟在唐君意身边儿的唐宣和南书房里的伴读温娇。

温娇一面是欣喜,一面是担忧,不知九少爷临走前吃了她的杏仁酥是不是肯原谅她一些。

夏日已来,傍晚树上蝉鸣阵阵,温娇和唐宣领了银两和四个盛满点心的食盒,便各自回房等着第二天一早上路。

唐寿和唐复得知,也是矛盾得紧,可主子的吩咐,又不敢违抗,只能保佑她一路顺风。

两人早起为她送行,话别许久,唐宣在一旁臭脸等着,颇不耐烦。

温娇出了府,一边不舍地对唐寿和唐复挥手,一边退步走,不小心踩了唐宣一脚。

唐宣跳脚,怒道:“温乔儿,你没长眼睛啊!”

温娇道了歉,没再吱声。

到了城郊的胡同,温娇跟唐宣说:“宣哥儿,我想回家见娘亲一面,你且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唐宣烦道:“你怎么那么啰嗦?温乔儿,你给我要记着,咱俩这次去孝灵山是奉老夫人和大奶奶的命服侍九少爷,你以为出来游山玩水么?这都快出城了,还回哪门子家!”

温娇咬唇,无理由反驳,望了眼萧氏住的胡同,恋恋不舍。

唐宣在前面大步走,回头喝道:“快走啊!东张西望!就要出城了,天黑之前要赶到清凉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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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孝灵山的路并不好走,为了不惊动老爷,府里没有给他俩备任何代步工具,单靠两双脚。温娇顶着太阳,臂弯里挎着大食盒,走得浑身是汗,嘴巴也干,远远地望见路边有个凉茶铺,唤唐宣喝点茶再赶路。

唐宣要了两碗凉茶,跟伙计打听:“小二,到孝灵山还有多远?”

小二给温娇斟茶,边道:“这要看你俩走的快不快了,快的话还有两三个时辰罢。”

唐宣白眼似要虚脱无力的温娇,猛惯一口茶,不忿道:“听见了没有?温乔儿,若你走得快些,还有两三个时辰便到了。”低声嘟囔,“不知大奶奶为何让你跟我上山,女人似的,走几步路就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许是九少爷把你惯的太好了,除了认识几个字,你还会做甚么?哦——我怎么忘记了,你还会替九少爷当玉牌啊。”

温娇瞪他:“你——”

唐宣毫不在意,低声在后面偷偷加了个字:“蠢。”

温娇这一路真是听够唐宣的抱怨了,他不过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狠狠欺负她、讽刺她,算是报了失宠十年的仇。

“咱们打出城一会儿都没休息过,这都晌午了,只是暂且坐一下,喝口茶,你便不停数落我,是否相当过瘾?”

唐宣愤愤起身,拍桌道:“温乔儿,你以为你是谁?我自打四岁就在九少爷的筑玉阁住下了,你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小书童,如今又犯了大错,有何可嚣张?若不是你蠢顿如猪、胆大包天,连九少爷的玉牌都敢拿去当铺当,九少爷会被罚在清凉寺思过么?”拿起身边的木食盒,往桌上一磕,恨道,“今日我也不必与你这蠢猪同行,吃此等的苦!”

温娇的手心满是汗水,紧抓着裤子,忍住委屈和怒气,斜睨唐宣一眼,淡淡抿口茶,故意气道:“就算我蠢,九少爷偏生疼我,你意思是说九少爷也蠢吗?宣哥儿,你方才还说我嚣张,我却不觉得,倒是真想给你拿只铜镜照照,咱俩的脸,到底谁又嚣张、又难看?”

“你……温乔儿!”唐宣恼羞成怒。

温娇撇头不看他,继续喝茶:“如个妒妇一般心胸狭窄,你以为我愿意与你同行?”

“你……你竟说如此嚣张的话!”唐宣吵嚷道,甚至攥了拳头,向她挥过去,温娇下意识捂脸,却听唐宣忽而大笑,“我看你张狂到几时?你那话我记下了,若是再见到九少爷,我便同他说,哼!我等着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下场!”

温娇一时心虚,对唐君意见她后的反应没把握,便没再回嘴。

两人喝完了茶,提上食盒,接着上路。

唐宣在前面似乎刻意要将她甩下,健步如飞,温娇身量不如唐宣,实在跟不上,还不愿轻易服输,便紧紧跟着。

终于,等温娇发现了刻着孝灵山三个字的石碑,隐隐地,都可看见那位于山腰间的清凉寺,却不料,一抬头,唐宣竟走得无影无踪了。

温娇冲着盘旋向山的石阶路喊了数声,没一丁点的回应,想必是唐宣故意甩了她。

她也不理许多,深吸口气,只身向山林深处走上去。

山路难走,况她还挎着不轻的食盒已走了一日,爬了百十来级的台阶,便几乎手脚并用。

刚想歇息会儿,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温娇正想求人帮忙,或者打听下她看见的那个寺庙是否就是清凉寺,便回了头,电光火石间,却见来人冲向她,眉宇一皱,露出阴狠和决绝的神色,抓住她的肩膀,推下了石阶。

温娇身子悬着,脚跟堪堪站在山路和底下的陡坡相接的地方,她的脸登时没了血色,眼见两个食盒里的点心,通通沿着陡坡滚翻落下,转眼就没了踪影,瑟抖地看向正抓着她手臂的唐宣道:“你……你……你居然要杀我?”

唐宣哈哈笑道,如同疯魔:“没错!让你上清凉寺?给你机会再在九少爷面前邀功受赏?你做梦!倘若没有你,你的银两宝贝早就都归我所有!你连个屁都不是,哈哈哈——”

温娇向身后看,噎声道:“不、不要——”

唐宣心一横,手便要松开。“呸,不要,下地府跟阎王老子说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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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宣到清凉寺时,正式傍晚时分,带路的小和尚将他引进寺里给宾客住的寮房庭院中。

唐宣手还有点抖,压了压神,推开寮房门:“九少爷……小的来伺候了。”

唐君意放下书本,从炕上跳下来,向唐宣身后瞅一遭。

他一身短打灰布衫,脚上是黑素布鞋,与寺里的小和尚穿着有些相似,发髻随意挽起,脸色憔悴,许是没人伺候打理,下巴上冒着丝丝青茬。

唐君意还不死心,出房门,在庭院里望了望,道:“除了你,当真没别人么?”

唐宣上山时已在心中盘算好,若是刻意隐瞒,恐九少爷回了府便知真相,那他也脱不了干系,只坦荡回道:“本是有个温乔儿的,但他这一路不但步子慢,还嚷嚷着要走捷径,小的不跟他计较,便各自走了不同的道,这会儿不知为何,竟还未到。”

唐君意既是兴奋,又是担忧,一时百感交集,坐立难安,一面在庭院外转来转去,时不时抻着脖子瞧向门口。

那人果真来山上了么?隔了这些日终于又可见上一面了?

数过来,才不过十日,他确有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慨,抑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酸得倒牙的诗句也恰如他现在的心境。

天色将晚,唐君意心神不安做完晚课,便急匆匆回到寮房院中,空荡荡的,仍只有唐宣一人,怒道:“为何这么晚了,还不见温乔儿?!你俩确实一同上山的?”

唐宣跪下道:“小的不敢扯谎。那温乔儿任性的紧,小的劝他,他不听——”

唐君意照着唐宣肩膀子就是一脚:“唐宣,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快道,温乔儿哪里去了!”

唐宣“哎呦”直叫,疼得在地上打滚。

此刻,几个披着僧袍的僧人从外走进,道:“慧久师弟,寺内乃佛家修禅清净之地,不得喧哗。”

唐君意遏制火气,行了个礼:“慧明师兄说的是。师弟……”

慧明是清凉寺的住持大师的关门三弟子,唐君意的三师兄,因为唐家和清凉寺渊源颇深,唐君意四岁便被唐老爷送到清凉寺修习佛学,拜了住持大师为师父,法号慧久,他儿时已与慧明相识,自然也是相当熟悉的。

“师弟方才在晚课时,便心不在焉,可有事情?”

“师兄,慧久的娘亲派了两个下人来山上照顾,如今到了寺里的只一个,另一个却下落不明。”

慧明听罢,让几个小和尚跟着唐君意下山去找,唐君意让唐宣领路,一道下了山。

山雾弥漫,唐君意提着灯笼,脚步极缓,借灯火的光亮,几乎一寸不落沿石阶找寻,身旁此起彼伏响着“温乔儿”的呼唤声,他倒未出声,只侧耳倾听。

唐宣战战兢兢,心里头念叨:看这样子,九少爷是不打算轻易放弃,若是真找到,就找到具尸体罢!温乔儿,你莫怪我,是你平日气焰嚣张,仗着九少爷疼你便目中无人,我推你下山,自是你这些年来逼我的!

唐君意找的正专心致志,灯笼一打,在那山坡间的一个树杈尖上见到了一只绣着素白地儿金线刺绣的锦囊,不正是他临走时扔在唐府外院的那只吗?

唐君意心中一空,入坠万丈深渊,顾不了许多,手撑着沿着陡峭的山坡滑了下去,身子的疼痛已感觉不到,他只知那定是温乔身上掉下来的,那她应该就在不远处。

“九少爷——”唐宣一吓,也要滑下去。

唐君意听不进去,一手握住树杈底端,一手挥着去够那锦囊,眼看锦囊的绳带已挂在他的指尖,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听“咔嚓”一脆声,支撑他的树枝断裂,他身子再无支点,顿然坠下。

孝灵山山间回荡着“九少爷”,可当他知道自己已着落时,魂灵都像摔出了身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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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清醒时,下意识攥紧手,锦囊的花纹纹路在手心清晰地印着,他舒了口气,安慰许多。

“九少爷……九少爷……你醒了么?”一个人影在他眼缝中的晃啊晃,是谁?声儿好熟悉。

他恍恍惚惚听见自己道:“好听,乔儿,真真好听,再给本少爷多叫几声?”

那小人儿在他怀中扭捏,白玉似的小脸忽而灿若桃花般,眼中荡漾起一波波媚色:“九少爷正经些,小的……小的可是你的书童呢。”

他大笑,望着人儿含春的眼,手放在了她那粗布衫子的对襟上,向内伸去:“乔儿,你想不到罢,本少爷早知你的身份了,哈哈,若你只是个小书童,为何有这对儿宝贝?该是又香、又滑、又可口……本少爷忍不了了……”

他急不可耐,伸手向里探,她却死死掩着衣襟,横着眼睛瞪他:“九少爷,不要!小的到底是个女儿家,怎说这样的话来?真是羞死了。”

他凑过去亲她的脸,她还是躲,委屈地瞪大了眸子,唐君意望着那翕张的小嘴儿,喉头噎得难受,把她紧紧抱怀里:“本少爷不管你是书童也好,丫头也好,本少爷就是要你!乔儿,等着本少爷,可好?等考完了秋闱,定把你收进房中,好好疼惜,好好……好好地疼,不准他人碰……”

“乔儿——”唐君意忍着痛,挣扎起身,眼前却一片漆黑,她呢?怀里的温香暖玉呢?温乔儿呢?!

他抹了把汗,额角刺痛,借着身旁溪水映着的月光,竟在自己手指上看到了血迹。

等终于缓缓神,唐君意猛然发现他某个部位已起了微妙的变化,硬得可怕,原来方才竟是个春梦……美妙又短暂的春梦……

“九少爷——”如同梦中那软糯低喃一样,在身后响起。

唐君意倒抽口气,不敢转身,身子僵硬,赶紧将袍子盖在腿.间那支起的地方上。

难道不是春梦一场吗?

“九少爷,你醒了……小的方才检查过你的伤,无大碍……水放在这儿,口渴的话,便喝些。小的……九少爷若不愿见小的,小的先走开去探路。”

“等等——”唐君意回身,那背靠青山、立在皓白月色之中的,不正是梦中那娇羞媚人的温乔吗,“你……安好?无事?”

温娇挠了挠头,怯怯地掩上被树枝刮破的衣衫,道:“嗯。小的摔下山,幸好——”

她一直未抬头,脑袋有些混沌,欲解释,却一下被拉过身子,牢牢让人抱与火热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九少爷下面会出来的。。。不能熬夜。。所以滚去觉觉鸟~~~明天上午抽空把这个情节

补全。。。九少爷忍了十年。。。已经是个奇迹了。。。对吧对吧对吧~!!!!

感谢有声电台童鞋的地雷。。。。啵啵抱抱~~~~~~~

第18章 误闯阵来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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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不知所措,脸“腾”一下热起来,手放下被唐君意压着的胸口,微微撑开他,慌乱道:“九少爷……小的……”

唐君意顾自抱紧,平复自己心神,低声嚅嗫道:“本少爷差点以为你命丧黄泉……若是那样,本少爷也死了罢。”

温娇惊道:“九少爷你……你胡说什么呢?”

“没胡说!本少爷该愧疚、后悔死!”

温娇当他是冲动之言,低头道:“九少爷这样说,是原谅小的之前做的了么?”

唐君意将手中锦囊里的玉坠子拿出来,理清红线绳,亲手戴在她脖颈,碰到那雪项的肌肤时,温娇羞怯地咬下嘴唇,扭身躲开。

“不劳烦九少爷,小的自己来罢。”

唐君意笑,却未开口,只让她自己佩戴好,拿腔拿调地问道:“温乔儿,在你眼中,本少爷是如妇人般小肚鸡肠么?既已把玉坠子都替你从典当行赎回来,岂会还同你计较?”

温娇一想,也是。

唐君意瞅眼她,目光却不经意落到了别处,轻咳一声,故作泰然地数落道:“跟了本少爷这么些年,竟没一点眼光。白玲珑玉牌的价值抵得上千百辆车的桑寄生了,你居然才当了五十两,还把你娘亲给的玉坠子也押上去!你……真是折损本少爷的面子!”

温娇随意扯了扯衣襟,遮盖住那腰间不小心外泄的春光,另一只手用力敲头,恨道:“小的……小的当时脑袋像晕掉了似的,着实又笨又蠢!”

唐君意可不愿再想她做那一切都是为了唐复那小子,夺过她的小拳头:“罢了罢了。别再提了。以后长些记性便好,有甚么事都要同本少爷商量,不准自作主张!”

温娇信誓旦旦:“小的记住了。以后绝不敢再犯!唔……九少爷,你攥得小的的手有些疼……”

唐君意恍若如梦,放开她。

两人似乎尴尬了片刻,唐君意道:“对了……你怎跌落到这山涧的?是否跟唐宣有关?”

温娇腰部有些划伤,还丝丝地疼着,道:“其实,也不能都怪宣哥儿。”

唐君意气道:“果然是他把你退下了山?你为何还替他说话?!”

温娇本来是极恨的,但细想来,她在茶棚那时确实口无遮拦些,道:“是小的……说了些他恨的话,激怒到他了……所以才――”

“不行!再如何都不可加害于你,回府后,本少爷绝不能轻饶他!”

温娇抬头望着周围这沐浴在银白色月华之中的山涧,道:“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找到山路罢。”

温娇本是从半山腰被唐宣推下来,幸好,被丛生的树枝当腰拦截一下,虽然身上有好几处小划伤,但好在保住小命,实属不幸中的万幸,否则,若是真的跌入更深的涧中,她今生定是再见不到九少爷了。

两人一边沿着小溪的顺流方向摸黑赶路,唐君意听她讲了来龙去脉,不禁暗暗心颤,抓着她的手更紧些。

“本少爷倒是要听听,你对唐宣说了甚么,让他起了杀你的歹意?”

“唔……小的说他像妒妇一边,还说他的脸难看来着。”

唐君意在前哈哈大笑,差点弯腰,道:“贴切的紧啊!哈哈!乔儿跟在本少爷身边儿十年,别的能耐没见长,损人倒是一语中的。哈哈。还有了么?说出来让本少爷再笑笑。”

“还有……无论小的怎样蠢,九少爷都会疼我……”她声音越发低,暗自庆幸夜里黑,他看不见自己脸色,“唐宣说小的嚣张……小的还不服气,后来想,既说了这话,不就是嚣张么?”

唐君意忽然顿住,回头看她。

温娇一直低头瞅着路,道:“小的……知错了。不该出言狂妄,九少爷……”

唐君意嘴角挑了挑,若无其事道:“你对唐宣说的正是实话,何错之有?”

温娇冷不丁抬头:“唔?”

唐君意面上一热,缓缓道:“本少爷喜欢你,自然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温娇浑身一震,耳畔溪水流淌和着山涧的风声,九少爷说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唔,她是听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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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崎岖山路走了一个时辰,已快过子时,略有疲惫,便在河边稍作休息。

温娇拿叶子捧了一捧溪水,递给唐君意,在他喝水时,瞄着他,开口道:“九少爷,小的去下游洗洗腰间的伤口,免得弄脏了溪水。”

唐君意脑筋不禁一歪,却只点点头。

温娇沿着溪边石子路,走了挺远,觉得放心了,才解开腰带,撩起衣襟,受伤的部位露了出来。

咝――真疼啊!

温娇咬牙,撩几把清水,轻轻冲洗伤口,想从衣裳上扯一块布料包扎一下,奈何她力气小,撕了好久都没成功。

咯吱――

温娇惊一跳,回头见唐君意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块当是他从身上刚撕下来灰色布条,仓促掩上衣襟。

“九、九少爷……你怎走路不出声呢?”

唐君意“不故意”瞟到那白色的裹胸布,咳嗽几声,扭过头。

非礼勿视……

“都是男儿,你羞个甚么?不过是看你许久都没回来,过来瞅瞅。”

温娇没作多想,接过布带:“小的无事,是些小擦伤,不碍事。”说着,稀里糊涂地把伤口缠好。

唐君意瞄一眼:“是否需要本少爷帮忙?你缠的不怎么样。”

温娇擦汗,起身又跑开几步:“那个……那个……不劳烦九少爷了。”

两人歇息一阵,接着赶路,这一走,才不到半个时辰,唐君意便有些累了,虽然他落的地方比温娇被唐宣推下低矮一些,膝盖上也青紫几块。

“九少爷,这没有方向的走,不知成不成?感觉走了这样久似乎在绕圈子一样。”

唐君意站起身,来到溪边四处望了一圈,也感觉不对劲,道:“乔儿,把本少爷方才那只锦囊拿过来。”

温娇听从递上,唐君意将锦囊压在溪边的一块石头底下,以作记号,便牵着温娇的手,继续走。

两人的担心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他俩便发现了锦囊。

温娇筋疲力尽:“九少爷,咱们俩这是……迷路了么?”

唐君意沉口气,终于道:“是入了百里阵。”

“百里阵?”

唐君意回忆道:“本少爷儿时上山随师傅在山中采药时,曾经误闯过一次,若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恐怕要命丧于此命。”

温娇背后冷汗涔涔,拽他袖口:“那这次若是大师找不到咱们,岂不是……九少爷,这阵有何破解之法么?”

唐君意道:“ ‘百里’的意思是方圆百里都在阵之中,包括这条小溪,咱两就算沿着溪水上下游的方向走,也是出不了阵的。方才本少爷有所怀疑,没想到真的是入了阵。当年旷云大师被害,清凉寺的僧人布出此阵以作自保,但凡入阵后,无清凉寺僧人带领,根本无法走出。也就是说,咱俩除了等师兄救咱们,只能让自己活的长久一些了。”

温娇掩饰不住惧意,嘀咕道:“怎能这样……出家人慈悲为怀,怎能设出这样会伤及无辜的阵来!”

唐君意不知是自己有些着魔,还是贪恋方才相遇时的那个满怀的拥抱,不由自主揽住她肩膀:“乔儿,不必怕,本少爷出来时师兄已在山中,若是见本少爷许久未归,寺里自会派其他师弟和师侄人找寻。”

其实,唐君意所言非虚,只是他未对温娇全部坦言――正是因为百里阵外人无法破解,寺中每日清晨都派小弟子们巡山,若是发现有人无辜入阵,便会一路引出。

因此,不管是慧明找到他们,还是巡山弟子找到他们,他和温娇大抵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被带出阵,回到清凉寺,自然无甚可担心。

只是唐君意美滋滋地正搂着温娇盘算,竟飞来横祸。

他小腿忽而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一条花斑蛇张大了嘴咬着他,唐君意心道不好,推开温娇,一踢腿,那蛇“咕咚”被甩进小溪里。

温娇背后的冷汗一层未退,又起一层,见唐君意不多时便摇晃着瘫倒下来,连捋起他裤腿,检查伤势。

两颗深牙印。是毒蛇。

温娇把神智发虚的唐君意拖到溪边,一边用清水一遍遍冲洗,一边用手指挤出毒液,喊道:“九少爷!不要睡啊!清醒一点!”

唐君意眼前模糊起来,口齿不清道:“乔儿……这毒蛇可真厉害,本少爷已看不清你了……”

温娇不等他接着说,想都没想,俯身以口吸出毒血,吐掉,俯身再吸,吐掉……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少次,直到温娇借着月光发现从唐君意伤口中挤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好像有点累到了,怎这样困……

作者有话要说:琅琅这几日家中有事。。。实在无法安生写文,手机也停了,过的十分狼狈,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断鸟。。。今年不知怎么了,从过年起就坎坎坷坷地,明明本历年已经过了。。。。

嗷嗷。。收收心,继续更新,嘤嘤~~~~~~

第19章 深涧却现春花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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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醒来,大腿上扎着他方才给温娇包伤口的布条,伤口还微有钝痛。

侧头看,温娇双眼合着,似在熟睡。

他将温娇扶起,放到臂弯中,嘶喊着拍她的脸:“温乔儿,醒醒,乔儿!”

见她嘴唇发黑,恍惚中记得她垂着头为他吸食蛇毒时的样子,一时又恨又悔又惊惧,手指缓缓伸到她人中位置,探鼻息。

还好,只是昏迷。

来不及等片刻,将她背上身,走了几步,伤口就痛得要命,头也晕眩,想必是蛇毒未全部清除的缘故。

无奈将温娇放下,手捧溪水洒在她的脸上,又向她口中喂:“温乔儿!给本少爷醒来,不许再睡!”

来回几次,仍不见成效。

脑筋一转,唐君意到溪边猛灌了一口水,跑回来,蹲身,掐住她的下巴,直接用嘴巴对着嘴巴度进去,再赶紧掀过她的身子,让她吐出,如此以往,漱清她口中残毒。

温娇被呛得醒了,感官模糊,隐约觉得唇间有冰凉的柔软蠕动,像蛇一样钻入,她如同从噩梦中惊醒,猛睁开眼,就见唐君意粗喘着气,眼睛红红,垂头看她。

“乔儿……”

温娇先问:“九少爷,你无事罢?”

唐君意摇头,疲惫地坐下,温娇想起身,头却又是一晕,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喘息费劲,双眼微眯瞅着天空,神智有些糊涂地说:“九少爷,小的方才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如今怕要去了……”

“乔儿,休要胡说,再忍一忍,师兄……师兄很快便会派人找来!”唐君意胡乱地摸着她的脸,捞起她紧紧抱着,眼眶微湿,声儿里带着颤音:“不要睡,不要睡!乔儿,不要睡!本少爷不会让你不会死的,不要睡!”

温娇浑身无力,气息也越来越弱:“九少爷,小的对不住你,害得你困在这阵里……还被毒蛇咬伤,小的……这辈子偿还不了,下辈子转世再来伺候你。”

“呸呸!温乔儿再给本少爷胡说,本少爷要罚你了!”唐君意从未这样怕过一件事,收紧了手臂,眼睛闭上,下巴抵着温娇的额头,心里念道:佛祖保佑,弟子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从此时起,一辈子吃斋念佛、潜心修行,只为换怀中女子一条性命……愿佛祖保佑。

温娇勉强笑道:“九少爷总说罚小的,却从未真的罚过……”眼泪顺眼角流下,胸口一闷,如要断气了,抓住唐君意的衣襟,“九少爷……好难受。”话音一落,手便松开了。

唐君意一阵阵地冒冷汗,顾不了许多,放平她,回到溪边继续灌水喂她,温娇迷糊着醒来两次,唐君意用力拍她的背,迫使她咳嗽出毒血。

他以前读过几本南书房里的医书,也不知管用与否,只照猫画虎地做了。

到后半夜,唐君意累极,许是方才动的剧烈,让毒液在体内运行,加快毒发,他头晕脑胀,趁着力气散尽之前,把温娇揽进怀里,心道:好罢,就算真的死了,黄泉路上也要陪她。

这夜异常的漫长,唐君意第三次清醒过来,是被温娇的声音唤醒的,他本想是不是自己又发春梦了,没料到,竟成了真。

温娇在他怀里不停挣扎,唐君意细细一看……登时眼里冒火――她正乱扯着胸口的衣襟,白盈盈的那两处山峦,在他眼底初露一角,该如春梦里一样,美丽诱人,香滑可口罢……这回挣扎的是唐君意了,可温娇还要命地喊道:“好闷……快没有气了,九少爷,小的快没气了……”

唐君意噎着喉咙,跪在一边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可但是……这是救人性命的关头,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胸闷难受?!

唐君意深吸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娇起伏的胸,手探向那凸出的圆润,指尖触碰,如被电击,酥.麻.麻地颤抖,真真道不明的妙处,女子的身子,竟是这样柔软滑腻的。

温娇蛇毒发作,胸口憋闷,呼气吃力,脑子也不好使,断断续续道:“小的……小的真快没气了。”

唐君意不得再犹豫半分,撇过脸,手下向两边一扯,拆开衣襟,随后将紧缠的束缚――裹胸布也一圈圈绕下来,放飞那对从未见过阳光的饱满挺翘的乳燕。

温娇的喘息声缓了下来,似乎舒服许多,一旁的唐君意却十分不好过。

白软软的宝贝儿上点着抹红莓,诱.人采撷,惹人渴求。

他想握住它们,想揉弄它们,更想肆无忌惮地亲吻、占有……可当下的状况,他怎会起了这种下流龌龊的念想?

喉中干渴,□蠢蠢欲动,唐君意痛苦到了极点,悄然退开,到溪边洗把脸,顺便观察周围的状况,要在有人发现他们之前,及时将衣服给她穿回去才行。

唐君意怕自己色念大发,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轻轻盖在她胸前,哪知他才动作,温娇便痛苦皱着眉扬手拨开,重复道:“九少爷,小的真真快没气了……拿走……”

唐君意一疏忽,被她轻拽一下,栽倒在地上,脸正正当当地压上了温娇的胸.脯。

若是唐君意再无反应,除了有龙阳之癖或者不能人事这两种可能外,恐怕天底下没有几个男子能支撑住这样近在眼前的媚色。

唐君意支着手臂,一寸寸抬起,目光恋恋眼下美景,心一横,手便附上去,喉头梗着,试着轻揉几下。

温乔儿,为何你如此美得让本少爷发疯,礼数伦常通通不愿多顾,只想与你共赴天上地下……唐君意额头冒了汗,几乎颤抖着,俯身吻上雪白滑柔的乳.肉,还未尝到雪山一点红,只拨了拨,心快得就想要跳出来一般在胸口震动。

温娇被陌生的感受扰得皱眉,翻过身,伸手去打。

唐君意抬头看她神色,略有畏缩。

不可不可,此等行径与猥.亵妇人毫无二致,她是为救自己才吸了蛇毒变成这样啊,他若是趁机轻薄她,岂不枉为人?

唐君意擦了汗,悬在温娇面上,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乔儿,再忍两个时辰,天一亮,咱们就能出去百里阵了……等回到唐府,本少爷定要想办法将你收进房中……好么?”

温娇还是难受,痛苦地呻.吟,好似在噩梦与真实之中来回挣扎。

唐君意心痛,搂她到怀里,轻吻她的额头,瞧着那张秀美的小脸,嚅嗫道:“温乔儿……告诉你个秘密,本少爷做梦时,总能梦见你……十年,本少爷明知你是女娃,却生生忍着,那多辛苦,你一点都不知,还总跟唐复好,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本少爷?今儿第一次梦见对你说了真相,本少爷就恨不得一把揉碎了你……但,不成……总有一日,本少爷要光明正大地和你一起。”

温娇昏迷着,胸口闷痛,耳畔却传来阵阵柔声絮语,分不清是梦是幻……

唐君意就这样抱着温娇,不敢松懈,时不时去探她鼻息,不知过了多久,山涧中被第一缕光驱散了黑夜,晨雾弥漫,天边青蒙蒙的,终于看见她的模样,心中甚喜,道:“乔儿,天亮了,睁眼看看,乔儿――”

温娇却一动不动,脸色发青,唐君意彻底慌了,匆匆为她掩好胸前,想要抱着她起身,伤口胀痛得厉害,昨晚净忙着照顾温娇,自己的伤早不顾了,哪知此刻小腿整整肿了一圈,两颗毒蛇牙印已经变成了狰狞的青紫色。

“慧久师叔――慧久师叔――”

唐君意侧耳倾听,大抵是清凉寺的小僧赶来,连声应道。

不多时几个小和尚陆续从山坡上滑下来,见唐君意和温娇均已中了孝灵山中经常出没的蝮蛇之毒,忙给两人服了两粒药丸,扶他们出阵。

唐君意不肯,要亲手照料温娇,慧明随后到了,点中他穴道,等他昏睡过去,将他腿上的布带松开,让弟子将两人都带回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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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从昏睡中清醒,人已躺在清凉寺的寮房之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正在他屋里打扫。

“本少爷在哪里……”

小和尚“呀”的一声,跑到边上,喜道:“师叔醒来了!”

唐君意动了动身子,腿还是疼,昨夜种种画面跳至眼前,惊得起身:“温乔儿呢!温乔儿呢!”

小和尚放了扫把,正要跑出去告知慧明师父,回头道:“温乔儿……可是师叔的书童么?”

唐君意一下清醒了,低头看身上已被换了干净的衣裳,脑袋里“轰”一声,如巨山倒塌。

她的裹胸布被他解下了,昨夜匆忙间也不知掩好没有,若是被清凉寺的和尚看见,她以后回想起来……

唐君意掀开被子要下炕,小和尚拦道:“师叔被蝮蛇咬伤刚刚醒来,不宜走动啊!”

唐君意横劲上来,随手拽了袍子披身上:“觉诚师侄,当真敢拦本少爷!”

叫觉诚的小和尚道:“师叔可是担忧您的书童?”

唐君意不觉脸一热,点头。

觉诚道:“师叔不必忧心,师父已为温施主运功逼出残毒,如今正在隔壁房中休息。”

唐君意挠挠头,如热锅上的蚂蚁。

运功?若是如话本所讲,岂不要脱衣?!倘若温乔儿的身子当真被那和尚看去,可了得?而温乔儿是否还记得他昨夜对她做过些甚么?思及此,一时俊脸涨红,百感交集,无地自容。

觉诚恳切道:“师叔……其实师叔的伤势比温施主更重些,当静心休养才是。”

“本少爷?”不提及则已,一提及,唐君意倒真感觉右腿不适,掀开裤腿,伤处虽已包扎好,却还肿得像木桩一样,问道,“除了有些麻,无甚感觉,本少爷何时可以走动?”

房门忽而被推开,一人逆着阳光从外进来,道:“若是你往后都不能下炕走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困不行了。。先睡一会儿,若是半夜能起来再写,起不来就明天更。。。

这周榜单任务没完成,恐怕要被编编扣榜单了。。到时候没有字数要求。更新啥的艾玛更没规律了。。。老天保佑我明天能创造奇迹罢。。。

我不会告诉乃们我还有一万五没写的。。

第20章 一朵琉璃美人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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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虽看不清此人长相,但单看轮廓也只来者是谁,道:“三哥一来就拿九儿玩笑。”

唐君铭“啪”一声展开折扇,步入屋内,肃然教训道:“九儿莫以为三哥在与你说笑,若不是寺里的师侄及时在百里阵内找到你,恐怕此时你右腿已成残肢。”

唐君意沉默不语,想了想,道:“三哥怎知九儿……娘亲和爹爹可知道此事?还有祖奶奶……她老人家年岁大了,玉牌的事已经让祖奶奶费心,若是知道九儿被毒蛇咬了,跟着着急可不好。”

唐君铭心道,以这小子的脾性,没着急回唐府,反而拐弯抹角地试探他,当中定有不对劲。听住持方丈说,那被娘亲派来照顾九儿的小书童起先失踪了,九儿是为找他,才误入百里阵,被蝮蛇咬伤,加之之前白玲珑玉牌被当一事,几次意外发生都与这温乔儿脱不了干系。

温乔儿面上并不打眼,且算作乖巧玲珑,有何本事让九儿为之神魂颠倒般?

“九儿不必忧心太多。祖奶奶和爹爹、娘亲都不知此事,是慧明师弟派人到府里告知,我才赶来。”

唐君意松口气:“那便好。”

唐君铭道:“你那小书童……就是温乔儿,正在你隔壁,据说是他为你吸了蛇毒才――”

唐君意窘迫:“是九儿连累她了,若不是她,九儿恐怕已魂归西天,三哥也知那花斑大蛇有多毒。”

唐君铭摆头笑,轻摇折扇:“但,若不是你下山找温乔儿,你也不必被蛇咬伤,何况,他不过一府中的下人,以身护主自是应该。”

唐君意哼道:“三哥这样说,九儿不甚苟同,好歹温乔儿跟了本少爷十年,怎能得知她掉落山下不去救她?”

“当真因为这十年光阴?这样说来,倘若把温乔儿换成唐宣,九儿也肯?唐宣可跟着你有十三四年了。”

“……”唐君意一愣,拿眼角地瞅着他三哥,真是,唐宣能跟温乔儿比吗?!

“不肯?”

“……”唐君意才想起唐宣这茬,火气登时蹿上来,“对了,唐宣,就是那小子推温乔下山!”

说着又要下炕,唐君铭用折扇挡住他肩膀:“作甚?”

“把人揪出来狠狠收拾啊!”

“甭找了,唐宣自打你落山之后就不见踪影,想是见你连性命都不顾去救温乔儿,知道事态严重,便逃走了。”

唐君意听出三哥话里的调侃嘲弄之意,脸面微红,挂不住,借口有些困,用棉被蒙上头,道:“三哥出去罢,让九儿再歇息一阵。”

唐君铭揶揄道:“方才还精神百倍,这会儿便困了?九儿到清凉寺的目的是静心悔过,看来未见成效,还是燥热的很,不如再过几日,三哥带你回府罢。”

回唐府?那跟温乔独自相处的时日不是要少许多了?却怕三哥看出异样,支支吾吾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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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日,唐君意趁没人看着,偷偷下炕,拄着棍子,推开隔壁寮房门:“温乔儿……”

温娇从昏睡中醒来,小脸虚弱得发白,一见是唐君意,鼻尖一酸,要起身。

唐君意扔了棍子,一跳一跳,跳到她身边:“你休要动作,本少爷过来便可。身子可好些?”

温娇昏昏沉沉地,梦里有无数场景,也有无数的人来来往往,她却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怎的,竟一点都想不起,醒来时被个小和尚告知,她已经昏睡两天两夜了。

她用口吸蛇毒,量虽不多,却已入心肺,一命呜呼,幸得方丈大师运功为她逼出毒液,才能保命。

身上的衣裤未被换掉,还是被刮破那件,虽心有余悸,也觉得不可思议,仿佛记忆里遗漏了哪些要紧的东西……

小和尚给了她换洗的衣物,温娇生怕自己露馅,在旧衣服上剪下一条当做裹胸布,重新将那两只乳燕藏起,极快地穿好。

小和尚不会儿又出现,说要带她到汤池里泡药浴,清除残毒。

温娇脑袋一懵,说要木桶便可,小和尚见自己与她年纪差不多,便笑她:“清凉寺里都是男子,没有浴桶之类的沐浴用具,大伙儿都是在后山的汤池里洗澡的。”

温娇苦闷之际,有人送来浴桶,她定睛一看,竟是唐庆,唐三少爷身边儿的小厮。

温娇胸前紧紧围着一层厚实的裹胸布,一边蹲下来泡药浴,一边苦思冥想――三少爷怎来了?除去方才时机赶的成熟,为何给莫名其妙地如雪中送炭一般地派人拿浴桶来?

莫非三少爷知自己不便?!

唐君意扶她手臂,不觉瞅眼她胸前,道:“你的衣裳……还记得谁替你换的么?”

温娇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竟是这个问题,面红耳赤道:“唔……是一个小师父送来的……小的自己换的。九少爷,你的伤呢?可还疼?那个小师父若是咱俩再晚个把时辰被发现,你的腿就……小的现在想来仍是十分后怕,都要怪小的,若――”

唐君意忽然掩住她的唇,另一只手抹了抹她濡湿的眼角:“不知怎么的,乔儿你最近似乎特别爱哭……你看,本少爷无事,生龙活虎的,等腿伤好些,还能带你去骑一骑三哥的那匹汗血宝马呢!威风极了!”

温娇被他逗笑:“当真?”

唐君意不高兴:“本少爷何时骗过你?”

“不不,小的的意思是,当真有汗血宝马啊!”

唐君意心中遗憾,之前花那多时日闹别扭做甚么?明知这事她会兴致勃勃,烦恼俱销,带她去便好了啊,那两人之间的不快也可能早就消散,说不定便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两人毕竟十几日未见,话似乎说不完,温娇一会儿哈哈笑,一会儿见他腿成了那样,又想哭,道:“九少爷,小的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甚么?”

“那副旷云大师的‘佛’字真迹……你是何时买回的,小的居然一点不知。”

唐君意忆起那日发生的事,心中不快,却漫不经心道:“哦,就如本少爷所说,是咱俩偷溜出去赶集之时。”

温娇嘟囔道:“可那天……复哥哥――”

唐君意语气不好,像个乱吃醋的小孩似的赌气道:“是啊,那日你眼里只有你的复哥哥,哪里注意到本少爷在摊子上买了副字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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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君意听温娇说到已记不起那晚的事时,很是矛盾。

一方面恨她记不得,那样的话,他还要继续伪装不知她身份不知到何时,一方面又怕她记得,那他唐君意的流氓龌龊的形象恐怕要在在温娇脑中根深蒂固了。

而他所想没错,温娇总觉得那晚有甚不对劲,却又道不明那种奇怪的感受,只等自己慢慢忆起。

清凉寺中,温娇再小心,终究有诸多不便,不仅泡药浴时躲躲闪闪,连茅房上的也是心惊胆战,要知道这些小和尚平素里哪有顾忌,所以,那日,当唐君铭在斋才饭桌上再次提出带唐君意回唐府时,温娇连连应下。

“九儿,温乔儿都答应了,你怎的,还要拖多久?”

“三哥此言差矣,清凉寺中虽清幽舒适,但九儿是被爹爹遣来静心悔过的,自是潜心向佛,一边修行,一边温习功课。九儿如今不过是住的习惯,和别的有甚关系?”

方丈师父道:“慧久在寺中时日甚是规矩,我佛慈悲为怀,想若是唐施主得知,也是会宽恕慧久之前的罪过罢。”

唐君铭答道:“大师说的是,另,弟子多谢主持大师搭救舍弟。”

方丈合十手掌,道:“善哉善哉。慧久离开清凉寺后可要多加记得为师曾经送你的字句,今后多加参悟。”

唐君意怔神一瞬,想起那几字,面色微变,回礼道:“多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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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饭过后,唐君意和温娇在房里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不时玩闹,唐君意道:“回去唐府也好,本少爷说过,等回去,本少爷便跟娘亲说要你到筑玉阁来住,往后不回那外院了。”

温娇一听,心头颤颤:“九少爷这是为何?”

唐君意见了她那水眸眨眨的小样,甚是喜欢,恨不得揽进怀里如那个被困百里阵肆无忌惮的夜晚一样,使劲亲亲。

他一手拄着她身旁,另一手去抬她下巴:“怎的?不愿意到筑玉阁中伺候本少爷?”

温娇望着他那双轻佻恣意,却那样漂亮温柔的眼瞳,睫毛颤颤,徒劳解释道:“小的怎敢?只是……小的从来只是陪九少爷在南书房读书,未贴身伺候过,怕是……怕是伺候得不周。”

唐君意保持姿势,摇头,嘴角带了弧度,道:“这你倒不必忧心,如今唐宣跑了,本少爷身边儿缺个人,细数下来,能跟着本少爷长久的,就只剩下你,且……本少爷偏生喜欢让你伺候,乔儿,可好……”

他情不自禁,离她越来越近,喉中像含了块烙铁。

温娇心慌,道:“九少爷……”

“本少爷问你……可好?”

“小的……”

唐君意将嘴巴凑到温娇唇边,上下瞅着她的小脸,声儿也变得深沉低哑,道:“乔儿,从今日起,你在本少爷跟前儿便称自己‘乔儿’,不许再说‘小的’。”

温娇似乎想到甚么,又似乎像一段绮丽旖旎的梦,身子一热,不敢对上他的眼:“九少爷,为何?”

“你与府中别个下人不同,不是么?你是本少爷的‘乔儿’,要一辈子跟着本少爷的。”

气氛陡然从两小无猜的单纯,变得如此暧昧温存。温娇不知自己从何时起,面对九少爷极其容易面热,想推开他,唐君意却牢牢握住她的手,笑问道:“答应么?乔儿?回答本少爷,就松了你!要不就……”

“九少爷……”

“要不本少爷要亲你了!”他一半嬉笑一半认真,“亲温乔儿的小嘴儿了!”

温娇一脸诧异,气道:“九少爷!”

九少爷原是这样厚颜的?!就算她和唐复唐寿如此亲近,都未被他们开这种玩笑!就算她男儿装扮女相一些,也不该……被如此拿言语轻薄。

唐君意见她脸红,便乐于逗弄,抱住她的腰,一边笑,一边真真凑过去:“当本少爷说笑?当真亲了、亲了、亲了啊……”

“砰砰――”门被敲响,门外有人笑道:“是否耽误唐九少爷好事?”

唐君意松了温娇,心恨道:他三哥何时变得这样败火!

唐君铭进了屋,面上带笑,拿了些慧明大师赠与的草药,放到桌上,看眼那炕上脸上要羞得滴出血来的小人儿,转身对唐君意道:“本是来给温乔儿把药浴的草药送来,没想到竟撞见九儿也在。”

唐君意哼道:“草药而已,三哥何必亲自来一趟,恐是另有他事罢。”

唐君铭挑眉,未答话,只来回瞧了他俩,道:“明儿一早要启程,当早些休息才是。”

第21章 怀身紫玉赠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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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君意挥别清凉寺中的师兄弟,与方丈辞行告别,才上了马车,却一时出神,不说话。

马车有两辆,想来他三哥来时已决定将他和温娇带回唐府。只是,若是按常理讲,他们三个都是男子,无甚避讳,为何派两辆马车?

温娇见问唐君意话,他不吱声,唤道:“九少爷,九少爷――九少爷在想甚么?”

“哦?”唐君意回神,道,“没甚么……”

“方丈与你说过的话,该是很深奥罢。”

唐君意脸色一变,难得的肃然认真,道:“乔儿……此话怎讲?”

温娇拄着下巴,歪头道:“不然,为何九少爷每每与方丈说完了话,眉头都皱成一座小山似的?”

唐君意无奈一笑,望着温娇眉眼,想到住持大师在他刚到清凉寺时就为他批下的那八个字,忽而转脸望向车窗外,笑颜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是怅惘。

唐君铭的马车在前,他和温娇坐着的那辆行在后,不到半个时辰,两辆马车先后停下。

温娇掀开布帘,发现他们竟停在了一座尼姑庵前面。

她抬头看了许久,思索回忆,顿然有种莫名的似曾相似之感,可她这些日子除了在清凉寺中养伤,并未到别处去,何况她是男子装扮,更不可能出入尼姑庵。

和唐君意一起下了马车,就见从那烟灰色木门的尼姑庵里走出一位身着轻纱紫衣的妙龄女子,年岁似乎并不比温娇大多少,眉目清秀精致,端庄娴雅,山中晨雾未散,薄着湿气水雾,让她更如同从画中走出的江南女子。

唐君铭上前从尼姑手中接过此女子的素手,将她轻揽怀中,眼眸温柔,在她耳边绵绵絮语,那女子微微展颜,笑不露齿,眼中却别有媚色流转。唐君铭风流成性,因金铺生意,常在甸州和京城奔波,自然在两地红颜无数,唐府中无人不知此事,本无甚稀奇,可最另温娇和唐君意惊奇的是,那年轻女子的下腹竟是隆起的……

温娇之前见过萧氏所在那胡同邻里家的女儿怀孕之态,再对比她的,至少有三四个月了罢。

他俩下巴快掉下来,终于明白此行需两辆马车的缘由。

唐君铭扶着女子的腰身,对唐君意道:“这是紫玉,九儿且叫她紫玉嫂子罢。”

唐君意一想三哥三嫂成亲十几年一直无所出,前有祖奶奶和娘亲逼得紧,后有四哥唐言康已育两儿,二奶奶又野心十足欲鲸吞祖业,如此形势,三哥却执意不纳妾室,夫妻二人僵持,似乎总是冷眼相对,若一日两日也就罢了,可他们偏偏一气就是十来年,实在怪哉。

如今三哥已在外有了子嗣,也算解决燃眉之急,可唐君意心中还是不禁为三嫂唏嘘,毕竟三嫂对他是极疼爱的。要知道,若是想让这紫玉的腹中胎儿继承唐家家业,需和三嫂在唐家同等地位。

三嫂高青潭乃京城名门闺秀出身,淡雅大方,知书达理,就像塘中那一株睡莲一般娴静,再看紫玉,唐君意竟发现她俩有细微的相同之处,长相倒是不同,只是那举手投足间的细节,沉静温婉,静中有动,不失妩媚,若是惊鸿一瞥,远观气质,定是三嫂胜过几分,但若论起姿色,自是年轻貌美的紫玉胜过一筹。

紫玉要是当真进门与三嫂平分秋色,以三嫂的冷清脾性,怕是也不会置问一词。

见唐君意打量紫玉许久,唐君铭笑道:“怎的,九儿也觉得紫玉美得不似凡间之人?看得如此痴迷。”

唐君意移开目光,偏头看温娇,那小人儿正撅着嘴儿望天,不愿理他似的。

“没想到三哥带了人来接九儿,看紫玉嫂子似乎……似乎多有不便,九儿在此要说对不住了。”

唐君铭知他颇有不满,只道:“九儿,三哥将紫玉带来与你相见,是要你知三哥如今有了子嗣,很是高兴,若是你心中别扭,我两兄弟分道而走便可。”

“三哥――”

“三少爷――”

唐君意和温娇一同出声,不曾想三哥竟为紫玉可说出这话,唐君铭脚下微顿,看了看他俩,压下嘴角,扶紫玉上马车。

紫玉秀眉微蹙,神色柔弱,如春日随风而摆的柳枝,回头道:“君铭,何必为奴家与九儿闹不快?奴家……”

唐君铭温柔道:“上车便可,杏儿,还不来扶奶奶上车?”

叫杏儿的小丫头连忙跑过来上前服侍。

温娇对这一声“杏儿”的唤声又是一阵熟悉,杏儿是紫玉的小丫头,难不成三少爷和这紫玉奶奶已知她的身份?

唐君铭步到唐君意跟前,看向温娇,温娇会了意,悄声退下。

周围只剩兄弟两个,唐君铭道:“三哥明白你心中所想,只是事到如今,三哥已走了这步,紫玉的腹中孩儿便是我的孩儿,我自是看不得他们母子受半点委屈。”

唐君意直言道:“那三哥可曾想过三嫂会为他们受委屈?”

唐君铭一时无话,胸口起伏,转头遥望山间景色,心里却是纷乱至极,道:“她的委屈都是自找的,十几年,我和她未有过半点夫妻感情,偏生她又不肯和离,有何办法?难不成要三哥为她无后吗?”

唐君意“呵呵”笑道:“九儿不信。三哥和三嫂不过自欺欺人。若是没有半点感情,三哥为何迟迟不纳妾?为你育个一儿半女?”

唐君铭回身喝道:“九儿!”

“敢问三哥,如今这紫玉姑娘有了三哥子嗣,可曾想过纳她进府?”

“此事押后再说。”唐君铭想了想,蹙起眉头补充道,“日后定是要纳入府中的,我不会让我孩儿无名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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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这一路在马车里言语甚少,不停反省,觉着自己闯了祸了,本来想帮三嫂一把,没想到却害了她,他方才那样一说,恐怕三哥就算无纳妾打算,这下也定主意了。

温娇看时辰,拿出草药和布带,道:“九少爷,该给伤口换药了,让小的给你换药罢。”

唐君意回过神来,道:“昨儿个本少爷跟你说过甚么了,让你在本少爷面前自称‘乔儿’。”

温娇撅嘴,咬咬唇,勉强道:“让乔儿给九少爷换药。”

唐君意越发大胆,偷摸了一把她的脸:“甚是好听,以后便这样叫了。”

温娇给他换着药,唐君意怅然道:“想是紫玉再过些时日便要进门了,若是三嫂真如三哥所说,不会心伤难过倒是好的。想当年爹爹从京城到甸州,才不到两年,便娶了四娘进门,本少爷虽还小,但仍旧记得娘亲伤心欲绝的神色,可娘亲面上还要带着笑招呼宾客,甚是苦涩。”

温娇本还是生他气,这会儿心软道:“九少爷……”

唐君意道:“此事,乔儿且先不可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么?”

温娇点头。

路上歇息几次,紫玉由唐君铭掺扶下了马车,唐君铭照顾有加,温柔体贴,与对青潭相处时区别甚大。

紫玉有意与唐君意接近,让丫头拿了一只亲手缝制的香包,递给他,唇角噙笑,道:“九儿,这是紫玉做的香囊,带在身上可清脑提神,明目慧聪。君铭跟紫玉常提起你,紫玉知你今年要参加秋闱,要读书温习至深夜,便做了一只香囊当做见面礼,实有寒酸,请九儿不多介意才好。”

唐君意使眼色,温娇俯身接过。

“紫玉嫂嫂哪里的话,九儿正想要个呢。嫂嫂身子不便还未九儿做香囊,九儿不知该说甚么了……唔,紫玉嫂嫂现在在何处安身呢?”

唐君铭走过来,知他又要挑刺,便道:“九儿。你和温乔儿误入百里阵被蛇咬伤之后,紫玉也曾帮忙照顾,不可无礼。”

唐君意耸肩,他三哥已经向着外人了,道:“九儿不过好奇问问而已。”

紫玉眉眼含情,低声道:“君铭……不可为了紫玉与九儿闹口舌不快。”转过身来,大方道,“九儿,紫玉现住在紫庭坞里,若是有机会,大可和君铭去坐一坐。”

唐君意心道:紫庭坞不是一间绣坊吗,难不成紫玉原先是个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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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府,唐老夫人自是把唐君意好顿疼,又备了上等佳肴,唐君铭只道唐君意的腿在清凉寺外受了些小伤,并未明说是被蛇咬伤,怕老太太担心。

而大奶奶和唐老爷已知真相,唐君意坦白交代时,刻意掠过他是为寻温娇才坠落山下,只道温娇为救他,以口吸蛇毒,后来还差点送命,而唐宣却已逃之夭夭,跪下来求大奶奶将温娇给了他,让其代替唐宣留在筑玉阁内伺候。

大奶奶想,温娇这一来就当将功补过了,遂点头同意,唐君意欣喜若狂,连磕了几个响头,拖着带两颗毒牙洞的腿给娘亲和爹爹端茶倒水,嘴都合不上。

大奶奶道:“瞧你着乐呵劲儿!到了你成亲之时,怕是比现在更殷勤,爱撒娇!”

唐老爷道:“哼,若是你那时还像如今这般冒失,爹爹只能上家法将你打醒了。”

唐君意没注意二老话中的重点,只道:“爹爹娘亲,九儿谨记这次教训,往后定三思而后行。”

温娇先回了外院,唐寿正好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憨憨地啃着馒头,索然无味儿一般。

温娇悄悄走过去,在身后跺脚,吓他道:“寿哥哥!”

唐寿一激灵,馒头在手里打了好几个转才被他抓稳,正想骂娘,一看是温娇,高兴得将馒头立马撇了,惊喜叫道:“乔儿!温乔儿!哈哈哈,你怎这么就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去个一年半载呢!”

唐寿抓着她胳膊歪头看了会儿,还有些不能相信似的,道:“当真是温乔儿啊!怎么有些瘦了似的,你看我,叫了十几年‘寿’,也不见我真瘦了丁点,哈哈哈。唉,我……我都不知道咋说话了,等等,我给你叫复儿去,我知道,他嘴里不说,但也是极想你的!”

此时晚饭时间已过,外院的人有的人还在忙碌,有的人则已日落而息。

而唐复还在药材行里跟着师傅研究如何识别真假药草,和那些以次充好的药材,闲时,还研读一些草药学的书籍,以便日后可在药材行有个立足之地。

师傅见唐复聪敏好学,勤奋能吃苦,很久前便收他做了徒弟,幸而之前桑寄生那事未闹大,不然他就要失去个好帮手了。

“复儿啊,时辰晚了,早些回去罢。”

唐复推辞道:“师傅忙了一天才是累,如今咱们药材行人人自危,大奶奶常在府中,照料不到药材行,今年生意比往年少了许多,照这样下去,恐怕怎样都超不过城北药材铺。”

师傅劝他道:“药材行在八少爷去了塞外时,已开始走下坡路。这些日子,府中甚忙,大奶奶又迟迟没派个能人才干来掌管,光靠我这个老家伙,唉……人都老成这样,早心力不足啊,若是你,肯定就大不同了。”

唐复不语,只是摇头。

“我说的是实话,复儿啊,若是你真姓唐便好了,药材行若由你做掌柜的,我进棺材也能合眼了。”

唐复仍旧沉默,手中整理药材的动作微顿,道:“师傅何必这样说,在复儿眼中,师傅老当益壮,且……复儿不过是唐府下人,如何能做掌柜?”

老师傅也只是说笑,唐府规矩他当然知道,唐言康这个二房子嗣流着的是唐家的血,可就算城北铺被他娘俩做的再好,终究不是他们的,待唐九少爷考完功名,成家立业,恐怕就算拖着二奶奶和四少爷直到九少爷孩儿出生长大,这祖业也到不了他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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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寿跑来告知唐复时,他正掌上烛灯,准备在药材行的账房里读书,唐寿拉他:“今儿晚上甭看书了,你猜谁回来了,温乔儿啊,他从清凉寺回来了!”

唐复也喜出望外,收拾好书本,吹灭蜡烛,和唐寿一同跑回外院,见了温娇,快步上去,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险已把她腾空抱起来。

温娇惊吓了下,短促叫了声,颇有些娘气,待唐复把她放下,便粗嗓道:“复哥哥干嘛这样用力,我骨头都要断了。”

唐寿笑她:“乔儿,别逼自己粗嗓了,大家都知道你上辈子定是女人的,唉,真是可惜啊,你这辈子没投胎好,又投到了女相的皮囊里,嗓子细不说,身子也小,哪像我和复儿,顶你两个了。”

温娇气道:“寿哥哥,下辈子你还想是胖子么?”

唐寿笑道:“温乔儿又生气了。哈哈哈。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女气极了。”

温娇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九少爷,便一脸认真地问唐复:“复哥哥,乔儿真的十分女气?”

唐复哑口,尴尬地摇摇头,温娇后知后觉自己失言,复哥哥早知她是女子了啊,这让他如何回答?便装作没问,岔开话题,说自己嗓子有些紧。

唐复给她泡了枇杷叶子水,道:“乔儿,路上寿儿说你瘦了,我还以为他眼花,九少爷虽去清凉寺悔过,但寺里定会用上等斋菜招待他,他对你又是好,可你看上去,当真瘦了许多?”

温娇叹息:“一言难尽呐。”随后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道,“复哥哥,寿哥哥,你们可否替我保密?”

唐寿气愤地拍桌道:“这个唐宣,我在馥雅苑时总听他对那些丫头、嬷嬷和小厮们说你的坏话,可你和他毕竟一同服侍九少爷,我担心你会挨他欺负,不然我早想揍他一顿。”

温娇道:“算了,我也有不对。九少爷疼我不假,但恃宠而骄就是我的不对了。”

唐复担忧道:“这样看来九少爷在这事上还是维护你的,那他不再为玉牌之事,而生你气了。”

温娇笑着摇头,将颈间的玉坠拿出来,红晕不觉在她脸上荡漾开:“九少爷临走之前还帮我把娘亲给我的玉坠赎回,他说,既他这样做,就说明早已消气了,让我不必在记挂心上。”

唐复看着她,只勉强提了提嘴角,第一次觉得面对温娇,他竟这样心不在焉。

她笑得这样甜蜜羞涩,女儿态尽显无疑,唇瓣红润,肌白胜雪,此等美人,便是一身邋遢男装,也藏不住那清风秀丽,怕是哪个男子见了,都抵不住此刻心中的悸动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来也。。。九少爷要大开吃戒了咩。。。吼吼

第22章 筑玉阁中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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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被唐君意监视一般收拾包袱,感到一双眼睛似喷火一般,在后面牢牢盯着。

她打开炕上抽屉,拢了一把彩纸,唐君意上前抢过来,高声问道:“这是谁给的?”

温娇不耐答道:“小的娘亲给人做些零活儿,这是扎灯笼时剩下的,九少爷不是这也要管一管罢!”

唐君意这下撞了墙,没吱声,将彩纸塞回包袱里,声儿也放低了:“不过点彩纸嘛,南书房没有么?收这些零头作甚?”

温娇背对他,哼道:“小的乐意,小的是捡破烂的又如何?”

唐君意被噎得哑口无言,一转念,抓了她小辫子似的高兴,道:“温乔儿,你答应过本少爷甚么了,嗯?”

温娇自然知道,是那“小的”和“乔儿”约定,偏撅嘴不搭理他。

唐君意自己气自己的,一会儿便索然无味,想了想,装伤口疼:“诶呦,乔儿,你先别收拾了,快过来看看本少爷的伤口,怕是该换药了罢。”

他叫得惨,温娇终有所动,回身,蹲下来,要掀起他的裤脚,道:“怎样了?十分痛么?要不要乔儿去找郎中?”

唐君意不怀好意,提着她手臂向上一抬,抱在怀里,和她一起滚到了炕上,停下来时,两人鼻尖离得不足一寸,呼吸相闻,一缕香甜,一缕清绵,缠缠绕绕,恍人心神,温娇在上方一点,清晰地在他点墨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而那“突突突”的心跳声,挨得又是如此的近,差一点就分不清彼此。

“乔儿真美……”唐君意坏笑了下,手放与她腰间,轻轻一抓。

温娇“腾”地弹起来,可力气小,又被身下的人拽了回去,一个冷不防,牙齿碰到了他的下巴。

唐君意这下疼的松了手,捂着下巴道:“好个温乔儿,咬本少爷?”

“谁啊,谁咬了!”温娇又气又羞,眼泪都快急下来似的,“明明就是九少爷总是……”自打他俩误打误撞在卿素院外“见识”到不该“见识”的以后,他便总趁机轻薄她,温娇心里有谱,越想越浑身麻的慌,赶紧从炕上爬下来,道,“九少爷若是再装痛捣乱的话,乔儿便死也不去筑玉阁了!”

唐君意振振有词:“本少爷这次没装痛,真的很痛,小牙这么利的!”

温娇真真不理他了,收拾得差不多,随唐君意一道去了筑玉阁。

温娇这些年来甚少来过,毕竟是主子的寝院,不是九少爷的人是不得入内的,给人瞧见,若是传到大奶奶耳朵里,会受责罚。

筑玉阁与唐府内其他屋院不同,院子虽小,但阁内举架却十分高,上下共有三层,一层供出入、用饭、待客之用,二层是两间宽敞大房,一间便是唐君意的寝室,一间是空房,而三层则是藏书房所在之处和几间无甚用处的小空房。

而唐宣在时,是住在一层的,起居打扫比较方便,因为三层冬日寒冷,需多加暖炉,夏日雨天时又十分阴,之前有丫头住在三层,苦不堪言,后来就被大奶奶叫走了,唐君意身边儿便没个丫头伺候,只有个和唐君意一样“刺儿头”的唐宣。

大奶奶派人打扫筑玉阁,陈设和被褥全都焕然一新,书房里添了不少物件,一时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茗琳传话道:“这是老夫人和大奶奶的意思,还有咯,筑玉阁里上上下下,几乎所有角落都都让人用柚子水擦过了,让九少爷你的霉运赶紧散了。”

若汀问道:“是啊,九少爷可闻到一股香气呢?”

唐君意动动鼻子,作势嗅味儿,笑道:“柚子香没闻到,倒是闻到姐姐身上的胭脂香了。”

茗琳若汀笑嗔着,拿柚子叶往他身上轻拍。

温娇熟悉了筑玉阁中的房间,又在院中转了一圈,走进外堂时,见他三人正嬉笑,眼神一避,不是滋味儿。

唐君意咳嗽几声,道:“茗琳,若汀,去给温乔儿扫间房出来罢。”

两人刚答:“小的知道了。”茗琳却道:“不如让温乔儿住宣哥儿那从前的房间不就行了么?”

温娇应道:“是啊,不劳两位姐姐费心了。”

唐君意:“宣哥儿那房且放着,你俩就把本少爷寝室对面那间收拾出来给温乔儿罢。”

茗琳、若汀俱是一阵讶异,只是这筑玉阁不同其他主子的院――将尊卑老幼、前后院分得那样清清楚楚,她俩无从挑剔,便遵从了。

想来,宣哥儿在时,总说九少爷疼温乔儿疼得过分,惹他十分不爽,这一看来倒是真的,拿大房间给下人住,恐怕整个唐府也没哪个主子这样做过。

两人带的小厮丫头走后,夜已渐深,筑玉阁里只剩了温娇和唐君意,饭菜也是大奶奶厨房的人亲自送过来的,道道都是唐君意的心头好,他在清凉寺里吃斋许久,望着一桌子鱼肉,似要把那口水流了三丈长,而温娇在外院里,即便吃过再好的也不及这桌的十分之一。

唐君意忍了忍口中难耐,对温娇说:“饿了罢,吃罢!”

温娇受宠若惊。

唐君意抬她下巴,阖上她夸张长大的嘴,笑道:“跟着本少爷甚好对不对?是否有些后悔没一早便来筑玉阁?”

温娇长这样大也没吃过……不,不,应该说见都未曾见过这么多的菜,所以她非常没骨气地在心中点头了,只是面上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举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风卷残云,当温娇正啃着水晶肘子,满嘴巴都是油时,却见唐君意在吃一碟黄瓜小菜,姿态悠然,颇有些迷人。

见她望过来,唐君意递给她一块帕子,道:“看你嘴巴弄的,用它擦擦。”

温娇愣愣,接过来,傻傻递给他一只肘子。唐君意闻那香喷喷的味道,深喘了口气,喉头滚动,似乎在隐忍,推了回去。

温娇不解道:“九少爷,为何你都不吃啊?弄得好像乔儿多贪吃一样……”虽然她着实有些贪吃。

唐君意咬牙:“本少爷……不饿。况且,本少爷不爱吃这个。”

温娇心道,明明馋得要命,做什么说不想吃?!

被唐君意这样一说,温娇觉得自己好像在吃独食一样,有非常强烈的负罪感,道:“九少爷不吃,乔儿也不吃了罢。”

唐君意急道:“别啊,这么多菜,你该多吃些。”

“你都不吃,乔儿自己吃得不痛快。”

唐君意不禁笑道:“吃饭而已,第一次听说还要吃痛快的。”

“九少爷没听说,不代表没有,乔儿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想怎么样?”

“还不简单?一起吃呗。”

唐君意拢了几盘素材到跟前,若无其事:“好,一起吃。”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温娇一边嚼着肘子,一边把几盘鱼肉推倒他面前。

唐君意要被她搞疯了:“乔儿……”

温娇道:“茗琳和若汀两位姐姐说了,这顿饭都是由着九少爷口味做的,为何……你却不碰?是因为乔儿吗?”

唐君意回想在百里阵那晚,他对佛祖说的话,她既已起死回生,他也该谨遵诺言,从此一生吃斋,潜心向佛。

温娇会不会……会不会听到些什么呢?一阵心慌,做了坏事一般心中忐忑。

他不敢看她,眼珠乱飘:“何必逼我?”

温娇抽鼻子,用帕子抹了把嘴:“是九少爷逼我,为何让乔儿入了筑玉阁,却……却让乔儿不好过?那乔儿宁愿呆在外院。”

“真不知外院有甚好,不过一个唐寿、一个唐复,还有甚么?本少爷把好的都给你,你却说你不好过?”

温娇被他吼的吓一跳,也不知怎了,从见他和若汀、茗琳两姐妹嬉闹时,就别扭着,如今又当他面抹泪,实在不堪,脑袋发涨,真想抬腿一走了之。

她不吱声,眼中噙泪,唐君意挠头,本是为了她,他才吃素啊,天知道,面对一桌子所爱而不能动筷子的痛苦,她还委屈甚么呢。

唐君意挑明道:“本少爷是为了一句誓言才不吃的。”

温娇看他:“甚么誓言。”

唐君意也直直望着她,虽然眼神有点无力:“就是在百里阵那晚,本少爷跟佛祖许下的誓言――若是佛祖可以佑你这次平安,留下一条性命,本少爷便愿折寿十年,一辈子吃斋。”

温娇鼻头一酸,甚么话都说不出了,泪水划过脸庞,胸口被甚么东西充得满满的,却不知如何表达,说了句:“九少爷可真傻。”

唐君意挑挑眉:“可不是,碰到你,本少爷早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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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若孩子般,这会儿吵完了,下会儿便和好如初,仍就黏黏糊糊,形影不离,唐君意知温娇要泡药浴,便动了动坏脑筋,道:“本少爷想和乔儿一同泡。”

温娇转转眼睛,并未直言拒绝,只道:“好是好,可九少爷腿上有伤,不能沾水。”

“那还不容易,把腿搭在浴桶边不就行咯?”

说着一跳一跳,跳到浴桶里,去了袍子,坐进浴桶,来回试着姿势,嗯,很是淫.靡又旖旎。

温娇不小心瞧过去,叫出声,恨道:“九少爷只可擦身,不可泡澡,若是遇水,伤口化脓便糟糕,这是慧明大师说的。”

唐君意起身出来,见她捂着眼睛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悄悄到她身边,道:“好了,你先泡药浴,待会儿过来服侍本少爷擦身,本少爷先出去。”

温娇心里叫苦不迭,想着一会儿对着光身子的九少爷,可怎办啊怎办?!

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放下手――等那物入了她眼,她却恨不得直接剜了眼睛,那是什么啊!粉嘟嘟的东西在一簇黑丛中若隐若现,还动了动……视线上移,是唐君意微红的英俊面庞。

对眼瞪了许久,温娇故作镇定,脸色却僵硬极了,眼神也再不敢向下,忍道:“九少爷穿上衣服罢,夜里天还是有一些凉的。”

唐君意回到屏风边,取了袍子披上,若无其事道:“乔儿慢慢泡,等药浸入身子才正好。”

温娇没心思搭话,胡乱点了头。

温娇将裹胸布肋得严严实实的,坐在盛着淡棕色药液的木桶中,热气熏得她晕乎乎,回想不久前那一眼,恨不得拿水瓢敲坏头!

脸上不觉染了红晕,在水雾里头便像一朵娇艳的花儿,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慢慢大胆地剥下裹胸布,胸中一口气仿佛得以纾解,舒服极了,觉得不安心,矮身藏入水中,唉,何时她才不用裹这个东西啊!

给九少爷擦身这事并不好办,他脱光光,只在腰间搭了快巾子,俯身趴着,时不时手脚乱挥,总能正好碰到她,却借口说是不小心的。

温娇心道:次次不小心,可真是小心。

勉强擦完了四肢,便要擦他胸口和后本,温娇在他身前、身后的晃悠,额头上仿佛刻着四个大字“不可侵犯”,可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却一会儿掐着他的腰,一会儿是他的肩,他的手臂……唐君意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女人定是折磨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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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的一晚过去,温娇整夜怪梦连连,她竟梦到她和九少爷真的一同泡澡了,而且,她胸前未缠裹胸布,只单单赤.裸着坐在浴桶中,唐君意还亲了她,却不知是亲了哪儿,浑身酥.软,又痒又麻,像是化作天空的一朵云,就要飘走了。

春梦吗?居然发了春梦!

第二日早饭,他俩在桌上各有所思,唐君意这一晚也不好过,恨不能直闯进对门,将她搂入怀中,好一番揉搓。

南书房里整洁如初,温娇给唐君意磨了墨汁,纸铺好,笔也经湿润过,唐君意坐下来,侧头看她一眼,颇为怀念之前的日子。

十几年,他正是每日都这样瞧她,不觉之中,动了心,起了意,若是后半生也都能如此,也不枉活来一世。

转眼到了晌午,温娇打瞌睡的时候,唐君意收起书和纸张,趴在桌案边,捏捏她鼻子,想偷个香,却听外面有人来。

是茗琳来传话:“九少爷,大奶奶叫您过去呢,有事与你说说。”

唐君意未吵醒温娇,只身跟着来到大奶奶院中,大奶奶见他身边空旷无人,问道:“温乔儿呢?娘亲依了你意,把他给了你,可不是让你纵容他偷懒的。”

唐君意道:“九儿晓得了,九儿和温乔儿舟车劳顿,她昨晚还伺候九儿擦身换药,今早又起得早,故而……”

大奶奶怪道:“都说娘亲这俩丫头说你宠温乔儿过分了些,你看看你,个下人罢了,处处为他说情,若你再这样,娘亲只能将温乔儿送回外院了。”

唐君意不语,看向茗琳和若汀,目光冷了些许。

那两人一悚,心道:他俩怕是要宣哥儿后尘了。

大奶奶又道:“春天快过了,秋闱将近,娘亲不愿温乔儿的事让你负累,且放一放,毕竟他跟你读书十年,你们有些感情也是难免。娘亲这里有张书院的帖子,再过几日,你便去麓山书院中结交一些有识之士,对你进京赶考时自有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我勒个去的。。。今天更了一万多有木有。。。琅琅要shi了

青梅竹马啥的,其实很喜欢,甜蜜的骨头缝里了。。吼吼,本来现言也想开个类似的,但这本写出来之后思维就有局限了,现言青梅竹马只能搁一搁了,先写小包子滴。。。

我果然还是写不了虐文咩。。嘤嘤。。。

求表扬~~~求撒花~~~~嘴唇~~~~

九少爷:作者逼本少爷太君子,本少爷也无法,其实说共浴啥的就是想耍流氓来的!!!!!!!!!!作者,不要以为你把本少爷写成正人君子,你就真大丈夫了,你滴内心还是猥琐滴~~~

第23章 被问话冰霜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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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拿着麓山书院的帖子,里面所列的名字颇为熟悉,多是当初曾一同参加院试的考生,如今都已是成绩出色生员,大抵过了秋闱和明年的春闱,最后要进京入殿试的。

麓山书院的院长与爹爹是旧识,乃是一派大家,想来这一帖子的得来也是爹爹对他的一番期许,况书院中不乏志同道合之人,切磋钻研,定别有趣味,八哥在院中读过一段时日,就曾形容“讲会之后,有豁然开朗之感。”

唐君意由人掺着,将帖子放入袖中,经过前面惊涛骇浪的几日,如今的平静实属难能可贵,要更加珍视才是。

回到南书房,却不见温娇,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是“夕阳西落处,风扫秋叶声。静心念一字,世间不与争。”,词句虽简单了然,却不知何意,不过,别人看了许是不懂,唐君意稍动脑筋,已猜到她去了哪里,只是,为何这般遮掩?

等了许久未见她回来,反而等来钱嬷嬷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一看便知是祖奶奶房里派来的下人。

钱嬷嬷道:“祖奶奶想那温乔儿一个人照顾九少爷哪够使唤,便差了我两来。”

唐君意对此一点未感到惊讶,对二人表面不在意,实则警惕,大抵是温乔跟他走的太近,祖奶奶特意差人盯着罢。

唐君意面色恹恹,唐越可是个脑子活络的主儿,道:“九少爷,要不小的到院里找找乔儿哥罢。”

唐君意闭目道:“先不必了,本少爷方才走的有些累,回筑玉阁。”

那两一老一小交换眼色,扶唐君意回去。

温娇所去之地,正是十年前她和唐君意出逃唐府后被罚做活的地方――佛堂,她自然不是闲溜达去的,而是被人唤去的。

佛堂正前,两人一前一后面朝内,跪在蒲团上,手中夹着香,看衣着便知,一位一身雍容考究的唐老夫人、一位是清雅娴静的三少奶奶高青潭,门口外面站着几个丫头嬷嬷,都低低垂着头,眼神却不时瞟她。

温娇心如擂鼓,步子迈的极为沉重,不知三位奶奶刻意差人叫她到佛堂所谓何事。

两人由下人扶起身,祖奶奶见她站在门外不远处,让秋宁唤她到后堂说话,温娇不多问,只跟在后面照做。

后堂清净之地,肃静清幽,檀香袅袅,几只用翠竹编制的花笼里栽种着白色曼陀罗,摆在堂内北一侧,看上去有些蔫,颜色也长的不透亮。

唐老夫人先道:“温乔儿看这白色曼陀罗,有话要说?”

温娇忙道:“小的不敢。”

唐老夫人喝口茶水:“但说无妨。”

温娇想了想,只好道:“回老夫人,曼陀罗花生性喜温,若是放在院内向阳处,许是会开得更盛一些。”

唐老夫人点点头,道:“来人,将照温乔儿所说,将这几株白曼陀罗移栽到向阳的地方。”

温娇又道:“老夫人请三思。”

秋宁见老夫人略蹙了眉,指着温娇训道:“温乔儿,胆大包天!一会儿一个样,愚弄人不成?”

温娇规规矩矩跪下道:“老夫人,小的不敢,只是小的想起,这曼陀罗花本身是有毒之物,尤属种子,带有剧毒,若是秋天到了,种子府中人不小心拾去而伤己身体……”

唐老夫人神色微缓,三少奶奶微微侧脸,颔首道:“祖奶奶,这小书童说的是,青潭也略知一二,曼陀罗乃是从天竺而来,中原甚少栽种,只书中略有记载,其种子有剧毒,轻则可致昏迷,重则可要人性命。”

唐老夫人道:“那依青潭看,该如何?”

三少奶奶转向温娇,虽淡淡一笑,却似胜过倾国倾城之姿:“就连着这花笼一同挂在院中罢,秋天一到,将种子及时采下,好好保存,不让旁人误食了。”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三少奶奶便命看守佛堂的人依言做,过了片刻,温娇仍然垂首,想起三少爷与那已有了身子的紫玉,心里一阵莫名的惊慌。

果真,不多时,唐老夫人让闲杂人等都下去,堂内只剩唐老夫人、三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当初嫁过来时跟着的老嬷嬷。

温娇埋头,耳朵却敏觉地听到唐老夫人动了动龙头拐杖,道:“可知叫你来佛堂有何事?”

温娇道:“小的……小的不知。”

唐老夫人没有闲心和一个小书童转弯抹角,便开门见山道:“昨儿你和九儿回来可乘坐的是一辆马车?”

“正是。”

唐老夫人望了眼三少奶奶,终是道:“那同行的除了君铭有其他人?”

温娇脑袋一懵,着实给她猜中了:“小的……小的……当时体内毒素未清,还有些昏昏沉沉,于是――”

唐老夫人拍案:“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若不是念在你小子在孝灵山上救了九儿,再这般支支吾吾就让你屁股开花。”

温娇在山上时便有些怀疑三少爷和紫玉已知她女儿家身份,他们没道破,该是顾忌九少爷,算来算去,也是对她有恩的,可此刻被唐老夫人和三少奶奶质问,九少爷那么聪明却没在身边,她如何应变?

抬头望向清冷淡漠的三少奶奶,温娇跟着唐君意十年,好歹也学了点被人抓包时的脱身技巧,首先个,若是知道事实已定,辩解不了,便要承认。

温娇道:“除了三少爷,同行的还有个姑娘。”

一室静默,落针可闻。

唐老夫人更是气的喘息越重,狠狠磨着拐杖,道:“你知她姓甚名谁?可是那紫庭坞的紫玉!可见她有了身子!”

温娇一头汗,嗓子噎了噎:“小的,小的不敢问那姑娘姓名,只见她穿一身紫色衣裙,别个……老夫人请恕罪。”

唐老夫人气不打溢出来,一把把桌案上的茶具都掀翻到地,气道:“好个君铭!真真敢在外留了种!”

青潭听到这里,脸上倒未浮现哀怨神色,只是更冷了,像一块千年不破的坚冰,转而对唐老夫人道:“祖奶奶您消消气。这书童恐是年纪小,懂的甚少,青潭和君铭的事,青潭……”

唐老夫人挥了挥手,恸声道:“青潭,你俩都这个年岁了,却连一儿半女都未给唐家留下,往前,他那性子倒也知道深浅,女人虽多,却不见对哪个动了真格,如今和那紫庭坞的绣女在外留了种,真不让我这老太太安生!”

青潭略一思忖,眉眼微垂,淡淡道:“祖奶奶,青潭已想过,若是君铭要明媒正娶那紫玉姑娘进府,与青潭平起平坐,青潭倒也无甚意见。”

唐老夫人一时哑口,心中五味杂陈,原想他俩十几年心结未解,以致唐门子嗣传承被耽搁,这当中也有她和大奶奶之过,正想辙,岂料听钱嬷嬷说,在街上看见君铭与一怀了身子的女子公然同行,查了一番,才知是紫庭坞的绣女紫玉。

紫玉人长的标志,虽出身贫苦,倒也清白,家中除了一个年迈老爹,还有个在紫庭坞里做下手的弟弟,便无人了。

唐老夫人心知青潭虽出身名门,实乃大家闺秀,却是个生性清高的,从不屑与人争抢,若是那紫玉也乖觉,不似荷花那般不安分,估计要这两人平起平坐并不难,只想着,先把那流淌着唐家血脉的孩儿生下来才是,门第之见,先抛一边。

唐老夫人之前和钱嬷嬷、大奶奶商量,觉得这事还是有些难度,哪知一如此试探,青潭竟爽快应允。

她道:“老夫人不必为青潭担忧。青潭在府中十几年一直无所出,您和娘亲却待我如初,青潭实在愧疚,现如今,既君铭有了意中人,那紫玉姑娘还有幸怀了身子,青潭哪有挑剔之理?”

温娇来回瞅着主子,想起九少爷在马车中那番话,有些辨不清这三少奶奶在想甚,有哪个女子会甘愿将自己夫君让给别个人,面上还能如此冷清呢?反正要是将来她离了唐府,也嫁了人,才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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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被放出佛堂,用力抚了抚胸口,被吓的够呛,刚出去走了不远,就见九少爷正一跳一跳地朝这边来,想是找她来的呢罢,心里怪怪的一甜,跑了过去。

“九少爷!”

唐君意一见了她,心中大石落了地,也管不了甚么多了,把她扯怀里:“乔儿!”

温娇愣愣地,然后撅着嘴,推开:“九少爷,最近你是怎了?做什么总抱乔儿,两个男子不可总搂搂抱抱,给别人看了还以为九少爷――”

唐君意哈哈大笑:“以为甚么?龙阳之癖?”

温娇道:“九少爷明知还那样做?!九少爷若是便好,乔儿可不是,乔儿……乔儿喜欢女子!”

唐君意笑的更欢实,连树上的鸟儿都惊跑了:“好好好,乔儿喜欢女子,等乔儿到了年岁,本少爷便为你做媒,娶个绝顶的美人儿进洞房,到时你可别不知如何下手才好,哈哈哈。”

温娇听得脸一阵红,不再搭理他,一看天不早,便要扶他回筑玉阁。

唐君意把钱嬷嬷和唐越也被安排到筑玉阁里的事跟她说了,又问去她到佛堂到底何事。

温娇叹息,略略讲来。

“三嫂如此便答应了?”唐君意惊愕道,“那紫玉只是绣女出身,嫂嫂可是京城高家之女,怎可……”

“乔儿也觉得奇怪,三少奶奶貌似早预备好了似的,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冰凌一样。”

唐君意思来想去,也是无奈,幸好这当中没温乔儿啥事,只是去问个话。

“你反应倒快,你若隐瞒,屁股真真要开花。”

温娇得意道:“哪里,是九少爷教导的好。”

唐君意亲昵地弹她脑壳,忽而想起一事,道:“过几天,等本少爷伤口好些,便要去书院了,你给本少爷备好东西,到时也一起去。”

温娇惊奇:“书院?可好玩啊?”

“整天想着玩……该打!”说着,趁周围没人打了她屁股一把,温娇不知咋想的,也回了他一把,呃,两人一起瞪眼怔了怔,唐君意才问道:“手感如何,硬不硬?翘不翘?”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鸟。。。

九少爷越来越厚颜了~~~~~~~~~~~~~~~~~

谢谢阿叮的地雷呀,么么~~~~~~~~~

这文越来越冷的赶脚,嘤嘤~~~第一本古言当写着过瘾了~~~~~

第24章 取药包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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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这事也罢了,唐君意原以为他们就在筑玉阁伺候着,没想到还跟前跟后的,连南书房也不放过,幸好不久便要去书院,才觉得自由些。

那日,各路才子齐聚麓山书院,在讲堂里就一句观点,整整争论一日一夜,所谓百家争鸣,定是如此情形罢。

温娇在唐君意身旁歪头盘腿坐着,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困的要命,第二日,那雍州来的陆公子又说是四海之内皆兄弟,难得相识一场,要去郊外骑射,之后畅饮一番。

唐君意腿伤康复大半,便随一同骑马前去,温娇想起大奶奶和郎中的嘱咐,拦截道:“不可啊,九少爷,您忘记大奶奶的话了么?”

另外一人道:“唐兄坐马车如何?不过,只剩一个位置了。要不,这位小兄弟,你先回书院罢。看你两眼乌青,没精打采,定是歇息得不好。”

温娇心道:“不是歇息不好,而是没歇息过!你们男子的精力为何会这样旺盛?”

唐君意见温娇眼皮打架,本想也推脱不去,温娇却将他扶上了马车,眼中一派诚挚地道看着他身边:“陆少爷,要劳烦您多加照顾我家少爷了。”

陆浩彦哈哈笑道:“本以为唐兄博古通今,才思敏捷,独秉建树,有将相之风,却不知原是个娇少爷啊,连小书童都不放心你自个儿与咱们出去呢,哈哈哈!”

唐君意脸一黑,又瞅温娇,使了个责备的眼色。

温娇捂了嘴,低头,退两步。

陆浩彦觉得这小书童无意中流露一副懵懵懂懂的害羞样子,如个女孩般娇俏,甚是有趣,手臂搭上唐君意右肩,道:“小兄弟,你且放心,陆某定当将唐兄护得一根头发都不少!”

唐君意抖肩膀,推开陆浩彦,对温娇道:“你自己回去,处事要当心些。”

陆浩彦又大笑:“哈哈,你俩怎跟夫妻话别一般,哈哈哈。”

旁边几个书生也跟着打趣,温娇故作彪悍,恨恨瞪了他们,便转身迈着四方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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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书院,温娇又觉得无聊,也不知九少爷何时回来,便简单拾掇一下准备到娘亲那里转一圈,消磨时间,哪知在路上竟遇到了唐三姐唐晚亭和唐三少奶奶高青潭。

两人正在一处卖花籽的摊子边里挑捡喜爱的花种,恰好看上了几株美人蕉,开得煞是艳丽,可惜老板是连根茎一起卖的,底下粘着一坨厚厚的泥土,甚是重。卖花老板是祖孙两个,一个小,一个老,也不好让他们送回唐府。

她们原打算只是出来散心,不曾想还要搬个重物回去,便只带了丫头,没带小厮。

青潭蹙了蹙秀眉,轻捻叶上的水珠,道:“晚亭,也罢了。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来又有何用?”

