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追踪 - xp1024.com
《藏地追踪》


第一章 刺青

过了一段时间的安逸生活,总想找些乐子把那些经历忘掉,最终却发现,那些经历,已经深深烙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甚至夺走了我的灵魂。

就算酒后跟朋友闲谈,都会把那些经历的部分讲出来助酒,朋友听了不停地伸出大拇指,说我这么能编,而且还编的这么好,应该写书了。

我哂然一笑,这种经历说出来不会有人信,别人只当做茶余酒后的趣谈而已,可是朋友误解了我的意图,我并非是给他讲故事,而是在倾诉,因为那些经历压在心里的确不是滋味,但是这种事别人听来,只当是听书罢了。

不过朋友的话倒是给了我启发,我决定把这些经历写出来,首先我想了很多书名,最中意的有两个,一个是《古墓迷踪》、另一个是《探墓迷踪》,后来想想这两个名字略带文学色彩,我要写的,是对经历的实记,最终选择了《藏地追踪》这个名字,所谓葬,藏(二声)也。我的经历,几乎都是围绕着“藏”和“追踪”而度过的。

并非都如书上记载那样,不是所有的古墓坟冢都是一块死地,那只是给人的最表面印象,其实,葬地之内,是另一个人类无法接受的世界。

在我整理思路准备写书的同时,我把所有经历都在脑海中重现一遍,换句话说,又经历了一次痛苦,我突然发现,这些经历似乎有一个潜在的联系,它们是由一条我看不到的线牵引起来,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天网!

这一发现让我彻夜未眠,朋友的提议让我误打误撞整理出来一个惊人的发现,于是我决定,把经历从头至尾不加注释地写下来,有助于我进行透彻的分析。

追溯这些经历的起源,首先必须回到改变我人生的那件不起眼的小事上。

2011年6月某日,我记不清那天的日子,那是我当兵退伍后的某天。说起退伍,实在有点不光彩。大学没读完,我就应征入伍,凭着学历和能力,本来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前途(可能是自恋),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就在我服役期满的前一个月,本来准备提干的我,却突然遇到一件倒霉事。

那天我们下操之后,约了几个战友去球场打球,半道上被连长叫住了,让我陪他去练两手。

我看他情绪不对,八成是有什么烦事,心里就直犯嘀咕,看他这架势,摆明了是来找出气筒的,但我要是不去,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到了体育馆,这哥们儿二话不说就对我进招,我心想惹不起还躲不起?不管连长怎么出招,我都只守不攻,可是连长越来越抽风,明明是切磋,这家伙却下死手,玩了命的打。

我一看这还了得,这不是想弄死我吗?心里也有些恼火,不得不还手,让我着实没想到的是他那么脓包,我一出手就断了他两根肋条!

之后这事捅到了指导员那里,结果连长被停职查办,我也失去了提干的机会,只能退伍。

退伍后我回到北京,一直闲置在家,偶尔去老爹的餐馆帮帮忙,虽然这件事老爹没有表什么态,但是我始终耿耿于怀,整天无所事事。

老爹怕我这样下去耽误前程,就托人给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我最终拒绝了,说我哪都不去,将来就继承老爹的餐馆得了。老爹只是嘿嘿一笑,就再也没提工作的事。

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继承老爹的生意也不错,突然有一天,派出所的民警来找老爹,说是要老爹去局里配合一下工作。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餐馆出事了,老爹安慰我说没有要紧事,就跟警察同志走了,一天不到,老爹安然无恙地回到家,我才松了口气。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一个星期后,快递送来一份包裹,署名是老爹的。我心说行啊老爹,一点不落伍啊,竟然还玩儿网购!

本来看别人隐私不是我的一贯作风,但是老爹玩儿网购在我记忆中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心想老爹这买的什么呢?不会是那什么什么吧,没准,他跟老妈离婚这么多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我想想没错,里面八成是那什么娃娃,但是随即回头就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忍不住好奇,我慢慢打开了包裹,第一层是一个饭盒大小的泡沫箱,第二层是黑色塑料,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个信封,我不禁有些失望,刚要把盒子盖上,却被信封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了。

我记得上面是这样写的:东西我帮你弄出来了――老于。

于叔的字!我不禁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于叔是个刑警,据说名头还不小,我从小就知道他跟老爹有非常好的交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必须让于叔帮他弄出来!我顿时想起了前几天警察带走老爹的事,开始心跳加剧,忙打开信封去看里面的东西。

信封里并不是什么犯罪证据,而是几张老爹的照片,照片上的老爹**着上身,他的胸前,赫然有一个张牙舞爪,十分逼真的老虎刺青!

我靠!我一下子惊呆了,老爹身上竟然有这么帅的东西?不对啊,我跟老爹一起生活二十来年,可从来没见过他身上有老虎刺青啊!

我仔细看着那些照片很久,那上面是老爹绝对没错,而且看照片上老爹的年龄特征,跟现在一模一样,这就说明照片是最近才拍的,而且肯定跟老爹上次被警察带走有关系。

但是照片上唯一跟老爹不同的是,照片上的老爹有老虎纹身,而现实中的老爹没有。这个特征很难解释,我试图推测了几种可能,感觉有一种可能比较贴切,那就是老爹有一个身上带老虎刺青的孪生兄弟,但是他们失散多年,现在警察找到了他,并把他的照片拍摄下来让亲属进行认证。这种推测看似合理,却有一个致命的反驳点,那就是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老爹说过他还有一个失散的孪生兄弟。

这件事太过蹊跷,想知道答案,也许只能从老爹那里套出点什么,对,等老爹下班回来,必须找他问个清楚。

煎熬等待一个下午,直到傍晚老爹才回来,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去陪客户了,我正犯愁怎么组织语言去套他,结果他看到桌子上的照片,就坐到我身边,递了一根烟过来。

我一看他这是要主动交代啊,不禁窃喜,于是就笑呵呵地接过烟,给他也点上就道:“老爹同志,你知道我党对待犯人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如实交代,不要隐瞒。”

老爹摸着我的后脑笑骂:“小兔崽子,你敢审问你亲爹?”随即抽了口烟,慢慢解开扣子,我立即就看到,他的胸口真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刺青。

我张大嘴,心说这不可能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到过老爹身上还有这个?难道老爹最近加入黑社会了!

老爹干咳了一声就道:“去拿杯水来。”我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屁颠儿屁颠儿地去给他打了一大杯水。老爹喝了几口,又深深吸了口烟才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这个刺青,是咱们关家祖传的。”

我就纳闷,什么祖传的,我怎么没有?而且以前我也没见过你有这东西,难不成这刺青是天生的,到了你这个年龄才会展现出来?

老爹摇头:“不是,你当然没有,老子还没给你刺上去呢。这刺青的颜料不是一般的颜料,里面还加了适量的鸽子血,刺上去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喝过酒,或者是做完剧烈运动,血液流速加快才能看到。”

我点头,心说这法子牛逼。可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于是就问:“咱家为什么要祖传这个刺青?有什么寓意吗?或者说是什么图腾?”

老爹想了半天才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你太爷爷知道,但是没来得及传下来。”

我就纳闷,什么叫没来得及传下来?这东西还有什么说法不成?老爹看我还是没明白,就讲了一个关于我太爷爷的故事,听完之后,我发现思路更加混乱了。

第二章 追杀令(上)

我整理一下老爹讲的故事,那应该是在民国初年,发生在北国哈尔滨的一件奇闻。老爹在叙述的时候加上了很重的东北口音,我也详细记录下来。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惩恶锄奸时!”月色正浓,漫天飘着鹅毛大雪,这个叫“闷倒驴”的小酒馆内,四张方桌拼在一起,围着十几个男男女女,一个三十多岁的矮小精悍的汉子,正歪着嘴,左手托着杆近二尺长的大烟袋,右脚踏着马镫,面对众人侃侃而谈。只听他继续说道:“那个搁咱们哈尔滨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小鬼子龟田太郎,正搂着两个**从窑子里出来,大伙儿猜咋地啦?”

这时一个女的扯着嗓子嚷嚷:“我说大烟袋你别打马虎眼,麻利儿地快说,咋地啦?别在那嘎达神神叨叨地。”

那个大烟袋嘿嘿一笑:“你个老娘们儿!听好了,狗日的龟田太郎正搂着两个**往外走,却被一个穿着黑风衣的汉子挡住了去路。这小鬼子刚说一声八格牙路,就听啪地一声响,那黑风衣扇了他个大嘴巴子,然听黑风衣冷冷说道:‘在中国,要说中国话!’龟田太郎大怒,拔出洋刀鬼叫着就砍向了黑风衣,也不见那黑风衣如何动作,嘭地一声,小鬼子就飞了出去。这一手可把小鬼子给震住啦,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人也客气了,就问:‘阁下地,什么地干活?’只见那黑风衣嗤地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胸襟,胸膛上露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我操,是东北虎!”、“这下子狗日的龟田太郎完蛋了。”、“哼哼,往日里这小鬼子仗着东日武道馆在这嘎达舞舞扎扎地得瑟,这下子给东北虎找上门了吧!”

众人一阵唏嘘过后,只听大烟袋继续说道:“龟田太郎一看就懵了,马上就说:‘你地东北虎!是天照会地爷们儿,咱们地自己人,嘿嘿,自己人!’就听黑风衣冷冷说道:‘少跟老子套近乎’说着就是一脚,这一脚可真是坐实,就听咔咔声响,也不知道踢断了龟田几根骨头,那龟田吭也没吭一声,吐了几口血就归了西了,人称归天太郎。”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就问:“我说大烟袋,这家伙赶上你亲眼瞅见似的,你咋知道地呢?”

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黑瘦小子嘿嘿一笑,露出参差不齐地一口黄牙,只听他道:“我们家掌柜的消息灵着呢。你们不知道,东北虎可是……”大烟袋手一抖,两尺长的烟枪嘣地一声敲在这孩子脑门上,就听他沉声道:“豁牙子,瞎说啥?”

这黑瘦小子叫豁牙子,是大烟袋的跑堂的,脑门子挨了一下,嘿嘿一笑,便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房门嘭地一声开了,寒风夹着鹅毛般的雪片呼呼地吹了进来,众人一个冷战,纷纷向门口看去,就看见门口扶着门框站着个人,身穿黑风衣,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但此人身上的血迹和刀口让众人一下子慌了。

忽听大烟袋喝道:“走吧走吧,关门啦关门啦!”众人知道事情不好,哪里还敢停留,纷纷捂着棉袄冲出了酒馆。大烟袋推了豁牙子一把:“你还愣着干啥?吓蒙啦!快去把密室门开开。”豁牙子这才缓过神来,答应着跑进了后堂。

大烟袋迅速来到门口,将那个黑风衣扶进来坐到凳子上,然后出门向四周看看没什么动静,这才把店门关上,上了闸,忙跑回来对黑风衣问道:“关爷,你这是咋地啦?”那黑风衣抬起头,脸色煞白,他看着大烟袋,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红色虎爪形的木雕。大烟袋皱眉抽了口烟,脸一下子就白了:“天照会的追杀令!关爷,天照会在追杀你?”黑风衣点了点头:“我东北虎为天照会摸金摸了这么多年,虽说发的是不义之财,但老子往日里却也杀了不少倭寇,算得上行侠仗义,想不到天照会起了内讧,暗中跟东日武道馆勾结,为日本人摸金,我杀的那个龟田太郎是东日武道馆馆主龟田静一的长子,他们找上了天照会,说我破坏狗屁东亚共荣,大当家的竟下了追杀令,派十三鹰前来暗算我。”

大烟袋骂道:“狗日的天照会陈敬民,敢他娘的跟日本人狼狈为奸。关爷你怎么样?我去找大夫!”说着便要起身。黑风衣一把抓住大烟袋就道:“烟袋,不用去了。我中了十三鹰的暗算,伤了心脉,又中了小翠仙儿的蛤蟆毒,神仙也救不活了。再说现在外面全是天照会的人,出去就是送死。哮东呢?”大烟袋道:“在密室睡着呢。”黑风衣道:“快扶我去密室。”大烟袋忙把长烟袋杆插到腰带上,扶起黑风衣来到后厅,豁牙子正在门口等着,看二人进来,走到一幅年画旁,摁了一下画中老虎的眼睛,只听嘎嘎一阵响,挂年画的墙壁向一旁划开了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的墙上贴着许多张人物照片,有的是欺压良善的贪官,有的则是无恶不作的日本浪人。这些照片都用朱砂画着血红的叉子。

密室的一角,放着一个竹制摇篮,一个胖嘟嘟十分可爱的婴儿正在襁褓中憨笑甜睡。烛光摇曳,外面不论如何冰天冻地大雪飘扬,此间密室却显得格外温馨。

豁牙子关闭了密室密门,大烟袋扶着黑风衣坐到摇篮边上。黑风衣看着婴儿,眼里有些发红,喉咙动了动,说道:“烟袋,把银针和鸽子血拿来。”

大烟袋脸色一变,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眼睛一红,转身打开了旁边的松木箱子。

豁牙子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他知道,黑风衣就要死了,他想给他的传人刺青。

很快,大烟袋从松木箱子里取出一串银针和一个瓷坛子,打开油封,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黑风衣敞开婴儿的襁褓,婴儿醒了,甜甜地看着他,嘴里“啊啊”地不知说些什么。黑风衣看着婴儿低声道:“关哮东,当个汉子!”婴儿“啊啊”着似乎是在答应他。

黑风衣吸了口长气,拿过银针在瓷坛子里沾了沾鸽子血便刺了下去。婴儿哇地一声哭了,大烟袋和豁牙子浑身一震,闭眼不敢去看。黑风衣咳了一声,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婴儿含泪看着他,竟不哭了。黑风衣气喘吁吁道:“哮东,好孩子,长大了是条汉子!”说着便一针针刺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风衣最后一针刺下去时已经恍恍惚惚了,小关哮东的胸口一只猛虎瞪着双眼栩栩如生,他却已经睡着了。

大烟袋忙扶起黑风衣坐到椅子上,颤声问:“关爷,你还有啥要吩咐的?”东北虎勉强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烟袋,哈尔滨不能呆了,你赶紧带着哮东去奉天,我师兄王彦堂在张作霖手下做事,你们去投奔他,天照会再霸道,也不敢跟张作霖作对,何况张作霖跟日本人不和,他定会保护你们。”大烟袋愣愣道:“啥?那关爷你咋整?我烟袋命是你给的,咋能不管你?”

黑风衣无力的抓着大烟袋的领子:“听着,烟袋,我快死了,你忘了我平时怎么教你啦?等安顿下来,把本事交给哮东,等他长大了,外号还叫东北虎,给我报仇!”

烟袋哭道:“关爷……”黑风衣瞪着眼怒道:“快走!天亮了就走不了了!滚!”大烟袋忍着眼泪,抱起孩子道:“小关爷,跟你爹辞行!”小关哮东睁着大眼睛看着黑风衣,伸出小手抓着他的胡子,一声不吭。

黑风衣点了点头:“走!”

大烟袋咕哝了一声,长长叹了口气,拉着豁牙子出了密室。看着密室门缓缓关上,豁牙子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烟袋啪地一下打他个耳光,低声喝道:“没出息,哭啥?还不如小关爷呢!快走!”说完,到柜台上取了钱,又从柜台上拿了一个小酒壶揣到怀里,拉着豁牙子从酒馆后门出去了。

第三章 追杀令(下)

大雪飞舞,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两人的脸,街上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大烟袋让孩子贴着自己胸口,双手紧紧抱着他,急速向城门奔走。

来到城门,守城的两个小兵拦住了去路:“干啥的,站住!”跟着就是子弹上膛的声音。豁牙子忙道:“别开枪,我们是闷倒驴酒馆的掌柜跟伙计。”

这时从岗亭里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瘦子,斜着帽子晃晃悠悠地过来就道:“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烟袋吗?三更半夜的干啥去呀?”

大烟袋哈哈一笑:“大酒缸子,就知道是你小子,我有急事,赶着出城,快开门。”

瘦子呀哈一声:“听听,这家伙,还命令上我哩?咋地呀?就不开门!”大烟袋从怀中拿出那一小酒壶递了过去:“咋地?不想要是不?”瘦子嘴一咧:“切!干啥呀?贿赂我呀?知道我大酒缸子好这几口,但今儿个可不行,天照会的可交代了,谁也不许出城啊。”大烟袋哼了一声:“你小子是给张大帅当兵还是给天照会当兵?”

瘦子大声道:“你说啥玩意呢?爷当然是张大帅的兵,可那天照会我也不敢招啊不是?”大烟袋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就不为难你啦。这酒都拿来了,也不好意思拿回去。”说着,打开盖子就要倒掉。

顿时一股奇异的酒香散发出来,瘦子闻了闻,忙说了声:“哎呀妈呀!”一把夺过小酒壶,又闻了闻,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连连笑骂:“哎呀妈呀,我说大烟袋你咋这败家呢?这啥酒啊?咋这么香呢?”说着就咕咚咕咚来几口。旁边两个端着枪的闻到酒香,都憋不住了,一个放下枪抢过酒壶道:“你个黑心鬼,这大冷天的好酒自己喝呀?”说着就灌了几口。

剩下的小兵忍不住了,刚要过来索要,岂料瘦子和那个人突然晃了晃就倒了下去。这小兵还算机灵,知道不对,刚要举枪,只见大烟袋脚步一错,出手如电,一拳打在了小兵的喉咙上,小兵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大烟袋立即道:“豁牙子,快去开城门。“豁牙子答应着跑去开门,大烟袋俯身在瘦子腰间解下一把毛瑟枪,跟着豁牙子出了城。

城外一片茫茫雪地,越走越是荒凉,豁牙子就问:“掌柜的,那是啥酒?咋才喝了几口人就撂倒啦!”大烟袋嘿嘿一笑:“那可不是酒,那是六十年的竹叶青酒膏,往日里喝酒加一滴酒膏,就能大醉一场,那帮犊子喝了那么多,不醉死也差不多了。唉,关爷最喜欢这酒膏了,想不到今天喂了这帮犊子了。”说着,眼圈便红了,当下吸了口凉气,情绪一振:“咱们快点走,大雪天的没有别的行人,路上就咱俩的脚印,天照会肯定会跟上来,熬到天亮,行人一多再找地方歇着。”

凛冽的北风呜呜的就像狼嚎,大烟袋他们由北向南,虽然是顺风,但地上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来却是十分费劲,眼看熬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豁牙子气喘吁吁地噗通坐在地上,说什么也走不动了。大烟袋也是浑身大汗,就没敦促豁牙子,跟着坐了下来。

大烟袋点上一袋烟,看着怀里的孩子,此时小家伙正睁着眼看着天,烟袋心头一震:“小关爷既不哭,也不闹,整宿都没睡,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豁牙子从靴子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在油花花的袖子上一边擦着一边问:“掌柜的,啥时候给关爷报仇?”大烟袋深吸一口烟,慢慢吐了出来:“天照会势头大,人多,这个仇不好报啊。”

豁牙子将匕首一挥,嚓地一声斩断了旁边杏树的树枝,哼了一声:“那就把天照会放单的一个个宰了,然后咱爷俩联手割了陈敬民的脑袋。“

大烟袋嘴一歪:“就你那两下子,宰几个天照会的虾兵蟹将还是个手,就连关爷那身手都中了十三鹰的暗算,咱爷俩加起来,别说陈敬民了,连十三鹰都惹不起!”

豁牙子怒冲冲站起来:“你意思是不报仇了?”大烟袋喝道:“放屁!我的命是关爷给的,他的仇要是不报,让我现在就给狼吞了。你寻思我不想报仇吗?现在报仇,不但杀不了陈敬民,咱爷俩的命都得搭进去,咱俩命贱,死了也没啥,小关爷咋办?你下去有啥脸跟关爷交代?”豁牙子知道烟袋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着实憋屈。

一震北风刮过,掀起鹅毛般的雪片漫天狂舞,两人不禁打个激灵。大烟袋敲了敲烟锅倒出了烟灰,看了看灰白色的天,喃喃说了句:“他娘的,刮上白毛风啦,看样子又要下雪,豁牙子,咱们赶紧找地方避避。”刚说完,耳郭一动,脸色就变了:“牙子你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豁牙子把匕首插进靴子筒,凝神听了一阵,除了呜呜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看,那是啥?”大烟袋突然指着北面说道。豁牙子顺着烟袋的手指看去,“我操”了一句:“掌柜的,看样子是九匹马。”

“快走!”大烟袋拉着豁牙子就跑:“这冰天冻地的,谁有心思出来飙马!不是天照会就是土匪。”豁牙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大烟袋拉个踉跄,也顾不上看清那九匹马是什么人,跟着大烟袋拔腿就跑。

二人死命地向前跑,这么深的雪,跑起来十分费力,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这二人在一步步向前挪。

耳听得骑马的九个人吆喝着慢慢追了上来,烟袋边跑边掏枪,突然听到豁牙子在后面“哎呀妈呀!”一声,烟袋百忙中回头一看,顿时一个激灵,豁牙子人竟然没了!眼看着地上有个大洞,大烟袋才稍微放下心来:“原来是个雪窟窿,妈的,吓我一跳,还以为闹鬼啦。”

只听豁牙子在雪窟窿里“妈呀”的传出几声惨叫,大烟袋骂道:“没出息,叫唤啥?掉雪窟窿里死不了。”跟着就听豁牙子带着哭腔大喊:“掌柜的快救我呀!我操,哎呀……”

大烟袋一听不对,雪窟窿里八成有要命的东西,可别是黑瞎子在里面猫冬!想着就急忙解下腰带跟绑腿带系在一起顺到了洞里,洞的边缘都是雪,大烟袋不敢靠得太近,否则脚下一滑,他也掉进去,那就都得傻眼。绳子一紧,大烟袋赶紧向上猛拉,就听豁牙子叫的几乎成了狼嚎。大烟袋憋足了劲终于将豁牙子拉了上来,就看那豁牙子死命地抓着绳子,大口穿着粗气,有气无力道:“我的腿,我的腿……”

大烟袋看了眼豁牙子的腿,心里不禁打个突。只见豁牙子的棉裤撕得一条条的,小腿和双脚全是血,风一吹都冻住了。

这么一耽搁,那九匹马已经奔了过来,只听其中一人大喊:“大烟袋,留下脑袋再走!”

大烟袋一看果真是天照会的追兵,也来不及细问豁牙子在雪窟窿遇到了什么,回头大骂:“妈的,留下脑袋还怎么走?你给老子演示演示。”说话间,掏出毛瑟枪就是一声大响,九匹马中冲在最前的那个明显没料到他还有这东西,还没反应过来便即应声而落。

“啪啪啪”又是三枪,只落马两个,另外一枪却没打中,大烟袋继续扣动扳机,毛瑟枪只发出撞针撞击声,却没有枪响,没子弹了!大烟袋骂了句娘,丢下毛瑟枪,这时剩下的六个人已经冲到身前,烟袋提着豁牙子连忙后退,忽听一声马嘶,当先一匹马没看到那个雪窟窿,正好掉了进去。骑马之人反应也算奇快,立即松开马缰,双腿一分,恰好跨在了雪窟窿的边缘,前后晃了几下刚要站稳,就听大烟袋一声:“去你妈的!”一脚飞去,那人惨叫一声直接掉了下去。

其余五人眼见同伴已被大烟袋杀了四个,知道烟袋不好对付,纷纷掏出了火铳,对着大烟袋一震呼喝,叫他不许乱动。大烟袋看着五人都拿着火铳,也不敢再来横的,只好老老实实站在那。

就在这时,忽见白光一闪,大烟袋顿时倒地闪到一边,跟着就听正对着烟袋之人一声惨叫,拿着火铳的手腕上已插上了一把匕首,手指一抖,火铳“轰”地喷出一股火舌,铁砂四射,对面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已经被打穿了十几个窟窿,鲜血撒了一地。一瞬之间,豁牙子窜向开枪之人,伸手拔出匕首,就势一划,割开了他的喉咙,其余两人完全被震住了,也忘了手里拿的是不是火铳,劈头砸向豁牙子的脑袋。

大烟袋出手极快,双手齐飞,斩在两人手腕上,火铳纷纷掉在地上,跟着踢出两脚,正中两人心口,两人闷哼一声,就此晕了过去。大烟袋回头看着豁牙子,打量着他的小腿,问道:“你腿都这个样了,动作咋还这么利索?”