她一语双关,晚亭听得心难受,劝道:“三嫂,不过花草而已,你且在这里等会儿,晚亭让丫头唤个力气大的人来,大不了付银子便是。”

青潭要阻拦,却见晚亭在街边张望,眼睛突然一亮,挥了挥手:“温乔儿,可是筑玉阁的温乔儿?”

温娇一歪头,一看是府中的主子,赶紧跑了过去:“小的见过三小姐,三少奶奶。”

晚亭嫣然道:“瞧见你正好,你有气力,把这两株美人蕉搬到卿素院罢。”

温娇愣了下,点头称是,颠颠跑过去,使了吃奶的劲儿,也不管泥土脏污了,一只手臂抱一株,抬腿便朝长乐胡同的方向走。不能让人小看了不是,她现在是男子,要有些气概,不然连累九少爷也被嘲笑。

等回到唐府卿素院,这一路温娇一共休息了五次,自然还是被三少奶奶和三小姐的丫头们笑了一通。唉,改日,她也该随九少爷跟柳护院偷师习点武才好。

温娇擦完了汗,领了赏钱,心情大好,跟两位主子道过谢,要告退,却听三小姐又道:“等等,温乔儿,先别走。听三嫂说,你对如何栽种奇珍异种的花儿知道的不少,你来给我说说,要在卿素院种美人蕉,该当心些个甚么?”

温娇思索了会儿,在院儿里又转了会儿,蹲在门口屋檐底下不远的一块土质松软的地方,道:“据小的所知,这美人蕉是南方来的喜温花种,卿素院在府中西南角,前面有两个院子挡着,通风和日头自是不足一些,但这个位置却恰好适合,两位主子请看,这边朝阳,这边通风,又对着卿素院的正门,主子一进来便能瞧见,多美啊!”

唐晚亭掩口笑道:“九儿的书童真真不同凡响,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竟搬了这两株花这么远,还懂怎么栽,三嫂,你说是不是?”

青潭难得附和一笑,点了点头。

温娇挠后脑勺:“两位主子过奖过奖,小的有些找不到北呢,加上这花美人更美,小的都不知如何出去了。”

又是引来几个女子的娇笑声。

晚亭作势教训道:“小小子,才十五罢,就跟九儿学得油腔滑调的。”

温娇赶紧道:“小的失礼了。”

晚亭挥手道:“罢了罢了,也许久未笑得这样开心,便不怪你了,温乔儿,你待会儿把这美人蕉搬到三嫂院内一株罢,记得也选好合适的地儿栽种。”

青潭却婉拒道:“晚亭,你既喜欢得紧,便都留着,三嫂改日差人再去买,你也说了,不过两株花而已。”

晚亭摇手:“这不成,晚亭是看三嫂喜欢才买下的,若是三嫂不要,晚亭也觉得无趣了。温乔儿,还等什么呢?”

温娇连声答应,又去搬花儿,一张脸还因为方才那番“长途跋涉”又红又烫。青潭见了,着实有些不忍。

温娇对上她的眼,忆起那日在佛堂听去的话,心中不免一阵触动,放下花儿,道:“两位主子,就让小的再去摊子上搬来两株送到三少奶奶院儿里罢。”

此事便将如此解决,温娇随同三少奶奶出了卿素院,领了银两,正要出府再搬两株回来,三少奶奶却轻声唤住她,垂眸迟疑许久,素手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单子,放进她手心,道:“温乔儿,你可否顺路到顺宝堂取副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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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顶着烈日,先回了趟家,把赏银送娘亲那里。

萧氏正在做针线活儿,见她满脸脏兮兮的,衣裳也被汗湿透了,很是心疼,道:“我的孩儿,怎造成这样?真像个小子了,往后可怎样嫁人啊。”

温娇惶惶道:“娘亲,切不可让邻里知道娇儿是女子啊。”

“好好,娘亲晓得了,你在府里也要当心些。唉,眼看你要到了十五,若是寻常女子及笄之后便要嫁人了。娇儿,等时机成熟,你便跟九少爷提出回乡罢。这十年,咱娘俩也攒了不少银两,除去打发那许嬷嬷的,还会剩些,到时娘亲带你投奔你表舅,再给你找个好婆家,有了终身依靠,娘亲入土也安心了。”

温娇一边擦脸,一边愣愣出神想着,生气道:“娘亲,怎总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娘亲长命百岁,娇儿要永远陪着您!”

萧氏将她搂怀里:“娘的傻孩儿,女孩长大自是要嫁人的,怎能一辈子跟着娘亲?”

温娇在萧氏怀里撒娇,恋恋不舍了好一阵,才去那摊子上买了两株美人蕉,回来时,没忘记三少奶奶给她另派的活儿。只是,这一路她都十分纳闷,唐家自家经营药材行,只要打声招呼,甚么名贵稀罕的药材没有呢,为甚三少奶奶要让个别的房里的下人替她去顺宝堂取药?

温娇累得大汗淋漓,也来不及思虑太多,到了顺宝堂,放下美人蕉,将纸单子递给掌柜,报上唐府三少奶奶这几个字,那掌柜小心翼翼将药包给她拿好,便匆匆回到后堂去了。

她心下觉得奇怪,闻了闻味道,闻不出个所以然,便揣到腰间回唐府。

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的院儿在唐府南边,离南书房和馥雅苑都不远,但她从来没去过,不禁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唐寿正在馥雅苑中跟随家丁师傅给树木花草修剪枝桠,见有人捧着两株开的正好的美人蕉路过,就多看了几眼,一瞧,那抱着花的竟是温乔儿,便放下手中工具跑过去,唤住她。

两“兄弟”自上次说话时被九少爷打断,还未碰过面,见对方的脸上都是汗水、泥巴,有些惺惺相惜。

“乔儿,你在筑玉阁过的如何?听说九少爷这几日去了麓山书院,以为你也跟着呢,怎会干这样的重活儿?”

温娇把花儿先放下,坐到墙根儿底下避光的地方坐一会儿,歇息一下,“啪嗒”,腰间的药包忽然掉袭来,里面药材散出一些,温娇赶紧蹲下来捡。

“我很好,寿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九少爷去郊外骑射了,我这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三少奶奶有活儿派给我,我就做了呗。”

唐寿见状也蹲下来帮她捡,随手拿起一块呈暗红色、花瓣狭长的花儿,觉得奇异,便放到鼻端嗅了嗅,脸色一瞬剧变,惊诧道:“乔儿,这药材是给谁抓的?”

温娇欲言又止,咬了咬唇,道:“怎么了,寿哥哥?这药材有问题?”

“乔儿,这……你可知道这是甚么花儿吗?”唐寿瞠大眼睛,“这是红花!”

温娇似乎听过这药材的名字,道:“红花怎么了?不是活血化瘀的么?”

唐寿急得冒冷汗,打开药包一看,脸更白几分:“你年岁小,不懂……你给抓药的这人可曾受过伤或有病痛?若只是活血化瘀,怎会用这么多红花入药?”见温娇僵硬地摇头,唐寿左右看,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这红花……听那些丫头嬷嬷说,多是用来给女子堕胎的……”

温娇瞠目结舌:“寿哥哥,你会不会认错了?”

唐寿道:“我在馥雅苑也呆了十来年了,见过许多花种……这红花有股特殊的香气,怎可能认错?你若信不过我,咱俩去找复儿,他在对药材那样熟悉,肯定知道。”

温娇却已双腿发软,站不起来,跌坐在地上,堕胎……难道是三少奶奶知那紫玉姑娘有了身子,要伺机加害?

作者有话要说:真想写完一章再睡,,,可是太晚鸟。。。琅琅今天大姨妈来了。。招待她一下下。。明天补全+修改前几章错别字。。。。那几天太忙,又赶上有榜单,崩溃了要,回头看下有许多错字别字漏字的现象。。激烈地挠头。。。改正中。。

下章争取给九少爷多放出来一会儿。。吼吼。。。窝知道,大伙儿稀罕九少爷多一点,不稀罕三哥。。嗷嗷。。

第25章 何人识得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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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心中忐忑,怕三少奶奶抓那副药若是当真给紫玉姑娘的,那她现在不出声,岂不等同杀了人?又想不明白,既然三少奶奶已同意紫玉进门,为何又要加害?思来想去,唔……总不能是给她自己抓的罢。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温娇抹了把汗,将两株美人蕉给了老嬷嬷,便掉头要走,腰间的那包药怎样也拿不出来,哪知还未转过身,三少奶奶已推开房门,找了个借口支开老嬷嬷,说是让温娇到后院去,挑一挑哪个地儿种美人蕉最好。

后院分了好几层,甚是大,主院里或是用“宽阔”来形容更好,深处隐约可见个马房,不知九少爷所说的那匹汗血宝马是否也在其中。

温娇回过神来,三少奶奶带她到了一处莲花池边,也不看她,只是望着那池底金灿灿的锦鲤,神情淡然:“温乔儿,将药拿出来。”

温娇迟疑:“三少奶奶,小的……”

三少奶奶伸出手,仍垂眸,不知在看何处,忽而一手抚着胸前,一手掩口,脸色煞白。

温娇忙问道:“三少奶奶,您可好?”

三少奶奶偏头躲,道:“你只管做让你做的事,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下去罢,多谢你了。”

疑团在头顶罩着,温娇走得极慢,出了府,快要到书院之时,她怎想都不对劲,转身跑回唐府内院,莲花池边已不见人影,温娇便硬着头皮闯入房里,老嬷嬷拦她:“你个小子,乱闯主子内堂,成何体统?”

她急喘问道:“三少奶奶现在何处?”

老嬷嬷横眉不答,温娇用手拨开她,往里跑,对着正门直接推门而入,就见唐三少奶奶正端起碗,准备喝药。

“三少奶奶!”温娇上前一把抢过药碗,深棕色的药洒了一桌子。

青潭先是一惊,随即拍桌训道:“温乔儿,你大胆!”

温娇把门关上,回身跪地:“小的自是该死,可……三少奶奶……您若是喝这药,可要三思啊。”

青潭瘫坐下来,脸上惨白,没一丝血色,眼中空洞无神,道:“关你何事?”

温娇从未遇过这等事,只凭直觉回了来,声音都怕得颤抖:“小的……药是小的买的,若是三少奶奶和……和您腹中孩儿有个三长两短,小的……担当不起。”

青潭咬紧牙根,大喝道:“休要胡说!何时有甚么孩儿!你滚,滚出去!”

老嬷嬷应声进来,抬手便要打温娇:“好个小子!敢冒犯三少奶奶,不怕三少爷扒了你的皮!”青潭遂起身拦住:“嬷嬷,住手!”

那老嬷深深叹息,悲痛道:“三少奶奶,你怎可这样任人欺负啊!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如何能安心!”

“不关他的事,嬷嬷。”青潭摇头,眼中噙泪,却不曾掉落,望着老嬷,道,“嬷嬷,我知你对我好,但此事确实与这人无关。温乔儿,今日所发生的,不许给任何人知道!你该回哪里就回哪里去,不要把事扰得自己脱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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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在书院找不见温娇,跟人打听了,才知她呆得无聊已回唐府去。

在筑玉阁中找不见人,只好去南书房,见她蹲在大槐树下,用树枝胡乱乱挠着土,一如这十年,她每每有心事,都要在这树下刨土一样。

唐君意走过去,轻咳,道:“见到本少爷,还不过来扶?”

温娇仰头,眼睫湿乎乎的,抿了抿唇,道:“对不住,九少爷……”

唐君意一听这几个字,心口酸疼酸疼的,这家伙又做甚么对不住他的事儿了?

“哭个甚么!到底何事!”若是让他知道,她只离了他一会儿便与那唐复扯上关系,他定要让那人在唐府里呆不下去!

温娇握拳,不知当讲不当讲,可这事事关重大,她确实无计可施,更担当不起,便一口气将原委告诉了唐君意。

唐君意踌躇,一时喜,一时忧,茫然在书房中徘徊,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定要三哥知道才行。可最近几日三哥去了京城,最早也要明天才回来。”

温娇忧心忡忡:“这一晚,但愿三少奶奶想清楚了些。”

“三嫂并非冲动之人,想来是深思熟虑过,才决定亲自打掉孩儿。难道是本少爷看错?三嫂与三哥,并非爱着对方?”

温娇摇头:“乔儿不懂。”

唐君意回头望她,弹她额头,力气用的不大,挨得倒近了些,笑道:“你到底懂甚么?”

温娇撇脸躲,较起真来:“乔儿懂的是少,但也心中明净,若是三少爷真心爱三少奶奶,怎会连三少奶奶怀了身子都不知……更……更可气的是,还整日地陪在另个女人身边?这样的男子嫁来做甚?”

倘若她是三少奶奶,定要与三少爷和离,才不会忍气吞声十几年。

唐君意想替唐君铭解释,却担心这浑水越搅越黑,给自己搭进去就更大大的不妙了。

“先不说三哥和三嫂,本少爷今日去城郊骑马射箭,可过瘾了,乔儿,你看,连伤也

已全好了。”

温娇瞅眼他活动自如的右腿,抱起手臂,哼道:“都好了,方才为甚还让乔儿扶?九少爷是故意欺负人罢?哼!”

说着便拾掇东西要走,唐君意望她背影,心里怨道:三哥风流浪荡是他的事,本少爷做错甚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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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潭夜里睡的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重复做同一个梦――腹中孩儿离己而去,大声哭叫,极为凄惨,她听得肝胆俱裂一般疼,却抓住他的一点力气也无。

感到被子被掀开,一股凉气灌入,青潭缩了缩身子,以为仍在梦中,可那人轻车熟路解开她的衣襟,握住她胸前雪峰,狠狠揉弄,像要掏出她的心一般用力。

他将她翻身过来,手伸进亵裤,撩拨她干涩的身子:“一去几日,竟一点都未想我?”

青潭撇过脸,冷冷道:“我哪知你回来会找哪个相好去!”

唐君铭轻笑,掐她下巴,掰过来,严丝合缝封住她的唇。

青潭联想数日种种,起初她也曾痛心绝望,但毕竟他们已这样过了十几年,她不知不觉已然可以忍受,但如今传言被证实,她只觉他这许是亲过无数女人的嘴是那样恶心,而自己,同他一样恶心!

眼角溢出泪,青潭失控,捂着胸口忽而干呕起来,唐君铭大为扫兴,气得从脸红到脖子,将她恨恨甩到一边:“你就这么嫌我恶心?嗯?”

青潭抬眼看他,满是嘲讽。

唐君铭强压怒火,将衣衫凌乱的青潭复又拽起,咬牙道:“我再问你一遍,是否嫌我恶心?”

青潭不气反笑,唇角还挂着他留下的水痕,有气无力道:“是。”

唐君铭点着头,也笑,猛然地松开手,没再说一个字,甩袖便走。

青潭摔在榻上,望着烛台上的烛泪一滴滴地堆起,可她为唐君铭所流之泪似乎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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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君意一得知唐君铭已回到甸州,便让唐越去打听,唐越道,三少爷昨晚回过唐府,但又出去了,之后一直未归。

唐君意正寻思着,已到了去书院的时辰,便带着温娇先去书院,晚上再想辙找三哥。

秋闱将近,书院中聚集的考生也日益渐多,麓山书院人杰地灵,山明水秀,院士曾为会试主考官,批阅过考卷,便有许多其他地方的考生慕名而来,明理一二,以在乡试和会试中拔得头筹。

讲学之后,唐君意领着温娇去了藏书库,书院有规定,若是本州户籍未有书读者,可借读,遂想带她见识一番。

温娇仰望眼前红墙灰瓦的巍峨楼宇,惊叹道:“原来还有比南书房中藏书更多的地方……”

唐君意笑,照着她后脑勺轻打了一下:“快走罢!”

书库中各家学派均有藏书,可谓海纳百川,兼容并包,两人在里随性走走翻翻,其间也有许多别个书生和书童路过。

温娇停在一处药方书籍前面,心道:复哥哥平日也爱读书,却不像自己这般幸运可跟着九少爷来这书院中,甚至可惜。唔……不如借一两本回去,给他看看?

唐君意见她一手拿《本草》《药图》《图经》三册书,一手《金匾要略》,嘴角上翘,还嘀嘀咕咕地,便伸手抢了过来,意有所指道:“乔儿甚么时候开始钻研起药书了,难不成想当药材行掌柜的?”

温娇知道他不喜自己和唐复、唐寿有交情,扭头道:“九少爷多虑了,乔儿不过觉得稀奇,您要看的话,乔儿可不敢跟您争。”

唐君意瞧着她得意兮兮的样子,那股酸劲儿还是没下去,把书放回原位,扯着她去别处:“既然咱俩都没兴趣,就先离了这块儿。”

“等等啊――”温娇想看清他将书放哪里,却被拉着走,一回头,却见已有人拿了那几本书,她急道,“九少爷好小气!”

唐君意放开她,指着自己鼻子:“小气?”

“可不是?知道乔儿要给复哥哥借书,看你小气的,乔儿从小跟寿哥哥、复哥哥玩到大,当亲兄弟一样,为何九少爷总置我于不义?”

“不过基本常见药书而已,药材行就有,何必用你从书院里借?再说……”唐君意抱臂,酸道,“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就一定把你当兄弟么?你个小木鱼,哪里知道别人所想?”

温娇气得无话,大抵是今日裹胸布裹得不紧实,那鼓鼓的胸脯起起伏伏,唐君意余光瞧着那块儿,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烧得慌。

却听有人经过他俩身边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这几本书?”

两人对峙稍缓,望向说话之人,一看,竟是个偏偏如玉的白衣少年,年岁似与温娇相当,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发髻高束,笑靥微微,五官若粉面娃娃般精致柔和。

那人身边儿上也跟了个小书童,脆生道:“我家少爷的问你们话呢?怎不答?”

唐君意和温娇瞧他俩,心中各有所想,互看一眼。

少年道:“环儿,不得无礼。”

环儿不服气退步。

少年抱拳,悠悠道:“在下姓穆,来自京城,听闻甸州府人才济济,风光秀丽,特来走一走,顺道见识一下这出了名人辈出、声名赫赫的麓山书院。”

那环儿又来插话,昂着头,高傲得紧:“你俩还不行礼?好没礼貌,知道我家少爷是谁么?乃当朝穆――”

有人从旁打断道:“两位小兄弟又可知眼前这位是谁?”原是陆浩彦和几个前几日相识的书院考生也来到藏书库。

姓穆的少年含笑道:“哦?穆某愿闻其详。”

陆浩彦道:“既是慕名而来,自是知晓我甸州唐府,这位便是唐府九少爷,唐君意唐兄。”

“哦……”姓穆的少年步到唐君意面前,扇了扇手中折扇,兴致盎然,笑着上下打量,行礼道,“小弟穆兰襄,见过唐兄。”

唐君意客气地颔首回礼:“不必多礼。”

穆兰襄眼神还未离开他,唤身边环儿把书拿过来,款款道:“唐兄可是要这几本药典?听闻甸州唐家祖业庞大,京城十间金行里,其中便有六间是唐家的金轩阁,还有唐老爷长子唐庸唐大人,实乃我朝的一品贤臣良相……想来唐九少爷也定是才德兼备,人中豪杰,小弟书童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二位,还请见谅。”

唐君意听他对唐家似乎大有了解,心中腹诽,接过书,道:“穆兄弟言重,唐某不过受祖上庇佑,得此福荫,并未有高人一等之处,既然是误会一场,便无需再计较。而这几本书……”唐君意将书复再推回,道,“是唐某小书童顽皮,误拿了去,若是穆兄弟要研读,随意便可。”

穆兰襄一愣,随即笑颜微绽,接过:“那小弟不客气了,多谢唐兄。”

温娇委屈地抬眼看他,扯扯他衣角,唐君意在背后拉了拉她手,道:“哪里。在下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便与温娇抽身离去。而陆浩彦一干人在藏书库中与穆兰襄互相行礼,算做相识。

等人都散了,环儿道:“少爷,原来方才那公子就是唐君意啊。”

穆兰襄打开折扇,恣意扇着,明眸中波光荡漾,唇边含笑:“生的倒是不错,一脸俊相,人品似乎也过得去,至少不似京城贵族公子那般轻佻浮浪、蛮横霸道……待本少爷再考验他几回,再做定论。”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了半张,先到这里,三哥定是会受虐的。。

不知为毛。这文写的极其慢热。作者都替九少爷急得慌。。。嘤嘤。。。

第26章 二入第一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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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欲让唐越去打听唐君铭现在何处,温娇道:“庆哥儿时不时地往外院跑,不如让乔儿去罢。”

唐君意脸一板:“怎的你一天总想回外院?”

温娇寻思,越说你小气,你倒越小气,哼道:“唐越若是知道咱俩寻三少爷,到时还不让他去,只会惹来他的猜疑和嫉妒,倒时他在下人中说些坏话,倒霉的自是乔儿,而不是九少爷!”

唐君意黯然一怔,没吱声,算是默许,又道:“你去也可以,本少爷也要一道去!”

两人来到外院。各房下人一看是九少爷,纷纷风声鹤唳,以为外院又出了什么大事,把嘴巴抿得极严。

温娇请他出去等,他毫不客气地摆脸色。温娇道:“九少爷在这儿站着,乔儿啥都打听不到。”

唐君意这才不甘心地甩了袖子,出去外院,在后门等。

不多时,温娇推开门,够唐君意的肩膀,附在他耳边道:“打听到了,三少爷现在在……”

唐君意一听,不自在地瞧了温娇许久,道:“甚么?你也跟着去?”

温娇挑了挑眉,拍胸口道:“当然。乔儿也想去瞧一瞧甸州第一风月楼到底长什么样嘛。九少爷您就带小的去罢。”

唐君意一脸为难,还是禁不住温娇磨,那厮在他身后一边蹦来跳去,一边兴致勃勃道:“九少爷到底去过没有啊?人家说里面姑娘身段可好,人也美呢。”

唐君意不耐道:“没去过就是没去过!”转念一想,问,“这些话你都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样说!”温娇咕哝,“九少爷不承认也罢,乔儿是不会相信的。他们都说,那些没去过风月楼的男子,不是家中有只‘河东狮’坐守,就是不能人事的,就算尽管未曾去过,心中也是存着念想,有贼心,没贼胆,即便路过风月楼底下,闻闻胭脂香,都是通身爽利的。”

唐君意一想她混在外院的男人堆里,还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荤话,心里烦得慌,训道:“你知道甚么是爽利吗?就如此口无遮拦?

温娇结舌,她一个女子,如何知那“爽利”到底是甚么感觉,可以让男人们为之抛弃妻子,出来寻欢作乐?思及那欲喝堕胎药的三少奶奶,心里又是恨,道,“反正男的都是一个样儿!见了有点样貌的女子就色态熏熏……”

唐君意听得闹耳朵:“温乔儿,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难不成天底下就没有一个男人是正人君子么?”

她不理,顾自往前走,两人吵吵闹闹地便到了风月楼下。

几个披着薄纱、玉臂半露的姑娘摇着香帕子,笑靥盈盈地迎了上来:“诶呦,两位小客官,长的真是俊啊,来咱风月楼找姑娘是对了,咱这可是甸州最大的玩儿处了,快到楼里面来嘛,别扭甚么嘛!”

唐君意出手挡,拈了姑娘的纤纤素手扔到一边,面肃眉清:“我们不是来找姑娘,而是来找唐府三少爷!”

姑娘心中扫兴,却也小心陪着道:“诶呦,当找谁呢,唐三少爷啊,客官等着,奴家给您通报声去,先里面请。”

唐君意大步步入楼内,温娇小心翼翼跟着,可算见识了这艳色.淫.靡的烟花之地了,真真不堪入目!

不似方才那般大胆新奇,温娇在这粉红坊里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捂了眼,姑娘们着实美艳无双、体态婀娜,可她们的衣着过于透亮,身形毕露,言语放浪,嘤嘤唧唧,听得人好燥热。

有人带他俩来到二楼客房,稍作休息,喝口茶。

温娇喉中干渴,倒了一杯,正要下咽,被唐君意用折扇挡住:“不当喝。风月楼的茶可不单单是茶,这你没听说?”

心道:还敢说本少爷不是正人君子?若非正人君子,早有无数次机会将你就地正法!

温娇一脸苦相,放了手,拄着下巴干坐着。

等了差不多半柱香,有人前来引路,他俩跟随进了另一间煞是隐蔽的客房,内堂里面有人正唱小曲儿,酥酥软软的调子和哼声,骨头似乎都要碎掉了。

一推门,只见唐君铭身旁美女香纱,层层环绕,有的玉人儿为他灌酒,有的缠缠绵绵上来索吻,有的则手脚不老实……而唐君铭在榻上半倚着,似醉非醉,脸颊微红,眉眼迷离,锦缎袍子肆意敞着,一副风流不羁之态。

见外人进来,姑娘里有三两个过来招呼,之前那带路的把她们挡了去,急忙道:“出去、都出去!”

屋子里很快便空了,只剩他们三个。

唐君意和温娇一前一后站定,默然发怔,一丝笑意也露不出。

唐君铭理了理衣襟,端坐榻上,但仍旧醉意酣然,倒了杯酒:“九儿来找三哥,做何事?此地可不是你个小孩儿该来的地方。”

“九儿见三哥从京城回来,未在家中歇息片刻,便离开府里,以为三哥是去紫庭坞陪紫玉嫂子了,不曾想……三哥原是出来寻欢作乐。”

唐君铭放了酒杯,抬眸看他,眼色凌厉而冷,道:“九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三哥!”

唐君意握紧拳,道:“三哥可知三嫂――”话就在嘴边,余光见温娇猛地望过来,还碰了碰他的手,他往喉中一咽。

唐君铭来回细细瞅着他俩欲言又止的神色,终是问道:“如何?”顾自又灌了杯酒,苦笑,“呵,她能如何?天塌下来大抵都不会眨一眨眼罢,何况是我不在府中过夜,这等寻常事。”

唐君意拿开温娇的手,沉声道:“就算三嫂有了孩儿,差一点小产,三哥仍然在此说风凉话吗?”

唐君铭脸色登时一变,放下酒杯:“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温娇向唐君意身后躲,三少奶奶的交代她恐怕是守不住了,唐君意语气却不改,重复道:“三嫂昨日让温乔儿去顺宝堂取了副堕胎药,若不是温乔儿机灵,发现药中有重量的红花,阻止了三嫂喝药,否则,三哥的孩儿这时已经没了。”

唐君铭许久未动,身子僵在榻边,狠狠咬牙,额头的青筋暴了出来,“啪――”那白瓷的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之后仍未有只言片语,只胸口剧烈地起伏,手指被划出了血痕也置之不顾,一双猩红的眸子却陡然望向温娇,道:“可是真的?”

温娇愣愣,正与唐君意对看一眼,唐君铭大喝道:“是不是!”

温娇连连点头:“九少爷说的是……是小的昨日替三少奶奶拿的药……但三少奶奶当时并未喝药,都被小的撞翻了。”

唐君铭松了松眉间褶皱,竟满脸漠然,凄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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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铭酒兴阑珊,坐上马车,唐庆在前问道:“三少爷……咱这是要去紫庭坞么?”

隔了许久,帘子里面才传出声音:“回府。”

马车逛逛悠悠到了唐府门前,唐庆跳下车,等三少爷出来,好久没动静,只得问:“三少爷?”

里面转而道:“紫庭坞。”

紫玉腹中孩儿已有三个月,紫庭坞里无人不晓,这种是唐家三少爷的,听说她不日即将过门,还与那唐三少奶奶是一齐的地位,都暗暗说她――不止人美手巧,绣技了得,更会使些勾男人的手段,让玩遍欢场的唐三少爷都为她驻留。

紫玉正绣着一副鸳鸯戏水的被面,唐君铭便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她忙起身,为他倒醒酒茶:“怎喝成这样醉?”

唐君铭不发一声,将她拉到身边,胡乱地揉弄,力气很大,紫玉担心孩儿安危,攥住他的手,发现他的伤,惊诧道:“这……”

唐君铭不管不顾,抽回手:“无事……”紫玉被他揉的脸腮羞红,娇然道:“君铭……紫玉身子不便……”

唐君铭恍然,转过身去,一闭眼,竟都是昨夜青潭苍白的脸,还有那让人恨极的嘲弄!

“君铭……你今晚怎的了?似有让你忧心之事。”

唐君铭不答,望了眼她――紫玉,青潭……当初为何看中紫玉……这缘由只有他心中明净。

他道:“你去歇息罢。”

紫玉却嗔道:“紫玉要你一同上榻。”

唐君铭笑着点头,温香暖玉与如冰若雪,男人更爱哪个?

紫玉见他脸色不好,怕他不高兴,便来到他腰间,取了他的腰带,脸凑了过去,被唐君铭握住肩膀。

紫玉柔情蜜意望着他,道:“君铭……让紫玉服侍你……”

唐君铭已毫无兴致:“你怀着孩儿,还是该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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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温娇又在外院打听了一遭才和唐君意一起去书院。

“三少爷昨夜仍是未归,而是去了紫庭坞。”温娇深深为三嫂感到不值当。

唐君意一路无话,也是百感交集。

晌午时分,二人在讲堂里竟又撞见了昨日那白衣少年穆兰襄和小书童环儿。

那穆公子先远远地道一声:“唐兄――”便迎面而来,“唐兄今儿可赏个光,到酒楼一会,畅饮一番?”

他身后陆续过来几个人,其中便有陆浩彦,他道:“唐兄就应了罢,穆小兄弟可是寻了你一早晨呢。”

唐君意见人多,也无妨,不过是多认识几个朋友,便如是应了。

哪知他们几人去要去的“酒楼”竟是他和温娇昨夜来过的甸州第一风月楼,一时啼笑皆非。

其余几人还没到,已跃跃欲试,陆浩彦还做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诸位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怎稀罕来这烟花之地,穆老弟,你玩笑咱们罢!”

穆兰襄倒是一派坦然:“孔子也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诸位兄台又何必执泥?”来到唐君意面前,眼尾轻扫,“我说的是么?唐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鸟。。。。

三哥三嫂这条线有点虐,选择来读吧。。。九少爷和温娇这条一定是温馨的。。啵啵~~~~

新开的现言,求收藏求撒花啊亲。。。霸王的不是好孩纸啊。。。《操之过急》也可以叫带着孩子来虐你啊。。。内有让人流口水的双胞胎小包子

第27章 裹胸布啊裹胸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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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听罢却笑:“未想到穆兄弟小小年岁,竟懂得比咱们年长的还多,唐某今日实在有所见识,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众人暗笑,穆兰襄咬了咬唇,一张粉面涨得通红,哼道:“小弟不过真性情而已。”

陆浩彦有意调笑:“难道穆兄弟的言下之意是咱们都是那衣冠禽兽?”

穆兰襄打开折扇,翻翻杏眼,一副高傲神色,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唐君意余光瞧见自己身旁的人儿,也连连跟着点头,发髻一晃一晃,不解气地小声道:“你是哪边的?”

温娇道:“乔儿是道理这边的。”

穆兰襄合了折扇,拍向手掌,大笑道:“好,好啊,好个‘道理这边’!”瞧向唐君意,甚是得意,“唐兄啊,看来你的小书童要比你明理多呢。”

环儿也道:“就是就是。”双眼明亮,问温娇,“你叫甚么名字,家在哪里?”

温娇轻咳,给嗓子弄粗些,抱拳道:“在下温乔,家原先在温庄,如今和家母在就在甸州府内。”

“哦。”环儿点点头,笑得很甜。

唐君意瞪了眼她,心道:别人问,你便答,你是傻,还是故意气我?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他气不顺畅,也觉得和这位穆公子争论得十分无意思,便欲甩袖离去,温娇心叫不好,九少爷当真生气了,赶紧闭上嘴,跟随他身后。

陆浩彦却拦道,兴味索然:“唐兄,当真进都不进去?”

唐君意回头看眼穆兰襄,轻佻笑道:“既然穆小兄弟对这甸州第一风月楼甚感兴趣,陆兄当尽下地主之谊,带他们好好玩乐一番才是……不过,在下今儿就不奉陪了。”

穆兰襄上前一步,用扇子抵他胸口:“唐兄这是要临阵脱逃?如此可并非堂堂男子所为啊,难不成,唐兄你怕府中令堂得知你逛花楼,惩戒于你?唐兄说今儿不奉陪了,那小弟可否当成唐兄明个儿,后个儿还是要来的?只是今儿有小弟和书童俩外人在此,你便故作君子?”

唐君意见他咄咄逼人,不知用意,加之他小小年纪,只身来到甸州,身份十分可疑,便不必和他客气,手一挥,撩开折扇,“啪”地打掉落地上。

穆兰襄脸色一变,咬紧贝齿,死盯着他,胸口起伏,却不说话。

环儿挺身而出,替主子不平道:“唐公子,你怎可对我家小……我家少爷不敬!他是专程从京城——”

穆兰襄面无表情,喝道:“环儿!闭嘴!”

环儿气得要哭似的,一跺脚,退后几步。

唐君意视而不见,仍然怡然自得,哼笑道:“在下如何,要去哪里,便都是随在下的意,他人休要指手画脚。穆兄弟若是想怀抱佳人,春宵一度,这红粉街上数间乐坊青楼,哪一家都定是把二位当上客款待,何必强加于人?”

看来这二人是动真起来,陆浩彦赶紧打圆场,道:“唐兄说的极是,穆小兄弟方才一时失言,大抵是好奇罢了。可是啊,穆小兄弟?”

穆兰襄撇过头,没吱声,心想,他不入那风月楼倒是好事一件,可为何说话这样凶?长这样大,他还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心中喜忧参半,穆兰襄刚张开嘴巴欲再理论三分,却见唐君意转身看向他们,低声笑道:“有何好奇?莫非好奇在下是否有意中人?也罢,你们个个孤家寡人,来风月楼一纾难耐,也罢也罢。但在下有佳人在侧,美不可挡,自是不必,诸位,唐某告辞。”

此话一出,几人当场呆立,连温娇也顿时头晕眼花,懵懵不醒。

而穆兰襄更是怀中如揣了只小鹿一般乱跳,佳人在侧?甚么意思?难道是指……望向唐君意大步流星的背影,穆兰襄微微一笑。

唐君意,咱俩还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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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返回筑玉阁,无多话语,准备各自歇息,温娇洗过了澡,心不在焉换衣服,她和九少爷闹别扭是时有的事,通常吵完不到半天,定是会和好,可今儿不知怎了,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好生堵得慌。

合好衣襟,准备出去,却望见门外有一人影,瞧着是唐君意无二。

温娇打开门,见他只着了白色里衣,发髻散了半下来,该也是来洗澡的。

“本少爷的洗澡水,你烧好了么?”他问。

温娇望向别处,撇了撇嘴,回道:“九少爷沐浴的事不是一向由越哥儿服侍么?为何……”

唐君意抱胸,居高临下看她,她额前蕴着水珠,发鬓微湿,脸颊染满出浴后的红晕,委实勾的人心魂荡漾,喉中干烧,目光掠过一处地方,他先是忙躲开,见她别别扭扭,叽叽咕咕,未注意到,又看了回去,还停留许久许久,饶有兴致。

直到温娇对上他的眼睛,他才道:“咳咳,今儿本少爷偏要你服侍,你不应?”

温娇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蔫蔫道:“乔儿哪敢不应?这就便去。”说完便要绕过他,去外打水烧水,走了两步,胳膊被人擭住。

“罢了。本少爷只试你一试,你还撂脸子?方才你替那穆小子说话,本少爷还未训你。”

温娇低头不语,等着他的“训”,哪知,他只靠近了她,温声道:“你那屋是北屋,夜里凉些,风也大,你记得关好门窗,盖严被子,若是着凉,可不好。”

温娇心中一暖,在唐府十年,何人曾对她这样嘘寒问暖?怕是除了娘亲,就只有九少爷了。

鼻子酸楚,她道:“乔儿晓得了。”等唐君意慢慢松手,她便一溜烟跑了。

温娇回房,关好门窗,呆呆坐在床边,苦思冥想:她做了十年男人,在男人堆儿里也混了十年,还陪着一男人从小读书长大,为何还不了解那人所想?他有佳人在侧,为何整日与他形影不离的自己竟一点不知?

心口凉凉,她之于九少爷,至多至多,不过是个“情同兄弟”的小书童罢了,她该是知足,还有何不满?

温娇想通了,便上床歇息,吹了灯,闭了眼,不多时,却猛然坐起,慢慢摸向胸口……怎会这样松快?!

老天爷,她惊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竟是忘记缠裹胸布了!

然而当她蹑手蹑脚出门时,恰好遇见唐君意沐浴完后回房,而他手里……竟攥着她的……裹胸布?!!

她睖睁不动,如被霜雪冰封,脸一阵红一阵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唐君意却悠然自得的样子,问道:“这个东西是你的?做甚么的?”

小人儿红唇颤颤:“唔……这个……”

“不管做甚么的,给了本少爷吧!”

“啊?!”

“本少爷方才沐浴时,把它错成当本少爷的巾子,擦过身了,完事儿才觉得……似乎不对。”

“……”

“你也别小气了,不过一块汗巾,就算给本少爷用又如何?”

温娇抿紧嘴巴,欲哭无泪,羞得无地自容,转身便推门进屋。

而唐君意这厢却是一身通体舒畅,得意的紧,把那白布条悄悄放鼻端,深深一嗅,这么香的,居然越嗅越香……何时若是能如此嗅着她的那对儿,便是更美滋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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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三两日,那穆公子未再在书院出现过,唐君意也已快将他们忘了,读书温习之余,只担心三哥三嫂那边情况越来越糟,心想,到了不得已,他只好直接告诉娘亲和祖奶奶,虽说唐府上下都明知长辈们已暗许紫玉进府做正室,但若是得知三嫂也有了三哥子嗣,他们定然不会不闻不问。

温娇心知他牵挂于此,便不时悄悄跑腿打听,岂知三少爷自从回府一次过后,便再没回来过,问到去处,人人都一副心知肚明,却不愿多说一字的样子。

那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饭,正要到书院,唐君意听罢,道:“不必打听了,想是三哥还在紫庭坞。”

温娇叹气:“恐怕三少奶奶也早料到了罢,不知她现在如何,不知那孩儿……可惜三少爷院儿里守的严,不然乔儿还可借着种花的借口进去瞧瞧。”

唐君意叹道:“难得你有心。今晚本少爷就再去一趟紫庭坞找三哥,若是他仍无动于衷,本少爷便把事情告诉娘亲,哪怕三哥三嫂为之受罚,也总比三嫂独自受委屈的好,大不了本少爷从此站在三嫂这边便是。”

他俩商量着,一前一后出了府门,却见一辆四方大马车停在面前,一个小厮跳下来,点头哈腰道:“小的见过唐九少爷。”

温娇问道:“你是何人?怎知这是我家九少爷?”

小厮道:“小的是京城兵部侍郎穆大人穆府中人。车上乃是我家小姐,今日应唐府老夫人和大奶奶之邀,特来拜见。”

唐君意目光一闪,几分锋锐,道:“穆小姐?”

“正是。”一声脆生生的女声从马车中传出,只见先是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跳了下来,对他们展颜一笑,撩开车帘,另一青衣女子微微颔首,由两个下人扶着下车,步履轻盈,端庄清雅,款款而至。

而她们那几分熟悉、又几分生分的面庞,顿时让看惯女扮男装和本就是女扮男装的两人豁然开朗。

穆兰襄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与那先前咄咄逼人的“穆公子”判若两人,柔声道:“唐兄,三日未见,可还认得?”

作者有话要说:修细节..服务器啊。。你欺负人啊。。。为何前台总不显示啊啊啊啊。虐我啊你

更新来鸟。。童鞋们其实是可以催更的。。要不吧。。琅琅总以为这文没人看。。写的提不起来精神。。下周可能没榜单了,没有字数硬性规定,懒病发作什么的。。。全靠大伙儿抽打呀。。

第28章 鸠占鹊巢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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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曾听祖奶奶提及过穆家小姐,正是那所谓门当户对的未来孙媳妇,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兀。

温娇的惊讶自然不亚于唐君意,她之前也觉得“穆公子”不仅语气和神态都很女气,衣领高高的,看不到男子的喉结,身上还飘着一股清香味,连诸多想法都与她一致,原来“他”也是女的,怪不得……

几人在各自的想法中,还未打招呼,秋宁和春月便从府里出来,盛情将穆小姐迎接进门。

穆兰襄仍端着步子,走的轻盈,体态婀娜多姿,路过唐君意身边,红唇唇角翘起一道弧度,道:“敢问,唐府唐九少爷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么?”

唐君意微侧头,与她对上一眼,未置一词,等她翩然走了,才不耐地甩袖,欲离开。

温娇拿不定主意,便跟从,那环儿却退回来,来到她身旁悄声道:“乔哥哥……环儿并非有意隐瞒。”

温娇停下脚,点点头:“晓得了。环儿莫挂在心上。”

唐君意已气势汹汹走了许多步,回头喝道:“温乔儿,还磨蹭甚么?”

温娇连忙应了,对环儿小声道:“你且快快进去罢。”

春月一路在前引着穆小姐,左右探望才发现未见九少爷身影,跟秋宁说了声,连忙跑出府,要将唐君意和温娇唤回。

“九少爷,您若这一趟不回去,真真又要受罚啊。”道完,忙给温娇使劲使眼色。

那穆小姐是兵部侍郎穆大人的独女,想来定是天生娇惯,若刚进府,九少爷便不见,恐怕以后就没有消停日子了,温娇便劝了几句唐君意。

唐君意用眼角看她,恨道:“你当不介怀让我与那穆小姐将来成亲?”

温娇一愣,怎忽然……

唐君意咬牙:“好,本少爷就会会这位穆小姐。”

而穆兰襄那边被引进院内,与上座长辈一一打了招呼,唐大奶奶见唐君意迟迟不来,让人去筑玉阁和南书房去唤,秋宁颤颤道:“大奶奶息怒,九少爷这就到了。”

果真,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君意便来到,老夫人和大奶奶对穆兰襄早已稀罕得紧,不吝夸赞之词,而二奶奶和四奶奶多少知道些老夫人的意思,也难得口径一致,随声附和,不会儿,内堂里便谈笑风生、一团和气。

大奶奶道:“当年最初见兰襄之时,兰襄还是襁褓中的婴孩,甚是招人喜爱,如今你已过及笄之年,亭亭玉立,人如其名,似兰花一般清幽秀气,更是让人喜欢!当年老爷便与穆老爷有话,若是有朝一日兰襄做咱唐家媳妇,定是求之不得啊。”

穆兰襄听罢,拿帕子微掩了唇,面露羞涩,起身行礼道:“几位奶奶谬赞了,兰襄……”

“哎――都快成一家人了,何必多礼?”荷花亲自扶她,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姐前些日子还说呢,眼看九儿也快到了成家之时,兰襄和九儿年岁正相当,面相看着也极为相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唐老夫人听得舒坦,仿若就此已将他俩的婚事定下了:“上个月初去清凉寺,素屏已把九儿和襄儿的八字给住持算过了。”

荷花道:“怎样说?”

老夫人笑意盈盈道:“自是极相配的。如你所说,正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唐君意在一旁听着,不插话,也没甚兴趣,东张西望,模样轻浮。大奶奶见了,气得瞪他,和老夫人交换了眼神,令他领着穆兰襄在府内转一转,再让若汀带穆兰襄和环儿到安排的住处。

唐君意自是明白娘亲用意,也不推脱,只闲庭信步与穆兰襄在前面走着,把温娇留在了几个小丫头之中,环儿似乎特别钟情于与她讲话,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穆兰襄见唐君意显然不愿多理她,仍用“穆公子”的口气道:“唐兄可还是为了那晚兰襄的失言,而耿耿于怀?”

唐君意负手,轻哼:“本少爷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若不是……何必给兰襄脸色看?还是……你在气我女扮男装一事?或是……”

唐君意漫不经心道:“穆小姐是否有随意揣度人心的癖好?”

此话一出,唐君意本以为穆兰襄会翻脸,哪知她却怡然道:“唐兄不必故意冷落或激怒我,让我离开唐府,若是这样,兰襄会更好奇,究竟哪个人才是唐兄的‘佳人’?是胜过兰襄姿色?还是比过兰襄才学?”

唐君意笑道:“大千世界,人各有所爱,不是再寻常不过?为何你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就算你知道又如何?”

穆兰襄停下步子:“唐君意,若你心中那人是当真不是我……”转身瞧向他,嘴角挑起弧度,举起手,紧紧握成拳,笃定道,“哼,我便要把你从她手中抢来!”她望了望不远处的筑玉阁,指道,“从今儿起,本小姐往后要住在……你所住之处!”

唐君意听罢,仰头大笑不止。

惹得后面的小丫头都探头探脑,交头接耳,温娇心想:聊甚呢,这样开心?

穆兰襄故作淡定,道:“你笑甚么?”

唐君意仍旧大笑,信步走向馥雅苑内,此时正是鸟语花香的季节,苑里许多时令花儿开的正艳,穆兰襄却没心情观赏,只快迈几步,追在他身后,道:“唐君意,你究竟为何笑?笑本小姐吗?”

“正是。”唐君意直接道,又是笑,“在下一笑穆小姐你小小年纪竟如此两面三刀,在祖奶奶面前端庄贤淑,在在下面前却是泼辣刁蛮,二笑穆小姐你自视过高,狂傲无礼,然,若你偏要以硬碰硬,相比起在下来,十个你还逊了几分,三笑穆小姐你出身名门,尚未婚嫁,竟厚颜要与男子同住,这许许多多,不可笑吗?哈哈哈!”

穆兰襄句句真切听在耳中,咬着红唇,眉头越锁越紧,脸腮泛起一波波红潮,可不多时,却也随他笑起来。

唐君意敛了自在的神情:“你又笑甚么?”

“唐君意,你以为,你如此讥讽我,我便恼羞成怒、拂袖而去,成全于你?”穆兰襄抱起手臂,凑近他,“我偏不!到了这个年纪,还从未有人这样说我过,连爹爹平时都是哄着我的,你是头一个!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住筑玉阁,你能奈我何?”

唐君意不屑哼了一哼,瞥眼陪着小丫头在花丛中捕蝴蝶的温娇,他水深火热,她却玩的欢,究竟长没长心?!

到了筑玉阁,穆兰襄当真让若汀去禀告大奶奶她要入住,还明指要住唐君意对面那间大屋,亦温娇现在所住之处。

环儿着急道:“小姐,不妥……毕竟……”

“毕竟甚么?”穆兰襄来到温娇跟前,上下打量她,又走进屋子,转了转,道,“嗯,地方还算干净,温乔儿,本小姐不介意住你这屋,你可介意?”

四周目光都像她投来,她倒是介意了,又如何说得出口?穆小姐是府上贵客,哪里轮到她说个“不愿意”,便道:“小的不敢。”

“甚好。”穆兰襄一派喜色,问唐君意,“你呢?”

唐君意只挑了挑嘴角,竟一字未留,转身走了。

大奶奶得知,有所顾忌,毕竟他俩还未成亲,贸然……四奶奶樱红道:“这有甚关系,又不是让他俩共处一室,跟住在一个院里是同样的嘛。再说,看九儿方才心不在焉的样子,怕是对穆小姐还未有心动……如此一来倒增加了些共处的机会。”

唐老夫人赞同点点头。

荷花却忧心,若是这两人年轻气盛,当真生米煮成熟饭,那药材行的新掌柜岂不……

“四妹出身乐坊,对这样的事自是不在意,但那穆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即便同九儿订了亲,又怎能随便住进九儿的筑玉阁?这传出去可对两家的名声不好。”

樱红听她语种带刺,“哼”了一声,改劝大奶奶:“大姐,别怪妹妹口直心快,九儿还有几个月就及弱冠,可心性仍不定,每每提及婚事都极不耐烦,老爷也正为此忧心不已啊,况且这事说到底是穆小姐提出来的,就算传出去,大姐大可顺水推舟……”

大奶奶思量许久:“你俩说的都有道理。待我再思量一下”。

到了晌午,筑玉阁有人进进出出,热闹起来,因为大奶奶已派人搬了新床、锦被和女子闺房里的新物件过来,将温娇原来住那北屋重新布置了,还添了一红木梳妆台,两架兰花刺绣屏风,新衣新鞋数件,七七八八,如同预备下聘的聘礼,装满了整间屋子。

穆兰襄甚是满意,让环儿和其余下人整理屋子,自己去找唐君意,心道:唐府有多大?会有穆府大?你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唐君意实则并未躲,而是在南书房里看书,温娇在一旁给他磨墨。

他写字累了,便伸伸手臂,歪头瞧见她今日未打盹,精神的很,道:“那穆小姐在筑玉阁折腾,你的房间也被抢了去,你服气?”

温娇看向窗外,道:“穆小姐不日便是乔儿要服侍的九少奶奶,让个房间而已,乔儿哪敢不服气?”

唐君意噙着笑,探头问她:“当真?可本少爷怎看出你心里似乎甚是不快。”

温娇皱眉,嘴犟道:“乔儿没有,没地方住,大不了乔儿再回外院就是了。”

外院和唐复是他的死穴、痛穴,这个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傻,知道怎样把他气到,唐君意立马丢了笔:“不许回去!就算你睡在本少爷房里,你也不许回去!”

“九少爷真是荒谬!”温娇仍不看他,甚至把背给了他,“小的不过是个书童,怎能睡――”

她有委屈,却不愿和他说,说了有何用?她在他眼中始终是个男子,怎可将一颗女儿心交给他,自己折磨自己?

话未说完,被人生生拉过手臂、箍紧腰肢,面向他,而此时,她不知,自己眼圈已经红了。

唐君意望向那潭水般至清的眼底,忽而心软,下巴抵着她额前,声儿很缠绵地道:“那人住在你的房间,便去住,本少爷不回去不就行了?你何必说气话?害的本少爷心里难过极了……”

他一下下拽着小手,在手心爱不释手地揉捏,顺着自己的衣襟向里探,放在胸口。

噗通噗通,跳得温娇脑袋发懵,她身子半靠着唐君意,离得太近,指尖都触到他里面的肉了,实在不像“少爷与书童”该有的姿态,糟糕,这样子太不成体统,他们都是男子啊!男子啊!

温娇使劲推他,挣脱开:“九少爷……难……难不成你也要学三少爷么?”

唐君意一怔:“谁说本少爷要会娶那人!”

“九少爷娶谁,和小的无关紧要,小的……只伺候您读书和起居,别个……”

唐君意被她气的要七窍生烟,真想要闹个鱼死网破,逼这人承认她心里有他,却听她带着哭腔又道:“小的……请九少爷从今儿个起言行要自重些,你我都是男儿,怎能……怎能如此伤风败俗!倘若九少爷想……便找那戏楼里的小倌儿去!小的不愿意!”

温娇怕唐君意大发雷霆,掉头就跑,撞上迎面而来穆兰襄都未回头瞅一眼。

穆兰襄腹诽,步入南书房内堂,却见唐君意站在窗前看甚么,嘴角弯着浅笑,哭笑不得的样子。

“那温乔儿跟你诉委屈来了么?不过是个下人,让间屋子又如何?”

唐君意只道:“你且好生住着罢。”反正他再不会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小高潮要来到。。抽打啊。。

九少爷啊。。乃都被人家当成有龙阳之癖了,亏乃还忍得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9章 难识君心爱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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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起风,温娇来到筑玉阁三层,之前的几间房已经几乎被唐越和钱嬷嬷给占了,加之,既然穆兰襄住进来,环儿也不能落下,算下来,三层只有小书房能住人。

窗子被吹得嘎嘎作响,温娇裹了裹衣襟,去关窗,后面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乔哥哥。”

温娇回头一看,竟是环儿,她怀里抱着她在原来那间房的被褥,还有几包当初用来清除蛇毒余毒的草药,防盗那张她准备用来当床的软榻上。

环儿低头抱歉道:“乔哥哥……让你睡这儿委屈你了,不如……你到环儿房里,我……”

温娇赶紧摇手,今儿是怎的了,都让她到房里睡,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书房算了。

“环儿,哪里的话,穆小姐和你都是是府中之客,温乔不过下人,住哪里都可,何况,我这身子骨比你啊,可硬实着呢!”

环儿娇羞一笑,回身帮她铺床,好个细致。

温娇道了谢,道句“天色不早了,环儿歇息去吧,记得关紧门窗”环儿这才抿着嘴唇离开。

躺在榻上,温娇辗转反侧,脑袋瓜里不停重复着南书房里所发生的。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仔细琢磨,又是完全陌生。

温娇心烦,用被蒙头,“呜呜”地叫了两声,被九少爷当做男人还有过数次莫名其妙的亲近之举,实在是太别扭了!她要走,离开唐府,做个寻常的女子,不要再在九少爷身边半男不女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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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奶奶,夜深了,睡罢。”老嬷嬷从房外唤道。而房内的青潭正读一本诗集,也有了倦意。

“晓得了,嬷嬷。”青潭拖着素衣,将外袍脱去,躺进被褥,正要入睡,“咣当”一声,房门被推了个大敞四开。

她心道,又喝酒了不成?或是又病了?抑或被祖奶奶撵过来的?

本想不搭理那人,他却直直地朝她走来,还没来得及尖叫,她被直接提溜起来,拖下床。

老嬷嬷不放心,这一看,可了得,三少爷是发酒疯了还是中邪了!

“三少爷!您可轻些欸!”

唐君铭并未喝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在他现在看来都是屁话,他越想将自己灌醉,一觉之后越是清醒!

“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唐君铭挑起青潭的下巴,冷冷逼视,道,“这是唐府三少奶奶,我唐君铭的正室夫人,我会拿她如何呢?主子说话,你还不滚!”

“三少爷!”

青潭被他紧紧抓住手臂,整个人都快悬于空中,勉强道:“嬷嬷——无事,你下去……”

老嬷嬷不放心,一步一回头地走出房间,关上门,仍没敢走远,在一旁听着动静。

里面“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仿若可想象都里面狼藉的景象,茶壶、茶杯被打碎,香炉被摔到地上,桌子被掀翻,帷幔被一条条扯下……

“滚远点!”

是三少爷的怒气冲冲的喊声,老嬷嬷不敢不离开,叹道:“作孽、作孽啊。”

而卧房之内的景象着实如此,甚至更狼狈,唐君铭几将房内砸个粉碎,除了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包括爹爹娘亲在他俩成亲时送给他们的一对玉如意。

“够了!唐君铭,你若想逼我和离,好娶那紫玉姑娘过门,我成全你便好!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唐君铭拽住她的领子,将她拉进,怒气一口口喷在她脸上。青潭怕的浑身发抖,十年来,她似乎从来没见过如此狰狞的唐君铭。

唐君铭咬紧后牙槽道:“是又如何?你当真肯和离?”

青潭被他提着,双脚站不稳,闭上眼,不去看他,眼角簌簌滚落下一滴泪。

唐君铭霍然仰头大笑几声,吓的青潭又是一抖,惊惧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眼前的男人,她的夫君,抱起来抵在床柱上,手大力撕扯她的里衣,不多时,小衣便也化作偏偏碎片,只剩下了一只鹅黄色的肚兜,也被一把拽了下来。

他深嗅,手掌堵住她的嘴巴,让她发不出声音,埋头用力吸允她的锁骨和胸脯,□厮磨、轻撞,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青潭趁他走神,惊惶大叫,挥手打:“不要,唐君铭,你不是人!不要——”

唐君铭索性将她整个箍起来,让她移动不能动,欲拉下她的亵裤,却在她耳边道:“想与我和离?带着我的孩儿与我和离?你想的倒是称心如意!”

青潭满身都是汗,用最后一点力气,徒劳推着唐君铭的小腹:“那你要如何?”

唐君铭冷笑,高昂地事物撞着她脆弱的柔软:“你嫁到唐府十年……跟我同床共枕十年,不知我如此是要作何?”未待青潭说一个字,他便掐住她的喉,用力虽不大,却足以让体弱的青潭感觉到窒息之苦,“高青潭,你竟为了和离敢杀我孩儿?今儿便告诉你,即便要杀,也是我来杀,你——”

“啪——”

唐君铭脸上狠狠被抽了一掌,而此时的青潭也睁开眼,目光如同冰棱一般锋利:“唐君铭,你禽兽不如!”

唐君铭如同一头发疯的恶狼,双眼冒着血红的光,继续方才的动作:“好,好个禽兽不如!我便让你看看何为禽兽不如!”

青潭几近绝望,全身气力已耗尽,如一只枯死的蝴蝶,被钉在床柱上,不再挣扎,只摇头喃喃:“不要……不要……”

泪洒在他的颈间,滚烫滚烫,烫道他的心口一般。

唐君铭亦是不着寸屡,架着青潭的腰身,两人的每一寸肌肤都几乎紧紧贴在一起,唯剩下那处等待契合,他缓缓停下那下面本就握着分寸的力道,不再动作,而青潭的“不要……”仍在他耳畔环绕。

唐君铭喘息问:“不要甚么?”

青潭用力抱住他的脖子,指甲在他背后狠划下去,如要将唐君铭开膛破肚一般,留了两道血印。

“不要杀掉我的孩儿……”

“那你之前为何要杀他?”

青潭猛然看向他,眼中几分可怕的清明:“因为你要娶紫玉。何况,你不是巴不得要与我和离?如此一来,岂不一举两得?”

唐君铭弯了弯眼睛,在笑:“就算如此,你用孩儿威胁我……青潭,并不是良策。你在赌,想做庄家,下的注似乎还不小……”

青潭微微轻喘,眸子里有些惊慌,唐君铭笑意不减,吻上她的嘴唇,在她唇齿间辗转,低声道:“你的局已经成功一半了,因为我甘愿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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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一宿睡的腰酸背痛,第二天和几个下人一起在厨房吃饭,虽然以前她都是可以跟着唐君意上桌的。

筑玉阁人多起来,上个茅厕都十分不便,尤其那些个大号的,又臭又急死个人。

前面唐越一进去,半盏茶了都没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要把腿蹲折了。

温娇等不及了,夹着腿找别的地方上茅房,眼看九少爷神清气爽从净房里出来,赶紧绕道,哪知还是被他叫去了:“你进这里去解手罢。”

“小的不敢,还是去馥雅苑罢。”

唐君意气道:“要你去,你便去。再啰啰嗦嗦罚你扫茅厕!”

温娇当然不想扫茅厕,乖乖进了房,以前她“受宠”时也来过,只不过经过昨天的事儿,对九少爷有点顾忌,这会儿他走了,别扭自然也没了,连忙解开裤带,蹲到桶边上,吁口气,怎一个“爽”字了得。

忽地,余光里有个白影一闪而过!温娇抬头一看,正是天窗的方向……

谁、谁、谁!如此卑劣,居然偷看她尿尿!

重点是,天知道她是蹲着尿,不是站着尿啊!被人识破她是女儿身份怎么办!

她当时忘记,被偷看上茅房最危险的一点也许并不是姿势,而是她没有寻常男子有的物件。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又熬夜更新了。。。含泪要花花

第30章 此生只得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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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裤子都没提好,急急忙忙,一脸惶色跑出净房,伸着脖子张望,四下里安安静静,却见一人悠悠转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心中怒道:贼人,偷看的贼人!看我不打你!

可当他一走近,温娇傻了眼,竟是唐君意,且亦一身白袍,与那影子仿佛恍惚重合。

唐君意问道:“你在这愣着做甚么?”

温娇支支吾吾:“九少爷方才可见一人在这边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唐君意皱皱眉,“你可说的是本少爷?”

“你?”

唐君意挑嘴角笑:“……乔儿昨晚睡的不好么?怎恍恍惚惚的样子?这筑玉阁是本少爷的,本少爷何必要鬼鬼祟祟?”

随后“哼”了一声,径直走掉。

温娇留在原地苦思冥想,难道真是她眼花了?还是……看一眼那人背影,难道就是他?

不对不对……若是九少爷因有那癖好而故意为之,那既已发现她尿尿“姿势”不对,早已大发雷霆,为何如此消停?

到了去书院的时辰,温娇磨磨蹭蹭,不愿出门,最后索性坐在地上嚎叫起来。

环儿忙过来扶她,担心道:“乔哥哥,你怎了?”

温娇捂着肚子,呲牙咧嘴,演的十分逼真:“我肚子痛,痛死了……哎呀呀,起不来了……”

唐君意放下手中东西,俯身过来瞧她:“哪里痛?”

一边问一边摸。

温娇一激灵,拨开他的手,眼神乱飘:“小的,小的,肚子痛……九少爷,小的今儿不能服侍你了……”

唐君意蹙眉,扣住她手腕:“别乱动!唐越,去叫郎中来!”

“不,不,不用!”温娇连忙坐起来,“小的吃坏东西而已,九少爷不必叫郎中……”

她声音喏喏,面上有做贼心虚之色,别人知她平日老实乖顺,大抵能被瞒得过,唐君意却一眼便将她看穿。

眼见九少爷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站起身,拍了拍手,歪头瞧她半天,瞧的她心直突突,温娇腹诽,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罢!

“好。”唐君意笑了一笑,抬眉毛,若无其事,对唐越道,“唐越,你今儿跟本少爷和穆小姐进书院。让温乔儿在筑玉阁里好生歇着,养病。”

唐越连连应声,还将温娇送上了三楼的书房。温娇寻思,既然做戏了,就要做的更逼真,躺上榻,仍就哼哼唧唧的没完,唐越被她哼的牙都疼了,随便敷衍了句:“乔哥儿好好顾着自己。”便颠颠地走了。

温娇停下来,呆愣着看那头顶高耸的屋脊,她在九少爷身边的位置迟早都会被人取代,穆小姐也好,唐越也罢,她不过小小书童一个,何必再庸人自扰……不过,她今儿装肚子痛且可蒙混过去,明儿要装甚么呢?

那一行人走了之后,筑玉阁十分清净,连钱嬷嬷也偷闲回了老夫人院里,便只剩下她一人,温娇偷偷摸摸将自己藏的赏银拿出来数一数,每个月,主子给她的赏赐都会被她送回萧氏那里,手中只留了很小块的碎银和铜板。

温娇将布包里的“家当”通通到在软榻上,一个个拨弄,居然还有记不得多少年前九少爷给她的毛笔、砚台和墨锭,他说过,既已当了他的书童,定要回习字做文章的,温娇当时兴高采烈地收了东西,但握着那毛笔就像不会写字了似的,一会儿便睡着了……再拨弄拨弄,都是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数下来,每个都有一小段故事,她抽了抽鼻子,用九少爷赏的东西来赎身,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温娇归拢完宝贝,想趁机出府回家一趟,便按照老法子,从卿素院的后门溜走。

哪知她正埋头走,路过卿素院,被唐三姐唐晚亭的丫头叫住了。

“温乔儿……”晚亭道,“这不是前几日给卿素院搬花儿的温乔儿吗?正想个九儿借下人呢,你倒自己来了。”

温娇顿时傻眼,把包裹向身后一藏,扔进花丛里,躬身道:“小的也算了下那几株美人娇的花期,正寻思来问三小姐可需小的来搭把手?”

晚亭掩唇笑:“跟在九儿身边的,就是机灵……”

说着便把唤她进院,瞧一瞧那几株美人蕉,心里有事,惦记“宝贝家当”,自然说得一塌糊涂,好在三小姐和小丫鬟似乎并不在行,听着听着,便让她做活。

温娇让小丫头去拿把剪刀,挑底下干枯的叶子剪断,将顶芽也切除,晚亭急道:“这长的好好的,为何剪了?”

温娇道:“三小姐且听小的道来,这花儿只有剪了这长的最快的顶芽,旁边的枝杈才能长的更好,它霸道着呢。”

晚亭将信将疑,小丫头细着声儿,在一旁掐腰道:“温乔儿,若是被你剪死了,你可要给我家少夫人再搬两盆来!”

晚亭笑,点着小丫头脑壳:“跟温乔儿这么亲,喜欢人家不成?”

温娇一愣,动作停下,瞧那面色绯红的小丫头,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唐三姐身边的丫头再不是十年前那个,听说那当年给唐三姐和柳护院传纸条的丫头已经到年岁出府了,现在这个是唐三姐过门时,婆家送来差使的。

小丫头垂头道:“少夫人……”

晚亭道:“告诉你多少遍要叫三小姐。”

丫头赶紧改口:“小的一时忘记了。”

若不是小丫头的一时失言,温娇差点忘记唐三小姐在唐府中尴尬的身份,幸好她不是晚上出去,否则又撞见不该看的事情就遭了……

晚亭让温娇继续修剪,顺道将卿素院里别的花儿都弄上一弄,温娇心急火燎,又怕被唐三小姐看出端倪来,唐晚亭虽是庶出,地位姿自是不及嫡出,可那举手投足的气质和尖锐的眼神很却与这唐府中姓唐的一个样。

晚亭在一旁的亭子里闲闲地扇着扇子,眼神不是瞟着温娇做活,和小丫头说着话。

“馥雅苑里的丫头说的那事,你打听了么?”

小丫头叫竹儿,低声道:“听说昨个晚上闹的天翻地覆,三少爷把房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还有人听到三少奶奶说三少爷禽兽不如。”

温娇背后一僵,连忙背着身子,竖起耳朵听。

晚亭摇头道:“这是要闹大发啊。”

“可不是,不过,诡异的事儿来了呢,大伙都说,不定今儿一早三少爷就去跟老夫人说要与三少奶奶和离,好早日娶了那紫庭坞的绣女,可过了早饭时辰,院里还没动静,反倒有人看到三少爷与三少奶奶一起吃过早饭,在馥雅苑中散步了,道上不似往日冷若冰霜不说,还十足亲密呢。”

晚亭停下摆弄手中的扇子,也不禁讶然:“哦?真是稀奇。”

竹儿道:“若汀姐姐说,她从未见过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如此过。”

晚亭挑着笑:“别说她一个丫头,就连我,也未见过如此情景,真真稀奇,明儿个倒要好好瞧瞧去。”瞥眼蹲在美人蕉下的温娇,“温乔儿,想甚么呢?别把本小姐花儿剪错了。”

温娇应了两声,继续修剪,三少爷和三少奶奶那边……当真峰回路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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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日子便是端午,紫庭坞里接了几笔大生意,其中便有一笔是来自唐府的。

有绣女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笑紫玉:“你这可是自己绣嫁衣呢,可要细致些,别让婆家挑咱不是。”

紫玉听罢,淡淡地抿了个笑,手中银针却恰好扎了食指一下,她疼得皱眉,低头吸允血珠,忽然心中惶惶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唐君铭已有三四天没来看她过,不知是不是金行有事务缠身,还是知她怀着孩儿不能伺候他尽兴,他便去找别的姑娘,或是,唐府中……大抵不似罢……

可往日,他最多两天便要来坐一坐,从未三四天都未登门,正想着,外面有人传,说唐三少爷来了,紫玉连忙丢下绣品,起了身,不顾他人眼光,扑到唐君铭怀里:“君铭……”

唐君铭低头对他笑了笑,紫玉望向他眼底,忽然浑身一冷。

跟了他许久,她又是心思细腻的女子,一看便知,他虽在笑,却冥冥之中似乎酝酿着不祥。

两人进了紫玉卧房,紫玉手抚隆起的小腹,给他倒了一杯茶,哀哀道:“为何三日都不来看我?可知我和孩儿如何思念你?”

唐君铭手中一顿,将她搂过来,紫玉顺势靠着他肩膀,说服自己方才是她胡思乱想、故作紧张。

唐君铭摩挲她的手臂,缓缓道:“过几日就是端午,唐府和金行都忙的让人落不下脚,你该体谅我才是。”

紫玉钻进他怀中:“紫玉明白……紫玉只是害怕。”

“怕我将你忘了?”

“……是。但,紫玉知道,你不会的……”她环着他腰身,抱的紧。

唐君铭闭了下眼,沉声问道:“紫玉,我待你如何?”

紫玉的泪水夺眶而下:“君铭待我……该是比任何女子都好罢。紫玉已知足……”她仰头看她,摇着头,凄凄泪人的模样,着实惹男子心疼,“紫玉不敢奢求太多,紫玉……并不妄想入唐府做正室夫人……君铭……紫玉心中只有你一人,此生不变,只要能服侍你,纵然你如何待我、是否给我名分,紫玉都无怨无悔。”

“傻丫头。怎傻得如此叫人不忍?”唐君铭伸手抹掉她的眼泪,“跟我之前,你可知我是甚么人么?”

“知、知道……你是唐府三少爷,唐君铭。”

唐君铭仍是淡笑,只笑中略带苦,:“还有呢?”

“还有……”紫玉颤颤,眉头狠狠蹙着,他的眼神疏离而淡漠,难以捉摸,不似他纵情时那般缠绵疯狂,只让让她感到头皮发麻,一阵阵的惧怕,“你府上有夫人――高青潭,传说当年的京城贵族公子哥儿宁愿头破血流也要一睹芳容的女子。十年未为你育一子,你却也未动过纳妾念想……”

唐君铭喝口茶,淡淡道:“甚好。”

“咚咚――”有人叩门,唐君铭道“进来”,站在门外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竟是唐庆。

紫玉一看,那唐庆手中正端着一碗棕色的汤药,脸刷地就白了。

“君铭……”冰冷的泪水滑落,紫玉哀声恸哭,跌到一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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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已到,这几日温娇过的很是惨不忍睹,上茅房鬼鬼祟祟,睡觉时心慌慌,怪梦连连,别提泡药浴了,澡都不敢洗,连和唐君意对上一眼,都十分煎熬。

她装了三天肚子痛,最后一天被唐君意戳穿,穆兰襄问唐君意道:“这个温乔儿到底怎回事?为何打我来那天就不愿去书院?难不成他喜欢上我了?”

唐君意“嗤”了声,毫不客气道:“自作多情!”

穆兰襄早习惯他动不动就拿言语数落她,她不生气,反倒越发喜欢,整日整日地跟着唐君意。他去南书房,她也便让环儿拿上笔墨纸砚跟去;他去书院藏书库,她故作有书要读,随他挑上一挑;他去看找唐君铭,说要骑马喝酒,跟她吵了一路,她一点不介怀,到了石亭之后,竟先干为敬。

唐君意在一旁恨不得立马让这人消失,气得脑袋上直冒青烟,他三哥却幸灾乐祸道:“九儿,得此性情豪爽的女子也是你的福气,哈哈哈哈。”

穆兰襄根本不胜酒力,醉醺醺道:“三哥,吧?你好眼光!奈何这人偏不喜欢我,他心里有别个女子了!三哥,你道来,那女子睡哪个?兰襄哪里不如她?”

唐君铭让身旁丫头和环儿上前扶住穆兰襄,穆兰襄耍酒疯:“别动我!三哥,你今儿不说,兰襄便不走了!三嫂子呢!三嫂子跟可愿意同兰襄痛饮一杯?”

唐君意对环儿道:“等甚么呢?把你主子拖回筑玉阁去!”

穆兰襄酒量差的可以,只那先干为敬的三杯,已让她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等那厢被带走,唐君铭仍意犹未尽,看着唐君意摇头笑道:“有趣,甚是有趣。”

端午节里,府中备的都是雄黄酒,唐君意灌了小半杯,道:“九儿如此焦头烂额,三哥为何还取笑?”

“三哥并未取笑,只是觉得这穆小姐有趣罢了,当然,九儿也甚是有趣。”

“哪里有趣?”

“穆小姐是穆大人的女儿,出身自是不必说,看她端庄时端庄,豪爽时豪爽,模样更是万中无一,还聪慧敏锐,心思玲珑,嘴巴甜,深得祖奶奶和爹爹娘亲的欢心,不正是九儿你的上佳之选,而你却骗她有心爱之人――”

唐君意沉沉语气,严肃得紧:“九儿并未骗她。纵然她穆兰襄再好,那又如何?九儿心中已被另一人填满,一会儿见不到她,心就空落落,可她如今偏生把九儿当做豺狼虎豹,躲都来不及……”

唐君铭抬眉看他,沉默半响,道:“那你可对她说过,你心中有她?”

唐君意喝酒,闷闷道:“似乎还未到时候。”

唐君铭摇摇头,笑他,也笑自己:“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九儿何必自寻烦恼?”

“九儿也曾想过,但……偏偏不成……脑袋里都是她的影儿,看她难过,心就揪得慌。”

唐君铭哈哈大笑,带了醉意,道:“九儿,告诉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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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一早,府中便热闹起来,环儿在温娇还没起床之时,就拍她的门,温娇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开门,环儿送给她一只香囊:“乔哥哥,这是环儿亲手做的。环儿给你戴上罢。”

温娇“哦哦”答应两声,给她戴完了,环儿便在小书房中忙活,在门上插了艾叶、于堂中悬挂菖蒲、蒜头,之后兴致勃勃地展示了下自己的香包,温娇仔细一看,那图案都是燕子,就是颜色不同,放到一块儿,如同一对。

府中晚上有宴席,排场极大,二奶奶还请了戏班助兴,院中人手不够,温娇和筑玉阁一干下人都被唤去做事,忙道夜幕降临才歇口气,而此时唐老夫人院中,小辈依次坐了,将主座给唐老夫人让出。

穆兰襄坐在唐君意身边,见他依旧心事重重,不爱搭理她,她便张西望地唐晚亭聊京城所见所闻。

唐君意晌午听了三哥所说,坐不安宁,又要顾全大局,不得离席,只盼着这宴席早些结束。

甸州知州到府后,宴席正式开始,众人一边吃席,一边欣赏交谈,知州盛赞唐家一通,说到唐君意,更不吝赞赏之词,又道自家有个十四岁的未出阁的小女儿,唐老夫人听罢,遗憾道:“知州大人的女儿定是品貌端庄、才德兼备的,只是奈何老身的小孙儿身边已有了婚配的对象了。”

知州大人才是着实遗憾:“可是这位穆大人之女穆小姐?”

唐老夫人应道:“正是啊。”

知州大人道:“好事好事,只怪在下未有福分与老夫人结尾亲家啊。”

唐君意挠了挠腮,脸上颇不耐烦,险些就抬腿走了,眼尾一扫,看到对面为三姐续杯的人正是温娇。

此时,穆兰襄听得才是最高兴,甜甜地叫了唐老夫人一声:“祖奶奶――”

“哈哈。”唐老夫人笑道,“乖,乖――”

温娇略一抬头,与唐君意对视,竟手忙脚乱将就被碰倒。

一桌子的人都忘过来。

晚亭回头问道:“温乔儿,怎如此不小心?”望见唐君意看过来,又看她煞白脸色,蹙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下章表白了,摸了,吻了!!!!!激情四溢了~~~~~~~~

第31章 方醉酒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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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用袖子擦干酒,又倒了半杯,只不过手一直在发抖,身后的钱嬷嬷低喝:“小子,毛手毛脚的!滚下去!越儿――”

唐越猫着腰过来,温娇把酒壶给了唐越,一边退步一边垂着脑袋离了酒席。

环儿站在穆兰襄身后,模样着急,穆兰襄瞧她不争气,掐了她一把。

环儿小小“诶呦”一声,只周围几个人能听见:“小姐,环儿瞧着他不大对劲嘛。”

穆兰襄不高兴地从鼻子里哼了下,转头看见唐君意掐着筷子,眉头紧紧堆蹙,恨不能冲出宴席就追那温乔安慰几声儿似的,问道:“晌午我喝醉了,为何不顾我一下?”

唐君意回过神来:“是本少爷让你喝的么?女孩子家家竟学男子般灌酒,成何体统?”

穆兰襄腹中还难受着,强忍不适来到宴席,得不到唐君意怜惜不说,还被他冷嘲热讽,鼻子微酸:“你怎能这样说我,我……我已快你未过门的――”

唐君意转头道:“穆兰襄,祖奶奶说的而已,本少爷可曾应过?从未见过你这种女子,脸皮如此厚的。”

穆兰襄气得拍桌:“你、唐君意――你休要欺人太甚!”

一桌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俩身上,其中自然有老夫人、大奶奶、唐老爷与知州大人,坐在正座的诸多长辈,都是一脸惊诧。

穆兰襄咬紧唇,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唐老夫人道:“九儿,你又欺负兰襄!如今兰襄只身一人来府中陪你读书赶考,此等难能可贵,你若敢让她受委屈,祖奶奶可不饶你!”

大奶奶连忙笑着打圆场道:“老夫人消消气。九儿和兰襄俩……不过是闹点小别扭,没一会儿就会和好的。”对着唐君意使眼色,“九儿!快些哄哄兰襄。”

唐君意熟视无睹,撇撇嘴,道:“九儿又没把她怎样。”

穆兰襄低声抽噎,受不住这口气,也想给唐君意个下马威,便低着头,羞愤至极的样子,起身欲走,大奶奶忙道:“兰襄!九儿,你――”

“九儿――”身旁的唐君铭先是给了唐君意个眼色,继而安慰娘亲。

唐君意顾忌唐家在知州大人前的面子,懒散又疏离对穆兰襄道:“方才有所冒犯,穆小姐别介怀。”

穆兰襄用帕子掩脸,眼睫上泪盈盈的,唇角却得逞地勾起,在他耳边小声道:“唐君意,如今你让我受委屈,不日等我嫁与你,定要你好看!”

唐君意也学她,状似亲密地凑到她耳边,笑问:“穆小姐还知不知羞臊是何玩意?”

穆兰襄气哼哼地又瞪他,那边唐君铭举杯道:“娘亲,爹爹,祖奶奶,君铭有一喜事要报。”

“哦?”唐老夫人笑逐颜开,“喜事?君铭快快说来。”

唐君铭侧头看眼青潭,嘴边噙笑:“是青潭……有了孩儿。”

桌旁顿时鸦雀无声,唐老夫人和大奶奶更是愣愣怔住了,面面相觑,唐老爷则是大笑道:“哈哈,好啊!”

知州大人起身给唐老夫人道喜:“恭喜唐老夫人喜得重孙!恭喜唐老爷和大奶奶喜得孙子!”

“多谢知州大人,老身……”唐老夫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笑的合不拢嘴,问青潭:“青潭啊,可是真的!”

青潭微微颔首,看眼唐君铭,羞涩点了点头:“回祖奶奶,青潭前些日子身子不适,胃口不好,请郎中来把脉,是……原是青潭腹中有了……孩儿。”

“好、好、甚好!”唐老夫人高兴极了,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好”字。

唐君意其实早几日已听温娇说了,三哥如今可谓“改邪归正”,每日不再流连那风花雪月之地,除了金行,便是留在府中,陪伴三嫂散步歇息,往前争锋相对、冷眼相看的情景已再看不到。

在其他几房还各有所思时,唐君意先道喜道:“恭喜三哥、三嫂!这样算来,九儿来年便要做小叔了么?甚好甚好,九儿终不是府中最小的了,哈哈!”

“九儿――”大奶奶喝了声,“不得在三嫂面前没大没小!”

唐君铭笑道:“娘亲,也罢,九儿说的不正是吗。”

唐君意耸耸肩,闭了嘴,大家却笑的乐不可支,荷花心中不是滋味,唐言康四年前也得了一子,算起来她的孙儿才是唐家唐姓子孙中最小!奈何出自二房,老夫人嫡传心思强,自是未将他放在心上疼。

唐君意道完了喜,其余几人――二奶奶荷花、四奶奶樱红、唐言康、唐晚亭、穆兰襄也分别道来,又说九儿的婚事加之三少奶奶怀了身子,是双喜临门,一圈敬酒下来,酣畅正欢,荷花提及了紫玉,坐席之上,每个人心中都各有数,只听唐君铭是如何回答。

唐君铭道:“紫玉姑娘一事不过是传言而已,二娘从何听来?”

荷花唯恐天下不乱,直白道:“前几日府上给了紫庭坞一笔生意呢,二娘的人亲眼见君铭和紫玉姑娘……当真是传言?那姑娘还怀了身子呀,可惜这几日据说卧榻不起……”

大奶奶和唐老夫人互看一眼,也是一惊,随后唐老爷喝道:“荷花,不分境况,胡乱说些甚么!”

知州大人脸色颇尴尬,喝了杯酒。

荷花脸色一白,不再多言。

唐君铭望向身边之人,她轻轻蹙眉,低头不语,似有许多不安,她居然还是这样,当初即已逼他做了抉择,如今又何以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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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闷闷不乐回到筑玉阁,心里怎样都不舒坦,虽然阁里清净,她却烦躁极了,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忽然很想念起娘亲来,很想很想……可天已黑了,即便回到家中,怕是娘亲已经歇息,徒增不便。

她哀叫几声,在榻上翻来覆去,觉得脖子底下硌楞楞的,伸手一摸,竟是一本册子。

唔?

温娇好奇,点上烛灯,一瞧那封皮,立刻反扣,脸上像被火烤一样。

甚么,甚么,怎是……

那画上是一对男女紧紧相拥,浑身赤.裸,不着寸屡,男子的手环在女子胸前,女子的双腿则缠在男子腰上……唔,再下面的细节……她没仔细看,已捂了眼。这是甚么?春、春宫图吗?

她像拿了块热碳,一把丢了,这书房定是有人来过,刻意放了这邪.淫的东西!可,会是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如此下流之事!但,似乎又有不对,她现在是“男子”啊!十年都未露破绽,怎会忽然被骚扰?难不成是那日偷看她尿尿之人,知道她是女儿家了么?!

温娇又羞又气,恨不能一把将那画册烧了,想了想,终是用一块黑布紧紧裹住,塞到软榻底下,还狠狠在榻上蹦了蹦,压扁一些。

此时却听底下有人小声喊:“温乔儿――”

听声音是唐寿,温娇心中一喜,赶紧下来。

唐寿以为她在院中伺候九少爷,只过来瞧一下,没想到她真在。

“跟我回外院喝酒去,复儿从药材行带回来一大坛雄黄酒,端午了,你也喝些罢。”

温娇挠头道:“我不会喝酒。”

唐寿肉呼呼的手臂搭在她肩膀:“哪有男儿不会喝酒的,只喝一晚也好啊!”

到了外院的时候,唐复正在她原来那间房中倒酒,一见温娇,喜出望外,给她让了个位置:“乔儿,好久不见了啊。”

温娇也不跟他俩客气了,坐下来一边大咧咧地徒手撕烤鸡吃,一边道:“可不是?我都想你们了!哎呀,复哥哥,这鸡真好吃!”

“师娘在府里是厨房做活,这是师娘亲手做的,好吃罢!”

“当然,当然!”

唐寿奇怪道:“咦?你在筑玉阁九少爷不会亏待你的罢,怎瞧你一副受气的样子。”

唐复顿了顿,望着她微微发红的眼:“可是因为那位穆小姐?听说她在老夫人面前乖顺的,背过来却是蛮横的很。”

温娇不语,继续吃肉,尝了口雄黄酒,被熏的够呛:“好难喝。”

唐寿和唐复大笑,唐复道:“雄黄酒可避邪虫、邪蛇,你啊就将就喝些,别喝醉了。”

温娇点点头,来回看着他俩,抽了下鼻子,低声道:“还是你们好。我想念在外院中的日子极了,可惜我该是再也回不来。”

唐寿急急道:“怎么会呢?你看你今晚不就回来了么?”

温娇摇头:“我想出府。”

唐寿显然没听懂,肥肥的手挠耳朵,而唐复却心中明了,不但未感到失落,心中倒是一阵喜,道:“也好,乔儿,若是银两不够,我来帮你。”

温娇点头,感激地看他:“谢谢你,复哥哥。”端起酒杯,豪爽道,“来,乔儿再敬两位哥哥一碗。”

温娇不胜酒力,一碗酒下去,有些晕头转向,仍然兴致高涨,唐寿一拍大腿:“乔儿今儿说要出府,那往日三兄弟就剩我和复儿了,哎呀!真是揪心!不成,今晚定要痛饮一番!”

说完便摇摇晃晃从厨房偷端了一坛桂花酒,给他俩闻:“香吧,我自己酿的呢!”

温娇一阵欢呼,有些语无伦次:“寿哥哥,你身上花香越来越重了呦,我还以为你有了中意的姑娘呢,后来一想,你在馥雅苑做活,现在又是百花盛开的季节,你才这样香的啊!”

唐寿道:“哎呀呀,就算有姑娘呀,也看不上我身形的,要看上也是你和复儿这模样的。”

温娇哈哈大笑,不管许多,拿起碗便大口大口地喝,越喝越快活,心里憋闷的事儿好像像这桂花酒一样被吞进肚子里,“举杯消愁愁更愁”是骗人的罢!

唐复不时喝上一口,等他俩都迷迷糊糊地醉了,他还足有八分清醒。

温娇脸色酡红,趴在桌上,对面的唐寿已经呼噜噜地打起鼾,她歪头望着唐复:“复哥哥,你为何没醉?”

唐复道:“若是我醉了,谁还来照顾你俩。”

温娇笑笑:“复哥哥――你真好。若是有姑娘跟了你,定是走了运的。”

唐复淡淡道:“乔儿,是你把我看的太好。我并不是对谁都这样的,除了你和复儿。”

温娇撅了撅嘴,气道:“你就是好!”她喋喋不休咕哝着,如同梦呓,“至少,在你知道我是女儿身而阴差阳错成了这唐府里的书童,不仅没拆穿我,还帮我保守秘密十年,处处暗中照顾我、保护我……没有对我有非分之想……你好,你比那人好,他只会欺负我……”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如蚊蚋,该谁睡着了,唐复情不自禁,凝视那粉红的脸颊,如同初春盛放的桃花花瓣般鲜艳,手指伸过去摩挲,滑腻的、细致的……大不同于男儿,她定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也不知道他心中暗藏的情绪,若是她当真有一天出府成了平凡女子,他们是否有机会……若是“那人”不插手的话。

唐复将唐寿扶到西厢房里,回来小心翼翼抱起温娇,将她安顿在炕上,盖上被子,俯身瞅了她好一会儿,才要离开。

门却突然被大力推开,门外站着的正是唐君意。

“九少爷。”

唐君意见他俩挨的近,醋劲一阵阵的向脑门上涌:“你可还知道,我是主,你是仆?”

唐复不卑不亢道:“小的不明白九少爷话中意思。”

唐君意笑,步入房内:“呵,不明白?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温乔是女儿身,你我一清二楚,为何还敢与她亲近?”

唐复从容道:“小的与温乔情如兄妹,为何不能亲近?再者,敢问九少爷凭甚决定小的与乔儿的亲疏?”

“唐复!”唐君意上前一步,抓住他衣领拎起来,咬牙喝道,“凭甚?就凭温乔现在是本少爷的人!就凭,本少爷是唐君意,而你,是个区区下人!本少爷这就跟你明话,本少爷是要定温乔了,你可有能耐抢去?”

唐复攥紧拳,扯了扯嘴角:“九少爷如今言之凿凿,可当真想过你能给乔儿甚么呢?收她做你填方小妾,还是一辈子做你的书童,任你霸占?”

唐君意更是用力地勒紧唐复衣衫,道:“本少爷自有打算!不必你来指教!”

说完,便松了唐复,将他推开,打横抱起还睡在炕上的温娇,与他擦肩而过,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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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了,唐君意便回筑玉阁寻温娇,穆兰襄又喝得多了些,问来问去,死死缠着他,他索性又给她灌了半坛酒,这下可好,穆兰襄直接睡过去。

唐越要跟着出来,唐君意三言两语打发了,这才得以脱身。

抱着温娇他无处可去,想到南书房,怕她歇息不好,回筑玉阁,又恐唐越和钱嬷嬷那俩人精看到,多生事端,想了想,竟将她一路抱去那卿素院,找了间偏房安歇下来。

三姐大概已是睡了,院内没有一点响动。

温娇在炕上睡的酣甜,唐君意就在手肘拄着她旁边,望着她的睡颜,没有丝毫睡意。

仿佛知道自己被目光浓烈的瞧着,温娇嘟嘟嘴,骂了句:“歹人!”转过身去,唐君意轻手轻脚将她转过来,津津有味地喃喃问:“骂本少爷么?”

温娇提手一挥,正好打了他一巴掌:“歹人!偷看我尿尿!还有春宫图……”

唐君意大笑,按耐不住,将她身子直接搂进怀里,温娇挣扎两下,以为是做梦,可那洒在颈间的热气越来越像真的,痒得她身子一阵陌生的战栗。

“唔――放开我――”

“乔儿,本少爷不放――”

温娇赖了一会儿,真真感到这怀抱与春梦大有不同,清醒过来,刚要大叫,被他用嘴巴堵住了:“唔……”她惶恐瞪大眼,浅白色的月光底下是九少爷一张疯狂又陌生的脸。

她使力推,又踢又踹,唐君意身量大,整整地罩着她,扣住她手腕,放开那柔软的唇,在她耳旁道:“是本少爷,乔儿,乔儿,好乔儿,冤家乔儿……”

“九少爷!”温娇惊呼,羞极了,心里又是一阵矛盾,他这是干甚么!“你……你为何……”

有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温娇的身子抖起来,如筛子似的:“为何……乔儿是男子,你怎能……”

唐君意离她太近了,近到他口鼻中呼出的气息都悉数传进她的肌肤,他松开一只手,垂眸痴望,慢慢将手按住她的腰,顺着那白日并不显眼的曲线一点点往上,最后掌住了她的胸口,轻轻揉弄,温娇愕然地低叫了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他便用嘴再封住了她的声儿,趁势将舌头探了进去,品尝那甜蜜和酒香带人一同沉醉的滋味。

唐君意的两只手,则忙忙活活,凌乱而紧张地在她胸前抚弄,不知用了多久,才扯开那碍事的衣襟和缠得紧紧的裹胸布,触到了那两团柔软的雪峰,他身子一震,埋头下去,欲尝其香甜,身底下的家伙立刻支楞楞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点点这个书签吧。。。

摸啦,吻啦。。。九少爷真是豺狼虎豹了。。小九,你先给乔乔解释好了,作者才让你吃顿饱餐。。。吼吼~~~~

窝又来求抽打。。。嘤嘤。。。抖M呀。。。。。喜欢的童鞋给收藏个嘛。。

嗷嗷。。。放个现言链接吧。。喜欢的收个藏,撒个花,围个观吧。。

今日跟基友讨论一下,貌似琅琅最近有点太有节操了。。真想写个节操完全碎掉的文啊。。。谁敢看咩。。嘤嘤。。。

第32章 吐真言切切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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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一面受惊吓,一面觉着羞臊,踢踢踹踹,他一颗头埋在心口,手重重拢起她的乳,缠绵地亲吻,甚至伸舌□,她从眩晕中清醒,葱段般的手指乱挠他的发,委屈地大声哭。

唐君意被拽的疼,去捂她的嘴,眼泪一滴滴落到手背,他抬起头,借着月光,对上她惊恐无助的眼神,忽然迟疑下来。

温娇趁机咬住他的手,他疼的抽气,挪开手,身子却还整整地如大石一般紧压着她:“乔儿!别动,疼得紧!”

温娇眼睛鼻子红彤彤一片,加上小脸被他捂的留下了掌印,眸子里溢满泪光,嘴唇颤颤,声儿如断续的雨丝,惶惑道:“九、九少爷……你、怎能这样……你、放开我……”

“乔儿……”唐君意痴痴看她,垂首欲吻她红艳艳的唇,她却嫌弃地撇开脸,唐君意顿时挫败至极,可怜兮兮地问,“乔儿,你不知本少爷的心意么?”

温娇怯怯瞧他一眼,立刻又转脸,用手去遮胸前风光。

唐君意霸道劲儿上来,扯开她手臂,一口含住她心口娇颤的粉蕊,吸允啃噬,缠绵不饶。温娇怕极了,弓起身子尖叫,他故技重施,用嘴堵住她,更猛力地咂着小舌,含糊道:“乔儿,本少爷喜欢你……乔儿,乖乔儿,别喊,别喊――你若是不喊,咱俩好好说会儿话,你若还是喊,那本少爷只能还是这样了……”

温娇快喘不上气,自是不想如此下去,连连点了头。

唐君意缓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离开她的唇。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温娇无声啜泣,唐君意扣住她的手腕,压到她头侧:“好看,乔儿,让本少爷就这么看着……咱如今在在卿素院的偏房,不打紧的,没人会瞧见。”

温娇抽噎,语无伦次地摇头道:“你为何要这样……”

“本少爷说过了,是因为喜欢你……”

“可是,乔儿……是、是九少爷的书童,一直是男子,你为何喜欢……”

“男子?”唐君意一手把那乳儿握的香满手,“你是男子,可会有这宝贝儿?”听她软软一叫,他埋在她颈间坏笑,攥她小手,拉到他胯间肿胀不看的事物,“你是男子,该有的是个这个,但……”

他如同游戏,伸手摸向她腰间,顺着往下,隔着亵裤,轻抓道,“乔儿……乔儿你可有么?”

温娇并紧腿,蜷缩在一起,唐君意索性直闯入她腿间,把她的两条腿架在侧腰,温娇哪能让他如意,两只小脚噼里啪啦地踹:“你这歹人,是你偷看我尿尿,还在我枕头底下放春、春宫图?是不是!歹人!”

唐君意牢牢压她,趁机在那雪肌上啃来啃去:“是又如何?若不是这样,你还以为本少爷是有龙阳之癖的!”

温娇羞愤哭道:“你――乔儿如此信任你,你却这样待乔儿,你――”

“乔儿,不要气,不要气……”唐君意语气软下来,亲亲她耳垂,“乔儿,本少爷有错,可若是让你知道本少爷早知实情,你会走的、会离开唐府……对不对……本少爷不想让你走……”

温娇推他:“九少爷……”

唐君意决绝道:“不――休想让本少爷放开你,乔儿,你可知道本少爷是从何时知道你是女儿身么?可知本少爷喜欢你多少年么?”

温娇被压的难受,不住地在他身下扭摆,可是,不但未摆脱分毫,什么东西却越来越支楞了……

“乔儿。”他压抑隐忍,按住她的腰,“休要再扭了……”

温娇听罢愣了愣,脸蛋发热,不知所措:“那、那你……”

唐君意呼哧呼哧地喘气,从她身上起身,双目盈盈地注视,忍着那处胀痛,捞起她的腰身,抱进怀里,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喃喃地在她耳边轻声叫了起来:“乔儿,乔儿,乔儿……”仿佛怎样都不够。

温娇起初挣动,后来不知怎了,如同中了咒,只掩上衣襟,无力地听着,方才受的惊吓慢慢消散。

温娇缓过神,推了推他的胸口:“九少爷是何时、知道乔儿女儿身?”

唐君意抬起她下颚,爱怜地吻了吻:“那你先答应本少爷,乖乖的,不许气。”

温娇没出声,哼了一下。

唐君意当做默认,缓缓道:“还记得十年前么?本少爷带你出府找你娘亲,被贼人截了银两那日,咱们逃到山上,后来又遇大雨,就是在那间草屋避雨歇息的时候……”

温娇惊道:“可那时乔儿才不到五岁……九少爷你、你……”

“本少爷那晚说想留你在府中,你不肯,本少爷一气,便想捉弄你,趁你睡着,用柴火棍捅你的屁股蛋――”

温娇羞得面红耳赤,不说话,用力挣出他的怀抱,可惜,才下了炕,被人从后面整个罩住了:“乔儿,说好不气的……本少爷也不是故意使坏……”

“还说不是故意的?”

“不是……本少爷以为你是男娃啊,戳一下屁股不会怎样,何况本少爷那时是‘魔王转世’,你该听说过的。”唐君意手摸到她胸前,剥开她的衣裳,朝着雪白滑腻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温声缠绵道,“哪知,脱下了你的裤子,竟未看到男儿的那物件……哦,原来像女孩儿一样俊俏可人的温乔儿,当真是个女孩……乔儿,你可知本少爷那刻有多高兴么?你定不知道的,乔儿……”

温娇惊愕、羞愤、惶恐,却被他的话和口中吹出的暖风一时迷惑了心神,转过身道:“无论甚么缘由,你也不该瞒着我这些年。”

“是不该。”唐君意坦言,“可若是早些让你知道,你还会留在本少爷身边儿上么?”

温娇撇头,秀眉拧紧,低声道:“留下来做甚?乔儿只是一个下人,如何高攀得上九少爷?况……乔儿也并不想高攀。”

“胡说!”唐君意箍紧她几近赤.裸的肩头,“你若不喜欢本少爷,方才在宴席上听穆兰襄与祖奶奶说话,你作何那个慌张样,脸都白了?还有咱俩误闯了百里阵之时,你为何不顾性命替本少爷吸允毒蛇伤口?”

温娇抿紧唇,泫然欲泣。

唐君意将人一把拉进怀中,复又抱上炕,像抱个婴孩似的放在腿上,脸贴着她的脸,话语间带了些乞求的味道:“乔儿,你不可再这样不理我……本少爷难过死了。”

冰凉的泪从她眼角滑下,温娇的手悬于空中,不知该不该碰碰他,道:“九少爷,你终是要娶穆小姐的,何故为乔儿这样,不如就……丢开乔儿罢,咱俩都――”

他厉声打断:“谁说本少爷要娶她!不说她穆兰襄,就是任何一个女子,李小姐,王小姐,孙小姐……本少爷都不要!”

温娇摇头:“九少爷怕是一时意气话。九少爷当年戏言说,若乔儿是女娃,你便将乔儿收入房中……”

唐君意脸色大变,赶忙解释,像个任性的孩子:“是,本少爷是那样说过,但,倘若本少爷娶了甚么小姐,乔儿会不高兴,不理本少爷,那本少爷就谁都不娶,只娶你一个!你懂本少爷的心意了么,乔儿?”

他在她身上急急地摸索,仿佛急于听到她的回答,抬手给温娇拭去泪水,嘴巴在她露出的肌肤上又亲了起来。

温娇初遇此等亲密事,被吻得头脑昏昏,一边躲,一边架不住唐君意磨,小声喃道:“乔儿命如草芥,九少爷何必……不知该不该信你。”

唐君意停下来,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牌,正是那御赐的白玲珑玉牌,上次他从孝灵山受罚回来,祖奶奶心疼他,也知道他已认错,就决定还是将它给他保管。

“乔儿,可还记得这块玉牌。”

温娇眨了眨眸子,心口一酸,想那次意外,全都是因自己而起,却连累九少爷受罚,便垂头道:“乔儿当然记得。”

唐君意把白玲珑玉牌放在她手中:“本少爷要将它押给你。”

温娇惊诧,从他怀中起身,一边推挡,一边摇头:“不可。乔儿不敢,若是再被乔儿……可是杀头之罪。”

“不,你拿着――”唐君意赤脚下地,温娇不知他要作何,一颗心蹦的厉害,只见他撩开袍子,双膝挨地,长跪在窗前,抬了右手,对窗外明月起誓道,“弟子唐君意,在此起誓,有朝一日,定要明媒正娶温乔儿做妻,此生只爱她一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不离不弃,若弟子违背今日誓言,愿受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死无――”

他未发完毒誓,一只温热的小手盖住了他的唇,温娇跪在他跟前,眼睫上泪光垂垂,好似剔透明珠,手渐渐放下:“九少爷,你又何必……”

唐君意捉住她,置在唇边,轻咬:“人终有一死,只要乔儿可信本少爷,可应本少爷,怎样死又何妨?”

温娇望他一眼,将玉牌还了他:“这个太贵重,乔儿不敢留在身旁,九少爷还是自己――”

“不成!”唐君意坚持道,“这是你与本少爷定亲信物!”

温娇扭身,小脸脸颊飞满红霞,咬了咬唇:“谁要跟你定亲!”

“你啊。”唐君意将她揉进怀中,力道不小,胸臆之间都是满足,“咱俩这是私定终身,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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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铭回到卧房,已是微醺,刻意轻手轻脚推开门,却见青潭正在烛火底下摆弄件甚么。

“你回来了。”青潭正为孩儿绣贴身小衣上的花纹,听了声响,便放下,过来扶他。

唐君铭并未醉到要人掺扶的地步,故而,当他将手递给青潭时,顺势拉她入怀,半圈旋转,两人一同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君铭……”青潭坐不稳,想下来,他却背靠桌,手探进她罗裙底下,掰着一条腿,绕过来,让她面对着他岔开腿坐着。

虽已成亲快了十年,青潭却未被他这样对待过,连夫妻榻间那事,也历来中规中矩,他想做时便折腾着做,不做她也从不会求他。

“君铭……你累了,去榻上歇息……”青潭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搭在他肩上。

唐君意望着她笑了笑,摇头,拾起放在他肩膀的手,蹙起眉:“这怎弄的?这么些小口子?”

青潭抽回手,背到身后,垂头道:“是不小心给针扎的,青潭从小未学过女红,故而,只是想给孩儿做件小衣,却笨得伤成这样……”

唐君铭忽而抱住她的腰,稳了稳她身子,笑起来,柔和温润又带点心疼:“这等琐碎事交给嬷嬷做便好。”

青潭坐的难受,还是想下来,动一动,腰上却被握紧:“孩儿的衣裳,青潭想亲手――”

她顾自想着孩儿穿着她做的衣裳挥着小胳膊、蹬着小腿时的样子,微微展笑,还未说完话,就感到衣襟被一双手打开,继而他握住了自己胸前,脸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给九少爷吃到,但三少爷要吃到了。。。(*^__^*) 嘻嘻……

JQ戏许久不写了,有点卡。。嘤嘤。。。

明儿继续更新。。。

第33章 榻上之欢心欲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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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铭肆意用唇舌折磨,听见那柔柔的声儿响,身底下愈加亢奋,加之之前喝了些酒,就闹的更凶,腰一下一下向上挺动,戳得青潭面红羞臊,不敢去望那双意欲浓烈的眸。

“君铭,不要……孩儿……”青潭胸前袒露,肚兜被人扯下,披着的青色纱绢也已剥落到了臂弯,衬得肌肤白瓷一般亮。

唐君铭笑的风流无赖,微微抬眸,允得狠极了,青潭缩着肩膀推他的头。

“你别吱声,孩儿便不知他爹爹娘亲在做的那档子事。”唐君铭一手手臂扣紧她的腰,另只手去扯她的亵裤。

青潭支起双腿躲,嘤嘤地哼:“君铭――”

哪知嘴唇已被整个儿的吻住,舌头也勾了过去。

嘎吱,嘎吱,锦帛碎裂――

青潭眼中猛地一闪,惶恐地望着他,可他的眼眸仍是弯弯的,笑意甚浓,指头已经碰到一片茸茸柔软,便撩拨起来:“怕了么?青潭?”

按上一点珠儿,青潭身子一瞬软了,轻轻一叫,便有东西闯入进去。

他轻抽慢送,节律掌控得当,双目沉沉,青潭仍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一手搭在他肩膀,慢慢向他睫毛摸去,他的高高在上却又充满怜惜,真真是个让她捉摸不着的人!

十年夫妻,他们之间若即若离,怨远远多于恨,她的夫君,如同那飘渺不定的晨雾,只隐约看的见,却永不能抓进手里。

可……她扪心自问,这些年,且不说唐君铭本性风流,但说她正牌的唐府三少奶奶曾想过要抓紧他?若不是祖奶奶和大奶奶有意让那紫玉姑娘进门延续香火,若不是她亦已怀了身子,她许是仍独守空房、清清淡淡一人过活,更加不会利用了九儿的那小小书童,以自己孩儿性命,赌一把唐君铭是否在意她与他们的孩儿,结果便是如今这样,她在他手掌间温存,而他竟……竟将他另一个亲生孩儿杀掉……

察觉出她的分神,唐君铭再探深一寸,长指勾着那内里最敏感的一处,急速地弄。

青潭哑然隐忍,只伏在他肩头弱弱地哼,他听的不解馋,在她耳旁吹着风:“大些声儿,青潭,再大些声儿……就在我耳旁,大些声儿,嗯?”

青潭糯糯叫道:“君、君铭……嗯……”

唐君铭含她圆润细腻的耳垂儿,齿间轻咬,舌尖缠绕,青潭绷紧身子,双臂主动环住他的颈,那被撕成两半的亵裤,此刻在青潭身上还有残留,唐君铭送她上了愉快的峰顶,也早已意乱情迷,方才的清瞳变得浑浊疯狂,将她身上的布料撕了个干净,抽出她的发钗,随手扔了,稳稳托住她滑翘的臀,朝榻上去。

唐君铭将青潭放平,在她锁骨胸口间缠绵地亲了一阵,到了隆起的肚子,怜惜轻吻,除去自己衣物,露出那狰狞之物。

“不可――”青潭慌张坐起来,“你怎能再这时想……倘若伤了孩儿,如何是好?”

唐君铭按她下去,手臂支在她耳侧:“我有分寸……”在她耳旁道热切而又隐忍道,“我不进去弄,便不会伤到你和孩儿……”

青潭将信将疑,怯怯又不知所措地看了眼他,想去吹灯,被唐君铭截住。

青潭蹙起秀眉,道:“你……你越加过分了……”

唐君铭哪里可听她的,只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嘴角一扬,起身跪着,把她双腿拉进,并在了一起,自己劲腰一挺,阳刚之物挤进她腿根之间,如他所说,并未进去,却比进去更让青潭酥.痒难受。

青潭素手抓紧被子,那块儿被他一下下蹭着,偶尔小腿和脚趾也会猝不及防挨上一下,她从不知自己会如此难为情,甚至不自禁地尖叫出声,可他对这场别扭的欢爱似乎甚满意。

尽管知道这样尽不了兴,唐君铭仍然觉得浑身着火一样,抽.弄得来劲,换了几个花样,直到把青潭折腾的扭腰,他重又伸手揉按了她的小珠,等她到了,他也急急发了出去,落到她的小腹上。

平复缓神后,唐君铭下了榻,青潭恍恍惚惚地看见他用帕子在面盆里涮了涮,然后过来给她擦身,除了腹上的那物,连同腿和幽深密处也擦了许久。

过后,才躺在身旁,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如同梦呓般低声问道:“青潭,可知我多爱你?”

咸涩的泪水从青潭眼角滑落,滴在枕上,爱……

这不像他唐君铭,不是唐君铭。

唐君铭怎会对一个女人说“爱”字?

青潭睁开了眼,动了动嘴角,似乎在自嘲,也有些苦涩,又想,若他所说是真的,他何时爱上自己?自己也爱他么?

他却重重咬了口她的肩头:“千万别做让我后悔的事,不然……”

青潭生生忍住痛,问:“怎么?”

“同归于尽。”他说得轻巧又狠绝,仔细听,还含了不明的笑意。

两人勺子一般叠在一起,赤.裸睡下,快亮天时,青潭迷迷蒙蒙地醒了,起身披了件衣裳,接着做昨晚的活儿。

费了好大劲,只穿了两针,又扎了下手指,疼得她抽口气,唐君铭醒来,夺取她手中的玩意儿。

“不要绣了。绣得丑不说,还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青潭含允手指,不甘道:“才学而已,等过些日子,便会像样些了……”

唐君铭过来攥她的手,在那受伤的地儿舔了一下,眼睛灼灼瞅她,青潭立刻抽回来,面上带了几分热,犹豫再三,仍是问道:“那紫玉姑娘,想是比青潭绣的美多了罢。”

唐君铭不动声色,不生气,也不是被她败兴的样子,只款款道:“紫玉之事,如今已无后患,你我不必再提。现世上,我唐君铭的孩儿只有一个,便是你腹中那个……青潭这下可满意了?”

青潭忐忑,心中有愧疚,不安地蹙眉,她并非存心害得那紫玉姑娘没了骨肉。她素来琢磨不透唐君铭在想些甚么,若是知他竟走到这一步,她……她……青潭摇摇头,其实,她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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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那厢正悄悄地领着温娇从卿素院回来,到了门前,温娇迟疑道:“九少爷先进去,乔儿到南书房等到天亮好了。”

“那怎行?”唐君意浓眉一拧,拉她回来,“你先进去,本少爷后上去。”

温娇眼睛一转,答应了。

哪知她才轻手轻脚地关了书房的门,窗户却“砰砰”两声地被推开了,一个身手矫健的人影紧接着跳了进来,张开手臂直直扑向她。

温娇惊得差点尖叫,以为遇上了采花大盗,不会这样倒霉罢,刚曝露了女儿身,就――

“瞧你吓的,快尿了?这种胆量,怎么做男儿?!”熟悉的声儿,拿她打趣儿,一边还抱了她坐到榻上。

书房里黑漆漆的,比卿素院那偏房还暗,且在筑玉阁三层,就这么有人翻了进来,温娇能不怕么,从他怀里扭身出来:“你怎又来了,快回房啊。”

唐君意追着道:“没抱够啊方才,好乔儿,本少爷想你十年了,多抱半把个时辰又能怎样?”

温娇忆起那一幕幕,羞得不行,直想钻地缝:“九少爷十年等捱过了,多熬半把个时辰又能怎样?”

“啧啧,你个没良心的!”唐君意起初是不解气地轻轻戳她,而后就越戳越火,真真想一口吃了,渣都不剩,看谁还敢觊觎?!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章节名和部分内容呀。。

第34章 道是良人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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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被弄的痒,一边躲一边忍笑:“乔儿是怕被阁里的……旁人起疑。”

唐君意重重哼声:“那几人真真闹眼睛,早晚都赶他们滚了。”

思及穆兰襄,温娇垂下纤长密实的眼睫,努着嘴不出声,有什么湿乎乎的正舔她耳背,她一颤,挥手,差点又扇了过去。

温娇不知是羞的,还是酒意未散,义正言辞道:“九少爷休要这样了!”

唐君意才不管那些,蚕茧一样将怀中人儿缚紧,道:“乔儿,本少爷知道你在想甚,不必忧心,听本少爷给你说……那穆兰襄既是兵部侍郎的独女千金,定是被宠惯了,筑玉阁这小庙,哪能容得下她?待想了法子用在她身上,自然可以不伤唐穆两家和气,也可让她弃了嫁来的念想。”

温娇一想,若是穆兰襄当真主动据婚,这倒是最好的,不然事情闹得唐穆两府不快,她与九少爷间只会越来越远罢。

温娇仰脸瞅他:“唔……甚么法子?”

唐君意心欲大动,捧起她玉似般的脸就密密实实地吻下来:“暂且不让你知道……过几日便可瞧见了。”

缠了又快一个时辰,天都蒙蒙亮,温娇赶他走许多回,唐君意非但无丝毫睡意,反而越加亢奋。

“乔儿,本少爷给你了白玲珑玉牌做信物,你也给本少爷一件罢。看不到你时,可拿出来亲上一亲,就当亲你了。”

温娇不曾想他这样厚颜,真是羞得以后都不想见了,唐君意却道,不给他信物,竟怎样都不走。

她想了想,之前九少爷送她的“福利”都被她放进包袱里准备带出府,可那日阴差阳错竟碰见唐晚亭,便匆忙扔在了卿素院的花丛里,后来她偷偷摸摸再去找,已不见了踪影,这事儿她不敢给他说,将自己颈间系的玉坠子拿出来:“唔……这个?”

唐君意喜笑颜开,很是满意:“就是这个!乔儿当真肯割爱?”

温娇将红绳解开,坠子放入手心,道:“这坠子值的银两大抵还不如白玲珑玉牌的一块碎片——”

让人掩了唇,他轻吻她的手腕道:“本少爷知道,即便它不及玉牌价值连城,却是乔儿最珍视之物。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本少爷定会代你好好保管。”

温娇心中有愧,想在唐复遇难时,她竟糊涂得将玉牌和玉坠子一起当了,只换来五十两,后来九少爷挨了老爷重罚,却仍想着替自己将这坠子赎回,温娇骂自己混帐的同时,又望见他深深凝视的眼,心便顿然化成一滩水,扑进了唐君意怀中。

唐君意拥紧她,摸过她的头,喃喃地调笑:“傻乔儿,哭甚呀,信不过本少爷?嗯?”

温娇用小拳头锤他的胳膊,却闷着不出声,一会儿他胸襟便湿了一片。

——仍琅《藏朵美人娇》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竟没人来叫她起床,温娇捂着欲裂一般的头,恍恍惚惚地推开窗,放眼望去,也未在阁底下瞧见人,脸府里都是罕有的安静。

许是昨夜热闹,今儿倒是清净,温娇缠好裹胸布,洗漱干净,蹑手蹑脚地下去,正遇见环儿短了碗醒酒汤。

“呀,乔哥哥正想给你送去呢,你倒是醒来了。”

温娇“唔唔”地应,环儿叽叽喳喳地又自顾自地说了一阵,才转而把醒酒汤送到小姐屋里。

她这才恍悟到,穆兰襄昨晚想来也是酩酊大醉过了,温娇坐在桌前拍拍额头,昨夜发生的像场梦,似真似假,似镜似幻,九少爷……九少爷竟在十年前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了!老天爷!温娇拄着下巴,缓会儿神,脑袋彻底清醒,可关于到卿素院和九少爷说话之前的,她却一点记不起来……她和唐复、唐寿在外院吃肉、喝雄黄酒,唐寿还拿了自己酿的梅酒,她兴致很高,喝了好几碗……然后呢……

温娇头疼得呲牙咧嘴,环儿掺着穆兰襄从二层下来,看的出来穆小姐脸色也不佳,灰土土的,睡眼惺忪,揉着太阳穴,似乎此刻也头痛的很。

穆兰襄瞧温娇几眼,一口气问:“你怎也在这儿?肚子不疼了?头不疼了?不用去院儿里养花了?”

温娇道:“谢穆小姐关心,乔儿今儿好多了。”

环儿雀跃道:“那乔哥哥明日起也跟咱们去书院么?”

穆兰襄狠狠瞪了她一眼:“环儿,你怎高兴成这样?再去给本小姐拿碗醒酒汤来。”

环儿抿了抿唇:“哦。”离开时,又含笑看了温娇一眼。

糟了糟了,环儿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她,温娇一脸苦,深埋头。

穆兰襄绕到她面前,叉腰看一阵,缓缓抬起她下巴,又左右细致瞧瞧,心道:细皮嫩肉的小子,连个胡茬都没有,不止脸蛋生的不错,还一手滑腻腻的,穆兰襄蹙眉,摸了自己脸,立刻不快道:“你个小书童,可往脸上搽过甚么?哪种脂膏?给本小姐瞧瞧。”

温娇怔怔眨眼,拨浪鼓似的摇头:“小姐玩笑罢,小的是男子,呵呵,哪有脂膏搽啊!”

她刻意将笑声粗犷几分,憨憨傻傻的样子,穆兰襄嫌弃地扇了扇,白她一眼,转身走了,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方才说的可是真个?从明儿起要跟去书院?”

温娇在唐君意的缠腻下应了,自然不能反悔,道:“回穆小姐,乔儿病痛已痊愈,便应当伺候九少爷了。”

“嗯。”穆兰襄抿口茶,许多腹诽,暂放下,道,“那环儿定是非常高兴的。”

温娇扯扯嘴角,干笑两声。

穆兰襄笑道:“温乔,你当真不知环儿喜欢你么?这丫头对你的事可上心呢,你不在,她一直闷闷不乐的,一听见你要同行,她便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温娇满脑袋找措辞:“小的、小的年岁还小,不到十五,怕是……”

“那有甚么打紧,环儿也小,再等你个几年,当你及冠了再迎娶她也不迟,环儿自小跟着本小姐,本小姐也疼她,加之九少爷这层,正好的。到时,我和九少爷给你俩做主,美事一桩,你大可不必多想,只好好对环儿便是。”

温娇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十张嘴似乎都辩驳不过。

门外突然有声音,温娇赶紧退步说去瞧瞧,才摆脱穆兰襄那一厢情愿。

竟要她娶环儿,真是越来越离谱!幸好她才十五,不然推脱的借口都没了。

门打开,竟是唐复。温娇左右看看,侧身出去,跟他去了院子一角,问唐复有何急事,竟找到筑玉阁来了。

唐复瞧她精神不错,该是昨晚没发生甚么大事,他昨夜一夜没睡,几经挣扎,还是决定来找她,被这一问,便从怀里拿出一包药:“也没甚么,醒酒的,昨夜你喝的不省人事,特意给你拿来,担心你头痛,不过……”

见他要收回,温娇不愿辜负他一番好意,将药包拿了过来:“正好呀,乔儿是头痛来的,现在忍着呢。”

唐复欣然笑了笑,交代了煎熬方法,正欲离开,却顿下步子,回头道:“乔儿……你可否还记得昨夜你对我说过的话?”

温娇愣了下,拍拍后脑勺:“我说过……甚么?唔……今儿一醒,甚么都忘记了。”

“你……”唐复转身,按住她的肩膀,望进她眼底,照实道,“你说,我是好人,明知你是女儿身,却从未跟人透露,也没有非分之想,还处处帮你、保护你。”

温娇惊得猛抬头看唐复,他的身影笼罩她,背着光,她甚至看不到他的神情。

她低下了头,无措惶惶地咬着手指:“我、我说了这些么?”

唐复心口一空,道:“乔儿,昨晚是唐君意将你从外院带走,如今,我不再瞒你,其实很久之前,我便猜到唐君意也知你身份,连他那龌龊的意图,在我这里,也是昭然若揭。”

温娇踉跄连退了几步,他们竟都是明知的,可为何都不告诉她,她还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可,她也不能责怪唐复,毕竟府中险阻许多,隔墙有耳,这十年他们间这层窗户纸都未曾捅破,更何况是有关九少爷的。

温娇拉他手臂,道:“复哥哥,九少爷并不全然是你想的那样。他……他对乔儿真的很好。”

唐复没有看她,眸子骤地一缩,冷声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你。”

温娇觉得冷,又因那样的话竟从唐复口中对她说来,而感到羞耻,蹙起眉头,转身要走。

唐复回过神,知道自己一时失口,紧忙抓住她的手:“乔儿,我是为了你着想,我是提醒你!”

“乔儿晓得了,复哥哥松手罢。”

“乔儿——”唐复轻声唤她,目中积满了一种难言的柔情和坚定,“你现在离开他还来得及。你若想出府,我唐复就算倾其所有,也会帮你。”

温娇回眸望着他许久,终是道:“可是……乔儿已经答应九少爷要与他——”

唐复擭住她手臂,重重地摇,失控道:“答应也可反悔!乔儿!”

“复哥哥,疼,疼——”温娇不停挣动,有些怕了,唐复尽管同外院的下人一样,都是穷困人家出身,但她总觉得唐复与他们不同,那是中生俱来的,儒雅寡淡的不凡之气,即便他在药材行整日做粗重的活儿,却从未对任何人这样野蛮粗鲁过,不禁大惊失色。

身后忽而挥来一道猛烈的拳风,她几乎被半提在的空中的身子,此刻落了下来,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让人接住,而唐复也倒在地上。

温娇惊魂未定,可单是嗅着味道,便知抱着她的正是九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部分是上章里的。。奈何越写越多了。。。就挪到这章了。。。

小九是作者亲儿子呀。。。对不住啊。。还没给你肉吃。。。外忧内患啊。。。穆小姐还要给乔儿做媒啊。。。

似乎撒花的童鞋少了。。。对手指。。。

第35章 夜来亲昵扰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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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复抹了把嘴角的血,勉强定着脚步起身,抬头先看唐君意,眼里多了一抹阴沉,转头看向温娇,还未开口,唐君意将人向身后一扯,挡在前面。

“乔儿,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可定了主意,要留在这人身边,还是愿意随我出府?”

唐君意已怒意滔天,攥紧拳头,恣目圆睁,便要再出手,却被温娇生生扯住:“不要打了,九少爷!”

唐复非但不惧怕,反倒进一步,浓眉紧锁,眼睛只直直瞧着温娇,旁若无人,重复几遍问:“乔儿?你果真想了么?”

温娇一面挡着怒不可遏的唐君意,一面低下头不知怎样答唐复,心中焦灼难忍,腰上被捏了一把,似在有意催促,温娇只好说:“对不起,复哥哥,我……我不能……”

唐复怔怔退后一步,眸中的失望让温娇极为愧疚,转而他竟笑了出来,来回看他两个,利落一个转身,走出几步,却又微微侧过头:“乔儿,但愿你日后一有天不要忘记,唐复曾经这样问过你。”

便没再回头,阔步离去。

温娇望着他渐渐远走的背影,痛苦难当,眼中盈泪。

唐君意把她身子转过来,用手抹她眼角:“哭甚?他让你跟他离开本少爷,你还哭!”

温娇被唐复最后的质问,问得有些迷惘,低声喃喃道:“若不是昨夜……乔儿真的打算出府了。”挣开他手,温娇耳旁回想起唐复说的那句“他现在对你好,只因还没得到你。”

唐君意混沌不觉,有些懵,怎忽然又说这种话,明明昨晚已经约定好了的,连信物都交换了……

温娇抹泪往筑玉阁走,恰好遇到穆兰襄捂着头出来,看到他俩一前一后,脸色都差的可以,问道:“温乔儿,怎了?发生甚么事?”

温娇连忙擦脸,掩饰道:“无事,是小的犯了错。”道完,便垂头离开,唐君意想追,又有顾忌,暗自想这穆兰襄每次出现的真是时候。

“你们主仆怎回事?”穆兰襄拦他去路,“一会儿冷眼相看,一会儿又形影不离,一会儿吵闹不休,一会儿哭哭啼啼,真真奇怪。”

唐君意不答她话,反过来问:“端午节已过,你都不回京瞧眼穆大人和穆夫人么?还赖在筑玉阁作甚?”

穆兰襄抱臂道:“兰襄出来这一趟是为瞧未来夫君的,关系到我穆兰襄一生,自然要好好看着你更为要紧。怎的,你就这样想赶我走,我还没逮到你那‘佳人’呢,休想让我成全于你!”

唐君意哼笑,错过她,大步走了,悠哉道:“那你就等罢,有你好等。不过,穆小姐且先把酒量练好了。你那醉态实在难看,在下消受不起。”

穆兰襄原地跺脚,对着他背影咬牙切齿:“唐君意,还不是你灌的!是你害我丑态百出!”喊完了,头更疼几分,冤家冤家,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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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天实在闷热,温娇衣裳里都捂出一层汗了,夫人小姐、甚至连得宠的小丫鬟穿的都是纱绢料的,清凉通透,再不济也舒适一些,可苦了她这扮男装的,粗布麻衣,从未穿过什么好料子,常常一身汗,还要左顾右盼一番才能洗个痛快的澡。

温娇扯了扯衣襟,也该把裹胸布拿下来了,便赶紧把窗户掩上,谁知,她手刚碰上窗棂,一道影子便一跃而进,吓的温娇一个激灵,可一被人抱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来人一手紧紧揽着她,一手顺道关窗户,再一矮身,穿过她的膝湾就整整将人放到了榻上,手不老实地揉了起来。

温娇面热,又挣扎不开,一动一身的汗,小声威胁道:“九少爷,再弄小的,小的就要喊了!”

“喊呀!”唐君意不解气,咬了口她的嘴巴:“什么小的,嗯,乔儿?”

温娇吃痛,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发出呜呜的声儿,唐君意不但没放了她,反而更得寸进尺,手伸到她衣襟里,拨开那裹胸布,摸了一把里头的汗,原来“香汗淋漓”就是这个意思么,真是让人忍不住摸上一摸,啃上一啃,抬头亲她眉角:“乔儿,不热么?这样闷热的天,脱了这个东西罢,让本少爷好好稀罕一下你……”

说完,便探下头来,温娇护住胸口,身子僵着,想到白天唐复的话,便冷冷问道:“九少爷现在喜欢乔儿,对乔儿好,是否因你还未得到乔儿?”

烛灯底下,那手底下的肌肤明晃晃的,唐君意望着她裸.露出的肩头,手在上微微滑动,眉眼间温柔得让温娇恍惚,道:“乔儿跟本少爷莫名其妙地置了半天的气,就是因为这个么?”

温娇咬咬花瓣一般的唇,望向他:“九少爷只答是或不是便好。”

唐君意靠近她脸,扯她手,放到底下蠢蠢欲动,难以纾解的一处,无奈道:“若是知因为了得到你,才对你好,本少爷会佳人时时在侧,还忍成这样?会一忍便忍了这些年?会为了一时肉.欲,便将允下毒誓?”

温娇垂下眼眸,不吱声。

唐君意委屈地探过头,蜻蜓点水亲亲她的鼻尖,缠绵的热气弥漫着她的口鼻:“乔儿,你说,如何你才能信本少爷对你真心真意?要心,要肝,还是……要这个?都给你便是了。”

他攥她软嫩的葇夷,包住那贲张的物,闷闷低低地哼了声,眼中雾气朦胧,怜爱慢慢地望着她。

温娇不敢动,手里头的东西很是古怪,隔着衣料,仍然又热又硬,时不时还会动一动,好像亟不可待要戳进她手里。温娇连忙丢了,要从他怀中出来:“九少爷!总是这样欺负乔儿……”

心道:不要,不要,要你这些东西作甚?!

她这样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唐君意稀罕的不行,纵然抱在一起热的要命,还是不舍得放开,甚至更近了,恨不能寸寸肌肤都贴在一起。

“乔儿,你是否是是听了那唐复的话,才这样问我,才把昨晚个咱俩说的都给忘记了?”他忽然在她耳廓边吹气,撩的温娇只得软软而委屈的呻.吟。

“唔……”

“是不是?”事到如今还不承认,唐君意逼供不成,气得含住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允了下。

温娇又痒又痛,胆子小,也不敢大叫:“不,不是……唔……”

唐君意探手进了她的衣襟,将那碍事的裹胸布给抽出来,远远地扔了,三下两下把她从粗糙的衣衫中整个光溜溜的捞出来,拢起她胸前鼓鼓的一堆儿雪,柔软腻人的不像话。

温娇借着光亮,瞧着他眼睛都红了,扑腾起来,可越动弹越没力气,那人乱了方寸一般亲吻,口镇南关含糊道:“本少爷不信,若不是那样,是为何?”

她觉得这羞痒的感觉甚熟悉,回想起在孝灵山为他吸蛇毒后,昏睡的那几天,似乎断断续续地就总能忆起这感觉,难不成……

“那次在……百里阵,可是你……”

唐君意大方承认道:“正是。是本少爷这么欺负你来着。”他抬头,衔住她的唇,极为细致地描摹她因惊讶而张开的樱红色唇瓣,手里还粘着她软腻丰盈的胸,不肯拿开,恣意揉捏,“情不自禁,乔儿,什么是情不自禁,你懂么?本少爷忍的好苦……乔儿……”

温娇见他满额头的汗,滴滴答答地落到她眉心,烫的着实吓人,泥鳅一样扑腾来扑腾去,甩了甩手里的东西:“九少爷,先松开……乔儿,乔儿只是问你,你方才已答了就是,这样……不可……”

“那,今后呢,是否唐复说甚,你就信甚?偏偏不信本少爷的?”他眉峰堆蹙,一想到晌午时,唐复直勾勾看她的眼神,就赌气,低头咬了口温娇的乳.肉儿,“乔儿,你是喜欢他么?是么?”

“不,不,九少爷!”温娇低哼道,“不是……乔儿没有喜欢”

唐君意嘴角勾了个笑,稍放过她一些,换个位置,将她放倒在榻上,浅浅地吻她的侧颈和胸.脯,呼哧呼哧地喘:“当真不是么?不是就让我亲亲……”

温娇推他脸,竟羞得嘤嘤地闭着眼哭出来。

唐君意一慌,还有些挫败,把人儿拥进怀里,用被子掩住她身子,小声哄道:“不哭了,乔儿,本少爷闹你的,你若不应,本少爷便只亲亲你就好……不哭了。”

心道:来日方长,多亲近下,你许是就习惯了。

就这样静静呆着,只听见窗外隐隐传来的知了叫,和烛焰燃烧的“啪啪”声,不知过了多久,温娇的耳边还有他深深的压抑的喘息,手臂有些麻,动了动身子,侧头问:“唔,你还很不舒服么?”

唐君意“唔”一声:“别乱动。难受着呢。”

温娇埋头,一动不动:“九少爷?”

“嗯?”

“有多难受?怎么个难受法儿?”好奇问完了,脸颊滚烫。

唐君意头头是道地描述:“身子热,好似有一股火在哪里烧,你之前摸的那块儿还有点疼,唔,总是你不是男子,不知有多难受。”

温娇顺理成章地就想到了之前那阴差阳错的一眼,一只粉嘟嘟的东西垂在那里,方才是翘了罢,不愿再多想,赶紧捂着脸死死闭上眼睛,才不管他多难受。

“九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房,乔儿还要歇息。”

唐君意把人翻过来,支起手臂,拉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乔儿,若是谁要带你离开本少爷,本少爷定跟他没完没了,要他生不如死,谁都不在例外。”

温娇撇头:“倘若乔儿自己走,你也让我生不如死?”

唐君意未出声,只是阴沉沉地看着她:“你不会。今儿那样子,你都没走。况且,你也说,只是‘倘若’。”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甜蜜蜜~~~~~望大伙喜欢。。。下章开始进情节。。。啵啵~~~~

其实乔乔也并不是矫情的。。在唐府做下人十年,怎样都没想到会到如今地步。。。所以被唐复一问,她也迷惑了。。。何况他们现在前有狼后有虎的状况。。

谢谢梓园雪童鞋的两颗地雷。。。抱住亲亲~~~

第36章 兰襄以身验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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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闹过后,温娇趁着天黑偷偷溜去后院几次,却只见到唐寿,未见过唐复,问他的去处,唐寿也纳闷说,他几天没回来过了,许是药材行忙,抽身不开,可温娇知道,唐复是故意躲她,抑或,往后都不愿再理她。

温娇难掩失落,唐君意看在眼里,心急火燎,恨来恨去,怪到自己头上,不能让温娇安心呆在身边,最该恨的可不就是他自己。

眼看穆兰襄得寸进尺,唐君意决心定要做些甚,要么穆兰襄和环儿走,要么他带着温娇走。

秋闱考期一天天逼近,天儿也热起来,酷暑难当,书院里的考生未减反增。

唐君意和穆兰襄、温娇、环儿,一行四人,仍是每日去书院,傍晚归来,在来来往往的考生中极为突出,为何,大抵因为穆兰襄如今已是女儿身装扮,加上沉鱼之貌和穆大小姐的芳名,自是也引来不少公子哥的爱慕。

其中便有之前总“穆小兄弟、穆小兄弟”打趣穆兰襄的陆浩彦。

唐君意顺水推舟,在藏书库寻书时找了个空子对陆浩彦道:“陆兄,近日眼珠子可要紧?”

陆浩彦一头雾水:“啊?要、要紧?”收回放在那人儿身上的视线,转头望唐君意,“此话甚意思?”

唐君意但笑不语,等陆浩彦自己明了时,颇有些难堪:“唐兄,在下并非故意偷看穆小姐。”穆兰襄与唐君意形影不离,且对其百依百顺,陆浩彦不必多想,自然知道这大户门第间向来同气连枝,说不定二人已有婚约,只等年岁一到,便可成亲,但,即便明知,奈何自己一见那人,眼珠就不听使唤,怎样都离不开。

唐君意扇了扇折扇,笑道:“陆兄不必如此,小弟对你说些真心真意的话,小弟与穆小姐间其实并未像陆兄所想……”

陆浩彦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此话怎讲?”

唐君意道来:“甚是容易。陆兄可记得那晚在第一风月楼前,小弟曾说的‘佳人在侧’?”

陆浩彦道:“自是记得,这主意是穆小姐所提,她大抵在试你,而你偏不上当,还将她……羞得无地自容,不过,话说回来,有哪个女子知自己心上人不去逛拿烟花之地而不欣喜呢?何况,唐兄你当时怕是早已意有所指……”

唐君意摇头:“非也非也,陆兄多虑了,小弟心中‘佳人’并不是穆小姐,当初不是,如今仍不是,往后还是不是,她迟早会离开唐府。”

陆浩彦一愣:“这……唐兄竟……穆小姐可知?”

唐君意合了扇子:“自是知道。奈何祖奶奶和娘亲稀罕她,偏生让她留在府中,与我朝夕相处,还要她陪我赶考,其实,我两都是身不由己。”

陆浩彦叹然:“原是这样。”转而苦笑,自言自语道,“可,穆小姐并未像唐兄所讲那样烦恼,反而看起来乐在其中似的。”

唐君意不多讲,只暗示道:“两日后,小弟会领着书童到郊外与穆小姐骑马,到时陆兄也可来一来。”

陆浩彦心领神会,顿然神清气爽。

唐君意玩笑道:“不过,穆小姐可是会些武功的,陆兄可别歪了主意。”

陆浩彦横眉道:“唐兄,你把我陆浩彦当甚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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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陆浩彦对穆兰襄格外殷勤起来,穆兰襄性格本就好爽,也未在意,加之唐君意一直不大爱搭理自己,这便好,有人同她说话了。

到了时辰,准备回府,温娇瞧着今儿有些不对,看眼唐君意:“你对陆浩彦说过些甚么了?”

唐君意不置可否,笑了笑:“知我者,温乔也。”趁周围没人,鬼鬼祟祟地偷了个香,才大步走开。

留在温娇一个让你原地,抚着唇上残留的一抹温度,羞红了脸,这是白日,这是书院,怎可……

二人若即若离,走的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远的时候,是温娇刻意停下几步,与他拉开些距离,近的时候,是唐君意故意退回来,与她亲近几分。

“乔儿,再生气,晚上还去扰你。”

温娇恨恨咬唇:“九少爷!”

“嗯?”

“你厚颜……无耻!”

唐君意大笑,继而靠到她耳边,嗓音沙哑地沉吟:“乔儿尽管生气,本少爷可预备好晚上跃窗。”

温娇又是一阵恼羞成怒,一双水目泠泠睁着,瞪他,这幕恰好被穆兰襄和环儿在后面远远望见了,心里纳闷道:为何那人总是对他的小书童那样笑,宠溺包容至极,又似怜爱和疼惜,非但不厌,好像还爱得很的样子,且不说对象不是她,但说他俩都是男人,这情境看起来真真别扭,难不成……她摇摇头,甩走这个想法。

身旁的陆浩彦却再三地欲言又止,最后终是道:“穆小姐,其实在下一直想对你……”

穆兰襄稍稍回过神:“陆兄有话直说无妨。”

陆浩彦垂了头,拱起手,额挨着手,一口气道:“其实,便是,你是女儿身一事……在下想对你说句‘对不住’,以前不知你身份,说过些不妥当的话,你千万不要介怀,还有……在下第一眼见穆小姐着女装,便惊为天人,更是……倾慕于小姐,日思夜想,生不如死一般,不知小姐——”

周身没了动静,连那股女儿家的香气也没了,只剩下过路人窸窸窣窣的笑声,陆浩彦缓缓抬头,果然,眼前空空如也,穆兰襄和环儿已不知何时离开,往远一看,她俩已经跟上唐君意和温乔儿,他却还在这里痴痴表白。

陆浩彦支起身子,暗自叹了叹,硬着头皮上前跟人道别。

他们四人路过一个小集市,略有些挤,唐君意伸出手护着身边比他矮了许多的温娇,不时在她耳边喃喃提醒,温娇被推搡几下,险些栽倒,都被唐君意及时拦腰接住了,姿势颇暧昧。穆兰襄眼尖的很,看得眉头紧蹙,在他俩后面咳嗽一声,停在一个算命的摊位边,唐君意若无其事,回头道:“你要作甚?”

穆兰襄指着摊位,神情玩味:“想让神算子算上一卦。”

唐君意不知她又要出甚幺蛾子,不耐烦道:“这儿人这么多,你俩算罢。”

穆兰襄隔着人群,大声道:“九少爷难不成有见不得人的事,不敢给神算子算吗?”

唐君意顿下脚:“见不得人?”

穆兰襄看看温娇,不明地笑了笑:“难道不是么?若是没有,九少爷试试便知。”

唐君意起步回来,于那支着“神算子”挂杆的摊位面前站定,淡淡道:“好。那就算一卦。”

“神算子”是个穿着黑衣老头儿,一头白发,满脸沟壑皱纹,长长的寿眉垂着,打眼一看倒是慈眉善目,该是已近古稀之年。

穆兰襄争抢着先道:“劳烦这位老先生了。定要算的准一些。”

老头只道:“几位先坐,再道来要怎样算。”

唐君意道:“老先生可会测字?”

老头默不作声,从身后拿了张纸,摊开来,唐君意起身执笔,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了一个大字“藏”,笔锋遒劲,力道十足,张扬不羁。

温娇心头猝然一动,怯怯地瞧他背影,睫毛颤的厉害。且不管“神算子”是否能算出其中深意,她是比任何人都懂的他为何写这字。

唐君意搁笔,老头满意地点头,目光一一掠过他们四人,先对穆兰襄道:“这位小姑娘似乎有话要问。”

穆兰襄想了想,道:“老先生可从这个‘藏’字中看到些玄机?”

老头反问道:“小姑娘想问哪些个玄机?”

穆兰襄鼓足气,直率道:“就是……就是可能看出这位唐九少爷心上佳人是谁?”

唐君意心道:果然还是这个。

老头笑了笑,白眉略扬,过了好一会儿也未出声。

穆兰襄急道:“老先生,究竟是谁啊?”

老头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戳胡子,道:“天机不可泄露。”

唐君意不气不怒,反而一笑,向温娇伸了手,温娇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钱袋,捡了一小块碎银,放到唐君意手里。

唐君意掂量,搁在桌上,没再说甚,便带温娇先走。

“喂。”穆兰襄不解,一边叫一边追上去,“他还没解字,为何给他银子?”

唐君意不应,穆兰襄一跺脚,索性拉着环儿回去,问个究竟:“老头儿,你今儿不说,本小姐便不走了!”

老头还是摇头,穆兰襄见他食古不化,把钱袋里的银子都倒了在桌上,刁蛮道:“肯说了罢,不说,本小姐就把你摊子强买下来!要么,你若想一把年纪,还去吃牢饭,本小姐也成全你!”

老头不动声色,仍旧捋他的胡子,淡淡道了八个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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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兰襄来回一路,反复咀嚼这八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不成在说她自己?除了她,近在唐君意眼前的还能有谁?望一眼身边,总该不是环儿罢!

不对不对——

难不成、难不成唐君意真个和温乔儿……温乔儿可也是他身旁之人……

不对不对——唐君意那样清朗如风的男子,怎会有喜欢男儿的怪癖?可回顾种种,总有怀疑,一个声儿在她脑袋里冒出来,再以身试法,试他一试,也许便能知道了。

晚上,温娇掌起南书房的烛灯,在书案前铺开纸,那镇纸压施,磨好墨锭,点了笔,放置在笔架上,唐君意拿书过来,直接坐在前,欲执笔写字。

见她似要出去,而此刻穆兰襄和环儿还未到,手便搭在她腰间,轻轻一捏,温娇躲,他一手便把小人儿拽回来,拉到怀里,另只手还端着书,道貌岸然的样子:“今儿在那摊子前,慌个甚么?”

温娇原先挣了挣,一提这茬,便不满道:“还说我?九少爷为何不写别的,偏偏写个‘藏’字?”

唐君意摆正她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摩挲她腰间的那段弧度:“‘藏’字怎了,本来本少爷要写俩字的。”

“哪两字?”

唐君意放下书,拿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来,温娇半倚着他,红唇微动,跟着念道:“藏娇。”脑际轰然一响,若是给穆兰襄看到这俩字,估计当真甚么都瞒不住了。

唐君意道:“乔儿,知道么,本少爷真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佳人’便是你,你便是本少爷藏着爱的人儿。”

温娇垂眸道:“九少爷是想指金屋藏娇么?”

唐君意掩了她的口,轻轻抚弄她的唇:“不,乔儿……本少爷必定不会永远将你藏着,往后也更不会负你,只收你做妾室……你这么快又忘了那晚的毒誓?”

他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索,温娇被弄的难受,责难地望他,唐君意道:“玉牌呢?不是要你带在身上,若是你不信本少爷,或是到时候本少爷说话不算,你便拿它去——”

“乔儿知道了——”温娇攥住他手,“白玲珑玉牌几多珍贵,岂能带在乔儿身上?”

唐君意见她软了语气,一个合抱,牢牢扣住她,缠腻了会儿,直到温娇说要回筑玉阁厨房取些糕点,这才作罢。

望她身姿娉婷地走了,唐君意缓了许久,还未静下心来,温香暖玉抱在怀,偏得强忍,只摸得到,吃不到,煎熬,真是煎熬!

那某处正痛着,身旁不知何时有了动静,他方才被欲.火烧得涨红脸,转头一望,竟是一身清凉,眼色魅惑的穆兰襄!

作者有话要说:啵啵各位童鞋,刚才临时接到编辑通知要入v了,很抱歉。本来承诺今天更新的。。嘤嘤~~~~介个琅琅也是被动的,委实无能为力啊。。。36.37章是倒v章节,明天就不要买了。。。

为了弥补大伙。。今晚有个鲜美多汁的小剧场番外,字数不多,算是福利吧~~~~

在写文快两年了,仍然小透明一枚,曾经越写越挫败,越写越灰心,也好多次想弃笔,但现在走到这里,还是很感恩每个支持作者的童鞋~~~啵啵乃们~~~

另外,明天会让大家狠狠过瘾的,三更什么的,可以有的,对不对!!!肉炖了这么久不上就不地道了,对不对!!!!

以下是8jc的小剧场,真滴8cj,绝壁邪恶。。。所以要慎读!!!!!!!想了好久要写哪个段子,最后选择温娇中蛇毒那段。。呜呜。。乃们就当这是另一个时空里发生滴事情。。。点头。。。算是福利呀。。表举报琅琅啊。。被管理员发黄牌滴话,就只能删文了。。

另,我记得些这章的时候就有读者说。。这蛇毒像春.药。。其实真没想写出春药的赶脚。。。但是这个R番外一写出来,绝壁是被种奇妙的毒蛇咬伤的!!!!哈哈哈。。。乃们就当女主中了春.药吧。

⊙﹏⊙b汗

作者苦逼的去赶三更。。。明天准备开宰。。。

温娇只觉胸口闷极了,胡乱地揪着胸前的衣衫,像谁在压着她,不让她喘气,几下子,那本来就粗糙不堪的布料被她扯乱,露出里面的白色裹胸布。

唐君意呆呆望着,口里很干很干,眼睛更是撇不开,望她再扯开一点点,便可见到那对平日被她滴水不漏掩藏的宝贝,该是晶莹饱满,可口柔软的。

“闷,好闷——”白玉般圆润的一块已经露出来,在月光底下泛着白莹莹的光。

唐君意像受了迷茫月色的蛊惑,这种时刻他不该如此龌龊的,可他的手,还是不觉探了过去,指尖刚刚一碰,温娇却吵着“闷”那碍事的白布彻底扯了去,他喉中一噎,娇挺的软肉不期然跳入他的眸中,而两朵粉泱泱的花也似等待他的采撷。

“乔儿。”唐君意望向她的脸庞,如饥似渴,他想蹂躏这对儿乳桃,想吻它们,想一口一口吃掉它们。

温娇还是难受,蹙着眉浅浅的呼吸。

乔儿,本少爷只碰碰,不亲,好不好?、

他在心里问她,自然得不到回答,他心一横,凑近,将那鼓鼓的乳.肉在手心里拢起来,轻轻地揉.捏,温娇呻.吟一声,欲翻身,他索性按住她的肩膀,,脸埋进她胸.脯之间。

“好香,好软。”他指尖拨弄,将她乳.尖弄的硬.起来,一鼓作气含进嘴里,不知足允起来,“乔儿。”

温娇像被火燎了似的,好难受,和方才那胸闷的感觉还不一样,她挣扎着,挺了挺胸口,不料正成全了唐君意,更大口的吃个饱,那小小的花儿,盛开,绽放,被他允的发红,把玩着一个,便忙不迭地去照看另一个,知道它们都傲然挺立在夜色里,他才暂时松了口,抬头前,还依依不舍地吸允她白花花的乳.肉。

温娇终于有了反应,“呜呜”地哼起来:“不要。”

唐君意凑近她的脸,吻了吻,舔了舔:“不要离开?”

“唔。”她似乎感觉冷了,去遮胸口,唐君意拉下来,恋恋不舍又在她胸口和脖子上吻了一会儿,才一路下来,舌尖顺着她的肌肤,滑到腰间,扯下腰带,撇到一边,褪去粗布裤子。

小腿露了出来,脚踝露了出来,脚趾也出来了。圆圆小巧,可爱极了。

他把玩了一会儿,俯身隔着亵裤摸向蜜.源。

温娇双腿一并:“不要。”

唐君意笑:“要的。很快的。”

“唔,不——”

“乔儿,别出声,好么。”唐君意知道自己罪恶滔天了,为何事到如今他越发贪婪,即便知道她为自己而这样,还是想欺负她。

若是有人问他,现在是要活着,还是要她,他定会说:要她!狠狠疼她!

剥去亵裤,小小的花圃呈现眼前,唐君意分开那笔直秀美的双腿,怕她事后想起,便不敢分的太开,只够埋头进去,瞧个究竟的样子,就收敛了。

方才一通折腾,已有芬芳溢出来,他吻她的腿根,然后顺到了那块儿,用唇一碰。

“嗯——”温娇反应剧烈,夹住他的头,侧身翻过去。

唐君意呆了好一阵都不敢动,直到那消停下来,那里却盈盈的发亮起来,他索性就着这个姿势,伸出舌来,不停疼爱地刮弄,几乎每一处都被弄遍了,最后捧着她的臀,让她翻回身,舌尖顶着那小豆子,快了起来。

“呜呜——”温娇还昏迷着,只觉得有种异样的痒,在某处堆积堆积,最后一阵酥,仿佛到了一块仙境,浑身轻飘飘的,软绵绵的,陷入昏睡。

唐君意更狼狈,腿.间的东西翘得老高,涨的发狂,却忍着,先将她身子底下的都用嘴巴收拾干净,然后爬上来,在她耳边说:“乔儿,好甜,你好甜。”

第37章 何所谓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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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来的!”非礼勿视,唐君意撇过脸,起身从桌案上绕出来,“你穿成这样到南书房作甚!你是女儿家,还未出嫁,就……知不知道些羞耻!”

穆兰襄无畏随他向前,本来想跟他平时那般吵嚷,却转转眼睛,直勾勾看他,柔声道:“兰襄只是觉得有些热,所以才穿成这样,不好看么?”

唐君意甩袖欲走:“难看,十分难看!”

穆兰襄憋股气,拼命追了过去,拉住他手臂,却被狠狠甩开,似很厌恶,但他视线一掠及她刻意袒.露出来的锁骨和白花花的胸口,也不自觉别开脸,穆兰襄噙着笑,心里终于有块石头落地了,毕竟他对女人的身子还是有反应的呀。

难道“近在眼前”真的是指她?

害羞地咬了下唇,穆兰襄大胆地要扑进他怀里:“若是不好看,若是你不动心,为何脸这么红,还……如此别扭?唐君意,你老实说了,你究竟想不想要我?”

唐君意双手撑住她的手臂,哪知她臂弯里搭着的薄纱已经垂落,女人手臂上细腻的肌肤赤诚而出,他连忙闭眼,用力一推,凶道:“穆兰襄!你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个不客气法?脸红成那样,你敢说,你对我没反应么?”穆兰襄索性把上面的小外挂扔到地上,只落个纱绢裙裳,上面堪堪裹住胸口,胳膊腰脐都露着,“唐君意,你倒看我啊!”

唐君意转过身去,忍无可忍抬腿就走,穆兰襄顾不得许多了,凭甚她都这样撂下脸来,肯为他宽衣解带,他仍要无情否认?跑了两步,却被那人听到,向后挥手挡,正打到她的头,她猝不及防,加之这繁琐的罗裙绊住她的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到地。

一声女人惨叫。

唐君意不想她真受伤,若是那样,不仅过两日和陆浩彦一同去郊外要被耽搁,祖奶奶十有八.九还得让他照顾她,到时不定又要闹到甚么时候。

便俯身去看她怎样,顺道拉了一把,哪知穆兰襄不仅未伤到,而是借力一转,身子灵巧地落入他怀里,挑着艳唇唇角,眼角似带了一把勾子,媚笑道:“多谢相公!”

唐君意脸上厌色满满,看向别处,正想推她出去,此时却听身后门口的位置,“嘭”一声,食盒打翻,和碗碟碎裂的响动。

唐君意愣住,心一惊,不会是……他连用力将穆兰襄远远推出,转过身,只见温娇捏着衣角,垂头语无伦次地颤声道:“小、小的……错了,小的来错时辰了,这便走了。”

便一溜烟地撒腿跑了出去。

唐君意追几步,那小人儿的身影已淹没在夜色里,他回来,目色狠戾,气喘吁吁,狠瞪她道:“穆兰襄,你堂堂穆府小姐,何必用这下三滥的手段,难不成真是被嫌到没人要了么!你可听清楚了,就算唐某今日并未有何心上人,也定是不会娶你这等任性刁蛮、无理取闹的女子为妻!请穆小姐自重些!”

穆兰襄死死咬着红唇,双目盈泪,泫然欲泣,在他转身时,拦他去路,仰头哭道:“今日之辱,来时定要你百倍奉还!”尔后,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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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漫无目的地跑,横冲直撞,不知要到哪里去,幸好天已暗了,不然……她这副光景如何向人解释,摸一摸脸,已经濡湿,而身上也发了许多汗,确实仍然冷的发颤。

缓下脚步,蹲下来,头埋进膝间大哭起来。

狗屁玉牌、毒誓!唐君意你个大坏蛋!大骗子!

到底还是在唐府府内,温娇不敢大声骂出唐君意其名惹来麻烦,只在心中默默、狠狠地发誓:再也不要理他了!管他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呢!

“欸?乔儿哥,你在这里作甚呢?”一个女孩娇娇滴滴的声儿从不远处传来,听着好像是卿素院唐三姐的丫头竹儿。

脚步声渐进,温娇连忙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在袖子上随便蹭一蹭,从地上站起来,挤出一个挺难看的笑来,一想,反正天黑她也看不到,便道:“我捉蛐蛐儿呢!”

竹儿道:“唔,这块儿有蛐蛐儿吗?”

温娇正是难过的时候,被竹儿追问的有些不耐:“有。”

“那你捉到了么?”

温娇摇头:“没有。唔,竹儿,你来找我有事么?没事,我要——”

竹儿见她有意要走,忙道:“有啊,怎没有,三小姐让我到处找你呢。”

温娇的心重重一跳,唐晚亭找她能有甚么事?若是有关种花的,大可白天派人来寻,将她留下,怎会等太阳下山才要她过去,天都黑了,甚都看不到,故而,肯定不是种花,难不成……是她那日遗失的包袱……

她这怀疑,很快便被应验了,随着竹儿来到卿素院,那正堂内,唐晚亭正在安然地品茗闻香,而她手边上便是那日要离府时背上的包裹。

纵使她是女儿身一事还未曝露,可私自将主子赏赐的贵重物件带出府,在市集贩卖,于唐府家规之中也是要被重罚的。

温娇识相,赶忙跪下,沁头道:“三小姐恕罪,小的该罚。”今日的倒霉事可谓一件接着一件,先是见到唐君意和穆兰襄那样,接着便被唐三姐抓了包,指不定会受怎样罚,罢了罢了,大不了一条命而已。

唐晚亭瞅了竹儿一眼,道:“竹儿,你再到厨房拿点栗子糕来,先给温乔儿吃一点,看这脸色不大好,跟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了似的。”

竹儿年岁小,自然没想许多,脆声应了,便连忙下去拿。

温娇还是浑身颤巍巍的,不看抬头,汗都冒出来:“小的……小的并非有他想……那包袱里的东西,小的只是将它们归拢了,绝没有私欲,三小姐——”

唐晚亭“噗嗤”一笑,那金莲小脚在罗裙底下踢了踢,然后竟伸到她面前,挨着她肩膀,蜻蜓点水一般一踹:“小子,谁说要罚你了?”

温娇实为大惊,懵懵地假意跌倒,坐到地上,呆呆望着眼角眉梢都含了情似的唐晚亭:“三小姐……”

唐晚亭早灵巧地收了腿,温娇方才不经意一瞧,竟瞧见了那罗裙下的莹白的脚腕,还系了个银色的铃铛,委实惹人难耐……她个女儿家脸都要烫死了,何况若是跪在她面前的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唐晚亭又笑,忍不住似的掩着嘴:“哎呀,脸都红了,哈哈,温乔儿可真是不禁逗呢!也难怪,从小到大整日跟着九儿,能懂甚么女人风情?你别怕,我这儿呢,和这唐府里别的地儿都不一样,我不稀罕驳谁赏识和喜欢,为了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权利和家产斗的你死我活,头发都白了。也看不惯这唐府里的,但凡有点权的,就因小事就罚来罚去。我说这么多,你懂了么?”

温娇咬了咬唇,没吱声,唐晚亭“哼”了声:“要么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疙瘩,要么你就是跟我装傻?”

温娇忙抬头道:“小的不敢!”

唐晚亭挑了挑嘴角,拎起包袱掂了掂,温娇听了她方才那番话,以为她是好心要还她,哪知唐晚亭在她的手够过来的时候,往回一缩:“我看了下,温乔儿,这值不少钱呢吧,都是九儿赏赐给你的?可真大方呢!我虽然不喜欢法别人,但是喜欢看人被罚,若是把这交给大奶奶,你说——”

温娇被吓一跳,复又跪下:“三小姐,小的再也不敢了——”

唐晚亭乐在其中一般,将包袱放置到温娇面前,不慌不忙问道:“你真的像将这取回么?”

温娇自是点头应,唐晚亭道:“取回倒是可以的,只是……不是今日,除非……你帮我做一件事。”

温娇刚要开口问,竹儿端着一盘栗子糕回来,唐晚亭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将她支的老远,竹儿走时满脸狐疑,也有点对温娇的依依不舍。

温娇想:她扮着男装十年了,何时变得这样受丫头喜欢?!

竹儿的身影消失在卿素院大门,唐晚亭这才从包袱里拿出一支白色狼毫毛笔和一块清透碧绿的翡翠印章,瞧着应该都是唐君意的用过的物件,把这两样在温娇眼前晃一晃:“看好了,你若成了今晚的事,明儿一早,你便来卿素院取,若是不成,那就……”见底下的人露出担忧之色,才道,“等下次罢。”

唐三姐让她做的事,温娇其实事前早有预感,唐三姐定是想不到,她和唐君意竟曾在卿素院偷偷蹲过墙角,听到她和柳护院的那缠绵性.事。

“你将这纸条传给柳护院,就说是三姐让给的。若是顺利事成,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件地都会归还与你,我也当甚么都没捡过,但若你敢败露……”

温娇担保道:“小的不敢那样做!”

唐晚亭笑了笑,媚媚地打量她眼:“你最好如此。别想动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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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将字条放进腰间夹缝,左右瞧瞧,鬼鬼祟祟出了卿素院向柳护院那家丁歇息的外院中。

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就曾经阴差阳错目睹唐晚亭以前的那丫头给他们传字条的情景,许是当初的小丫头已经出府嫁人,身边没有信得着的下人,而竹儿到底是夫家给的,所以用着不可靠,唐晚亭才用了这法子,威胁她来当信使。

柳护院接了字条,脸色有变,还未打开,只看向她,厉色道:“你没事可做了么?”

温娇讪讪走了,真是自讨没趣,许是真的无事可做,筑玉阁她一刻都不想呆了,还能去作甚?!

在唐府里悠悠荡荡的,索性来到卿素院那西边的院子旁的阶梯上,一屁股坐了,望着头顶的半拉月亮,沉沉地思索着,这里曾是她和唐君意这十年偷偷见面的地方,现在却只剩她一个……不成,回去把玉牌还给他!一了百了!

刚走出几步,她便被一个从墙外翻腾而过的黑影吓的顿步,那人蹭蹭几下便来到门前,利落轻叩,然后他被一只润白藕臂轻拽了进去。

这下,该是事成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乔乔不知道大灰狼正在洞里等着她呢。。。艾玛。。。。

该写唐三姐和柳护院这条线了。。。不会篇幅很大,还是以小九和乔乔童鞋的JQ为主

第38章 月黑夜擦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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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踮着脚欲离去,转身一瞬,陡然被一块大石绊倒。

“唔――”她趴在地上,疼得要了小命,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不然被屋内那两人听到,她岂不更难脱身,保不齐还要被柳护院暴揍一顿。

“谁?”男人粗噶的吼声酝酿着愤怒。

温娇面苦,今儿真是倒了血霉!

女人嘤嘤地,似娇嗔、似哭诉:“柳郎,不必管了,我这卿素院哪会有他人啊!你进来……晚亭要你,哦――冤家!重些……这里……重些,对了,嗯嗯……”

温娇在外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媚呼,黏黏的讨饶和□,还有那羞死人的床榻吱嘎吱嘎的声儿都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她的心也跟随起落,一下一下,跳得厉害,隆隆东东地,敲鼓一般。

那俩人似乎也没顾忌,甚么荤话都说了。

“小妖精,使劲扭,卖力点!”

“冤家!唔唔,戳得奴好疼……”

“不喜欢爷这活儿?嗯?嗯?刚才是哪个娘子要爷重点儿?”

女人压抑又愉悦地哭:“喜欢,甚是喜欢……好痒……哦――轻点,好痛……”

温娇捂上耳朵,伏在花丛里,憋了一身汗,有蚊虫扑上来叮,这儿一块,那儿一块……甚么痒?!做那事会痒么?她在这里偷听墙角却被蚊子咬,才是痒死了!

好似过了许久许久,里面的战况越来越激烈,温娇趁着这空挡,起身拔腿就跑,一面阿弥陀佛念着,一边拼了小命地逃出卿素院。

回到筑玉阁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黑的,温娇直冲上了三层的书房,趴在榻上缓神,还好她跑的快,可是……还未到深夜,只是天阴了些,月亮也躲起来似的,可这筑玉阁的人都去哪里了?

她疑惑着,拱了拱身子,刚要从榻上爬起,腰间一沉,甚么东西压了下来!

温娇心觉不妙,怕是遇上鬼了?!

不过,“它”是会吐气的,不仅有牙齿,还会咬她,“它”掐着她的腰,把她牢牢禁锢,带着幽怨的语声在她耳边抱怨道:“乔儿――你去哪里了?找你找的好辛苦……”

温娇已经没力气挣动,“它”握住她的手,咬了口她的耳朵道:“本少爷真怕你走了……为甚,从前送你的东西都没了,就剩这块玉牌,你想做甚么!”

温娇瘪着嘴,不出声,脸被折磨得滚烫滚烫的,垂眸,眼前送来一块冰凉凉的白玉,她别开眼:“为何你来问我?你和穆小姐那样,倒反而问乔儿的不是了……”

唐君意百口莫辩:“不是――是穆兰襄,她穿成那样来故意引我,你不要――”

温娇不与他争辩,只推了推玉牌,淡淡道:“乔儿身份卑微,要不起九少爷的东西……九少爷也别再发毒誓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轻易启了毒誓,便是对大奶奶和老爷的大不孝,乔儿……乔儿承受不住。”

唐君意在她背后气的呼哧呼哧地喘:“温乔!或者该叫你温娇!你以为,本少爷会轻易起誓么?”

温娇擦了擦脸,道:“谁知你对穆小姐是否起誓过呢,她比小的长的好看,身姿也比小的婀娜风情,还有,她肯为你穿成那样,但――”

唐君意翻身下榻,把她拉起来,手去一下一下慢慢抚摸她的脸颊,又是这样漆黑的夜,他看不清她,只能用指尖感受她如丝般腻滑的肌肤:“不,任何女子都不如本少爷的乖乖乔儿好看……”

温娇一想那画面,心就抽痛得不得了,忽然推他,大怒道:“你走啊,方才都和穆小姐那样抱在一起了,为何还来找我,还对我说这假情假意的话,真当我那日拒了复哥哥,就不会自己走么!”

“乔儿!唐君意与她拉扯不断,死活不肯松开她,“本少爷没有抱她,是她跌倒,我去扶她,然后她便耍诈跑到本少爷的――”

温娇手脚并用,发髻都乱了:“唔,不要听!你出去!”

“真真不是本少爷愿意抱她的啊!乔儿,别打了啊――打的好疼、好疼――”唐君意没法还手,忍着说疼,企图把小人儿的心唤软乎了,毕竟他那会儿也有不对,若是当初不去理穆兰襄,也许解释起来比如今容易多了,“哎呀,你都给本少爷挠破皮儿了,痛死了……”

温娇下手不轻,铁了心撵他走:“男子汉大丈夫皮肉之痛又能怎样!”这都忍不了,那她承受的锥心之痛呢,“坏人――你可知我――”

唐君意捉住她的手腕,拦了下来,喊道:“乔儿,乔儿!本少爷――你看看,倘若本少爷与穆兰襄真有甚,她如今在哪?”

温娇抽抽鼻子:“我怎知道?”

“她对本少爷做了那种不得体之事,已被本少爷赶走了,大抵羞愧得不敢回来!”见她略有所悟,沉声絮絮道,“怎想都是本少爷的不对,可你亦……不该三番五次怀疑本少爷的真心,说走就走,还提那唐复!”

温娇气得踩他一脚:“九少爷自己有错,却又绕着弯又来说乔儿!”

唐君意跳着蹦开,见她还是一副气鼓鼓,不肯罢休的样子,压着怒气,在屋里烦闷地转圈,甩袖恨道:“本少爷有错,不是在这儿等着你,解释给你听了么?可你连本少爷赏的东西都带出府了,难不成你――乔儿,本少爷甚么脾性你该知道,从未对谁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过!更未对谁轻易起誓!你我一起长大,本少爷最宠爱的便是你,何时对哪个女子多看一眼?何时不是对你最心软?那个甚么穆小姐,使尽手段接近,本少爷可给过她一丝一毫的回应?本少爷喜欢你,疼爱你,甚么都依你,把最贵重的玉牌都给了你,你却不要,总是推脱着还了,还说那话,将本少爷掏心窝子的郑重誓言当做戏言,你可想过本少爷作何想!”

温娇不语,抬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被他指责得难堪,也不知怎想的,就脱口而出:“……既然乔儿这么坏,九少爷何必委屈自己,不要乔儿便是了!”

唐君意头痛的很,方才让穆兰襄气,这会儿还要受温娇的气:“你――温乔儿,你真要气死个人!”可一见她蜷着身子,哭声低低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越发心软下来。

眉心聚敛,心一横,唐君意将玉牌放到桌案上,三下两下扯了外面袍子,趁她自顾自嘤嘤唧唧地哭,一个纵身就把她扑上榻。

温娇自是被吓的大叫:“啊――”腰间一松,等她垂头看,衣襟已被人分开,她全然愣住,“九少爷!”

唐君意不听她嚎,身子沉沉压着她,将两只纤细的手腕并在一起,拉过头顶,另一手毫不留情撕扯她的粗布衣。

碎裂声响彻耳际,温娇懵了,一边哭,一边在黑夜里寻他的眼睛,那原是充满爱意怜悯的,如今却疯狂残忍,与一个意图侵犯她的歹人毫无二致。

她惊恐绝望地叫:“九少爷――不要――”

唐君意手一顿,触碰到了她胸口一捧香软,力道放轻,一边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揉.弄,一边俯身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子,缱绻着到了她的耳垂边,咬了咬,听她嘤嘤出声,才呼着热气,轻声道:“乔儿,若是本少爷可如你所言那样容易地就甩开手,便一早已先占尽了你的身子,再给你几两银子,打发出府!”

温娇本想顶嘴,但她真是怕了,怯怯望着他,瘪着嘴不说话。

唐君意瞧着那红唇,心生欲.火,底下迫不及待支了起来,照着他的小嘴儿狠嘬两口,舌尖伸进去,汲取一缕缕滑腻的芳香。

还有许许多多占有你、让本少爷爽快的法子,若不是爱你,怜惜你,真真恨不得――揉碎了一口口地咽进肚子里。

他离她极近,张口闭口间的气,都喷在她脸上:“温乔儿,还敢不敢怀疑本少爷了!”

温娇抿紧唇,仍是不吱声。

那灼热折磨得他难耐,便用那突出的一块儿撞她分开的腿根:“乔儿!”

温娇低低一叫,瞠大眼睛瞪他,虽然对他那条怪东西也不算陌生了,可这样的境况……只让她觉得深深的羞耻。

“咚咚咚”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有人叫道:“乔哥哥,乔哥哥,你回来了么?乔哥哥――”

居然是环儿。救星来了。

唐君意转头的功夫,温娇喊道:“环儿,我――唔――”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却像贼一样的唐君意,气得火烧火燎,连捂住温娇的嘴,温娇不管那样多了,复又踢打着挣扎起来,小脚丫正好踹了唐君意活泼的小兄弟一下!让你威风!

唐君意猝不及防,还不敢大叫,捂着下面从榻上跳下来。

温娇不觉一笑,整理好了衣服,咬牙道:“你走不走!”做了个抬腿的姿势。

唐君意夹着腿,指她:“你――你――”

环儿急迫拍门:“乔哥哥,你回来了么?应环儿一下啊。”

温娇不慌不忙道:“环儿,我在呢,等下。”

不管唐君意恼怒的脸色,上前使劲推搡唐君意,将他逼到了窗前,一把推开窗:“出去,出去!”

门外的环儿不依不饶,唐君意无法,只好攀着窗,一跃而出,踩在二层层顶的瓦片上,才一回身,要告诉她别关窗,却被正阖上的窗棂拍了个头晕眼花,他低呼一声,摸了摸额头,快肿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没让九少爷吃肉,先让他吃瘪。。吼吼。。。

争取今天三章之内给乃们呀。。。

第39章 看似无情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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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匆忙理了离碎发,掌上灯,推开门。

等得焦急的环儿担忧地向书房里环视一圈:“咦?没人么?环儿方才听到有人说话呢。”

温娇咽口喉咙,不会被听到了罢!

显然她是多虑了,因为环儿挠了挠头,再望向她时,眼里雾蒙蒙的,带着哭腔道:“乔哥哥,九少爷说你不知所踪,让咱们都去找,以为你――你出了甚么事!”说着,便要作势扑进她怀里――

温娇吓,她还未来得及缠裹胸布,万一……

连忙用手臂撑开她:“环儿……男、男女授受不亲。”

“哼――本小姐就说,能出甚么事,是环儿你大惊小怪!”环儿身后,穆兰襄身上还是着着那胸口袒露的轻纱罗衫,款款走来,美目中带着恨,瞪她,“看甚看,无耻之徒!若不是你没规矩,本小姐会这样狼狈么!”