豁牙子挠着头皮,嘿嘿一笑:“掌柜的,这好像不是我的血。”大烟袋一愣:“你啥意思?”豁牙子摇了摇头:“咱也不知道那下面是啥怪物,浑身血粼粼的,死抓着我的腿不放,那家伙比古墓里的粽子还吓人。”

大烟袋骂了句:“他妈的,这年月啥稀罕事都有,管不了那么多,逃命要紧。”说着翻身上了一匹马,豁牙子也牵过一匹,两人扬鞭而去。

第四章 于叔的来电

老爹讲故事讲到这里就停了,我还听得入迷,眼巴巴地等着下文,没想到老爹却深吸一口烟,说道:“之后,大烟袋就抱着你一岁多的爷爷投奔了张作霖。”

我瞪着眼,刚想问他这就没啦?那太爷爷的仇到底报了没?老爹却摆了摆手道:“不用问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小子把自己管好就成,我喝多了,去洗个澡,你也早点睡吧。”说完,起身就进了卧室。

我知道后面肯定还有许多传奇故事,譬如爷爷关哮东长大了,学艺有成,然后找到天照会把太他爷爷的仇报了,当然这是我最希望的结局。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故事,渐渐我意识到,老爹讲这个故事似乎是欲盖弥彰,这个故事并没说明什么,难道警察是为了民国时的事才找上老爹的?这绝对是扯淡,没人会蛋疼到那种地步。

我想老爹还是没跟我说实情,他跟我讲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嗯,这个老油条,太阴了,现在不能问了,估计把老头子逼急了我就得挨揍,还是等明天他醒酒了再说。

心里有事,人总是睡不踏实。这一晚做了太多奇怪的梦,有的梦到老爹在铜锣湾带着一帮小弟,甩着砍刀跟别人火拼的;还有梦到老爹在金三角的木屋里数钱的。靠,我自言自语骂了一句,怎么能这么怀疑老爹!浑浑噩噩一宿,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老爹算得上是老来得子,我们爷俩的关系,既是父子然而又如兄弟,说白了就是很铁。老妈在我八岁那年跟老爹离婚了,现在深圳做生意,跟我们父子一年见不到几回面,只知道给我打钱,印象中老妈除了有钱就没别的了。在我心中,老爹就是我的命!虽然最近这些事让我猜疑了老爹的身份,但真实中的他很普通,在北京开一个小餐馆,生意还算红火,说白了就是一小老板,记忆中老爹没什么过激的行为,他一直都相当稳重,所以这段时间发生的我认为很奇怪的事,让我一下子感觉到老爹不是简简单单的餐馆老板,我之所以要搞清楚,是因为我不仅对这些事好奇,更重要的是我有些怕,怕失去老爹!

我打个哈欠,准备去洗漱一下,然后在客厅等老爹起床。当我打开卧室的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涌了过来,连我这样的烟民都觉得有些呛。那是老爹特制的旱烟,里面加了竹炭,自从老妈跟他离婚去了深圳,老爹很少抽这种烟了,印象中似乎只有他想老妈的时候或者思考棘手的问题时才会拿出那种烟。

老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旁放着一个皮包,茶几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看样子老爹似乎整晚没睡。

“你醒啦。”老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过去坐了下来问:“你……这是要出门。”

老爹没有说话,只是递给我一支烟。我默默抽着,等着他作完思想斗争后告诉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十点的航班。”老爹又掏出一根烟:“去看一个老朋友,可能个把月才回来。餐馆先关门吧,你去深圳陪陪你妈。”

“好,只是……”

“你想问的答案,我回来会全部告诉你。”

老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这么说,肯定会告诉我的。至于他要去看什么朋友,是不会告诉我的,去哪里看,也不可能会说。

“你……去哪看老朋友?”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老爹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放在了桌子上:“密码是190802,我先去机场了。”

不出我意料,问了也是白问。老爹说完,拎起包就走了。我当时只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送送他,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我看了眼那张信用卡,密码是190802,脑中突然闪过这组数字,在我印象中,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老爸老妈生日,更不是我的,在哪里见过呢?

当时不知道是第六感还是什么,老爸的这张信用卡一定有问题,也没仔细想,抄起信用卡我就闪身出了家门。我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七楼到一楼,只花了不到二十秒,当时没心思感叹自己有没有破吉尼斯纪录,直奔到小区门口,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心说不对吧,老爹出来还不到一分钟,就算他以最快速度出来,也不会巧到正好有一辆出租车恰好过来,恰好车里面没人,这也太玄了点吧!

一回头,正好看到门卫老大爷出来倒垃圾,我上去很礼貌的问一句:“大爷,您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儿出去?”

老大爷瞪了我一眼,给我看了看表,五点半,然后转身就进屋了。我心说什么意思,细一想才明白他肯定是没看见,不,不是没看见,压根就没人从这儿出去,否则看见就是看见,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干嘛瞪我一眼?八成以为我拿他消遣呢。对,现在是五点半,这时候除了清洁工,别人都在睡觉,肯定没有人从门口出去了。

这就不对了,小区就这么一个大门,老爹难不成是翻墙出去的?我在部队学过侦察和反侦察,不走正门却翻墙出去,反而更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这里是封闭小区。依老爹的性子,绝对不会干这么蠢的事,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老爹还没出门。

我靠,调虎离山!老爹这次出门很奇怪,我看得出他心情很沉重,说明一定出了什么事。那么他要去办这件事,一定会做好充足准备,对,家里有一些他从不让我碰的东西,他说不定要将这些东西拿走,然而这些东西他又不能让我看见,只能等我出门他才会拿走!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猜想对不对,一口气就跑回了家,结果家里一个人没有,跟我想象的完全不贴边。

手机,对,其实我该给老爹打个电话的。想着我就拨了老爹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靠,搞什么名堂?我彻底明白了,老爹不想让我参与他的那个秘密行业是做了很多让我出局的准备和决心的。但我不甘心,可能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个秘密,你就越想把这个秘密解开,尤其是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翻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几乎连墙壁的每一寸都敲过了,搞的街道大妈登门找我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奇怪的是,老爹的那几张带着刺青的照片也没了。

我最终放弃了,但真的放弃了吗?我不知道。到餐馆里给几个员工放了假,然后买了一张到深圳的机票,回到家,拿出手机无聊的摇着微信。

嘟嘟一声:“关心,最近还好吗?”我一看是雷子的微信,他是从小跟我一起耍到大的老铁中的老铁,对我够意思,至于什么程度不好说,反正我去当兵他也去当兵,我退伍了,他说没我陪着没意思,也申请退伍了。

这小子一直很不着调,怎么今天在微信上跟我说话这么斯文,我按着按钮就道:“靠,你小子去劳教了?说话这么好听。”

“也就是你,别人想听我这么客气说话要付款的,哥们儿最近找个靠谱的工作,哪天咱哥俩儿喝点。”

“什么工作?”我心里虽然很乱,但一听雷子要请我喝酒,稍微高兴那么一点。

“哈,哥们儿现在是搞通迅的。”

“我去,手机你都玩不明白你还搞通迅?”这小子绝对在忽悠。

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一串经常关心我的数字10086,我心说快没费了你发个短信不就完了吗?打电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一接,就听里面传来雷子的声音:“怎么样哥们儿,这回信了吧?”

我正抽着烟呢,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把我给呛死,剧咳了一阵突然想到,老爹的号码注销了,说明他不仅不想上我联系他,更不想让任何人联系他,而且,他这次匆匆而别,不符合他以往沉着冷静的性格,也就是说他走得匆忙应该是个假象,让我来不及反应。可能是有人事先联系过他,跟他说过些什么,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有人联系过他,所以注销了电话号,想到这,我心里一乐,老爹啊老爹,看来你这老一辈真的不明白什么叫信息社会。

雷子听我半天没反应,在那边死命地叫我。

“雷子,哥们儿遇到麻烦了,你帮我个忙。”我奋力平息着咳嗽。

雷子大叫:“靠,是不是也想享受不交电话费的特权?爷就是福布斯加盖茨,哈哈。”

“别扯没用的,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通话记录。”我的语气很郑重。

“这个好说,号码报上来。”雷子听出我确实有正经事,也就没多说。

我把老爹的号码告诉了雷子,就听雷子在电话里大骂:“你成心耍老子啊?这不是空号吗?”

“废话,不是空号我用你查啊?”我也火了。雷子沉默一下:“不是查不了,这个号注销了,进数据库的话,我这个级别是要丢饭碗的。”

“少来,你不是福布斯加盖茨吗?别废话,查不查?”

“靠,这是掉脑袋的事,你什么时候见过福布斯和盖茨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做生意?你小子不拿我当哥们儿是不?不给哥们儿留点后路就让哥们屁颠屁颠的往前冲,够仗义呀!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对你重要吗?我可不想死的没价值。”

“重要,比我命重要。”

“得,谁叫咱是哥们,雷爷我豁出去了。等着……”

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号码业务挺多啊,你全部都要吗?”

我想了想就说:“不用,我只要跟这个号码联系最频繁的和最近最后一次的通话。

“哦,这个……我统计一下,稍候发你邮箱里,挂了,再不挂,雷爷就真挂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愣愣地坐在电脑前面等着雷子的邮件,第三根烟抽完的时候,邮件发了过来,我打开一看,上面是很多通话记录,和老爹联系最频繁的那个号码是老妈的,最后一次记录是别人打给老爹的,我翻开电话本,找到了这个号码的备注:于德海!是于叔!

第五章 下水

这个结果是相当出乎我的意料,然而又使我非常庆幸,毕竟于叔是我认识的人。

其实我在自己的电话本里找那个电话号码根本心里就没底,老爹的业务面非常广,给他打电话的人我百分之九十都不认识,我开始已经笃定那个号码我不可能认识,在自己电话本里找纯属没头苍蝇瞎撞,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号码竟然是于叔,这就好办了,如果老爹真的是接到于叔的电话才走的,我给于叔打电话问问,他肯定会告诉我。

想着,我饶有兴致的拨通了于叔的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估计于叔在开会,那就等等再打,于是无聊的打开网页,不知不觉输入了“老虎刺青”四个字。结果可想而知,全是纹身广告。抬头看了看表,十二点了,心想于叔该开完会了,就算没开完总得中场休息吧,于是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这下我就郁闷了,该不是老天故意搞我吧,查到电话号却打不通!彻底苦逼了。

我电话里还有一个人的电话,是于叔的女儿于苏的,前几年于叔撮合我跟于苏谈朋友,我当时特想当兵,就含糊过去了,弄得我跟她的关系有些微妙,想了想我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于叔总不能一直不开机,大不了等等。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想法有些愚蠢,于叔对我好,是长辈与晚辈的感情,可能他是跟老爹站在一个立场的,既然老爹不想让我涉及到他的那种生活中,于叔肯定不会给老爹添乱。

这一阵瞎忙,就把去深圳的航班给忘了,晚上雷子请我喝了点酒,又找几个发小去ktv发泄一下,回到家快十二点了,突然想班的事,一看表都错过一个小时了,这大概也是天意吧。

可能是玩累了,冲个澡倒头就睡,早上起来都十点多了,给于叔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一连七八天,也不知给于叔打了多少电话,结果都是一样。最后一个电话我终于打给了于苏,她一接刚说了个“喂”我就挂断了,心里砰砰乱跳,回味一下她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对刚才的冒失不禁有些后悔。

老爹走后的第九天晚上,大概十点钟左右,电话铃突然响了,我一看竟然是于叔,就迅速按了接听键,首先传到我耳中的是呜呜和吱吱的电锯声,而且那边信号好像有点弱,也没听到于叔在说些什么,好像是什么“我龙山”什么的。我心说不是吧,大半夜的让我听《电锯惊魂》,于叔也太有品位了。后来那边的噪音渐渐没了,于叔的话才清晰起来“关心呢,我是你于叔我在二龙山呢外面风大,信号不太好,你听得清吗?”

原来是风声啊,看来是我看恐怖片看多了。

“我听得清于叔,我想问你个事”

“你先听我说,我这边事情很紧迫,等一下我发给你个地址,你按照这个地址过来找我们,你爸出事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一听最后那句话,心里就是一个激灵,睡意全没了,顿时就坐了起来,刚要问怎么回事,那边又传来了一阵噪音,然后就挂断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于叔发过来一个地址:哈尔滨宾州xx旅馆,有人接应,速来!

看完这条短信,知道那边肯定出事了,于叔是个警察,做事十分谨慎,但短信上叫我速去,只告诉了地址,却没有叫我跟接应人怎么联系,看来短信发的很仓促。

我顿时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忙去开电脑打算预定明天的航班。这时门铃响了,我心说这么晚了谁他娘有病啊!我脾气其实很好,但最近烦心事太多,于是没有好气的喊了声:“等一下,忙着呢!”说完继续开我的电脑。

靠,也不知老爹往内存里存些什么东西,电脑开机这么慢。外面的敲门声更响了,我心说催命啊!踢了一脚电脑桌就去开门,门一开就看雷子呲着牙笑哈哈的挤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瓶二锅头,嘿嘿一笑:“关心同志,有没有雅兴整两杯?”