温娇连忙别了眼,咬紧唇,脸上还有泪痕:“小的无心――”无心撞破你们的好事!

穆兰襄被唐君意赶走之后,也在院子里哭了好久,后来是环儿找到她。

她心里本是气不过,不愿回筑玉阁再多与唐君意说一句话,想直接去跟大奶奶和老夫人哭诉,可一想,这事着实不好说,她一黄花大闺女,引人不成,还被嫌弃,传出去岂不成了笑柄!便先回来,倒要看看唐君意到底出甚么招?她一一接了便是。

还有,他和这小书童到底……若他当真不喜欢女子,在南书房里闹的红脸又是怎回事?

穆兰襄见温娇木讷杵着,便教训道:“敢顶嘴?还不快不向本小姐道歉?哼!这唐府的下人难道都这样的一点规矩也不懂?!是否本小姐告诉你么,下次到主子的房里,该有个分寸!”

温娇张了张嘴,手攥得发红,抿唇道:“小的――”

温娇未说完,穆兰襄越瞅她越不顺眼,长好看又怎样,始终是个男子,怎会比自己还得那人欢心?

胸腔怒气胀满,抬起手,便要掌温娇嘴巴。

温娇知道躲不过,只能闭了眼。

一只孔武有力地手,瞬地扼住穆兰襄的手腕:“穆小姐,当真把自己当成这筑玉阁的主子了么?本少爷的下人,何必你来训?若是知道些羞耻,该先换了这身衣裳才是!”

穆兰襄气的眼圈又红了,抱住胸前,挥手打他,手腕却被攥得越来越紧,扔到一边。

唐君意目光未落到她身上,只对环儿道:“环儿,还不扶你主子回房!”

穆兰襄使力推了一把唐君意,气哼哼道:“唐君意,本小姐好歹也是穆府大小姐,岂容你大呼小叫!你以为本小姐除了你,就无人可嫁了么!”

唐君意悠哉道:“穆小姐若是有了心上人,唐某要道一声‘多谢’和‘恭喜’。”

“哼!走着瞧!看你能得以到几时?”穆兰襄甩开环儿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环儿左右不是,看了看温娇,用口型说句“对不住”,才转身跟上去。

唐君意这边刚欲去哄那书房里受委屈的人,“啪”一声,门已被温娇紧紧关上。

他底下还隐隐作痛,这可好,两面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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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闹得天翻地覆,第二日穆兰襄气还未消,不愿再去书院,便懒在房间里。

唐君意见对面房门紧闭,自是求之不得,洗漱好了,开早饭,除了唐越和钱嬷嬷,未见别人。

问道:“温乔儿呢,赖床?脑袋疼、还是肚子疼?”

话是责备的,语气却宠溺,钱嬷嬷在一旁一边伺候,一边赔小心回道:“老奴一早看温乔儿往卿素院那边走了,还未归来。”

唐君意眉头拧紧:“卿素院?”撂下碗筷,抬脚边走,唐越以为九少爷要走,连忙起身,唐君意伸手一挡:“你在筑玉阁呆着。本少爷自己去。”

卿素院后门可出府,她五岁时便知,难不成过了一晚,还是打消不了她出府离他而去的决意。

昂首阔步到了院外,唐君意就知自己误会了。温娇并未出逃,而是真真在卿素院里帮三姐弄那些花花草草,她几时和三姐有这交情?

竹儿眼尖,讶异道:“九少爷来了!”

唐晚亭正在亭子里悠闲地扇着扇子,委实一愣,瞧眼那花圃里做活的温娇,起身笑道:“九儿怎有空到三姐这儿来?快,进亭子里来,凉快些。”

唐君意心知躲不过,索性大方上前行礼:“九儿听三嫂说,三姐也种了两株美人蕉,艳丽非凡,长得奇好,便来瞧一瞧。”

唐晚亭心领神会一笑:“原是这样。瞧,不在那儿呢。”拿扇子指过去,随即故作惊道,“哎呀,三姐怎个忘记了,温乔儿正是九儿你的书童啊,九儿莫不是刻意来跟三姐特意要人的罢?”

唐君意淡笑:“三姐这话说的,温乔儿在南书房的时候,就偏好读些花花草草的书,如今能派上用场,九儿求之不得呢。何况,还是给三姐你用,该是去庆幸一番的。”

唐晚亭挑了挑眉:“怎讲?”

“三姐大方和善,人也随性,从不为难下人,温乔儿从小不常做活,笨手笨脚的,若是在你这里,九儿最放心。”

唐晚亭拿扇子敲了下他的头,白了眼道:“就你嘴儿甜!”

唐君意笑,余光瞄到身子埋在花丛里不敢抬头的人儿,话锋却是一转:“只是这天越发热了,九儿近日连在书房里读书也觉得难熬,何况在大太阳底下弄花草,若是可以――”

唐晚亭拿眼睛斜他:“九儿啊,还说不是来要人?”

唐君意嘴角弯了弯:“三姐――”

唐晚亭隐约察觉出哪里不对,一面也担心温娇把两人之约告诉给唐君意,没多言,只应道:“好好。就让你领人回去!”

不多时,唐君意和温娇两人前后出了卿素院。

这边偏僻,石子路上的人向来不多,温娇脚步越来越慢,似乎离他远远的。

唐君意回头,好笑道:“青天白日。本少爷能把你怎样?”

温娇道:“九少爷来找乔儿作甚?”

“自是要你去书院。”

温娇头一撇,果断道:“乔儿不去。”还跟那穆小姐和环儿一起,真真吃不消,一个把她当男子,一个把她当情敌,她招架不来,还不如在卿素院锄草拈花呢。

唐君意隐忍到边缘,快二十年的耐心都用到她身上了,怎还冥顽不灵?

“温乔儿,还跟本少爷闹别扭?是否……这些年,本少爷是否将你宠坏了,果真让你不识规矩?!”

温娇忆起昨夜穆兰襄要打她时的神情,长这样大,别个房里的下人,多多少少都挨过主子几个嘴巴的,只有她,做的再错,最多就是被九少爷喝令到南书房大槐树底下罚站。

她抬眸对上唐君意冒火的眸子:“九少爷也想掌嘴乔儿吗?”

“你――”唐君意瞅着她,深喘口气,拂袖而去,“你随意去哪里都好!本少爷不管了!不过,哼,你也休想轻易出府,昨晚本少爷就让家丁将各个前门、后门、正门、偏门都守紧,插双翅膀,你也飞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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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有整整两天,筑玉阁里没人敢大声讲话,唐越本来以为穆兰襄和温乔儿都不在九少爷身边,他终于有个用武之地,哪知还是不讨好。

那日,唐君意天未亮便匆匆起床,穆兰襄被扰醒,没出屋,在对面附耳听着,这是要去干甚?

“咚――”

门外的唐君意敲了一下:“今日跟陆兄约好去郊外骑马,你可要去?”

穆兰襄被震的吓一跳,没好气道:“哪个陆兄?”

“麓山书院的陆浩彦陆兄。你若是想去,便起身穿戴好,若是不去,就当在下没说。”

穆兰襄忙道:“喂喂――我去,作甚不去?就算不给你面子,好歹给陆兄面子。”

唐君意“哼”了一声,去三层书房叫温娇下来,她却没在,推开窗子一看,她已在楼下乐滋滋地逗那匹唐庆从三哥马房中送来的汗血马“烈焰”。

在她榻底下搜了一通,果真摸到白玲珑玉牌,揣进怀里,才离去。

太阳高升。熠熠悬挂。

唐君意让温娇一同去郊外骑马时,她本想找个借口推脱,但唐君意不容置疑,抱起她,直接扔到了马背上,冷脸道:“缰绳,给你!别拉太紧,它会害怕。”

“烈焰”性情温和,加之之前唐庆教温娇和它打招呼,它只原地踏了两步,便服帖下来。

温娇从未骑过马,吓得颤巍巍,倾身趴在上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怕马儿受惊。

唐君意哈哈大笑,拍了下她屁股:“别撅着!直起身来!”

让人浮想联翩知不知道!

穆兰襄换好一身行头,见他俩有亲密如初的样子,笑容收了下来。

父亲是兵部侍郎,穆兰襄自然认得温娇骑的那匹是只有番邦进贡时才得一见的汗血宝马,之前就听说唐君铭那里有一匹,却还未见识,倒给小书童先骑了。

唐庆拉来另一匹白马:“穆小姐,这是您的马。”知她脾气火爆,赶紧掉头跑了。

出城之时,四人一行,温娇和唐君意骑一匹,穆兰襄自己骑一匹,唐越、环儿在后面跟着。

这个架势怎看都怪,陆浩彦在城门外等他们时,也是一惊,会和时,便玩笑道:“远远看去,还以为温乔儿是穆小姐,穆小姐是温乔儿呢!”

第40章 郊外骑马事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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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垂头,哪笑得出来,穆兰襄正吃人似的直直看着她。

穆兰襄吃味,板着一张脸,打马向前,不理众人,先行一步。

陆浩彦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不过是句玩笑,还当真了?!拉缰绳凑过来:“唐兄,穆小姐最近是怎了,脸色这样不好。”

唐君意轻笑,放在另一侧的那只手掐了下温娇的腰,像是说给她听:“小弟也不知女儿家一天都在想甚。”

陆浩彦一路反省,不着痕迹地去追穆兰襄,跟人套话,而“烈焰”也有条不紊地后面“噔噔噔”地缓步小跑。

温娇回头,见唐越和环儿还有那陆浩彦的书童被落得远些,才问道:“你……是故意让陆浩彦也来的?”

唐君意“嗯”一声:“他一知穆兰襄是女儿身,就有意了。”轻咳,卡在她腰侧的两只手臂又不安分起来,“如果穆兰襄也对陆浩彦有情谊,咱们不就可以甩开她了么?如此一来,你也该信本少爷那次真真与她甚么都没有。”

其实那晚唐君意替她拦了穆兰襄那一巴掌,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九少爷,可穆小姐如此执着,连宽衣解带都肯做,只一个陆浩彦恐是吸引不了她几分注意,更何况是喜欢上他,便道:“乔儿看,可没那么容易。”

唐君意只挑了挑嘴角,未置一词,明目张胆地拐你出来,自是还有个别的目的,暂且不告诉你。

到了一处空旷地,亦是唐君铭以前常来打猎骑射的地方,唐君意把温娇扶下马,让她歇息到凉棚的荫凉处歇一会儿。

温娇推推他手,低声道:“九少爷,休要这样,乔儿又不是不会走。旁人都看着,让乔儿如何自处。”

唐君意但笑不语,趁机捏她手心。

陆浩彦兴致颇高,说要见识一眼汗血宝马,拉着自己的马过来,邀穆兰襄也上来试一试。

穆兰襄摇头,倾国倾城地笑了笑,对着唐君意挑衅道:“本小姐要‘烈焰’,别个马,本小姐不骑了。”

唐君意拍了拍“烈焰”,“烈焰”昂首,动了两下甩甩鬃毛。“只可惜,‘烈焰’识你不识,还不定。”

穆兰襄自十岁开始跟父亲和伯父骑马习武,天下马匹种类她见了大半,不信驯服不了这天赋异禀的汗血马。何况,方才温乔儿在上都安然无恙,她这常习武之人,怎能不行?

“你都不给我试,怎知道它不识?原来九少爷这样小气的,怕本小姐骑走不成?”

唐君意瞧她定是方才嫉妒了温娇,这才提出,便想让她吃个教训:“成,你试倒可以,别怪在下没劝过你,若你贸贸然,可是会受伤。”

“啰嗦个甚么!”穆兰襄抢过缰绳,先拍拍“烈焰”的马脖子,絮絮叨叨说几句话,可惜“烈焰”反应不大好,爱理不理。

唐君意“呵呵”笑道:“‘烈焰’似乎不大喜欢穆小姐,在下看,今儿还是算了罢,有些个人,总以为自己招人喜欢,实则找人厌的。”

“唐君意你——”穆兰襄知他指桑骂槐,恼羞成怒道,“休要欺人太甚!”美眸一缩,拉紧缰绳,一跃而上,坐稳了,用双腿将马肚子夹紧,喊声,“驾——”

“烈焰”便驮着她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穆兰襄这才知道,汗血马并非好驯服,她几欲牵制住它,可它偏扭着性子要将她甩下去。

冷汗直冒,穆兰襄从未这样怕过,“烈焰”急速飞驰,左拐右拐,她就在马背上左摇右摆,晕极了,眼看“烈焰”要冲向环儿和温娇正乘凉的凉棚,穆兰襄心底忽生一计,控着缰绳,让“烈焰”朝温娇的方向喷跑而去。

环儿简直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拔腿就跑,温娇还没感知,直到一道红色闪电向她劈了过来,她无措地向后退,脚腕一扭,却跌倒在地。

“吁——”一声口哨,“烈焰”的黑色鬃毛在刺眼的阳光底下烈烈飘动,再踏一脚,便正踩上温娇的时候,退步回来,将背上的人疯狂地甩掉。

唐君意骑着白马奔过来,纵身下马,快跑的温娇身边,将她从地上捞起。

温娇脸都吓白了,满额头的虚汗,嘴唇颤颤,眼神直楞。

唐君意拍她脸:“乔儿,乔儿,你看看本少爷!”

温娇依言缓缓看向他,身子抖得像一片秋风里飘摇的树叶:“九、九少爷,乔儿还活着么?”

唐君意不再言语,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而穆兰襄那厢也围了两个人,环儿和陆浩彦。穆兰襄会点武功,自然伤不重,只是手掌有两处些擦破了皮。方才她着魔了似的,真真想把温娇置于死地,可当渐渐靠近她时,又有点退却,哪知事情竟被那一声口哨扭转乾坤。

想必那声“烈焰”能听懂的口哨,定是出自唐君意了。

唐君意早已把穆兰襄抛诸脑后,打横抱起温娇,上去“烈焰”背上,打马疾驰。

温娇惊吓过度,已于颠颠簸簸中,在他怀里昏睡过去,唐君意一边控着“烈焰”,一边吻她鬓角:“乔儿,没事了,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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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身上也有两处伤,手肘和膝盖,被石子割出两个口子,到了城里的医馆时,血已然染透了衣衫。

郎中给她脚腕上敷了活血的药,又开了一副需要熬煎的,让他每日三顿熬给她,注意火候。

想为温娇检查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是否需要包扎时,唐君意黑着脸称不必,抱着她去之前驿馆店家已为他预留的房间。

跟店小二要了包扎外伤用的剪刀、火针、细布和金创药,吩咐厨房按药方上的方法煎药,再快快趁热送过来,才关好了门,将人平躺放到榻间。

“乔儿,醒醒——”

温娇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抖了抖,梦里还被一匹马儿追着跑,慌张道:“马要踩死我!”

唐君意抚上她的额,笑她:“乔儿,是梦,本少爷在你身边儿呢,没有马。”

“唔……”温娇巡视一圈,没有么,还好,“九少爷,是你救了乔儿么?哎呀,好痛!”

唐君意低头,把她手臂抽出来,眉心心疼地狠狠蹙了蹙:“伤到了,一会儿给你包扎。”

说着店小二便将东西都送进来,唐君意赏了他两个碎银锭:“嘴巴严实点。”

小二乐颠地出门,唐君意将门闩插上,回到榻边,要解她的衣裳。

温娇攥了攥,不吱声。

唐君意声色沙哑,神情却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专注:“乔儿,松开。你早晚都是本少爷的人,再说,现在是为你包扎,本少爷只看得你的伤。”

“扯谎。”温娇的脸一瞬就火红火红的,“明明都能看到。”

唐君意压□来,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啃她脖子,埋在她颈窝里道:“那你给不给看?是让本少爷看你、帮你,还是你自个儿来,还是……你就这样疼着?”

温娇到底是闭上双眼,任由一双滚热的手剥开她的衣襟,撩起她的裤子。

肩膀擦破了一块,手肘一块,小腿一块。

最难包扎的当然是肩膀那块儿,温娇“嘶嘶”抽气喊着疼,冒着虚汗,唐君意也疼,疼的胀的难过,也冒汗。

细布绕过她鼓胀胀的胸.乳和那细白光滑的背时,唐君意情不自禁地更硬了。汗滴滴到上面,烫得温娇一哆嗦。

“九少爷……”她喃喃,双臂去遮。

唐君意动了动,眼睛肆无忌惮盯着两只美好诱.人的果实,咽了咽口水,没好气地吼她:“不许叫本少爷!”再叫,本少爷就把你扑倒!

温娇默了默,若无其事问:“该好了罢?都缠得好厚了,比腿上和手肘的都厚,这金创药挺灵,乔儿也没那么疼了。”

唐君意抬眼,脸色狼狈,用剪刀将细布剪断,着实厚了些,许是方才绕得太出神。

衣服又脏又破,温娇瞧着可惜,那晚被九少爷撕碎一件,这又弄破一件,拿起来好生心疼。

唐君意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裸.露的身子:“你不会还想穿这个罢?要本少爷说,这样就好,不穿更好。”

温娇气得不理他:“乔儿都这样了,九少爷还不忘欺负人。”

唐君意贴着她身子粘:“好乖乖,跟你玩笑罢了。你且等会儿,本少爷有惊喜给你。”

温娇摸不清头脑,只觉得眼下好不真实,仿佛是在做梦,她方才是差点被“烈焰”活活蹋死么?然后两眼一黑,就到了甸州城的邻县渭水县?他俩小时候迷路后误入的小县城?

唐君意从雕花柜子里拿出淡青色的罗衫,还有小衣、罗裙、绢裤,层层叠叠的,上面放着一双新浆的绣着牡丹的绣花鞋,还从未有过女子装扮的温娇自是欣喜极了,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后一件,竟是一只蛋黄色的肚兜……

“乔儿,换了这身罢,让本少爷瞧瞧。”

温娇鼓鼓腮帮,嘴角翘起弧度,女儿态不经意流露,又想了想,蹙起眉头:“乔儿身上还有伤……怕是……”

唐君意越靠越近,热热的手心摩挲她是手臂,挑眉:“那……你想让本少爷帮你穿?”

温娇不曾想这一下就落入他的圈套,拒他道:“多谢九少爷的好意,乔儿还是自己来罢。”

第41章 为伊梳妆戴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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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笨拙地在榻上换完衣裳,还想穿一穿那绣花鞋,在地上走一遭,尝尝女儿家步履轻盈、轻纱飘逸的感受。

伸出一只耦臂来够,唐君意抓住她手,却轻轻一捏,笑道:“出来,给本少爷瞧瞧。”

“没甚好瞧。九少爷出去,乔儿再出来。”

唐君意不干:“那可不成。你要是不出来,便在里面睡着罢。本少爷等。”

温娇拗不过,探出头,发还散着,脸红扑扑的。

“可穿好了?”

“唔,只差鞋子了。”

唐君意合起折扇,扔在一边,嘴角的笑怎样都放不下来,挨到她边上由衷赞叹:“乔儿真美,扮女装更是美,让人拿不开眼睛。”她的容颜并不算艳压琼芳,但美得清丽脱俗,娇美可人,和他往常个无论是亲眼实见,还是在画册上看的美人都不一样。

他看愣了眼,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地恍惚――她当真是跟在自己身边儿上服侍了十年的温乔儿吗?

温娇羞红脸唤他:“九少爷。”

唐君意回神,脸颊上也漾起了粉润,挠挠头,拿起绣花鞋,半蹲在榻边,执起一只来,仰头道:“乔儿,乖乖伸脚。本少爷给你穿。”

温娇忍着腿伤的不便,缩回去:“乔儿那里敢?”

“有甚不敢?”唐君意的大手追她的小脚,隔着布袜子,逮兔子似的,一把抓住,放在手心,摆弄几下,弄得温娇直叫痒,才放过她,穿进绣花鞋里,第二只如是。

穿完了,温娇直着腿,动了动脚,一双粉红的牡丹在鞋子上开得艳极了,她心里自是欢喜,可也有些从骨子里冒出的怕,可她还没来得及忧心,被唐君意一把抱起。

温娇不安地抓住唐君意的胸襟,垂下眸子,脸色虽略有些苍白,却同样勾得人心痒痒,,娇憨之态,无意间便惹去人无数怜爱。

“九少爷――又做什么?”

“梳头。”唐君意将温娇放到梳妆台上的圆凳上,调整铜镜位置,自己站直身子,拿起桃木梳,有模有样地端起手臂,顺着她头顶的发丝梳下来。

温娇低头,抠着泛红的手指:“九少爷,乔儿怎能让你亲手伺候?”

唐君意知她一时过不惯两人平起平坐,便道:“乔儿往后是本少爷的夫人了,便会自然会习惯举案齐眉的日子,不必总是一边奇怪,一边责怪。”

见她欲言又止着急的摸样,他接着道:“乔儿,按照礼数,原本今年你便可行及笄之礼插上发簪了,却因深藏女儿身和陪本少爷读书而错过,可有许多遗憾?”

“九少爷不必介怀,乔儿出身卑微,不讲究这些,也无甚遗憾。”

“真个么?”

“嗯,再者,乔儿若是没有进唐府,怕还是个乡野小丫头,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呢。即便知道自己到了年岁要嫁人了,恐怕也不――”

“乔儿――”

温娇似说的这样直白、漫不经心,却让唐君意彻骨刮心一般地疼,从小到大,只有她一人让他有过这种痛。向来,若不是那场幼时的阴差阳错,若不是他窥破她小小身子的秘密,使尽法子让她留在府中,他们如此天壤之别的身份,如何才能先这般亲密?

恐是,只要他稍微松了手,她稍微狠了心,他俩之间的缘分就早已尽了……

唐君意从腰间抽出一只锦囊,啪嗒,一只样式简单,连朵雕花都没有,但质地通透至极的白玉簪落了出来。

温娇仰头问:“这……”

此时她的发髻已被身后的唐君意梳好,虽然有些别别扭扭的,但铜镜里的温娇看起来倒还是个女儿家。

唐君意拿起玉簪,插上乌黑的发丝中:“送给乔儿的。白玉和你最是相配,每次遇上上等的白玉物件,本少爷就忍不住为你留下,这个是三年前和三哥一起进京见大哥时,大嫂赠与的,说是等本少爷成亲时,送给娘子的。当时本少爷就想,定要给乔儿及笄时戴,想必美得不可方物,羡煞旁人。”

温娇被吓了一跳,竟是丞相夫人的……“不――”

“嘘――乔儿,白玲珑玉牌你不要,连区区一根簪子也不要么?”

“这不是普通的簪子……是――”

唐君意急急道:“有何不是!不过是大嫂给弟妹留的簪子而已。乔儿,若是咱俩经历了这些,你还觉着本少爷不是真心将来要娶你,本少爷写血书,按血手印!发誓将来无论遇到甚么,只娶你一个做夫人,到时候你证据确凿,若是本少爷辜负了你,你便可去官府告发本少爷。”

温娇沉吟,看他璀璨明眸,低声道:“九少爷,你晓得的……假若当真到了那一天,乔儿也不会那样做。”

唐君意俯身,抱她进怀,怕她的伤被触痛,只轻轻揽着:“乔儿真傻!为何不呢?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何况唐某不过是个普通凡人……乔儿,明年殿试,等我登上三甲,便求恳皇上赐婚,到时,即便娘亲、爹爹和祖奶奶有甚天大的不满,那穆兰襄再怎样从中阻挠,都不敢违背。”

温娇向他怀中靠了靠,贪恋他胸口的温热和踏实,不能言语。

到底是谁傻呢?他本该爱那、娶那千金小姐的,竟为了她,不惜欲与这世间世俗相悖,而她,不过一无所有,只剩一条命而已

第42章 帐里共枕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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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敲门,欲进门送汤药,唐君意将其拦在门外,自己端进来,为温娇亲手喂了药。

温娇皱脸,忍着苦,一口气喝完,唐君意摸摸她头,放她嘴里一个蜜枣:“还苦么?”

温娇嚼了几口,望着他,小脸粉粉的,粲然一笑:“好甜。”

唐君意觉得恍惚,抱着她回到榻上,接着喂她吃了几颗:“乔儿,你知道你自个儿多久没对本少爷笑了?”

温娇翘了翘嘴角,撇过头,哼道:“谁让你坏!”

唐君意心尖一颤,夜风荡过,红烛摇曳,况她第一次换了女装,发上插着白玉簪,衬得小人儿越发娇美勾人,媚态淋漓。

情不自禁亲她脸,温娇一吓,惶惶地道:“九少爷,乔儿肚子饿了。”

唐君意知她故意躲开,也不戳穿她心思,又亲一口道:“一会儿就要小二来送饭。”

温娇身上还有伤,他哪里忍心再做伤害她的动作,于是,这一晚在伺候着她吃饭、更衣、洗漱,甚至就寝时,手脚都老老实实的。

温娇心里头装满感动,却是十分不习惯,往日都是她照顾九少爷的,如今反过来了,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生怕大奶奶和老夫人就在下一刻破门而入,上前抽她几鞭子,然后罚她长跪祠堂,或是干脆赶她出府。

可她又拧不过唐君意,只得一边挣扎着推搡,一边还得顺从。

温娇见夜已深,自己也有些乏累,试探问道:“九少爷还不去歇息么?”

唐君意手肘拄着桌案,脑袋枕手掌,歪头瞅她:“本少爷不累,想多陪你一会儿。”

温娇颔首,咬唇道:“但是乔儿累了。”

唐君意“唉”一声垂头叹气,直起身,在屋子里兀自闲适地溜达几圈,温娇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了,心底一阵庆幸,哪知他又回到原地,笑得春风得意,坐下来,还是看她。

“九少爷――”

唐君意喜欢她这样媚媚地嗔叫,兴致足极了:“嗯?”

温娇气得面红:“夜深了。你在这儿,乔儿没法儿歇息。”

“因看着本少爷的俊朗面貌,所以心动得睡不着?”

温娇撇了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放下帷幔,挡了他炽热的目光,心道:可真够厚颜的!

唐君意一本正经起来,语声诚恳地缓缓道:“乔儿,本少爷其实是忧心你的伤才不走,何况本少爷只要了一间上等房,若是不在这间呆着,便要去马棚过个晚上,或是给其他个上等房的撵走――”

温娇急道:“那怎行――”

唐君意瞧这状况是有戏,便再接再厉道:“那……乔儿是让本少爷上榻上与你同睡?”

说着便踢了靴子,要上榻。

温娇大惊失色,将帷幔掩严实:“不、不可!若是那样,九少爷便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唐君意知她是这反应,只是在逗她。退回到桌案边,叹息道:“好罢,本少爷可不想做小人,就在地上或是桌上将就一宿。乔儿安心睡。”

他虽事这样说,温娇还是不敢放下警惕,毕竟九少爷之前有太多翻窗越墙的黑历史了。

这第一晚睡的并不踏实,温娇想如厕,身子还不方便,下榻时不可避免弄出些动静,将伏在桌边的唐君意吵醒。

唐君意紧张道:“出了何事?”

温娇支支吾吾:“乔儿想……”

“哦――小解嘛,本少爷背你。”他背向她,弓身子,做好姿势,见她怔怔不动,道,“乖,上来啊。若不……抱你?”

温娇赶紧摇头,爬了上去。

这一折腾后,温娇反倒放心了,可见九少爷真只是担心她的伤带来不便才留下,并不是想要趁机贪图她的便宜。

被放上了塌,温娇还在等他开口说些甚,只见九少爷脸色不对,忙手忙乱地松开她,就将帷幔阖紧,离开榻边,温娇未深想,很快便进入香甜梦乡。

她哪知唐君意方才忍的多苦!

温娇的胸前不再有裹胸布的束缚,简直软的一塌糊涂,就那样肆无忌惮挤压着他的背,他每走一步,就感受那对柔软的碰撞,身子都快烧着了,她还无知无觉地把他当好人,唐君意更是无地自容,只想赶快别看她、别想她、不然美人在榻,他在下,如何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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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温娇愈加惶然,倒不是因自己的伤,或是九少爷对她不依不饶,而是他俩出来整三日了,唐府未寻九少爷,八成早已上下不得安宁。

虽然九少爷一再道他之前安排妥当,就算没有穆兰襄骑着“烈焰”撞向她这回事,他也是要趁机带她出府的。

温娇问他如何跟老爷、大奶奶和老夫人交代,他把玩扇子,笑道:“乔儿忘记本少爷教过你甚了么?若是当真争不过,便坦白就好,就说咱俩去医馆看伤,结果耽搁时辰,顺便拜会一下住在渭水县里的一同参加秋闱的考生,探讨二三,交流一番,无甚不可。何况那穆兰襄她自个儿犯了错,说不准还在替咱隐瞒。”

“穆小姐若是……”

唐君意黑眸一聚:“若是她落井下石,还有‘烈焰’作证,‘烈焰’受三哥的训练,有灵性,极会认人,到时她想抵赖,恐怕三哥都不答应。而且,穆兰襄似乎也跟乔儿当初一样,对本少爷……”

温娇懵懵懂懂,没反应过来:“唔?”

唐君意轻佻看她一眼,勾起她的下巴,吻她因惊讶而微张的红唇:“……喜欢男人。”

经唐君意一道,温娇回忆起来,也像确有其事似的,怪不得穆小姐并未知道她是女儿身,却仍处处针对她,欺负她,甚至昨天那状况,想至于她死地。

夜风骤起,树叶沙沙直响,凉风灌进房间,温娇打了个冷战,钻进被子里。唐君意去关窗的工夫,外面已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至,将整座渭水县淹没进雨雾之中。

唐君意咳嗽几声,叫店小二来,再添床被子。

小二乐颠颠地正要走,温娇起身道:“九少爷,不必了,唔,乔儿还不至于冷成那样。”

唐君意摸了摸下巴,眉眼微弯,笑意甚浓:“乔儿多虑了,本少爷是给自己要的,这几夜都在桌旁睡,有些着凉。咳咳――”语罢,复又咳嗽两声。

温娇这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有些难堪,嘴巴一撅,翻身过去。

小二很快拿来床干净的新被子,唐君意放到桌上,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到了后半夜,雨越下越大,疯狂地倾泻,雷声雨声吵得人心慌,温娇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听唐君意咳嗽得越加频繁厉害,心里不是滋味儿。

起身,悄悄掀开帷幔的一个角,温娇探头向那黑影瞧去,刚好一道惨白的闪电掠过,隐隐约约映出唐君意亦正瞧着她的脸。

轰隆――雷声震天动地。

“啊――”温娇失声尖叫,蹬着脚向后腿,差点吓哭,“救命啊――”

唐君意连起身,上了榻,英雄救美不是现在,更待何时?

一把抱了她惊恐得颤抖的身子:“乖乖乔儿,怎了?本少爷在这儿呢,咳咳――不怕啊――乔儿?”

温娇哭着拿小拳头砸他肩膀:“九少爷为何睁眼睡觉,吓死乔儿了!呜呜……”

唐君意忍着疼,喊冤:“这怎说的话?本少爷哪里睡了?外面的大雨吵成这样,睡不着啊,自是睁着眼睛。”

温娇顿了顿,抱着他手臂,仰头望望,虽看不见他脸,但听到他声儿似乎也格外安心:“真咯?”

“嗯。”唐君意用指尖给她抹泪,“倒是你,不安安稳稳地睡,鬼鬼祟祟地爬出来作甚?”

温娇抽鼻子,觉得不仅失了颜面,还让人占去不少便宜,便推他下榻:“还不是你?你……听你病得咳嗽……乔儿过意不去。”

唐君意赖着不走,避开她的伤口,使劲儿揽她的腰:“乔儿若是真过意不去,怎还赶本少爷下去啊?就如此这样陪着你不好么?咳咳、咳咳、咳咳――”

咳起来还没完了?!唔……还咳得很难受的样子,唐君意捂着胸口,伏在她胸前,一震一震,温娇心再硬,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何况,九少爷为她成了这副样子……

伸手轻拍他的背:“九少爷,好些了么?等等,乔儿给你倒点水。”

唐君意一把拉住她,顺手一拽,压人进被褥里,解释道:“没事儿了。本少爷只是有些着凉,乔儿倘若留本少爷在榻里躲过这晚狂风暴雨,明日抓些药喝,便会好些。”

温娇动了动,被人按得严严实实的,索性也不挣扎,只皱眉道:“九少爷碰到伤口了,好痛。”

唐君意一惊,翻身下来,也不咳嗽得那样凶了,守着榻边,要检查她伤口,却见温娇拉上被子,向里面挪了半尺,嘴里咕哝道:“九少爷要在榻上过夜也可,但是要跟乔儿离这么远。”

这等福利?真真答应了?

唐君意义正言辞答应着,生怕温娇反悔,三步并做两步取回棉被,钻进帷幔,除去外面的袍子,刚要合身躺下,温娇又道:“唔,把烛灯掌上罢,乔儿方才被九少爷吓到了……”

其实是怕他动手动脚!

唐君意依她意,是否有光亮都无甚关系,本来就没想这一晚会睡踏实。

第43章 嘤嘤喃语夹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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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要背对唐君意,就得压着受伤的肩膀和手臂,又麻又疼,难受极了。加之外面雨声急躁,屋内烛火明亮,她更睡不下,辗转反侧,仍然精神百倍。

唐君意瞧她样子好笑,道:“乔儿转过来罢,大不了本少爷背过身去。”

耳边一阵响动,也能感受到身旁的被子被扯了扯。她偷偷回头瞄了眼,见唐君意当真的面朝榻外,才小心翼翼跟着转过来。

过了许久,不安的心终于稳下来,温娇卸下防备,试图阖上流光浅影的眸子正要睡去。

听到不远处几声强忍的轻咳,甫一睁眼,正好和笑意满满的唐君意面对了面。

“九少爷……”温娇忽略了他已经翻身过来这点,紧张起他的病况,眉心一揪,道,“明儿乔儿跟你去郎中那里抓副药罢,听你咳嗽,乔儿要内就死了。”

唐君意点她额头:“小丫头!太看轻本少爷了,男子汉大丈夫哪那么容易死!”手指尖留恋她脸上肌肤的柔滑,用指背轻轻刮弄,“何况,佳人在侧,本少爷还不舍得死呢。”

温娇咬了咬下唇,潋滟的眸子低垂,羞得两颊红润:“你之前在那风月楼下对穆小姐说的佳人——”

“便是你。乔儿——”唐君意无意识靠近他些,彼此的呼吸都混在一块儿似的,“你还怀疑又别个人么?”

温娇调皮地抬抬眉毛:“乔儿可不知,若汀和茗琳姐姐都喜欢九少爷甚呢,九少爷也挺喜欢她俩的。”

唐君意捏她鼻子:“吃醋啦?”忍不住喉间干痒,咳嗽几声,“咳咳——”

温娇要起身:“九少爷且等等,乔儿给你倒碗水——”却被人面朝上按住身子。

这下两人便离得极近,之前虽然肌肤相贴过,也似乎未曾这样亲密,唐君意隐隐感到,她似已接受了他,所以才这般如磁石离不了。

“乔儿,本少爷当真无事,你只要陪本少爷说会儿话便好。”唐君意用额头抵着她的,她香甜的呼吸一缕缕钻进他的口鼻,他渴望地深深汲取,却又用尽浑身力气按耐住冲动。

温娇不明所以:“说话?”

“嗯。”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鼻尖,酥□痒,让她心尖都跟着乱颤。

“说些甚?”

“唔,就说,你可喜欢本少爷?有多喜欢?”

温娇面热,握着他坚实有力的肩膀,不敢抬头对跟她对视,轻轻道:“嗯。九少爷为何问这种——要乔儿怎回答?”

唐君意继续缠腻道:“该怎样回答就怎样答咯,你的心里怎样想的?是甚么时候开始的?”

温娇被逼得扭头,他用手掌转过她的脸,啄了几口:“乔儿若是不说——”

“唔……大抵是……乔儿那时糊涂,为了救复哥哥而当了玉牌,而九少爷挺身而出抵罪之时……”

唐君意脸一黑:“乔儿不准再叫那唐复复哥哥,你可知他早你身份,偏偏不说——”

温娇辩解道:“复哥哥——”

唐君意霸道地惩罚,咬她的鼻尖:“不许叫——”觉得惩罚得不够,顺着鼻尖向下,含住她的上唇,不知厌倦地使劲嘬,辗转向下,包裹住小人儿的整张嘴巴,色彩如花瓣般柔软丰润的唇,香甜又柔软,两人到了后来都有些情难自已地喘息起来。

温娇受着伤,一只胳膊使不出劲,只好半推半就地任人又啃又吮,含糊道:“九少爷每次都……不听乔儿说完……唔,要生气了!”

唐君意忽而停下,分开一丝距离,仍是气哄哄的:“那你今儿晚就说个明白,你和唐复到底有甚……关系?”

温娇抹了把嘴,上面有他残留的水物:“复哥哥在许嬷嬷还未送我到南书房时已知我是女孩了。可他这些年并未拆穿过,在外院的时候还总替我遮掩来的,若不是有他,整整十年,我是女儿身这点哪里蛮得住?”

唐君意躺回身去,仰躺着看榻边镶着金色丝边的帷幔,深沉道:“乔儿,唐复帮你、维护你的男子身份,是另有别个目的,绝并非你想那样单纯,你可知道?他自小就和其他下人不一样,他会读书、认字,聪敏好学,你别看他处处退步,极能容忍,貌似与人为善,实则越是这样容忍力很强的男人,他图的便也越多……”

唐复如今在药材行里跟着采药师傅做活,甚至常常还听到娘亲对他口中有赞,便知他在药材行那边已混得风生水起,不日说不定得了势便多了个掌柜做,谁知他下步要如何?

上次在筑玉阁外,两厢冲突,唐复眼中流露的狠绝和坚定,唐君意还记忆犹新,直觉里,无论唐复是为温娇、还是为药材行、为他自己,定有另一番他们都不曾知晓的野心。

温娇侧头,一脸茫然:“乔儿不懂。”

“小丫头,你不懂的还多着,尤其是男子怎想的,你真是白白在外院呆了十年了!唐复早知你是女孩,不说,便是要你感激他,你一旦感激他,说不定就……出府嫁给他。他那龌龊想法不过如此而已!”

温娇气吼吼地转身:“九少爷说别人想法龌龊,你自个儿呢?不是也知……在那山上的草棚里便知我……我不是男子,却还瞒我瞒了十年?”

唐君意蓦然一笑:“本少爷可跟他不一样,本少爷是真心喜欢你。”

温娇撅了撅嘴,回头看他已经半伏在自己身上,就为瞅见她的表情。

“歹人!”想起自己岁数那样小,就被男子脱了裤子瞧,真是羞愧得要钻地缝,伸手打他,“九少爷实实在在是个——大坏蛋!”

唐君意拉了她手腕,目光在她娇软的身躯上游走:“乔儿若是再那样看本少爷,本少爷可真要使坏了啊!”手伸到她腰间,隔着重重轻纱屏障,揉按她的身子,眼神逐渐迷蒙起来,亲吻她的肩头,喃喃道,“乔儿,给我再看一次行么?”

“唔……看甚?”察觉到他手指已渐渐下移,探到她小腹,绕着她腰间的绢裤的边沿撩拨,温娇浑身一震,双腿下意识并拢,“不、不给看?”

唐君意笑,舔口她脖子:“给看!”

“嗯……”温娇弱弱地哼了声,痒麻的奇异的感觉袭来,“不给……”

“乔儿,只一眼,一眼便好……”说着他已摸索到她大.腿内侧,用指尖若有似无地挂着她腿间,“乔儿……”

温娇双脚空蹬,欲羞愤而死的样子,她才不要给人看啊,回头照猫画虎咬了一口他挺耸消薄的鼻梁:“九少爷再这样,乔儿要去地下睡!”

唐君意吃痛,收回手,深深一叹,翻身过去:“不给看就不给看,倒威胁起本少爷来了。”

二人没再吱声,各怀心事自守在榻边。

温娇听那厢没了声响,以为九少爷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娘亲告诉过她,女儿家未成家之前,是不可让男子随意触碰身子,旁人看女子的名节要比命起来都重要几分,可九少爷早对她又看又摸的,简直坏透了!

窸窸窣窣又有响动了,虽各自盖着被子,但温娇也能感受到,是唐君意在动,便悄悄回身,瞅了一眼,便惊惶大叫出来。

“啊——九少爷!”她看到了甚,竟是这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她身边儿上,又看到那抖来抖去的怪物了,要长针眼的!“你、为何……你穿上衣裳呀!”

唐君意怡然自得地闭上眼睛:“本少爷有不穿衣裳睡觉的习惯,穿上很难入睡的。乔儿就当没见着罢!”

如何当做没见着,明明就在那里!烛光从指缝中丝丝泄进,都还隐约看得到,还在抖呢!

“乔儿在偷看?”唐君意语带满意的笑意,起了身子,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足够扒下她的手,“本少爷才不想你,可大方着呢,你想看,但看无妨呀!”

谁想看了啊?!

心底嚎叫着,眼角一瞟,温娇无可避免将唐君意的身子都看了个遍——他身量很长,许是从小到大有跟从唐君铭一起打猎骑射的习惯,双腿健壮、线条有种实实在在的阳刚之美,看上去很有力气,肌肤跟女子比起来也很白皙,但毛发却浓,大腿上和那处都绒呼呼的……唔,还有那曾经戳过她手心的棍子,正在那里蹦得欢实……

温娇撇开目光,起身要跑,奈何手臂和腿上都有伤,她动得十分吃力,加之唐君意起身阻拦,她急的要哭了:“九少爷!你怎这么欺负人!乔儿虽在外院呆了十年,却是第一次看男子的身子!呜呜……”

唐君意猛然把头埋在她颈间,居然感觉到他的手和脸都是热热烫烫的,像刚泡过热水澡一般。

“乔儿——本少爷也是第一次被女子看,当然除了娘亲……也羞极了!”他红了脸,抬头看她,“你难道就那样讨厌看本少爷么?本少爷的身子很丑?”

“唔……”温娇一时语塞,单凭感官来看,她并非讨厌,更不是觉得丑,是……是她觉得羞啊,“没有……乔儿没那样想,只是——”

唐君意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轻吻:“乔儿,本少爷在你面前都要疯掉了,生怕自己不好,你不喜欢了,你就要走……”

温娇举目看他:“九少爷此话怎讲……是乔儿一直觉得自个儿实在配不上——”

唐君意兀自用唇堵住她的嘴:“本少爷以后再也不想听见‘配不上’这三个字,本少爷只是时运好些,得幸生于唐府,才有唐君意这个身份,这副皮囊,若是我不是唐君意,便没有你是否配得上我这样的说法。你一如此说,本少爷就恨不得不是唐君意,不是任何个王孙贵族,只是平民就好,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我刻苦读书,上京赶考,你洗衣做饭,为妻为娘,待我一举高中,便将你带到京城,享尽容华。”

温娇眸子里泛起点点泪光,惹人怜爱:“九少爷可知,乔儿也许并未想要甚容华富贵,只要与你日夜一起,穷困潦倒也无甚可忧心。”说完,便回抱住他的肩,低低抽泣。

唐君意复再吻她,像要整个儿吞了她,啃得小人儿唇都肿了似的。

将人放倒,光溜溜侧躺在她身旁,搂着细腰,细致吻她的颈、耳背、和微微露出的锁骨和肩头,不时用舌尖舔舐,扫弄得温娇一阵阵缩肩轻叹。

“舒服么?”

温娇躲,不敢睁眼:“好痒。”坏了,痒,她忽而想起唐晚亭和柳如胜在卿素院内纵情时的叫唤:痒死了!

唐君意满意地笑了出来,用一只膝盖压住她乱动的□:“乖乖乔儿,怕了么?再亲亲别个地方好不好?”

温娇双腿挣扎几下,身子也难受地拱着,突出的胸儿圆鼓鼓的,擦着他的手臂,闭眼道:“唔……好沉!”

唐君意眼睛一转,拿下腿,躺回身去。

温娇察觉异样,浑身的躁动似乎缓解了些:“嗯?”

唐君意暂且按兵不动,斜睨人家一眼:“乔儿,你都看了本少爷光裸着的模样了,也该让本少爷看看你,不然本少爷第一次被女子看去,可不是吃了大亏?”

温娇咕哝:“又不是乔儿要故意看的,是你自己脱光了的!”

唐君意故作生气,大喇喇地敞着腿,也不管自己的那玩意儿多么欢腾。

温娇其实之前就有些好奇,瞟了瞟,经过方才那一通折腾,羞意减少些许,小声道:“你的……为什么总是那样的,平时也是那样?”

唐君意心中好笑,想了想,却深深地看她道:“不是,只有见你,它才那样精神,何况是跟你同躺一榻,你想让它老实简直太难为它了!”

温娇还是不大懂,但听着也隐约明白些:“见着别人就——唔,见到穆小姐呢?那日,她可都穿成那样了。”

唐君意翻身上来,压她胸前:“本少爷说了,就和你有这反映,你怎的还提那穆兰襄呢?再提就——”垂头咬她的鼓出的乳.肉,“就欺负你!”

温娇胸上湿、热,颤颤地缩了缩:“唔——”

唐君铭一双黑眸里仿佛跳跃着烛火,晶亮晶亮,又暖烘烘的,带着浓烈的渴望,盯着她:“乔儿,让本少爷就看你一眼,好么,只用眼睛瞧,不做别的……”

温娇不好开口,却仍不解道:“你不……不是都看过了么?还有甚好看?”

“那都是黑麻麻的呀,还没在烛火里看清楚过你,好想细细瞧瞧。”他掐了掐她的臀瓣,“温乔儿,你可是正看着我呢!”

“唔。”温娇别开眼,软了口,“那你不许……不许……”

唐君意爬下去,虔诚地长跪在她身旁,哄道:“本少爷不摸,也不亲,好不好?”

温娇脸上的火焰烧的更旺了,心里剧烈地挣扎,终是解开了小衣上的带子,一点一点,落了下来,然后胸口道肩颈那一整片的雪白肌肤就都落入他的眼底。

血脉贲张得仿佛听得到声音,然后他便眼神焦灼地瞧着那肚兜里头藏着的一堆儿白雪。

温娇双手护在胸前:“九少爷——”

“很美……乔儿……”

“可我——”

唐君意一时难以自己,背一起一伏地伏在她胸前,呢喃她的名字,嘴唇不断地啄着他,搜到那软软的亮点,便一口含住了。

温娇其实也知,他是把持不住的,却仍让他看了自己的身子。

唐君意隔着丝绸的鹅黄肚兜,允着她的粉蕊娇弱,仿佛品尝一道上好的茶点,一口一口吃的疯狂。

温娇哼着,身子左右摇摆,手抓住床褥,只凭借本能的驱使,难耐地挺起胸.脯,不料,却正如了唐君意的意,他大口吞咽,仿佛要把她的乳儿整个都塞进嘴里。

他手探到她后背:“乔儿,我帮你解开,好么?”

温娇不敢睁眼,只木楞地点头,背后的带子被一下子解开,她便毫无遗漏地暴露在唐君意的面前,雪白的身子泛着幽幽的光泽,细腻、温热,真真像块上等的白玉。

等了十年,大抵就是等的今日,唐君意迫不及待用手摩挲她的肌肤,用唇感受她的体温和颤抖。

几乎允过了每寸,温娇一面是躲,一面又是抵抗不了那份悸动,蜷着身子接受。

眼前,越来越黑,唐君意已经全部压了下来,吻着她平滑的小腹和肚脐附近,接着双腿被抵开,被两只热烫的大手放在他劲腰两侧。

“乔儿……要脱你的——”

温娇睁眼凄凄艾艾地瞪他:“不许说!”难为情死了,还说话!

唐君意心虚,明明只说看看,他方才却又吻又啃起来,谁知道一会儿还会怎样呢,他脑子里也混沌成一团,他当下只知道,自己的小兄弟,这次着实有些扛不住了,像要爆裂了一样。

脱掉亵裤,她那块儿娇美的地儿完全袒露在他面前。

软软细细的芳草牢牢守着让人销魂的花圃,寸土不让,他只得用手拨开,才看得清里面的洞庭天。

“唔——”温娇打挺起身,“九少爷——”

唐君意吓了一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却还留恋着那块,而温娇这一起身,正好将双腿打的更开,让他手指都微微陷了进去。

一个激灵,温娇并进双腿,唐君意不让,掰着她的大腿,索性跻身而入,将她重新压回榻中,汗落到她的胸口,胸前一起一伏,鼓起勇气道:“乔儿,将身子给我罢!不疼……”

温娇想他那之前的话,字字在心头颤过,再见他如此隐忍的摸样,脸连同脖颈都发红了,一双眼也带着乞求的意味,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说不出话,后颈僵硬,也点不了头。、

她该怎样做?身子底下触到那硬挺,她瑟缩,不疼该是骗人的!

“乔儿——”他猜她是不肯同意的,便挫败下来,倒在她胸口,一拱一拱,有力的腰臀不由自主难耐地前后撞她的柔软。

她扭着腰:“九少爷,好痛啊。”却也另一种胆战心惊的酥舒袭遍了全身。



唐君意心下一狠,握着她的小屁股,就把她□举了起来,将那美花圃托得老高,眼色迷茫道:“乔儿,我这样,你就不疼了,等等——”

许多春.宫话本,他也从唐庆那里弄来不少,有一本还硬塞给了温娇床底下,不知她看了没有,即便这样,这等事也亦不多,但听闻女子第一次都会痛哭的,为了不让她痛,这样也未尝不可。

温娇瞪大了眼睛,小脚乱蹬:“九少爷,放我下来啊,呜呜……”

唐君意哪肯听她的,头与那销魂出越凑越近,拨开萋萋芳草,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颗藏起来的小豆子,他先是亲了一下,然后伸舌刮弄。

手里头的小人儿立刻整个僵住了,先前的吵闹一瞬戛然而止,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圆润地小脚趾紧紧蜷在了一起,几遭之后,沾着露珠的芬芳迫不及待溢了出来,唐君意嘬了几口,滋滋有声,,听得温娇羞的直哭,可那不同寻常的酸慰也涌了上来。

而唐君意仍然不知倦怠地卷着小豆子,温娇眼角带着泪,陌生的快干脆重重倾泻而出,她拱起腰,腰身蛇似的在他是大手里摆了几下,陷入一个陌生的过度,差点小死过去。

这是甚?□上有写的“欲.仙.欲死”是不是就是这等滋味儿?

她大喘着气,眼睛睁不开,连动跟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可那人却将她摆弄来摆弄去,舌头挤进去,又来了。她彻底没了力气,只能干哼哼地求:“不要……九少爷……”

唐君意觉得她湿润的差不多时,才爬上来,底下对准,亲她嘴角:“乔儿,甜的,你好甜——”

“呜呜……”温娇却只知道哭,连打他都使不上劲,“九少爷为甚要这样……乔儿以后没法做人了?”

“怎会?本少爷疼你,不想让你一会儿痛,不信,你试试?”

“唔?这还有试的?”温娇抬起膝盖踢他屁股,哪知正好如了他的意,那大东东“刺溜”一下就滑了进去。

“啊——”温娇惨叫,撕裂的痛楚折磨她,她却想到这是驿站,若是被人听到,她怎有脸活,只好咬紧唇,“呜呜”地低叫。

唐君意好像一头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在她身体里奔腾,没有目的地,只狂啸着在旷野之上奔跑、颠簸,浑身舒爽到如飘天际,一阵阵强烈的快.感冲遍全身。

“乔儿,乔儿——”他今晚说的最多的大抵就是她的名字,低低喃喃,或是尽情地唤……他还无甚经验,之前动手解决,也没留过余地,于是,入进温娇身体里的每一下都很扎实,那带出的血丝终于让他放缓一点,心疼地望着她已发白的脸颊。

“疼?”

温娇满头虚汗,弱弱点头:“嗯。慢点……”

“那……那我慢点,这样……”他试图做到九浅一深,腰臀摆的更有节律,可没到几下,就实在忍不了,抱起她滑腻腻的身子,坐在自己腿上,上下折腾起来。

“恩恩……九少爷……”温娇脑子已经无法再去思虑任何,只抱着他的肩头,咬唇低声地叫。

唐君意温声哄道:“乔儿,叫大声儿没事儿,外面着……大雨,没人听到,好乔儿,乖乖,叫本少爷的名……”

温娇腿上的伤有些痛,一直忍着,叫道:“九少爷……”

唐君意把她稍稍抬高,一按:“不是这个,叫君意……”

温娇迟疑,微垂眸,对上他酡红的脸颊,和一双迷离星眸:“君、君意——哦——”他重了力道,引来她新一通的,来自身体深处的颤动。

温娇呼吸不畅,两人不再动,搂着彼此,缓了许久,屋内安静下来,窗外的大雨依旧滴滴答答地吵闹,两人呼吸交织,汗水同流一起,身子绞缠不离,他依旧埋在她里面,动了动,温娇低低一叫:“痛。”

唐君意有歉意:“还痛么?”

“嗯……腿上的伤痛……”

唐君意笑,连着她将她放平,微微抽弄道:“这样呢?”

温娇花枝乱颤般地:“呜呜——还要么?”

唐君意嘿嘿地俯身过来亲她:“那是当然!”话罢,前前后后大动起来,身体的撞击声响已经渐渐淹没感官。

温娇快晕了过去,汗湿了满脸,只是后来已不再痛,麻麻的,痒痒的,像要飘飘地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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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直到日上三杆,两人才爬起床,温娇更是浑身散了架子一般,动也动不了,本来就有伤,昨夜又被人折腾了半宿,再有力气就怪了。

唐君意倒是神清气爽地,从外面回来时,手里的案子上端着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乐呵呵地朝她走来,坐在榻边,将帷幔撩起:“乔儿,懒乖乖,起来吃点东西。”

温娇翻身不理:“你才懒呢!都怪你——”、

唐君意爬上去,亲人家:“本少爷错了,以后定不整宿地折腾你了。”

那是要折腾半宿吗?!

温娇无奈,被揽着腰,喂了几口,想了想,道:“九少爷,这是第四日了,咱甚么时候回府呢?”

“乔儿,可一点不想多住些日子?”

温娇摇头:“并非乔儿不想,是九少爷秋闱在即,若是你这时除了叉子,大奶奶怪罪下来,乔儿恐怕——”

唐君意掐着她的下巴吻上来:“乔儿——总替他人想,本少爷昨个儿要了你,就当一辈子护着你。”从怀中拿出白玲珑玉牌,只见那上坠了跟彩色的缨子,好看极了,塞进她衣襟里,“这回你该收下了,我若负你,你可有资格去状告我了。”

温娇瞪他:“九少爷竟总想着要乔儿状告你?!是不是……”

“是本少爷的承诺。还有——”唐君意从怀里又抽出来个东西,温娇都要怀疑,他衣裳里到底能装多少物件,定睛一看,吓得差点打翻了粥,竟是“血书”啊!

“这个——这个先不能给你,等回了甸州,给你娘亲的!”唐君意将颈间的坠子也拿出来,如是珍宝般摩挲几下,“还有这几个作证,你娘亲该是会信本少爷的罢!”

温娇怔愣,她昨夜将身子给了他,并非是以要挟,只是……

摸了摸胸口温凉的白玲珑玉牌,辗转如斯,到底还是回到她手中。

温娇一边喝粥,一边若有所思,再看他手指上若隐若现的伤口,一阵心痛,拿碗来喝:“乔儿自个儿可以。”

唐君意不答应:“你昨个儿都流那些血了,本少爷这一点算甚,来,张嘴巴——”他舀了一匙稀粥,轻轻吹,然后送到她口中,“烫么?”

温娇摇头,望着他,胸口满满地温暖舒适。

————仍琅《藏朵美人娇》原创网独家发表————

下午,两人收拾行囊,而温娇也换了男装,准备连夜赶回甸州。

这几日在渭水县里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有位曾与皇上一同批阅考卷的大学士要到麓山书院讲学,唐君意觉得机不可失,虽他已在唐老爷的引荐下拜了麓山书院的另位大家为老师,但多听一些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二人决定即刻回府,到了唐府大门前时是天刚刚蒙蒙亮之时,就见穆兰襄和环儿行装整齐,正要上马车。

唐君意先从“烈焰”背上跳下,然后小心翼翼扶着温娇下马。

穆兰襄远远望见这一幕,先是大惊,他俩消失不见这些天,竟赶在她要走时回来!不是闹她眼睛嘛!

之后便是恨自己,当初怎就有眼无珠,喜欢上了唐君意……这个断袖!他这还和那小书童眉来眼去的,真是——

穆兰襄狠狠蹙着眉,出了口恶气,一时又有些茫茫然,回去她该怎跟爹爹解释她这追夫一趟简直是个荒唐的天大的笑话!!!

出来送穆兰襄的是若汀和秋宁两个丫头,还有几个搬箱子盒子的小厮,里面的都是大奶奶和老夫人送与她的心爱物件,另边上还有筑玉阁里的唐越和钱嬷嬷,一脸无精打采。

环儿顺着小姐的目光望去,“啊——”一声,叫道:“九少爷和温乔儿回来了!”

一干下人望见,立刻容光焕发,分头行事,有立刻进门通报的,有过来牵唐君意的马缰的。

唐越一脸愁眉苦脸,却还牵强笑着:“九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爷——老爷——”

唐君意挥手:“罢了,话都说不清,将‘烈焰’牵到三哥院子里。嘱咐唐庆喂些水和干粮,跑了一宿了。”

唐越应下,牵着烈焰路过穆兰襄时,不安地踏了两步,想要挣脱,唐君意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烈焰才安分下来。

穆兰襄吓得连连却步,面白,想起那日自己疯了似的要让烈焰踏死温乔儿,冷汗直冒,转身要上马车。

唐君意唤道:“穆小姐且留步!”

穆兰襄恨恨转身:“唐九少爷,怎的,还想让兰襄在你面前出丑么?你不是千方百计要敢我走么,现在可好,我要走,成全——”望眼后面一脸素净的温乔儿,那有女子相的书童,耻笑道,“成全你两个。”

身边儿的下人面面相觑,有些听不懂。

唐君意不以为然,笑:“穆小姐要走,在下求之不得——”

穆兰襄嗔怒:“你——”

“但——你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祖奶奶和我娘亲说清楚、道明白,不然,若是在下和书童被你扣了莫须有的罪名,倒时,你一个一走了之便掩了罪行!”唐君意几乎在怒喝,吓的穆兰襄和环儿主仆一个颤颤,依偎在一起,“在下该找谁为我两圆说呢!”

穆兰襄轻试眼泪,转而瞪眼道:“唐君意,你别——逼本小姐把你的事公诸于众!”

温娇在原处站着,至始至终没有靠近,穆兰襄这一句话却真真让她一悚。

唐君意浑不在意,呵呵笑了两声,转身到她面前:“公诸于众,我两到底是谁更会被嘲笑呢?似乎是你穆小姐啊,是你穆小姐从京城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甸州,只为试一试夫君可为正人君子,可你虽说是那样,却还硬是挤进在下的筑玉阁来,嚣张跋扈,处处为难——”

“够了——”穆兰襄涨红了脸,甩袖,伸手阻止他说下去,“本小姐跟你去当着老夫人的面位你和温乔儿解释便好,休要再说了,但你也要应我一件事!”

唐君意道:“你说——”

穆兰襄瞧他:“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事,我来之后的所有事都不许跟人提起!你……你就当,我从未来过,不然我就——”

唐君意爽快道:“好。”伸出手掌,“你我击掌为盟。你若先说出真相来,便一辈子找不到夫君——”

穆兰襄气得跺脚,拍了一下他手心:“唐君意,你也要记住!你若将真相说出来,三妻四妾折磨死你!”

第44章 审话险曝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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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前前后后、各怀心思入了内院,堂内发丝花白的唐老夫人高坐,手里拄着龙头拐杖,一双渐已浑浊的双眼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而众长辈个个也是面目严厉,一遭究根到底的闻讯也俨然拉开大幕。

唐君意和温娇先跪下,钱嬷嬷像寻常一样,上前给递上垫子,唐老爷大喝道:“退下!就让他们这样跪着!肆无忌惮,恃宠而骄,唐九,你是否还认为你还是当年的八岁顽童,出走游玩毫无交代!让府中上下为你一人而转!”

唐君意道:“九儿并非毫无交代,况,事出突然,九儿那样也是别无他法,爹爹您常告诉孩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亲和祖奶奶每年都去清凉寺念经祈福,难道孩儿眼睁睁看着温乔儿受重伤不去救她?”

唐老爷未想还有这茬,只当唐君意任性妄为,加之为摆脱穆兰襄,不顾秋闱在即,仍四处游玩,火气着实是大,这一听,似乎当中有隐情。

唐老太太先道:“九儿,此事怎讲?怎又和温乔儿有关?”

二奶奶适时插口道:“唉,九儿,你眼瞅着就及冠了,怎还分不清事情轻重,就算为就温乔儿,他始终不过是个书童而已……你一走三四天,毫无音信,可知祖奶奶多为你着急忧心?这两厢难道你不会比一比么?”

唐君意冲唐老夫人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准备先认错领罚,再将过往讲来,那样于温娇,他待会儿便也更好对爹爹和娘亲说话。

却听身后有人道:“二娘何必急着给九儿多加罪责?爹爹,九儿确实并非毫无交代。”

众人目光向门口一聚,正是唐君铭扶着青潭进来,唐老夫人面色微松,已带了笑意,却还怪责道:“君铭,让青潭多些休息才是。”

唐君铭风华绝代一笑:“君铭谨遵教诲,只是……”温柔含情望着怀中半倚的青潭,道,“青潭说是要走走散心,君铭拗不过她,自当陪着。”

大奶奶吩咐若汀和茗琳将旁边一只椅子铺上锦华褥垫,和两只软枕在旁靠着,上前扶了青潭的手让她坐下,对唐君铭恨道:“青潭甚脾气,娘亲不知?她定是不会跟你耍性子,倒是你,你是带她和娘亲的孙儿过来给九儿讲情,娘请说的可否对?”

唐君铭哈哈大笑,煞有介事摇头道:“娘亲,非也非也。您且先息怒。”众人见他从腰间拿了两只食指大小的竹筒,递给唐老夫人和唐老爷,“祖奶奶、爹爹请看,这是九儿在渭水县和青山居士一同给君铭送来的飞鸽传书,只是当时,君铭在金行忙于事务,一时给忘记了,才没有带给您看。”

“青山居士?”唐老爷将竹筒中的纸条取出,着实是唐君意的笔迹,但笔锋似乎过于严谨和刻意,有几分临摹的嫌疑,唐老爷他俩自是了解甚透,这一遭必也是唐君铭为九儿遮掩,便道,“九儿,你可于青山居士一同参悟探讨学问?你不是说是为救温乔儿的命才在外不归,怎又将青山居士牵连进来?”

唐君意心底思量一翻,道:“爹爹,孔子有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九儿带着书童在渭水县疗伤之时,听闻青山居士在此隐居,按耐不住前去拜访,这来来回回便有几天,于是,耽误了归期。”

唐老爷收了纸条,放到桌案上,大抵掠过此话的意思,唐君意暗自转头看向唐君铭,他三哥当真心思缜密,居然还有飞鸽传书。

青山居士……其实在渭水县的几日,他眼里、心里净惦记着温娇了,甚青山居士、黑山居士的他没都没听过……

本以为祖奶奶最疼自个儿,会是第一个将他俩放回筑玉阁里的,却没想到,祖奶奶顿了顿龙头拐杖,一再追问道:“九儿,你还未告诉祖奶奶,到底温乔儿受伤是怎一回事?”

唐君意将那日情景一一讲来,唐老夫人眉头堆起,望向一直没吱声的穆兰襄,难以置信道:“九儿!兰襄出身贵门,怎能做那等事?休要胡说!”

唐君意也侧头看过去:“九儿是否胡说,请穆小姐说一说便好。”

穆兰襄起身,行了礼,抬头时,双眼已是通红,用帕子将将遮掩道:“祖奶奶,是兰襄一时跟九少爷耍性子,非要试一试那汗血宝马,可哪知马儿竟忽然失控,兰襄本想控着缰绳,让马儿停下来,不曾想它竟向着温乔儿去了,兰襄……自知配不上九少爷,但就是不懂,为何九少爷对一个小书童的关心都甚于兰襄。兰襄虽习过武,但也受了些伤,九少爷看都未看我,就载着小书童进城……真真……怪异!”

唐君意跪直身子要辩驳,她刻意将自己放任“烈焰”朝温娇冲去的细节省略,定是故意的,祖奶奶却将她唤到身边儿上问道:“兰襄可受了伤?傻孩子,怎也不对祖奶奶说一声……伤哪里了?”

穆兰襄嘤嘤唧唧地一边哭,一边掀起罗衫,露出玉臂,一块红印还赫然在上:“祖奶奶,便是这个了。”

祖奶奶一阵心疼:“唉,现在可还疼着?”

穆兰襄摇头:“谢祖奶奶关心……兰襄……兰襄有错,请祖奶奶责罚。”

祖奶奶挥手:“罢了罢了,错不全在你,你只是个女娃,如何能和控得住那粗鄙的马匹,况,温乔儿不是完完整整地在这儿呢吗?看起来并无事。”

唐君意冷冷瞧着穆兰襄,哼笑道:“若不是在我及时吹了口哨,让‘烈焰’停下,倒是如了穆小姐的意了,不仅你毫发无损,且是温乔儿的命已经没了罢。”

唐老夫人脸色不好,在这三个孩子之间交替望着,穆兰襄和唐君意你争我斗,紧咬不放,倒是惹来他们激烈严词的温乔儿默不作声,不言语,隔山观虎斗,颇有心机。

大奶奶恰时喝道:“九儿――”

唐君意住口,不再多言,他深知,若此刻他为温娇多说话,只会让祖奶奶和娘亲提防和为难她,且先放过穆兰襄一马。

穆兰襄照行程回京城,祖奶奶差人叫唐君意顺路去送,而让人带温娇另去后堂验伤。

唐君意一悚,验伤?倘若伤未验完,温娇的女子身份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大奶奶见唐君意左右摇摆,面有难色,下最后通牒:“九儿,还不去送?”

唐君意瞟一眼温娇,示意她多加小心,他去去便回,这才起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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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垂头规规矩矩地跪着,小腿上的伤被压的隐隐作痛,仍不敢动,只盯着诸位主子的双脚,唐君意一走,她更是心惊胆战起来。

唐老夫人道:“温乔儿今年十五了罢,也该是俊俏的少年郎了,抬头让我瞧瞧。”

温娇缓缓抬头,纤长的睫毛颤抖地垂着。

唐老夫人示意钱嬷嬷,钱嬷嬷便去伸手抬她下巴,温娇一不小心,向侧栽了一跤,有鲜红的血透过粗布裤子渗了出来。

钱嬷嬷要查看,温娇缩起腿脚,道:“嬷嬷,小的自己来便好。”

唐老夫人眸子一凛:“看来九儿说的不假啊,你的伤比兰襄的伤要重的多。”

温娇忙道:“小的卑贱之躯,不过一点皮肉小伤,不敢与穆小姐的千金之躯相提并论。”

“啪――”唐老夫人中气十足一拍桌,茶盏被震得哗啦啦颤动,一屋子的人都惊出一身汗:“你既知自己卑贱,还有胆量拖住九儿在外三四日?”

温娇愕然,生忍着痛楚,跪下道:“小的、小的没有,小的不敢……”

二奶奶执着帕子,“噗”地一笑。

唐老夫人更动怒:“荷花,你笑甚么?”

二奶奶做出忙惊惶的样子道:“荷花知错了。荷花只是纳闷,温乔儿不过是个小书童,虽然咱都看着他和九儿一块儿长大的……但……要说九儿与温乔儿,比对那穆小姐还好……真真如穆小姐所说――怪异!荷花听说――”

唐老爷打断道:“你又听说甚?不过是民间流言蜚语,怎可拿上到府中给老夫人听!”

荷花闭嘴,面上悻悻,但大伙都知她言外之意。

大奶奶也曾听闻唐君意过于宠爱小书童,引来内院闲言碎语,便借此机会,以正视听。

“钱嬷嬷,去看他伤究竟如何?”

钱嬷嬷领命,便使了蛮力去掀她裤腿和上衣,温娇起初还做出男子淡然之态,等绑腿被钱嬷嬷整个拆了下来,她的肌肤就将暴露出时,本能挣扎起来。

周围人人仿佛都在等看好戏,一双双或冷漠或揶揄的眼睛,逼得温娇无法自容,钱嬷嬷一只粗手已来拽她胸前衣襟,温娇攥拳,忍着被羞辱的痛苦,咬牙沉声道:“嬷嬷,小的自己来。”

钱嬷嬷平时就看不惯九少爷偏爱她,此刻下手亦是狠,一面抓着她的发髻,一面撕扯,听她这一说,更是不罢休:“老夫人有命,你小子说的顶个屁!”

温娇强忍着,眼底还是溢满了泪,索性将手放在腰带之上,鬓角的汗已顺着脸颊流下,正要解开时,听有人低声道:“祖奶奶,青潭……青潭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唐老夫人紧锁的眉头骤然一松,挽留道:“青潭,再坐片刻无妨。”

青潭偏头,似不愿看见眼前这小书童被强行验伤的残暴一幕,抚了抚胸口,脸色发白:“青潭还是――”

唐老夫人对钱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钱嬷嬷不解气,放开的时候还推了温娇一下,温娇跌倒,手臂的伤口也崩开,袖子上霎时晕了血渍,一阵阵钻心的痛。

青潭不忍再看,让身边丫头去扶,唐老夫人那厢未做声,唐君铭摆了下头,唐庆和丫头一同将温娇带出正堂。

温娇被架回筑玉阁书房内,躺在榻上,痛得缩身子,小丫头说要帮她上药,温娇强撑着起身,说不必,唐庆倒是想到唐复和唐寿了,但慑于九少爷,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不多时,唐君意直奔上楼,见她自个儿坐在桌案边咬牙上药,痛得脸色惨白,心口一绞,未作停留,转身出去欲逮那老奴回来踹一通。

“九少爷!”温娇听到响动,疾声唤他,并不想他为自己再多惹事端,“帮乔儿上药,可好?”

第45章 府内院重重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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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被她丢掉的上衣上那几处鲜红刺得眼睛痛,喃喃走过来,坐到她边上:“乔儿……”

温娇擦把汗,将冰凉的金创药瓶塞在他手心里:“九少爷,若是你想去教训钱嬷嬷,倒不如帮乔儿上药罢。”

唐君意使劲攥紧,冰凉地侵入左肋,一阵阵揪痛,他小心翼翼揭开她那本已愈合复又被撕裂的伤口上的细布,眼里的光狠戾发亮:“那老奴定是借机打你,本少爷若是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温娇何尝不知?只是钱嬷嬷也是领了老夫人的意,九少爷若真去教训钱嬷嬷,传到老夫人耳中,他俩更是逃不过。

温娇怕他意气用事,忙道:“九少爷――不过是点小伤,上些药再养些日子便好了。”

唐君意将金创药粉撒在上面,用干净的细布重新包扎,腿上的伤口伤得更严重,鲜红的肉都翻了出来,他眉头越蹙越紧,眸子锁住脸色虚白的温娇,手指攥的颤抖,却强忍着不发作。

待到了晌午,昨夜赶了一夜的路,温娇迷迷糊糊睡去,唐君意在榻边守着,听秋宁来传话,他抚了抚温娇脸颊,独自前去。

送走穆兰襄后,他一直呆在筑玉阁,还未进内堂与祖奶奶和爹爹、娘亲将他意愿说一说,这一被唤,该是还离不了他温娇、离不了他将要娶亲之事。

唐君意从小到大虽然在甸州府内横行霸道,却从未同祖奶奶顶嘴过,多是因只要他嘴儿一甜,说些讨喜的话,祖奶奶疼宠他,自然放了他,可这回,他思索着该怎样在他高中请求皇上赐婚之前,保住温娇。

唐君意一路思忖,还未到老夫人院中,先遇了唐庆。

“九少爷,小的奉三爷命唤您到院内一趟。”

唐君意猜三哥定是和温娇一样,劝他不可鲁莽,或是也像府中旁个人一样,望他和穆兰襄成婚。

他未应,笔直走,不多时,一只折扇将他挡住,眼前有白影匆匆掠过,唐君意缓神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面目冷肃的唐君铭。

唐君意觉得哪里不对,摸一把腰间,心里一空:“三哥……”

唐君铭用扇子狠狠打了一下他脑门:“又将白玲珑玉牌给了小书童?九儿,为何你一点记性都不长!上次把自己害的命都要丢了,这次又明知故犯?”

唐君意顿然一惊,心道:三哥怎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唐君意矢口否认:“九儿只是将玉牌放在筑玉阁了,哪给温乔儿,不过是个下人,就算再宠他,也――”

唐君铭哂笑:“倘若小书童是个女子,将你迷的神魂颠倒,你恐是甚蠢事都干的出来。”

唐君意侧脸瞧他三哥,来回踱步,向周遭巡视,倏尔蹙眉:“三哥在和九儿玩笑?”

唐君铭道:“你看三哥像在玩笑么?在孝灵山上,若不是是我将温乔儿的女儿身身份掩饰下来,你俩可会作成如今这样?”

唐君意回忆起来,那些日子自己中了蛇毒,昏昏沉沉睡了好些天,醒来以后也纳闷也已受伤的温娇居然瞒住了身份。

“三哥,并非温乔儿将九儿迷得神魂颠倒,是我自个软硬兼施将她留在身边,逼她收了玉牌,受了九儿的承诺,不关她事。”唐君意一吐心事,这些年,他虽爱着温娇,但深知他们的结合必是不容于世俗门第之见,故而他脾性再跋扈,再奋不顾身,也不敢轻易将此情此感告诉任何人,如今三哥既已发现,不如就话个明白,“前些日子,她听九儿与那穆兰襄先前被祖奶奶订了婚约,偏生要出府嫁人,九儿若是再不与她摊开来,眼看就要失去她,才借着去郊外骑马一事带她出府,不料穆兰襄惹是生非,将此事搅合了……”

唐君铭沉声缓缓问:“九儿可对小书童用了真情?并非一时猎奇,抑或……”话一出口,唐君铭便笑自己,以唐君意的性子,若不是真情真意,他哪会在端午那晚一见了小书童就开始魂不守舍,哪会不知轻重连白玲珑玉牌都给了人家?哪会……做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竟忍了这些年?

唐君意道:“三哥是想劝九儿,若是将温乔儿收进房中做妾,此事还有的商量,若是想明媒正娶地让她做唐府九少奶奶定是痴人说梦么?”

唐君铭不禁摇头一叹:“九儿还不糊涂。”

唐君意不与他三哥再说,抬脚便要进院,又被拦下,唐君意眸子里透着冷静和坚定,道:“九儿答应过她,若是将来九儿辜负她,不能娶她做妻,必要遭天谴,死无全尸,况……我俩此行也已私定终身,她从昨晚起便已是九儿的人,可她今日却因九儿鲁莽在唐府之上受人欺辱,我若是不吭声,怎还有脸顶着山盟海誓留她下来?”

唐君铭不曾想唐君意已用情至深,有些微的惊讶,但很快将话锋一转:“我问你,你这气势汹汹的进去,是要质问祖奶奶为何派钱嬷嬷给温乔儿强行验伤?”

唐君意咬牙,说的冠冕堂皇――验伤,不过就是借机羞辱。

“非也。九儿只是想告知他们,留在渭水县的主意与温乔儿无关,要罚便罚我便是,还有,九儿也着实对那位穆小姐无甚兴趣,说白了就是不喜欢她,不想娶她做妻共度一生。”

唐君铭笑了笑:“你以为你这样剖白,就是在保护温乔儿安好?恰恰相反,你反应越是激烈,祖奶奶和爹爹娘亲越怀疑是温乔儿在中挑唆离间,从中得利,还有便是……温乔儿身份目前还未曝于世,他们大抵还以为你好男风,为满淫欲,才对小书童疼宠过分,恐是……今儿送走了穆小姐,明儿便送来个李小姐,张小姐,然后为辟谣言,立马让你们成亲,再将温乔儿赶出府。这些个,不过轻而易举。九儿,你好生想想三哥的话。”

唐君意被这样一点,也觉得自己行事鲁莽,只暂且替温娇出了气,后患却是无穷无尽。

“那……九儿……”

唐君铭与他一同入了老夫人的院内,边走边道:“你待会儿只说穆小姐得寸进尺,你为摆脱她才借机在外留宿,偶遇青山居士便多留几日,温乔儿此人,便不要再提,最多……你道,你只是利用她而已。”

“利用她?”唐君意乍一听,十分不喜欢这个词。

“没错。当下你未及冠、未考功名、更未接手家业,凡事还是由娘亲和爹爹做主,你再多加维护她,替她说话,表现得过于疼宠她,只会让娘亲和祖奶奶多加起疑,说不定哪时趁你不注意,不声不响就把你的小书童掳走,让你俩天涯相隔……或是……阴阳相隔。”唐君铭并非吓他,若是娘亲和祖奶奶知道唐君意已和温乔儿私定终身,为保唐府声誉,除掉一个下人简直轻而易举,“剩下的,你不必惊慌,由我来说。”

唐君意紧攥了拳头,心想着,为了他和温娇可以风平浪静去赶考,不再出事端,就暂且忍忍。

照着唐君铭的意思,唐君意一一答了祖奶奶的话,祖奶奶这才点点头,道:“你若不喜欢兰襄,和祖奶奶明说便是,何苦用这伤筋动骨的计,祖奶奶虽喜欢她,但到头来是你娶她的,总不会用榔头逼你。”

唐君意用沉默反驳,倒是不必用榔头,你们有谁真正听过我是否喜欢她,若不是穆兰襄以为他是断袖,自个儿觉得羞才走,估计这婚都已经成了。

唐老爷道:“此事就此罢了。穆家小姐已回了京城,再无人吵你读书,你一心一意为秋闱准备,不可再胡闹。”

唐君意躬身应完了,正要告退,祖奶奶又问:“九儿,温乔儿可还好?这于你于他,都是个教训,你可明白祖奶奶的意思?”

唐君意打了个转,望向唐老夫人脸色,快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祖奶奶对他这样严厉,刚张了张嘴,就听祖奶奶用力跺两下龙头拐杖道:“不然,别怪祖奶奶替唐家列祖列宗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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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正要回筑玉阁,茗琳转而将他唤到大奶奶房里。

他娘亲和祖奶奶都是一个样的,怀疑他有断袖之癖:“祖奶奶气的是你这――不争气的小子!怎……怎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

唐君意辩白道:“娘亲,我何时说喜欢男子,我只是不喜欢穆兰襄而已,再说那温乔儿跟我一同长大的,与我亲生兄弟一般,在孝灵山那次还救过我的命,我对他好点怎了!你们……”

大奶奶急得眼泪都出来,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娘俩,事到如今,再难以启齿也要说了:“你当真……和温乔儿没甚关系?”

唐君意甩袖道:“没有!是穆兰襄造谣生事!”

大奶奶迫不得已从一犄角桌案上的木抽屉里拿出一摞用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册子出来。

唐君意不明所以,瞅着形状却眼熟,难道是……

“娘亲!”唐君意大窘,红晕泛到耳根,“您……拿那个作甚!”

大奶奶顾不了那么多,将布包打开,往他手边一推:“九儿,你拿回去看看,若是还没反应……娘亲叫药材行的师傅给你去弄一些珍稀大补的药材来……”

唐君意羞得语无伦次:“九儿……九儿并非不能人事啊!看这些……唉,九儿当真喜欢女子,娘亲您大可放心!”

起身便头也不回地出门,大奶奶还是不安心,将册子硬塞他怀里:“你也老大不小了,拿这些瞧瞧也无妨,别伤了身子,千万不要走了偏路……九儿!”

唐君意哪肯拿,噼里啪啦都推回给大奶奶了,埋着头一路回了筑玉阁。

一推门便瞧见钱嬷嬷和唐越在内堂不知叨叨些甚,肩上背着好大一个包袱,状似要离去。

唐君意火气上来,“啪”地将她包袱拉了下来。

钱嬷嬷猝不及防,被拽得坐地,摔个屁股蹲,惊恐地仰头看他:“九、九少爷……”

“你这老嬷,仗着你在祖奶奶身边儿上呆久了,辱人辱到本少爷头上了!”

钱嬷嬷跪地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不敢?!还有你不敢之事!温乔儿身上的伤,不是你故意弄崩的?”

唐君意越说越气,一脚朝老太婆的腰上踹去,钱嬷嬷栽倒,滚了几下,一边求饶,一边鬼哭狼嚎道:“老奴知错,老奴知错,老奴近日就要回乡,一时贪心,才收了旁人银两做了坏事,求九少爷看在老奴服侍老夫人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唐君意猛然一顿,将她包袱拆开,里面果然装了五个大银锭子,足足五十两。

本以为是钱嬷嬷公报私仇,没想到竟将幕后“旁人”牵扯进来,唐君意将她包袱一倒,威胁道:“说了那指使你的人是谁,本少爷便让你带着条老命高老归乡,不然,你――”

钱嬷嬷浑身一抖,吓得跪下道:“是唐复,在药材行做活的唐复。”

唐君意将那五十两留下,把钱嬷嬷的破包袱扔了出去,让她有多远,滚多远,钱嬷嬷连滚带爬的起来,赶紧出府。

唐复?唐君意念着这人名字,怎也想不到竟是他要伤害温娇。

第46章 呈血书母女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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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回去筑玉阁的一路都在惊愕和诧异之中,三小姐不仅将包袱还了,又说不必再给她与柳护院传纸条,难不成,他俩就此断了关系?

若是从十年前她与九少爷逃跑而误打误撞发现三小姐为人故意留门算起,他们维持这私下往来,怎样也有十年了,怪不得这一断,让三小姐大伤气色,还说了那话……

温娇敲了敲自己的头,心说:你真是傻,自个儿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的羚羊,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人推下,还有心管别人作甚!

把包袱藏好,塞回自己的房里,温娇躺在床上又开始胡思乱想,等着太阳落山,九少爷从书院回来,好伺候他晚上温习。

再过一个月,秋闱至,漫长冬日过去,待到明年,九少爷便要上京参加春闱及进宫参考皇上主持的殿试。

黄昏降临,温娇躺在房里昏昏欲睡,倘若这一觉醒来就平平顺顺地到了明年春天,该有多好。

然而温娇一睁眼,就望见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坐在她身侧,笑眯眯的。

“乔儿醒了?”

温娇揉眼睛,起身糯糯道:“九少爷……”

唐君意将她扶起,捏她小巧的鼻尖,兴致勃勃道:“小懒猪,你可醒了,走,下床,跟我去个地方。”

温娇拽着衣领躲了躲,这几日总被九少爷欺负,不知又要出什么花招:“去哪里?”

再一打量他,穿着怎和今早出门时不同?是一身她从未打理过的,更庄重深沉的玄色长衫,向窗外一看,夕阳西照,竟已傍晚了。

“九少爷,你可用过饭了?”

唐君意理着袖口,耐心道:“算是吃过了吧。”

“哦。那便好。”温娇哼哼哈哈的,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唐君意自然猜得到她这点小心思,把她从床上拉下来:“休要磨蹭了,本少爷虽然在祖奶奶院中已经吃过,但还未饱呢,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道完,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一口,捏捏她的侧腰,手灵活有余,在她臀部的地方揉了揉,一双眸子沉的醉人,低哑道:“再推脱本少爷,本少爷可要自己动手给你换衣裳了,到时候,不知道要折腾到哪时……”

温娇一矮身,从他怀里逃脱,眼见那人又泰山压顶似的扑过来,连忙道:“好了好了,乔儿答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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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仍随唐君意从卿素院出府,一如既往,门闩摆设似的卡着,上面空空如也,轻而易举就可以取下。

等两人都出门以后,唐君意还是用老办法,将轻轻门闩搭在门中央两端的木搭上,稍一用力,门闩便受震荡落了下来,跟无人出入一个样。

温娇愣了愣,想起前几次撞见柳护院与三小姐偷偷相约共度春宵的情景,不觉纳闷,柳护院轻功了得,若是翻墙入内都不再话下,三小姐何故专门为他留门?

难不成不是为了柳护院?或是柳护院当下轻功还未这样高超?

再忆起今日三小姐所言,顿时另她毛骨悚然,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和九少爷之间的关系,为何一个一个都明知真相,就算是误会九少爷断袖,却都不言?!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温娇向身后扫视,直感有一双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温娇拽着唐君意的手越发的紧,唐君意低头看她,将她揽入怀中:“乔儿,你怎了,天这么热,你怎发抖?”

“九少爷……”温娇将自己的疑虑说出,一鼓作气,不管三小姐有何企图,还是无意为之,她都瞒不下去了。

唐君意听罢,也顿步,环看四周,并无异况。

“九少爷,绝不是乔儿多想,三小姐……”

唐君意沉声道:“本少爷并不是不信你,被你这样一说,我也举得蹊跷,三姐对家中之事,向来无心过问,虽然她出身偏房,该要为自己谋利的,但她性子高傲寡言,被祖奶奶安排嫁给京城顾家的病儿子,也无甚怨尤。祖奶奶大抵是思及她毕竟是唐家血脉,如今过得不好,故而在她回府数月后,仍未驱赶,任由她逗留。”

“乔儿之前以为,三小姐回府是为了见柳护院的。”

唐君意点头,望了望当空皓月:“本少爷也这样以为。可事事不如人愿……”

温娇拽他停下来,甩开他手,不可置信地望着:“九少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乔儿?”

唐君意连忙哄道:“本少爷不是故意瞒你,也是今日从三哥口中才得知。”

温娇蹙眉道:“可是有关柳护院……”

唐君意不置可否:“今儿三哥在席间说,柳护院要娶亲了,虽然柳护院非唐姓之人,但自小在府中做活,效力不少,也算半个府中人,娶亲此等人生大事,要操办一番。”

温娇万万想不到是这等事……

“娶亲……那三小姐……”怪不得唐晚亭轻易就把包袱还给了她,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声儿也有气无力,仿若生了一场大病。

唐君意亦是无奈:“亲事定在中秋以后,本少爷情愿三姐回京城,反倒好些。”

温娇默然不语。不知为谁哀,一时激情放纵,终是敌不过身份的相距甚远,唐晚亭夫君虽亡,夫家却还在,大户人家对声誉名节的维护更是根深蒂固,而柳护院亦有高堂在上,年岁早已过了娶亲之时,却还孤家寡人,已是不孝,如今状况,两人若想修成正果,除去众叛亲离私奔,恐唯有寄托来世。

唐君意牵着她的手,快步在街路走,回头一望,她竟已流了泪。

“乔儿……三姐和柳护院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他们不敢与命途相悖,纵然相爱,仍旧不能与最爱的人相守,但本少爷不是……你大可不必将他俩往咱们身上――”

温娇不言,只牢牢扣着他宽厚暖融的手掌。明知不该是自己奢望的,还抱着幻念,若是放在从前,她想甩手离开,可事到如今,她想,哪怕就是现在这样温存地缠绵,只久一点点也是好的。

唐君意细细巡视一圈,将她拉进一个僻静的胡同里,抱住她柔弱颤抖的身子:“傻乔儿,你信不信本少爷能在殿试上高中呢?”

温娇仰头,两行清泪在月色底下越发楚楚可怜:“信。”

唐君意深深吻了吻额头,笑:“那便好。”将她身子一扳,指向胡同的尽头,竟是她娘亲萧氏的住处。

温娇怔愣住:“九少爷……”

唐君意从怀中将那块在渭水县写下的血书拿出:“这是信物,给你娘亲的。”

温娇颤颤道:“你要同我娘亲实话实说?”

唐君意点头:“乔儿……本少爷料到咱们之间最糟糕的结局,已铺好了路,大不了,我就带你和你娘亲走,绝不会让你像三姐那样幽怨抱憾一辈子。”

温娇对唐君意说的感到茫茫然地惧怕,到了许久未回的家,萧氏一看唐君意也随之而来,连忙从里屋的炕上下来,给他上座。

唐君意却让萧氏安坐,拉着温娇一同跪在她面前,将血书拿出递到她手中,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萧氏惶恐至极,差点吓到腿软反向跪下,唐君意将她扶起,也不逼迫,只道,血书是他一番决心与诚意,请岳母大人等明年金榜题名,小婿定会三媒六聘将娇儿娶进唐府。

萧氏不过为见过世面的乡野妇人,当日还是托唐家的福泽,才进了甸州府,还靠着温娇常年从府中带些药回来给她调理,才将顽疾治好,近些年,因著身子骨好些,给人家做些针线活儿赚几个银两,日子过的已比在温庄时好了,哪里还敢妄图将女儿嫁给九少爷,自然不敢收。

唐君意几番说服,直到快入了深夜,萧氏才瑟瑟索索地收下,将血书藏进了炉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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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时辰不早,向唐府回走,温娇心中难安,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他劝慰她,让她往好的地方想。

顺利回到南书房,唐君意执笔做文章,刻苦研读直至深夜,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温娇想时刻陪伴来的,到头来,还是一睡不起。

等她被热得醒来,惊了一大跳,甚么时候居然回到筑玉阁来了?!

往身上一摸,她……没穿衣服?!

等等!温娇目光在房间里一扫,房间是自己的没错,但九少爷也没穿衣服站在床边是怎么回事?!

温娇来不及用衣裳或是被子遮掩一下自己,唐君意挑了挑眉,扣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大到自己身前打横抱起来,扔进用屏风遮挡起来的浴桶里。

随后,他也跨进来,晃荡着腿.间那庞然大物,坐下。

“躲那么远干嘛?来啊,本少爷给你擦擦――”

温娇尽力将身子淹没进水里,脸红的像颗熟透的果子:“乔儿不要。”

唐君意忽而变了脸色,一惊:“哎呀,本少爷忘了,你腿上还有伤呢,我来给你瞧瞧。”

温娇忙道:“乔儿伤口早好了,不劳烦九少爷。”

唐君意不依不饶,指着她的肩,又跟了过来:“腿是好了,肩膀上还有一处!”

第47章 甜甜蜜蜜中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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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似的,两人光溜溜的,不着一物,在装满温水的浴桶里追逐一阵,唐君意终于手臂一合,将她抱住,箍在胸前。

“乖乖乔儿,还往哪里跑?嗯?”

温娇的发被放了下来,如深海墨色的海藻,带着微微的卷取,扑沉下来,双颊娇嫩粉红,羞得比那春日的桃花瓣还美了几分,眸子却晶亮璀璨,映在一张小脸上,揪得唐君意的心口刺痒痒的。

顾忌她身上的伤,唐君意先按兵不动,水都被折腾凉了,身子却仿若置身火海,火烧火燎,难耐至极。

“九少爷,你自个儿说的,乔儿伤未痊愈,你不可乱来。”温娇的手去够浴桶边沿,奈何已被人攥进了手心,虽然义正言辞的,但她也知道今晚九少爷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前几日她已用了许多次同样的借口,他都应了,只在外面乱蹭,要么就去自己解决,没进来过,可是……

“嗯。”唐君意含糊着,眼里冒着狼光,从水里握住她的脚踝,向上猛然一提,温娇“啊”地短促一叫,只见自己受伤的那条腿被他压在浴桶边,而另一条卡在他腰间,那大家伙正杵着她的柔软娇弱的腿心。

“这样行么?”唐君意动了动腰,故意折磨她,她眉目含春,看得他极为受用,在水下托住她的臀,更肆意地摩弄,“乔儿,有甚感觉?”

温娇身子泛红,整个人让唐君意掰着成了对他大开大合的姿态,羞得想把头直接沁进水中,哪有心思跟他说话?!

“乔儿舒服么,若是难受,本少爷抱你去床上,舔舔你这儿――”他抵着她额头,眼睛亦紧紧盯着她,厚颜的话从唇中传出,却自然虔诚得紧,指尖轻柔拨开她的那湿热的唇儿,略带淫.靡.地抚.弄,“你便舒服了……”

温娇羞得身子都泛起红晕,小手去掩他的嘴巴:“啊――九少爷住口!”

不料,却让人正好咬了一口,吮起指尖来。

酥酥的感觉一瞬窜遍全身,温娇扬起脖颈,糯糯嘤鸣,缓过神来时,胸前多了一颗不安分蹭动的头。

唐君意捧着她的背,像吃品尝一道上好的美味,在她两朵柔软的娇花上来回地不知疲倦地啃,齿间拉扯,舌尖卷食,最后大口地吞咽,像要把她的心都从身子里面吸了出来。

温娇无法动弹,脚趾紧紧蜷在一起,陌生的渴求窜啊窜,寻找一个出口,唯有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慢慢收起手臂,抱住他的头,弱弱地哼。

“九少爷……”

唐君意抬头,吻她的锁骨和颈项,到下巴,再到唇和耳边,托按她的腰,将自己硬的不像话的和她的湿润对准,哑声道:“要进去了。”

温娇埋首在他肩窝,点点头:“轻点儿。”

唐君意偏头吻她:“话本里都说:‘请爷怜惜则个’。”

温娇抬起小拳头,砸他两下,撅嘴“呜呜”地挣扎,不肯说,唐君意就用硬挺一撞一撞,偏偏不进去,撞得她手脚都麻了。

“说,乔儿,说给爷听听――乖乖,不然爷舔你了啊――”他吻住她的嘴,水波荡漾,如同置身汪洋激起千层浪,把她的唇都允的红了,“说来听听――”

温娇不觉扭着腰,难受死了,只得听话说了:“爷――请怜惜则个,唔……嗯……”

空虚被灌满,结结实实的,她痛呼:“九少爷,乔儿都说了,你倒是轻点啊。呜呜……”

唐君意沉沉吐息,才放慢了速度,嘴里喃喃,脸上布满红晕:“是乔儿太让本少爷舒服了,乔儿,你这儿真妙……”

温娇咬着唇不言语,攀着他的肩膀,承受一下一下,或深或浅地撞击,神思迷惘,魂魄也都快被撞了出去。

唐君意抱着她在浴桶里就这样做了不知多久,怎都不知厌倦,直到温娇在她怀中哼着抽搐几下。

“美了么?”唐君意想她有伤,还是不宜过久,虽然他的精力还很旺盛,在她咬着他的肩用力点头时,低吼一声,匆匆发了出去。

温娇累的浑身无力,软趴趴的,像只去了壳的晶莹发亮的蚌。

唐君意把她从水中捞起来,她双腿夹着他的要,他忍不住就这么站着,借方才的润滑,又探入她体内。

“呜呜……”温娇在他身上逛荡几番,终于醒了,那处怎还是满满的,真是要命!

唐君意拍拍她的臀,喘着粗气:“乔儿,抱紧了。”

温娇爬了爬,酸胀一下子在蔓延开来,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和飘飘然的感觉。

唐君意扣紧她的腿弯,腰臀前后大力摆动起来,啪啪的肉+体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用指尖抠着他的背,想躲,深处却让人牢牢占据填充……

一阵悸动,两人一起尝到仙滋妙味,倒在床里,温娇还未缓过来,腰又让人高高提起,这回她是趴着的……

终于等九少爷快意地发了第二回,久违后的亲密才算结束。

唐君意重新烧了水,将浑身瘫软的女人放进去,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为她擦身,听她低低呻=吟,紧张道:“水烫了么……”

温娇背靠在他的胸口:“九少爷……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你这样对我好其实是害了自己,你会不会后悔?”

唐君意摸着她湿润的发,摇头,顺着一绺绺蜿蜒的青丝绕到自己的指尖:“乔儿还是不信本少爷。若你信,便不会问出这种话。本少爷与你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明净自己在做甚,何来悔之说?乔儿,本少爷如何保证你都怕,不如就跟着我,牢牢地,还不需多时,你便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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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兰襄的事一过,唐府上下再无大事,安宁许多,筑玉阁里唐越一人成不了气候,只小心伺候着,而温娇待伤全部恢复后,随同唐君意出入书院和南书房。

光阴在顺境中总是过的飞快,转眼秋闱日子已到,考点设在府省城贡院,一共九天七夜,每场三昼夜,温娇和唐越与众多考生的书童一样,在外日夜守候,心焦如焚。

考试结束,陆浩彦等在麓山书院的考生一同推开贡院赭红色的大门,唐君意在最前昂首而出,温娇迎上,险些就去抱住,又是三日三夜没见,他又瘦了似的。

唐君意摸摸她的发,低声道:“小傻丫头,想本少爷了?”

说是不想,那怎可能,温娇抹了抹眼角,不敢在众人面前过多逾矩,瘪嘴笑了下,有几位他府的生员上前问他考的如何,唐君意阖上折扇,抱拳道:“各位兄台,明年京城贡院再见。”

气度非凡谨慎,又不狂傲,得来对方回礼。

在多数生员还在纠结题目时,唐君意已让唐越准备马车,打道回府。

揭榜之前,温娇已经好几夜睡不好,唐君意将她揽进怀中:“忧心本少爷名落孙山还是……”

温娇推他道:“九少爷就如此有把握。”

唐君意手托了托她的胸:“比握这对儿宝儿,还有把握呢。”

温娇羞红脸:“九少爷!”

唐君意吹了烛灯,将她压到榻上:“来……乖乔儿,让本少爷把握把握――”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揭榜日如期到来,温娇不到辰时便醒了,却发觉府中似乎除了筑玉阁,响动都非常之大。

两人日益亲密,昨夜是温娇强硬将他撵到对面,怕大奶奶或者老夫人派人来寻,看到起疑,唐君意满腹怨言,糊里糊涂回了自己卧房。

温娇早已不必敲门,直接闯进,将他摇醒:“九少爷!醒醒,天亮了!”

唐君意翻个身,嘟囔道:“快马加鞭从省城到甸州怎的也要晌午才到,乔儿,让本少爷再睡下。”

温娇爬过去:“等等也无妨,待会儿大奶奶和老爷许是会过来――”

唐君意浑不在意,接着睡。

温娇气得瘪嘴,忽然身子一倾,唐君意从后面压在她身上:“乔儿休恼,本少爷起来便是。”

不出所料,他俩刚起床从楼上下来,秋宁便来传话。

在老夫人院中一直等消息到上午,一大家子都聚到这儿,有人忐忑,有人期许,有人谈笑风生,有人皮笑肉不笑……只有唐君意在一旁打盹儿。

终于传报的一路上来,衫子都湿透了。“禀老夫人,老爷,大奶奶……九少爷乡试中了第一名,解元!”

第48章 波澜欲起心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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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中解元的消息一传到唐府,便成了甸州府人人皆知的大喜事,唐老爷施恩布德,慷慨解囊,在唐府门前赠粥赠包子整三天,以谢皇恩。连知州大人得了消息也带千金到府恭喜,且预祝唐九小少爷明年春闱金榜题名。

唐老夫人想那知州定是听说穆家小姐前些个日子悻悻而归,两家婚事也没了音信,不了了之,于是有意将千金引荐过来,让老夫人过目,看是否可做唐家孙媳妇。

唐君意在旁心不在焉,也懒得应付知州千金,大奶奶瞧见,便用眼神加以警告,他这才收了架势,对人家女孩笑了笑。

千金是大家闺秀出身,自是有礼有节,微微抿唇,略一点头,含羞带怯,羞得双颊粉红。

唐君意拿起茶盅,略抿一口,白瓷的盖子里映着一张小人儿的娇俏模样,这嘴儿撅的,眼睛瞪的,大抵是见到他对千金眉来眼去,生气了。

唐老夫人以为孙儿与知州千金看对眼,不免急切地指点起鸳鸯谱,让儿媳妇带着他俩去馥雅苑走一走,顺便撮合。

大奶奶会意,领着两人到了馥雅苑,与知州千金热络鉴赏起花木来。

得了机会,便留下唐君意和千金二人,将温娇和其他下人也通通支开。

唐君意目光跟着那抹娉婷背影的隐没,渐渐暗了下来,千金羞怯着,并未注意,只用帕子掩了唇,淡淡地笑。

唐君意手向身后背,闲庭信步地走,千金在后便默默跟随,他不出声,她也不出声。

原打算就这样耗到娘亲找人唤他,唐君意实在无聊,之前没料到知州大人弄这一出,便惦记起温娇,不知她会不会胡思乱想,道:“小姐想必也是知道祖奶奶和知州大人的意思?”

千金退后一步,点点头。

唐君意继续问:“小姐意下如何?”

千金道:“浔翎听从父亲大人。”

唐君意回头一笑:“若是在下并非你外面所描述之人,小姐可否介意?打比方说,在下风流浪荡……男女通吃……你可知道?”

芳名浔翎的千金顿时一愣,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惊愕的。

“再者,坊间将在下传得出神入化,你也看到了,不过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也未有甚过人,唉……最近头也有些不好用,有些话说过就忘记了,不知是不是有何隐疾,……咳咳,明年春日的殿试,能否参加,能否一举高中,还没有定数,最是关键的……”唐君意状似惋惜,瞧着千金脸色变来变去,道,“是小姐您貌美如花,正值二八年华,若是,咳咳,咳咳,当真嫁了在下这种――”

千金小碎步子躲着唐君意的咳嗽,背身道:“九少爷莫说了……浔、浔翎身子不舒服,先……退下了。”

千金狼狈逃走,唐君意得逞,不免得意大笑,优哉游哉回了祖奶奶院里,没多久就连同温娇被放了回来。

温娇见那千金之前还脉脉含情不时拿眼角瞟着唐君意,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怎从馥雅苑回来就看都不敢看他似的,定是他从中说了甚么。

快回了筑玉阁,温娇瞧着周围没人,便追上前去,问:“九少爷到底动了甚手脚?知州小姐,哪里都好,人也美,还有才学呢……”

不知不觉,口气竟有些酸意。

唐君意也是巡顾四周一遍,忽然矮身将她拔地抱起,奔向院内。

温娇吓的惊慌,差点大叫,拿手打他,脸埋起来,娇嗔道:“唔,九少爷……放下、放下乔儿啊……”

二人进了筑玉阁,唐君意脚步匆匆上二层卧房,将她扔进床里,俯身在她脸上唇上亲个没完:“乔儿,还敢给本少爷说风凉话呢?!”

温娇侧着身子,含笑看他,小脚不知死活地踢了踢他腰:“到底说了甚,让乔儿听听。”

唐君意眼眸微眯,酝酿着危险,她似乎罕有这种神态,妖娆勾人,他恨不得一口将她吃进肚子里。

唐君意划上门,一边回来,一边褪去衣衫,将经他滋润,越发妩媚的小人儿按进床里,一口口啃上来,顺道扒了个精光,吃起胸前两抹香软,沉沉地挺身而入。

在床铺里折腾完了,唐君意便下床,想着法儿弄得温娇直羞,直哭,直求,温娇不会儿就迷糊过去,躺在被褥里一动不能动,满身的粉红香汗,似一朵娇艳艳的小花儿。

唐君意吻她的背,手揉着她身后两捏臀肉,一把一把,抓的淫.靡极了,温娇烦的慌,道:“九少爷,手拿开些,痛死了。”

唐君意粘腻腻地亲了亲,啃了啃:“本少爷不信,乔儿口是心非,明明方才就要了命的夹――”

温娇起身拨他头:“唔――九少爷!乔儿好累……你再这样,乔儿要穿衣下楼去了。”

唐君意表情不大高兴,虽然依言爬上来,手不老实,不是弄弄这儿,就是弄弄那儿:“别人都是追着本少爷,要本少爷的疼宠,乖乖乔儿倒好,总是不搭理人。”

温娇心一痛,拉上被子:“九少爷发现……发现别的女子,比乔儿好百倍千倍了么?”

唐君意见她眉头蹙起来,拢她进怀,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甚?就算别个女子千般万般好,本少爷也只喜欢你一个,抱着你一个,只愿这样狠狠地要你一个……乔儿……那知州千金,本少爷说了点小慌吓她走了,定是以后不敢再来。”

温娇忧心忡忡:“可那毕竟是知州千金啊,若是……可会有……”

唐君意决然道:“知州千金又如何,就算当今公主、郡主一个个地在本少爷面前,本少爷都不眨眼。”

温娇不信:“哼,谁知道呢!”

唐君意将他复又压在身子,支开温娇双腿,见那处真有些红了,低头爱怜地亲了亲,小人儿娇躯一阵颤,哭着说:“九少爷,乔儿讨厌你极了!”

他惩罚似的咬了口,厚颜道:“讨厌我,还为我淌这样多水呢?,乔儿,你真是个会骗人的小家伙!”

温娇羞的无处自容,将自己脸遮起来,唐君意一边用力挺身,占据着她的软腻,升天入地一般的感觉,一边将她手拿下,卖力摆腰,像只卯足劲的野马,在这片温热紧致里面撒欢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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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相安无事,偶有唐老爷的结交的四海老友来访,有意给孩子拉拢婚事,都不了了之,长久以来,唐老太太不紧起疑。

唐君意稍后被传话,难免遭受一席长辈拷问。

唐君意道:“如今九儿只想一心读书,考取功名,不辜负唐家列祖列宗,至于娶亲一事,九儿想想就觉得头痛,那些个小姐真是……唉,九儿甚么书都看不进去了,故而……”

唐老太太恍然,也道:“倒是啊,这个时候安排婚事着实是祖奶奶想的不周,罢了罢了……”

日子飞快,金秋过后,冬天如期而至,温娇在回外院为九少爷取添置的暖炉时,遇到了唐复,他话语不多,人更黑更壮了。

温娇顿步,将他拦下,关怀问好,他淡声应,强挤出一丝笑,目带隐隐光火,望着她半响,最后借口药材行里活儿忙,先走一步。

唐寿道:“他有大半个月都不曾回来外院了,看来药材行当真很忙啊。你俩就是有缘,个个的,八百年都来外院,一回,就能遇见。”

温娇心酸:“药材行的温饱可好?”

唐寿一边磕着花生粒,一边道:“该是不错的,药材行里一直没个掌柜的,管事的除了采药师傅,就是复儿最得力了,有朝一日,师傅也提点他做大师傅不定呢。”

温娇稍许安慰,和唐寿随便扯扯话,便回了内院,一时心绪难平。

年关逼近,唐复上下又忙碌起来,唯独南书房一隅,静得很,无人打扰,老爷和大奶奶时不时督促唐君意一番,便满意离开,吩咐她好好伺候着,多添些暖炉。

温娇规规矩矩地答应,等一行人一走,离开南书房,唐君意便将她拉至怀中,揉揉弄弄,剥了衣衫,脸埋进她胸口,一派迷色道:“这不就是暖炉么?”

温娇气的打他,又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察觉,大力推拒,却被人揽更紧,甚至在两人都情不自禁时,在书房里,便会又快又狠地弄一回。

窗外大雪纷飞,天地白花花,银装素裹,煞是美妙。

而屋内,温娇软软伏在唐君意的肩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与她胸.脯紧紧相贴,满足得不能言语,可如今越是安稳,她越是担忧,只将他肩膀揽了,服帖地趴着,听他胸口猛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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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年后不久,府中发生一件大事,三小姐唐晚亭在临回京城的一晚,不慎跌进井水里,幸而有人及时相救,才免于难,而这相救之人,便是柳如胜。

温娇刻意找了借口跟竹儿打听,竹儿只是呜呜咽咽地哭,嘴巴却比紧极了,不肯透露半句,温娇无法,只好去馥雅苑里听墙角。

有人说:“哪有那样巧合的事儿,卿素院那样偏,若非有事,怎能无缘无故地路过?实在是牵强呢,再者,三小姐早不跌倒,晚不跌倒,偏偏过几天回京城跌倒,是谁看见不好,偏那二十□一直未娶亲的柳护院看见。”

“是啊。我啊,以前听三小姐的丫头说过,柳护院这好那好,还总见她往家丁的院子那边鬼鬼祟祟地跑,你们说……”

有人来哄她们:“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小年纪,就知道嚼舌根,都滚都滚!”

温娇心里把事情拢了拢,垂头回了南书房。

三小姐难不成是……自杀?!

她并不像那种会想不开的人啊……不过,丫头们说的也都在理,哪有那样巧合的事呢,别人诸多猜测,也就罢了,她确实是知情的,定不那样简单。

可柳护院已经成婚,三小姐也是京城顾家挂名的儿媳妇,想要抛却一切在一起,太难了,何况,这样的流言蜚语,让柳护院的妻子该如何自处?

温娇稍后提了一篮子点心和热腾腾的饭菜到卿素院探望,到了之后,却讶异至极,这样大的事发生,院里却安静极了,大房二房,甚至祖奶奶那边,竟无一人来探,唯一只食盒,竹儿说,还是三少奶奶派人送来的。

也是,偏房本在府中就没有地位,日子拮据,和内院其他主子的待遇简直不可相提并论,加之此事终是有多许诡异,没人敢淌这浑水也在情理之中。

“最近刚下过雪,天气冷,路滑,加之三少奶奶身子不便,便未亲自来。”竹儿又掉了眼泪,“怕是整个唐府,只要乔哥哥还惦记三小姐……呜呜……”

唐晚亭被柳如胜从冰冷的井水中救出,就开始发热,偶尔有人送来治伤风的汤药,却不肯告知姓名。

她知道是他,这又是何苦,为何要救她,让她留在这世上受罪,为何不让她一走了之!

想起往事,唐晚亭躺在床铺里,泪如雨下,脸色苍白,却只字不语。

温娇让竹儿去厨房将带来的饭菜再热一热,独自来到唐晚亭床前,道:“三小姐,我是温乔儿,您多吃些东西,才能好得快。”

唐晚亭翻个身道:“谁让你来的?”

温娇坦然道:“并未有人指使,是小的听说三小姐……便拿些东西来――”

唐晚亭转过来,起身打断道:“你我本就无甚关系,最好离我远一些!不然……你若想从中得利,我便破罐破摔,将你和九儿的丑事大告天下!”

温娇知她是误会自己会将她与柳如胜的往来告知给大奶奶或祖奶奶之类,便道:“小的来此,并无恶意,三小姐不必刻意提防。”见她面无血色,比过年时见到,更家消瘦,不禁心软道,“若是三小姐让小的做些什么,小的……”

唐晚亭脸色一变:“你……你不怕……你和九儿当真相爱?”

温娇拿不准唐晚亭知道多少,便未答话。

唐晚亭笑了笑,瞥她一眼,尚还不确定道:“你是女儿家?若不是女儿家,怎会小脸长的这样水灵,皮肤嫩,声音细,还有九儿看你时的眼神,早将你们出卖了……就算你不是女儿身,是个男子,你和九儿的感情也是离经叛道,难成正果……”

第49章 上京赶考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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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亭并未要求温娇再替她传话,只道:“我不怪他成亲,只怪他救我,让我苟活于世……我心已死,还有甚么话可对他说,男人……床上燕好时分,好听的话可以为你说尽,下了床,便变成另外一个人……”

温娇听着忐忑,心慌慌,忆起自己状况,又比三小姐好到哪里去。

唐晚亭道:“你快些走,心意我领了。”

温娇担忧道:“晚些时候,小的来送药。”

唐晚亭想起柳如胜送来的汤药都被她倒掉,苦笑一声,道:“好。竹儿,送温乔儿。”末了又问,“你不怕么?你和九儿的事?”

温娇问:“三小姐指甚,您把此事说出去,还是怕我和他没有好的下场……”

唐晚亭对她霍然刮目相看,道:“都是。”

温娇道:“怕,十分怕……但……宁愿飞蛾扑火,也不肯轻易撒手是不是?”

唐晚亭微微一震,仍是低垂眉眼,笑了笑:“走罢,走罢。”

温娇一路踏着雪,咯吱咯吱,仿佛能看见过去十年里,在这条路上留下的一只只匆忙的小脚印,逐渐,变大变大……那是她和九少爷的,在未了然九少爷已知她身份,也未说过那样煽情的话时,她是作何想的呢?

若不是他的笃定和坚持,恐怕自己早已出府,做个寻常女子,嫁了人,此刻更是不可能与他朝夕相处,日日相伴……世间情爱,便是如此,让人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温娇抬头望天,甸州府上空雾蒙蒙的,刺骨寒风穿行而过,打透她身上的夹袄。

真冷啊,但愿春天快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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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骄阳,光耀满地,温娇天还未亮,便起来准备出行行囊,唐君意睡的迷糊,从后面抱她:“起这么早。”

温娇挣脱:“快起床,待会儿老爷和大奶奶派人来!”

唐君意揉眼睛:“昨儿个不是来过了么?”

温娇气道:“你快去更衣洗漱!”

唐君意黏糊糊:“你帮我!”

温娇严厉瞪了他一眼,唐君意“唉”一声,亲亲她撅起的嘴,说:“夫人在上,我这就去……”说完,便晃着走了。

温娇望他背影,不禁一笑,将房间内收拾妥当,下楼准备餐点,不会儿,大奶奶派来两个车夫和两个丫头,给上京赶考这一路上侍奉。

出行前,唐府门外放起鞭炮,惊天动地,红纸纷飞,喜庆浓浓,唐君意对送他出门的唐家人一一告辞,思忖半响,将两个服侍丫头叫下马车,漫不经心道:“祖奶奶,爹爹,娘亲,九儿有一个书童跟着就够了。人少些,马儿也跑的快些。”

一排人有噗嗤笑出声的,有无奈摇头的,也有恨恨瞪他的。

唐君意再做告辞,唐君铭让丫头掺着已身孕突出的青潭,迈步过来,将一只浅金色的笔盒赠与他手中:“九儿,三哥祝你金榜题名。”

唐君意递给身后温娇,跟三哥三嫂行礼:“九儿这一去,回来时定会有小侄儿跟九儿玩了罢。”

青潭抿唇一笑,未出声,那端大奶奶道:“九儿!休要没大没小!”

唐君意耸耸肩,挥别门前立着的一家人,和温娇一同上了四方马车,三匹高头大马齐踏了步,疾走出城。

温娇好奇三少爷送的笔是何种样子,唐君意便掀开一看,是只上等雪白的狐毫,用浆封着,笔杆上有他笔迹,唐君意比划了几下,想来定是三哥花了不少心思找工匠订做,可见他一番心思和期许。

京城距甸州府需至少三天三夜的颠簸,就他来言,这算少的,春闱一到,有考生赶路整整一月,也是有的。

第50章 再遇兰阳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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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妹……”

唐君意低低念了遍,眼下的男子竟是穆府的大公子穆兰阳,穆兰襄的亲哥哥,怪不得有几分似曾相识,而那出自一家的骄横脾气,真真让人生厌透了。

穆兰阳方才此话一出,大有是替穆兰襄在唐府之前遭遇抱不平的意思,唐君意哼笑道,“不想穆府的公子,原也同市井小民一般,喜好道听途说。”

穆兰阳勾勾唇角,“唐兄此言差矣,如今……可是在下亲眼所见。”

唐君意虽不屑与其争辩,但一听有人责难温娇,他火气难抑。

适时,一旁的陆浩彦忙颠颠过来打圆场,用个理由支走穆兰阳,又对唐君意道:“唐兄,不知温乔儿这会儿可好些了,要不,小弟……代为照看照看?”

唐君意脸色大变,从鼻子里一哼:“倒用不到你!”侧身进房,挂上了门闩,拿起茶杯抿了口,沉思起来。

温娇刚好些,门口他们几人的对话她也听去了些,想来种种源头都是自己,穆府这下可当真和唐家结下梁子了,心里自是不好受。

以为九少爷怄气呢,温娇下榻来,站在他身后:“九少爷……是乔儿身子不争气……”

唐君意对穆兰阳厌恶是厌恶,但也不至于那么不大度,还生闷气,回想起去年,若不是他断袖这个理由,穆兰襄这会子指不定还赖在唐府。

唐君意回首,怎舍得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委屈的样子,拉过她的手,还冰冷着。

温娇缩了下,提起精神道:“九少爷,乔儿不吐了,咱们快些赶路罢。”

唐君意置若罔闻,揽其纤软的腰肢,抱在怀中,十分乖巧香软……谁能知温乔儿的好?只要她安稳地留在自个儿身边,让别人说断袖又何妨?

温娇有所顾忌,幸好门闩好了,万一……

“九少爷……”她声儿极小,是忧心外面有人起疑,可听在唐九少爷耳朵里,可比任何扉靡之音都要惑人。

“嘘嘘……”唐君意吻住那张小嘴,舌尖探进里头,还有股生姜味儿。

“九少爷……乔儿身子不舒服……”温娇偏脸躲,不过,还是让他舔了一通,末了,终于躲过去,他却顺着她的脸颊、脖子亲下来。

“乔儿乖,就让本少爷稀罕几下。”

唐君意一边亲一边咕哝,温娇不敢出声,痒得直咬嘴唇。

“脏啊,九少爷,几日没洗身了。”

“无妨,无妨……”

亲热片刻,温娇面上绯红如春日桃花,娇艳无比,唐君意越看越喜欢,揉着她爱不释手。

他不知此刻怀里的人儿,还在内疚。

“九少爷……乔儿已经好了许多,今晚就可以上路。”

“不必急,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还有半日行程而已。”

“可是……”

唐君意执起她下巴,凑过来问:“乔儿是因穆兰阳想即刻离开通县?”

温娇不语,想了想,道:“他可是来找你麻烦?都怪乔儿……”

“你何错之有?”唐君意无奈,摇了摇头,亲几口她嘴巴,“乔儿,与你无干,穆兰阳若是一心找本少爷烦,本少爷不理就是。再者,当初穆兰襄驾马失蹄,差点要了乔儿你的命,本少爷还未与她算账,幸而有佛祖庇佑,你安然无恙,否则――”

温娇伸出手,掩住他的唇。

“九少爷,都已过去了,乔儿这不好好的。”

唐君意咬咬她指尖,含糊道:“乔儿……故而,凡事并不是你的过错,何必都揽在自个儿身上?你已是本少爷的人,本少爷不可让你受半点委屈,谁若让你疼一下,本少爷必让他疼百下,谁若让你一日心里不痛快,本少爷必让他一年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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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温娇在榻上辗转反侧,明日到了京城便要住进丞相府,到时不知还会发生甚么,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祥预感,让人难安。

九少爷怕她劳累,便赶她先入睡。隔壁隐隐有光亮映进来,大抵九少爷还在读书罢。

温娇睡不下,便下榻到窗口,推开窗子,对面也是一间赶考书生住的客房,里面影影绰绰,有人在挥笔写字。

温娇心血来潮,从包裹里取出从唐府带出的茶叶,叫厨房煮了浓茶,将食盒里的点心小心摆在盘子里,端去九少爷的房间。

她心里美滋滋,步子也轻快,从后厨出来,路过池塘边的一条小路,夜里黑,灯火暗,竟一不小心差点被青苔滑倒。

“当心点可好?”一清朗的声音灌进耳朵,温娇没来由一阵瑟缩,抬头一看,更是楞然。

她收回那人扶住她的手臂,垂首道:“小的谢过穆公子。”

“嗯。”穆兰阳围着她打量一番,轻蔑一笑,“好个情深意浓。”

温娇对她与九少爷的传言虽已见怪不怪,但却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如此显露的嘲讽。

“穆公子何出此言,小的有些不懂。”

“不懂?”穆兰阳执扇道,“小书童模样俊俏,体态婀娜,肤色似白玉,面颊似桃花,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怪不得以唐兄之好,对你倾心。”

温娇心口一滞,听他继续自说自话下去。

“只是,你若以为在唐九身旁可独善其身一生,恐怕是妄想。且不说穆府是否追究你二人戏弄兰襄之事,单说穆唐二府间已成定局的亲事,你俩此生也不可能双宿双栖。不如早些了断,方识时务。”

温娇握紧托盘,胸口堵得慌,闷闷的。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明镜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即便九少爷也喜欢自己,想与他一生一世岂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样简单。

可每每提及婚事,九少爷都那样笃定,连血书都给娘亲写了,她不可再言不信他。

温娇仍旧垂头,道:“穆公子抬举小的了,小的只一心服侍九少爷,决不敢妄想。”

穆兰阳自然认为她是,冷哼道:“但愿如此。”正欲甩袖而走,却听小书童蚊子似的小声道:“还要多谢穆公子的生姜片。小的如今好些了。”

穆兰阳微微回头,勉强道:“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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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在通县这夜留温娇在房,温娇再三推阻,仍是缠腻不过,便答应了。

两人吃了点心,浓茶未上来,便去双双倒在榻上。

一夜温存,温娇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九少爷也不再身旁了。

如此做懒还是甚少的,温娇赶紧起床梳洗换衣,望见那放在桌上的白玉簪子,她小心拿起,放在胸口的衣襟里。

温娇找人备菜,顺道去马房转了一圈,果然见九少爷在那儿喂马呢。

她迈步过去,马房的味道可不好闻,真不懂男子为何都喜欢在这儿逗留。

“九少爷――”

唐君意一瞧她捏鼻子的嫌弃模样,笑了笑,放下草料,用帕子擦净手,扶她过来:“乔儿怎不多睡一会儿?”

温娇脸发热,羞道:“已几时了呀?九少爷怎不叫乔儿起床?”

唐君意附在她耳旁:“看你睡的香,不舍得叫你。只怪本少爷折腾你狠了些――”

温娇气极:“九少爷休要说了!”

两人来回嬉闹之时,只听说话声渐进,再一回头,刚巧不巧,就是穆兰阳和陆浩彦。

穆兰阳正了脸色,又瞧几眼他俩,不声不响从马房里将自个儿的马牵走。

陆浩彦上前跟唐君意招呼几句。

“唐兄,小弟这便与穆兄上路了。京城见。”

唐君意点头会意,便见他和穆兰阳匆匆上路。

温娇问道:“九少爷,穆公子也一同参加今年殿试?”

唐君意倒是听祖奶奶提起过,说穆兰襄有个兄长,在十七岁赶考那年得了顽疾,一病不起,殿试未能如时到达考场,后来送到蓬莱一位仙师那里,足足养了一年,才救回一条命。

穆府本在京城,穆兰阳却和陆浩彦同路来,一推测,可能这趟他亦是从蓬莱上京赶考。

“是又如何?乔儿还担心他抢了本少爷的状元?”

温娇心一沉,道:“乔儿只是问问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恢复更新了,虽然有点短,当做暖场吧

第51章 状元楼里露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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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状元楼里露春光

京城繁华似锦,楼阙林立,温娇只在书上读过,从前未在筑玉阁服侍九少爷左右,还只在南书房进出时,间或听九少爷提起进京趣闻,觉得新鲜好奇是自然的,这会儿真在了天子脚下,更有恍惚之感,舟车劳顿早就抛在脑后。

唐君意曾在十岁时就应过她,将来有一日必定带她来京城游玩一番,如今一晃,竟又快十年了。

瞧她从头到脚都是很有兴致的样子,便得意问道,“乔儿觉着京城如何?”

温娇转了转眼珠,道:“九少爷可还记得答应过乔儿的事?大抵……有些时日了罢。”

唐君意一愣,原来,她竟还记得。

“嗯……”温娇自言自语喃道,“看来九少爷只当戏言了,从未放在心上。”

唐君意知她故意给他使脸色,便干脆搂了她,亲上几口:“乔儿和本少爷闹脾气呢,你说个罢,要本少爷如何补偿你,通通都答应就是了。”

温娇哼了哼,正在想呢,城门楼已过去好远,四方大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来传话,原是丞相府的总管事来为唐九少爷接风。

温娇听闻,赶紧离开九少爷臂弯,垂下头。

唐君意摇头笑笑,下了马车,与李管事寒暄。

上次一见,大抵是两年前,与祖奶奶和爹爹娘亲同进京时。李管事为人圆滑,办事周密,心思严谨,深得兄长重用。派他来接风,在唐君意的意料之中。

李管事见九少爷如此轻装来赶考,实在讶异,又见主仆几人风尘仆仆,赶紧让人请上了另亮马车,回丞相府。

温娇自不多言,默默紧随其后,李管事派来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厮来左右伺候,她一个踉跄就被挤远了,接着被唤着上去另一辆。

眼见唐君意从所乘马车下来,四处瞅了一圈,仿佛在寻找她的身影,她脑袋探出,刚欲唤一声,旁边的李管事正将他引进府邸。

温娇沮丧地收回,心想还是算了,丞相府可不比唐府,规矩定是繁琐严格的紧,她是跟九少爷来的,不可丢他的脸面,更不能出甚岔子。

如此一想,温娇心意已决,在京这几日,必是不可时常与九少爷走的太近,一来,避免惹来闲话,二来,也可让他心无旁骛参加殿试。

跟着李管事差遣来的丫头柳儿到了丞相府的“外院”,便到她这几日的住处了。

柳儿笑艳艳道:“乔儿哥哥先歇息下,在丞相府的几日,你有事便可来找我。”

温娇道谢,见柳儿要走,就想问她自己何时能见到九少爷,忽而一顿,还是罢了。

京城比甸州冷些,春寒料峭,又是北屋,她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冷。

去找包袱时,心里才突然一晃。

不知九少爷此刻是否感到寒冷?他的包袱还在自己这里,若是没有衣裳……这会子,又是谁伺候他沐浴更衣?会是个像柳儿般貌美清丽的丫头?

她越想下去,越忧虑,一时有些患得患失。

就听,柳儿似是原路折回来,还喘息不定地,在门口道:“乔儿哥,李管事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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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极为忐忑,粗粗换了衣裳,一路不敢抬头,可柳儿在前面好像更为不安,边引路,边道:“乔儿哥同九少爷来京,路上定是疲倦了罢。李管事唤了我好生照顾着你,你瞧我,一时糊里糊涂,竟把你自个儿留下,你要多多包涵才是呀。”

“姐姐言重了,乔儿不过是九少爷的小小书童,有幸进丞相府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姐姐……不必跟乔儿客气,吩咐一声便好。”

柳儿回头,手里拿着他俩的包袱,笑着眯眼瞧她道:“乔儿哥莫要这样说,你可是跟在九少爷身边,要比咱们金贵多了呢,怎敢言吩咐支使?”

温娇正纳闷她何出此言,真真惶恐了:“姐姐说笑,不敢不敢。”

柳儿话里话外,面上嘴上,比方才热络许多,领着她直到府里一处幽静园子,里面布局走向有些像南书房,温娇一下子明了,定是九少爷差人找她过来。

果真她一被送进去,瞧见九少爷正坐在正座喝茶。

唐君意把柳儿遣走,神情很是不快地拉温娇进了里屋。

温娇挣扎着,几步便已到了唐君意的卧房,里面几乎面面俱到,当是为他来京刻意打扫布置过,温娇见那刺花屏风和后面冒着热气的木桶,懂了大半,脸色绯红。

“九少爷!京城不比甸州,丞相府也不比唐府!”

唐君意本生着气,随即厚颜笑道:“你以为本少爷连这个都不知?可,若不是用这个借口,本少爷怎能把你叫来?”

温娇暗暗一笑,却道:“九少爷……其实也不必总是要乔儿在边儿上,我看,那几个丫头都有几分姿色。”

唐君意逗她:“此言甚是。”故意掰着指头数道,“比咱们府里的茗琳、若汀,春月,秋宁……可秀气貌美多了!”

温娇心一酸,当真了,眸子闪了闪,却想那他喜登新科后被美人簇拥的画面,一阵伤怀,道:“这么说……九少爷回甸州之时,当是一路还跟同行几个的……”

她垂眸难过,似有泪光闪烁,唐君意忙住了嬉皮笑脸,上前哄道:“乔儿,本少爷与你说笑,你怎还哭了?”

温娇转身不理。

唐君意追过去,道:“乔儿……多少美丽女子在本少爷面前经过又能如何,本少爷眼花缭乱烦的紧!本少爷只愿寻到乔儿身影,若不然,怎能一落了脚,就一刻不停唤你过来?……丞相府自然不比自家府里,你所担忧,本少爷岂能不懂?”

温娇抽搭了下,抬起脸来,唐君意拇指擦她挂在粉颊的泪珠儿,道:“乔儿勿要再多想,哭坏了身子,本少爷甚是心疼……”

“可……九少爷这样……明着叫乔儿来,旁人起了怀疑……”

“大抵你还不知,今日见过兄长和嫂嫂后,过两日,你便随我住进京城城南的状元楼,到时,个个赶考考生都带书童,便不必担忧人家说甚,你也可仍旧陪本少爷读书。”

温娇诧异:“状……元……楼?”还有这等地方?

唐君意卖了个关子:“到时本少爷带你去便知。”觑见她脸色好些,搂着她粗布衣里的纤腰,肆意亲热一番。

温娇推拒,她胆子哪有九少爷大?

唐君意才不会放过温香软玉,边亲她,边字字直白,叹道:“乖乖乔儿,还区区几个时辰不见,本少爷为何觉得就如隔三秋了?”

温娇咬着唇,扭得麻花似的厉害,不敢出丁点的声儿。

又觉得九少爷实在得寸进尺,竟然开始解她衣带、褪她裤子了:“乔儿,你这可不对,本少爷唤你来是服侍沐浴的,你如今都来了,怎能木头一样?乔儿……难道是想本少爷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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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辰,丞相夫人亦是唐君意亲大嫂亲自进园子里来探望一番,落座聊天。

原是兄长有公务在身,故而不能为他接风洗尘,只等傍晚时分回到府里,兄弟两个再聚一番。

唐君意向来嘴甜,又因每年只进京一次探望兄长和嫂嫂,丞相夫人自然喜爱他都快胜过自己儿女,言语间流露出对唐九少爷的宠溺,差遣下人备了许多糕点食材布匹过来。

见偌大书房,只有一个小书童伺候,便让李管事安排两个丫头和嬷嬷过来用。

唐君意道:“九儿谢过嫂嫂好意,只是,九儿平日里都是书童一人服侍起居读书,已用惯了――”

丞相夫人虽微微愕然,但道:“九儿是自家小叔,嫂嫂怎能薄待你?老爷为此任考官之一,故而要避嫌,不能在这些时日多留你在府邸,嫂嫂已感未尽所能照顾于你,若是九儿连这点好意都要拒了,你要嫂嫂心里多不踏实。”

丞相夫人这样说来,于情于理,唐君意不敢再推拒,便应下了。

末了,李管事提起温娇住处之事,唐君意道:“就让他留在院子里服侍本少爷不成么?没他在边儿上,本少爷读书心不在焉。”

李管事未想九少爷因这事执意,便连连答应。

傍晚时分,温娇昏昏欲睡着,醒来时,屋子里黑漆漆的,她点了蜡,才发现自己从书房不知何时回到了卧房,且刚才还睡的很香甜。

肚子一痛,她直觉不好,赶紧进茅房,出来时脸有点白,肚子开始阵阵坠痛,无奈想想,做个男子真是好啊。

她换了套干净衣裳,懒懒躺在榻上不爱动,听见园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相谈甚欢,接着便只剩一个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停在门口,嘟嘟叩门。

温娇披件衣裳,忍着疼,开门。唐君意喜笑颜开回来,左右瞅瞅,道:“乔儿怎的了?拉肚子可好些?”

温娇一头雾水,九少爷正冲她眨眼,她缓过神来,道:“还是……有些痛的?”

唐君意见她脸色着实不对,着急起来:“快进屋让本少爷瞧瞧。”

温娇瞪他眼,嘴上却畏畏缩缩道:“小的不敢!是小的贪吃,夫人送来的糕点又实在好吃,于是,有些不知节制,吃撑了。”

唐君意念道:“……你这小子,这么不知――”

柳儿不知从何从冒了出来:“乔儿哥这是央食了罢,九少爷,奴婢去给乔儿哥叫郎中罢。”

唐君意略侧头:“原是柳儿姐姐!还以为你去书房了!”

柳儿道:“夫人交待,好生伺候九少爷,故而……”

“罢了,拿些山楂饼来,给温乔消消食便好。”

柳儿回:“是,九少爷。”

“等等――”

“你待会儿回房休息就是,不必去书房伺候。”

柳儿错愕:“可乔儿哥方才不是肚子痛?恐怕――”

唐君意板了脸:“本少爷读书时,只习惯一个人,你等,顺意去休息。”

柳儿不再答话,悄声退下,心里念叨着怪哉。

唐君意知温乔是来了月事,让她先躺着,自己鬼祟着去厨房翻了些补气血的药材,他亦熟读各类草药典籍,略想了想,脱去外衫扔到了灶台上,开始笨手笨脚,鸡飞狗跳地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来。

温娇还在腹痛,闻道焦味儿,猛然起身一看,差点吓坏了,九少爷弄的灰头土脸的,手也被烫了,将浑浊的汤水放下,搓着耳垂道:“乔儿起来喝些,还热着呢。”

温娇眼底发热,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九少爷呀,竟为她熬起汤来了。

“这……九少爷……”

唐君意一脸眉飞色舞:“乔儿愣着干嘛,哦――原是想让本少爷喂你。”

温娇:“九少爷!”

“乔儿听话罢,这里放了给你补身子的药材,你看,本少爷还放颗人参,是大哥和嫂子方才差人送来的……嗯,莫不是乔儿怕苦?”

温娇垂眸,摇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怕苦不打紧,里面放了蜜枣,可甜了。乔儿乖,喝了,乔儿就还是本少爷的乔儿了。”

温娇无以言表,便接过来,慢慢小口地喝下去,温热微甜,就像她此刻胸臆间的感觉。

柳儿换了地儿睡觉,半夜翻来覆去有点睡不下,肚子又有点饿,便想去厨房拿两个馒头吃,却远远地闻到一股烧焦味儿,进去一看,并没火光,只是有件被烧破了的白衫子。

她想着定是哪个丫头偷吃,还起灶了!拿起那所剩无几的布料一看,傻了眼,这料子绝不是他们下人穿的,回想白天种种,才惊觉,竟是九少爷的!

翻了遍厨房,除了发现少了一根夫人吩咐拿过来给九少爷补身的贵重老参,还找到一包药渣,她心里更开始打嘀咕,怎的……都像给女人补身子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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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丞相府住了两日,唐君意和温娇便住进了状元楼,而两个车夫仍在丞相府内。

状元楼原是京城最大的一间客栈,每逢三年一次的殿试,全国各方才子涌向京城,客栈生意红火,下塌之人,非富即贵,更巧的是,几乎每位状元都曾在此客栈借宿,后来,久而久之,老板兴致大发,将客栈原来的名字改为状元楼。

温娇好奇:“若是有那届状元并非身家显赫之人,住不起状元楼,那这招牌不是徒有虚名了。”

“乔儿真是鬼道!自然是有的。不过,生意之人,借这名头谋财图利而已,哪位客人中不中,我打赌,他是懒的管的。”

温娇瞧见刚一进门处有一人群蜂拥处,惊奇跑过去,原是有人设赌庄,在买今年的状元,九少爷的名字也在上面,而且是第一个!

“九少爷!买你的人好多!”她喜滋滋跑过来,拉他衣袖,见有人侧目,她才收了声。

唐君意笑道:“怎的,乔儿也想试试手气?”

温娇转转眼珠道,嬉笑道:“乔儿倒是想买个别人试试。”她目光向后一移,第二个名字竟是“穆兰阳”!

唐君意瞧她望着穆兰阳的名字出神,酸道:“乔儿想买谁?难不成是穆兰阳?”

温娇忙摇头,从腰间拿出一小块碎银,随手就压到最后一个名字“吴若沐”。

唐君意微微蹙眉:“此人是谁?你认识他?”

温娇傻笑了下:“不认识呀,乔儿随便押的。”

两人入住状元楼,顿感清净自在不少,不会儿柳儿带着几个小人在本来就十分洁净的房间又里外打扫一遍,才在唐君意的令下离开。

“乔儿可想出去京城走走,这几日一来在丞相府处处小心,二来你身子不适,本少爷都没带你去有趣的地方转转,甚是可惜。”

温娇道:“考期将近,各路才子书生都聚在了状元楼,九少爷当刻苦读书、抑或与他们多多切磋才是。乔儿……乔儿可不能――”

“好好好……乖乔儿说的是,本少爷不带你去玩就是了。”

温娇欣然一笑:“那……乔儿给九少爷磨墨罢。”

“好好好……可是,你得答应本少爷一件事。”

温娇一清二楚他所指,立刻道:“不成!九少爷!乔儿身子不行!加之……九少爷该多休息心神备考殿试,不可太……纵欲……”

“哈哈哈!”唐君意乐不可支,飞快亲她那小嘴儿一下子,“乔儿想甚呢,脸都红扑扑的,真是惹人爱,本少爷说的是,这状元楼里有男汤,等夜深了,你同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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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那状况,温娇不想答应也稀里糊涂的应了,羞死了,怎一着急就说出那话来,简直羞的无地自容!

夜里,状元楼里还灯火通明着,只是极为安静,不听有人走动。

连日未舒舒服服地洗个身子,泡下澡,也怪温乔儿,一想她,就不能自已,每次都在木桶里折腾的不天翻地覆不罢休。

她说他“纵.欲”,实则是合情合理的。

这会儿她正闷在房里不肯出来,唐君意穿着褂子,里面只一条亵裤,调笑道:“乔儿在换衣服?快些,本少爷都等的急了。”

温娇脸色血红血红的,闷头不做声。

“乔儿,乔儿?”

温娇知道躲不过,蔫声道:“乔儿知道了,九少爷先去汤池里罢!乔儿……乔儿随后就到……”

唐君意满意,道:“那你快些,别走错了地方。”

他这话其实是故意的,状元楼顾名思义,只有男汤,何来女汤?

温娇却是谨记他的话,心想,她身子没利索,九少爷今晚是不会动她的,他要她也进汤池里,大抵是真的想要他伺候着,毕竟……若是别的人……比如柳儿之类,去服侍九少爷,她心里还是闷的。

温娇换上干净衣裳,准备去汤池,店小二见她一身打扮与平常无异样,便说:“客官,你的鞋袜也去掉,才能进去。”

温娇只能从了,进去汤池内,发现有东西两间,哪间是男汤,哪间是女汤啊?

她不敢妄下结论,弄不好就被冠上“好色之徒”的名号,便回去问小二,哪间有人。

店小二道:“东边那间,有位公子刚刚进去。”

温娇放了心,直接走去东边那间,有屏风隔着,影影绰绰可见里面人已入了汤池,正用巾帕盖在脸上,仰着头泡汤。

褪去外衫、中衣,只剩下条麻布裤子,犹豫再三,还是没将裹胸布拆下来,她扭扭捏捏,本想穿着中衣,一想,终是会九少爷被脱下,恐怕还要弄湿,便作罢了,只拿着巾帕掩着,光着脚,慢慢走过来。

大抵是声音太小,九少爷一直没发现她进来,她索性也不叫他,准备吓他一跳。

小手正要落下来,顿了顿,不从心地轻轻柔柔地按两下,“九少爷”却真真吓了一跳,转身工夫,那脸上的巾帕也掉小赖,她余光一瞧,竟发现男人背后有道深深的刀疤……

可与九少爷在唐府素来受宠,身子金贵着,哪里会有疤痕?何况她与九少爷肌肤相亲多少次,从未发现他背后有这样一道深疤。

难道……

“啊……”温娇惊惶地向后跌倒,掩在胸前的巾帕早落了地,而“九少爷”更是愕然。

他目光扫过温娇脸庞,缓缓向下移,到了那处在她手臂掩藏底下的,两团柔软若隐若现的地方,眉头更紧了。

“你是……你是……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呢是谁呢?

你女人被看了,小九你肿么办???!!!

第52章 穆氏兄妹巧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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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穆氏兄妹巧重逢

温娇无措地僵在原地,甚至忘了捡起巾帕来遮掩胸前,到底是九少爷何时变成穆兰阳的,

穆兰阳也被眼前景象惊的除了那句质问,再说不出话来,脸颊泛红。

“哗啦啦”他赶紧从汤池里要起身,却见温娇又一低声叫道,捂住眼睛,慌乱落跑。

他才想起,自己也是几乎赤身裸.体,连不知如何是好,待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稍远了些,他微一抬眸,望过去,那娉婷身影在屏风旁一闪而过,他……不,是她……原真是个女子……一个双颊粉红,明眸若星,有着娇美容颜的女子……

温娇惶恐回了房,心惊胆战的。心骂自己犯糊涂,怎不多叫一声九少爷?为何想着脱去中衣服侍?真是自作孽!

穆兰阳若是一口咬定她是女子,恐是会来找她和九少爷的麻烦,之前想他俩是断袖,已经处处针对她,摆脸色,言语尖锐,这下子,更是以为她和九少爷故意戏弄穆兰襄。

这倒不是最让人后怕的,更加严重的是,倘若穆兰阳将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公诸于众,或去唐府讨理说,那她与九少爷往后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可能了,指不定她会被发配到哪里……

温娇越想越心急,“咚咚”有人敲门,她吓的蹦了起来,难不成是穆兰阳?!

“乔儿,乔儿,怎还不出来?本少爷去给弄了些好玩意儿,你出来瞧瞧!”唐君意哪料到里面的温娇正为自己闯下大祸而焦躁难安。

她不知如何跟九少爷交待,他催的紧,先开门再说。

“九少爷……”见他兴致勃勃,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红木盒子,看模样像个小梳妆盒,更难受的很,“这是……”

“先说说,喜欢吗?”唐君意进了门,没发觉她异样,掀开盖子,里面零零散散摆了几个小盒,该就是那姑娘们说往脸上涂抹的胭脂香粉。

“这……你方才是去买这个?”温娇脑袋里乱极了。

唐君意敲了一下她天灵盖:“傻乔儿,都已过了子时,甚么铺子也早都打烊了,这是本少爷白日从胭脂水粉铺子那里买的,你不泡汤不打紧,先告诉本少爷,你……可喜欢?”

温娇好生受感动,嚅嗫道:“喜欢……”

唐君意捏捏她双颊:“那便好,一会儿洗了身子,擦在脸上给我瞧瞧。”

见温娇若有所思还愣着,唐君意回头安抚道:“跟你玩笑呢,乔儿不便,本少爷若是这点都忍不了,何谈爱你?”

温娇咬了咬唇:“那……九少爷不泡汤了?”

“改日罢。”唐君意只当她是贴心一问,喜道,“改日……和乔儿一块儿泡个鸳鸯汤……”

这一晚温娇睡的极不踏实,翻来覆去,天还没亮就起床打扫房间,九少爷住在对面,里头没有响动,大抵还睡的香。

想到穆兰阳也进了京,也在状元楼里,昨晚还在汤池里识破她的真身,心绪怎样都安不下。

本想向九少爷交待实情,可她向来在他面前口笨舌拙,又实在是羞于描述,要如何开这个口。

温娇就这样提心吊胆了两三天,到了第四天,在用午饭时候,撞见了最不想见的穆兰阳,原还庆幸他是否已搬出状元楼,否则,怎都住在同一间客栈,却从未遇见过。

眼下,发生是发生了,竟跟自己之前在心里想的一点都不同。

那天晌午,书生都陆陆续续出来用饭,温娇和九少爷下的晚些,人头攒动,已经没位置了。

赌庄那边正是热闹时候,大吵大嚷:“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唐家在朝堂地位稳固显赫,京城里也并非无人认得唐君意,立刻就有人出来腾出地方。

唐君意本想欣然接受,那边也有人唤道:“唐兄!”

一转身,原是陆浩彦,当然,身旁几位之一,正有穆兰阳。

那一桌上个个都是“买定离手”里的候选,想必都有登科的背景和潜力,温娇在状元楼里出出进进伺候九少爷这几日,已有些熟悉,好像……唯独缺了她当天押的那人。

唐君意过去与几人招呼,既是同场夺魁,免不了一番高低相较,他慢条斯理,也有些漫不经心,却是将题目对得行云流水,分寸得当,平日里那几恃才傲物的江南才子都纷纷称赞,不得不服,一时引来不少“押宝”的人围观。

有人道:“原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甸州唐九公子!”

“敢问唐公子上否婚配?老生家中有一小女待字闺中……”

“唐兄果真如传言般玉树临风,才德兼备!”

唐君意倒只是想吃顿安生饭,心道:本少爷不该是“转世魔头”、纨绔子弟的么?何时成了玉树临风、才德兼备?!

温娇在旁立着,别个小书童都挤上前去为自家主子拍手叫好,她却是唯独站的远远的一个,不为别的,只因为那群人里有个人总不时锁着眉头看向她。

似惊讶,似疑虑,一会儿又似带着恨意。

她一颗心要蹦出来了,脸发白,之间穆兰阳忽然起身,直视着她,朝她走过来。

唐君意此刻却抿口茶水,抬头道:“穆兄这是去何处?难不成落荒而逃?”

旁人屏息不语,状元楼里顿然安静下来。

穆兰阳似笑非笑:“唐兄玩笑,在下不过去解手,难道唐兄怕我趁解手之际,赢了你不成?”

唐君意扯扯嘴角道:“小弟无礼了,穆兄请自便。”

穆兰阳路过温娇,刻意顿了下,温娇一猝,心惊着瞧去一眼,与他正对上,赶忙收回,不敢再回视。

她方才大气不敢喘一口,这下总算松快了些,可仍是不安,以穆家兄妹倨傲的性子,现在未拆穿她,是否有别个用意?

才这么想,有人似乎不慎撞了她手肘一下,一波滚热的茶水烫到了手背。

“是否伤到你?”一声清润的嗓音,在她耳旁荡漾,搔得她直痒,她连忙抬头,是穆兰阳!

他道:“对不住,小兄弟,让在下看看你的伤势如何。”语气、眼神甚是怪异,还摸上她的手背,蹭了蹭,温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穆兰阳是在试探于她?

即使是无妄之灾,温娇也只得欠身道歉。

这幕被唐君意瞧了去,起先还算镇定,到见男子目带戏谑,拉住温娇手不放时,便起身过来解围。

男子有七分像方才去解手的穆兰阳,可身形略为矮小,神态女气些,骨架也颇为纤细,唐君意扼住她手腕一扔,冷声道:“兄台为何弄伤了人在先,却还纠缠不休?”

男子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小弟吴若沐,多有得罪,无心之过,望唐兄海涵……”

唐君意上下打量的工夫,“他”眉间略带娇嗔,微微有醋意的模样。

唐君意恍然,穆兰襄,这世间,除去她,还会有何人扮成男子与穆兰阳这等相似?

温娇心思一直不在这儿,自然没将穆兰襄认出,还以为是穆兰阳有意让她大庭广众丑态百出,这会儿仍是忐忑不安,在唐君意身后低低道:“九少爷,小的无碍……还是算了罢……”

唐君意侧身拾起她手,看那被茶水烫红的地方,已有几个小水泡鼓了出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柔声道:“还说无碍……药膏……”

说着便要带她回房。

周身所有人,无不都望着他们,温娇想抽回手,唐君意执意不放,与穆兰襄擦身而过时,双目冒火一般。

穆兰襄当然还是不服气,但见他俩如此狼狈,却也心情大好,道:“唐兄护着小书童可要再慢走些,别摔了跟头,断了头发。”

唐君意担心温娇的伤,心想,暂不与穆兰襄较量,等过后再找她算账。

眼瞧状元大热门离开,这场比试也要散了,穆兰阳从后院绕了回来,迎面碰上唐君意和温娇。

“唐兄不比试完就临场退缩……”

话罢,才看见温娇手上通红,唐君意又不避嫌之态地搀扶她手,而温娇正一脸惊愕看着他。

唐君意毫不客气道:“方才有位小兄弟伤了温乔儿,且不说她有意无意,在下瞧着,她与穆兄五官有些相似,也许刚巧你们是一家人,不知你们姓穆的,是否都是这等有眼无珠!”

“唐九!”穆兰阳怎能容忍他对穆家的出言不逊,上前一步,狠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唐君意轻轻一哼,拉着温娇越过他走掉。

穆兰阳气性也不小,正要和唐君意在唇枪舌战一番,余光里瞧见一个身影似乎对他躲至不及,拨开人群,正要逃窜,他几步上去,扯住她衣领,向后一曳,那唐君意口中与他面貌相似之人向后一个踉跄,摔到凳子边。

穆兰阳定睛一看,顿时咬牙切齿。

他预料不错,是他同胞妹妹,穆兰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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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兰襄化名吴若沐,以男儿身在京城参加会试,竟然顺利进入殿试,实属在穆兰阳意料之外,从本朝开朝以来,女子违反律法参加科举已可定罪,如今她又执意要参加殿试,穆兰阳恨不得就此勒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

“爹娘可知在状元楼里?”

穆兰襄无所谓道:“当然不知。”

穆兰阳暴怒:“你好大的胆子,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责罚可相当于欺君!你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穆兰襄见哥哥真动了气,松口道:“哥哥何必这么跟我较真,我……只是来状元楼挫挫唐九的锐气,想在唐府时,他害的我多惨,我知道他会上京赶考,便想来捉弄他和他的……那个小书童,到时候我不进宫考试,便没有人知道我穆兰襄曾经是殿试的考生之一么?”

穆兰阳听到她提到温娇,神思蓦然一晃,当着妹妹,他竟说不出口昨夜发生之事,若是被她知道,“小书童”其实是个女子,恐怕更是不得消停。如今唐君意已对妹妹女扮男装之事心知肚明,倘若兰襄再去找他麻烦,难为温娇,唐君意该也不是善罢甘休之人。

穆兰阳心知妹妹性情,她是真心喜欢上了唐君意,不然,她哪会这么久仍旧放不下心结。

“哥,你可知唐九……唐九……”穆兰襄结结巴巴,羞于启齿。

穆兰阳接过她话,道:“唐九有龙阳之癖?”

穆兰襄撇了下嘴,不情愿道:“他喜欢那个温乔儿!”一说就忍不住发脾气道,“个小书童,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生的女相,似女非女,似男非男的模样,一定是个祸害!果不然,他整日粘在唐九左右,迷得唐九七荤八素,对女子都没个兴趣。”

穆兰阳听着妹妹抱怨,心道:傻妹妹,唐九倒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男子,那温乔儿是个女儿身,昨晚又对他做出那样亲昵之态,必定已经不清不。那两人日也相对十载,恐是再有定力的男子也早已把持不住。

他回忆起那小手指尖搭在他j□j的肩上时的柔柔触感,一时失神,恍恍惚惚,联想这几日,因为只一眼瞧见她光洁雪白的身子,竟过得十分浑浑噩噩。

“哥哥……哥哥……”穆兰襄见兄长若有所思,唤道。

穆兰阳回神,语重心长道:“兰襄,你是否当真喜欢唐君意?当真非唐君意不嫁?”

穆兰襄被问的一愣,面颊绯红,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赌气说道:“兰襄……不是!谁要喜欢他那个有龙阳之癖的?”

“兰襄,大哥不是同你玩笑,你若说的是实话,并非非他不嫁,你好好的姑娘家又何必自找苦吃,讨唐君意的没趣?”

自己心思被拆穿,穆兰襄大窘,嗔道:“哥――”

“到底是不是?”

穆兰襄仍旧嘴硬,道:“不是不是不是!”

穆兰阳点头道:“好,很好,那你彻底忘掉这个人,天下之大,也许无人可比唐府家大业大,但亦不是没有与穆府门当户对的人家,你收拾行囊,换了衣装回府内,择日再让娘亲为你另选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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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手被烫的不轻,唐君意握着她手抹了冰玉膏,放在唇边吹了阵,几个时辰后,才稍微好转,她见时辰不早,晌午九少爷又吃的甚少,就悄悄去吩咐厨房拿两碟糕点来。

中午用热茶烫伤她的人,不是别人,是穆兰襄,看来,她还对九少爷没有私心,否则何必伤害于她,怪只怪她太不小心了,那会儿想着如何应对穆兰阳,没有发现有人接近,且心图不轨。

当温娇在楼脚处偶遇穆兰阳时,她更肯定今日大抵是她倒霉,怎和这对兄妹没完没了了。

她拔腿就逃,穆兰阳张臂挡在她身前,温娇双手捧着,向后退步,穆兰阳很是尴尬,又见她伤的似乎挺重,张口就问道:“你的手?是否有大碍?”

温娇摇头道:“多谢穆公子关心,只是小伤,小的已经没事了。”

穆兰阳松了松气,话到喉头,却不知如何提起,难道真是得知她是女子,还……瞧见她胜雪肌肤,于是变得大有阻碍?

“穆公子……穆公子若是无事吩咐小的,小的告退。”温娇唯恐他质问她是否女儿身之事。

穆兰阳又将她一拦道:“那晚……你……你,是在下无心,望你不要介怀。”

温娇已决定用据以否认来应对,道:“小的不明白穆公子的话,小的还要服侍九少爷――”

“那晚岂会不是你?我看的一清二楚。”

温娇懊恼不及,脸上发烫,却一边退步,一边笑着说道:“穆公子何必为难小的,小的真不知――”

“你无须怕我,我此番拦你去路,并无揭穿你二人之意,今日舍妹用热茶伤了你的手,而你又是女儿家……”

“穆公子真会玩笑,小的明明是个小书童,怎口口声声叫我女儿家?”

穆兰阳微微扯个笑:“温乔儿若当真是书童,那晚在汤池里所见的赤身女子又是谁?”

温娇面白,直摇头,他顿了顿,瞧着那惶恐的眼神,再想,那晚终是她让男子瞧了去多受委屈在先,于是连忙道:“在下失礼。”

温娇撇过脸,道:“穆公子到底想要对我说甚?像先前那样威胁我?让我离开九少爷?”

“非也。”穆兰阳见她肯承认,便说,“只要乔儿姑娘劝唐兄,不因今日晌午之事追究舍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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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鸟~~~~似乎米有人看了,那作者就。。。。少折腾他俩一些,大团圆结局吧~~~~~

第53章 考期近意外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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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考期近意外横生

考期临近,状元楼里越发张灯结彩起来,大抵人人都知,这状元定是会从状元楼里走出一样,那日与穆兰襄的一番碰撞之后,唐君意和温娇再没见过她,想来,是知道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不仅暴露了身份,还让唐君意捏住痛脚,只能落荒而逃。

穆兰阳与二人在楼里遇见,也并未多言,相互招呼如同以往争执从来没发生过一般,唐君意不禁生疑,“原来,穆兰阳是这种人。”

温娇问道:“九少爷是指……”

“本少爷本以为他兄妹俩会不客气,继续处处跟我针锋相对,没想到,这等顺利。”

温娇心虚,没有答话。

“你怎了?好像最近几日总是心事重重。”读书到夜深,唐君意也乏了,见她半靠着床榻,一副昏昏欲睡又强打精神的娇憨之态,煞是喜欢,那柔柔软软的身子就像一种蚀人心髓的蛊,诱惑着他。

他起身,来到榻边,将她压进里面。

温娇一惊,道:“九少爷,乔儿……乔儿累了想去对面睡……”

唐君意边解她衣裳,边用头脸拱在那泛着幽香的颈间,喃喃:“乔儿莫要再拒本少爷,好几日不与你欢……好……可知本少爷多馋得慌。”

他床榻之语说得越来越顺口,越来越直白露骨,温娇羞赧,不知作何回应。

不多时,胸前就空荡荡的了,温热柔软之物滑上她肌肤,她不觉发颤,有股火在身子里串游。

唐君意如同饥渴小兽,一口含住了那雪峰之上的粉嫩,大力吮起来,另一手揉着她双腿之间那女子温软之地,温娇彻底瘫□子,嘤咛着,任凭他肆意寻欢。

一清早,温娇醒的晚了,还是九少爷唤她起床用早饭,想起昨夜在他身下辗转,羞的脸都不愿抬一抬。

“乔儿害羞的样子,实在让人喜欢。”唐君意逗她同时,难免蠢蠢欲动,又不知足地凑过来,想了想,道,“不过……你这模样可不许在别个男人面前显露。”

温娇哼了一声。

唐君意用了点力道,吻住她翘起的红唇,温娇挣几下,便顺从下来。

“还跟本少爷哼不哼了?胆子越发大了。这状元楼出出进进都是男子,你不在本少爷身边一会儿,本少爷就不安生得紧。”

温娇想到穆兰阳,有些心虚道:“九少爷多虑了,乔儿乔装男子十年,如今不都好好的?”

唐君意一叹,把她抱更近:“乔儿可知道,每每一想到你在外院待了十年,在那些个粗鄙男子堆儿里……本少爷心中有多堵?”

他是受尽唐家万千宠爱,却不仅不能让心爱女子光明正大在他身旁,还要她乔装打扮与男子厮混,才得以保全,如今她已成了他的人,却未得到名分,自是有愧。

温娇声如蚊蚋:“九少爷这么说,是嫌弃乔儿么?”

“胡说!”唐君意急道,转而声音温柔,“本少爷是……你不是男子,不知男子都有何等心思……”

温娇糊里糊涂,没听懂:“乔儿愚钝,不知九少爷想说甚……”

唐君意恼羞成怒道:“总之,你不得让别个男人看了你的羞模样!以防起了龌龊念想!”

温娇仍是似懂非懂,正要接着发问,冷不防让九少爷堵住了嘴,严严实实地,亲的她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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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天便是殿试第一场,状元楼里比前些天更热闹非凡,进出的人也繁芜起来,尤其是饭点,周边酒楼几乎日日满员。

穆兰襄趁乱进了状元楼的后厨,她算好了时辰,温乔儿过会儿会来给唐君意送糕点和茶水,此时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她扮了男装,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她。她从怀里抽出一张长长方方的黄纸,上面是红色朱砂笔画的一串奇怪形状,珍宝似的放在手心,双目一闭,念了句什么,拿出火石来,点火,将黄纸烧掉,灰烬倒入茶壶里。

悄无声息躲在门后,待温娇将泡了黄纸水的茶壶端走,她才迈步出来,得意道:“唐九,看你这次还不落到我手心?”

穆兰襄悠然回到院子里,正要从后门开溜,眼前被一堵人墙拦了去路,她吓的跌坐,正要泡,可惜从小到大,她那三脚猫的身手,永远不及她哥。

穆兰阳质问道:“你又来状元楼做甚?难不成还厚着脸面去找唐君意?”

穆兰襄立刻否认:“找他做甚么!我……我当妹妹的,来看你这哥哥备考如何,不行么?”

“扯谎!”穆兰阳怒骂道,“到底出了什么鬼主意?你个姑娘家家,总扮成男装在状元楼里来去成何体统!”

穆兰襄哭丧着脸:“哥!你还是不是我同胞哥哥?”

穆兰阳一时无语。

穆兰襄委屈道:“不错!你那日说的都对!我是喜欢唐九,喜欢的要害相思病了,你是同胞哥哥,是不是要站在我这边帮我?”

“不知羞!”穆兰阳冷哼,负手不理她,过了会儿转头望见妹妹抽噎抹泪,也不出声了,可怜之极,他心里甚是不舒服,道,“可唐九不喜欢你,你何必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子?”

穆兰襄红着眼睛,猛抬头,笃定道:“不,他会喜欢我的。”

穆兰阳不明所以,穆兰襄从胸口又抽出一张黄纸,打开来:“这是我昨个儿找位大师傅求的符咒,只要唐君意喝下这符燃尽而成的符水,必定性情转变,喜欢女子了,那我……”

穆兰阳喝道:“真是胡闹!你……你怎相信这些个灵神怪力的东西!唉!”

穆兰阳怪责不及,心痛倒是实打实的,兰襄竟被唐君意迷的晕头转向,本以为她会因唐君意那龙阳之癖断了对他的念想,不想……却病入膏肓。

傻丫头,唐君意不但是喜欢女子,还已有了心上人,你如此这般,真是太傻,太痴!

“罢了,别哭了。”穆兰阳揉了揉她发顶,道,“只此一次,殿试之前,你不要再来状元楼了。”

穆兰襄执意:“不行,若我不来,我怎知道,符咒是否起了作用。”

穆兰阳无奈道:“我帮你瞧着便是。”

“真的?”穆兰襄顿时喜笑颜开。

“嗯。”穆兰阳答应,他已有了办法,要比让唐君意喝符水更起作用,可心底始终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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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觉着今儿的茶跟往日相比,味道有些怪,抿了下唇,微微蹙眉。

温娇问道:“九少爷,是茶煮过火了么?”

“涩……”唐君意煞有其事,见温娇面上露出担忧,过来准备将茶水倒掉,笑了笑,将人绕进自己怀里,隔着衣服,一通摩挲,“不过,只要是乔儿煮的,就算是砒霜,本少爷也愿意喝的一滴不剩。”

温娇被他刚才的表情给糊弄了,用小拳头敲他肩膀,小声道:“九少爷故弄玄虚,乔儿以为……”

“以为甚?”唐君意大手扯开她腰上的绳结,探进去把那裹胸布拽出来。

温娇脸像被火燎一样,去抢,唐君意不给,举得高高的,气的温娇快哭了:“九少爷,你再这样戏弄乔儿,乔儿不理你了!”

说完,背过身去,肩膀一抽一抽的,唐君意不敢再闹,矮身哄她:“乔儿……乔儿……是本少爷闹凶了,你别哭,这个宝贝还你……”

温娇忙抢过来,当真坐上榻边不理他。

“好乔儿,别气了,本少爷错了还不成?”唐君意跟过来,讨好的话都快说尽了,还不见温娇解气,就道,“要不……乔儿说,怎样罚本少爷一下,本少爷照做?”

温娇终于转头看了他眼,撅着小嘴道:“九少爷先跟乔儿说对不住。”

唐君意果不食言,道:“好,乖乖乔儿,对不住。”

“其二,九少爷以后不准……青天白日地,就拿……这个戏耍我!好似……我是那些个轻浮女子!”

“乔儿,本少爷――”

温娇没好气,不给他机会说完:“九少爷应该照做。”

“好,乖乖乔儿,以后不拿这个……宝贝……与你玩笑了。乔儿,本少爷不是戏弄你,只是情不自禁,和你闹一下,可无戏耍之意,更不是――”

“九少爷!”

她神情很是认真,唐君意点头道:“好好好。”

温娇消了气,扭扭捏捏地拿着裹胸布,眼睛溜着唐君意打算回自己房整理衣衫,哪知刚一动,就被唐君意给扑进怀中,对她亲亲揉揉,弄了好一阵。

四目相对,温娇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听他道:“不好,乔儿会对本少爷发脾气了,以后越发管不了你了,可如何是好?”

温娇嘴唇动了动,他按着她的颈,若有似无地亲着:“乔儿……”

“九少爷……乔儿刚才……”

“乔儿……你真香……”唐君意顺着她的颈吻下来,将那块裹胸布放在鼻端用力地闻,痴迷道,“你是否给本少爷喝了迷药?”

“九少爷又闹了。”

“好好,不闹,就算你给本少爷喝了迷药,本少爷都心甘情愿。”

温娇不语,任他在她胸口胡作非为,弄得她都疼了。

“乔儿,你对本少爷说一句你喜欢我可好?还未听你说过……”

温娇抿唇,乖觉道:“乔儿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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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缠绵的温存过后,温娇便把九少爷说的茶水有涩味儿的事给忘记了,傍晚他俩用完了晚饭,温娇又去厨房准备晚上给他提神醒脑的茶水。

这一次,九少爷抿了抿唇,眉头蹙的似乎比白日的更深了,道:“乔儿,这茶……你是换了别种茶?”

温娇以为他又在玩笑,便没放在心上道:“是啊,还放了迷药呢。九少爷可小心着点喝。”

唐君意一口气将一杯都喝了,远远望着她忙碌的身影的道:“好啊,温乔儿,不知跟谁学的,竟也会揶揄人了。过来瞧眼,本少爷可都迷药喝干净了,一滴不剩。”

温娇掩唇笑,“哼”地转身忙她的活计,不理他。

没多时,却听九少爷闷闷地唤了一声“乔儿”,就没了声响,温娇道:“九少爷又有何吩咐?九少爷?”

缓缓转身,温娇如同遭了五雷轰顶,浑身战栗,手里拿的砚台一下子跌落到地上,泪水无措地涌出。

温娇吓得魂不附体,踉跄着来到桌前面,将已毫无知觉伏在桌上的唐君意靠近自己怀里,手指冰凉,拍了拍他的脸颊:“九少爷,九少爷,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小小下

我能说今天本来应该更新九千的么

第5惚4章 恍惚然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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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恍惚然命在旦夕

唐君意不知何故昏迷不醒,面色泛青,嘴唇紫黑,温娇当场就吓傻了,晃了晃他身子,他还一动不动,温娇双眼发红,用冰冷颤抖的手指试探他的鼻息,相当之微弱。

怎会这样,,

他在前一刻还与她说笑,怎会……

温娇拿起茶盅倒了倒,果真如他所说一滴不剩,莫非真的是茶……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虽然身子还是不住地发颤,脚步虚浮,脑子里一片混乱,推开了门,不知找谁好,眼泪如同坠地珠串,噼里啪啦顺着眼底往下掉。

恰时,路过穆兰阳房门前,她惶惶然,想找他帮忙,又想他们穆家人个个都不好交代,于是赶紧还是去找店家,让他们叫郎中。

她几乎奔跑起来,一边横冲直撞,一边抽噎。

那门忽然从内打开,穆兰阳见她狼狈仓皇的形容,便叫住她:“温乔儿……乔儿姑娘,发生何事,让你如此?”

温娇回头,攥了攥手,哭得难以遏制:“是九少爷……九少爷不知是……是不是中了毒,晕厥在房间里了。”

穆兰阳浓眉一皱,道:“我去房间守着,你赶快去通知丞相府找京城里最好的郎中来。”

温娇脑子嗡嗡直响,不疑有他,连忙擦了眼泪去找人。

她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让店家驾车去了丞相府找人,半盏茶的时辰过后,李管事带了家丁和丫头、郎中数人来到状元楼,一时里,楼内外灯火通明。

温娇回到房内守在唐君意身边,已泪流成河,紧紧攥着他手,哀声求他快点醒来,她再不跟他生气了。

穆兰阳在一旁站着,眉头略略动了几下,负手望向窗外。

待李管事一行人到了,让郎中忙为唐君意把脉,并询问温娇缘由,温娇一五一十地说了,并将茶壶和茶盅都给了李管事看。

李管事递给郎中。

郎中闻了闻,又用小手指沾了一下已凉掉的茶水,尝了口,无奈道:“李管事,恕老身孤陋寡闻,此种毒,老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九少爷此刻脉象微弱,只一息尚存,实在是……老身实在是回天乏术……请李管事另请高明罢!”

“甚么!”李管事惊惶,脸也白了,不曾想这样严重。

老郎中摇摇头,提起药箱,赶紧溜之大吉。

李管事将人拦住,软硬兼施说了数句话,一旁温娇已瘫在地上,险些要晕了过去。

见郎中扯不回,温娇踉跄上去,拽住老郎中衣袖,滑落着跪下来:“求您……求您救救九少爷!”

老郎中不知如何是好,道:“小兄弟,并非老身不想救,而是九少爷病入膏肓,当真救不了!”