“整你个头!”哐当一声关上门,我就去继续开我的电脑。

雷子一看我脸色不好,一下子也火了:“我靠,你小子不待见雷爷是吧?雷爷我因为你都他娘的下岗了。”说着就坐在了沙发上,自己抽着闷烟。

这该死的电脑还是启动不了,我一着急一脚给它踢翻了。雷子一看还以为我针对他呢,立即就站起来了:“啥意思?对爷有脾气你冲电脑撒什么疯?咱哥俩多少年没动手了,今天就陪你练两下。”

我一听这不起哄吗真是,顿时就挽起袖子走了过去,没想到雷子又坐了回去:“反正打不过你,跟你动手和不动手等着挨揍都没区别。”

他这么一来软的,我的火也消了,心说这么铁的哥们儿大半夜来找我喝酒,我跟他干什么架。我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递给他一根烟:“这么晚来有事啊?”

“什么话?没事就不能找你啦?”他还在气头上。

我给他点了烟:“我最近遇到麻烦了,心情差,你别往心里去。”

雷子接过烟,看样子也消气了:“有什么麻烦事?我帮你想办法。”

我问道:“你刚才说你下岗了?”

雷子没听进去,就说:“雷爷不愁工作,先解决你的事。”

我听了心中暖烘烘的,直接叹了口气:“我的事情太复杂,我也跟你说不清楚,这样,你明天去帮我经营一下餐馆,我去趟哈尔滨。”

雷子一听,就不愿意了:“我靠,你知道打虎亲兄弟不?咱俩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是战友呢,战友你懂不?要不要我这雷指导员给你上一课?“

“行了别瞎扯。”我吸了口烟:“我这次没跟你开玩笑,跟着我你会很危险。”我不是吓唬他,当时我就是这么觉得,因为整件事让我一直感觉不好。后来事实证明了我的顾虑,我对雷子有些惭愧。

“我的关心同志,你这就不了解雷爷的为人了吧?你雷爷平生什么都不爱,就爱冒险。”说着,将二锅头的瓶塞打开:“还爱这个。”然后递给了我:“来,兄弟,喝了咱的酒啊,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啊,滋阴壮阳嘴不臭;喝了咱的酒啊, 一人敢走青刹口; 喝了咱的酒啊, 见了皇帝不磕头。 ”

我接过来喝了几口,辣的嗓子直冒烟,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就道:“你小子少糟蹋艺术。”

别的也没多说,毕竟听到老爹出事的消息让我没了分寸,于叔那边情况不知道怎么样,说不定是绑匪什么的打来的也不好说,总之这一去必定是龙潭虎穴,雷子虽然不着调,但在部队里也是侦察连尖子,有他跟着我,毕竟是个强有力的帮手,只是这样拖他下水,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第六章 暗算

我叫了外卖,跟雷子痛快的喝一顿,就当是出行的践行酒。喝酒时我简略的跟雷子说了事情的经过,雷子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我心说这小子头一回这么着调,竟然没给我插科打诨。没想到好不容易把一大堆事讲完了,雷子却意料之外的摇了摇头:“没听懂!”

我当时真是想狠狠揍他一顿,大叫:“狗日的你哪没听明白你问啊!等老子费这么大劲讲完了你来个没听懂!”

雷子点了根烟:“我觉得你分析那些都没用,你老爸的神秘身份什么的,不太现实,估计是你闲的蛋疼瞎捉摸的。”

我还是坚信我之前的想法,但我也没反驳他,就听他继续说:“这件事,估计肯定是绑架案。”

我说得了吧,你以为我老爹是大款啊?我老妈才是大款,要绑架他来威胁我老妈?就我老爹那身手,我老妈手底下二十个顶级保镖都不好使,绑匪喝多了吧!

“咱们暂且不说绑架你老爹的人目的是什么,就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第一,你老爹有神秘的老虎刺青;第二,警察曾经将你老爹带到警局拍摄过他身上的刺青;第三,你于叔费了很大的劲将照片拿了出来;第四,你老爹接到于叔电话匆匆走了。这些看似没关系的事,却有一个共同的因素在里面。”

我说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会分析了?“什么共同因素?”我问。

“老虎刺青。你想想,你了解的这些,都是跟这个有关联的。”

我道:“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这些因素是怎么导致我老爹出事了?出事又能出什么事?”

“这就要等到了哈尔滨亲自问你于叔了。”这时他已经晕乎地趴在桌子上了,嘴里含含糊糊挤出这么一句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老早起来就赶去定机票,结果没买到,雷子托人好不容易买到两张当天的火车票,一看还是站票!买票那小子一看雷子脸色不好,钱也没敢要转身就跑了。

我俩就这样站到了哈尔滨,然后转大巴到了宾州,找到了于叔发给我的地址xx旅馆,折腾得几乎快散了架,刚想订一间客房睡一觉。雷子突然说不对,不能进这家旅馆。

我道:“你抽什么疯?有什么不对的找个房间躺着说。”雷子硬是把我拉到了墙角,放低了声音:“你小子最近怎么这么二?在侦察连学的东西都忘了?”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雷子说的不错,我退伍后本来是有一份工作的,不过心里憋屈,就一直闲置在家,上网聊天玩游戏,玩的我几乎快空虚死了,雷子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于叔给了地址,却没告诉我怎么和接应我的人联系,如果说老爹遇到了麻烦,于叔是警察,调来几个行动小组就搞定了,没必要叫我帮忙啊?我能帮什么忙啊?这个细节我当时也想过,但于叔说完我老爹出事了我心里就乱哄哄的,没考虑这些。现在想想,不排除于叔也出事了的可能性,如果于叔打给我的电话是绑匪或者敌方胁迫的,我糊里糊涂的进了这个旅馆,那真叫深入虎穴了。我看了一眼那个旅馆,就问雷子:“你有什么想法?”

雷子点上一根烟就蹲了下来:“咱俩现在属于没头苍蝇,既不知道你老爹出了什么事,又不知道于叔的状况,我们必须有自己的行动路线,不能听人摆布,现在唯一能联系上于叔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接应我们的人。”

“靠,怎么找?”

“在旅馆等他。”

我心说不错,看了看那个旅店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旅馆还是要住的,但不能住同一个房间,你看,旅馆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个外阳台,你住我的隔壁,咱们每隔二十分钟出来抽一次烟,如果有谁没出来,就证明出事了,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行啊你小子,深得雷爷真传。”雷子踩灭了烟头就道:“说干就干。”

我俩背起了包,去对面商店买了足够的饼干跟矿泉水,分头进了旅馆,旅馆很冷清,三楼几乎都是空房间,我订了303,雷子订了302,就这么住了进去。

按着计划,我们每隔二十分钟到阳台上抽烟,开始几次还饶有兴致的互相使个眼色,后来干脆到阳台上看一眼对方就回去了。再后来动都懒得动了,直接改成晃电话。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雷子又发过来一条短信,我心说这小子话费充足啊,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有情况,来阳台。”

我放下手机就跑到了阳台,条件反射的向他的阳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我靠,搞我啊?突然间就看到墙壁上一个红点快速向我移动过来,我头皮一炸,靠,有狙击手。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就趴在了地上,几乎是那之后的十分之一秒内就听玻璃“噗”地一声被子弹穿了个洞。果真有狙击手,七点钟方向,有消音器!暗自庆幸,这兵没白当。

迅速匍匐到客厅,拿起电话刚要通知雷子,一想不对!我是收到雷子短信才去阳台的,结果一到阳台差点给人点名,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用雷子的手机引我去阳台,然后干掉我,那么雷子已经挂了?不带这么玩的!

“靠,你们抓错认啦!主角在隔壁,我就是个跑龙套的哎呀”

是雷子的声音,看来他知道我的处境,以这种方式通知我他还没挂掉,这下我心里就有底了,但难办的是对方有枪,这伙绑匪不简单。

心里苦思怎样摆脱外面的狙击手,只要给我时间能够跑到雷子的房间就一切ok,从正门过去是不可能了,绑匪肯定在门后等着我进套呢。瞥眼看到墙上有一个红外线焦点来回移动,我一下乐了。狗日的绑匪,竟敢在伟大的中国人民退伍军面前玩枪!看着红外线焦点我就挪到了阳台,从口袋里拿出墨镜,等到太阳转过来,顺着红外线就照了一下,就看到红外线焦点一阵晃动,几乎就是一秒钟的事,我飞身跳到了雷子房间的阳台上,房间里一共三个人,一个是雷子,另外两个正拿枪对着他。

那两个人一看到我,立即就将枪口指向了我,也就是那一瞬间,我手里的墨镜跟雷子的脚分别将两人的枪打飞出去,跟着就看雷子又飞出一脚,直接就踢到了那个人的下部,另一人忙去捡枪,雷子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脑,那伙计坑也没吭直接晕了。

“狗日的,敢拿枪敲你雷爷脑袋!”雷子说着抬起脚还要踢,我知道雷子手黑,心想这是法治社会可别闹出人命,于是一下将雷子扑倒在地,就道:“外面有狙击手,别乱动!”

这时房门开了,进来一女的,看着我们就是一阵娇笑,笑得几乎都发颤了。

我一看差点没掉了下巴,这不是于苏吗?

第七章 二龙山

于苏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雪白的皮肤趁着黑色皮衣,加上成熟女性完美的线条,我还以为一眨眼来到好莱坞片场了。

这时就听雷子在我下面直叫:“我靠,合着咱俩都是跑龙套的,正主才出场!”

我这才意识到我跟雷子的姿势有些不雅,脸一红就了站起来。

雷子看着于苏,瞪眼道:“我说香酥鱼(小时候雷子给于苏起的外号),你貌似来晚了点。”

于苏噗嗤一笑:“没来晚,姐姐我来的比你早,我这导演怎么样,够格吧?”

我一听就怒了,合着刚才差点丢了小命都是这丫头安排好的!这他娘的到底算什么事?

于苏看我脸色不好,笑着深深给我鞠了个躬:“对不起啦。你放心,子弹都是假的,打不死你。”

这时被雷子踢中下部的哥们说话了:“于姐,你朋友下手太黑了也。”

“我靠,你拿枪敲你雷爷脑袋时怎么不觉得下手黑?”雷子对刚才的事还没消气。

“我那不是为了演的像点吗?”

“放屁,你演戏都那么敬业,雷爷不得更敬业点吗?怎么样,那一脚够专业吧?”

于苏把手伸到雷子面前:“好了雷子,好多年没见面,别这么浓的火药味。”

雷子气呼呼地跟她握了手坐到了沙发上,看了我一眼,意思让我摆平她。

我道:“于叔说有人接应我,你怎么叫人搞我啊?”

于苏抿嘴一笑:“我爸爸叫我来接你,还让我顺便试试你有没有长进,姐姐正式通知,你考核及格。”

我一听就火了,心想你不就是借这个机会报一报当初我没跟你处对象的仇吗?但话又说回来,试试我的身手怎么试都行,但那个狙击手,还有这两个家伙的军火是哪搞来的?难道他们是于叔的人?不可能,就算于苏胡闹,于叔也不可能叫一帮警察在大街上拿着枪支跟她胡闹,除非于叔是疯了。我刚要问于苏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却先开口了。

“你别想歪了。”于苏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我说的是真的。你爸爸这次出了意外,我们的对手不简单,我爸说了,你要是过不了我这一关,就别想搀和你爸的事。”

我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么问有两重意思,一是想问我老爹出了什么事,二是不明白这些带着军火的家伙是什么来路。

于苏却道:“你别问那么多了,车在外面等着,到时候我爸爸会告诉你的。”

我们到了楼下,一辆路虎停在门口,我跟雷子坐在了后座,于苏让刚才那两个哥们留在旅馆处理一下,然后带上墨镜就一脚油门狂飙了出去。

“我靠,香酥鱼,你真以为你在拍《黑客帝国》呢?”雷子忙抓住扶手。

于苏嘴角微微一翘:“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嘴还是这么贫。”然后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关心,你变化挺大的。”

我哦了一声,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心里只是惦记老爹,看刚才跟我们交手的两个人,也不像警察,但看得出对于苏很听话,老爹那边我还是一头雾水,这边于苏也变得让我感觉很陌生,一时间我还真较不过这股劲。

雷子见我没吭声,怕于苏生气,就把话接了过去:“变什么变,你看看他,这股闷劲比以前还厉害。”

于苏笑了笑,也就没吭声。

发动机轰鸣着,我们越走越偏僻,后来方向一调,直接下了油漆路进了山路,然后越走越荒凉,最后几乎就没路了。

雷子就问:“美女,咱们这是去哪?你不会是要拐卖处男吧?”

“去二龙山。”于苏专心的开车,也没看我们。

有一段山路十分的颠簸,几乎颠的我们都快散了架。最后在一片密林外终于停了车。于苏也没说话,下车到后备箱里拎出了两个登山包丢到我们面前:“你们的装备,赶紧换上。”说完,关了车门子就走开了。

我跟雷子打开登山包,就听雷子在一边叫着,一声比一声大:“我靠,德式军用登山装!哈,还有美式军刺,这些市面上可不常见啊!哇靠!连这家伙都有!”

我知道雷子看到什么了,我的包里也有,是一把手枪,七连发的,外带三个弹夹。我顿时就想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对付绑匪用不了这么精良的装备,何况,于苏的人里面还有狙击手。这可是在中国,这他娘的拿这么多管制武器不是找死吗?我心里虽然很乱,但是很明白,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下水,因为我曾经是个军人!我立即拎着包走到了于苏那边,把登山包往她面前一丢:“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不换这套装备。”

于苏带着墨镜,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我,就听她很生冷地对我说:“换不换是你的事,救不救你老爸也是你的事,你拿这个威胁不了我。”说完,转身就上车了,就听雷子在车里大叫:“姑奶奶,我这还脱裤子呢”

“少废话,赶紧换!”

我被她刚才的话说的一愣,我跟于苏差不多快六年没见了,她的变化让我一阵窒息,脑袋很乱,看着这些装备,心说这大白天的扯什么蛋?唉,为了老爹豁出去了,于是找了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老老实实地换完了装备。回到车上时,雷子已经换好了,正笑哈哈地抚摸着他的沙鹰,看我上车,啧啧一声:“我看过了,这些是真家伙,子弹都是灌了铅的。”我心里又是一震,这东西在黑市上可是买不到的,我看了一眼于苏,心说这女的真不简单,亏得我当初没跟她处对象,这姐们活脱一个女土匪头子。

还没等我说话,于苏一脚油门下去就钻进了山林。雷子不是没心没肺,虽然脸上笑嘻嘻的,心情应该跟我一样,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来看,似乎跟我们分析过的主线偏离的越来越远,而且越来越超出我们的想象。雷子戳了我大退一下,在我大腿上划着:“提高警惕!”

山里的天黑的比较早,当太阳落下去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由两顶帐篷组成的小型营地,两个帐篷中间点着篝火。于苏停了车,就看到帐篷里走出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是个秃顶,我一看是于叔,后面一个跟于叔年纪差不多大,也是个秃顶,但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比于叔斯文一些。

我们下了车,于叔吆了一声:“小雷也来啦!”雷子哈哈一笑:“雷子嘴贫,山里没我,于叔不就寂寞了吗?哈哈。”

于叔哈哈赔笑一阵,“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貌堂先生,是风水学和古董界的前辈了。”我就奇怪,来这里不是救我老爹吗?怎么还有个风水先生掺和进来?但此时心里着急老爹的安危,也就没多想。

雷子一伸手:“哎呀久仰,林先生取名貌堂,果然相貌堂堂。我叫雷子,关照关照。”

眼镜脸色一黑,听出了雷子在笑话他,伸手跟雷子握了一下手,也没答话。

雷子就是那性格,如果看到的人第一眼他若不喜欢,说话肯定是带刺的。不光是雷子,我看到这个眼镜之后也感觉不自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心里不舒服。

第八章 起源(上)

于叔一指我:“他就是东北虎的公子,叫关心。”

我一听“东北虎”三个字心里就是一震,这个外号不是太爷爷关振天的吗还没等我多想,就感到一阵微风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将身子侧了出去,跟着就听雷子骂一声“我草”飞起一脚就踹向眼镜的肚子。眼镜没抓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隔开了雷子的脚,瞪了一眼雷子,拍拍手:“比他老子差了点,看来他真的不想干下去了。”说完转身就进了帐篷。

“四眼鬼,你啥意思?”雷子还要上,我一把拉住他,叫他别冲动。看身手就知道这个眼镜不简单,听他的意思,像是在试探我的实力,不过眼下老爹的情况要紧,我根本没心思理会眼镜。我看了眼于叔,刚要问他,他却搭住我的肩膀:“关心,我跟你单独谈谈。”说着就带着我来到旁边的林子里。

于叔解开腰带放着水:“这山里晚上真冷。”

“于叔,我老爹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题是你老爹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啊!”我心说这不会又在耍我吧?

“你老爹跟我说过他曾经给你讲过你爷爷的故事。”于叔扣上腰带,递给我一根烟。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要跟我说正题了,掏出火机点了烟,默默地听着。

于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还记不记得你爷爷当初跟着大烟袋逃走的过程中,豁牙子曾掉进了一个雪窟窿?”

“哦,记得。”我道:“豁牙子从雪窟窿出来时小腿全是血,不过他说不是他自己的,这似乎只是故事的一个小插曲,跟我老爹有什么关系?”

于叔弹了弹烟灰:“往往越是细节,越是关键。你就没想想,豁牙子小腿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我听了就是一愣,当时老爹讲到这段时,我确实也想问问那下面是什么东西来着,但我总感觉爷爷之后的故事应该更会吸引人,譬如像小说的情节,爷爷长大了,然后去找天照会报仇,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太傻逼了。

“其实那些血,本身就是豁牙子的。”于叔没有看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会吧,他出了那么多血,肯定影响他的身手,如果没有他,大烟袋也不会轻易干掉追兵啊!难道他在逞强?”我想有这种可能。

“不是逞强,是因为豁牙子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在出血。”于叔继续点了根烟接着道:“豁牙子掉进雪窟窿遇到了什么东西,在向上爬的时候被那东西抓破了小腿,但奇怪的是,他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他认为那不是他的血。”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他的伤口是麻痹的。

“有这种可能。”于叔接着说:“在逃跑的路上,豁牙子越来越虚弱,烟袋无意间发现后面全是血迹,这才知道豁牙子真的出了事。撕开豁牙子裤子一看,一条一尺长的伤口正淌着血。”

我道:“按理说那么冷的天,血液应该凝固得很快,难道豁牙子贫血?”

于叔摇了摇头:“问题在于,那么长的伤口,而且还流着血,豁牙子竟然连疼痛都感觉不出来。”

我突然明白了:“你想说的是,有问题的不是豁牙子,而是雪窟窿里的东西。”

“不错。”于叔接下来描述了一个很长故事,我整理出来,大概是这样。

豁牙子很快因失血过多死了。烟袋也产生了怀疑,所以就回去找那个雪窟窿,却发现雪窟窿被人填上了,当他挖开的时候只发现了血迹,却没发现任何东西。当时天照会追兵的尸体也不见了,烟袋断定现场被天照会的人处理过,结合豁牙子奇怪的死因,他断定跟天照会有关。他也没去什么奉天,而是又返回了哈尔滨,但“闷倒驴“酒馆”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为了掩盖身份,大烟袋刮破脸皮,租下一个铺子,开始了倒卖古董营生。按理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古董营生应该很不景气。但是大烟袋想到的是,一些日本浪人非常喜欢收藏抑或搜刮中国的文物,而军阀为了补充均需,恰恰成了古董的最大来源,这样,大烟袋不仅能跟军阀牵线搭桥,还可以深入日本人租界,是对付或者打探天照会虚实的上上之策。

时间长了,大烟袋在古董界声望日渐高涨,他发现天照会的人跟日本人的交情并非单纯的勾结,在某种意义上讲,天照会被日本人雇佣了。

直到有一天,大烟袋的铺子里来了一个中年人,鬼鬼祟祟地拿出一个青铜鼎让大烟袋给鉴定鉴定。大烟袋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中年人当时骂了一句:“狗日的陈敬民,老子给你出生入死,竟然拿赝品哄老子!”

烟袋一听到陈敬民,当时就打了个激灵,于是客客气气留住中年人,叫爷爷出去买几个小菜(当时爷爷差不多七八岁了),烟袋往酒里面加了点酒膏,把中年人喝的天旋地转,最终从他口中套出了许多事情来。

天照会明地理是东三省的大商会,暗地里却是个庞大严密的盗墓组织。日本人出高价请天照会寻找和盗掘古墓,倒出来的明器由日本人进行销赃,两家五五分成。但奇怪的是,每当天照会在古墓里发现干尸或者湿尸,日本人都让原封不动的放回墓室,并且派自己人把守,之后开始不断的往里面运输物资。这个消息引起了烟袋的注意,他认定日本人雇佣天照会,绝不仅仅是盗墓这么简单。

那个中年人喝酒来了兴致,告诉大烟袋说他偷偷从二龙山里带出了一件宝贝,据说日本人相当重视,连陈敬民都不敢碰的东西。烟袋一听跟陈敬民有关,就问中年人能不能给他瞧瞧,帮他鉴定鉴定。中年人似乎很得意,就让烟袋在铺子里等着,他自己又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烟袋这一等就等了半夜,那中年人终于鬼鬼祟祟的回来了,后背扛着一块油布,烟袋打开油布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具干尸。

干尸的五官已经完全瘪了,看不出模样,但他胸口有一块深黑色的皮肤却引起了烟袋的注意,烟袋用酒清洗掉了上面的泥土,黑色皮肤渐渐呈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竟然是一只老虎。

大烟袋当时在脑中就闪过了东北虎刺青这个念头,但是这个干尸的皮肤老化得太严重,已经分不出来是不是刺青,也可能恰巧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也在胸口刺有一只老虎。

烟袋仔细查看了古尸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发现其他别的东西,抬头看中年人时,却发现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神有些迷离。大烟袋以为他喝多了,就去扶他坐到椅子上,突然间就看到他的右手全是血,滴到地上已经散开了一大摊。烟袋问中年人怎么回事,中年人也吃了一惊,似乎才发现自己流了这么多血,就告诉烟袋说他给古尸打包的时候不小心被尸体的指甲划破一个小口,本来以为伤口不大,过一会就会好,怎么不知不觉流了这么多血?

大烟袋就问他疼不疼,那中年人却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时大烟袋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就想起了豁牙子。

第九章 起源(下)

那个中年人吓傻了,问大烟袋怎么办,大烟袋用布几乎将中年人的右手包成了粽子,可还是止不住血。烟袋就告诉他,可能古尸上有尸毒,根本止不住血。中年人就说伤口上有尸毒,砍刀上没有。他也真够狠的,拿出砍刀就剁了自己的右手,让人更为吃惊的是,中年人砍掉了自己的手,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反而使鲜血更加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

中年人一看就傻眼了,拿起砍刀疯狂地往那具干尸上砍,然后嚎叫着跑出了铺子。

出了这一档子事,烟袋知道天照会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于叔收拾好东西,包好了干尸,带着爷爷跑进了二龙山。烟袋和爷爷在二龙山上几乎找遍了一草一木,可还是找不到那个干尸所在古墓的入口,按理说这个干尸既然被带出来,证明古墓已经被打开了,但是不知为何却找不到入口。烟袋不是盗墓贼出身,不懂得风水上寻龙点穴的功夫,确定不了古墓具体在二龙山什么地方。本想找个有些道行的盗墓者帮忙,但恐怕天照会不发话,没人敢打二龙山的注意。

这样过了十多年,日本人占了东三省,二龙山很快被日本人地毯式的清扫了一遍,烟袋一看二龙山是呆不下去了,就带着爷爷离开了,那具古尸碍事,被烟袋埋在了山上。跑路的时候,烟袋得了肺炎,加上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很快就去世了。

爷爷当时一心想给太爷爷报仇,安葬好了烟袋,就直接去哈尔滨刺杀陈敬民,可是陈敬民毕竟不好对付,手下厉害角色多得很。爷爷没有刺杀成功,被陈敬民抓了起来。

陈敬民不但没有杀了爷爷,反而好吃好喝地伺候,并且十分诚恳地请求爷爷告诉他们东北虎刺青的秘密。这时候爷爷才知道,他身上的东北虎刺青,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让跟他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陈敬民对他低三下四,甚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爷爷。可是当年太爷爷受了重伤,走的太急,并没有将东北虎刺青上的秘密说出来,所以爷爷也不知道陈敬民想要的秘密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但是爷爷知道,陈敬民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他身上有陈敬民做梦都想知道的东西。问题是爷爷也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却不能让陈敬民看出来爷爷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确定这样说能不能表达清楚这些事之间的关系,事实就是这么苦逼。