穆兰阳眉头死死拧着,见状,将温娇从地上扶起来,道:“温乔儿,你这样求也无用。不如……现在就请李管事禀报唐大人,去宫中找御医看症。”

李管事缓了缓神,亦同意道:“穆公子说的甚是,我这就去办,还烦请穆公子在此照看我家九少爷。”

穆兰阳抱拳行李,李管事带着三两家丁又匆匆离去,快马加鞭赶去宫内。

一屋子的人,哭的哭,急的急,还有几个家丁在门口守着,另两个在厨房和书房、卧房内找线索,查寻下毒之人,唯有穆兰阳镇定如初。

而温娇也管不了许多,哭红了双眼,守在唐君意身旁,小声说着话。

“九少爷,都是乔儿错,定是乔儿煮茶不小心,让存心害你之人趁机得逞,若你就这样去了,乔儿也不会一个人独活在世上……”

她说着,越加悲恸,泪流不止,若是想在取她血,割她肉都可,只要九少爷能逃过此劫,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管事在前,唐庸、唐夫人还有一位宫内打扮的人先后在下人簇拥下进了房门。

温娇连忙让开位置,隔着两三层人,探头瞧向那御医模样的为九少爷号脉。

过了半刻,御医终于开了口,却道:“唐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唐庸面色凝重,与御医来到一旁。

温娇愣愣,她是第一次如此之近,见到大少爷,他已年过不惑,样貌却生的极年轻英挺,双眉入鬓,一身朝堂褂子,显得正气凛然,不可侵犯,而尤其那眉眼,与九少爷有九分相似。

她屏气凝神,悄悄听去他们对话。

御医道:“九儿是中了剧毒,只是此种毒,十分罕见,且不是一种毒。”

唐庸不由紧了口气道:“请但说无妨。”

“解药……解药恐怕只有下毒之人才有。”御医略一犹豫,仍是写下了个方子,道,“不过……我可先用银针封住九儿血脉,以免剧毒进入心肺,再照这个药方配药,只是……唐大人,此药一旦配出来,是否真的能解九儿身上几种剧毒,并没有十足把握,且……这个药方需要一味罕见草药,是连宫中也都稀缺的。”

唐庸道:“陈大人请说。”

“是一种名为蛇尖草的草药,蛇尖草入药,多以茎叶,而此方需用花与根茎叶一同入药,且是紫色花。”

温娇也顾不得礼数了,在一旁低声嚅嗫道:“蛇尖草的花多为白色花,紫色花甚是罕见。”

陈御医见她接话,就道:“你说的正是。紫色花不仅罕见,这个时令在京城这样的地势,寻见的可能微乎其微。”

温娇深深阖上双睫,泪没有尽头地淌着,难道,难道她就这样让九少爷中毒而死,遥想这些年种种,温娇心口胀痛,他曾无数次救他,而她却这样荒唐地害了他……

正在此时,房门“噗通”一下被推开,是穆兰襄冲进门来,直奔床榻,一脸惊诧愕然,泪水也很快沾湿她的脸庞,她颤抖着断断续续道:“怎么会……他……他怎么会……我只是……”

她只是给他喝了符水而已,怎会中毒?那符水她也喝了整整一碗啊。

穆兰阳忙上前去,拉回妹妹:“兰襄,无须惊惶,陈大人正想办法救他。”

穆兰襄似刚缓过神来,陡然收回颤颤悠悠的手。

李管事对穆家两兄妹抱拳道:“小人正想问穆公子和穆小姐件事。”

穆兰阳道:“李管事请说。”

“敢问穆公子,可否记得我家九少爷在这状元楼里与谁结过怨,抑或……可否在此见过行踪鬼祟之人?”

穆兰阳道:“结怨?在下实在不知,唐兄朋友广交,不曾见过他与楼中谁人有过冲突。”

“穆小姐,您可否――”

“我是女儿家,只来过状元楼一次……”穆兰襄咬紧唇,缓缓抬眸,望向温娇,眼神一暗,抬手指向她,道,“是他!温乔儿都怪你照顾不周!李管事,唐九到底因何中了剧毒?”

李管事照实回答:“是这茶水里被人下了毒。”

她像被人在胸口击了一掌,脸血色全无,转而又气势汹汹道:“没错了,端茶送水这等差事,不都是温乔儿在做!应该问问温乔儿今儿都遇到了甚么人,若是你答不上来,便是你下的毒!”

穆兰阳大声喝道:“兰襄!你休要信口胡言!”

“哥,你怎维护起他来了!”

穆兰阳焦急看了眼温娇,道:“我没有维护任何人,你没有证据,便不能给人乱扣欲加之罪!”

穆兰襄不管不顾:“我就是知道,就是他!无论怎样,他是唐九近身书童,唐九被人下毒,他竟连见过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已是有罪!”

唐庸忽而沉声道:“休要再吵闹!”

穆家兄妹连忙噤声,唐夫人也已泪如瀑下,起身让人送穆家兄妹回房休息。

等房内都剩自家人,唐庸便对御医道:“陈大人,请尽管写药方,为救九儿,哪怕再稀有的草药,也要试上一试。”

御医点头称是,忙写下药方给了李管事,让他带院内家丁去各路找寻草药。

御医道:“在下施针只能保九少爷五个时辰,请李管事务必四个时辰内,将所有草药搜来,送到府内,在下还要将草药煎熬一个时辰才能给九少爷喝下。”

李管事领了命便带人离开。

唐庸瞧向那小书童,看他抽噎的可怜,还是肃然问道:“温乔儿,你今日煮茶之时,是否见过有人接近这茶盅或是茶水?”

温娇抽抽搭搭,白日那时,她与九少爷在这榻上无度欢好,一整天都困倦疲乏,加之她并未将九少爷说的茶水酸涩之事放在心上,也根本未留意,叫她去想可疑之人,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无。

“回大人,小的……小的……”

唐夫人气道:“你这小书童,九儿如此信任你,你怎可这样粗心大意!害了九儿!”

说完,握着唐君意的手啜泣起来。

唐庸道:“来人!”

几个家丁应声上前。

“暂且将温乔儿压去柴房看管,让他好好想清楚!”

温娇跪下哭道:“大人,请让小的留在九少爷身边!”

唐庸不理,甩袖道:“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凝的地雷~~~~

第55章 为救人上山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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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为救人上山寻药

温娇被关进柴房,漆黑阴冷,她泪已经哭干涸,使劲敲了快半个时辰的木门,那几个家丁将她扔进来,锁上门之后,就通通走了,怎样都叫不回。

她跌坐在地上,气力全无,四周安静下来,仿佛能听到柴房里老鼠嗑木头的声音。

咯吱咯吱……

温娇缩了缩身子,快蜷成一团,心底一片死寂哀凉,九少爷,若是你真的就这样去了,放心,乔儿随后便与你一起,绝不苟活……但愿在过那奈何桥之时,能多等一等我,我俩还能再见一面……

过去十年种种,在她眼前飞快掠过,她虽不曾妄想,有一日九少爷当真能明媒正娶她,只但愿与他多一天在一起,就多令他欣喜一天,怎想到,他俩结局竟是这样,也许,当初她就不该答应他留在唐府,若是狠了心,只做寻常女子,与他姻缘尽断,今日他亦不会送命……

她啜泣不止,忽听门口窸窸窣窣有脚步声,接着有人扣了扣门道:“乔儿姑娘……”

温娇立刻起身,伏在门旁,听这称呼,大抵是穆兰阳。

“可是穆公子?”

“正是在下,乔儿姑娘,你可好?”

温娇急道:“乔儿无碍,乔儿有一事相求,望穆公子答应。”

穆兰襄道:“你说罢,方才若非兰襄一时口快,你也不必——”

“不怪穆小姐,她说的对,是我的错,粗心大意,被歹人趁机害了九少爷,就算拿去我这条命也是应当,我罪有应得。”

穆兰阳声音暗哑,不忍道:“乔儿姑娘,你……你且说说罢,有何事求我?”

“可否请穆公子放我出去?”

“这个……”

“穆公子请放心,若是唐大人追究下来,我不会提你只字。”她哽咽道,“倘若……倘若九少爷熬不过这一劫,我便会即刻随他而去,倒时,烦请穆公子到甸州一趟,安抚我娘亲,告诉她,乔儿不孝,来世再做她女儿。”

穆兰阳叹息口气,隔着木门,就想去扶她,道:“乔儿姑娘,你大可不必这样绝望,陈大人给唐兄施了针,将他经脉封住,暂无危险,而且他也并非没有办法救唐兄。”

温娇摇着头:“我自小跟着九少爷熟读各派各家药学典籍,陈大人所说的紫花蛇尖草,甚是罕见,一百丛白色花中,生出一株,已数难得……若它是解毒的重要一味药……”

穆兰阳打断她道:“凡是都有转机,也许……唐兄吉人自有天相。”

话罢,他不再多想,道:“乔儿姑娘,你且躲开些,我先将门打开。”

那守门的人大抵是被她哭的烦了,这会子不在,穆兰阳从另间柴房拿了一把斧头,三下两下将外面的锁劈了开。

温娇退后几步,待看见月光和穆兰阳,大步跃出来,脑袋里想着要回房间去瞧九少爷。

穆兰阳唤她冷静:“乔儿姑娘,你上去也是于是无补,若是被发现,恐怕在下也无法再救你出来了。”

温娇失落道:“那我该如何是好……”想了想,她猛然一个激灵,道,“紫花蛇尖草,我去找!”

她想到了,便马不停蹄地准备上山采药的工具,恰好柴房里背篓和短刀都有,在唐府外院时,她也曾跟着唐复上山采药,多少熟练一些。

穆兰阳看她已准备出发了,才惊异道:“只有四个时辰,你要去何处采?”

温娇道:“我记得书上说,蛇尖草生在高山之上的草丛水洼处,京城附近可有相似地势风貌的高山?”

穆兰阳想了想,楞然答道:“出了南城门,继续南走便是祈顶山,可在下并不知山上是否有紫花蛇尖草……”

温娇立刻下了决心,道:“不管有没有,我总要一试。”

穆兰阳道:“夜已深了,你一个女儿家,又不会武功,如何独自上山,何况此时城门已关。”

温娇道:“我自有办法,穆公子……乔儿还是那事相求,请穆公子答应,来世乔儿做牛做马,也来报答你。”

事情按照穆兰阳所期待的发展,却没想到这女子所带来的种种变数,当他茫茫然,准备开口劝她时,却不见了她的翩然身影,只留一缕香气在黑夜之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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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兰阳思虑片刻,行走如风,转身去到唐君意卧房里探看状况。

唐庸和唐夫人在隔壁稍作休息,留下三两个丫头和小厮,与一御医的小徒弟照看唐君意。

穆兰阳低喃了一声“天助我也”,便来到榻边,趁其余几人不注意,手指搭在唐君意手腕内侧,号了号脉,片刻后,心底有数,跟人招呼了快步离开。

穆兰襄还在他房内哭泣,他进去,她也不曾止住,见了哥哥,委屈惶恐更漫上心头。

怕将来有一日纸包不住火,穆兰襄凑过来嚅嗫道:“哥……我……我只给唐九喝了符水……怎会变成致命之毒?我自己把那剩下的一张也烧掉喝了,一点别个不适都没有,仍旧安安生生的,为何……”

穆兰阳抿口茶,道:“是啊,你不仅安安生生,还怪责起旁个无辜的人来了。”

穆兰襄一懵,道:“你指的是谁?温乔儿?哥,你怎替他说起好话?他哪里无辜!确实是他疏忽的错,唐九才变成那副模样。”

穆兰阳瞪了她一眼,她才把那喋喋不休的嘴停了一会儿



为今之计……穆兰阳微微一顿,从袖口拿出一只褐色小瓶,从里面的倒出一粒丸药来,放在穆兰襄手心之上:“这是我从蓬莱带回的回元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三年前,当初……师父便是用这个救了我,你现在拿着它,若是明日卯时,封住唐九经脉的银针不再管用,而我……也还未归来,你便将这粒药,喂给唐九吃。”

穆兰襄愣愣,不懂道:“你有这救命的东西,为何不能现在就喂他吃。”

穆兰阳道:“这回元丹是给那些个危在旦夕,弥留之际的人服用才会起神效,而且,是否能真的解唐九身上的毒,还不得而知,若是五个时辰一过,连陈大人都束手无策,再用这回元单一试,为唐九保命。”

穆兰襄点头道:“我明白了。”

穆兰阳心不在状元楼,颇为焦急,临走前道:“还有……若是你在这样险要的关头,救了唐九,日后你想嫁进唐家,便多了一个中流砥柱为你在唐老爷子面前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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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悄悄回了自个儿房间,把身上带的稍贵重点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给那守城门的兵大哥。

幸好最近有进京赶考的书生频繁入城,门禁才松了些,她笨拙地骑着匹高头大马,一路跌跌碰碰来到祈顶山脚下,打着灯笼,沿着山路上山。

整片山,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要如何早紫花蛇尖草。

山顶,水洼,草丛,她在脑子一一过遍,仔仔细细地到处望着。

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乔儿姑娘……”

温娇一回头,那不远处,一男子也举着灯笼,朝她走来。

她不解道:“穆公子,你为何也跟来?”

穆兰阳喘平了气,却先开玩笑道:“乔儿姑娘好身手,在下已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温娇略一低头,继续躬身寻蛇尖草的影子。

穆兰阳道:“乔儿姑娘,此番若是我能找到紫花蛇尖草,你可要好好谢我。”

第56章 兰阳相助得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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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兰阳相助得草药

温娇并未多想,只觉得穆兰阳话里,隐约有些暧昧,再想他之前在汤池里看过她身子,难免避嫌起来,走远一些。

穆兰阳并不勉强,淡淡笑了笑,提着灯笼,一同找寻那几乎不可能找到的紫花蛇尖草。

过了不知多久,他两人从半山腰一直找到山顶,再沿着山顶走了数里,仍毫无收获,且不说紫花蛇尖草,甚至连蛇尖草都未曾看到一星半点。

而穆兰阳又何尝不知,温娇在白费功夫,只要唐君意在卯时服下他留给妹妹的那颗回元丹,非但之前那毒不能伤到他分毫,等他醒来,还会神清气爽,脉络大通,比中毒之前还生龙活虎了数倍。

而他此番为何陪温娇上这祈顶山,一时他自己也难以讲清楚,大抵,他有生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心生如此朦胧的情愫,他想瞧瞧自己到底会怎样看待于她。

“乔儿姑娘,恕在下无礼,照你所说,这紫花蛇尖草生长的地势在祈顶山绵延百里,单凭你我二人之力,天亮之前恐是……”

温娇抹了抹眼角,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怆然,加之一日一夜的疲倦和心力交瘁,人整个跌坐下来,脸色苍白的看不出血色,而她单薄的衣衫和裤子已被树枝刮出无数小洞,手也脏,上面还有细小的伤口,裤脚染上晨露,湿哒哒地沉重。

一想昨日她还跟九少爷闹别扭,要他哄了自己,才肯搭理他,而今日天一亮,竟然要天人永隔,温娇悲恸难抑,缓缓站了起来,泪水还是止不住,旁若无人一般向山边走去。

穆兰阳以为她要寻短见,一慌,上前一步拉住她手腕:“乔儿姑娘,你这是何必……命由天定,倘若唐兄命中有此劫,并非你有意害他,何必将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

温娇缓缓挣开他手,道:“穆公子,就算依穆公子所言,九少爷他命定如此,若是……小的也不会苟活,只因,小的与九少爷已立下誓约,私定终身,此生不离不弃……九少爷对我不曾违背,我亦是……”

温娇从怀中拿出那只九少爷送与她的白玉簪,手心颤抖,堪堪捧着,心口一阵阵猝痛,脸颊滑落的泪水滴在上面,映着晨雾,晶莹剔透。

“九少爷,且等一等乔儿……”

穆兰阳眉头打开,似有触动,道:“你与唐兄,当真是情深意切。上次在状元楼,兰襄将你手背烫伤,他神色慌张,看我如同仇敌,可想而知他多……可乔儿姑娘,你可曾想过,你与唐兄,主仆有别,出身悬殊,况……你男扮女装在唐府十几年,你们二人如何过门第这一关?”

除了娘亲,温娇还从未对谁主动谈及她与九少爷的事,被穆兰阳一问,多少都有戒备,抿直唇,没有出声。

穆兰阳沉声道:“在下虽是兰襄的亲哥哥,但……对乔儿姑娘,并无歹意,只是……心生怜惜。你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唐兄遇到,也是福分。”

温娇不知穆兰阳这话几分真假,可她如今也没心思去分辨,站起身,将白玉簪小心翼翼放回怀里,正了正背上的背篓,见不远处背阴处有只水洼,她不管不顾奔上前去,穆兰阳叫她名字,让她小心些。

她好似听不到,沿着陡坡跳下来,手拿短刀劈开带着露水的草丛。

那周围的草长得极为茂盛,温娇踏进去,都快没过了腰间,她一边小心谨慎开路,一边眯着眼仔细地找。

待她定睛,不可置信,眼瞳顿时睁大,以为自己看错,眨了眨眼,眼底豁然发亮。

竟真的是蛇尖草!

温娇的元神好像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她大喜,哪管得了脚下,挥舞着短刀,大步朝那儿迈去。

虽远远看去只是白花蛇尖草,也要一试,万一,倘若……那丛中有一株是紫色的……

九少爷……

忽地,她好像踩上个甚么硬硬物什,以为是树枝之类,便没管它,哪知,就在下一刻,脚腕传来剧痛,好似有万跟刺扎进了皮肉里,直接钉到她的骨头上。

“啊――”她痛不能自已,半跪下来,跌在草丛中。

穆兰阳见况不对,赶紧跳下来救。

他来到温娇身旁时,温娇已经疼的满脸冷汗。

“乔儿姑娘,你的脚?”本想将她那已渗血的鞋袜脱下来一看,可鉴于她是女儿身,穆兰阳不敢轻易妄动道,“可还能走?”

温娇虚弱点点头:“穆公子不必在意我,我……”她嘴角挂着笑,指向那水洼处的草丛旁道,“我看到……看到蛇尖草了……穆公子可否带我上前找找,是否有紫色花的。”

穆兰阳进退不是,道:“可你的脚……”

“小的不打紧……”温娇祈求地望他,“小的就算这只脚不要了又如何,只要可以救九少爷……穆公子……”

穆兰阳并不想趁人之危,她一脸惨白,显然是疼的紧,眼神也有些涣散,似昏昏然。

那捕兽夹也不知为何放在了这处,抑或是从别处山顶掉下来,被她踩个正着。

大抵,上面涂抹了些致使猎物昏睡的药,她目光迷蒙,越来越虚弱。

“好,你等等。在下去找。”穆兰阳从她手里接过短刀和背篓,探过去。

紫花蛇尖草,御医所配药方中必须一味药,当一抹幽幽紫色拂过穆兰阳眼前,穆兰阳躬身蹲下,借着初晨微光,摸了摸它那脆弱的花瓣……

要么摧残掉,要么……将它整株拔起,献给身后那为它拼命的虚弱女子。

先前,穆兰阳只当这一趟是与温娇单独相处一个契机,对于百草入药,他在蓬莱随师父修行,怎样也略懂一二,何况,配那“回元丹”,自是少不了这一味,京城不论地势雨水阳光,均不宜蛇尖草生长,更遑论紫花蛇尖草,可,怎会让她找到……

他心里叹着怪,一面又想:是兰襄终跟唐九无缘罢,他如此大费周章,在温娇煮茶的开水里下了蓬莱一种罕见绝世奇药,唐九只要喝上一口,便会与中剧毒时十分相像,届时御医都束手无策,待时机成熟,他再将回元丹给妹妹,经她手救唐九一命。

一来,唐府至此欠穆家一个人情,来日,兰襄倘若执意要嫁进唐府,也没有人敢亏待她,二来,这一折腾,温娇与唐九间更多了一层阻隔,他二人若非等到唐九中状元,本就无甚可能长久。

穆兰阳思虑许多,连唐府只让温娇做唐君意的填房小妾都已料到,如果真等到那时,他想,与其让她受妹妹和唐府上下欺负,不如将她收到自己身边,带她隐居到蓬莱,也未尝不是补偿她一些……

可……事情竟演变成这样。

他自私之心有之,怜悯之心更有之。要如何下手……

“穆公子?”温娇拖着剧痛的右脚,动了动,用尽力气才出了一点声,“可有……紫花――”

穆兰阳深叹口气,手从那蛇尖草的花瓣放开,缓缓下移,到了茎,根,然后连根拔起。

他无奈笑自己,他原来只愿用这一株花,换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得偿所愿,当温娇昏昏沉沉在他呼唤中醒来,看见背篓里的一株脆弱的紫花蛇尖草,嫣然一笑,望着他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多谢穆公子……小的无以为报……”

说完她不知是疼的,还是那昏睡药起了效用,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穆哥哥还算有点良心。。。

乔儿童鞋又受伤了,你让小九肿么办,心疼shi。。。

隔了好几天才更新很抱歉,这几天心情很沉重,想来大家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希望新年里大家都出入平安,事事顺心。。。。

作者克服拖延症中,欢迎到微博围观抽打!!!!!

第57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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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一波未平一波起

阳春三月,鸟语花香,芬芳百里,甸州唐府内吹号敲锣,一路热闹非凡,喜迎唐家新娘。唐君意手里拿着红绸,那端是翩翩人儿,在簇拥下来到大堂跪拜爹娘和祖奶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观礼人中羡慕有声,媒婆啧啧赞叹,说着大吉大利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爹娘和祖奶奶喝过两人敬的茶,满意地看着他身边的唐家新媳妇,摸过他的头,让他好好照顾人家。

他听得真切,望去那盖头下、珠帘里的羞涩容颜,却有点恍然如梦。

一声“礼成,送入洞房”,他心绪如潮,口中喃喃唤道:“乔儿……”

佳人抿着唇,且羞且喜地瞟了他一眼。

忽然,耳旁有人叫他:“唐九!”

他摇了摇头,睁大眼,唐九?!温乔儿怎会叫他唐九!

唐君意慌乱间掀开娘子盖头,那璀璨的珠帘晃得他眼睛痛,睁不开,看不清。

那声音再唤:“唐九!唐九!你醒了吗?”

糟了!他娶的不是温乔儿!这可怎么办?他怎能犯下这等打错……他怎能稀里糊涂娶了别的女子?要是乔儿知道,非这辈子都不理他了!

“九儿――”

“九儿――”

“九儿――”

又有许多人叫他名字,唐君意大怒:本少爷的洞房,你们都来干甚么!

他头疼得厉害,昏昏沉沉,似在梦中,可周遭的声音又似无比真实。

正从骇人的梦边缘挣扎,唐君意猛然一下从床榻上直起身,额头鬓角布满大滴的汗,再去看榻边几人,顿时傻了眼。

洞房……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完整;再看床榻里面,还好没人……

“九儿!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唐庸大喜,眼眶隐隐泛红,退了退身,请御医上前,“还要劳烦陈大人。”

唐君意一脸茫然,就听大嫂道:“九儿,这位是宫中御医陈大人,你不要怕,若非陈大人,恐怕你此刻……”

唐庸道:“夫人,且先让陈大人为九儿切脉。”

唐君意仍然晃晃然,榻边大哥、大嫂、李管事、丞相府内三两丫头,脸上俱是愁云惨淡,究竟发生何事……他最想见的那人呢……

御医切脉诊断,片刻,起身拱手道:“请唐大人放心,九儿已无大碍,待再修养几天,按时喝药,余毒一清,便可康复。”

唐君意发懵道:“余毒……”

唐庸和夫人连连舒口气,谢过御医,请李管事将御医送出客栈。

唐君意虽身体虚弱,脑子却明清过来,这一觉睡得异样不安,噩梦连连,还怎样都醒不过来似的,原来是被人下毒……

他心一惊,赶紧支起身来,四处找人,温乔儿呢,一抬眸,竟和大嫂对个正着。

大嫂素来贤惠深明,那幽沉目光,好像能把他所想看个一清二楚,道:“九儿……你在找……”

“唐九!”此刻,那穆兰襄一个迈步过来,拉他手臂,瓮声瓮气道:“你可醒了,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唐君意想方设法挣开,心道:那你怎还活的比常人都欢实!

他记得清楚,那梦里的“唐九唐九”就是穆兰襄叫的。真叫一个噩梦!

穆兰襄虽被唐君意弄个热脸贴冷屁股,倒也不介意,还无微不至地问他冷热,是否口渴。

唐君意嫌她烦,只想确保温娇无事,忍不住问他大嫂丞相夫人徐氏道:“嫂嫂,九儿的书童……可还好……”

徐氏顿了顿神,温柔道:“九儿不必担心旁人,先养好自个儿身子。”

一听唐君意提温娇,穆兰襄当然不能乐意,但碍于丞相大人和夫人都在,倒也不敢像以往一样大呼小叫,只愤愤不平道:“你都差点……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甚么书童?他好的很!”

唐君意放下心来,道:“嫂嫂,九儿……有一事相求。”

徐氏若有所思,还是答应下来:“九儿直说无妨。”

“九儿……让温乔儿伺候得惯了,别个人……实在用不舒坦,嫂嫂把温乔儿唤来罢。”

这下穆兰襄可忍不了:“你怎一天总想着他,唐九!要不是温乔儿疏忽,把让人下了毒的茶水拿给你,你如今也不必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五个时辰,过两日就是殿试,你这样”

唐君意打断道:“茶水被人下了毒?那乔儿――”

穆兰襄跑去找徐氏,委屈哭道:“夫人……”

徐氏无奈道:“九儿,温乔儿无碍,你不必忧心。襄儿说的对,你体内余毒尚未清除,当安心静养才是,不必挂着别个人。再者,此事已惊动皇上,若是九儿你未能进宫参加过两日的殿试,也算情理之中。”

唐君意忙道:“不可,殿试九儿定要参加!”

徐氏看他形容有异,却道:“九儿,你方从昏迷中清醒,不要胡思乱想,气急攻心,殿试之事,老爷自会为你安排。”

唐君意不再多言,答应了声,满腹心事地躺下。

穆兰襄要留在卧房里照看,徐氏吩咐御医两个徒弟在内照看,让穆兰襄先回去穆府。

穆兰襄不甘愿道:“夫人,襄儿不怕累。”

“襄儿,唐家知你有这份心便可,你和阳儿也跟着奔波了,现在该是歇息一下。”

穆兰襄哪敢再和丞相夫人争辩,回头看一样唐君意,可恶的人还用背对着她,真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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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唐君意还未见过温娇,着急得紧。

经过调理,他精神已经恢复许多,若不是人人都告诉他,他中了剧毒,就在前一晚差点命归西天,他仍是不能相信,仿若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柳儿带着几个丫头、小厮、婆子一早来了,在卧房内给他整理包袱。

柳儿道:“九少爷,奴婢来接您回丞相府。”

唐君意心中一念,总觉得哪里不妥,问道:“回丞相府?是夫人叫你来?”

“正是。”柳儿为难道,“九少爷,轿子已在下面了,还请九少爷……”

“柳儿,”唐君意正了正脸色,昨个问了她们一天温乔儿的下落,竟没一个给他个答案,他再等不下去,“你究竟可否见过温乔儿?”

柳儿怯怯,道:“见……见过。”

唐君意喜出望外,抓她肩膀:“在哪?她怎不来伺候本少爷?”

柳儿道:“九少爷,昨个儿温乔儿回来时,李管事便把派人他接送回府中了。”

“温乔儿……回来?她去了哪里?”

柳儿自知多说了话,脸色难看,支支吾吾不敢吱声,别个人更是都低着头,能躲就躲。

唐君意喝道:“柳儿,如实答来,若不然――”

柳儿抽搭着,噗通就跪下来:“九少爷……奴婢真个不知,九少爷您随奴婢回府,便能见到温乔儿了啊。”

唐君意不顾柳儿阻拦,在状元楼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果真一点影子都没找到,去她卧房,更是已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心里越发不安,如今的状元楼因出了唐家九少爷被人下毒一事,已似人去楼空般,空荡荡的,剩下的,小二说,大抵都是没银子再找客栈的贫寒书生。

第58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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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一波未平一波起

温娇是被脚腕巨大的疼痛唤醒的,那种疼,好像一只野兽正在撕咬她的皮肉,啃她的骨头,她嘶声力竭,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宿。

郎中擦了擦汗,终是对那身旁的身影摇了摇头道:“脚是保住了,不过,大抵往后会有后患。”

后患……变成个跛子么?也好,九少爷嫌弃她罢,忘了她罢,她总是给他带来厄运……

温娇再醒,有个十岁多点的小丫头在她跟前眨眼道:“乔儿哥哥,乔儿哥哥?”

温娇口干舌燥:“我在哪儿啊?”想了想,连忙虚弱着声音问,“九少爷……”

小丫头眉开眼笑道:“九少爷昨个就醒了,多亏乔儿哥哥和穆大公子采回的草药,今早好险,陈大人就差这一味药呢。”

温娇松口气,小丫头递上来水,喂她喝,温娇嗓子干的厉害,大口大口地喝。

小丫头道:“乔儿哥哥你慢点喝。听柳儿姐姐说,今儿个就接九少爷回府了。”

“回府?回甸州?”温娇心一颤,“可……殿试还要一天的。”

小丫头捂着嘴巴笑道:“是回丞相府。乔儿哥哥,你现在就在丞相府内呢。”

温娇拖着隐隐胀痛的右脚,来到榻边,有点不可置信,她竟然已回到丞相府内,她还以为丞相大人和夫人必定是饶不了她的,没想到,还给她安排了丫头照顾。

她摸了摸胸口,再瞧这个正忙活的懵懵懂懂的小丫头,自个儿的女儿身该还未被发现吧。

刚放下了心,她一慌,连忙摸向怀里,还好那一支硬硬的东西还在,她背着小丫头拿出那只白玉簪,细细摩挲上面的纹理,鼻子便酸了。

倘若九少爷当真有不测,她恐怕几条命都还不起他今世的情。

想来这一遭,恐怕九少爷不能如期参加殿试,温娇心底有哀凉,也有释怀。宿命,大抵如此,以她出身,她从未奢望做甚唐家的孙媳妇,更不愿让九少爷为了她,越过宗法道德,娶他为妻,她只望能跟在九少爷身边一时算一时,愿九少爷一世平安。

如今也罢,她犯了大错,应当受罚,且先等候发配罢。

小丫头照顾了她起床,洗了把脸,便被内院的婆子唤去,温娇一个人坐在榻边发呆。

门口有丫头窸窸窣窣地道:“九少爷又被接回来了,这动静弄的不小,大人两天未上朝……”

“姐姐你说,那个下毒的凶手……会不会跟到府里来,那咱不要遭殃了……”

“小蹄子,休要造谣!”

“姐姐,好疼……”

“嘘,你们小点声,那个闯祸的书童就在这屋呢。”

“怕他干甚么,没今天待头了,等老爷夫人一追究起来,棒打一顿是轻,撵他走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是啊,听说,九少爷很疼他……八成还会给他求情呢。”

“都闭嘴!主子如何处置下人,岂是你们说的算的!再者,温乔儿毕竟是甸州唐府的人,咱们丞相府内,少谈论。”

众人怯怯应声:“是,梳儿姐姐。”

温娇在房内听得真真切切,脚腕又开始阵痛了,小丫头临走之前告诉她,她方才睡觉时,已经换过药,让她多歇息少走动。

温娇胸口却憋闷的慌,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时辰,怎都睡不着,便去起身收拾包袱,丞相大人若是赶走她也好,她虽心痛难以割舍,但一想再不会拖累九少爷,也是值得。

魂不守舍地理着包袱里的衣物,温娇忽然一惊,之前九少爷送给她的胭脂盒怎不见了?!

她到处翻找,不见其踪影,难道是……丞相府的丫头们将梳妆盒落在状元楼里了?

脑子一转,幸好落下了,否则,让人见到,岂不成了拿捏她和九少爷的话柄?

温娇赶紧披上外衫,笨拙地穿了外裤,拿起榻边的木拐子,去状元楼寻那首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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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路,温娇虽不熟悉,好在四通八达,状元楼本就远近闻名,如今出了事,还能谁人不知?

路旁的百姓还有议论的,到了状元楼那条街,往日那专赚考生银子的摊贩还有咒骂的,温娇想快些走,脚却不敢用力,只能缓步前行。

忽见前方有一金紫色的八抬大轿亦缓缓接近,稳当威风。

旁边有人道:“是相爷的轿子,该是接唐九回丞相府了。这状元楼恐怕今后是没生意做喽。”

温娇愣了愣,想那轿中之人可能就是九少爷,他俩自他中毒之后还一面没见过,思念担忧每时每刻都折磨得人不能安稳,能不欣喜若狂?

又想……温娇啊温娇,你得九少爷垂爱已是奢求,自个儿福薄就算了,为何还要害九少爷?明明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贪恋,为何总是违背诺言?

轿子越行越近,温娇远远地,竟看见那轿子的帘子被用扇子掀开一角,九少爷一张俊逸面容,有几许疲倦,就在那阴影之下。

温娇心口大痛,捂着胸前猛然转过身去,拄着拐快步进了一个巷子里头,她也不知在逃甚么,一步一步,又疼又麻,最后整条腿都像没了知觉,可她却越“跑”越快,连木拐子都扔了,直到一处僻静的墙角,她终于跌靠着停下,嘤嘤抽泣起来。

回到状元楼,温娇眼睛还是红的,小二见她一瘸一拐,还可怜兮兮地哭成这样子,倒是很吃惊。

温娇本以为状元楼的人见她还不得像见到瘟神一样,小二却笑呵呵道:“我认得你,你是唐九少爷的书童嘛!”

温娇道:“我……我是……”她犹豫一番,还是问道,“我能否去之前那间卧房找一样我落下的东西?”

“自是可以,不过……你一会儿找的时候,要慢慢找,且先等等。”

温娇不明白:“为什么?”

小二大喜的样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小二先一步上了楼,为她开门,他下来的时候,温娇一拐一拐走的慢,还在楼梯上。

“小书童,客房门给你打开了,你慢慢找。”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温娇摸不到头脑,她正伤神难过着,也管不了其他,就挪着步子上楼去,她这腿脚,真是想快都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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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梳妆盒甚是好找,就在床榻里侧的被褥下面,一来,她怕让人发现,特地藏起来的,二来,晚上入睡前,也可拿出来瞧瞧,稀罕稀罕。

如今它还安稳地躺在那里,就表明还未有人动过。

温娇舒口气,对梳妆盒爱不释手,除了那只玉簪,这是九少爷送给她的第二件女儿家用的物件,她很是宝贝。

小盒子只不过比她巴掌大一些,做工却十分精巧,连那面上的喜鹊羽毛和树枝的纹理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想必九少爷买的东西,定是极金贵的。

她轻叹口气,把梳妆盒用锦帕包了一包,正要放到怀里,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将那一块儿抢了过去。

“你怎会有这个!”来人嗔怒,手气得都抖了,“问你呢,温乔儿,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穆兰襄。

温娇整个人懵了片刻,双手攥紧粗布衣摆,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梳妆盒。

该怎么办?

“你是聋子吗?温乔儿?”穆兰襄气极大吼。

温娇被她的震得耳朵疼,压了压胸口翻滚的滞痛道:“是……九少爷——”

穆兰襄捏着那梳妆盒,双眸瞪大,似要吃人,她本来就有些武功,这一用力,温娇似乎能听到那木质“咔咔”碎裂的声音。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还敢要主子的……你知道这是甚么吗,温乔儿?是梳妆盒,女人才能用的!你不过是个断袖!还妄想——”穆兰襄没说完,抬起手就要将梳妆盒摔了。

温娇踉跄着上前,急道:“穆小姐,等等!这是九少爷买给你的——”

她脱口而出,只为保住那梳妆盒,却终于明白那种心中冰凉的感觉。

“买给我?”穆兰襄一顿,将信将疑,“他唐君意,会给我买梳妆盒?那……怎又会放在你这里?”

温娇忍着眼底的酸疼,道:“只是……让小的保管而已。”

穆兰襄一眼便看去她心思,呵呵冷笑道:“温乔儿,你当我穆兰襄脑袋不清楚,便像傻瓜一样戏弄?”

“穆小姐,小的不敢——”

穆兰襄打量温娇一通,看她那腿脚包得像粽子似的,看来大哥所言并不偏袒,当真受了挺重的伤,道:“你为救唐九肯不顾性命,本小姐且先不追究你别个过错,不过……难道你不知你和唐九……”她顿了顿,觉得甚是难堪,倒还是说了,“你和唐九在一起是有悖人伦?他长此以往如此护着你,你俩……也是要受人闲话的!”

温娇讷讷点头,声音极小:“小的知道……小的都知道,故而小的……打算待九少爷身子养好些,便……回去甸州,自个儿离开唐府……”

穆兰襄眼睛一亮,望向她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温娇转过身,把那眼泪生生憋回去:“是,穆小姐。”

“本小姐不信!”穆兰襄道,挑了挑眉,唤小二来。

小二也不知方才跑去哪里,不见踪影,穆兰襄干脆把梳妆盒扔到一边,拖着温娇就往隔壁唐君意曾住过的客房走。

温娇脚疼,直流汗,想去俯身够那梳妆盒,手臂却被穆兰襄使劲拉扯。

穆兰襄见她那副至死不屈的样子,很是来气,一脚将梳妆盒踢到柜子下面,哼笑道:“你不是说,这是唐九送给本小姐的么?那本小姐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温娇望她,带着穆兰襄从没见过的恼怒。

“你——”

“你什么你!你个下人,敢瞪本小姐!”穆兰襄不管温娇伤势,野蛮撕扯得越发来劲,温娇没她劲大,挣脱不开,跌跌撞撞到了隔壁。

穆兰襄拿出笔墨,铺平纸张,道:“将你方才那番话都写下来,立个字据,若是你回甸州后反悔,本小姐便拿着这东西找唐老夫人做主去!”

温娇咬紧唇,都要咬出血了,提起笔来,顿了顿,迟迟没有下笔写第一个字。

穆兰襄急道:“还不快写!你不要扯谎骗本小姐说你不会写字!”

见温娇手腕无力似的,瑟抖着才写了一个字,穆兰襄耐心用尽,将毛笔抢过来,一边写一边道:“本小姐亲自写!温乔儿,你该谢过本小姐才是,只让你滚出唐府便完了,否则,依唐府家规,你害得唐九差点丢了命,怕是你——啊——”

温娇正垂着头黯然流泪,只听一声闷响,喋喋不休的穆小姐忽然住了嘴,然后应声跌倒。

她一悚,未反应过来,转头工夫,她眼前掠过一只黑影,颈间顿痛,也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定错了时间,一觉醒来已经发出去了,呜呜。。。。今晚会补全的,看题目一波未平一波起呀

补全来了。。。大过年的,两人却似乎好久没腻歪了。。。

第59章 二遭劫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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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二遭劫险象环生

温娇恢复知觉时,四肢还残留着麻木的痛,眼前黑漆漆的,好像被谁用黑布蒙住了。

她还记得在状元楼里,穆兰襄比她先一步倒下,便试探喊了声:“穆小姐?穆小姐?”

穆兰襄嘴里“哼哼唧唧”地,也刚刚苏醒过来,道:“这是哪儿?本小姐怎会……谁打本小姐?”

温娇叹了叹气:“穆小姐……可否将小的眼睛上的布拆开?”

“温乔儿!”穆兰襄惊讶,不过更有些安慰,还好不是就她一个人。

“穆小姐,小声些……你我二人可能是被歹人掳了。”

穆兰襄登时反应过来,连忙压低声音,道:“本小姐的眼睛也被蒙着,你先过来给本小姐拆开。”

“穆小姐……可小的腿脚不好使。”

穆兰襄自己也害怕着,没想到个小书童倒是比她淡定。

“你这小废物,要你何用!”她嘴上不饶人,一边骂着,却自己凑过来,给温娇解眼睛上的黑布条。

两人鼓捣许久,不敢大声,才算把彼此的眼罩和手脚都松开了,往周身一看,她俩被关到一处破庙里,身后是佛龛,到处破破烂烂,窗子和门却是堵得严严实实。

穆兰襄急道:“糟糕,这是哪里,我们怎么逃?他们……会不会将你我杀掉?”

温娇说不怕是假的,见穆兰襄颤得厉害,只好硬撑着小声道:“小姐先别怕,小的去门口瞧瞧。”

穆兰襄跺脚:“算了,你这腿脚,别弄出声响让人发现。”

她话音一落,门砰一声被踢开,两个蒙面黑衣人,身量高大,双眼凶神恶煞,手拿长剑,刚一进来,其中一柄的剑尖已经抵在了穆兰襄的侧颈。

“休要出声!否则要了你二人的命!”

穆兰襄噎着嗓子,晶莹的眼泪吓得从眼角滚落下来:“你到底何人?本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掳劫本小姐?”

“叽叽喳喳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不闭嘴!”持剑男子剑锋一亮,逼向穆兰襄的侧颈肌肤,已经划出一道血印。

温娇见来人果真是想要人性命的,便道:“好汉且慢!”

男子转头看她。

温娇竭力镇定,只是声儿还是忍不住地发颤,道:“好汉……好汉,敢问好汉是求财还是求门路?若我二人可帮好汉,让好汉满意,且留我二人性命。”

男子哼笑:“滑头的臭小子!满意?满意便是要了这兵部侍郎穆老贼的千金性命,便可满意。”

另一男子道:“大哥,还与他俩啰嗦甚么!直接杀了,将首级挂在城楼口,让那穆老贼生不如死!”

穆兰襄惊恐大叫,泪哗哗地流:“不要啊,不要杀我!你们是甚么人?我穆家与你有何冤仇?”

先前那男子收了剑,却一抬脚,力道不小,落在穆兰襄头上,将穆兰襄踢晕过去:“臭丫头,吵死了!”

“大哥,为何不快点动手?”

男子道:“穆老贼有一双儿女,何不凑齐了再慢慢折磨?这丫头有几分姿色,等三弟将另个小子捉来,我们哥三个一起享用一番不是更好?”

“可……不知要等甚么时候,这时候都已是亥时了。”

“不打紧。那穆家小子上次便是在殿试前天被我捅了一刀,没想到竟让他捡了条命,被穆老贼送去蓬莱,时隔三年又回来,这次就要灭了老贼一双儿女!还有一日就是殿试,难道穆家小子不回状元楼了不成?”

另个大抵是“二弟”的男子连连应声:“你我三人中,属三弟轻功最好,要将人弄来,并非难事……对了,大哥,这小子怎样处置?”

温娇一悚,知道对方二人指的是自己,吓得冒出了汗,不会是像话本里一样,被杀人灭口罢!

“大哥”哼道:“留着也是碍眼,说不定将来一日将我们指认了,自是……杀!”

温娇眼瞧着那“二弟”双目冰冷,提着长剑,正要刺过来,她拖着剧痛的右脚,蹭着向后退,后背撞到了佛龛上,也顾不得,恨不能缩进里面。

“不,不要……别杀我……”

她慌乱无措,只想保命,却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甫一倾身,胸口的白玉簪子便掉落了出来,那眼尖的“大哥”瞧见,在温娇的尖叫声中,挡住“二弟”的要此刺出的长剑。

“且慢!”

“大哥!”

男子捡起白玉簪,在月光底下摩挲片刻,眼睛放光道:“是稀罕物,二弟,你瞧瞧看。”

那二弟也接过去簪子,左右瞧道:“兄弟我也看不出来,大哥你说这个值多少银两?”

大哥瞧了眼温娇,道:“少说也要几百两。”

“甚么?几百两?这些个贪官污吏,连府里小厮身上藏的物件也要几百两?该死的那穆老贼!”

温娇一听他俩是似对穆家有仇怨,直想要了穆兰襄和穆兰阳的命,连忙道:“两位好汉饶命!这玉簪并非穆大人赏赐的,是小的偷的!”

大哥道:“你偷的?”

“正是。”

“穆府上哪里可偷这样值钱的东西,一一说来!”大哥灵光一闪,“你在穆府做活,自是知道里面地势,将地图画下来!”

温娇从佛龛底下一瘸一拐地爬出来,谄笑道:“两位好汉何必费如此大力,只要用小姐的命借以威胁,向穆府上索要便可啊。”

大哥想了想,像二弟使个眼色,二弟立马将剑架在她脖子上:“臭小子,少给我耍花样,剁碎了你!”

温娇双腿跪地:“好汉饶命啊,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个下人,绝不敢跟好汉耍花样!”

大哥转而一想,道:“先夺了穆老贼的钱财,再杀了穆老贼的儿女,也不失一个主意。我三个一心报仇,从此后便要远走天涯,多一些盘缠在身边,也是应当的。”

二弟道:“可是大哥,若是咱出面向穆老贼去索要钱财,那穆老贼知道咱的身份,会不会……”

大哥侧过身来,低声对二弟道:“暂且留着这个小子,到时顺手将罪名推在他身上栽赃嫁祸便可,你我三兄弟,既可脱罪,又有了银两,岂不更好?”

那两个劫匪商量过后,瞧她那副行动不便的样子,便没有给她绑上手脚,道:“量你跑不了!”走出门,暂且没打算要她命。

温娇松了一口气,瘫坐下来。

过了大抵半个时辰,穆兰襄迷迷糊糊地醒来,揉着后脑和脸上的淤伤:“本小姐……怎又晕了?”

“穆小姐?”温娇唤她。

穆兰襄恍然记起自己被掳的事实,便颤颤巍巍地抽噎起来:“温乔儿怎办?那两人要杀我,还要杀我哥!惨了,我该如何告诉爹爹,让他来救我!”

温娇道:“穆小姐先别急。”

穆兰襄哪里听得进去,哭得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大家闺秀的气质全无。

温娇只好沉声道:“穆小姐!你冷静些!”

穆兰襄一顿,愣愣看她,发怒道:“你敢对我凶!”

“穆小姐,这都甚时候了!”

“你……呜呜,那你也不可对我凶!不可以下犯上!”

温娇无奈道:“穆小姐……小的有个主意,可保你的性命,不知穆小姐可否冷静下来听小的说。”

穆兰襄终于安静片刻,揩一揩鼻涕,不能置信地瞅向她:“你有主意?”

温娇点头,攥进掌心,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缓缓抬起手,将插于头顶的木簪子摘了下来,一头莹黑亮泽的乌发便顺势而落,有几绺随意飘散在鬓边耳旁,映着她一张白润绯红的脸颊,星眸长睫,细腻肌肤,优雅玉颈,在如此狼狈脏乱的夜晚,看得穆兰襄一阵阵发呆。

若不是男儿,真是一个“美”字,不,即便是男儿,也可称得上。

穆兰襄断断续续地低低道:“你……温乔儿,你……这是做甚?”

温娇垂眸答:“穆小姐,小的进唐府之前,并非叫温乔,而是叫……温娇。”

“温娇?”穆兰襄好像一刹明白了,又好像没反应过来,“你,你是……可是……女子部的娇字?”

温娇望向她:“正是。小的……”

“你是女子!”穆兰襄恍然大悟,“那在甸州时,唐九口口声声的心上人,便是你……还有测字的老道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女子,也是你……怎会?大胆温乔儿……不,温娇!你的女儿身竟瞒了唐家上下十几年!”

她说完,仿若觉得不对,唐君意是她主子,还对她那样亲密宠爱,怎不知道温乔儿是温娇?是女子?不甚可能!

穆兰襄一下子涌泪道:“好个唐九,骗我好苦!好歌唐九和小书童,骗本小姐好苦!”

温娇抬眸,眼底亦是有泪,道:“穆小姐,九少爷和小的并非存心戏弄小姐你,只是,小的在唐府十年,并未有人知道我是个女子,且……九少爷……”

穆兰襄转头道:“不要脸的女子!不要和本小姐讲话!”

“好……小的不说别个,此番向小姐曝露身份,只是想保护小姐,若这遭劫难小的无法过去,愿穆小姐你,带小的好生照顾九少爷……”

穆兰襄不懂道:“你倒说起风凉话!唐九不是不爱女人,还甚爱女人,爱你爱到骨血里了,怎会多看我一眼!”

温娇叹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小的出身贫贱,自小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不到五岁,卖身到唐府做活,幸得九少爷照顾,小的心存感激。可小的心里一清二楚,与九少爷,地位悬殊,并无可能,也从不奢望。故而……”

“你甚意思?”穆兰襄不可思议转过了头。

温娇沉沉道:“小的愿带穆小姐作为人质,穆小姐你便扮做我的模样,回去穆府,假意传话,索要银两,便可获救。”

穆兰襄着实一愣,主意虽是个好主意,可是……

“如此的话,你如何脱身?”

温娇对她一笑,明媚如阳,心中却忐忑得如同春雷鼓动。

“小的自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好了,求留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孤单鸟,还有几万字呢,肿么写下去,望天。。。

第60章 掉包计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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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掉包计命悬一线

穆兰襄其实非冷血冷情,无论温娇说有几成把握脱险,她都觉得,温娇为之丧命的可能更大。

她思来想去,一屁股坐下来,硬声道:“算了,本小姐虽然功夫不好,但也算从小习武之人,定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这帮贼人,要本小姐的命,拿去好了!”

温娇不曾想那平日骄横野蛮的穆兰襄肯说出这话来,实属一份真性情,倒是难得。

穆兰襄见她目光盈盈地,娇弱中却带着坚定,无论脸蛋和神情,着实惹人生怜生爱,天长日久被这样瞧着,难怪唐九对这小书童……不、不,只是个丫头动了心。

穆兰襄颇不自在,斜睨下温娇,道:“再者……本小姐怎能事事都输给你?你有胆量替本小姐赴死,本小姐难道就要做缩头乌龟吗?”

温娇知穆兰襄争强好胜的性子,望了望破庙门口,门外的凶徒兄弟二人大抵是饿了,在吃宵夜,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大声说话,恰好将她俩的声儿掩盖了去,否则,穆兰襄如此跟她吵嚷,早招来了人。

温娇思量着,只得继续劝道:“穆小姐,危急关头切勿意气用事。小的不过是个下人,生得命贱,穆小姐确实出身名门,是大富大贵之命,您何苦和小的相比?若是穆小姐一时赌气,当真受了伤……或是……”

门外那位“二弟”忽然大声道:“三弟!大哥,三弟回来了!”

她俩听了一悚,连忙住了嘴,身子瑟瑟缩缩凑在一起,温娇小声道:“穆小姐,快些动作罢!不然等他们改了主意或是动了手,就来不及了!”

穆兰襄脸色白的吓人,牙关却紧紧咬着:“不成!”她望向温娇,顿了顿,“温乔儿,你真个不怕吗?你会死的!”

温娇想了想,居然牵起唇角一笑。

穆兰襄恍恍惚,纳闷道:“温乔儿温乔儿,你让本小姐真真见识了,世上竟还有人像你这样,快送命了还笑?”

温娇淡淡道:“不瞒穆小姐,若不是九少爷救过小的多次,小的在唐府怕已是死过好几回了,如今,不过是还给老天一条命,又有何妨?何况,穆小姐你能因此获救,小的确信,日后你定会照顾九少爷妥帖,说到头来,不是恰好两全?”

穆兰襄听罢,心里不是滋味儿,她与唐九纵然比温娇与唐九的缘分深远,但却抵不过他们十年光阴朝夕相对、生死与共的感情。

试问,若今时今日自个儿是温娇,可否真能做到如此,带和心爱之人婚配的女子去死?

看来,她穆兰襄不止输了,还早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此刻,那二弟嗓门大,又道来一句:“被那小子跑了?”

另一人懊丧道:“二哥,穆小子本就会些武功,加之这三年在蓬莱,多少有些进步,你俩又看着这丫头,我一人怎能轻易将他生擒?”

“你怎还怪起我和大哥――”

“罢了!”大哥开口道,“事到如今,若是穆兰阳得知有人袭击他,定会想到三年前他被袭只是,她妹妹此刻又不见踪影,很快便会派人找来,你我三兄弟赶快行动才是!”

温娇听到这儿赶紧道:“穆小姐,勿再迟疑了!穆公子未被他们掳来,正是好事,你我两个要快些,否则真个没机会了!”

穆兰襄心一横,便一边抽去腰带,一边道:“也罢,你脚受了伤,逃走不便,本小姐扮成你回到穆府,然后立刻找人来救你。”

温娇欣然,更没工夫迟疑多想,连忙脱去外衫和裤子、鞋袜,换上穆兰襄的,末了穆兰襄将她的发也梳起来,用裤子盖好她受伤的脚。

门外三人正商量如何向穆府掠财,踹开门时,她俩也正好对调了衣衫。

二弟一把揪起穆兰襄,提溜着她的衣襟拉出:“快走,小子!”

正是月初,新月弯弯,不甚明亮,夜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暗淡的火光下看不清人脸,她俩人个头和身量又差不太多,穆兰襄心惊胆战,学着温娇一瘸一拐,心里念着佛祖保佑,很容易就蒙混过关过关。

而温娇这头,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为了掩饰两人容貌上的差异,她让穆兰襄在她左脸上也打一拳,造成和穆兰襄相似的淤青,这才暂且糊弄了那哥仨,更庆幸的是,这回留下来看着她的是还未来得及打照面的三弟。

可她的脚伤骗不了人,三弟将拽着人起来,执起她削弱下巴,左右瞧瞧,眯了眯眼:“长的不错……别动,先让爷亲一个。”

“走开!”温娇拼了劲地挣扎,吼道,“你……你休动本小姐!让本小姐的大哥知道,你们不但拿不到分毫,更休想逃出京城!”

老三被激怒,瞪着蒙面外的那双狠厉的眼睛:“不提穆兰阳还好,你要提他,爷先扒了你衣裳再说!”

那粗粝恶手伸向她衣襟,欲向两侧撕开,温娇低头便去咬,男人痛呼,一巴掌招呼在她脸颊。

火辣辣的疼,温娇差点就这样晕了过去。

老三手背鲜血直流,粗话连篇,险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听那先头人高马大的大哥回来,喝道:“三弟!先不动她!还要用她引那穆老贼亲自拿银两来!”

老三气滞,已提起温娇腕子的手,又狠狠放下:“大哥,兄弟我都多些日子没开荤了,有些忍不住!再说这丫头是穆老贼的闺女,干脆就让兄弟泄泻火算了!”

温娇浑身发抖,瑟缩着一动不敢动,怕那大哥翘楚端倪,更怕那三弟将她侮辱。也罢,既然她出了这个主意,便已想到后果。

大哥道:“三弟,听大哥一句劝,不急于一时,再者,个乳臭味干的丫头哪有胭红楼里的姑娘弄得风花雪月?”

“大哥!”

“早知你好色,却不知你这番性急,若是误了事,如何报仇雪恨!”

老三终于不吭声,悻悻坐到一边。

温娇发髻已蓬乱,有几绺松散地搭在前额,正能遮着惨白的脸色,大哥望过来,她连忙偏脸,躲避目光,抽噎几下。

大哥略有疑心,正向她走过去,还在候着去传口信的“小书童”道:“好汉,何时出发?若是再晚些时辰,恐怕老爷和大少爷就派人来了!到时候――”

大哥脚下一顿,似被提醒了,连转身折回,临走道:“好生看着,别处了岔子!”

老三应声,多少有些不甘心,直勾勾地望着温娇。

温娇蜷成一团,不去看,不去想,才能忍受住此刻的心慌。

――仍琅《藏朵美人娇》原创网独家发表――

穆兰襄跌跌撞撞回到穆府时,府内里三层外三层全严戒备,她那副打扮,守门的家丁怎能认得,见了她,还以为是个乞丐,拿起长棍哄她走。

穆兰襄用余光扫着不远处躲在墙角边的贼人,本来她可亮出身份,但一想,若是这就被他们知道在坡面里的女人并非穆小姐,那温娇就必死无疑了。

她道:“连我都认不得了么?我要见管家!”

“你个小乞丐是哪里来的?快滚!”

“大胆”二字就在她嘴边,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连进自己门府都成了难事,她穆兰襄怎连一件事都做不好?

她正懊恼着,大门打里面打开了,竟是面色凝沉的唐君意和李管事。

穆兰襄如释重负,欣喜着,刚说出一个字:“唐――”心里有个恶念头生出了……

倘若,她将温娇置之不理,倘若任温娇丧命荒野,倘若……倘若温娇死了之后,唐君意便失去他心爱之人,那她顺理成章可以……

仅是这迟疑的一刹那,穆兰襄就垂了头,偏过身子,不让人瞧见她的脸,唐君意和李管事便擦肩而过。

她的心仿若要跳了出来,看看自己双手,再回想在破庙里温娇说过的话,穆兰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温乔儿?”有个声音忽然在她身后试探似的问道。

穆兰襄当即以为撞鬼了,吓得一蹦,怎会有人知道她存了心思要害温乔儿?

“没有,我没有!”穆兰襄捂着脸就往府里进,家丁拦她,她喝道,“大胆,连本小姐都认不得!”

家丁哪能不晓得自家小姐的口气,松手躬身退下,可她还未进门,让人一把攥住手臂拽了回来。

唐君意双眼赤红赤红的,那手上的力气要将她骨头都要捏碎了一般。

“你怎穿着温乔儿的衣裳?人呢?你把她掳到哪里去了?”

穆兰襄心虚着,更是让唐君意周身的骇人气场给吓到,几乎不敢出气。

“你……你放开我,唐九,不是我……”

“穆兰襄,温乔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第61章 梦已碎人也两分

六一.梦已碎人也两分

天边朦朦亮,晨曦里幽弱的阳光钻过破庙窗口的木板缝,斜斜地落进来,温娇像一尊石像,躲在佛龛旁,虽然负责看守她的老三已经昏昏欲睡,她仍不敢放松警惕。

老三困得直点头,此刻她若不逃,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温娇的脚有血渗出了纱布,仿佛有人在生拉硬扯她皮骨,她疼得没什么力气,还是咬紧了牙关站起身,刚走了两步,脚下的干枯稻草被她踩出了声响。

她脊背一冷,战栗起来。

老三只听窸窸窣窣,疲惫地将眼睛睁开条缝,就瞧见温娇要跑,“蹭”地从地上醒过来。

温娇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便跑,奈何她腿脚实在不好用,也没甚体力,还没走出破庙,就被前后夹击了。

原是那大哥和二弟也气喘吁吁地回了来。

二弟上前一步,揪住温娇头发,向旁边一扯,目光登时猩红,恶狠的模样,挥剑便要杀她而后快。

“好你个臭小子,敢糊弄老子,看老子把你剁成肉泥!”

温娇无处可躲了,想着自己也是一死,便咬紧了惨白的嘴唇一声不出,闭上双眼。

老三有点迷糊,还惦记要着“穆小姐”的身子,倒是有点心疼地阻止道:“二哥,到底怎回事啊?穆老贼的银两可拿来了?”

老二怒道:“还提银两?幸好我和大哥快些躲命!这小子和穆兰襄换了衣裳,使了掉包计,将我兄弟三人戏耍的团团转,如今人财两空了!白白折腾一回!”

老三不可思议地打量颤抖的温娇,她眸子阖着,小下巴绷紧紧的,睫毛又长又翘,像蝉翼一般扑簌簌颤抖,怎看都不像个男子,怀疑道:“他是个……是个男子?”

“臭小子!看老子一剑杀了你!”老二冲动,执剑要割温娇喉咙。

老三越看越觉得不对,道:“二哥,且慢!”

“蠢三弟,你休要再啰嗦!这是个男子,你还护个屁!”

“二哥,且让三弟剥光了她衣裳,不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吗?若真是个女子,先伺候咱兄弟三个,再送她上路!”

老二一皱眉,默许,收了剑。

温娇陡然拉紧衣襟,一睁眼,便对上两贼人邪.淫龌龊的眼神,她踉跄着后退,泪大滴大滴砸落下来,她怎能这般肮脏屈辱地死去?

心底一沉,她暗暗将手伸进袖口里,取出之前穆兰襄和她互换衣衫时,摘下来的一只珠钗,握牢在手中。

那两人步步逼近,见她如此露出惊恐的神情,了然地放声大笑道:“哦……原来老贼府里也兴女扮男装,臭丫头,有胆子戏弄爷,今天爷就让你爽个够!”

温娇猛然将手里珠钗锋利的一端抵在自己喉咙上:“你们别过来……”

那两人一顿,面面相觑,仍邪笑着向她靠近,她去意已决,手甫一抬高,正落下时,心念道:九少爷,乔儿欠你的,来生再还罢!

手腕却是一痛,有人夺了珠钗,扔了老远,顺势扣住她咽喉,将她整个人擒住。

“大哥!”二人喊道。

“都闭嘴!”老大厉声吼道,“都甚么时候,你两个还想着这等艳事!方才在穆府门前,我见唐家少爷对这丫头去向甚是关心,不惜跟穆兰襄动起手来,可见这丫头留着还有一定用处。”

老三道:“大哥,不管怎样,早晚这丫头都是要弄死的,何不先便宜我两?也让咱哥俩尝尝唐家少爷女人的滋味儿。”

大哥恨道:“好!你两若非要在这紧要关头j□j大发,兄弟我先不奉陪了!”

话罢松开温娇,大步离去,老二慌了,道:“大哥,留步,是我等小弟的错,一个女子罢了,哪里没有?三弟,快过来给大哥赔不是,咱都按大哥说的做就是了。”

老三不敢造次,迟疑地瞅了眼温娇,遗憾跺脚。

这三人将温娇架着,一路朝南跑,温娇腿上的伤口本来就是新伤,这一折腾,绷开来,血渗出来,星星点点地蹭在路旁的草壳子。

李管事带着丞相府家丁,一路随穆兰襄指引找到破庙,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唐君意一气之下,来到穆兰襄面前,也不管穆兰阳和穆老爷在一旁是何等脸色,便暴怒吼道:“为何人都不见了?你说的破庙可确是这里?”

穆兰襄不客气回道:“唐君意你不信我,大可自己去找,迟了一点,温乔儿是死是活,本小姐一概不理!”

唐君意只觉得温娇的命都让她这吃狼心狗肺的给害了,道:“温乔儿是为救你才与你掉包。”

“本小姐知道,故而,不想欠你俩人情,正带你去救她,九少爷可要对本小姐客气些。”

穆老爷轻咳,沉声道:“你两个勿要再争执,九儿,此事因我穆家而起,你大可放心,一定将小书童完好还给你。”

唐君意这才收了气焰:“晚辈信过穆大人。”

穆兰襄不堪受委屈,狠瞪唐君意,余光一掠,在地上拾起一只珠钗,出神道:“这是我的……我和温乔儿换衣裳时,给了她防身……”

唐君意夺过来,攥进手心,珠钗一端还留着热度,定是歹人带着她还没走远,他心狠狠抽痛,她是遇到怎样的惊险,才拿出珠钗?

乔儿……

唐君意不做多想,掉头出去找人,李管事带家丁自外进来禀报:“九少爷,在不远处发现几处血迹,看样子是新鲜的,大抵往南跑了。”

一队人马离开破庙,直奔南头,纵然那三人轻功再好,带着温娇也跑不了多远,晌午时候,唐君意领人已到京城边的小县城通县。

穆兰襄曾两次遇袭,多少记得三人身形,刚进通县,便把他们刚换了便装的三人认出。

丞相府和穆府里的家丁,如同宫中那般卧虎藏龙,江湖小贼并不是他们对手,三个贼人被生擒,双手后扣,跪在唐君意和穆家人面前。

穆兰阳将剑抵在其中一人咽喉处:“说,你们到底是甚么来头,为何屡屡要致我穆家人于死地?”

老大啐了口道:“姓穆的,今生若我未能要你命,再给老子十八年,便来要你的命!”

穆老爷曾是名将军,领军带兵镇守边疆,后因受过重伤,才被皇上召回京城,如今过去都快二十年,想必这又是战场上来寻仇的。

对穆老爷出言不逊,穆家家丁一顿棒打,将三人打的鼻青脸肿。

唐君意倒不愿听贼人讲甚恩仇录,他只要知道温娇在何处。

“住手!”唐君意喝止道。

这伙家丁可不同穆府院里守门的,乃穆老爷近身之人,只听命于老爷子,对唐君意视而不见,势要将人打死。

穆兰阳小心望着父亲形容,一面对父亲敬畏,一面真切担心温娇安危,俯首道:“爹爹!”

穆兰襄也急道:“爹爹,您若就这样将他们三打死了,温乔儿就找不见了!”

眼见家丁越下手越狠,三个贼人已有一个口吐鲜血晕死过去,唐君意上前道:“穆老爷,您方才在破庙说的话,才转眼,就不做数了吗?晚辈的人好歹是姓唐,即便个下人,无人在意,我唐君意必定追究!再者,此番事若传出去,穆家人罔顾仁义在前,以怨报德在后,试问穆府在京城声威何在?”

穆老爷眸子里暗沉,一片欲杀敌而后快的狠色,眉角动了动,唇却紧抿,置若罔闻。

穆兰襄索性来到老父面前,求道:“爹爹,温乔儿始终是唐府的……书童,与女儿非亲非故,若不是女儿故意去状元楼找她茬,她未必会被歹人一同绑了去。本来温乔儿大可不必以身相救,但她至情至性,竟提出要和女儿对调,保我能顺利脱险……这等勇气善良,女儿自愧不如……再者,临走时,女儿答应她,一定要找人救她,若爹爹不让女儿履行诺言,便是教女儿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穆老爷子素来疼爱穆兰襄,否则她的骄矜任性的性格从何而来?这一听女儿如此责难他,脸色有变,却并未叫人停手:“兰襄,三年前,这等喽啰曾差点要了你大哥的命,难道你全都忘记了?”

“女儿不曾忘,只是……”

另一边,老大却笑得越加狂妄和阴森:“穆老贼,想不到有一天你的女儿和儿子会为我求情!哈哈哈!”

穆老爷大怒:“给我打!”

唐君意忍无可忍,不顾其他,出手拦家丁,家丁到底不敢动他。

穆老爷看着不动声色,其实酝酿着火气,穆府管家忙劝穆老爷道:“老爷,请三思!当真当街出了人命,咱也不好收拾,不如教训一顿后,便移交给刑部……”

那贼人老大骨气倒是硬,道:“穆老贼,要么你今儿个在这太平盛世下……就打死我们三兄弟,要么你就派人给我找来三匹马,三千两,将我们三人快快送出城,否则……那小娃娃就等死罢!你等再啰嗦……晚一个时辰,她就少一分命!”

不等穆老爷说话,唐君意让李管事备银两备马,将老大从地上拽得老高,恣目道:“到底将人藏在何处?”

老大已是满脸的血,轻笑,咬牙道:“三匹马,三千两!不备齐,我便不说!”

唐君意立刻吼道:“李管事,还愣着做甚么!”

李管事为难道:“九少爷,这通县只是个小县城,一时如何凑齐三千两……”

“本少爷不管,纵然你抢钱庄,盗饷银,也要备来三千两!”

李管事在丞相府做管事这么多年,还未遇过此等棘手之事,只得先应下了,带着几个家丁去筹银两。

而三个贼匪也被穆家家丁松开,纷纷瘫倒在地上。

半盏茶的时辰过后,李管事带齐三匹马和一千两白银回来,道:“九少爷只能筹到这些了。”

唐君意没甚心思在点数,他只知道,他这里多耽误一个时辰,温娇便多一分危险丧命。

老大和其余两个商量好,一千两也罢,只要姓穆的保他们出城,不要他们的命,另外,唐君意也必须亲自相送,到了城门口五里以外,他自会告诉唐君意小书童藏在哪里。

穆老爷默不作声,穆兰襄便受了意似的,对唐君意道:“我爹是答应了,你快些随他们出城。”

唐君意执着缰绳,身子一翻,上了马,垂眸道:“多谢。”

穆兰襄目光一黯,再抬头望向他时,眼底里有泪光,酸楚道:“唐九,你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尽力,我只是不想你今后怪我害死你心爱之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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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意独自送他们出城,让李管事离个大概百步开外,那三个贼人被穆家家丁打个半死,人早已有气无力。

唐君意走出城怎的也有五里了,勒了勒缰绳道:“如今银两和马匹已按你说的给了你们,也送你们安生出城了,快些将书童下落告知!”

老大警惕地四处巡望,略一迟疑,老二催促:“大哥,我们快些逃罢!”

这三人眼色一使,便要将唐君意落下,先一步逃走,唐君意出声大喝,打马夹追了上去。

老大心神一闪,微退了些,对唐君意道:“那丫头在——”

他话未出口,双眼蓦地长大,身子僵直,直直地落下马,唐君意连勒紧缰绳退回,只见他背部足足中了三箭。

“大哥!”

“大哥!”

老二老三折回工夫,也先后中箭从马上摔下,唐君意翻身下马,忙去查看,可惜晚了一步,三个不仅中了箭,颈骨也折断,都已咽气。

唐君意骑马追上射箭之人,不多时便遇上穆家管事带着家丁前来,穆老爷和穆兰阳穆兰襄也在其中。

他脸上布满戾气,直奔向穆老爷:“为何要这样做?”

穆老爷泰然道:“留下一个活口就多一个祸害。九儿,你太小,也未经历过沙场敌我残杀,怎懂得这个道理?不过是个小书童,怎让九儿你这番兴师动众,连性命都不顾?以老身看,就算温乔儿此劫得了救,你这般宠幸,也早晚会害了他。”

唐君意听老头子话里有话,本不愿理睬,却哼笑道:“多谢穆老爷费心,九儿自有分寸。不过,九儿想起一件事,恐怕穆兄今年拜您所赐,再一次未必能参加殿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波折告一段落了。。。。下章怎的也改让他俩见面了对不对。。。好几张都没有对手戏了,都没有想念他们吗。。。。。嗷嗷。。。。

其实穆兰襄并非坏人,只是太过骄纵了。。。。而温娇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古代女性——善良、隐忍、朴实。。。。

第62章 尼姑庵中青灯长

六一.尼姑庵中青灯长

唐君意的那话,果然一语成谶。

当日,唐君意未从贼匪口中得到温娇被藏之处,三个贼匪就被穆老爷派出的弓箭手全部射死,事实已定,此刻温娇不知受着何等罪,他再与穆老头儿争论并无意义,于是快马加鞭亲身回去通县寻她下落。

而穆兰阳和穆兰襄在城门口等消息,却只见唐君意和李管事等驾马飞驰而回,他那不可阻挡的煞人气势,兄妹二人一猜,便多少有数。

“唐兄!”穆兰阳截道。

唐君意却没停下来的意思,一路进了城,挨家挨户打听起来。

李管事将事情前后告知穆兰阳,穆兰阳便从通县另一端也如法炮制。

一晃到了子时,通县并不大,寻到这时已差不多了,却毫无所获。

穆兰襄早前登上衙门,县老爷顿感县衙蓬荜生辉,立马差使衙役捕头通通上阵。

眼看天已朦朦亮,殿试第一场的开考时辰将到,唐君意和穆兰阳却无一丝返京考试的打算。

穆兰襄对唐君意是束手无策,只能劝哥哥道:“你三年前因遭歹人偷袭,已错过一次殿试,如今还要重蹈覆辙么……这里有我在,你速速回去考试罢,哥!”

穆兰阳主意已定:“兰襄,温乔儿全因穆家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爹爹又……难道你我也要如斯自私,还惦记着考试?”

穆兰襄垂首道:“可是……”

穆兰阳心疼地瞧着妹妹,道:“不必多说了,兰襄,快些找罢,再者……”他转头去望看一夜马不停蹄的唐君意,道,“唐九不也――”

穆兰襄负气道:“哥哥和唐九怎能比?唐九把温乔儿当宝,从小就疼着,为她甚么干不出来……而哥哥你……”

“兰襄……”

穆兰襄眸子一转,缓缓抬头,满腹疑虑地道:“哥,你不会也……”

“甚么?”穆兰襄心口一沉,陡然憋闷起来,他自打出世,便顺风顺水,世间总总苦甘,他体悟甚少,如今似乎豁然开朗了……人最遗憾惋惜的,并非享不到荣华,考不到功名,而是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倾心,且……必须三缄其口。

“哥哥,你的脸色很是奇怪……”穆兰襄咕哝,转而瞪着一双眼睛,尖锐道,“你是否早已知温乔儿是个女子?否则之前和我一样对她咬牙切齿,还要替我做主,可在状元楼那会子,你就全然变了个人,唐九中毒昏迷那整晚,你还陪温乔儿去祈顶山采紫花蛇尖草……你说说,你是否也喜欢上她?”

穆兰阳被妹妹戳穿心事,竟忘记要掩饰他已知温娇女儿身,只道:“你这丫头莫名其妙!我只见她可怜,帮她而已!”

“哦!”穆兰襄怒道,“原来,你真的知道!”

“兰襄!不要胡说八道!”

唐君意正巧赶过,闻言转头,略一顿,翻身下马,穆家兄妹不再多言,只见他目光如炬,直直将他俩瞧着,换了一匹马,复又上马离去。

如此,唐君意和穆兰阳二人便一同缺席殿试,自然退出状元角逐,而昏迷中的温娇全然不知,她从鬼门关挣扎回来时,这场劫难已尘埃落定了。

温娇模模糊糊只记得,她被三个贼人一路驮着逃到了通县,藏在一个大院子后面的菜窖里,她起初还有点意识,呼救一阵,只是根本没人来应,便先省省力气,哪知这一省,竟起不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直到有光亮破门而入,一人拖起她的身子,唤她名字,鼻端有她熟悉的味儿……

“乔儿,乔儿……”

――仍琅《藏朵美人娇》――

温娇从睡梦中被唤醒,眼前出现的是张小尼姑的脸,她怎么从菜窖跑到寺庙了?

不,不……不是寺庙,是尼姑庵,似曾相似的……尼姑庵,还是全天下的尼姑庵都非常相似?

温娇傻傻望着小尼姑,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却哑哑的,干得难受。

“施主要喝些水么?”一身灰布衣衫的小尼姑转身拿了一只碗,里面盛着清水,喂了她几口。

温娇身上无力,好似睡了许久许久,倦怠极了。

“我在哪里?”她恢复些知觉,动了动右脚,还是有些疼,有些麻,她猛然想起在京城破庙里一夜的恐惧,连忙在身上摸了一边,摸到脚的时候,真怕摸到的是空荡荡的裤腿。

小尼姑抿嘴巴笑了笑:“施主别怕,您的脚还在,只是需要多些时日的修养。”

温娇扯了扯衣襟:“谁……谁为我换的衣裳。”

小尼姑道:“是小尼,施主。”

温娇心下叫道“不好”,连忙问:“我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到底是哪儿啊?”

“施主莫慌,这里是孝灵山上的尼姑庵,小尼已照顾您整整七日了,您终于醒来,您身子已恢复大半,无须忧心,只是脚伤需要再养些时日才能下地。”

“孝灵山……七日?”温娇大惊,“孝灵山……我回到甸州了!”

小尼姑道:“正是。”

温娇不想,她昏迷数日,仿佛飞天遁地一般,竟是从京城回到了甸州,且还在清凉寺边的尼姑庵里。

如小尼姑所说,她身上并无大伤,只是在京城那几日受惊过度,又没有歇息,身子有些虚弱,不过,脚伤就严重了,她曾一度因为伤口而发热晕厥,终日昏睡,意识模糊,但……她终究是命大,反反复复地竟然熬了过来。

温娇从苏醒过来那日起,在尼姑庵大抵又待了一个半月,春日已向大抵挥手作别,就要迎来初夏。

林子里叽叽喳喳地,虫鸟走兽也都纷纷活分起来,到了傍晚,她也越来越不似之前那样喜爱早睡了,小尼姑做完晚课来照顾她,她便让人去歇息,她习字抄经,直到困倦不已才上榻睡觉。

别个人不知为甚她最近有些郁郁寡欢,她自个儿是清楚的,从进了唐府之后,她与唐君意还未分离过如此之久,如今她独身在尼姑庵里养伤,却不知因她错过考期的九少爷回去唐府是如何交代的,她再担忧不过。

她也小心翼翼曾问过尼姑庵的师太,可知京城里殿试前一日发生的大事,师太闭口不言,只道,是受唐家夫人所托,好生照顾她。

唐家夫人……难道连大奶奶也知晓她……

温娇转念一想,也好,既然大奶奶已得知十年前她女扮男装混入唐府做下人,都未降罪于她,还让人照顾,算是对她宽大仁慈了,不如就在这尼姑庵里长久住下去罢,将纷扰往事都忘却,也不再心存奢念,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娘亲还在甸州,要找个时候,接她也上山才好。

可当温娇一心安稳隐居孝灵山时,却不小心从小尼姑和师太的谈话中得知,慧久明日即将到达孝灵山,商量如何将她约去和他见面。

慧久……温娇恍然记起,慧久不正是清凉寺住持大师为九少爷取的法号吗?

温娇一夜未眠。

她与九少爷……还要长此以往下去?大奶奶……不,是唐府上下,怎能容忍她个乔装了十年的下人再留在他身边伺候呢?

更何况,是她害得九少爷失去此次金榜题名的机会,即便九少爷坚定地站在她这端,老夫人和大奶奶也定不会答应,即便是答应,最多让九少爷将她收入房中,待他及弱冠,便为她娶妻纳妾……

若是如此,不如他俩就这样断了罢,让他当做那小书童温乔儿已死,现在活着的是,是心如止水的温娇。

――仍琅《藏朵美人娇》――

温娇做好打算,待第二日小尼姑来借口带她出去散心之时,便一口回绝了。

小尼姑慌神,忙去找师太支招,二人正想办法,温娇出现在庵堂外,道:“师太,小女定了心意,无须再做勉强……”

小尼姑失口道:“你都知道了呀。”

师太眼色一使,小尼姑赶忙低头认错。

温娇道:“劳烦师太告知九少爷,我两今生缘分……已尽,乔儿虔心拜于佛家门下,不问姻缘世事,有生之年,愿为常伴青灯,吃斋诵经……请他回府,不要再见乔儿罢。”

师太正欲劝说,温娇拭泪,便转身离去。

小尼姑为难道:“师太,咱如何是好?慧久师叔还在林子里等着……”

师太摇头道:“情根深种,如何了却尘缘?你去跟师叔如实交代,听他差遣便好。”

小尼姑只得答应了。

过了半日,温娇仍心神恍惚,平素里小尼姑忙完了庵里活儿,总会陪她聊上一会儿,扶她在院子里走走,动动腿脚,今天却不见她人影。

正想到这儿,小尼姑便大呼小叫地进来房里。

“乔儿姑娘!乔儿姑娘!不好啦!”

温娇扶着桌脚起身:“小心些,慢慢说,怎的了?”

小尼姑大喘着气,呼哧呼哧地:“乔儿姑娘,慧久师叔……糟了!受伤了……掉到百里阵里去了……”

温娇听她断断续续说部清楚,一时也跟着着急,小尼姑跑的满脸通红,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过来,道:“慧久师叔一听乔儿姑娘你要……常伴青灯……就……就站不稳了,一下从山路旁掉到山下去了,我看了看,那正是百里阵的地儿啊!怎么办呀,乔儿姑娘……”

温娇随小尼姑颠三倒四的描述跟着心惊胆战,一想一年前他俩误入百里阵内那一夜中的林林总总,顿觉无法割舍那纠缠二人间的情爱。

九少爷……

温娇回到榻边披上外衫,便拿了木拐要出去,小尼姑一愣,连忙擦汗跟着出去。

“乔儿姑娘……”

温娇回头道:“你不必跟着我,先去将此事告知师太,再一同上清凉寺找住持大师去百里阵救人。”

小尼姑道:“可百利阵那儿山势陡峭,可危险着呢,你一个人……”

温娇急道:“我无事,你快些去。”

小尼姑望着温娇渐走渐远的背影,深深吐了口气,出家人不打诳语呀,罪过罪过……无甚关系,反正是慧久师叔出的主意……善哉善哉……

――仍琅《藏朵美人娇》――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还有一章~~~~

第63章 清凉寺外终相见

六二.清凉寺外终相见

温娇的脚伤已复原八分,只是那捕兽夹削得十分锋利,她伤口太深,要等完全愈合敢使力,还要个把月。

她拄着木拐,按小尼姑所指,从尼姑庵一路踉跄着下山,来到先前她曾跌入百里阵的路旁,边找边喊九少爷。

不多时,就听有人在林子里应声,听起来正像九少爷的声音,温娇不甚多想,支着木拐,一深一浅地沿陡坡下山。

“九少爷――”那呼救声止住了,她心怦怦跳,生怕唐君意遭遇险况,加快脚步,索性屁股挨地,刺溜刺溜蹭下去。

本来有蓬草垫着挺顺溜的,一不留神,身子一偏,摔了个人仰马翻。

她正害怕,完了,这次脚伤恐怕又要多养两个月了,却奇怪地感觉到周身温热柔软的,仿佛……跌在了一个人肉垫子上。

她眸光一扫,吓得大叫,再定神望着这人浓密的眉,深邃的眼,泪滴便一颗颗涌出眸底。

这一别,命运起起伏伏,风风浪浪,若是按一日三秋来算,真真仿若过了几十年一般。

“乔儿……”唐君意抹去她脸颊上温温的泪,俯身和她额头相抵,就如此在初夏漫山青松翠绿的山林脚边,将她身子抱紧在自己腿上,喃喃地一遍遍唤,“乔儿,乔儿,乔儿……”

温娇也情不自已,指尖摩挲他的脸颊:“九少爷……你可好……”

“不好……”唐君意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唇边轻咬,“你都不要本少爷了,怎能好?”

温娇似如梦初醒,连将手收回来,他俩这姿势实在不雅,她身上还穿着尼姑庵里小尼姑穿浅灰袍子,怎能做这等事?

她慌乱地要起身:“九少爷……小的要说的话,已让师太转告给你了,九少爷勿再……纠缠!”

温娇面色肃然,话也说的干脆,却难以忽略他眼中的痛色。

唐君意深深望她,道:“乔儿,若如你所说,要了却红尘往事,为何听小师妹说本少掉进百里阵,你便急忙赶出来?”

温娇寻思过味儿来,原是小尼姑和“慧久师叔”合谋,一块儿将她骗出尼姑庵。

“九少爷……乔儿只是……你我主仆一场,听闻你出事,我只是……”

“乔儿,这些日子,你当真不想本少爷?”他垂着眸,缓缓凑近,用力吸了下她身上的香味儿,截住她的话,不让她再说那些违心的东西,他唇若有似无,擦在她颈间,“何必找些莫须有的借口不要本少爷……说,乔儿,你想本少爷……”

“九少爷……”温娇生怕自个儿心软,一切又重回原点,只好硬声道,“请对乔儿尊重些。”

唐君意一顿,目光瞬时暗淡下来,失望之极的模样:“乔儿,我们二人在京城死里逃生,为何一相见,你竟要对我如此狠心……”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温娇偏头不敢看他:“九少爷请回罢。”

他一动不动,如同石化:“本少爷此行跋山涉水,势要将你带回,谁人都无法阻拦,你不要本少爷,本少爷偏要你!”

“九少爷怎不懂乔儿意思……”温娇急道。

“懂,怎不懂?你要说,你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你觉得我俩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有悖人伦,若要在一起,简直痴人说梦……是不是?”唐君意扣紧她削弱的肩膀,一句句质问,“乔儿,你怎能这样轻而易举甩开了手,让本少爷从此放掉你?你怎能辜负本少爷对你的一番情……”

“九少爷……是乔儿对不住你,你恨乔儿罢!”

“不,本少爷不恨,只恨自个儿今生没有福分得到所爱之人,本少爷对老天发过誓,此生只爱你一人,非你不娶,若你执意出家,要青灯常伴做尼姑,那本少爷也在清凉寺做和尚好了!”

温娇被气得哭笑不得,垂头摆弄衣襟:“乔儿不知,我有甚好,值得九少爷舍弃世间荣华,来做和尚……”

唐君意见她如斯形容,心口骤然一松,合起手臂将她抱住,她不再挣扎,轻轻依偎,唐君意吻她眉心,呢喃道:“本少爷也不知,大抵乔儿给本少爷下了毒,这毒一下就是十年,没有了你,本少爷就命在旦夕了。”

温娇忽而直起身子,惊恐地看他好一会儿,唐君意明白过来,道:“只是打比方而已,乔儿……你想到本少爷在京城状元楼被下毒之事?”

温娇懊悔:“是……是乔儿粗心才……”

唐君意拥着她越发纤细的腰身,以吻封缄,温娇狼狈地受着,他吻的狠,似要将她当一件好吃的东西给吞吃入腹。

吻到不知多久,温娇只感到晕头转向,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唐君意打横将她抱起,四瓣嘴唇终于离开了些。

唐君意往她耳朵里吹气:“乔儿别出声了,一会儿又将花斑大蛇给招来。”

温娇紧紧攀他颈项,提到那蛇,果真闭紧嘴巴不吱声了,唐君意暗喜,把人向上拖了拖,像扛个小孩似的,带她找个僻静地方好好温存一番。

温娇哪知他所想,摇摇欲坠地,还不敢大声讲话。

压低声儿道:“九少爷,带乔儿去哪里,不是回尼姑庵么?”

“乔儿这么快就想和本少爷分开?”

“不是……只是……咱俩万一真的困在百里阵该怎办?”

唐君意满不在意道:“那便正好了。”终于见到他之前找见的草房了,便直接将人抱进里面。

――仍琅《藏朵美人娇》――

温娇的木拐之前给扔了,自己走不了山路,倒也并非残废,让唐君意一路用如此亲密的姿态抱着,怎能若无其事?

草房里没有床榻,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木凳,其中一只还瘸了一条腿。

唐君意把她放在桌上,凳子让她踩着,这样更舒服些,他一边忙活一边道:“看乔儿的样子,急着走不成?”

她隐隐不安:“我已出来多时了……”

唐君意回到她跟前,捋着她的发鬓,叹气道:“这些日子不见,本少爷有许多话要对你说,你不想听么?”

温娇想了想,其实她也有许多未放下之事要问他,道:“乔儿听着。”

唐君意满意,俊脸容光,怔怔望她片刻,将她上下都看遍,她身形瘦了些,下巴尖了,连脸颊都瘪瘪的,一阵心疼,两人便还未说甚,又吻在一起。

温娇重心全倚靠唐君意,渐渐地回了些神智,望着他的眼睛,面颊相贴,道:“九少爷……你身子可好些了……乔儿忧心着,在这尼姑庵内为你日日诵经,惟愿你身子安康。”

唐君意摸向她腰间的束带,道:“本少爷好着呢,只有一处不适……”

温娇脸色一变,忙问道:“哪里?”

唐君意忽而将呼吸移向她耳垂,声儿里多了几分暧昧和沙哑:“乔儿猜猜看……”

“九少爷,光天化日……”温娇明了几分,将他用力推远,唐君意故意踉跄后退,煞有其事按着胸前。

“乔儿,你大抵不知,本少爷当初为了救你,差点又去鬼门关溜达了……呃,那余毒至今未散,每每心焦,胸口就痛的厉害。”

温娇吓的不轻,从桌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去扶他坐下:“九少爷,都怪乔儿不当心,啊――”

身子一转,她怎又离了地,还坐到了九少爷双腿上,她回过神,见他衣服得逞样子,便知自己被诓骗了。

温娇咬牙,撕了下他胸口衣领:“九少爷拿乔儿开心是否很过瘾?”

唐君意握住她手,目光很诚挚地说着流氓话:“乔儿,怎办……这回这儿真不妥了。”

温娇感觉到那份炙热,更不敢动,夏天衣裳穿的都少了,那触觉也深了,她忽然有些怕,怕眼下都是她和九少爷一厢情愿编制的美丽绮梦,等回去唐府,一切又归于镜花水月。

“乔儿,你在想甚?”唐君意眼底的隐忍加深,他不再撩拨动作,一直等她反应。

“我在想,以后怎办……九少爷,乔儿……乔儿被贼匪藏进菜窖后,没多久就懵然不知,九少爷,你是否为救乔儿而错过殿试……”

唐君意不置可否,却道:“那本少爷也问你,你是否觉得本少爷没有兑现先前对你的允诺,而一无是处,无力娶你过门?”

温娇不想他居然这样说自个儿,摇头道:“从未那样想过……若是九少爷如时参加殿试,定会夺魁,怎是一无是处……”

唐君意亲她道:“好乔儿……既然如此你就无需怕了……”

温娇承接他狂烈的亲密,身子渐软,手不自觉地又去挡他胸前。

霍然想起,又移开手,额头顶着他肩头,道:“九少爷,你这里真的有伤么?”

唐君意已剥开她的外袍和中衣,正奋力解开那最后一层小衣,先是迫不及待握住她胸前那软处,随后亲吻跟了上去:“乔儿……好乔儿……有伤也不怕……”

木凳到底是太窄了,动作不开,唐君意如此拖着温娇的身子,矮身下来,两人一同倒在了草屋的茅草堆上。

茅草堆松软而干爽,温娇没有感觉到疼,还惦记着唐君意的伤,便在他欲压住她的时候先一步翻身上来,专注道:“九少爷,先让乔儿看看……”

唐君意按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宽自己的衣,解自己的戴,袒露胸怀,温娇仔细在那坚实宽阔的胸口巡视,并未见到他口中的“伤”,翘起嘴巴,狠狠瞪了他眼。

他最是喜欢她这副娇嗔的样子,拽着她指尖轻轻一咬,打挺起身。

“九少爷……”温娇吓道。

唐君意不管那些,他想她想的已快疯魔,受点伤能如何,大肆揉着她那软如凝脂的乳桃儿,拇指细细拨弄。

温娇柔弱地哼,媚到入骨:“九少爷……”

唐君意听她叫自己名字,更是忍不住,便一用力拨开她小衣衣襟,将属于他的那对儿宝贝释放出来,在手心把玩。

“乔儿,本少爷说的伤,并非外伤,是内伤……心伤……”

温娇动情,快被揉成一滩水,晒干的蓬草,午后,骄阳,一对身子痴缠的男女,她不敢想自己此刻模样,只沉溺在唐君意给的温存中。

“乔儿……”唐君意来到她胸前,含上一口樱红,味道更甘冽,他慢慢品着,交替地疼爱,她已如初生婴儿般在自己身下,他缓缓将痴迷的吻几乎游遍她全身,肩颈,胸前,肋骨,小腹,双腿……最后到了那处,泌着光泽的水润之地。

“九少爷……”温娇如在火焰中炙烤,许久不曾行事,她有些生疏了,或者,她向来是生疏的,可她再蠢再笨,此刻也知道他要做甚,羞得哭出来,“不要……”

唐君意惩罚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不许动,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最后一句话,顿时觉得自己太邪恶。。。。不多言了,好几关语,体会去吧。。。。

话说好久不写船,一写果然写磨叽了。。。。

第64章 草屋唧唧动柔情

六三.穆家兄妹登门谢

温娇受伤的右腿被唐君意举得老高,正在被他寸寸腻歪地从外往里亲着,她羞得蒙住自己眼睛,不敢看,颤颤说:

“九少爷……放过乔儿罢……”

唐君意抬眼,眸色一片赤色的迷蒙:“乔儿不乖,还乱动?”

尔后,他把“大蛇来了”四个字做到份上,温娇不知是被吓得,还是不由自主的反应,跟着娇吟轻颤……

“九少爷……”她哼哼唧唧地,听的唐君意胸膛冒火,将她腰臀结结实实地抬高,快直立起来,那块儿绝美洞府就完全在他眼下。

闭得太紧了,他瞅了两眼,嘴巴搭上,来回亲好几悠,借着水润拨开,舌尖钻进去……

人被折成这个样子,还用被唐君意如此对待,温娇又累又羞,身子烧得厉害,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干草,真真涌泪了。

“乔儿……好甜……”唐君意身子完全抵住她,用唇吮着她,脸颊也是红的,像冒了层热气,有点可怕,而他的那双紧紧锁着她一举一动的黑色眼睛,更是酝酿着惊心动魄的魅惑,令温娇又怕又害羞。

温娇不理他,撇过脸,双眸半睁着,不想出声,却止不住从自己嘴角溢出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唐君意伸手去抚她的乳桃儿,温娇身子又一缩,挣的更厉害了。

“放下乔儿罢……”她开始哭求,“九少爷……”

唐君意自是没放过,咂到她细细地抽动软白香腻的身子,拱起了腰身,更多的甜蜜涌进嘴里,才将她放下。

温娇过了一波,双眼失神地望着草屋顶,大喘气,发懒起来,一动不想动。

唐君意覆上,咬口她耳朵:“乔儿……不要想别个,这个时候就想着本少爷在爱你……”

他话音一落,进了去,温娇被撞的向后挪几寸,只得攀住他坚实的肩头,用力地点头:“乔儿知道了……九少爷,慢些……”

唐君意严实地压住她,近两个月的分别积攒了太多思慕和眷恋,他该怎样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

似乎唯有如此了,他占据着她的身子,几乎疯狂地驰骋,在她脸上看到臣服柔软的表情,他才安心。

温娇到最后被弄得一点气力也没有,右腿一直被执着,唐君意想法设法将她身子叠来折去,她问了许多次九少爷何时放过她,唐君意只揉着她,望向令人羞耻的地方,逗她道:“乔儿你不知道罢,现在是乔儿你不放过本少爷……”

唐君意积攒着劲道,直缠绵到了傍晚,太阳都落山了,他前前后后,歇了再战,战完再战,足足发满了三次,最后温娇叫着冷,他也终于尽了兴,将她用自个儿的衣服裹紧,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乔儿,明儿个跟本少爷回府罢……”他亲吻她汗湿的额角,“没有你,本少爷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温娇向他怀里用力钻了钻,她何尝不是思念他到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本少爷知道你的忧心……可是,乔儿,何不将咱俩面对的这些困境当做苍天的考验?咱俩若注定无缘,这十年的种种艰难,在京城的生死别离,都如何化险为夷?”唐君意从他腰带里别着的一只锦囊里拿出一只凉凉的硬东西,放在她手心。

温娇心里一动,触感竟是她无比熟悉的――被那贼匪老大抢去的白玉簪!

“这个……”她抬起身子,激动得娇唇颤颤,“不是……”

唐君意淡笑道:“是啊,乔儿,这是本少爷送你的白玉簪……”

温娇不可置信,有些语无伦次:“乔儿以为……怎会又回到九少爷手上?”

唐君意头头是道:“因它是你我定情之物,老天冥冥之中已认定这段姻缘,都不肯让本少爷放你,你怎能逆天行事呢?”

温娇敲他胸口,急道:“九少爷――”

唐君意攥她小拳头,啃几口:“其实……这玉簪辗转回到本少爷手中,说来话长。你可来猜猜,是谁将它交给本少爷的?”

温娇摇头,实在猜不到。

难不成是……穆兰阳?

她虽如是猜,可不敢说出来,听唐君意平缓道:“是丞相夫人,本少爷的大嫂。”

温娇目瞪口呆,惊得直愣愣地望着唐君意的神色,一时讶然无语。

唐君意安抚她下:“不必害怕,乔儿,穆家人将玉簪交给了李管事,李管事又拿给大哥大嫂……大嫂一看便知这是她曾经亲手送给本少爷,还说是要本少爷有一日留给心爱女子的白玉簪。”

温娇更是不知所措:“这白玉簪既是从贼人那里失而复得,夫人便也知……你是将玉簪送给我与穆小姐其中的一个了么?”

唐君意点头。

温娇忐忑:“那你怎样答夫人?”

“自是不能让大嫂误会。若是她以为本少爷将白玉簪送与了穆兰襄,定会和爹爹娘亲和祖奶奶一样,牵起红线来……于是,本少爷便实话讲了。”

温娇怪责地把唐君意望着。

唐君意解释道:“乔儿,其实……当日你因脚伤发热昏迷,是大嫂将你送上这孝灵山上的尼姑庵,直到你身子脱离险境,懵懵懂懂地有些醒来的样子,大嫂才放心回去京城。”

温娇更是大惊,怎想不到师太口中的唐家夫人,竟是丞相夫人!

“如此说来,夫人已知我是女儿身……却还是瞒着,且亲自来甸州照顾乔儿……乔儿何德何能……”温娇受宠若惊,急急地问唐君意,“九少爷,乔儿该怎样做才能报答?”

“傻乔儿!”唐君意用食指弹她脑门,见她疼的皱眉,又是心疼,又是欢喜,下巴垫在她头顶,摩挲她光滑柔软的发,“本少爷的乔儿……这样傻,一说你就想着报答,也不瞧瞧自个儿,为了别人,连命都差点丢了……大嫂虽知你是女儿身了,却也为你舍命救人的勇敢善良动容……只可惜她出面为我俩婚事做主的时机还未成熟,就便先瞒着大哥和甸州这边,只用送本少爷回唐府,顺便探望三嫂和祖奶奶为由,为你在府上说些好话,还忧心你病着,身份恐遭揭穿,才送上了孝灵山养伤……”

温娇忙用衣服掩好自个儿胸前,要起身来,唐君意拉住她,她一个踉跄跌回去。

“乔儿,你做甚?”

温娇道:“乔儿不知……就是觉着……九少爷,你捏乔儿一把吧!让乔儿知道这不是梦……”

唐君意笑她,一手捧住她的胸,大势揉捏一阵,温娇面红,软在他怀里,颤抖的小手覆在他血脉隆起的大手手背:“不是要九少爷捏这块儿……”

唐君意抿着她的耳廓:“那是捏哪儿?”动作没停。

温娇低低唤:“九少爷……”

唐君意捧起的脸颊,嚅嗫道:“乔儿……大嫂为保你我的缘分,都做到如此了,你还忍心将本少爷丢开手去么?”

温娇泪光盈盈,又哭又笑,扑进他怀中,使劲摇头……如何真的丢开手呢?怕是等他丢了自个儿,她也不能丢开他……

――仍琅《藏朵没人娇》――

二人一路又蹭了许久,才回到山路,其实他俩根本未入百里阵,近来也还未到雨水充沛的季节,并非山路多不好走,只是走走停停,似有太多话要说,才拖到那个时辰。

唐君意将她送到尼姑庵前,小尼姑正拖着下巴在门口等,一见人回来了,忙跑来道:“乔儿姑娘,慧久师叔,总算回来了!小尼挨罚了,肚子还饿着呢……”

温娇面一热,道:“辛苦你了!”

小尼姑嘿嘿笑:“师太说你俩情根深种,尘缘未断,果然如此呀!”

唐君意道:“出家人休要张口闭口地‘情’字。”

小尼姑却道:“师叔不能怪我呀,庵里一年到头,只让两位施主留过宿呢,一个是紫玉姑娘,一个就是乔儿姑娘了……”

唐君意和温娇都有些怔然,要说紫玉……上次她被人丛百里阵就回来时,大抵是三少爷找紫玉照顾了她,她的身子才未曝露,还有紫玉那孩子……不知如今她到底在何方了。

温娇若有所思,唐君意揽了揽她肩膀,刚要训斥小尼姑一顿,门前黯然的光晕下显出一个人影,竟是唐君铭不知何时从山上的清凉寺下来。

温娇连忙退身一步,给三少爷请安,而唐君意的手也顺势落了下来,道:“三哥……你怎亲自下山来了?”

唐君铭面色并未怎样变,道:“见你一早到了清凉寺里,就忙着出去,跟住持也不打声招呼,整一天了,还不回去,便来瞧一瞧,是谁有此等能耐?”

温娇忙道:“小的知错。”未听三少爷出声,便要跪下。

唐君意将她拉起:“乔儿,三个不过跟你玩笑,你不必怕。”

第65章 穆家兄妹登唐府

□.穆氏兄妹登唐府

第二日清晨,唐君意略早一步下山去尼姑庵接温娇,到了山脚,与唐君铭会和。

因而三少奶奶青潭再过十日不多就将产下小少爷,唐老夫人提前两个月时就要亲自上孝灵山祈福,一众小辈忧心祖奶奶身子吃不消,说服不让,恰好唐君意在府里每日火急火燎,正想辙上孝灵山,唐君铭便提出待祖奶奶到清凉寺,顺道还能稍上唐君意,这才有唐君意温娇二人那昨日的重逢。

一路回去还算顺利,除去温娇面对唐君铭不敢吱声这茬,气氛倒也和谐。

还未进甸州城,唐府的人便有人来接应,一看是青潭身边儿上的嬷嬷和院儿里的两个小厮,唐君铭隐隐不高兴:“怎不陪在少奶奶身旁,出来做甚?”

嬷嬷道:“是少奶奶让小的们这样做的。少奶奶也而是忧心您安危,三少爷请息怒。另……还让小的转告您与九少爷,穆家兄妹昨日到了府上。”

唐君铭轻叹了声,眉心蹙着,肃然道:“听着,少奶奶怀着身子,怎能少人照料?从即刻起,你便跟在她左右,没有本少爷的话,不可理了半步!”

语罢,唐君铭将帘子放下,若有所思,再便不发一语。

温娇本就忌惮唐君铭,他一冰着脸,更不敢说话。

唐君意悄悄在她耳旁道:“大抵又是别扭了。”

温娇缩着脖子,躲了下唐君意,稍抬眼去看三少爷,被人捏一把腰间,又痒又疼,连低头。

她羞得红晕漫到耳根,怎能在别个人面前如此?!即便三少爷已知她身份,但也得懂得避嫌啊。三少爷的脾气秉性她在外院总听丫头婆子们抱怨,可邪乎,她得小心为上。

温娇正心惊胆战,却听唐君铭喃喃道:“女儿家心事真是难测。”竟望向温娇,道,“温乔儿,听青潭说过,你擅种花种草?”

温娇忙道:“小的只略懂皮毛,不敢说擅长。”

唐君意道:“三哥,三嫂近来可否宁愿总对花儿,也不愿对着你?故而让乔儿去打听些甚,回来好跟你转达?”

唐君铭面色一敛,窘迫地轻咳道:“不过是最近天气暖,花儿开的好罢了。”

温娇和唐君意不禁对视笑。

唐君意道:“三哥放心,乔儿心地这样好,定会帮三哥。不过,三哥自个儿也得想辙,要比那花儿好看一点才是。”

唐君铭目光一沉,若有所思,再转目瞧着他俩,略带戏谑道:“九儿,京城那穆家兄妹又到甸州,是来作甚?你这赶考一趟,与穆家因缘渐深,不知他们肯不肯将你放了。”

此刻,穆兰阳和穆兰襄正在唐府老夫人的堂内拜见,温娇跟随三少爷和九少爷身后由唐庆搀扶,也进了内堂。

唐府各院几乎都在堂上,唯有唐三姐不见踪影。

唐老太太问起温娇伤势如何,温娇要跪地,唐大奶奶道:“温乔儿既腿脚还没利索,就不必了罢。如此答话便好。”

温娇垂首:“是。小的托老夫人、老爷、夫人和各位奶奶,少爷,少奶奶,穆公子和穆小姐的福,脚伤已好了大半,小的叩谢。”

温娇还是拄着木拐,踉跄着跪了一条腿,老夫人点点头,二奶奶荷花插言道:“如今温乔儿是在京城立了大功了,先前大嫂亲自送你去的孝灵山,确保你无事才回京城,这次九儿还特地去接人,穆家的兄妹又上门来道谢,温乔儿伤还没好,可不能再跪,快快起身罢。”

穆兰阳也应道,因而温娇正面向老夫人跪着,而侧身便是穆兰阳。

两个月不见,她瘦了许多,一张脸小的不过巴掌大,穆兰阳心里有愧,毕竟她的伤是因他处心积虑造成,而后她却舍身救了妹妹,以德报怨,他身为男子都自愧不如。

唐君意回头瞧了穆兰阳一眼,再转眸望温娇,声音里有不悦,似乎在警告穆兰阳收回那痴望的眼神,道:“乔儿,起身。”

荷花的话里有话,温娇还没寻思过味儿来,听九少爷厉声,便只得先起身再说。

荷花转而对唐老夫人笑意盈盈道:“荷花看这温乔儿百精百灵,又是俊俏模样,不如……等他腿脚利索些,让荷花给他在院里挑个好姑娘许配了罢。”

唐老夫人听罢略略点头。

那边女人们笑语燕燕,拿温娇打趣,温娇之前还一直忧心老夫人因她疏忽照顾九少爷而将罪,如今却好似将这一茬忽略,难道是并未有人提及九少爷在状元楼里被人下毒一事?

她正忐忑纳闷,听唐君意忽而出声道:“二娘怕是忘记了,温乔儿才十五、六般大,要说成婚也未免早了些!”

四下一瞬寂静下来,在座的明了者知他为何这番反应,不知情的见他态度不似玩笑,自是讶然不已,荷花尴尬道:“九儿,二娘想为温乔儿讨媳妇也是为他好不是?何故……”

唐君铭压了口茶,道:“二娘不必介怀,九儿大抵是觉着温乔儿毕竟出自他筑玉阁,想亲自主张温乔儿的婚事……”瞥向唐君意,大有劝他收敛之意,“三哥说的可否对啊?”

唐君意应声道:“三哥说的是。九儿自个儿的人,想自个儿安排,最多让娘亲或是三嫂做主。”

荷花吃了一瘪,想来二房在唐府一直没甚地位,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在外人面前也撕她面子,笑得极牵强,道:“是了,是我心急了,这事还是由大姐来做主最适合不过。”

唐夫人为息事宁人,便道:“算了,温乔儿年纪尚小,先把伤养好要紧。”

温娇缓过来神,忙道:“是。大奶奶。”

——仍琅《藏朵美人娇》——

傍晚在府中设宴款待穆家两兄妹,虽不算隆重倒也办得体面,排场不小,唐君意不甚感兴趣,宴席吃得差不离,就要回筑玉阁歇息。

穆兰襄此次从京城来,端庄沉稳许多,唐老夫人全看在眼里,本想心疼她一番,以为二人患难见真情,总该有了些心动,若是用孙儿大婚喜事弥补他错过科举的遗憾,也算了却一件心事,便和大奶奶商议再撮合他俩一番,可一瞧唐君意和穆拉娘这回好似都互相对对方不似从前那般,孙儿也就罢了,毕竟他从前就一副不羁贪玩的样子,可穆兰襄也一改脾性,对孙儿殷勤不再,唐老夫人一阵困顿不解。

唐君意借由疲倦下了桌,剩下穆家兄妹各有所思,一时气氛宁静下来,穆兰阳便道明日即刻启程,给府上添了诸多麻烦,很是过意不去。

话罢,起身端酒,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而穆兰襄也在一旁闷闷不乐,喝了不少,宴席未结束就混混郁郁地倒在桌上。

唐老夫人虽岁数不小,但到底脑袋不糊涂,眼睛也好使,事事都清楚着,这小辈醉的醉,心不在焉的心不在焉,能不惹她疑心?只不过,她不曾讲出来,让大奶奶多些留意,等孙儿那头安稳了再说。

唐君意回了筑玉阁,就找人。

过去一个多月,筑玉阁里自然不能他自己,祖奶奶把自个儿房里的丫头秋宁和春月派来服侍,他嫌她俩跟前跟后烦的慌,白天去唐君铭的金行里待着,又怕她俩乱动温娇的东西,就干脆遣回院,这会儿温娇回来,唐君意更是忙不迭就让人都走光,只剩他俩。

筑玉阁的院子多少日没人搭理,都长了野草,温娇闲不住,坐在小凳上拔草,只听窸窸窣窣有踩在小草上的脚步声,她回头不及,被吻住了唇,一路抱进内堂。

温娇怕,去看院门,羞道:“九少爷!九少爷……在府内总是如此,还让不让乔儿活了!”

唐君意挑挑眉:“乔儿此话怎讲?怪本少爷今儿耽搁你娶亲呢?”

温娇大窘,嚅嗫道:“老夫人和二奶奶也是一番好意。”

唐君意捏她脸颊:“就你个心肠软的!二娘为人,府里何人不知?若是不一口回绝了她,她定停不下来,要得寸进尺,到时候,看你怎应付她!”

温娇败下阵来,垂了垂眼皮,道:“乔儿多谢九少爷解围……”

唐君意抬起她下巴,左右将她看了许久,缠腻地吻住她的唇,像含住一块糖果,吮得温娇唇发麻,喃喃道:“谢的一点诚意都无,乔儿……”

温娇刚被放开唇,只觉得身子软弱无力,挡不住他喷洒在颈间的热气,又痒又难过,在椅子里拱来拱去。

“乔儿错了……”

“哪里错了?又不信本少爷,看本少爷好好收拾你!”

二人在内堂闹的欢腾,眼中只有对方,俨然没有听见旁的声响,直到一声男子的轻咳打断,吓得温娇抖了一下,连忙慌乱掩住胸口。

唐君意一步迈到她跟前,用身子挡住,冷声道:“穆兄为何进了他人门府,连礼节都不用了?”

穆兰阳刻意偏过了头,轻叹声道:“在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其实并非穆兰阳不讲究礼节敲门,只是无人应声,筑玉阁院子又不算敞阔,他俩又明目张胆,一打眼便见着了,怎能全怪他?

温娇整理好衣襟,从椅子里跳下,连退步出去:“小的还有活要做,小的先告退。”

穆兰阳自见了温娇,便目光追随,不再与他争辩,让他多少有些不快。

“穆兄究竟有何事?”

穆兰阳不多避讳,道:“在下明日一早便和舍妹回京,今晚想同乔儿姑娘说几句话。还请唐兄……”

唐君意一哂:“穆兄明知温乔儿是在下的人,还提出此等荒谬的想法,在下甚是不解。”

穆兰阳气不过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怒道:“唐九,我和兰襄今日大可唐老夫人面前将你二人拆穿,不必再受你眼色,若不是看在乔儿姑娘对穆家有恩,且……已是你的人……”

不知是否因了穆兰阳喝了酒,形容夸张些,他痛色溢满眉间,似有许多苦楚,唐君意看得也越发吃味,到底他中毒昏迷那一晚都发生了些甚,为何温娇从未跟他坦白过,穆兰阳早已知悉她是女儿身?

温娇回身,望着他道:“九少爷,乔儿也有些话想对穆公子说,请九少爷……”

唐君意眸光一沉,话头不善:“成全?”

温娇心里正虚着,不敢吭声。

唐君意甩袖,故作淡然:“罢了,本少爷可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说话而已,准许了。”

温娇、穆兰阳前后离了内堂,去了后面园子。

花前月下,酒意正浓,他若真放心就是奇怪了,但也不屑扒墙角偷听,便拿了把椅子坐在对面门廊下,一边赏着月色,一边“光明正大”地听。

“乔儿姑娘……你身子可都好了?”

“多谢穆公子关心,小的拖唐家的福,在孝灵山上养伤,已好了大半,不必担忧。”

穆兰阳淡笑,望着皎洁月光下的美人脸,混混沌沌地眩晕起来。

温娇被瞧得不适,加之还有另一边的人在那儿看着,她进退不得,道:“穆公子想问乔儿甚么?但说无妨。”

穆兰阳摇了摇头,笑自己竟有些痴狂……一想,罢了,明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他这份情恐怕直到唐君意将她娶进唐府之前,都要烂掉肚子里,何不大胆些?

“其实……在下……要对乔儿姑娘说……”他呆呆凝望着她,迈近了一步,“在下对乔儿姑娘的情意,望你知道……若是唐九有一日将你辜负,便可……”

温娇一吓,仿若不能喘气,随他退一步:“穆公子,你是否是醉了……”

“不,在下没醉,乔儿你不必怕……”他试图抓她手,可只碰了一个指尖,温娇就匆匆背过手去,因她脚不方便,又要避讳,又是怕,一个踉跄,就要向后倒下,穆兰阳顺势将她拦腰一撑——左脸颧骨就挨上结结实实的一记。

温娇眼见九少爷将醉着的毫无防备的穆兰阳一拳挥倒,忙抱住他阻止:“九少爷——”

唐君意眼睛都被激怒得发红了:“穆兰阳做甚?碰你?你还替他求情?”

温娇道:“九少爷,穆公子大抵是醉了发些糊涂话,不必当真……”

唐君意将她牢牢按在门廊旁,木拐让他一把丢了,抬手去抓穆兰阳衣领,穆兰阳起身后也不相让,两人转眼间就厮打开来。

温娇没了木拐,走路都不便,怎拉开这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子?蹦跳了几步,勉强来到唐君意身边,拉他衣角:“九少爷,别打了……穆公子!”

穆兰阳本是习武之身,这会儿也顾不得招式套路,乱打一通,道:“乔儿姑娘,你躲开些!在下不想伤了你!”

唐君意气极:“乔儿是你叫的!”又是一拳,“穆兰阳,我在状元楼被下毒一事是否和你有关?你到底有何居心?”

穆兰阳一顿,目光瞬时暗下来,趁唐君意不备,用肘击向唐君意右肋,不料,唐君意察觉,伸臂挡住,奈何穆兰阳酒劲上来,头晕晕沉沉,竟打偏了,温娇正在唐君意身侧,挨了这一下。

唐君意将穆兰阳大力甩开,慌忙俯身抱人起来,向内堂奔去,温娇肋骨钝痛,只听唐君意大喊一声:“还不快滚!”便让他抱上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穆唐两家联姻基本不可能了,兄妹俩的戏份也快到此为止鸟。。。接下来的是唐府的。。。^_^

还有两更这种事我会说么,不过。。。。估计第三更会是很晚,或者明天早上。。

第66章 一边喜来一边忧

六五.临盆三嫂疑被困

温娇还记得在破庙里那三个贼匪所说,穆兰阳三年前受伤之后正是去了蓬莱的……莫非真是他……可他为何故意要置九少爷于死地,就算因穆兰襄交恶,也未必要出此狠手,且她在祈顶山上发现紫花蛇尖草而被捕兽夹伤了脚昏迷时,他大可将那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毁之一旦,为何……

唐君意不甘见她出神想着别个男子,利落翻身,将人整个压在身子底下。

他沉得像块石头,压得温娇伤处直疼,快喘不过气来似的。

“又在想甚?”他轻捏她的下颚,“你还未告诉本少爷,穆兰阳何时知道你是女儿家?那晚本少爷中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来在什么山上究竟做了甚?嗯?”

温娇委屈道:“九少爷,你怎能这么想乔儿?乔儿当晚当然是拼了命的找――”

胸前敏感一热,温娇迷蒙了,也说不下去,温柔地揉他的发,身子忍不住幻化成了水似的。

唐君意吮舔她那点柔软的肌肤,上面的小颗粒渐渐被他疼爱得出来了。

他是从没见过她半.裸着身子与他为别个男子争辩,一时像着了魔,情难自禁,也为了不让她再想其他。

温娇未能领悟唐君意的心思,只极力澄清自个儿,软软诺诺地道:“九少爷要信乔儿啊……我和穆公子绝无……”

“还停不下来!”他合齿一咬,当然,力道并不重,温娇短促一叫,唧唧地缩着身子哼起来,他叼着她,含含混混道,“罢了,乔儿,本少爷甚都不想知道了……他们兄妹明儿就回京城了,滚得远远的了,你不许再去想他……一丁点儿也不成!”

温娇立马点头求饶道:“是……九少爷,乔儿再不……九少爷不要,好疼……”

唐君意放过她身上,吻到她肋骨,见那瘀伤颜色逐渐加深,才知是真的伤的不轻,也是,穆兰阳这一肘击,本来是给他的,能不使尽气力?

唐君意暂且离了她身子,给患处上了药油,轻揉推拿,待药油干了些,才放下温娇衣襟,让她倚在自个儿上身睡。

他捋顺她因方才一时纵情汗湿的发,柔声道:“乔儿,本少爷不会让你有那天……”

温娇不明所以,转头呆呆看他。

他吻她的红唇,满心恋恋:“辜负你那天,让你去投奔穆兰阳那天。”

――仍琅《藏朵美人娇》――

第二日一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地透着沁凉,穆氏兄妹离唐府,虽只短短逗留不到一日,唐老夫人仍旧备了不少回礼。

穆兰阳眼上还有淤青,穆兰襄昨晚便看见了,用脚趾头想,也知这唐府上下谁跟他有仇怨,会这样揍他。

唐老夫人耳不聋眼不花,见了定是要问的,穆兰阳支支吾吾说是昨晚喝醉后在屋子里摔了一跤,一点不碍事,让她老人家别在意。

其实唐老夫人心里却明镜似的,再瞧唐君意一脸满不在乎,而在身后的温娇一直垂头躲在油纸伞底下,不敢抬眼,便觉得哪里很是不对。

相送到府门前,穆兰阳请老夫人回房不必送,毕竟下着小雨,着凉了可是他小辈的不对了。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准许。

没有长辈在长,穆兰阳稍微松口气,上马车前自是在唐君意和温娇面前顿了一顿,唐君意仍不相让,全身戒备,锐利目光似要将他凌迟一万遍。

穆兰阳索性不去瞧唐君意,只望着温娇,轻声道:“昨晚……对不住。”

温娇摇了摇头,半响道:“穆公子……一路顺风。”

穆兰阳似还有话要清楚交代,唐君意将温娇更向身后扯,甚至完全将她人挡住,沉声道:“一路顺风,穆兄,但愿……三年后的状元楼,再无心存不轨的歹人向在下茶中投毒。”

穆兰阳一惊,猛然抬头,将那先前说的话也都忘了,转身上去马车。

后面跟着的穆兰襄听出一丝不对,望着哥哥背影,隐隐地蹙眉,对唐君意道:“你方才的话甚意思?”

唐君意双臂一抱:“问他不就知道。”

穆兰襄正要上马车追问,忽而又下来,深喘一口气,问道:“唐九,我来时已与我爹和娘亲商量过,穆唐两府的婚事,就此作罢了,我并非冷血冷情之人,温乔儿救过我,我定不会以怨报德,你大可放下心……”

唐君意望了她眼,一应。

穆兰襄又道:“唐九,若……”她不敢对上温娇的目光,心里一番挣扎,明知可能自取其辱,仍是问了出来,“若并未有温乔儿……在你身边上朝夕相处十年,你……可会喜欢我?”

唐君意微微一顿,望天想了想,温娇垂头垂眸,嘴巴已经不太高兴地撅了起来。

穆兰襄满心期待,却听唐君意一本正经又似满不在意地道:“不会。”

穆兰襄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很好。若我知道,你身边早有倾心十年的女子,我也不会喜欢你!”

话罢,利落上马车,催促车夫速速离去。

等马车驰过的烟尘落地,二人站在府门前站了阵子,温娇问道:“九少爷方才穆小姐问你的时候,在想甚?是否真的在想,若是没了乔儿――”

唐君意趁周围没人,刮了下她鼻梁,道:“唐九没了乔儿……大抵就不是今日的唐九了。”

唐君意语罢负手进门。

温娇没懂,拄着木拐追道:“乔儿不懂!”

唐君意笑她:“傻乔儿!”

没有你,本少爷片刻都想不下去了。

――仍琅《藏朵美人娇》――

正如穆兰襄所保证的那番,穆家兄妹回了京城之后,两家间便甚少有来往,无论丞相府与穆府还是唐府与穆府,总而言之,状元楼的两次意外让两家婚事彻底告吹。

又或许因唐府接下来将迎接一件大喜事,于是,唐老夫人便将唐君意的婚事暂且搁置。

这件大事便是唐家祖上又添新丁,一时间唐府上下为即将降生的小少爷忙到不可开交,尤其是三少爷院内,大奶奶和老夫人几乎每日都要带人进出数次。

别个院越繁忙,筑玉阁反倒越清闲,先前穆家兄妹离开后,大奶奶又派了两次丫头和小厮过来,毕竟温娇脚伤没全好,不能周全照顾唐君意,第一次他还有法子将人弄走,两次三次如此,多少会让娘亲生疑,于是唐君意只能将计就计,在他们面前演演戏,对温娇挑三拣四,严厉苛刻。

唐君意有时演的逼真,给温娇真吼委屈了,等夜深人静,他还得爬窗去陪不是。

温娇一晚想起白日之事,故意将窗从里挂了锁,害得唐君意差点砸门,不过到底闹完别扭,还是卿卿我我,唧唧细语,缠绵整宿都似不够,腻得像泡在蜜罐中一样。

那日,若汀和茗琳都被大奶奶叫去到三少爷院里,筑玉阁一下子就剩温娇和唐君意,自打唐君意从京城回来,大奶奶有意让他照看药材行,唐君意那段日子虽心不在焉,但到底是自家生意,他还是颇上心,虚心跟掌柜学习打点生意,药材行距离唐府甚近,若是得了空,他便回来歇息。

这才逮到好时机,趁人都去忙,捞过温娇的腰,打横撂倒在腿上,四处逗弄。

温娇躲不掉,任他摆弄了会儿,二人正你侬我侬,唐君铭独自郁郁进了院,见他俩白日也不顾及,掩唇咳嗽。

温娇吓得连忙从唐君意身上跳下来,唐君意也慌了片刻的神,依照往常,将温娇藏在身后,仔细瞧去,原是三哥,便松了心弦。

“三哥来筑玉阁怎不带上唐庆……九儿……”

温娇还在他身后整理衣领子,他直直站着,将人封得空都不留。

唐君铭似没心思跟他闲话,坐下后,自己倒了杯茶,此刻温娇已端庄出来见人,行礼后要给唐君铭续茶。

唐君铭手一扬:“你先下去罢。”

温娇望向唐君意,得到首肯,便忐忑退下。

唐君铭面色冷清,训道:“九儿,你和温乔儿虽是久别重逢,倒也每天朝夕相对,甚亲近的时候没有?这白日内堂里……成何体统!”

唐君意一一应了,道:“幸好是三哥,若是旁个人――对了三哥,娘亲到你那里去探望三嫂,你该陪着,怎自个儿来筑玉阁?”

唐君铭沉沉不语,片刻后,低声道:“自上个月起,青潭便只看花儿,不看我……对任何别个人,都比我亲近。”

唐君意想了想,试探道:“三嫂可是吃醋了?三哥你最近……还是否流连宜春阁?”

唐君铭一眼横过来,猛一拍桌:“九儿!”

唐君意噤声。

内堂一时无声响,似能听道夏风穿堂而过,唐君铭一边思索,一边自言道:“她若是只是吃醋倒好些,自她怀了身子,我便未再踏入宜春阁一步。”

唐君意道:“那别个……”

唐君铭黑了脸色道:“九儿,三哥已起誓,莺莺燕燕,早已过眼云烟。”

唐君意叹了叹气:“三哥为难九儿了。”

唐君铭转而道:“温乔儿脚可好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第68章 昔旧情相思成灰

六六.昔旧情相思成灰

温娇借由为种花的引子,扛着两棵刚冒绿芽的枝条,来到三少爷院内。

不管从哪个院里来的,人人脸上都急色冲冲,刚好如了她的意,未有人留意她。

温娇将枝条打理完,便蹭了蹭手,溜到那三少奶奶常去的荷花池边。

这个时令,荷花尚未开的好,却也含苞待放,含露欲滴,更有一番别致景象。

她正想法子,她这副脏脏的模样,怎么混进内堂见到三少奶奶,那边三少奶奶步履蹒跚竟踏出门来。

她稍微一些蹙眉,丫头婆子们便一哄而上。

青潭心烦道:“留下两个,别个人都下去罢。我想清静会儿。”

各个人都是背着主子的意思来的,怎能说散就散,青潭无法,只好任她们跟着。

到了荷花池边,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大抵是即将临盆,青潭近来身子虚,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冒汗,却又不愿待在屋子里闷着。

拿锦帕一边擦着脸颊的汗,一边闲闲地望着池里荷花,一抬眼,瞧见一个人影正在对面千方百计够荷叶。

温娇折了片长得甚好的大荷叶,茎长而挺立,正好给人遮阳。

青潭瞧她踉踉跄跄地拄着木拐从对面绕过来,脸上笑的却是特别灿烂好看,便越过丫头婆子们一直瞧她。

温娇上前来,将荷叶递给青潭:“三少奶奶用这个遮一遮罢。”

其他有几个婆子不甚乐意,却也深知她得九少爷的宠,便道:“哪股风把乔儿哥吹来啦?腿脚还没好呢,够这荷叶该多险啊。”

温娇道:“谢嬷嬷关心,乔儿身子骨皮实着呢。”

她笑脸待人,众人也不便说甚,青潭道:“想跟乔儿哥单独说会儿话,你们先到亭子里去歇息。”

人散了,只留了两个贴身丫鬟在一旁使唤,青潭将温娇从上到下打量,女大十八变,这女娃是生的越发明眸皓齿,娇艳动人,怕是再瞒不住多久了。

“温乔儿是来院儿里种花的?”青潭意有所指问。

温娇道:“回三少奶奶,小的在园子里种了两株海棠,一株粉色,一株白色,待些日子到了雨水,日头充足,两株便可竞相开放,到时定是美不胜收。海棠花素有珍视、思念之意,小的是奉了三少爷的意思,来种的,三少爷……此刻大抵也是借此花表意,正思念三少奶奶和……小少爷呢。”

青潭本是听得聚精会神,嘴角带笑,却在听她提到唐君铭时,双目里的熠熠光亮顿时黯然下去,声音也冷清几分,道:“温乔儿原是来借种花之事说这个。”

温娇忙道:“小的别无其他意思。只是……”

青潭道:“只是三少爷闲来无事去找九儿,九儿便要你来探我口风?”

温娇忙跪道:“三少奶奶息怒,三少爷见三少奶奶近日临盆在即却郁郁寡欢,让小的来讨些开心。”

青潭蹙了蹙眉:“我并未郁郁寡欢,无需谁来讨开心,你大可如此回九儿,要他不要插手多事。”

温娇恹恹,看来这一趟是要白跑了。

青潭让丫头扶温娇起身,便遣人回去。

温娇如实告知唐君意,唐君意向来与三嫂已算亲近,她却如此要温娇回话,可见,三嫂与三哥的裂痕已波及到自个儿,事态如此严重,再想找其他与三嫂走的近的唐府中人,实在绞尽脑汁也未有人选。

接下来几日,温娇仍坚持每日拄着木拐,去三少爷院内种花,青潭一日精神不复一日,每次出门都气色不佳,有几次,见到唐君铭在门廊外无措徘徊,才敢走近青潭,说要陪她,青潭躲得甚远,一脸冰霜以对。

然,当唐君铭黯然离去时,青潭又望去他的背影,久久不转头,继而拭泪,悲伤至极。

温娇不甚懂得,明明彼此爱着,何故折磨对方?

偶然见了,温娇还不敢多做揣测,可两回三回……甚至有一回她在树下避雨时听见三少奶奶的老嬷嬷劝她原谅三少爷,等小少爷出生后,好好过日子罢。

青潭茫然摇头,眼圈泛红。

老嬷嬷道:“那小姐舍得三少爷和小少爷?”

青潭更是悲从中来。

隔着雨帘,躲在树下远远偷看的温娇,便确认三少奶奶定有难言之隐,便回去跟唐君意说了。

唐君意大喜,连要找唐君铭。

温娇道:“九少爷且慢,若是鲁莽,三少奶奶恐是不会承认的。”

唐君意一懵,叹气道:“也是。乔儿,你是女儿家,你猜猜,三嫂到底为何如此?”

温娇悻悻道:“还能为何?自古男人自诩风流倜傥,也不知女子如何为他们伤心。”

唐君意听着话头不对:“‘自古男人’里定是没有本少爷。”

温娇嗤他,想着再找个机会探探三少奶奶。

可这机会来的快,让温娇措手不及,那日是她第一次扔了木拐,只随便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活动腿脚,路过府门口,她心里大动,想自己的脚好得差不离,是时候回家瞧瞧娘亲,她自回来甸州因受了伤,恐娘亲见了伤心着急,便一直借口府中事物繁忙没回去,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温娇去筑玉阁取些银两,就这样出了府,却在快到家的路上,无意中撞见三少奶奶魂不守舍地在一胭脂铺门前打转。

她大腹便便,站都有些吃力,脸颊惨白,身边竟一个丫头和婆子都没有。

青潭见了温娇也是一阵讶异,温娇吃惊得差点就不会说话了:“三少奶奶――你怎一个人出府?”

青潭着急道:“温乔儿,带我一个地方。”

温娇愣愣:“小的……不成!三少奶奶……小的先送你回府!”

青潭道:“算我求你了,温乔儿。”

――仍琅《藏朵美人娇》――

傍晚时分,唐君意在筑玉阁等得心焦,温娇从未到时辰不回来过,他不禁想起在京城丞相府时,她也是遭人劫持,才久久不归,便再也坐不住,在内院四处寻人,连外院都找了,仍不见踪影。

而三少爷院中此时已是鸡飞狗跳,丫头和嬷嬷们哭天抢地,而唐君铭大发雷霆,原是丫头一觉醒来发现三少奶奶不见踪影,未敢上报,一直瞒着,直到这会儿唐君铭从金行回来,才不得已说出真相。

兄弟二人让下人把紧口风,不许让院内任何一人得知,便骑马在甸州城内找人。

唐君意几近被逼疯,如同在通县时,挨家挨户地搜寻,柳氏住的巷子,离城门不远,唐君意心太急,差点疏忽直接去搜柳氏家里,然,就在他骑着马挑头的时候,有个微弱的声儿在耳边掠过,他略一顿,听清楚了,竟是叫的“九少爷”。

唐君意连忙打马回去,跳下马,细细找,声音是从在柳氏后巷的一家宅院里发出来,他翻墙而上,其余家丁去砸正门。

温娇手脚被绑,嘴也噻在,被人扔在墙根底下的柴房里,唐君意破门而入,忙将她身上绳索都拆了,抚摸她脸颊,未问甚原因,先狠狠一抱。

温娇喘道:“九少爷,快去救三少奶奶……是那紫玉姑娘……将三少奶奶绑了……说要三少奶奶和小少爷偿命……”

唐君铭破门赶到时,天色已暗,落日只徒留余辉,似血似砂。

他一踏进屋子,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桐油味儿,而那女人蒙着厚厚的头纱,用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带着杀气的眼,手里拿着一只火烛,一见了他,便仰头哈哈大笑,略带沙哑。

唐君铭眸底一瞬清明,是紫玉。

唐君意和温娇在门外要近一步,她便将火烛压低一寸:“你们不要进来!唐君铭!我只要唐君铭!”

唐君意道:“你先放下烛火!休要伤了三嫂!”

紫玉大叫道:“滚出去,我只要他!他可以进来,否则,你们别个人进来,我便一把火将高青潭和她的孽障烧死!”

重重家丁端起长棍,以示威胁,唐君铭抬手:“都下去。”

“三哥!”

“九儿,下去!”

唐君意无法,便带着温娇退后,让他一人上前进门。

唐君铭刚一入内,一阵晚风吹过,两扇门便啪啦啪啦紧紧阖上。

唐君铭与紫玉幽恨的双眼直视,微一侧身在屋内找寻青潭的身影,只听床帏后有细微的动静。

紫玉阴森笑道:“怎的?唐三少爷,可否着急?心痛?不,与妻儿共赴黄泉,你该高兴才是,我和我的孩儿还未曾有这机会呢。”

唐君铭未畏惧她手中火烛,冷声道:“紫玉,你何苦?”

紫玉眼中含泪,攥紧火烛的手背已被烫伤,继而却大笑:“何苦?唐君铭,你怎能!怎能对我如此狠绝!”她另手一挥,将面纱头纱一甩而落,露出的,哪还是当初在那紫庭坞里整日等他、待他,一片痴心交付与他的绝世美人,而是一个满面烧伤的面目狰狞的,如妖婆一般的女人。

唐君铭见她那昔日绝美容貌已毁,着实一惊:“你怎会……”

紫玉泪流满面,哭哭笑笑,如同鬼魅:“怎会……哈哈哈,自是拜你唐三少爷所赐!”

唐君铭绷紧了眉头,眼见紫玉那面纱带出她手中的烛火的一簇花苗,燃了屋子一脚,火舌蹭一下窜得老高。

紫玉望见他神色,甚是满足,大笑着,与他越走越近道:“君铭,为何我那样爱你,你却如此待我和孩儿?为何……”

唐君铭冷眼看她,道:“你放了他们母子,我欠你的,由我来还。”

紫玉大笑:“你?你如何还!”

唐君铭道:“我可与你在此一同赴死。”

紫玉恍然一笑,面红羞赧,如当初只见他一面,便对他许下痴心的小绣女。

她用力地点头,将烛火扔掉,扑向唐君铭,刹那间,二人入坠火海。

“高青潭!君铭是我的……他愿与我一同死去,陪我和孩儿……高青潭,你输了,君铭是爱我的……”

紫玉失而复得,浑身颤抖:“君铭,君铭……”

唐君铭推开她肩膀,忍着浓烟燎喉,找去床帏方向,一把撩开,只见怀着身孕的青潭,手脚被缚,泪流满面。

他拿开她口中的布,从腰间拿出匕首,割断她手腕上的绳子,背后却结实地挨了一下,他顾不得灼痛,再去割她脚腕,紫玉在他背后抡起椅子,哭叫着砸了过来,唐君铭翻身一躲,将她推到在地,可与此同时,匕首也不知掉到何处。

上了床榻上,唐君铭继续解她脚腕绳索,道:“快逃!”

青潭抚上他脸,浓烟四漫,她呛的咳嗽,断断续续哭道:“君铭……君铭……来世青潭不愿再遇见你……”

唐君铭手一顿,望着她:“……为何?”

青潭已哽咽,难以作声,只是不停垂泪,唐君铭捧起她脸,掐着下巴深吻下来。

青潭却听一声闷哼,抬眼望去,唐君铭背后多了一把匕首,而那紫玉凹凸不平的脸上也是泪痕,狂笑不止。

第69章 六七十年情浅缘已尽

六七缘分尽赴入空门

唐君铭是被一阵婴儿啼哭惊得睁开眼,但下一瞬,仍旧似醒非醒,似梦非梦,只感觉到背部一阵撕裂的刺痛。

陈管事大惊,忙从床榻边起身,却是一脸喜色道:“三少爷!您可算醒来了!”

唐君铭不由得晃神,忆起在那宅院里的火光冲天,与紫玉的一番恶斗,眼中一刹亮了下,随即转为黯然,带着惊惶,口中念道甚么,忙着下榻。

三五个在旁轮流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唤“三少爷”上前拦扶,到底女子力气小,加之唐君铭脸上惨白的阴郁之色,通通被推搡开,还是陈管事在接住他踉跄虚弱的身子。

“三少爷!”陈管事道,“当心身子,三少爷可知您已昏迷几个时辰?”

唐君铭皱眉道:“几时辰又如何?青潭……青潭,带本少爷见青潭!”

陈管事沉声劝道:“三少爷大可将心放进肚子里,三少奶奶和小少爷都安然无恙。”

唐君铭这才转头望他,一时不敢妄信。

“青潭和……本少爷的儿子……那你更要将带本少爷去见他们!”

陈管事无法,只好将老太太和大奶奶搬出来道:“三少爷您背上被那紫玉用匕首刺伤,动了心气,已昏迷整整三日,祖奶奶和大奶奶日夜忧心,夜不能寐――”

陈管事话未完,唐君铭疲倦地闭了闭眼,对旁边的呆呆的小丫头道:“去告知祖奶奶和大奶奶,本少爷已无事。”

小丫头慌慌张张应声下去。

“陈管事,你若也有妻儿,将心比心,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可能安然等着?”唐君铭眼色锐利,坚定拂开他,仍是拖着沉重步子向房外走。

陈管事不语,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让个小丫头先去三少奶奶那里通报一声,毕竟……就算三少爷有心,三少奶奶也未必接纳他的意。

果真不出陈管事所料,唐君铭就在一步之遥处,被挡在门外。

他穿着中衣,虚汗淋漓,守门的嬷嬷先是大为惊喜,脸上全是笑意,却一想三少奶奶的话,看得不忍,低头道:“三少爷,三少奶奶歇息着,您晚些再过来罢。”

陈管事加重语气道:“嬷嬷,少爷方醒过来,心里惦念着少奶奶和小少爷,便不顾身子赶了来,你怎可拒之门外?”

唐君铭抬手,陈管事住了口。

嬷嬷也泛泪道:“三少爷……”

唐君铭嘴唇干涩,喉中似含了石头,疼的出不了声,将忍着疼痛开口之时,忽听另个房间又是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嬷嬷猛然一醒,道:“三少爷且先见见小少爷如何?小少爷小身子骨生的强壮,您听,哭的多有力气呀。”

唐君铭初为人父,加之青潭临盆前冷漠淡然,他日夜心焦,却不敢惹她烦,况且他素来高高在上,一身桀骜,谁人知他盼这个孩儿有多少时日了?又谁知他此刻除了得知孩儿降生的欢心与安慰,更想见上一眼青潭?

嬷嬷见他在三少奶奶门前徘徊,心生不忍,道:“三少爷……三少奶奶顺利生产,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不便见您,待等些时日――”

唐君铭右肩一顿,伤口正隐隐作痛,道:“你下去!本少爷今日定要见她!”话音一落,便要破门而入。

“三少爷!”几个下人一同喊道。

唐君铭半是踉跄着要冲入,心口愈发发痛,似是有种不好的预兆。

青潭……

若她因己有何意外,唐君铭脚步陡然停下,竟有些退缩,畏惧去想,青潭是否有个三长两短。

第70章 魂牵梦绕情难却

六八.魂牵梦绕情难却

唐府三少奶奶的丧葬事过了整两个月,便为唐小少爷办满月酒席,整个夏日,甸州府内最大的事莫过于这两件了。

唐君铭将金行的生意全权交给了唐君意,自个儿却在院里与大奶奶和祖奶奶一同守着孩子,整日不出门。

有几次,他与温娇一同去看小侄儿,只见神情憔悴的唐君铭一身素色,点着佛珠,已打坐整整一天,娘亲让他俩噤声,推开门,站定在他身后,抚着他的肩膀,道:“君铭,放手罢!”

而唐君铭如同甚都未听见,双肩笔挺,闭着双眼,静静念下去。

唐君意心知唐君铭已无心打理生意,也颇为用功,只是比起金的味道,他还是更中意墨香味儿,不过,当然最舍不得的还有那墨香中飘着的女儿香……

唐君意心猿意马之时,便去在金行里寻着温娇的影子,他来金行,自是不能将温娇独自留在唐府,而温娇此刻也心不在焉,但她念想的,似乎并不是他。

“温乔儿!”唐君意趁着进出金行人不多,出其不意唤她名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给本少爷说说……”

温娇略躲了一下:“乔儿哪有?”

“没有?跟本少爷扯谎,当心本少爷罚你!”他在后面捏了捏腰下,温娇又痒又疼,但更多是羞,她山躲着,还是躲不过,让人拉到后房里,亲密了一通,才肯放过她。

“乔儿心里有事。”过后,唐君意捋着她额前汗湿的发,“不能给本少爷说?”

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望了望她粉红的脸颊和腰间被他扯得松松的带子,竟隔着衣物摸了摸她的小肚子道:“乔儿,你这儿……”

温娇还没反应过来,连忙打开他手,道:“九少爷想甚呢!没有的事。”

唐君意紧张道:“乔儿若有了娃娃,可千万不能瞒着。”

温娇无奈:“九少爷……”

“那你最近……”唐君意恍然,“是三哥和三嫂?”

温娇猛然抬头,唐君意知道自个儿是猜对了,把她抱起来,又亲了几口,夏末还是很热,温娇被他缠的大汗淋漓,唐君意道:“本少爷同乔儿一样,很是伤心,三嫂素来待我如亲生弟弟般,疼爱有加,只是……天不遂人愿……乔儿咱以后也要像三嫂疼本少爷一样,多疼侄儿才是。”

温娇呆呆地点头,仰脸望着唐君意,嘴唇动了动,似好多话要说,唐君意又望去她的肚子,道:“乔儿,你肚子里可也有……”

他没说完,温娇的脸就沉下来了,方才还深情脉脉地对视他,这会儿便推开了:“九少爷又胡说。”

唐君意道:“本少爷哪里胡说,你若有不舒服,千万告诉本少爷。”

温娇垂了垂头,若有所思,一个转身,一溜烟跑了。

大抵又过了半个月,唐君意才得知唐君铭要上孝灵山祈福的消息,明儿一早就启程,温娇听罢,待传话的丫头去了,赶紧去问唐君意:“三少爷要上孝灵山?”

唐君意也轻叹气:“可能要留在山上半年。”

“半年……为何这么久?”她喃喃自语。

“许是为晋元祈福。”晋元为唐小少爷的大名,这一辈犯“晋”字,唐老太太便在后加了个“元”字。

温娇想起来晋元出生以来的种种,也总算明白了唐家人的意思。

唐君意却道:“怕是三哥对三嫂已故的忧愁未断,难以放开,才要上孝灵山上一去。”

“可是,孝灵山……”

唐君意哪能不知个中缘由,那孝灵山半山腰的尼姑庵曾是那紫玉待过的地方,唐君铭和紫玉还曾在那儿里幽会。

“太蹊跷了。”温娇不由自语。

唐君意也不甚同意。

第二日,唐君铭如时离开唐府,且是单枪匹马,唐君意心放不下,而温娇更是忐忑不安,紫玉,紫玉……

到了外院的时候,唐复正在她原来那间房中倒酒,一见温娇,喜出望外,给她让了个位置:“乔儿,好久不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算不算二更

第71章 府内外扑朔迷离

第二日唐庆便要启程,温娇琢磨一晚,笔在手中放下拿起,拿起放下,望见天边泛起鱼肚白,抓抓发髻,躺到床上去,不消片刻,又翻身起来。

她这样整晚的折腾,唐君意怎能不晓得,可她有意相瞒,又非他怀疑的那件事,就不动声色,想品个明白后再去问她。

温娇探头探脑,直到肯定九少爷还没起,才穿了衫子出门。

唐君意听见响动,起身推开窗,瞧她一溜烟的跑出了筑玉阁,却在门前犹豫不决,进退不是。

定睛一看,她手里竟是拿了封信。

信?

温乔儿与谁人有书信来往,他竟一点不知?

是男是女?与她甚关系?到底是谁?让她如此惴惴不安?却也一点不愿向他透露?

唐君意心里五味杂陈,关了窗子,在房内一阵踱步,就听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一顿,屏住呼吸,门外的人儿似乎也很为难,叹了口气,回她自个儿房了。

想来,这封信是没有送出去。

唐君意本想顺着她,不去问那信究竟是给哪个人送的,可一整天心里都系着这事,便早一步从金轩阁回了唐府,却不巧温娇竟出去筑玉阁,不见人影,也未留任何字条。

这不是她,即便她脚伤未愈,他在外忙整日不能回来那段日子,她出了阁也必定会有字条留下,这是他俩的约定,哪知,这么快,她又破了。

今晨的不安加上这刻的忐忑,让唐君意颇有些烦躁。

她是怎了,这些风浪生死劫数都过去,还是对本少爷防范么,还是不信本少爷么?

唐君意一边儿这样问自己,一边儿心痛的紧,出了筑玉阁,就想遣人去找温娇下落,又怕惊动祖奶奶那方,无奈只好自个儿亲自出马。

温娇这时一点不比唐君意消停,信仍揣在怀里,老法子,还是打算从西南边卿素院的后门出去。

卿素院有时日没来过,加之从京城回府,种种事前后扑来,她都有点顾不得三小姐曾用九少爷给的“好处”来半威胁着,帮她和柳护院幽会的事,不过,那柳护院在九少爷上京之前便已娶妻成家,恐怕他俩情缘已难再续。

温娇按老路一直走,没见着甚么人,正犹豫不决着呢,想,是否老天让她如此做,才顺利得如入无人之境?

“咔哒――”

就要到后门了,却听见了小心翼翼的掀起门闩的声。

温娇愣住,她心不在焉一路,这会儿反应过来,竟躲也躲不及。

从门外进来的原是三小姐唐宛亭,她再不似先前那般憔悴模样,梳妆精致,眉梢带笑,红唇微翘,目光温柔缠腻,望着门外那人,温娇差点惊出声。

那人不是与三小姐肆无忌惮来往的柳护院还能有谁?

柳护院已娶了妻室,唐宛亭虽自欺欺人让下人唤她三小姐,可谁人不知,她是京城顾府二郎的遗孀?

唐府高门之内,他俩原本就地位悬殊,而如今更是有悖人伦,怎能还这般大胆……若是被老夫人和大奶奶知道,岂不……

温娇震惊之余,越想越怕,刚欲逃跑,就被唐宛亭和柳如胜发觉。

柳如胜轻功高强,她跑再快也不是对手,她护住胸口的信,不知方向地乱撞,猛然被一只手把她整个捞进一片漆黑之中,捂住她嘴巴,道:“是我,不要出声。”

唐复?

温娇抬眼看去,原来她是被唐复藏进了馥雅苑假山中的小洞里,她身量小,蜷起身来,刚好能躲进去,而唐复低头做活,佯作甚都不知。

柳如胜大抵也是一路心惊胆战,追不到人便气急败坏地锤了一拳树干,悻悻走了。

温娇听没了响动,爬出来时,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是汗。

唐复望她许久,沉声问道:“乔儿,发生了何事,柳护院为何追赶你?”

温娇咬咬唇,摸了一把胸前,放下心来:“复哥哥多想了,真个无事,乔儿……乔儿回筑玉阁去了。”

唐复怎能轻易放她走,拦住去路:“昨晚上就瞧出你有心事,乔儿,还记得你可答应我甚?难道这么快,你就忘掉。”

“复哥哥……”温娇为难,不是她违背允诺,只是,正因为事关重大,不愿连累他,她才不敢让他知道。

唐复垂了垂首:“也罢,你有九少爷顾着,自然无须我。”

温娇无言将他望着,唐复反而淡然一笑,道:“这些日子,我和寿儿在馥雅苑做活,你不便去外院,又需要我两时,过来便可。”

――仍琅《藏朵美人娇》独家发表――

温娇懵头懵脑回了筑玉阁,却见九少爷脸色不佳喝茶,她过去伺候,被他揽在怀里,放到腿上。

她手脚挣扎道:“九少爷……青天白日,忘了上次……”

唐君意只道:“方才去了哪里?为何不留下字条?”说着,试探地伸出手,要揉她胸前,鼻子也凑了过去,闻道一股子不同于她身上的馨香,好似,一个手脚粗重的男人味道,顿时如同坠入冰窖。

温娇一悚,连忙护住信,跳下来,低头向内堂走:“九少爷,乔儿头晕,先去歇息下。”

唐君意没有追去,只将拳攥了攥。

接连三日,他终是发现,她每日晌午,趁他歇息下来,都要偷偷从他身边爬起,去馥雅苑一趟,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复,问起她来,她还振振有词说去馥雅苑做活,以为他不知唐复和唐寿也在。

而她的那封信到底还是没有送出。

唐君意在醋海里泡得身子哪里都不适,以他的性子,忍了这些天实属不易,那日,温娇回来晚些,日落西沉,仍不见踪影,唐君意一脸煞气守着门,可未等他摩拳擦掌要好通收拾她,那边听见筑玉阁外有几个小厮丫头一路议论纷纷,一路埋着头走。

他不得而知,唤住,问个究竟。

小丫头垂头,羞红脸道:“回九少爷,小的是奉老夫人的命,去卿素院瞧……”

唐君意蹙眉:“瞧甚?”

“瞧……三小姐与柳护院私奔一事,是否是真个……”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不码字,终于码出一章,大琅这半年为工作已忙成傻子,开文之前也始料未及,最近终于休假了,争取多更新一些吧,啵啵。。。。

乔儿的信到底咋回事呢,其实挺好猜,假如这里可以交代完唐宛亭和柳如胜的结果,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然后就是三哥了。。。。最后是乔儿和九少爷。。。。

第63章 背离世俗惺相惜

温娇虽早知三小姐和柳护院的奸.情,但不曾想两人真个计划私奔,一个贵门遗孀,一个大府护院,一份注定不容于世的爱情……

她心里慌的很,怕的很,却也无端生出来几分敬意。

同样是有悖世俗的她和九少爷之间的感情,她敢吗?九少爷呢?

温娇无言地望着他俩,再思及自己和九少爷的近况,轻叹了口气。

“三小姐……小的是筑玉阁中的人,不敢将事情隐瞒三少爷,小的能做甚呢?”她难免语无伦次。

唐宛亭直白道:“温乔儿,别以为本小姐是瞎子,看不出你和九儿的事儿!”

温娇一悚,佯作无辜道:“小的不懂……请三小姐明示。”

唐宛亭大怒,上前道:“温乔儿!若你还藏着心眼,敢将事情张扬,看本小姐如何收拾你!”

柳护院拦道:“宛亭!”

唐宛亭静了静,咬唇看着他,柳护院来到温娇面前,倒是镇静,道:“温乔儿,你随九少爷十年,忠心于九少爷也是自然,但柳某在唐府时日并不比你少,自是不想因此事连累九少爷。”

唐宛亭急道:“柳郎……”

柳如胜摆了摆手,道:“我今日将和宛亭离开唐府,远走高飞,把温乔儿你带到柴房里说这些个,无非想让你给九少爷带个话。”

果然……温娇唯有沉下心来,道:“柳护院且说。”

“柳某自小受唐府恩惠,不想有朝一日会辜负老夫人和老爷、夫人,三少爷、九少爷,柳某做出此出格之事,实在有愧于唐府!只是,相比宛亭,我愿做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柳如胜突然矮身“噗通”跪下,两手抱拳,俯低下头,温娇没想到身量高大、一身魁梧的柳护院竟对自己行了大礼,连退了两步,踉跄着差点摔倒。(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唐宛亭不忍喊道:“柳郎!”

柳如胜不动,仍是低头道:“今日柳某求温乔儿你一件事,你可否答应?”

温娇咽了咽嗓子,方才她被柳如胜强行劫到柴房,怕是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何况,她并非草木,面前跪着的男人眼神视死如归,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她多少都会有触动。

唐宛亭垂泪弱声道:“柳郎,你何必如此?此生没有你,宛亭如何苟活今日?倘若我两被捉回唐府,你受了惩罚或是丢了性命,宛亭随你去便是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为了宛亭……”

柳如胜道:“宛亭,你记得你应过我甚?是我将你掳走,并非你愿意!”

唐宛亭闭上眼,凄凄笑了笑,哽咽到吐不出话来,神色却是一目了然――并未将他的一番话当事儿。

柳如胜脸色一变,红着眼睛起身,摇她纤弱的身子:“宛亭,是我柳如胜觊觎你的美色,色欲熏心,抛弃妻室,将你掳走!若我落网,将我以淫罪处死便是!”

唐宛亭泪如雨下,扑到男人厚实的肩上,哭成泪人,一面摇着头:“不,柳郎……不……”

温娇到此才懂,原来柳如胜是做了最坏打算,劫她来一趟,目的也在此――倘若他俩真的私奔不成,唐府下来惩罚,愿九少爷帮三小姐求情。

温娇道:“柳护院,你且先起来,乔儿已明白你的用意,只是……这样一来……”

为何他和三小姐如此情意深厚,还要娶亲?他今日可与三小姐私奔,是否想过他的正室妻子……

话到唇边,温娇未问出来,更是想不通。

柳如胜转身看她,像是担心她会变卦,忽而半是威胁地沉声道:“温乔儿不必多想,柳某将生死人伦已置之度外,只要你答应柳某,柳某不会伤你分毫。”

温娇退后道:“柳护院……我……答应你便是……”

柳如胜粗眉一沉,连步紧逼过来,抬起手掌之前,道:“好,温乔儿,多谢你!你且先歇息片刻,柳某多有得罪!”

温娇自有预料,惶恐看向他,毕竟只是弱质女流,那手刀劈下来的一瞬,她眼前一黑,颈后一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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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恍恍惚惚是被摇醒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唐复的面容。

“复哥哥……”她揉着后颈要起身,头却晕得更厉害。

唐复皱着眉头拖着她的肩膀放到自己腿上: “不要动,乔儿。”他语带心疼,目光隐忍地望着她许久,道,“你怎昏倒在馥雅苑了?是谁将你打伤?”

温娇略一回忆,再望了望天边夕阳西沉,便不得不将所有的话咽进肚子里,想这会儿柳护院和三小姐大概已逃出唐府,心中叹了下:她不过是个小书童而已,竟要守着唐府这些个秘密。

“无人打伤乔儿,是乔儿自个儿不小心跌倒的。”

唐复当然不会相信,却问句:“真个?”

温娇点点头,还是晕得很。

唐复知她撒了谎,仍镇定道:“可……乔儿,你可知道三小姐和柳护院私奔一事,陈管事令所有家丁都出府去找那两人,你怎还悠哉地到馥雅苑闲逛,前些天,你就心事重重,是否与他俩之事有关。”

温娇忙道:“没有,绝无任何关联。”

唐复沉了沉眉,扶她的背,姿势带着不同于以往的亲昵:“乔儿……为何不能对我坦诚心事?”

“复哥哥。”温娇下意识躲他,微垂头,“真个……无关。”

“温乔儿!”忽而严厉低沉的声儿猛地砸过来,温娇吓得一颤,抬头望去,不错,是九少爷。

唐君意已火冒三丈,本找她费了心神,还担忧着,怕她意外再生,却不想,她竟在假山之后与唐复如此靠近地闲聊。

唐君意大步迈过来,凶神恶煞,毫无犹豫,抬脚踹向了半坐在地上的唐复,唐复未有反抗,顺势后倒,松开了温娇,温娇来不及闪身,险些是她挨了一脚。

唐君意气是气,怎舍得伤她,连忙收了回来,将她从地上一把捞起,按在怀里。

温娇一时晕头转向,定下神来,已紧紧贴在九少爷胸前,离他眉眼不到半寸。

她紧紧望着他,想告诉他的事情太多,件件事关重大,且关系唐府上下。

唐君意却在气头上,盯着地上的唐复,双眼冒火,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本少爷的人岂是你一个下作的下人碰的?”

唐复不做声,冷寂而坚决地,仅是看着温娇。

她却未转头顾他一瞬,那双清亮美丽的眸子里,似只能装得下一个“九少爷”而已。

他笑,嘴角挑着无奈的笑。

温娇听见,才要转身,却被唐君意按得不得动弹。

“九少爷,不关复哥哥的事,是乔儿……”

唐君意恨道:“闭嘴!”

温娇从未听过九少爷如斯语气对她说话,懵住了,哑然片刻,道:“九少爷不信乔儿就罢了,放开乔儿!”

唐君意转眸过来,透着狠色,身子便僵硬不动了。她这是甚意思,在唐复面前跟他造反吗?

唐复道:“九少爷,小的在馥雅苑做活,路过假山后,便看见乔儿晕倒在一边,自是将她扶起,不知九少爷路过……小的……”

唐君意岂看不穿唐复心思,见温娇对他放肆,以为他拿他没辙,便趁势找无端的借口跟他辩驳?

唐君意不理睬唐复独自说甚,掐着温娇的下巴,抬起来,狠狠就吻了下去,嘴唇包着她的小嘴巴,吸得猛而凶狠。

唐复的话卡在一半,如鲠在喉,跟前,心爱的女子正被九少爷强行吻着,他却像个过于上心的看客,即便面上无动于衷,心却如同被生生掏出来一般……滴血淋淋……

主子……他唐君意可以得到温娇的人,温娇的心,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不过是因为唐君意生来就是他的主子……

温娇被吻得无法喘气,呜呜砸着唐君意的肩头,唐君意更是用力将她柔韧的身子勒得紧紧的。

“九少爷!”

唐君意贴着她的唇,不放开,身子一矮,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温娇惊叫了声,却是压抑的,唐君意悠然笑了笑,对唐复道:“如今亲眼所见,你死心了?若是还不死心,本少爷将你绑起来,看个究竟如何?温乔儿上上下下早是本少爷的,若是你再敢碰她一根头发……休怪本少爷降重罚于你!让你在甸州城里生不如死不过轻而易举!”

作者有话要说:有留言可以督促大琅啊,中秋节快乐~~~~

第64章 东窗事发酿悲剧

唐君意真真如同强盗掳人一般将温娇带回筑玉阁。(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二人栽倒在床上,唐君意方才那股子恨意还没消散,手脚压着温娇,凌乱的吻落在她脸颊和雪颈,他双眼里盛着怒意,斥责她的“不忠”,温娇心口如同被针刺痛,索性偏过了头,任他近乎蛮横,撕扯她身上的麻布衫子。

唐君意像头发狂的雄狮,本就粗糙的布料在他双手之中很快变成碎布条,他越发上瘾,“喀嚓喀嚓――”,身下的女人已是chi裸之身,起初她还挣扎着推他,到后来,便僵直着身子,用颤抖的双臂护住胸口,面上无任何表情,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流下。

唐君意陡然失措……他是成疯成魔了么?因为唐复那个心怀不轨的下人?

“乔儿……”唐君意跪坐起来,烫人的大手触了下温娇的肩膀。

温娇像只受惊的小鹿,哆嗦一吓,还是不看他。

唐君意后悔至极,将她身子用锦被盖住,道:“乔儿……对不住……你看我一眼,可好?”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寻不到她,有多心急如焚,恨不能有通天入地的能耐,可她却在馥雅苑与唐复举止亲昵!

温娇更偏头向里,哽咽道:“九少爷说的没错,乔儿的身子是你的,要如何,乔儿都无法反抗……”

唐君意一把抱她起身:“乔儿……你明知方才本少爷只是太气,才对唐复那样说。本少爷怎舍得你?”

“是么?”温娇用没有波澜起伏的声音说,“可乔儿是当真的。”

唐君意抬起她下巴,见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往日那明亮如星的眸子里,似没有一点光芒,一片死气沉沉。

他掐着她的下巴的手,越发用力,心如刀绞道:“为了唐复,你要对我如此吗?温乔儿?!”

温娇闭了闭眼:“九少爷为何一直抓着唐复不放?小的当他,不过是兄弟,朋友。”

“呵,好个兄弟,朋友?”唐君意冷笑,松放开她,想起种种,怒意再次侵蚀他的理智,勃怒道,“你温乔儿本就是女子,与唐复何来兄弟之情!若仅仅在后院一同长大的朋友,为何多日来,你出入小心,行踪遮遮掩掩,连本少爷都躲着,瞒着,与他想见?你要本少爷如何信你的说法!”

温娇脸上闪过片刻心虚,被唐君意精准地捕捉到,更是相信自己的话被佐证,握紧拳头,狠砸了下床柱子,整张床都像跟着颤动起来。

温娇终于抬眼望他,眼里盛满泪,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唐君意盯着她看,当真希冀她能向他解释出一二来,可她仍是欲言又止,最后,咬紧嘴唇,身子缩进被里,转过身去。

许久后,道:“九少爷不信乔儿,乔儿……九少爷爱怎想就怎想罢!”

话音一落,温娇仿佛听到一阵风声,接着是她的房门被他狠狠地甩上,他定是气极了。

可她又怎样向他解释她的难处?她藏着个惊天秘密,是否应该告诉九少爷,她实在无法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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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把五岁的温娇留在南书房后,十几年,头一遭,唐君意整整三天还没消气,甚至会越想越不服气,心口堵得慌。

他三天没有回唐府,不知她可曾担心他?还是,又去找唐复了?

而另一边,唐宛亭和柳如胜私奔之事震惊唐府大院,城内外搜了个遍,未找到二人踪迹。

温娇暗自庆幸,他俩若当真逃出生天,也是件好事。

虽然柳如胜娶了亲,但近日听内院下人间的传言说,柳如胜娶亲之后,并未动她妻一根头发,那女子仍是完璧之身,这些时日,女子又与别个家丁偷偷好上,这才破了身子。

温娇但愿柳如胜求她之事,永远派不上用场。

可她方这样想,手指便被馥雅苑的蔷薇之刺扎到,一颗雪珠滴了下来,温娇含着手指,就听远处有女子带着哭腔喊她的名字,竟是三小姐的丫头,竹儿。

竹儿双眼红彤彤的,像极一只兔子,噗通跪到她脚下,道:“乔儿哥,想法子救救三小姐罢!柳护院和三小姐被抓了回来!”

温娇心口一抖。到底还是逃不过!

温娇赶去找唐君意时,他也得到消息,回到唐府,进了被家丁重重包围的内堂。

内堂两侧,长辈依次稳坐,而正中央跪着的,正是已被打得半死的柳如胜。

他嘴角缀着鲜血,满脸伤痕,衣裳上下已被抽得全部都是鞭印,一道道,触目惊心,简直体无完肤,但他那双眼,依旧定然而清明。

柳如胜长跪着,旁边那人踹他背一脚,狠道:“说!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竟敢掳辱三姐!如今肯不肯将命交出来!”

那人正是二房庶出,唐言康。

也正是唐言康这些时日对找寻柳如胜与唐宛亭格外用心,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是将二人追了回来。唐君意自知此人用心,虽是同胞兄弟,但唐言康毕竟是二娘之子,向来虎视眈眈,如同野狼一般,紧盯大房动静。

此次,唐言康和二娘也许并非冲着三姐唐宛亭,而是柳如胜。

只因,柳如胜作为护院之首,深得唐庸唐老爷的重用和信任,也更亲信唐君铭和他唐君意。

唐言康见柳如胜无回应,瘫坐着,再一脚又踢了过去。

唐君意沉声道:“四哥,且慢!”

唐言康收了脚,望向他:“九儿来了。快瞧,那掳走三姐的人,正在此!”

柳如胜见唐君意现身,连跪着挪过去,地上留下一条血印,让他心中悸动不止。

他明知三姐与柳如胜早有感情,若不是身份所碍,一个夫婿病逝,一个尚未娶妻,两情相悦,大可不必有今天这光景。

怪这怪,唐府门第规矩森严,对女子格外苛刻,就算唐家的亲生女儿都不会允许发生半点“丑事”。

唐君意道:“柳护院……为何……你为何!”

柳如胜却露出笑,释然道:“九少爷,你尚且年轻,又怎知……小的这样做,不过为情、为欲……贪恋三小姐美.色。”

唐君意再清楚不过,他在众人面前如此说法,只为保全三姐,否则,他二人便是通.奸之罪,有浸猪笼之罚。

唐庸气极,亲耳再次听到柳如胜如是说,拍桌怒道:“你这贼人,亏我这些年来对你当亲生侄儿般对待!来人――家法伺候!再打!”

“爹爹!”唐君意道,“望爹爹看在柳护院十多年来为府内尽心尽责,减轻罪责!”

唐庸怒道:“九儿,你可知道你在为谁人求情,他,这人想――”

“九儿知道。”唐君意冒胆子说,“可爹爹可曾记得,九儿当年贪玩在城外走失,若没有柳如胜发现九儿,九儿如今不知在何方漂泊?爹爹!”

唐庸吁叹一声,头晕目眩,身子倾了倾,差点摔倒。

众人惊呼,大奶奶忙上前扶他,唐老太太只是摇头,一时也是头疼的紧,扶着额,直摇头。

荷花愤然起身,道:“九儿,你如此护柳护院是做甚?瞧将老爷气的!你可知柳护院掳走宛亭,想要奸.污她?宛亭可是亲姐姐!言康,愣着作甚,打死这忘恩负义的贼人!”

“二娘!”唐君意道,“二娘又可记得,柳如胜从前是三哥房内之人?唐府之内,只有爹爹、祖奶奶和三哥可定夺柳护院的生死!二娘您,最好切勿僭越。”

荷花不甘心,气得呼哧呼哧,指着他:“你――”

唐老太太虚声道:“休要吵了!若汀,扶我回房。”若汀拿上手杖,连忙起身。

荷花道:“祖奶奶,您要做主啊。”

唐老太太没理,由下人搀扶离开。

内堂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半刻,温娇又竹儿远远地哑声喊道:“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

唐君意与唐言康几乎同时冲过去,将竹儿拽进内堂。

柳如胜顿时脸色煞白,用已无力的双腿爬蹭过去,问道:“宛亭……宛亭怎了?”

竹儿失声大哭,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跪地痛哭道:“三小姐……三小姐……投井……投井自尽了,这是……她留下的书函。”

唐庸眉间尽是悲恸之色,眼前一黑,身子栽倒。

“爹爹!爹爹!”

内堂众人瞬间陷入一片慌乱,哭声,叹息声,在唐君意耳边凌乱地围绕,三姐竟然……

唐君意一时发懵,脑袋里混混沌沌,不能相信耳朵所听。

却见,内堂悲伤的人群中,只有荷花嘴角带一抹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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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亭的尸首打捞上来后,被暂且安顿在卿素院,唐府对外只称,唐三小姐被家丁掳劫后,清白被毁,受心病困扰,一时想不开,跳井自杀而死。

而就在当晚,奄奄一息的柳如胜也死在了卿素院的井边。

这是他要的结果――死无对证。既保全三姐名声,也成全了他柳如胜。

唐宛亭跳井前留下的书函,只有唐家人看过。

内容大致是,她与柳如胜从小便情根深种,只是,一个不过是唐府失去母亲的庶出三小姐,一个不过是身份卑微的家丁,这份爱注定不容于世。她从不后悔决定跟柳如胜逃离唐府,此刻,她即将死去,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在和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74章 此生情绵绵难断

七二.此生情绵绵难断

唐府三小姐唐宛亭的丧事办的并不如其他唐家之后隆重,近日唐府身处多事之秋,三少奶奶意外归天之后,这是短短几个月内的第二件白事。

而被冠了“抢淫掳掠”之名的柳如胜,由他的妻室带回尸首。

那女子来时,痛哭流涕,像是生死难离,大奶奶见她可怜,给了些银两,算是还一点情意。

女子抹干眼泪,颠了颠手心里的荷包,似不肯相信:“柳郎在唐府卖命十年,就这点?”

大奶奶自是阅过唐宛亭的遗书,无不悔恨,当初是她做主,为柳如胜挑选女子,让他娶了这妻室,结果……

身旁的嬷嬷冷声道:“你这妇人!贪得无厌!”

大奶奶摇头:“罢了,安排她去账房再取些。”

果真,柳如胜的妻室未为他选块好地方安身,只随便在荒郊野外同她那姘.头将柳如胜尸首埋了。

唐君意与唐君铭打算稍作拜祭之时,见况怒火滔天,遂决意为柳如胜进行火葬,将骨灰带往清凉寺,就算生时不能与唐宛亭相守,好歹死后能栖身同一片净地。

唐君铭为唐宛亭丧事从清凉寺赶回甸州,不日将折返清凉寺。

祖奶奶舍不得,唐宛亭虽不是嫡出,但毕竟血肉相连,大好年华无辜丧命,加之也是心疼唐庸丧女之痛,另祖奶奶忧愁了好些日子,而唐君铭这又要离去,老太太自是凄凄婉婉,难过极了。

而唐君铭此去决意已定,奈何甚都留不住他。

大奶奶也不劝了,唐君铭做事素来稳重果断,想必他两番去清凉寺苦守,自有他的目的,他若下定主意不相告,做娘的也只能在善堂里为他多加祈福。

而温娇和唐君意这厢,还在别扭着。温娇对唐宛亭和柳如胜一事耿耿于怀,认定地位悬殊的两人,无论感情如何深厚,如若不为世人接受,还是得不到善终。

可温娇再刻意疏远唐君意,两人终究同住在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挨不过三天,唐君意拿她没办法,先打破僵局。

甸州入了秋,天气多变起来,温娇原本的身子骨是极皮实的,可最近一年来病了又病,伤了又伤,落下许多毛病,天气一凉,咳嗽个不停。

唐君意看着心疼,便道:“乔儿可要多保重身子。”他想了想,“房里那么多止咳草药,本少爷拿些给你。”

温娇低头拦道:“小的无碍。别劳烦九少爷了。”

唐君意坐了一会儿,复又起身离开,再回筑玉阁的卧房时,手里多了碗汤药。

他站在温娇门前,酝酿一番,敲门道:“乔儿。”

温娇窸窸窣窣起身,时候不早,不知九少爷作甚,万一……

“九少爷……”

“乔儿快快开门罢,本少爷手指要被烫掉皮了!”