好在后来发生一件很狗血的事,我之所以认为狗血,是因为这件事就像琼瑶的爱情小说一样,我想我说出来,大家一定认为我是看琼瑶剧看多了,但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陈敬民有个干儿子叫陈五,他跟陈敬民的女儿一起长大,传说中的青梅竹马。陈五得知陈敬民要将女儿嫁给我爷爷,气的几乎吐血,非要杀了爷爷泄愤。

当时爷爷正犯愁怎么搞清楚陈敬民想知道的东西是什么,一看陈五为了心上人要杀自己,顿时就笑了,他告诉陈五,他根本就不想娶陈敬民的女儿,如果放了他,他就远走高飞,绝对不跟陈五抢女人。

陈五一听可乐坏了,不但偷偷把爷爷放了出来,还给他五百大洋,让爷爷跑的越远越好。爷爷一看这招管用,就顺藤摸瓜地盘问陈五,陈五一看爷爷不跟他抢女人,简直把心窝子都掏空了,爷爷这才从陈五的嘴里得知陈敬民想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原来东北虎刺青有两个作用。第一个就是身份象征,也就是说只有我们这一脉人才有资格刺有这种刺青,因为我们这一脉人有着一种特别的体质,天照会或者其他在地下活动的人们管这种体质叫鬼见愁,换句话说,这种体质是不怕那些乱八七糟的东西的,而且这种体质的遗传能力相当的强悍,几乎没有绝传的几率。第二个作用就是东北刺青记载着我们这一脉人为何会有这种体质。也正是因为这样,太爷爷才会被天照会重用,我推断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太爷爷招来杀身之祸。

于叔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有些小高兴,如果我去申请一个专利,专门给人辟邪,靠,福布斯富豪榜榜首就该换人了。

知道这个秘密之后,爷爷本来想远走高飞,虽然杀不了陈敬民,但是让陈敬民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也是一件快事。可是就在爷爷要离开的那天,天照会总舵却传出了惊人的消息,陈敬民死了。

爷爷不禁纳闷,陈敬民一直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毙了?于是找到陈五,问他怎么回事。

陈五告诉爷爷,陈敬民昨晚下地干活,不巧遇到了粽子,被粽子抓破了手臂,流血不止死了。

爷爷听了心里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当年豁牙子就是被雪窟窿里的东西抓破了小腿流血不止死的,那个找烟袋鉴定古董的中年人也是被地下的东西划破手臂流血不止死的,如今陈敬民也这样死了,那地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竟然这么凶!

陈五还说过,陈敬民临死时说,如果他知道了东北虎刺青的秘密,就不怕那东西了。

爷爷十分好奇,因为这毕竟牵扯着他,听完陈五的话,爷爷更加想见识一下那个东西,其实是更加想弄明白东北虎刺青的秘密。因为他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好从天照会入手。日后他发现,虽然陈敬民死了,但日本人还是继续利用天照会帮他们发掘古墓,后来天照会死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失去了日本人的信任。

再后来日本人几乎断绝了跟天照会来往,天照会群龙无首,加上没有日本人撑腰,这个庞大的盗墓阻止很快变成了一盘散沙。

天照会大势已去,曾经被天照会欺压的许多盗墓贼都摸到了东北,见到天照会的人就杀,很快,天照会就在江湖上消失了。一次偶然,爷爷救了陈五,这让陈五开始死心塌地的跟着爷爷。通过陈五,爷爷收拢了很多天照会的旧部,了解了一些东北虎刺青的线索,也开始了对古墓的发掘。与天照会不同,爷爷的组织在发掘一座古墓之后,不管有没有线索,撤出来时都会将古墓原封不动的封上。

听到这里,我不禁纳闷,这样的一个组织,发掘古墓却不倒卖里面的东西,那他们靠什么来维持生计?于叔说这个只有我老爹知道了,爷爷组织的经费来源,自始至终都是个谜,虽然他们不倒卖文物,但是他们却有大把大把的资金。

“于叔,你跟我讲这么多跟我老爹失踪有什么关系?”我道。

“没什么关系。”于叔笑了笑:“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你老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我也料到了,应该从爷爷到老爹,从来没间断过盗墓,不对,不应该说他们是盗墓,但是这期间的关系有十分微妙,真叫个蛋疼。

于叔道:“后来你爷爷的组织发现了一些日本人的秘密,遭到了日本人的疯狂暗杀,这个组织也就此瓦解了,不过你爷爷跟你老爹从没放弃过对这个秘密的追查。”

嗯,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老爹这次来二龙山,肯定是为了那个秘密,我想于叔也就知道这么多,虽然他说的这些听上去很重要,但是仔细想想,这些线索除了证明老爹的身份,也没别的了。对了,老爹是接到于叔的电话才离开的,按常理,于叔应该也参与了这些事。

于叔看着我笑了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就听他道:“其实你们家的事,都是你老爹在来到二龙山之前跟我说的。其实我不想掺和进来,因为我毕竟是个警察,虽然你老爹只是为了寻找秘密的答案,发掘古墓从不动里面的东西,但是说出去,绝对没有人相信。可是前段时间,一个美国人找到了我,他说是你老爹的好朋友,还拿出了他跟你老爹的合影,他说跟你老爹多年没见面了,想探访一下,但没法跟你老爹联系上,就托人找到了我,我这才跟你老爹打了个电话。”

我点了点头,照于叔这么说,事情就联系到了一起了,我问:“那美国人的合影你留没留下?”

于叔嘿嘿一笑:“你小子就是聪明,知道照片很关键啊。”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发白了的老照片递给了我:“这是我从美国人那里掉包来的。”

第十章 突袭

我拿过照片,边看边道:“哈哈,于叔干脆改行当三只手得了。”于叔骂道:“臭小子,老子现在是警察,多光荣的工作。”我看着那张合影,上面的时间是1993年6月2日,照片上一共十一个人,老爹跟美国人站在中间,一看那个摄影师就不怎样,那美国佬比老爹高出了一个头,怎么能让他跟老爹站到一起,老爹的身高,应该靠边站呀。

我无语一笑,翻过照片,后面写着很多人的名字,让我惊讶的是,这写名字竟然用了中、美、日三种语言,我心说我靠,这是联合国档案库里偷出来的吧。这名字的排序跟照片上的人应该是对应的,老爹边上的那个美国佬叫查理德,又看了其余的名字,一个认识的没有。我翻过照片想仔细看看,上面有没有我认识的,这一看,不禁让我抽了一口冷气。

照片上除了我老爹跟那个查理德穿着登山装,其余九个人竟然穿的都是太平间里死人穿的衣服!而且看得出,这些人脸色惨白,眼睛无神,分明就是死人,可诡异的是,他们的脸上竟然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老爹要跟查理德站在一起,不是摄影师的问题,而是他们想跟其余的人区分开。

老爹和那个美国佬怎么会跟死人合影呢?难道那个美国佬是好莱坞剧组的?想找老爹拍生化危机?

我翻弄着照片,骂道:“靠,这什么意思?照片不会是那美国佬ps出来恶搞吧?”

“不会!”于叔十分肯定:“我让小苏拿去检验过,这照片没有被ps的痕迹。”

那就诡异了,老爹怎么会吃饱了撑的跟死人合影?难道他也跟南京大屠杀的日本鬼子一样,拿死人留念?靠,我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父亲,暗地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就在这时,营地里突然传来了三声枪响,我跟于叔都是一惊,迅速拔出了手枪,回身伏在了地上。

“回去看看!”于叔说着,迅速跑向了营地。我打开手枪的保险,把照片往兜里一揣,也跟了上去。

营地帐篷外的篝火还在烧着,雷子、于苏还有眼镜三人坐在篝火边上,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心说我靠,雷子在侦察连是怎么混的,这不明摆着给别人当靶子吗?想着,我拉住于叔,捡起一块石头就抛了过去,正好丢进了篝火堆里。

那三个家伙也真够机灵的,迅速伏在了地上,雷子更是手黑,掏出手枪就朝我们这边放了一枪。还好我知道雷子的性子,提前跟于叔都躲好了。

眼看他们还有要放枪的意思,我忙叫:“自己人!”说完,就跟于叔走了过去。

“刚才打枪是怎么回事?”于叔看了一眼四周,就问于苏。

于苏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哪来的两个外国人,进来就抢咱们的装备,我们三个一人放了一枪,不过那两个外国人身手厉害,让他们给跑了。”

雷子拍拍于叔的肩膀,嘻嘻一笑:“于叔,说实话,你是警察还是黑社会?或者你是无间道?”于叔一脚踢在雷子的屁股上:“无你个头!谁让你来的?既然来了就别耍贫嘴。”雷子捂着屁股,一脸委屈:“我哪知道还要真干啊?既然上了贼船,那就干到底吧。”

眼镜干咳了一声:“老于,我看那两个外国人的装束,很像查理德探险队的人。”

“查理德探险队?”于叔皱了皱眉:“这么说,他们没有全部下地,还留人在营地里看守!”

眼镜点了点头:“八成是这样,我估计他们下去受到了损失,又跟外面失去了联系,否则,不会贸然抢咱们装备的。”

于苏有些纳闷:“昨天咱们不是去他们营地搜查过了吗?那里除了空帐篷,连个人影都没有。”

于叔咔嚓一下拉上枪栓:“咱们现在再去他们营地,肯定能抓住他们。”说完,扭头跑入了林子。我们互看了一眼,也迅速跟了上去。

林子格外的黑,隐约能看到前面于叔背影的轮廓,大概跑了半个小时,我开始大口地喘气,心说这段时间真是闲的发虚了,以前在部队负重跑十公里都不在话下,以后绝对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混日子了。

跑了一段时间,于叔突然停了下来,我们围了过去,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隐约有九个帐篷,看规模,这里之前应该住着三十多个人。

于叔两手分开,我知道那是包围的意思,跟雷子使了个眼色就慢慢向帐篷走了过去,于叔就道:“尽量别开枪,这里离景区只有五公里,惊动了护林警察就麻烦了。”我们点了点头,开始行动。

这个营地设计的十分高明,九顶帐篷的分布三纵三横,而且每一顶帐篷的朝向都不同,这样不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营地里的人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且可以从八个方向逃走,不过这样的布局也有弱点,那就是需要足够的人手,如果真的只有刚才那两个外国人的话,那他们就苦逼了。

我跟雷子分别堵住了两个出口,突然就看到第三个帐篷里有手电光,我俩使个眼色,迅速向那顶帐篷逼近,雷子来到帐篷门口,躲在侧面,我拿起一块石头就丢了进去。手电光一下子灭了,门帘掀开,蹭地在里面窜出一个人来,我也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那哥们下巴上。

没想到那家伙十分凶悍,向后退了几步竟然没倒,骂了声“晒特”就朝我扑了过来。咔嚓一声,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被雷子敲在了那家伙的后脑上,只见他晃了晃就晕了过去。我还纳闷,雷子这小子从那弄来这么粗的树枝。这时于叔他们也赶了过来,拿手电一照,躺在地上的是个外国佬,于苏蹲了下来看了一会,抬头道:“就是他,还有一个人呢?”

于叔道:“眼镜,你看着他,我们进帐篷看看。”说完,掀开门帘就钻了进去,紧接着就听一声大叫,里面有人打了起来。

我跟于苏几乎是同时冲进了帐篷,里面漆黑一团,只见两个黑影闪来闪去,正在激斗。这时雷子进来,打开手电一照,于叔被一个外国人按在办公桌上,双手紧紧地扣着于叔的脖子。

我刚要去帮于叔,只见于苏双腿一弹,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了那外国人的脸上,那外国人发出一声闷哼,直接飞了出去。于叔起来,拔枪指着外国人脑门:“别动。”

外国人一脸无辜,嘀咕着说了一大堆英文,雷子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脚,把那个外国人踢得那点背过了气,就听雷子骂了声:“我靠,说中国话,知道这是中国不?”

那外国人咳嗽一会,费劲地用中文说道:“我们,是游客,走散了,出来,找点,吃的。”雷子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大叫:“吃你个头,说实话!”

“他们是在找这个!”这时眼镜推着另一个外国人进了帐篷,手里扎着一个小罐子,于叔用手电一照,那是一个比易拉罐小一圈的铁罐,上面写的全是英文。

第十一章 审问

我拿过那个小罐,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从初中开始我就对英语十分排斥,甚至有时候考试,英语还光荣的拿过零蛋,大学的四级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过的,要是正规的英文单词我兴许还认识几个,可他娘的这上面全是缩写,暗骂自己手怎么这么欠?