“唔?”温娇听罢,连忙开门,只见唐君意端着药罐匆匆忙忙进屋,把药罐放在桌子上,手指直搓耳朵。

“烫死本少爷了!”唐君意夸大其词,配合着绘声绘色的动作和神情,“烫死本少爷了!为何才开门?是想烫死本少爷吗?”

温娇着急地拉下他的手,查看伤势,着实烫得发红,但离“死”还差得远了。电子书完结下载

她不觉鼻子有些发酸,撇开手,垂头道:“九少爷若想责罚小的,随意找个理由便好,亲自送来这汤药是——”

唐君意未等她说完,便来到她身前:“乔儿,对不住。”

他头一次这样放低身段地道歉,而且细细听来,他语气也可怜兮兮的。

温娇并不是个心肠硬的人,尤其还是对着唐君意,一直竭力在唐府里爱她护她的九少爷,何况,她始终是下人,纵然唐君意有多大错,她也不可能一直摆谱不原谅他。

唐君意见她还是垂着头不说话,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难受,轻拉了拉她的袖子:“乔儿……本少爷怎舍得责罚你?别闹脾气不理本少爷了……乔儿,你如此模样,是在责罚本少爷罢?要不,你快些给本少爷个痛快!”

温娇心道:如何给你痛快?是不是离你而去便是最最痛快的方式?

经过上次,唐君意不敢再不经允许就碰她,只等她同意,他才能与她亲近。

温娇转身躲过去,唐君意无声无息跟过来,黏黏地叫“乔儿,你说话啊。”

温娇抬起湿湿的眸子:“九少爷要小的说甚?”

唐君意想起桌子上的汤药,便端起来喂给她吃:“你先喝了这个罢。趁热。”

温娇想接过来,唐君意笑着道:“本少爷想喂你。”

温娇板板正正道:“小的不敢。”

唐君意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凑过来作势“喂”她,温娇羞红脸,推他到一边,一口气把剩下的药都喝了。

唐君意咕哝着,见她只有反抗的架势,倒不是真的在抗拒他的亲近,便乘胜追击,非要“喂”她不可。

温娇抵不过唐君意的攻势,到底让他嘴对嘴给她喂了,之后唐君意又以同一手段,“喂”了两块甜腻的蜜饯。

唐君意手不安分,轻车熟路地逗弄她柔软的娇躯,揽着她将人撂倒在床榻上,温娇蜷缩成一团,藏在他身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怕她再胡乱地撩动,会被就地正法。

两厢缓了会儿,唐君意抬起她的下巴,连忙又郑重道:“乔儿,对不住。”

温娇终是正眼瞧他了,他欣喜地把她抱怀里:“乔儿看本少爷了!你自个儿定是不知道,你不看本少爷,本少爷该多难受。”

温娇心中不好过,道:“九少爷,其实,说起来乔儿也有许多不对。”

唐君意叹了叹气,沉吟道:“罢了。只要乔儿不生气,本少爷也想通了,从今往后,温乔儿你与本少爷寸步不离,那便无人敢再近身于你了。”

唐君意在唐府养成的唯我独尊的性子,岂是她能改变的,他宠她,骄纵她,都是源于爱护她,但倘若她做了出格之事,九少爷也并不是一只可以随意冒犯的温顺老虎。

温娇不奢望唐君意不介怀她与唐复之间的情谊,他这次又放过唐复一马,已算施恩大度了。

后几天,唐君意果然不顾府里闲言闲语,将温娇整日地带在身边,由于近日唐府事出连连,而唐君铭一意孤行守着清凉寺,因此,唐君意要顾着药材行和金行两庄生意,着实疲惫不堪。

大奶奶和唐老夫人见他劳碌,心疼不已,另一方面,又忙于照顾三哥刚降生不久的孩儿,也就作罢,随他而去。只是言语中多有提点,让他平日里知些顾忌,免得被府里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唐君意自然晓得娘亲指的是便二娘那一院的人。

荷花趁唐老爷最近里情绪消沉,便吹唐老爷的枕头风,怂恿唐老爷将药材行的生意全权交给唐言康打理:“如此一来,九儿那边也可歇息歇息。”

唐老爷听罢,明白荷花目的,道:“言康接管药材行还需些时日。”

荷花嗔道:“老爷您说这话已快十年了!要荷花看,九儿性子贪玩,先尽快给他娶了妻室安心定性才好,君铭那头不知还要在清凉寺待多久,您让九儿又顾金行,又顾药材行,恐怕九儿难以胜任……而且,倘若君铭真个想不开,留在清凉寺不会来……那,不如将药材行早些交给言康。”

唐老爷怒道:“唐府生意将交给谁,老爷我心中有数,何需你指手画脚!”

荷花伏在唐老爷胸口,嘤嘤哭起来,委屈道:“老爷,荷花哪敢指手画脚?无非想帮您排忧解难。是您听不得荷花讲您儿子的不好,可府里谁人又不知?九儿这些日子是上进些,可他身边儿上一直带着个那女声女相的小书童,下人都怎样讲究?还有君铭……”

唐老爷正为府里琐事心烦着,一把将女人推到床榻里面,起身换衣服,道:“荷花,有些话你何必拿到台面上说?言康能否接手药材康,要看他到底是不是那块料。荷花,你该多学学樱红!”

唐老爷一走,荷花气不过,狠狠把桌上的一盘子杯摔个稀烂。

荷花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唐老爷,令家丁去清凉寺一探究竟。

那日家丁从清凉寺回报,被唐君意截个正着,家丁吞吞吐吐,不敢露真言。

唐君意威逼利诱,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还是一个字都挖不出来,无奈只好放行。

唐君意无不担心,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三哥如此狼狈落魄的模样,不管多大风浪,他都轻描淡写、胜券在握。就拿前些年宫内有人操控另金价大跌一事来说,当时京城和甸州的金行人人自危,慌乱一片,唯有三哥淡定自如,他问三哥为何不担心,三哥只摆弄着手里一块色彩艳丽、花纹繁复的帕子,是个波斯商人送他的。

唐君铭玩了玩,随即丢了帕子,对下人道:“一般玩意儿。”

唐君意瞧一眼:“以三嫂的性子,确实不爱这颜色艳俗的东西。”

唐君铭不动声色,皱着眉,让下人再拿些别个东西过目,他心思全在挑选东西,压根没放在金市大乱上。

唐君意“哦”了声,道:“过几日便是三嫂生辰,故而三哥是在……”

唐君铭挑了挑眉,道:“是么?”

他说得漫不经心,唐君意倒是了解他三哥,还有谁能让三哥如此烦躁,却又耐着性子、费尽心机地讨好呢?

可他三哥风流名声在外,美名其曰是逢场作戏,谁知他借故结交下多少红颜知己?

唐君意深受三嫂疼宠,有时是会在心里埋怨唐君铭的,可他三哥从来我行我素,谁能耐他何?

且……三嫂自从嫁到唐府,对谁都客客气气,唯独对三哥冷冷清清、时好时坏,三哥出去花天酒地,她已司空见惯,久而久之,便视而不见似的。

唐君意细数下来,让三哥这等临危不乱之人慌了阵脚的,他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可明明……三嫂已丧生火海……

温娇自知晓唐君铭义无反顾前去清凉寺,整个人便都在惴惴中度过,家丁不敢对九少爷如实相告,大抵也是怕九少爷一时冲动。

温娇不知自己何时又是如何置身在漩涡之中的,只觉得她似乎在越陷越深。

唐君意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忍无可忍,敲开了对面温娇的房门。

温娇也没睡踏实呢,便开门让他进来。

二人在榻上肆意缠.绵,多日以来第一次如此放.纵,唐君意流尽了汗,舒服了些。

唐君意裸着背,压在她身上不肯出去,霍然打个颤,有点冷,温娇忍着难受,连忙把棉被拉上来,道:“天要转凉了,九少爷多多小心照顾自己才是。”

唐君意蹭了蹭腰,道:“不是有乔儿在身边儿上?”

温娇推他下去,他偏不下,眼看又要重整旗鼓,温娇带着哭腔道:“九少爷饶过乔儿罢!真个……真个,不行了。”

唐君意掐着她腰坏笑,又动了阵。

温娇察觉到他一直不安在何处,也跟着心事重重,结束一场欢愉,明明累极了,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眼下的温存。

“九少爷……”

唐君意:“嗯?”

“有些话,九少爷可对乔儿说说,心里大抵会好受些。”

唐君意抱她更紧,道:“乖乖乔儿,罢了,你心思重,唐府这个中事,你不必再多想了。”

“不碍事的。”温娇其实心虚得很。

唐君意沉吟好半天,道:“本少爷担心三哥。怕他做傻事。”

温娇弹身起来,三少爷做傻事,这她是从未想到过。

“你怎的了?乔儿?”唐君意也跟着起身。

“做傻事?九少爷是说……三少爷也会……”她唰地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一对相爱之人定要阴阳相隔吗?她如何是好!

唐君意道:“不是乔儿想的那件傻事,本少爷是怕三哥为三嫂的……而出家。”

温娇愣了瘫坐下来。原是……原是出家。

“毕竟还有晋元,三哥不会……”唐君意思及刚刚过世不久的唐宛亭,难以寄托哀思,披了件衣裳起身。

温娇随他过去,他将她揽在怀中,望着筑玉阁院中那满地清凉的月光。

“九少爷……其实,乔儿一直在瞒九少爷一件事。”温娇唯恐再拖延一刻,她又没有勇气对他坦白,着急道,“但九少爷最好答应乔儿,不要生乔儿的气……且……九少爷定要心平气和听下来。”

唐君意蹙了蹙眉,垂眸望着她:“乔儿到底是真的一直瞒本少爷。”

“乔儿真个情非得已!”温娇使劲抠着手指道,“否则,怎敢欺瞒九少爷?”

唐君意喃喃道:“好乔儿,莫要如此自责,你说来便是。”

温娇回身,从床榻边的小木柜子拿出一叠信来,轻轻递到唐君意面前:“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没有死。”

第75章 九为兄嫂再入寺

七三.九为兄嫂再入寺

唐君意将信全部通读一遍,手不住颤抖,信纸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地。[下载电子书请登录]

温娇正要一一拾起,唐君意仍不敢相信三嫂居然真的还安安稳稳地活在世上!

“乔儿……”唐君意拉起温娇,激动道,“乔儿,你快将经过给本少爷讲来!为何……你是何时开始收到三嫂的亲手信?”

温娇将前后细细为唐君意讲一遍,包括信里提到,三少奶奶不准她将此事告知给任何人,否则她将不再寄信,她最放不下小少爷,信中多是询问小少爷是否安然无恙,当温娇在信中坦白道三少爷从火场救下来后险些丧命,三少奶奶回信中仍只字未提三少爷。

“大抵三嫂是记挂晋元,却又不愿回唐府,才写你给你。”唐君意手握着信,重重叹息,一时欣喜,一时怅惘。

尽管信中温娇多次想打探三嫂安身之处,三嫂却守口如瓶,只道她平安无事,一切安好,无论温娇描述三哥的惨状占去多少篇幅,她还是未提过一句三哥。

三嫂这是何苦?

“乔儿一直担心信来历不明,是否是间接利用我和三嫂而对府上……”温娇矛盾道,“但乔儿又多希望三嫂真的活着!”

温娇的怀疑不无道理,火场火势凶险猛烈,他们是都亲眼见到的,想从里面奇迹生还,简直天方夜谭!

唐君意重又拿起信,对温娇道:“乔儿,跟本少爷去三哥院里一趟。”

二人说走就走,唐君铭的院落里自从青潭离世,便一下子荒凉了,从前青潭喜欢养些花花草草,亲自打理,这会子入了秋,原本繁茂莺燕的花园和林子显得更加萧瑟凄清。

加之唐君铭去清凉寺有些日子了,贴身家丁都跟去,小少爷也由大奶奶照看,守着院子的只剩下两三个小厮和从前跟在青潭身边的老嬷嬷。

嬷嬷一看深夜来的是九少爷,连忙躬身道:“老身见过九少爷。”

唐君意道:“罢了,嬷嬷!快,找些三嫂之前的书信或者……练字的字帖给本少爷!”

嬷嬷为难道:“九少爷,三少奶奶的……”嬷嬷一提青潭便悲从中来,不忍说出她的衣冠冢之类的话,只道,“许多物件都被高家派人接走了,还有……便是由三少爷收着带去清凉寺了。”

忽而,嬷嬷想起什么,动作倒麻利,连忙去翻找,半天,找出来几件小孩子的贴身衣物:“这是三少奶奶之前做给未出世的孩儿的……可惜啊。”

温娇拿起一件来,惊喜道:“九少爷快看,有字!”

那红色的夹袄上绣着个秀气的“隽”字,和书信上的笔锋倒是九分相似。

唐君意几乎是颤着将小夹袄揣进怀里,拉上温娇回筑玉阁换衣,第二天天微亮,便要策马奔向清凉寺。

温娇再三劝阻:“九少爷,乔儿这些时日不敢告诉你,根结就在此!你与三少爷手足情深,见他消沉绝望,自是难过不已,可是……当下正是府内人人自危之时,若是九少爷贸然上清凉寺,必定会有人借此搬弄是非!”

唐君意沉下心气:“乔儿说的是。本少爷要想个周全的理由,再上清凉寺。”

两人毫无睡意,想法子直到天大亮,温娇有些倦了,唐君意将她抱到榻上歇息,吻了吻她的额,只见她枕头边上放了块素白色的帕子。

他拿起来,爱不释手,鼻端满是女儿香,一时沉醉。

对了!

唐君意本是斜倚在温娇边上,猛然坐起身,算起日子。

温娇迷迷糊糊醒转,问唐君意道:“九少爷怎的了?”

唐君意吻口她的帕子,扑过来又吻她:“幸亏有乔儿!这帕子提醒本少爷了,过两日便是三嫂生辰。”他从桌上拿起青潭缝制的小夹袄,道,“用这借口去往清凉寺探望三哥一趟,来回三日便可。”

--

三少奶奶每年的生辰从未大操大办过,十年来,大抵除了老嬷嬷和唐君铭,唐府上下甚少还有人记得。

三少奶奶虽已离世,但毕竟为唐家留下子嗣,算功德一件,故而唐君意一向唐老爷和夫人、祖奶奶提起此事,便得到了应允。

只是唐君意去清凉寺这几日,唐府生意如何处理,荷花正想开口,被身后的唐言康一把挡住,使了个眼色。

唐老爷见状,倒是颇为满意,还好唐言康比荷花识大体些,只道,区区几日并无妨,何况还有他和大奶奶在府上。

唐君意本想只带温娇出发,不料在他俩临行前,祖奶奶竟派若汀前来将温娇支使到药材行做活。

唐君意怎肯留温娇一人在唐府?如今各房虎视眈眈,唐府无人不知他与温乔儿经历生死劫难,情谊深厚,倘若趁此机会……

唐君意对若汀道:“回去告诉祖奶奶,本少爷定要带温乔儿去清凉寺!”

若汀面露难色道:“九少爷……”

“九少爷,何必为难若汀姐姐……”温娇引出唐君意几步,低声道,“乔儿知道九少爷是不放心,可老夫人的意思,若是九少爷违背,怕是将来――”

唐君意断然道:“不可!无论如何,本少爷不可将乔儿一人留在府中!”说着便不由分说拉她上马车。

“九少爷!”温娇拦不住,只好踉跄着跟上去,唐君意命马夫即刻启程,温娇转身求他,“九少爷……乔儿明白九少爷的心,真个明白!只是……府里已有你我二人的流言蜚语,九少爷不可不当一回事!祖奶奶既然有此安排,大抵只是顺水推舟,想必是借此试探,九少爷……乔儿会好好照顾自个儿,不过是在药材行做活!”

唐君意不语,随即要下马车,温娇急道:“九少爷!”

“三嫂之事,飞鸽传书或是找人送信,哪样不能成事?本少爷不去清凉寺也罢。”

温娇心口热热的,也不愿与唐君意分离,哪怕三日,都度日如年般。

可若是真在这个档口,唐君意因她不能同行,而不去清凉寺,唐府上下不知又要如何风传,闹起什么风波。

“九少爷,乔儿知道,你一直惦记三少爷。除了三嫂的事,还有诸多疑问……比如,三少爷去了清凉寺这么久,究竟目的何在?他何时能归来?”温娇道,“九少爷……乔儿不忍再看你忧心难过,不过是三天而已,何况,毕竟只是在药材行,那有大奶奶盯着,大奶奶向来仁心和善,怎会为难于乔儿呢?”

唐君意轻叹,揽过她来,重重地吻,不解气的咬几口她的唇,道:“可是,药材行里还有别个人。”

温娇喘息,娇羞着小声嗔道:“九少爷,乔儿一直都是你的人……不明白九少爷何故就以为唐复是威胁了?唐复和乔儿虽从小一起长大,但到底……乔儿心里装着的是天底下只有一个的九少爷的。”

温娇一番剖白,唐君意听得心花怒放,将她又抱又揉起来,要不是顾忌着马车外等着的若汀,岂止是这些能纾解的。

“乔儿今儿个的话,本少爷可一个字不差地都记着!”唐君意理了理她的对襟,道,“你虽坦诚了你只爱本少爷一人,但……务必答应本少爷,不可再见唐复!同位男子,本少爷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总之!能离多远便多远!”

唐复是唐君意眼睛里的一粒沙,一天不挑出来,一天就磨得他难受,待过段时间消停了,迟早要将唐复赶离唐府。

这边,温娇一心劝他,便乖乖点头:“乔儿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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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寺里钟鼓隆隆,唐君铭静心在禅房里打坐,唐庆在外候了两个时辰,才听里面传来声响:“进来吧。”

唐庆道:“三少爷,九少爷已在路上,天黑大抵就到山下了。”

唐君铭睁开眼,下了榻,悠然品着上好竹叶茶:“到底还是要来?”

唐庆无奈道:“九少爷大抵是忧心少爷您……”

唐君铭懒懒地睁眼:“说。”

“忧心您……忧心您落发出家罢。”

唐君铭无谓笑笑:“那不倒好?耳根子清净。”

唐庆大胆劝道:“可……晋元少爷尚还年幼,一降生已失了母亲,这……”

唐君铭颇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道:“要你查的事如何了?”

唐庆不敢再多说,做下人的,尤其是做唐三少爷的下人,真真伴君如伴虎般,连忙回道:“自从有人传信上次在清凉寺见过那人后,最近些日子,清凉寺和尼姑庵旁都没有动静。”

唐君铭蹙眉:“周围州县,可发现任何踪影?”

“小的让唐仑正在暗中搜查,尚未有发现……小的也觉得蹊跷,紫玉那姘头原是甸州人,跑能跑到哪里去,当初若不是有他相助,以紫玉的能耐,断不能轻易――”

唐君铭闭上眼,重重咳嗽几声,自从火场里被紫玉一刀穿背,伤及肺腑,每到天转凉,他便咳嗽个不停。

他气火攻心,一把捏碎了茶杯,扔在地上,强忍着咳,低声喝道:“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唐庆领命,赶紧退下,出了房门,便另小和尚进禅房打扫。

唐君铭近日露出些病态,足不出禅房,只在榻上念经打坐,到傍晚吃过些斋饭,便去正堂等唐君意进寺。

他带人来清凉寺已有些时日,只因府里一直派人查找的紫玉姘头曾在孝灵山上附近露面。

夕阳西斜,唐君铭从腰间拿出一块青潭生前一直喜爱携在身上的绢帕,上好的丝质,细腻柔和,还散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这人生性冷清,从不爱艳丽隆重的东西,刚成婚的年头里,他年轻气盛,也摸不透她喜好,在她生辰时,就随意送些东西,甚至挑最俗气的物件让下人拿给她。

她倒也好脾气,什么都不说,至多第二天一早疏离客气地道:“多谢夫君惦记。”

另他印象最深的一年,是他被她的冷漠气极了,刻意另她难堪,从第一风月楼喝得酩酊大醉后,丢给她一块只有风尘女子才会穿的丝质肚兜,不必多近看,那女子身子上山山水水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青潭羞愤离开,他自然不能如她意,狠狠要到了天亮,为此两人足有一个多月未说过一个字。

这块帕子是前年送她的罢,他是花了心思的,果然她就更喜爱些。

唐君铭将帕子攥紧,眉头沉了沉,道:“青潭,等我手刃那贼人,为你报仇……”

第77章 夜遇袭另有所获

夕阳西下,唐君铭命下人去后厨里备了些唐君意中意的斋菜,自个儿却只几口喝清茶。mht.la [夜夜小说网].访问:. 。

差唐庆下山接人,唐庆惦记主子身体,不甚放心,仍是寸步不离。

唐君铭闭了闭日渐灰‘蒙’的双目,有气无力道:“要你下山,你下山便是,怎的?在清凉寺待得久了,你竟没了规矩?”

唐庆连道“不敢“,心里明镜,三少爷只是想独处片刻,未刻意针对,便轻叹口气离去,下山前,叮嘱家丁保护三少爷安危。

天气逐渐转凉,唐君铭走出禅房时披了件薄衫,望去山林深处隐约可见的月亮,他在残雾‘蒙’‘蒙’中,就随它走了远些。

清凉寺地处山腰以上,闲暇时分,唐君铭亦是经常去寺后的林子里转转,今日也同往常一般,他在前,十步外跟着三五个家丁。

停脚歇息的片刻,却听,身侧猛然传来树叶攒动的沙沙声――

武功超群的家丁虽有警觉,仍不及来人‘射’出的一只箭飞快。

“当心!”霎时,树林中有人惊惶喊道。

唐君铭从小习武‘射’猎,自有些身手,可那突入而来声音让他心口倏尔一疼,侧身躲过的同时,留了些余地,竹箭擦过他的肩头,正钉在他身后的参天古树上。

当家丁已乘风赶来时,只见唐君铭神‘色’恍惚,慌张异常,正四周寻觅探望。

家丁恐是主子受了惊,半跪身子道:“小的失职,听三少爷责罚!”

另有家丁去树林里搜查偷袭之人,而其他几个纷纷拿来随身携带的草‘药’来为唐君铭包扎。

唐君铭不耐拂开,只用手掩住伤口,道:“不碍事!通通下去!”

家丁不敢上前,听命后退,不消一刻,那贴身保护唐君铭的几个护院家丁就将贼人擒回。

贼人穿着夜行衣,跪在地上,家丁将从贼人手中抢下的十字弓呈给唐君铭。

唐君铭瞧这十字弓,蹙紧了眉,一把将他‘蒙’面剥下。

原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抬起头来。”唐君铭道。

少年下颚微动,缓缓仰头,目光中尽是怨恨,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唐君铭思忖片刻,眉峰松了松:“是你。[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哼,亏你仍记得我!”少年不甘被缚,几‘欲’起身,家丁按住他肩膀,狠踢他脊背一脚。

少年应声侧倒,家丁大喝:“好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夜袭三少爷,送你去衙‘门’法办!”

正要再惩戒几下,唐君铭挥手道:“罢了!”

“三少爷!”众人道。

唐君铭将竹箭从树干上拔下来,顺手折断,丢在地上,淡声道:“先押去后堂,明儿一早送他下山。”

众人疑‘惑’不已:“三少爷,此人偷袭――”

唐君铭凌厉的眼风扫过,无人再敢多说半个字,全部垂首听命。

少年听罢,亦是一副怀疑的模样。

唐君铭瞧了瞧他,到底是年纪小,甚心思都放在脸上。

“下去!”唐君铭道。

少年却并不领情,愤恨吼道:“唐君铭!休要以为你放我一马,我便会感‘激’于你!你这薄情寡义之人,我今日杀不了你,你也定会再遭天谴!”

唐君铭缓缓背过身,未置一词,向山林深处不断探望,似在心急如焚地寻觅何物。

少年挣扎的骂声渐消,家丁上前一步侧身道:“三少爷……难道当真放过此人?”

唐君铭不答,转而道:“方才可听见一人喊道‘当心’?”

家丁懵了下,如实答道:“小的没听见。小的当时全盯着那贼人,并没听见别个人说话。”

“真的没有?真的……”唐君铭越发恍恍惚惚,难不成是他耳边出现了幻听?

可是……又不像。

唐君铭按住伤口,难忍的疼痛都不急此刻的失落。

他深深闭目,整个人像不知身处何地。

可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仍琅《藏朵美人娇》123言情独家发表――

唐君意傍晚上山,到清凉寺后才知三哥在后山遇袭。

寺内已有僧人为唐君铭包扎伤口,唐君意在旁盯着,喜忧参半,刚得知三嫂还在世上,这边三哥又让人偷袭,到底是何人敢动如此心思,他倒要会会。

唐君铭道:“九儿,罢了。”

唐君意不甚明白,以唐君铭往日的‘性’子,定要好番处置贼人、查个水落石出才是,断不可能轻易放过。

“三哥……唐庆说那贼人是个十二三的少年?”

唐君铭迟疑道:“不错。”

“看来三哥对他网开一面,定是另有原因。”

唐君铭放下手中茶杯,对身旁僧人点了点头道:“劳烦师弟了。唐庆!”

僧人收拾妥当,背着‘药’箱,应声退下,唐庆送人出去,房内便只剩唐君铭和唐君意两兄弟。

唐君意忙不迭来到唐君铭身后,道:“三哥,九儿此行前来,除了不放心三哥在清凉寺的安危,更是想亲口――”

唐君铭却先道:“那偷袭我的少年是紫‘玉’的亲生胞弟。”

唐君意一口噎住。

“紫‘玉’的……胞弟?”

“正是。”唐君铭瞧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蹙紧眉,倘若在林子里提醒他当心的是她,她是否早已知道自己在清凉寺?

她恨他到如此地步?要置他于死地?可是为何……

不。不会是。

唐君铭越想越沉不住气,不等唐君意作何反应,披上外袍,便要出‘门’去。

“三哥!”

“九儿先歇息半刻罢!”

“三哥!等等!”唐君意挡住唐君铭去路,急道,“三哥!且听九儿把话说完!”

唐君铭望他一眼,叹了一叹:“你快说!”

唐君意连忙要道出真相,‘唇’却不觉抖着,‘激’动不已,说不出来似的:“三哥……三哥……”

唐君铭耐心耗尽:“九儿,倒是说――”

“三嫂该是还活在世上!三哥!三嫂并未在火场中丧命!她该是还活着!”

唐君铭额头渗出汗滴来,退了两步,背靠在‘门’棂上,仰头喃喃自语。

唐君意细细听来,正是三嫂的名字。

唐君铭颤抖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竟是红得骇人。

不能相信,亦是不敢相信。他提起气来,便不管浑身上下的新伤旧伤,一鼓作气地出了禅房。

唐君意慢了两步,深深一喘。

尽管三哥在火场受伤后,身子一直未修养过来,面‘色’土灰,目中哀沉,‘精’神大不如前,但就在方才一刻,他似乎重又见到了往前的三哥,眼里透着‘精’深的光亮,神采熠熠,仿若换做另一个人。

故而……深爱一人,大抵就是如此,是人都掩藏不住。

你生,我生。

你死,我死。

--

唐君铭命人将少年押到面前,少年无所畏惧的昂着头。

唐君铭抿了口茶,望着他淡笑了笑,嘴角挑出一抹笑,少年却被吓住,气急败坏道:“唐三少爷出尔反尔,可是大丈夫所为?”

唐君铭悠然道:“放心,既然傍晚再林子里答应放你走,我便不会反悔。”

少年道:“那你……为何――”

“我问,你只管回答,有半句隐瞒……”唐君铭眸子骤缩,声调沉而稳,却力道十足,“你的下场,就同你姐姐一样。”

少年面白,吞咽嗓子,道:“休要再提姐姐!是你害死她!害死她的孩儿!”

唐庆在旁吼道:“你这臭小子,闭嘴!”一脚正踢过去。

唐君铭挥手,唐庆才作罢。

少年终是怕了,瑟缩回去。

唐君铭道:“我记得,你叫松儿。”

少年撇头,不言语。

唐庆道:“三少爷问你话,你敢不答!”

少年低声道:“是又如何?”

唐君铭道:“你何时知道我在这孝灵山上?区区一个十字弓,想置我于死地?可知道我身边护卫重重,就凭你这三脚猫的身手,要你随时丧命,简直易如反掌。”

少年不做声。脸吓得白了。

唐庆恨道:“三少爷的话,你听不见!快快招来!”

少年瞅着唐君铭,咬牙道:“即便我死,若能拉上你一起死,替姐姐报仇,也是无憾。”

唐庆气不打一处来,揪着青松脖领拎了起来,一通踢打道:“你姐姐害死我唐家三少‘奶’‘奶’这笔账如何算!再敢口出狂言!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少年捂着头,大喊道:“我不知道,甚都不知道,打死我罢!”

唐君铭见在少年身上问不出所以然,看他样子,大抵只是受人唆使,借此试探他唐君铭而已,便让唐庆将人关在柴房,明天一早另听发落。

唐庆随后道:“三少爷,小的这就命人在三少爷禅房外多加人手――”

唐君铭忽而灵光一闪,道:“不必!”

唐庆不安道:“三少爷,那小子没头没脑的,显然是受人教唆,倘若……正是紫‘玉’的姘头呢?三少爷――”

唐君铭嘴角微弯,复又清明的眸子望向林子的方向:“本少爷自有打算。”

第78章 终相聚泪盈心颤

七五.终相聚泪盈心颤

夜深了,唐君意本想等唐君铭回来将三嫂与温娇通信一事细细道来,却因舟车劳顿歪倒在禅房内睡着了。[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唐君铭打发掉唐庆,回房给唐君意多加层被子,在庭院内信步半刻,思量来去,决意出寺。

尼姑庵在半山腰,距清凉寺不远,脚程不过半盏茶。

唐君铭已到庵前,踱了几步,轻手轻脚绕到后院。

方圆百里,能供一个受伤的女子栖身,恐怕只有尼姑庵了。

倘若……青潭真个一直安身在此,那岂非……这些日子他悲恸欲绝而思念的人就与他近在咫尺!

唐君铭,枉你自恃聪明活了小半生,竟如此蠢顿!

肩上的皮外伤并不妨碍唐君铭轻松自在翻墙而过,落脚的一刹,正见几个小尼姑往庵堂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唐君铭无奈,蹲在低低的矮丛中,心如擂鼓。

秋日,山里的蚊虫依旧猖獗,才蹲了不会儿,唐君铭脖子和后颈便痒得要命。

唐君铭小心翼翼抓了几下,哪里解痒,一时浑身又热又痒,好不难受。

终于,他被小小蚊虫扰得困顿之时,庵堂里走出一抹匆匆的翩跹倩影。

女子身着无异于他人的素灰色长衣,脚底一双旧布鞋,束发,发上只别了个木簪。

唐君铭握紧手旁无辜的幼草,恨不能一把都拔光!

是了,即便于黑暗处还看不清她的面容,还未与她交谈半句,十几年,只她的一个影子,他即可十分笃定――九儿所言非虚,他傍晚那危急十分也并非幻听,她未丧命,仍活在这世上!

在唐君铭正想方设法以何姿态出现时,她身后跟过来一个约摸十六、七的小尼姑,问道:“师姐,天色晚了,你是要去哪里?”

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师姐,今儿你怎的了?神不守舍的。方才都挨罚了呢。”

挨罚?

唐君铭难忍地又揪一把草,罚?怎罚的?如何罚?哪里受罚了?身子不知是否痊愈便要挨罚?

女子还是不出声,径直先离开。

唐君铭伺机而动,可那小尼像个跟屁虫一样,粘在她身后许久,最后到底是一起跟着进了卧房,直至烛火熄灭。

唐君铭躲在墙根脚,心有不甘,恨得牙痒痒。

不多时,卧房门推开了,个女子走出来,臂弯里挎着包袱,左右盼望向,朝后门走去,还没走上十步,唐君铭将她去路拦住!

女子惶惶后退,险些惊叫出声,唐君铭上前捂住她的口,压低声音问道:“小师侄,这要去哪里?”

女子愕然地瞪大了眸子,不敢信,颤抖着要推开来人。

可她避无可避,唐君铭抱紧她腰,抬起她下巴,急切地确认道:“青潭,青潭,青潭!在林子里救我的人,可是你?”

女子只拼死挣扎,拉扯中,包袱掉到地上,几只瓶瓶罐罐洒落出来,唐君铭矮身拾起,借着月光看来,都是些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他胸间火热,无数的痛和酸楚通通溢出,又有无数的狂喜掺杂着席卷而来,唐君铭真真百感交集。

他起身,用尽力气,要再抱紧她,她却踉踉跄跄往门外跑。

“青潭!”唐君铭最后只喊道她的名字。

女子终于驻足。

“这些时日,这些时日……我几乎命绝,青潭,这还不够吗?”

女子攥着拳,垂头半响,唐君铭听她幽幽道:“贫尼已是出家人,听不懂施主所言。”

唐君铭缓缓到她身后:“出家人?好个出家人!看来,你已忘记,在甸州你这出家人还有个尚未满岁的孩儿!”

女子身子一颤,无所适从,抬脚便走。

唐君铭追出去,蓦地将她抱住,狠狠抱住!无论女子如何厮打,将脸深埋进她的颈窝,汲取那一缕缕让他魂牵梦萦,快要了他性命的熟悉的芬芳:“青潭,青潭……”

他不再倨傲,不再狂放,无奈而凄然地唤着她的名,声音哽咽。

“青潭……青潭……我们的孩儿名叫晋元……你可曾思念过他?他生的白白净净,一双眉目像我,嘴巴下颏像你……他聪明好动,小手好有力气,我抱着他,他时常差点抓破我的脸,抓过了,还哭得更厉害,娘亲总以为是我这个做爹爹在欺负他……后来,我晓得了,他这是在为娘亲鸣不平呢。他知道,他爹做从前过许多对不起他娘亲的错事,所以故意来这世上折磨和惩罚我……青潭,青潭……转过身来,让我瞧你一眼,或是,你来瞧我一眼,如何?”

唐君铭放轻力气,扳过她的肩膀,幽暗的月光下,她清丽如初的面颊上都是泪水,哀伤凄美,是他以为今生再见不到、触不到的女子。

唐君铭这才完全舒了口气,甚是想吻吻她软糯香甜的唇,吻吻她滑腻柔和的肌.肤,能温存片刻便好:“青潭……方才听那小尼说你受了罚,是甚罚?可是因我受罚?”

青潭心慌意乱,蹙紧了眉,摇头躲着他:“施主,请您自重!”

唐君铭冷却下来,无可奈何笑道:“青潭,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青潭顿时面红耳赤,恨道:“唐君铭,我未与你无耻玩笑,你……佛门清静之地,你休得无礼!”

“好!”唐君铭拉住她手腕,拽她出庵,“好!我们到林子里!”

青潭惶恐道:“唐君铭!你放开!放开!”

他俩在这方不依不饶,先前的小尼从卧房中探出个脑袋,糊里糊涂问:“师姐,师姐?你在和谁说话呢?”

唐君铭歹心作祟,正要开口答那小尼姑。

青潭抬起手臂拉住唐君铭的衣领,目中泪水盈盈:“唐君铭,你可愿看我再死一次!是不是?”

唐君铭听罢,瞬而失神,青潭一用力,将木讷住的男人推出尼姑庵外!

****

温娇算着时日,想必九少爷已到清凉寺,不知这一路上是否顺利,孝灵山上定是比甸州要凉的,不知他歇息时是否记得多盖上一床被子。

她在药材行做了一整天活儿,腰背酸痛的,躺在药材行的硬板床上,晚上睡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温娇起身活动活动腰背,她大抵真的是自小被九少爷惯坏了,连这对下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苦都扛不住。

温娇越发想念唐君意,相思蚀骨,人间最难耐,大概不过如此。

夜里格外的静,有点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温娇一个激灵,声音是从药材行仓库的方向而来,她下榻时分,同为药材行下人的唐涓敲响了房门。

“乔儿,是我。”

温娇连忙开门:“涓儿哥哥,药材库那边到底怎的了?”

唐涓抹了把汗:“赶快出来罢,四少爷命唐旭连夜药材行取些药材,最近些日子,眼看城东药材铺的生意蒸蒸日上,竟不得掌柜的允许,直接便来押药材了!”

温娇不明所以,之前应唐老爷和唐大奶奶之命,九少爷曾带着她接管药材行过一阵,但因而九少爷的宠溺,她做的不过都是再些简单不过的活儿,如今,听人抱怨都听不懂了。

唐涓见她懵懵的样子,摇头叹道:“乔儿,且快穿上衣裳帮忙罢,别个不要多想了。”

温娇应道,连忙套了件衫子跟唐涓去了药材库。

药材库中果然忙得热火朝天,唐复也在其中搬运药材的下人之列,一见她,便过来道:“搬完这车你可回去歇息。”

温娇拍拍瘦弱的胳膊,笑道:“复哥哥不要小瞧乔儿!”

唐复好整以暇瞧着她,温娇使尽吃奶的劲,搬了几个来回就要累得满头大汗,唐复上前去扶她,一人倒是抢了先。

温娇也惊讶了一跳,抬眸望去,是唐四少爷,唐言康。

“四少爷。”温娇起身道。

唐言康从腰间将水袋解下来,递给她:“温乔儿曾救主有功,落个病弱的身子骨儿,府中上下谁都知道,你怎还被差遣来药材行做体力活儿了?啧啧,瞧你这汗流的,来,喝点水解解渴。”

温娇虽喉中干渴,却是垂头道:“乔儿自知体力不如前,故而自个儿要来练上一练的。”

唐言康低低地笑,探头望了望她脸颊,半响道:“果真生的标志,怪不得能得九儿专宠这些年头。”

温娇咬唇,头垂的更低。

除了在府上大堂中,温娇甚少对四少爷有接触,除去她时时刻刻跟在九少爷身边的原因,还因毕竟两房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雷池,但,仅仅那几次,都让她浑身恶寒,后背泛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城东药材铺所需的药材搬运得差不离,唐言康与唐旭欲离开,每每一同前去送货的定有个药材行的人跟随,有时是唐复,有时是唐涓,然,这晚,唐言康目光扫过温娇,含笑道:“今儿个让温乔儿跟罢。”

唐涓心想这温乔儿可是九少爷跟前的人,万一路上有个差池,他们这一干人等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四少爷,温乔儿才在药材行才呆了一天而已,甚都不懂,还笨手笨脚的……不如,还是让小的跟罢!”

唐言康并不有气,反而眉开眼笑道:“无妨,权当让温乔儿见识见识,不必他做任何力气活儿。”

主子命难违,唐涓望着马车尾巴,也无可奈何,却只见唐复迅速回房收拾换了身衣裳,紧接着跟去。

“复儿!你这!”

唐复来不及解释,道:“我担心乔儿安危,与她一路去。”

温娇战战兢兢坐在四少爷对面,外面唐旭驾车,颠簸的马车里只有她和四少爷,且……四少爷目光越发炯炯,令她坐立不安。

想这唐府内,知她女儿身身份的只有那几人,如今都不在府中,为何四少爷忽然……是他也只真相,还是……

外院老早有风传,唐四少爷有男色之好,难道……他奔的是自己男儿的身份?

如此想着,肩头一热,四少爷已将手掌覆了上来。

“四少爷!”温娇惊道。

唐言康挪了挪身子,靠她近些,又将她仔细看了:“今儿真是多得的,竟与乔儿有这缘分同坐一辆马车。”

温娇向外倾身道:“四少爷,乔儿突然身子不舒服,乔儿还是想……”

唐言康不动声色道:“乔儿原是故意躲着我呢……怕甚呢,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啧,小小个小人儿,甚是有趣。”

温娇咽了咽嗓子,此刻九少爷不在府内,无从从何角度,她妄不能轻易得罪四少爷,道:“四少爷,小的不敢……”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药材铺,温娇先一步跳下马车,如释重负。

唐旭在旁看管下人将药材卸下马车,另一边唐言康痴缠的目光始终未离开温娇。小不点,倒要瞧瞧九儿把你调,教成甚样子?若真是货真价实的,想来今晚欺负你一通,九儿为保你安然留在唐府,也不敢出声,若不是,你打今儿起就归我所有罢!

唐言康命下人将温娇叫到柴房处,温娇警铃大作,说要小解尿尿撒腿就跑。

奈何从小到大温娇从未来过这城东药材铺,一时在里面东转西转,不知转到哪里,荒无人烟的,说甚也出不去了!

温娇急得真要尿出尿,耳朵一竖,听有人低声道:“账目如此面目全非,你……你当大奶奶的那些心腹账房都是瞎子吗?”

账目?大奶奶?

温娇伏在窗棂边,细细听来,半响,一声女人的哀求道:“我,是我一时心急,想在老爷面前替康儿邀功……陈管事,你再帮帮荷花罢!”

温娇腿软,心跳到了嗓子眼。

第79章 失踪迹墨松报仇

七六.灯火通明寻踪迹

温娇平平喘息,欲侧耳再听些甚,身子猛然被一股劲拉得后仰,吓得她“呜呜”地差点大叫出声。夜夜小说网mht.la

“谁!”

室内荷花紧张道,连忙出来探望,虽然未见人影,心却一直悬着。

温娇瞪大眼睛,随身后之人藏在暗影处,惊恐中,忽而发觉周身气息很是熟悉……复哥哥?!

陈管事也从屋内出来,问道:“有人?”

荷花不放心,在院子里转了转,墙根一只黑猫喵喵叫几声,一跃到了矮垛逃走了,她吓一跳,叹口气:“大抵是我疑神疑鬼……”

陈管事道:“罢了,今夜我不宜再久留,若是被人看见,我恐怕自身难保,二奶奶您好自为之。”

荷花急的腿软,抓住陈管事的袖子,哀怨道:“陈郎――”

陈管事大惊失色:“二奶奶休得这般!你……快将手放开!放开!”

荷花差点跌倒道:“陈郎当真对我不仁不义?想来……你我二人……”

温娇不曾想原来二奶奶和陈管事竟有苟且?!身后唐复似乎也是被惊讶到了,渐渐松开她,温娇一回头,想问:你怎在这?

唐复食指立在唇前,示意她先别出声,温娇点点头,两人继续听陈管事和二奶奶说话。

陈管事痛声道:“我与二奶奶并无甚关系!二奶奶且自重!我为唐府效力将近四十年,如今却……却屡屡遭你威胁而助你谎瞒,真是愧对老爷和夫人的信任!年底清算报上官府之前,药材铺的账目仍旧如此混乱,也别怪陈某不留情了!”

说罢,一甩袖子,将荷花推到在地,阔步离去。

荷花哭了阵,手一锤地,暗暗骂了几句,似乎想起什么,起身回房。

温娇和唐复不敢贸然出来,果真,荷花在房里收拾一通,连忙快步离开院子,不知去向哪里。

待院内的响动平息了,温娇才拉了拉唐复的衣角:“复哥哥,都走了。”

两人身影终于出现在月光之中,长长松口气,温娇刚要问,唐复道:“有甚么出去再说罢,这里不比府内,四处暗藏危机!”

温娇小声道:“可乔儿记不得路了。”

唐复摇头一笑,敲了敲她的脑袋壳:“乔儿还是如此糊涂!跟我走吧!”

温娇一路小心翼翼跟随唐复,七转八弯,总算从药材铺的后门爬墙出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是,当两人拐出小巷,朝正门瞧去时,发现送货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唐复道:“定是四少爷已计谋好了,差人让唐旭先回去。”

温娇后背冷汗涔涔:“多亏复哥哥你,否则……乔儿定要被二奶奶――”

“九少爷何时回来?他竟如此放心将你一人留下?!”唐复皱眉道,“乔儿,我与你说过多次,九少爷平日对你越是宠,其实越是对你不利!他一走,这内院外院的豺狼虎豹便都对你……尤其是二房,二奶奶觊觎药材行多年,可惜他们始终是二房,只能用这小药材铺小打小闹,巴不得九少爷犯大错,好有机会接管!另外四少爷,外院风传他有……男-色之好,今天这境况,摆明是对你――”

温娇一面是觉着羞耻,一面又想为九少爷说话,咬紧贝齿,打断道:“复哥哥,放心罢,乔儿今后定会好好保全自个儿……”

唐复道:“你不许我说得他半句不好,是不是?乔儿?”

温娇垂头:“九少爷本是执意带乔儿去清凉寺的,他有要事告知三少爷,不得不去,是乔儿不愿拖累他……”

“要事?何等要事?”唐复蹙了蹙眉间,满腹疑虑我真是大明星最新章节。

温娇望着他,星眸微闪,有些不安,唐复瞧她神色,低声道:“乔儿,你是女儿身,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待到何时?我不可能时时保护你。”

“复哥哥,今夜乔儿多谢你相救,回去后,倘若四少爷再有意为难,乔儿便去找大奶奶……总之,九少爷那边是要事,办完便会尽快回来。”

虽说对方是唐复,温娇仍是有戒备,三少爷一走,府内院众人无不虎视眈眈,她不得不防。

回到药材行内,唐复将她送到门前,道:“你歇息罢,乔儿,有何时为难,便来找我……我……”

温娇粲然一笑:“乔儿知道了。复哥哥回罢。”

“好。”唐复恋恋转身,眸底却净是她桃花般的笑脸,为何你越发出落的清丽可人,让人心心念念,“对了――”

温娇不明所以:“唔?”

唐复回身道:“在药材铺里听到的事,暂且先别往别处说,二奶奶在府内耳目众多,当下九少爷不在,若是被她发现你我知道她和陈管事的猫腻,恐怕会对你不利,你且见机行事罢。”

温娇正思虑着陈管事所说的账目之事,道:“我知道了,复哥哥。”

“好。”唐复暗自捏了捏手心,一鼓作气地离去。

温娇举目望向头顶皎洁明亮的月,不知九少爷是否已将秘密告知三少爷,何时动身回来呢?

--

另一端的孝灵山上,唐君意从睡梦中惊醒,眼前漆黑一片,困乏不已,浑身疲累,明明只睡了一下,却做了个好似一辈子冗长沉重的噩梦。

梦中,他仍是王孙贵族佳公子,却找不见温娇的身影,当终于一日与她相见,生了爱慕,偏偏被双亲和祖奶奶一手拆散,并给她扣了个不知廉耻的帽子,最终,她为了保全名声,不得不另嫁他人……

唐君意缓缓神,擦去头顶的汗水,当意识到方才一切幻境不过是一场梦后,慨叹道:“幸好幸好……乔儿,你现在可好?”

他翻身下床,听禅房外传来呼喝声,连忙穿鞋出去。

“唐庆!怎的了,什么事?三哥呢?”

“九少爷……小的正在寻三少爷踪影!”唐庆噗通双膝跪地,“小的办事不利!那……那紫玉的胞弟夜里趁着家丁疏忽,跑掉了!”

唐君意一凛:“那三哥呢?三哥去哪里了?!”

“三少爷之前在禅房内,后来把小的们都撵了下去……小的也不知如今三少爷在何处……九少爷,小的正在命人寻找!”

唐君意压下心急之气,道:“那少年埋伏在清凉寺大抵许久,在附近一定会有安身之处,你命人立刻扩大范围,在山内搜寻!三哥……”唐君意一顿,灵光乍现,“你随我先去尼姑庵问问看养只女鬼做老婆。”

唐庆跟随唐君铭,一下子也恍然,道:“是!”

一时间,贼人逃跑、唐三少爷不知踪影安危,清凉寺内灯火通明,主持也被惊动。

而此时此刻的唐君铭,本记得是被青潭从后门被赶出尼姑庵,正想方设法再潜入进去时,一阵浓香扑鼻而来,接着,竟天地翻转,猛然眩晕……

再醒来,眼前漆黑一片,并不单是因为夜里,而是有人将他的双眼用黑布蒙住,只能隐约听到男女的争吵声。

他手脚被麻绳捆得牢牢,动一下,胸口背后的旧伤就扯的生疼,一股气送上来,想要大声咳嗽。

可眼下,他显然是再次遇袭,便在房外两人说话声中间压低声响。

只是,仍被男子警醒察觉,一脚踹开了柴房门:“他醒了!”

唐君铭何等聪明,一听便知是谁,皱了皱眉头,却没出声。

男子笑道:“你看他几多狡猾聪明,明明猜出是我,怕我杀了他,不敢吱声!”他顿了顿,哼道,“原来你与他一同胆小!”

“放开!”女子挣扎着低声叫道,随后种种一跌,也把她推进柴房。

唐君铭仔细侧耳一听,登时挺直脊背,想伸出手,两只手腕却被捆着,唯有跪着蹭过去:“青潭!”

女子不再出声,只能听到,她好似在向后挪动,躲着他。

“青潭,我知道是你,我这般模样,你还是不愿应我一句?”

“你倒是真会你侬我侬!”男子说罢,一脚踢向唐君铭肩头,他向后撅倒,怒气攻心,拼着气力似要把麻绳挣断。

“你到底想如何!”女子扶着墙站起身,底气十足喝道,“墨松,难不成,你想把我和他一起烧死在这里才罢休!”

唐君铭已十分确定,是青潭,她是青潭,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

而被青潭唤作墨松的男子,正是刚从清凉寺里逃出的少年,紫玉的胞弟,自己害死他姐姐,他起杀意,自是合情理,可青潭怎会……与他相识?

墨松狠狠盯着女子,咬牙道:“不,我只烧死他!”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叠味道浓重的油纸。

青潭轻笑一声,步履轻盈,去到他身旁,把一叠油纸生生抢了过来:“不,墨松,害死你姐姐,我也有份,你将我一起烧死罢!以慰你姐姐的在天之灵――”

青潭说罢,便将油纸放在油灯之下,油纸呼呼燃烧出巨大的火舌,一刹间,点亮黑夜,只差一步,青潭便扔进干柴之时,墨松一跃,夺了过来,丢出门外,狠狠踩灭火星,气冲冲地一把拎起青潭的领子:“为何!他如此辜负你,你却还要救他?”

青潭一身青灰色素衣,澈然的眼泪滑过面庞:“那我问你,墨松,为何你不肯让我同他一起死?”

唐君铭听这两人对话,想必先前已是认得,心里一紧,手腕的麻绳被他挣的几分松了:“青潭!”

墨松疯了般红了眼,喝止道:“唐君铭,你闭嘴!”

青潭梗咽问:“为什么……”

墨松咬牙:“因为你救过我……”

“不,墨松,是你当日在火场救了我,否则,我哪里会苟活到如今……”

第80章 误入密室诉衷肠

七七.误入密道诉衷情

唐君铭不曾想当日柳家大宅火场之中的劫难,竟是紫‘玉’的弟弟救了青潭,心头一时五味杂陈,又是疑虑丛生。(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wщw. 更新好快。

青潭眼底有泪‘花’泛起,道:“墨松……你救我,我感‘激’你一生,抑或,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可是……倘若你今日要杀他,对不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还有孩儿……”

墨松颤抖着道:“是,你有孩儿!他杀我姐姐孩儿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不眨!难道她的孩儿就不是一条‘性’命吗!唐君铭只用一晚汤‘药’,便杀了他!你又可知,我姐姐失去孩儿时有多痛苦?我以为你同姐姐一样,都是被唐君铭滥情纵意所害,原来你……这个人,真的值得你为了他,对我以死相‘逼’?”

提及紫‘玉’,墨松更为恼火,血海深仇之人就在眼前,他死死盯着唐君铭,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青潭垂目,颤声道:“墨松,若是我告诉你,你姐姐的那孩儿是因我使了伎俩,才……”

墨松一双星目已泪然,摇着头,脸‘色’铁青。

“荒谬!”唐君铭喝止,“孽是我做下的,与你何干!”

青潭转眸看了唐君铭一眼,面容依旧清冷,刚要开口,又被他夺去话茬。

“你恨的是我唐君铭!是我唐君铭害死你姐姐和她孩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墨松恨的眼睛冒出过来,随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唐君铭喉间,眦目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青潭惊惧:“不要!”

唐君铭‘胸’前的闷痛直达背部,好似当初被利器所伤时,贯穿一般的疼痛,虽然眼睛被‘蒙’住,却隐约能感受到那还稚嫩的少年,手都在颤抖,便轻笑道:“呵,看你的模样,如此战战兢兢,杀过人吗?真的敢杀我?”

墨松咬紧牙齿,刀刃已紧紧挨着唐君铭的咽喉之处:“你以为我不敢!我今日便要――啊!”

屋内三人也未反应过来,数只箭已穿过柴房破旧的窗子,钉在一侧的墙上,墨松的匕首掉落,应声而倒,正是因为右肩中箭。

唐君铭被墨松甩到一边,眼上的黑布落下来,正好一只箭朝他‘射’来,青潭见状倾身猛扑过去,两人一起滚落道柴房一角。

天旋地转,青潭反而被唐君铭压在身下,大抵是被吓到,手脚使不出力气推他。(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唐君铭借势亲了口她的脸颊,目光一扫,她颈下那一片狰狞的伤疤蜿蜒向下,另他即刻停住了轻薄的行径。

青潭掩紧衣襟,目光里始终没有他,低声道:“不知又是甚么人,你快逃罢。”

这才是真真利器穿‘胸’,唐君铭‘胸’口前的痛楚越加真实,难以忍受。

情境假若真能回到当日大火,他定是无法再独自苟活一次。

他望着她清淡的脸颊,只“嘘”了一声:“你在先这不要动。”

她抿紧‘唇’,便不再出声。

唐君铭蹭到墨松身边,拾起匕首,丢到青潭脚边,青潭颤抖着将唐君铭手脚的麻绳全部解开。

外面消停了一阵,他俩从地上起来,到柴房‘门’前时,青潭回头望了下躺在地上的墨松,要折回去。

唐君铭攥紧她的手,青潭隐忍地摇头,两人争执不下时,‘门’口传来“咔哒”一声。

随即,埋伏在柴房外的人显然失去耐心,砰地踹开了‘门’,挥舞着刀剑过来。

唐君铭带着青潭向后躲,一行至少十几人,个个身穿夜行衣,将他俩‘逼’退,直到墨松晕倒的那面墙角前,团团围住,白刃相向。

唐君铭拦在前,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打头那人冷笑一声,挥起剑:“哼,拿你小命的人!”

刀光剑影,唐君铭手中只一把短兵匕首,他武功虽尚可,却是双拳难敌四手。

右臂被划了一刀后,匕首掉在地上,唐君铭将青潭牢牢护在身后,然而面前再无出路。

青潭背一直挨着墙,慌‘乱’中,手划到一处可以动的方砖,此时此刻只能豪赌一把。

她用力推动方砖,脚下顿时虚空,眼前堕入一片黑暗。

--

青潭醒来时,昏黄烛光里,恍惚看到一个人在包扎手臂,鲜血浸湿白‘色’的里衣,他一牙咬着布条一端,手拉着另一端,一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你醒过来了。”唐君铭松开包扎,坐到她身边。

青潭恍惚地坐起,四下黑‘洞’‘洞’,只有眼前烛火之光。

“大抵是一处逃离的密道,可惜……”唐君铭举起烛火,向一处照了照,“那边的路被堵死了。”

青潭这才发现,他们不远处还躺着个人,竟是墨松。

她起身过去,唐君铭拉住她手腕:“他还在昏‘迷’,可能箭头有毒。”

“什么?!”青潭更不能放手不管,挣道,“唐三少爷,请松开我!”

唐君铭亮出自己手臂伤处:“我也受伤了!”

青潭道:“你的伤处,该是暂且死不了罢?”

唐君铭不语,默默放开,好死不死,本是他与青潭,生死患难,跌入密道,不仅摆脱了刺客,也正是可心平气和的相认,甚至浓情蜜意之时,哪知,这小子也跟着掉了下来。

墨松上半身赤着,只盖了一层粗布外衣,他肩头上的箭已被发出,伤口也用里衣的布料缠起,只是他头冒虚汗,昏昏沉沉,一张青稚的脸苍白如蜡。

“墨松……墨松……松儿,你醒醒……”青潭凄然叫着他的名字,将唐君铭的话信以为真,啜泣起来,“松儿,若是你死了,我将永生永世无法安宁……”

咳咳……

墨松咳嗽几声,眼皮动了动,想要睁开,如同坠上千金石头。

“松儿……”

唐君铭隐忍到了极致,霍然起身,用力把青潭拉起来:“罢了!他一时半刻死不了!”

遥想十年,他的夫人,何时敢在他面前与旁的男人如此亲近?即便是亲弟弟也不可,更何况墨松并不是!

青潭不可置信道:“唐君铭,你方才不是说他中了毒?”

唐君铭将烛火掠过墨松脚边堆起来的布条,凌‘乱’着,染满了血,血‘色’鲜红刺目,青潭吓了一跳,惶然退步。

“是红‘色’,便是……没有中毒?”

唐君铭踢了脚□□的箭尾巴,冷然道:“看来那帮刺客并不是想毒死我。”

青潭长舒口气,缓缓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念经,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墨松,眼泪不由自主涌出。

唐君铭看不过,道:“他方才想杀我。”

好阵子,青潭才道:“墨松不过是一时年少气盛,你来了清凉寺,他才又心心念念报仇……若他真是歹心之人,当日……他明知我是唐府的三少‘奶’‘奶’,便不会救我,任我被火烧死。”

唐君铭绕到她面前,青潭垂眸,撇头不见。

他缓缓蹲身,凄苦道:“青潭,你如今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青潭道:“我为何要看你?我已是出家之人。”

“好一个出家之人!敢问你,六根未尽,尘缘未了,可算作出家之人?”

青潭一怔。

“你与九儿的书童温乔儿通信之事,我已明了。”唐君铭抬手,握住她的肩头,她慌张了下,默然摆去,正起身,他索‘性’搂住她入怀,“青潭,你无法放下晋元,放下我,何苦对我说你是出家人……这些日子,我日日思念你,你离开我和晋元,我便如同被人剜了心肝……你可否还记得那日我背后被刺,每到变天,老天爷便惩罚我寒气侵肺,久咳不愈,甚珍稀‘药’材都没有用处,到现在仍是疼……”

青潭仍是埋着头:“君铭,我确是忧心孩儿……但,只因我两母子连心,我与你,早已缘尽。是我罪过,才让紫‘玉’和她孩儿通通枉死,若是我当初没有……用腹中孩儿赌你心意,便不会有今日的一切!”

唐君铭仰天大笑,抱紧她说:“可还记得我那日对你说的话?我一早知道你想坐庄,无论这场赌局代价多大,我甘愿奉陪!”

青潭无助地哭泣,自从得知紫‘玉’被唐君铭‘逼’迫喝‘药’打掉孩儿,她便悔不当初,事发之后,又是墨松救她、照顾她,令她更加寝食难安,之后,她便入了尼姑庵,日夜省思,誓要斩断情根。

“不……唐君铭,我后悔了……”青潭道,“这十年,你我互相纠缠折磨,该是顺应天意,与你和离,分道扬镳――”

唐君铭低吼着打断:“你说天意是与我分开?呵……高青潭,事已如此了,可是你后半生再多愧疚、后悔,都休想与我分开!”

青潭哭到不能自已,终是眸光闪动,举目望向他,唐君铭本该狠意决绝,心却似刮过一场狂风骤雨,变得不堪一击。

“青潭……”他不觉柔声唤道,“同我回甸州罢!你难道不想见晋元?他可是你的亲骨‘肉’……”

青潭眉目微动:“我……”

她的肌-肤依旧那般皙白,眼底的泪水泫然‘欲’坠,楚楚动人,唐君铭一时沉溺,掰着她的下巴重重的‘吻’。

他对她如此日思夜念,如此变成了迫不及待,‘乱’‘揉’着她身后的衣裳,手顺势去解她的腰带。

青潭面红耳赤,恨他不及,抬手一把掐住他手臂上的伤处。

“呃!”唐君铭痛的额头冒汗,没有推开她,倒是含着她的嘴‘唇’,笑了起来。

手指间感受到一‘波’粘腻涌出,血腥之气弥漫开,青潭再下不了手,慢慢松了力道。

唐君铭自是明了这其中的变数,更是笑,‘吻’从‘唇’移到了她的颈侧,在那伤处,疼惜地、一下下地啄着。

“青潭,多少罪孽,剩下的全部由我来担。”

第81章 七八.亲情难舍思稚儿

七八.亲情难舍思稚儿

青潭心里充斥着痛和悔恨,手上却劲儿小挣不开,而暂且占上风的唐君铭耳边都是她的哭泣声,即便如此,他宁愿她这样哭,也不愿一人在世间苟活。[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青潭,可否再让我允你一次?我定不会再负你!”

青潭坚决摇头。

唐君铭手心一攥。

“你当真……当真……”

“休要再说了!放开我!”青潭打断,眼睛仍旧看也不看他。

唐君铭渐渐松开,始终探头望着她,无力哼笑一声:“想来我唐君铭竟有这一天……”

青潭不语,看向昏睡中的墨松。(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也罢。当是自作孽不可活。但……”

青潭终以为唐君铭肯放她一马,从此各自天涯了,竟听他的声音里透着比她还决然十分的狠意道:“除非我死在你手中,不然,你休想让我这一世只惦记你,而永远无法得到你。”

青潭震惊地抬头。

唐君铭虽然脸色灰败狼狈,但那一双眸子,黑的锃亮里透着光,是她以往可以见到他的模样。

是了,唐君铭终究是唐君铭。

不可能因而一个女人从铁石心肠、不折手段的唐君铭变成另一个痴情的唐君铭。

青潭见惯他的狠色,目光更加清冷无波。

唐君铭上前使力握住她的手腕,提她起来,青潭自从火场之后,也只捡回一条命来,身子骨再不复从前。

她执拗地垂眸瞧着冰冷的乌黑之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模样,唐君铭看着,心口一阵阵剧痛,贴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听好了!青潭!你若不与我回去,我便日日夜夜来骚扰你!你可记得当初九儿为了要他的那书童,便决心在这山上当和尚?”

青潭轻皱了下眉头,微微抬眸。

两人离的近在咫尺,唐君铭呵着气,从她的脖颈到耳畔。

青潭沉住气,正要偏头,又被一把扯回来:“九儿在你我眼中毕竟是还是个品行正直的痴情少年,人家当尼姑,他就要当和尚,陪着、守着……而我们呢青潭?你若一心当定了尼姑,我定是不会去做和尚的……我来做个……采花大盗如何?专让你这尼姑过的不消停!”

青潭气急,瞪他道:“无耻!”

唐君铭接到:“骂得好!你当真不了解我么!我便是这般披了一层人皮的无耻狂徒!”

“你!”青潭一时骂不出了,只掉眼泪,唐君铭控制不住上去就亲,青潭立即挥手还他一个巴掌。

唐君铭嘴角带笑,揉了揉脸,笑的更加猖狂,将她揉进怀里,奋力地亲吻、亲昵地蹭动。

“青潭,我绝不善罢甘休!你一日不回去,我便如此一次!直到我两耗死在这里!孩儿你也不必惦念了,爹娘都死了,他自有天去养!”

青潭一怔,不动了。

晋元……

82 归唐府百感交集

七九归唐府百感交集

“唐君铭,十年来,我尝遍你的冷漠无情,却不想,你连骨肉亲情也不顾!”

青潭的素手紧拽着唐君铭的衣袖,思及从出生起就未见过母亲一面,未喝过母亲一口奶水的孩儿,青潭心痛至极,能苟活至今,便是待着有一日可远远望他一眼也好……

可唐君铭,怎能……

唐君铭咬牙道:“是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我在乎为唐家传后?当真以为这些年是因你未怀子嗣才对你那般?”

他沉重的呼喝声在青潭耳边回响,大底是真个伤的很重过,否则以他往前的身子,她再挣扎,他似乎连气都不用喘,就可以轻易牵制住她。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

青潭不知此时他还会说怎样的话,索性偏头不听。

唐君铭凑在她耳边说:“高青潭,想当初,你有胆量以未出世的孩儿威胁我,眼下却没胆量听一听实话吗?”

青潭胸口起伏,忽而抬眸迎向他炽烈目光,眉间轻蹙。

她心头所想,正是十多年前嫁进唐府时所感,唐君铭素来风流倜傥,流连烟花地,怎么会在乎一个区区女子,哪怕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妻子。

为何自是他天性如此。

唐君铭忽而挑起嘴角,笑道:“看你生气的样子……甚是让人忍不住亲你……”

“无耻!”青潭又气又急,面颊微热,边闪躲,边挣着他手里的劲道。

唐君铭只见青潭撑着转过身子,十年如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有些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休要再这样气了,气坏身子,为夫心疼……”

两厢各自默了阵,唐君铭发现她肩头不再那样抖的厉害,一时间感慨地叹气,好似在自说自话,低声道:“若之前十年,哪怕你对我像方才那样,闹些脾气也好……”

青潭面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涌出阵阵酸楚。

“青潭……”

青潭垂眸,淡色的唇动了动。

唐君铭轻触她的肌肤,冰冷如瓷般,她历经生产和烧伤,消瘦许多,手腕的骨头硌

在他的掌心,他的心口一阵阵发痛。

“”

话罢,他松了口气,无奈笑笑,终有一日,从冷漠相对竟能对她说出这般服软的一番话,然而自己又是意想不到的笃定。

青潭为之一震,还来不及作何反应,双脚不听话,只愣愣地钉在原地。

唐君铭勾过她的下巴,轻捧起她的脸,手附上那块狰狞的疤痕,摩挲着,轻怜□□,吻了下来。

待青潭回神,颔首,却又让人密实地衔住双唇。

唐君铭喃喃:“你是否也爱我?”

青潭喘息不能言语,唐君铭亦是汗流浃背,褪去自己的外衫:“在林子里是你救我,还有……那些金创药,便是证据。”

她手臂抵在胸前,泪流不止,被困在熟悉的气息里,全是十多年来爱恨的味道。

唐君铭……

“咳咳——”

唐君铭正忘情,顺势揽着青潭的腰身,被少年的咳嗽声打断。

青潭慌张地忙推开他,转身擦去眼泪,回头时,看也没看他,目光直直冲着墨松,在他身边蹲下来。

“松儿。是我……你感觉如何?好些了么?”

墨松用力睁开灰败的眸子,见到青潭的一刻,微微发亮:“你可安好?”

青潭摇头:“放心,我很好。松儿,你撑住,待会儿便带你出去。”

墨松向旁边看了眼,正与唐君铭凌厉的目光对上,一刹那发狠起来,然而他背上伤口颇深,一动,就疼的身子发软。

墨松攥住青潭冰凉的手。

“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青潭拍拍他手背,摇头道:“松儿,你切勿胡思乱想,我……我很好。你稍稍歇息,我去找出口。”

说完,要让他松开,墨松却用尽力气一样,攥的更紧,急道:“他说些甚,你都不要相信他!当初姐姐便是信了他的鬼话,才——”

唐君铭重重“哼”一声打断,迈步过来,拉起青潭,哪知,被青潭决然挣开。

唐君铭愣怔,仿佛方才那与她的亲密都是场顾自做的白日梦,梦醒时,听见她客套地淡声道:“松儿的伤势很重,不如……施主去找找这密道的出口。”

唐君铭瞧着她的背影许久,苦笑出来,道:“好。我可以去找出口,不过师侄你过来看看师叔的伤,似乎也不比这小子的轻,我佛慈悲,你可不能坐视不理。”

墨松恨恨瞪向唐君铭,青潭思量片刻,拍了拍他手背,起身时,被他拽住。

墨松使劲向她摇头,青潭道:“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青潭去拿烛火,唐君铭一把抢了先。

青潭垂眸:“施主,贫尼拿着罢。”

“不必不必,师叔是长辈,不忍让师侄受累。”唐君铭脸上不觉堆满了笑,步步靠近,却连她一缕头发丝都没碰到。

青潭先走一步,离他远远地,才道:“施主手臂有伤,多有不便,不如还是贫尼来拿。”

墨松转头还在瞪着他,哼笑了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登徒浪子!”

唐君铭站直片刻,将烛火递给青潭,对墨松说:“你最好希望找到出口,保证你活着出去。”

二人在石壁上摸索,密道里密不透风,漆黑一片,很难分得清东南西北,唐君铭借着火光触到一处凸起,用指被敲了数下,里面传来空荡的声音。

“是空的?”青潭惊喜问道。

唐君铭点了点头,手掌向内一推,对面墙壁竟于黑暗中冒出一道光亮。

青潭欣喜若狂,转身正打算回到墨松身边,带他出去,被唐君铭抓着手腕拉回。

“你——”

唐君铭悠然道:“我可以放过墨松,条件是你必须跟我回唐府。”

...

83 若以此恨换余生

八十.若以此恨换余生

青潭踉踉跄跄去堂内将住持找来,得到唐君铭消息的唐庆终于松了口气,带领家丁冲忙赶来。

路上,唐庆一直瞧着前面尼姑的翩跹身影,差点不敢认,缓过神来后,惊愕极了,追上问:“可是……可是……真个是三少奶奶?!您还——”

他颤抖着尾音,又是兴奋,又是不敢相信,青潭心里有震动,微微侧首,却是没有应声,继续快步走。

门一推开,唐庆带着人猛地向榻上围去。

黑影绰绰,凶神恶煞。

青潭心急如焚,娇弱的身子微微震颤,唐君铭抬手道:“都下去!”

唐庆见唐君铭手臂有伤,立刻提剑道:“三少爷,可是此人偷袭您与三少奶奶?让小的——”

唐君铭瞧着青潭焦急的神情,向唐庆使了个眼色,声音低沉:“下去。”

唐庆顿了顿,只好领命,缓缓后退。

“是,三少爷,三少奶奶。”

家丁有序退出,在外等候,唐君铭请住持上前,为墨松诊脉,此时墨松因失血有时,已经意识不清。

住持唤来三五僧人为墨松的伤口止血包扎,墨松期间清醒片刻,模糊的目光还在搜寻青潭。

青潭向前,在塌侧握住他的手。

墨松的手已冰凉,却极为安心的样子,嘴角划过一抹笑,昏死过去。

“墨松……醒醒……你定要挺过来……”青潭泣不成声,“若你就这样离去,让我如何偿还罪孽!墨松!”

唐君铭紧握着拳头,致使自己的伤口也开始渗血,一个僧人看见,急道:“师叔,您的伤……”

唐君铭摆摆手,迈步到青潭边:“你何来的罪孽?罪魁祸首是你的夫君唐君铭,你何必揽罪上身?”

青潭无动于衷,只嘤嘤地不停哭泣。

这一折腾,天已经亮了,转眼就到了晌午,墨松仍未苏醒,青潭面容憔悴地守在榻边,而另一边,唐君铭一动不动一直地望着她。

欣喜,悔意,无奈……

他生在唐家,至小顺遂,集万千宠爱一身,然而,唯一让他深受挫败的便是——他唐君铭明媒正娶的夫人,让他深爱而不自知的女子,已经娶到了府中、携上榻间的高青潭,为何偏偏如此冷清?

好似世间里,对她来说,甚么都可有可无,自是包括他这个夫君。

半晌,门外有人敲门,是个稚嫩的声音。

“师姐?”

青潭微微回了神:“是……”

小尼姑嚅嗫了几声,青潭刚刚起身,唐君铭已走到门前,打开门。

小尼姑不敢抬头,道:“小尼拜见师叔。”

唐君铭挥挥手,是他叫唐庆找来尼姑庵的小尼姑照顾青潭,他索性也不留在这了,反正青潭此刻定是不愿理他一理。

房门缓缓关上,狭缝里的青潭还是满面哀伤低垂着头,看也没看他一眼。

唐君铭托着受伤的手臂徘徊一阵,终是回去自己禅房,这一夜又惊又喜又怒,身子疲累的紧。

门正开着,只见唐君意松散地坐着,杵下巴若有所思。

唐君铭道:“九儿等了许久?”

唐君意立马起了身,快步上前去:“三哥怎自己回来?三嫂呢?”

唐君铭目光好似利剑,锋芒瞬间杀了过来,唐君意领悟到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从小到大,三哥向来宠他,这模样只有他十岁那年不小心折腾死三哥一匹爱马时才见过……

唐君铭自个儿倒了杯上等的清茶,却没有甚滋味,简直如苦药一般难喝。

唐君意不好这个时候再点唐君铭的药捻子,便想溜之大吉,唐君铭放下茶杯,侧首道:“方才我进来之前,你呆愣着……在想甚?”

唐君意揪了揪嗓子,轻咳几声。

他都出来这些天了,自是在想府中的温香软玉了。

唐君铭笑了声:“温乔儿?”

唐君意也没甚可否认,挠挠下巴,唇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从离开府中时就一直思念着。”

唐君铭深吸口气,又喝口茶:“如此这般,你便先回府罢。”

唐君意道:“三哥……”

唐君铭抬手阻止他说话,眼神空空荡荡地望着,淡淡道:“自那次大火,我从昏迷中醒来后,也是一直那般……那般刻骨的思念着……甚至会想,为何偏偏死的是她?那紫玉要报仇的人,是铁石心肠的唐君铭啊,不该是她高青潭!”

“三哥——”

唐君铭摇头,拍拍唐君意的肩头:“九儿不必急,如今,是佛祖开恩了。有生之年,缘分未了。三哥用尽办法,做和尚也罢,做强盗也罢,定是后半辈子都不愿再见不到她了。”

唐君铭憔悴许多,声音也有些弱,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唐君意深知他决意,道:“三嫂并非无情之人,三哥若想将三嫂接回府中……恐怕……要切记一点。”

唐君铭挑眉:“哦?什么?”

唐君意笑笑:“三哥有此深情,不妨让三嫂全部知晓……何苦像从前那般费尽周章,还误会丛生呢?”

84 两爱侣分分合合

八一.两爱侣分分合合

唐君铭眉头紧锁,垂头沉思许久。

这几日,唐君意似乎把他三哥这辈子的愁容都见识过了,该如何是好?

在他自个儿看来,表达对心爱女子的爱意有何难?也并非该如此面目啊,怎到了三哥这就难于上青天了呢?

商量过后,唐君意先一步回甸州,一路上心花怒放,真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尽管想温娇想得慌,唐君意进了唐府自是先去祖奶奶那里请安知会。

唐老太太和唐大夫人得知青潭还活着,并一直都在孝灵山上的尼姑庵,惊喜地泪水连连,心中甚是宽慰,连那奶娘怀中的婴孩,也跟着手舞足蹈。

唐老太太摸着晋元头顶的发,叹道:“你母子缘分未尽,未尽呐!”

晋元挥舞着肉乎乎的拳头,呀呀地兴奋叫着。

唐君意上前逗逗他,小小孩一张稚嫩的脸,却已隐隐地能辨得出三哥、三嫂的模样……

那感觉甚是……奇妙!

从此世间,有个孩儿,样貌会像他,也会像他心爱之人,然后,如他般成长,去经历这一世繁华……

唐君意心有所动,颇为感慨,请安过后,匆匆去南书房找温娇,欲把此刻心意向她倾诉,却翻遍书房找不到人影。

他心焦如焚,也知最近祖奶奶和娘亲对温乔儿有所思量,看来温乔儿是女儿身一事是时候该考虑如何向父母亲和祖奶奶坦言了,只是……这又谈何容易?

唐君意不好心急火燎满唐府去找她,便在南书房内外来来回回地逛,太阳快落山,他实在坐不住,急急地出了书房,迎面撞来个不识抬举的下人。

小厮怯怯抬头,一看是九少爷,连忙跪下了:“小的走路不长眼,请九少爷责罚……”

尾音颤颤,哆哆嗦嗦。

唐君意微打量了下,道:“如此面生,你是哪房的?在南书房附近鬼鬼祟祟,是要作甚?”

小厮垂头伏地,像个姑娘似的,带着哭腔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请九少爷饶过小的!”

唐君意不耐烦了:“快快讲来!不然送你去陈管事那儿!”

小厮抽抽搭搭还是重复那几句话,听得唐君意鸡皮疙瘩快起来了,他南书房附近何时冒出这样形容的下人来?!

明明是男子,举手投足、声音腔调却好似女儿家般!

唐君意忍无可忍,低喝一声:“再哭哭啼啼,将你扔出府去!”

小厮抽了抽鼻子,不敢再哭,唐君意索性不纠缠在这事上了,匆匆将人撵走,那小厮连滚带爬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君意等了片刻,顺着小厮逃走的方向跟过去,只见那小厮绕到了荒芜的卿素院后门,切切诺诺地跟门外的人说了句什么,走出门去。

卿素院素来偏僻至极,知道这后院门的也寥寥无几,那时,只有他和温乔儿对这边算是熟悉。

唐君意到了后门旁,向外一望,只见那小厮弓着腰,迈着腿,如女子般,动作轻盈地轻撩起帘子,探头钻进了一辆马车。

末了,里面探出一只男人的手,揽住了小厮的臀,往内一带,小厮差点摔个踉跄……

车帘子乎乎煽动,唐君意原地怔着,浑身一震,不适极了。

那马车,这些日子他可是好不认识,正是二房四少爷唐言康的出入药材行时所驾。

--

温娇快步回到南书房时,正见唐君意若有所思在堂内坐着。

她忍着腰酸背痛,欢呼雀跃地到了他面前,他却一脸愤愤地用眼神怒斥着她。

温娇识趣,退一步道:“九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唐君意拿着架道:“你可知道本少爷何时进府的?”

温娇乖乖道:“听若汀姐姐说,九少爷是晌午进府的。”

唐君意猛地站起,越走越近,也不管温娇之前去哪里了,一把搂住她的腰,欺身而来,恶狠狠地在她耳边道:“既然知道,还不过来伺候本少爷沐浴更衣?反倒回来这么晚,晾了本少爷这么久……乔儿啊乔儿,你当真想不到本少爷多想你?”

温娇软软地伏在他怀中,她何尝不想他呢?

好想,时时刻刻都在想的……

“九少爷,乔儿也想九少爷啊!”

唐君意听之欢心切切,之前那股子火儿也都灭的一干二净,只想将这些天在清凉寺里的经历对她说上一番。

他将下巴搭在头顶片刻,深嗅她身上的体香,却隐约闻到一股泥土味儿,这股味道是有些久远了的。

唐君意扳着她肩膀,将温娇搪开一些:“谁差遣你去做事了?”

温娇深吸口气,垂头道:“唔……真个,乔儿是心甘情愿去的。”

“馥雅苑。你是帮唐寿做活?是他来找你的?”

唐君意曾几何时对这泥土味儿很是敏锐,因为从小到大,若是温娇来南书房时身上带了这个味儿,定是去馥雅苑帮唐复和唐寿做过活儿了,造的一身脏,还笑嘻嘻自得其乐的样子,他自小就看不过。

温娇解释道:“九少爷多虑了,乔儿是去过馥雅苑做活儿,不过真的没有人差遣……唔……是……”

唐君意除了自己个儿吃醋的心思,自是心疼她已经伤痕累累的身子,居然还去做那么粗重活儿。

唐君意款款望着她,沉吟道:“乔儿,本少爷不会再让你受这委屈再久了……”

温娇急道:“九少爷别这样说,乔儿也称不上是受委屈……是这样的……”

那晚温娇无意中在城东药材铺里误打误撞听去的话后,她这几日过的很是艰辛,在药材行已经莫名其妙被二房找茬不说,四少爷唐言康还总是派小厮找她去城东药材铺跑腿,回来路上,便要一起乘坐马车,那滋味,简直苦不堪言。

正因为这样,她宁愿主动去求陈管事将她留到馥雅苑干粗重的力气活儿,也不愿再去药材行。

经过反复思量,那晚见闻当然要告诉给九少爷的,除了……唐复曾救过她那段。

唐君意越想越蹊跷,再去回忆方才傍晚那一幕,昔日关于唐言康的传言涌上心头,好似灵光一闪,他再去细细地看温娇。

温娇面色桃红,眉目清亮,眸底水波荡漾,一颦一笑娇俏可人,若不知她本就是女子,定是认为她是个俊俏的女生相男子……

而偏偏,就是有认好这一口……之前,他也曾被如此误会过!

唐言康,已不记得何时听府中下人话过,他曾宠幸戏院小倌儿被人瞧见,当年的唐君意还不曾看过甚画册子,什么都不懂,那传闻轰轰烈烈了一阵,之后唐言康便在荷花和爹爹的主张下成婚。

这样看来,大抵传闻不虚,真正好男s的是他唐言康,方才在南书房外鬼鬼祟祟的小厮也是他的人。

他究竟是何目的?城东、城南相安无事这些年,唐君意深知爹爹和娘亲并非对荷花做假账的事一无所知,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唐言康倒是坐不住另有所谋?还是目的就是温乔儿?

不管如何,他和温娇不能再掉以轻心。

“今日起,本少爷回府来,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唐君意捧起温娇的脸,日思夜想,就在眼前,他忍不住亲昵地亲了亲。

温娇痒的紧,也是害羞,忙推了推:“九少爷……快快沐浴更衣罢。”

唐君意乐不得,眼睛里闪着光,拉着她的手,一路跑去:“怎的?嫌弃本少爷脏?沐浴可以,不过……乔儿要随本少爷一起!”

--

墨松昏睡了三天三夜,青潭便守了三天三夜,而门外的唐君铭也跟着三天三夜没合眼。

唐庆踱步到唐君铭跟前,道:“三少爷,歇息片刻罢。”

唐君铭皱皱眉头,随意地看他一眼:“若你将三少奶奶劝的歇息片刻,我便歇息片刻。”

唐庆被噎得无言以为,默默退后,想了想,又回唐君铭身边,挠了挠头道:“三少爷,那……小的就进去试试罢!”

唐君铭有气无力暗呵一声,不耐地摆摆手。

唐庆敲门,小尼姑一看是唐庆,也算熟悉了,紧忙把他让进门。

唐君铭在房门打开的一瞬,目光只在意青潭,见她握着墨松的手,还守在榻边,连方才送去的清粥小菜也原封不动的摆着,简直郁郁至极。

门关上,唐君铭踱步去院子里,抬头望天,一时甚么心情也无。

不消一刻,房门再打开,以为唐庆无功而返,一回身,竟是小尼姑和唐庆扶着青潭走出房门。

青潭脸色差极了,唐君铭快步上前,攘开唐庆,接过她垂下的手臂。

唐庆暗暗欢喜,走在唐君铭身侧小声地邀功。

唐君铭仍旧不耐,摆摆手,让他下去。

他陪她守着要杀死自己的凶手,她连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个外人劝了几句,她居然就这么放手了……

青潭累的昏昏沉沉,倒在塌上便睡下。

唐君铭撵走了小尼姑和唐庆,终于轮到他能单独在她身边,当然是舍不得睡的。

85 忆那时悔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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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朦胧情愫话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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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骨肉别离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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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宅不宁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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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兄弟齐兄心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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