于苏嘴角一翘,那个表情很像蔑视,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关心同学,这么简单的东西给你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嘿嘿。”于苏将小罐子接了过去,我立即舒了口气。

于苏翻来覆去的看着小罐子,眉头一皱:“他们闲的找这东西干嘛?”

“这是什么东西?”于叔纳闷道。

“是强力胶,美国货,胶合力是国产胶的几倍,只是这东西一般都用在航天材料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雷子就道:“该不是洋鬼子在这搞什么军事基地吧?”

“放屁!”我道:“你见过有把军事基地建到别的国家的吗?这里又不是殖民地。”

雷子被我说的脸一红,怒气冲冲地看向那个外国人:“操,老实交代,你拿这东西干啥?不说雷爷崩了你!”说着,咔嚓一下拉开了枪栓。

那外国佬看样子经过世面,被人拿枪顶着脑门连眼都不眨:“你们,中国是法治社会,你不敢打死我。”

我知道雷子脾气,外国佬不知天高地厚,这句话可撞到了枪口上。果然就看雷子的头上青筋暴起,手指一紧就想扣动扳机,我心说不好,忙上去把枪躲了过来:“你小子疯了?想进监狱吗?”

雷子看了我一眼,呸的一口吐在了外国佬身上,恨恨瞪了他一眼:“操你妈,雷爷记住你了。”

于叔笑了笑,拎着外国人的领子让他坐了起来就道:“我是中国刑警,你最好坦白,否则事情就闹大了。”说着,于叔就把警官证亮了一下。

我的心里一动,从小就喜欢警匪片里警察亮证件时那股潇洒劲。外国佬看了我们一眼,用英文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又是英文,我们谁也没在意,还是于苏耳朵尖,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外国佬一愣,摇了摇头:“我没有说什么。”

“爸,他刚才好像说怎么会被警察盯上了。”

于叔看了一眼于苏问:“你确定?”

“确定!”于苏坚定的点了点头。

于叔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吐到那外国人的脸上,咧嘴一笑:“你说对了,我盯了你们很长时间了,今天要不是你们发现了我的帐篷,我还不至于这么早就抓你们。”

外国佬装的一脸迷茫:“警察先生,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虽然故作镇静,但是眼神已经有些扑朔迷离了。

我心里一乐,于叔真是个老油条,这回肯定能从外国佬嘴里诈出点东西来。

于叔突然抓紧了那外国人的领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干的事儿,是要枪毙的,别以为你是外国人我就弄不了你,现在交代了,态度好点,法庭上我还能替你说点好话。”

外国佬眉头一皱,有些动容,随即展开眉头,说了句:“我们只是查理德花钱雇的,要抓,你们抓他。”

于叔一看有戏,深深吸了口烟,就说:“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不知道你们的详细计划,你告诉我你们这次活动的详细计划,我就放你跑路。”

外国佬用生硬的汉语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我总结了一下,应该是这么一回事。这外国佬是美国籍雇佣兵,绰号沙雕,他是三个月前被查理德出高价雇到探险队里的,职务是保镖,一个月前他们随着探险队来到了东北,进行了一些修正,说要进二龙山探险。查理德买了很多装备,但让沙雕奇怪的是,查理德买的装备中除了一些探险用具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铲子,很像工兵铲,但又不是。

这时眼镜补充了一句:“那是洛阳铲,下地用的。”

洛阳铲,这个我知道,读高中时我追了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一直追到大学三年级,里面有一些对洛阳铲的介绍我记得很清楚,虽然那只是小说上面写的,估计洛阳铲是用来盗墓用的是没错的。有一点我很奇怪,这眼镜怎么知道那是洛阳铲,难道想起于叔介绍眼镜时说过他的身份,这个人既懂风水又懂古董,而且还知道洛阳铲,这家伙难道是盗墓贼!靠,不可能吧,于叔是警察,这老家伙是盗墓贼,这不就是耗子给猫当伴娘吗?细一想,我心中就是一震,如果这家伙真是盗墓贼,而且还跟着于叔,于叔是为了救我老爹,也就是说,老爹被困的地方,可能是一座古墓!对,我终于明白了,老爹一直延续这爷爷的事业,肯定他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者是那个查理德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他们联手进了某个古墓,结果被困在里面了。

于叔就问沙雕,找这个强力胶干什么。沙雕一五一十地交代,他们在一个湖边的树丛里找到一个地洞,很深很深的洞,查理德的专家说这个洞有探险价值,整队人就下去了,地洞很深,大概下到一百多米,地洞打了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开始变成了横向的甬道,走不到二百米的时候,又开始斜向下延伸,而且越走地洞越潮湿,有的地方甚至有水滴落,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大家都坐下来休整,这时查理德就拿出地图看了一阵,说还有三百米就到目的地了,让大家加把劲。这时沙雕就有些疑惑,说是来探险,查理德怎么会有这地洞的地形图?只是沙雕是被雇来的,老板不交代,他也不能问。三十几人的队伍又开始向前开进,走着走着,沙雕就发现,两边的洞壁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图案,按照沙雕的话说,图案的内容是一些屠杀的场面,看起来很血腥,就向埃及金字塔的诅咒一样,这时沙雕才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地洞,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然的,而是一个古墓的甬道,他知道这是触犯中国法律的,但一想老板那些诱人的雇佣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队伍。

走到查理德说的那个所谓的目的地,那是一个很大的开阔地,差不多有三百多个平方的一个圆形的大山洞,洞的上方呈椭圆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洞,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倒扣在洞顶。洞中心放着一个铁缸,其余的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查理德叫队员休息十分钟,开始命人搜索整个山洞,沙雕因为只是担任保镖的职务,就走走过程的在一边进行警戒,也不知道是谁触动了机关,山洞中心的那个铁缸突然向一边移开了,露出了一条向下的甬道,大家好奇地都围过去向下看,就听到莎莎声响,好想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声音来自上面,众人都抬起头,拿着探照灯往上面照,这时就看到,洞顶上的那些小洞里,密密麻麻地爬出数不尽的虫子,白里透绿,蠕动着试图爬下山洞,由于那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多,有一部分被挤了下来,掉在几个人的身上,那虫子凶得很,专门往人的衣服里面钻,钻进去就开始咬人,虫子越来越多,几乎将进来的洞口都封住了,查理德见事不妙,眼看返回的路全是虫子,只好命人快速下到青铜鼎下面的地道,说也奇怪,那些虫子只是围着地道入口打转,却没有一只爬进来,好想这地道里有它们非常害怕的东西。

这时就发现,有两个人被虫子咬伤了,伤口虽然不大,但却不断地流血,探险队的医护人员赶紧给他上止血药,又缠上了纱布,让人惊讶的是,止血药抹到了伤口上,很快就被鲜血冲刷掉了,根本止不住,查理德似乎很镇静,从包里拿出了一罐强力胶就给伤员抹了上去,血立即就止住了。可是一罐胶水只有五十毫升,两个伤员下来就用没了,查理德就让沙雕带一个人回营地把所有胶水都拿到洞里,沙雕一想那些恶心的虫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拿了老板的钱,只有服从命令,他掏出打火机,撕碎了登山包,把随身带的白兰地倒在了登山包上,打算用火驱赶那些虫子,没想到的是,当他出来的时候,虫子一只都不见了,这让他觉得有些侥幸,鬼知道那些虫子还会不会出来,于是一步也不敢停留,迅速向甬道里跑去,由于在底下呆了几个小时,等他一出了地洞,就感到一阵眩晕,加上天已经黑了,让他一下子没了方向感,凭着感觉在林子里乱闯,没想到却误打误撞闯进了我们的营地,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找那种强力胶了,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用上了心头,我的大脑飞快地转着,流血不止,这四个字在我脑海浮现上来。

第十二章 诡异的变化

听完沙雕讲完事情经过,雷子就叫嚷道:“用强力胶来止血,雷爷还真是头一次听说。”眼镜冷冷地来一句:“你没听说的还多着呢。”雷子本身就对眼镜印象不怎么好,这时听了一句眼镜的讥讽,雷子一下就火了:“操,雷爷见识短着呢,就像**头子上画俩圆圈,雷爷也是第一次见着。”

我听了就想笑,看了一眼眼镜的长相,跟雷子形容的还真贴切。

于苏脸一红,推了一下雷子:“你说话嘴干净点,多难听啊!”雷子切了一声,没有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眼镜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竟然还配合性地用手推了推眼镜。

于叔掐灭烟头,有些不耐烦了,骂了一句道:“都消停点!”然后看着沙雕:“你,带我们去找那个地洞。”沙雕一听就急了:“你不是说放了我吗?中国人,不讲信誉!”

雷子一脸坏笑地蹲了下来,打着洋腔道:“嗨,外国朋友,雷爷说揍你你信不?”

沙雕知道雷子下手够黑,吓了一跳:“信,我信。”话音一落,就看雷子抡起胳膊就要捶他,于叔一把拉住雷子:“好啦,别玩真的。打坏了谁带路。”雷子呸了一声:“妈的,再说中国人不讲信誉,雷爷就证明给你看,说揍你,绝对不是吓唬你。”

沙雕知道混不过这关了,只好勉强答应带路,于叔嘿嘿一笑,拍了拍沙雕:“这才对嘛。”我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怎么感觉我们这帮人跟土匪似的。

这时于叔站了起来:“雷子,小苏,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去收拾一下装备,到这里集合。”

于苏很潇洒地把手枪推进了右腿的枪袋里,点了点头。雷子也想照样耍耍,无奈登山装没有枪袋,只好大咧咧地把手枪别在了裤腰带上,出去的时候,路过眼镜的身边,故意停了一下,呸了一声,跑了出去。

眼镜也没在意,找个干净地方坐了下去。

我毕竟是雷子的死党,他跟雷子闹别扭,场面让我有些尴尬。我心想这样下去影响团结,于是就走了过去,掏了根烟递给了眼镜,眼镜却一摆手:“谢谢,我不会。”我刚要说话,就听他道:“老于,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我一看这老鬼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把烟丢在地上,又掏出一根烟递给了于叔。

于叔接过烟,问:“你的意思是?”眼镜道:“我想,我们不能贸然进那个地洞。”

“为什么?”

“因为地图。”眼镜看了看沙雕:“他说查理德是看着地图前进,说明洞里的墓道有古怪,凭我的经验,墓道里肯定有机关,否则查理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借助地图的。”

我纳闷,用地图就能证明墓道里有机关?兴许那个查理德不仅经验丰富而且为人谨慎,所以才用地图的。

眼镜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道:“哼,在暗无天日的墓道里,如果墓道充满了机关,没有墓道的地形图作为辅助,经验再丰富也是扯淡。”

我感觉脸有点发烫,还好是黑天,没人看到我脸红。

“管不了那么多了。”于叔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救东北虎要紧,有查理德在前面趟道,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一提到老爹,我就紧张起来,可他们却再也没说话。

雷子跟于苏的办事效率相当快,没到一个小时,两人就把每人的登山包背了过来,二话不说,我们背起登山包,开始检查装备,到现在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去救老爹,如果他是在古墓里遇到危险,我们带枪有什么用?难道古墓里有什么东西需要用沙鹰这么牛逼的杀伤性武器来对付?我胡思乱想着里面会不会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会出现僵尸,然后我摇头一笑,就算真有僵尸,恐怕手枪也起不了作用,还不如道士的黄纸管用。都这个地步了,想多了也没用,老爹是最要紧的。

于叔提起沙雕:“带路!”沙雕做了一个美式耸肩,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

在满是荆棘的丛林里走了一个多小时,树木开始稀少,眼前一亮,出现了一个大湖,水面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面镜子。绕着大湖走了一段,沙雕带我们来到一棵断裂的枯树旁,往树的左侧一指:“洞口就在那,我可以走了?”

于叔摆摆手让他赶紧走,这小子顿时就像脱缰了的野马,转身就跑,不到一分钟就没影了,我心里好笑,心说这小子以后绝对不会来中国瞎搞了。

我们五个人来到枯树旁边,找到那个地洞,洞壁十分光滑,一看就知道是人工挖的。

“是盗洞。”眼镜蹲在地洞口,用手捏了一把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于叔环顾着四周就道:“不对,如果是盗洞,怎么会没有土方?这可是将近百米的地洞,那得挖出多少土方?这附近可一点痕迹也没有。”

眼镜指了指旁边三十米外的大湖,我顿时就明白了,这个挖盗洞的盗墓贼真会选地方,在湖边挖盗洞,把挖出来的土方推到湖里,绝对没人发现。

“没那么简单。”眼镜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这大湖在二龙山交接的地方,所谓二龙戏珠,这里是绝佳的风水宝地,如果真的有古墓,必然是埋在了湖底,这个盗洞的位置到湖中心的直线距离,相较别的地方是最近的,在这挖洞,不仅是要掩盖土方,还能减少人力。”

我心说你牛什么牛,要不是因为你的参与也是为了救我老爹,就冲开始你想搞我,我早揍你了。

“先不管这些了,救人要紧。”眼镜说着,就把绳子固定在那棵枯树上,用力扯了扯,确定十分结实,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甩进了地洞,就道:“我来开路。”

于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眼镜从登山包里掏出一个带项圈的狼眼手电固定在头上,抓着绳子下降道洞里。

我们四个在洞口看着,随着眼镜的下降,手电光的亮点越来越小。雷子咽了口口水:“靠,这洞是够深的,看着真瘆人,估计掉下去肯定能摔散了。”

于叔一巴掌拍在雷子屁股上:“你个兔崽子,再说丧气话,我一脚把你踢家去。”

雷子捂着屁股嘿嘿一笑:“就是说说,别发那么大火,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于叔黑着脸没说话,继续看着地洞。

三分钟左右,下面的手电光朝我们晃了晃,下面没情况,于叔说了声:“下去。”当即就顺着绳子进了地洞。雷子啧一声:“于叔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啊!”于苏白了雷子一眼:“谁说我爸老啊?小心你的屁股。”说完,一个翻身,手腕往绳子上一勾,迅速滑了下去。

我一看于苏露这一手,明显是受过特训的,娘的,真不知道她这几年到底干什么去了?正想着,雷子就拍了我一下:“别愣着了,让女同志抢在前面,咱哥俩算是折面子了。”说着,也下到了地洞。带着一脑袋疑问,眼看都到这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也下到了地洞。

两分钟后,我们五个人都站在了地洞的底部,在我右侧,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黑幽幽的什么也看不到。我用手电照了照,虽然狼眼手电的射程很远,但那个小洞实在是太黑,手电光没照出几米就被黑暗吞噬了。

眼镜蹲在小洞洞口看了一阵,嘶了一下:“奇怪。”于叔就问:“什么情况?”眼镜指着小洞就说:“这个洞不是盗洞,看样子像古墓的甬道,不对呀,这甬道跟咱们进来的盗洞明显是连在一起的,说明这里就是甬道的尽头。”

于叔打开手电刚要说话,眼镜站起来就道:“不管那么多了,先找到查理德他们再说。”说完就在前面开路,于叔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没说,摆手让我们跟了上去。

这个洞实在太狭小,我们猫着腰向前行走,说不出的憋屈,洞口照进来的夜光越来越暗,后来转了个弯,彻底置身于黑暗之中。雷子一下把我拉住了大叫:“不对!”

前面三个人听到雷子说话,也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雷子,手电光都照在了雷子身上,耀眼的灯光照在雷子脸上一阵发白,看上去十分诡异。雷子用手挡了挡手电光就道:“那外国佬说过,进洞一直是直走的,没有转弯,怎么咱们就遇到转弯了?”

第十三章 错路

我也想起来了,那个沙雕在“招供”的过程中,确实没有提起过墓道里还有转弯。

“你们快看墙壁。”

这时,我们就看到于苏拿着手电照着墙壁,有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我顺着于苏的手电光往墙壁上一看,顿时就吸了口冷气。在我们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两边的墙壁上画着很多惨白惨白的人脸,眼睛、鼻孔、嘴巴都流着血,那样子十分的逼真,让人看了就生出一股寒意。

雷子骂道:“操,古代人就是牛逼,这画画的比欢乐谷鬼屋里的逼真多了。”

眼镜没有吭声,顺着墙壁走了过去,在壁画前看了一阵就道:“那个沙雕应该没骗我们,这些估计就是他看到的那些残酷血腥的壁画。”

我们几个也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雷子就道:“又不是明星艳照,有什么好看的?我总感觉这地方太诡异,不如咱们先出去商量商量。”

于苏噗嗤笑了出来:“就你这样的,多亏退伍了,不然当兵也是逃兵。”雷子也不恼火,一撇嘴:“香酥鱼你懂什么,做侦察最忌讳贸然和粗心,会害死人的,咱们只是听了那外国佬的话就敢进来,这不是很唐突吗?你说是吧,关心?”

我没理他,继续看着那些壁画,沙雕说的没错,那些壁画果然很血腥,基本上都是油炸或者活剥人皮的残酷场面,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很大的屠宰场,然而最诡异的是,这些壁画想突出的似乎不是画中的场景,而是那一张张惨白渗血的人脸,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才使得我们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些人脸,而不是壁画。

于叔摸着壁画上的血迹,若有所思道:“沙雕没提到地洞有转弯,可能认为这个转弯不值一提,或者是因为他们的这次活动,让他有些神经质了,把转弯给忘了。”

眼镜推了推镜框:“应该是这样,不过这壁画上所表达的是轮回之苦,给我的感觉这个古墓好像不是葬人的。”

“不管他葬不葬人,这不是咱们进来的目的,继续走。”于叔把手电光往前一照,眼镜打头继续向前走。

雷子本来在最后,走过这片壁画区域,这小子突然窜到了我前面,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我突然成了殿后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想想那些瘆人的壁画,突然感觉背后直冒凉风,拿手电往后一照,就看到那些惨白的人脸,也不知道那些人脸用的什么涂料,手电光一照就跟真的一样,那种感觉给我的印象非常深,事后过了很长时间都挥之不去,每当噩梦之余,都会有那些人脸出现在脑海。

我暗骂一声:“娘的,这些鬼东西,看了还不如不看。”只好吐了口气,缓解一些紧张,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等我恢复精力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了,因为我感觉到,甬道不在那么狭窄,而是越来越宽敞,我们前行都已经直起了腰来。正想着,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到雷子的后脑。

我刚要问怎么停了,就听于叔叫道:“老林,怎么回事?”眼镜没有回答,而是蹲在那摸来摸去。雷子就道:“不往前走蹲在那搞什么鬼?”说着就凑了上去,紧接着就听他叫道:“靠,怎么没路了?”

眼镜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他妈的,那外国鬼子骗了咱们!”眼镜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沉稳老辣,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骂人,我一看可能真出问题了,就挤上前看怎么回事。

挡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面石壁,平整的就像刀切的一样。“会不会是一道石门?”我问。

眼镜摇了摇头:“绝对不会,我仔细看过了,跟地面衔接的地方一点缝隙都没有,那的确是一面墙壁。是实心的。”

“是死胡同。”于叔道:“那就原路返回,这地方不对劲,跟沙雕说的一点对不上路,到上面再商量。”

怀着诧异和气愤的心情,我们又匆匆地原路返回了,没走出多远,雷子已经把沙雕的祖宗是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

刚转了弯,我突然意识到坏了,马上就叫大家停了下来,说道:“那些壁画怎么没了?”

雷子愣了愣:“对呀,我也没注意到壁画,会不会是咱们走得太急,把壁画忘了,没去刻意看它们?”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那壁画,尤其是那些白脸,只要被光线一照就特别显眼,不刻意看也能注意到。”

这时于苏就道:“这条路不是之前咱们走过的路,我清楚记得,咱们进来没转弯之前,能清楚地看到入口进来的光,可是你们看前面,还是一片漆黑。”

雷子似乎不想接受现实,反驳道:“或许是一片云彩遮住了月光,说不定外面也一片漆黑呢?”

我道你小子还真能联想,不写小说真是屈才了。雷子就借坡下驴来了一句:“还是你小子了解我,要不是跟你去当兵,雷爷早就成作家了。”

我刚要跟他抬杠,就听眼镜说道:“不好,咱们被机关算计了,这是一条错路!”

于叔皱了皱眉:“机关?你确定吗?你们有谁进来的时候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看向雷子和于苏,两个人都耸了耸肩,示意没碰到。我回想一下,自己也没碰到什么可以触动机关的东西,难道这些机关会自己启动?有电子系统控制?靠,那我们这帮人可真够背的。

“机关可能不是我们启动的。”雷子道:“进到这个古墓里的,除了咱们,还有另一帮人,可能机关是他们触动的也说不好。”

我说不一定,你别忘了,查理德手里有地图,肯定知道这墓道里有机关,他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眼镜推了推镜框,就地坐了下来:“我们必须好好研究一下,最好别乱走,如果这里有什么要命的机关的话,就麻烦了。”

雷子就道:“研究个屁,咱们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我就不信走不到头。”

眼镜冷笑:“你要玩命,没人拦着,我们可不想陪你一起死。”雷子一听就要发怒,我一看在这里吵架可不是好事,忙给雷子使个眼色,就对眼镜道:“这机关太诡异,甬道的变化咱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咱们研究,也无从下手。”

眼镜又是一声冷笑,低声甩了句:“菜鸟。”于叔就道:“眼镜说的没错,如果咱们不把这机关搞清楚,一直走这种错路,就像在森林里迷路一样,累也得把人累死。老林,你肯定有什么想法吧。”

第十四章 困境

眼镜摇了摇头:“咱们太盲目了,这么多年没下地,脑子都生锈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我说四眼先生,想什么想,你胆子这么小还凑什么热闹?这地方太憋屈,雷爷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呆。”雷子显然被墓道里漆黑压抑的气愤搞得有些焦躁了。

眼镜看了雷子一眼,淡淡说道:“古墓与现实完全是两个世界,这是一个人类极少涉足的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谨慎小心,是活命的必要法则!”说着,起身敲了敲墙壁,然后摇了摇头。

于叔就问:“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眼镜摇了摇头,继续去敲着砖。雷子耐不住了,咔嚓一下打开手枪保险,子弹上膛,指着眼镜就道:“老子看就是你捣的鬼,你他娘的既然有进古墓的经验,为什么不做点准备就下来?现在在这里装毛啊?”

眼镜冷冷地看了雷子一眼,并没理会。于叔知道雷子火爆脾气,怕他真的开枪,忙挡在眼镜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雷子:“兔崽子,把枪放下,当兵时你的教官告诉你军人的枪是指向同胞的吗?”

雷子竟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说于叔,您这还当警察的?什么狗屁同胞,这四眼都说了这古墓古怪,为什么当初不阻止咱们进来?他分明就是敌人!你让开,别逼我犯上作乱啊?”

这时于苏急给我使眼神,她的意思是让我劝劝雷子,我心说就他那狗脾气一上来谁劝得了?何况,我也觉得这个眼镜有点不对劲,开始下来时这家伙一句话都不说,表现很积极,但是现在却装出一副牛逼的样子在这里卖弄,这就证明他知道我们进来会面对一种困境,这种困境可能只有他能解决,我猜不出他的意图,他不可能是想在我们几个面前显示自己的牛逼,但我确定,雷子这么一闹,可能会催动事态发展,看看那眼镜到底搞什么鬼。对于于苏的眼神,我只有装作没看见。

我感觉到于苏明显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过了头去。

雷子还是很尊重于叔的,在于叔的训斥下终于收起了枪,把目光转向了我。我做了一个等等看的手势,我们不懂古墓,不管眼镜耍什么把戏,我们都只能当观众,如果想当主角,可能会陷进去。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变得有些事故,对于社会经验,我可能还没有雷子丰富,但是老爹的事情很蹊跷,从发现这古墓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的时候,我就开始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冲动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看眼镜的举动,揣测他想把事态往哪个方向发展,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静观其变。对,小说里的牛逼人在古墓里面对困境都是这么淡定的,看来追了那么多年得小说没白追。

于叔显然对眼镜也产生了怀疑,于是就问:“老林,我觉得孩子说的没错,你说呢?”

这时眼镜停下手,看着我们,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等了一会,他才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咱们可能是朋友,兴许也会变成敌人,不过咱们都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东北虎。”

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不过从这些话中透露出两个关键字,就是合作!

“那好,你告诉我们,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我问。

“等!”

“等多久?”

“两个小时,可能会更久!这个墓道机关暗合八卦之道,每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会自行变化,不过这变化很微妙,我们不能傻等,需要敲击墙壁,时刻观察墙壁的变化。”

“牛逼!”雷子就道:“咱没说错吧?这老小子就是有门道,他早知道这古墓有古怪。”

眼镜解释道:“你说的对,我知道这古墓里有这种机关,但是我手里没有古墓的设计图,想进入这个古墓,只能亲自进来找到这些机关的破绽,否则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在上面等。”

“放”

雷子那个“屁”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我捂住了嘴,既然眼镜肯跟我们解释,就说明他目前还没拿我们当外人,如果真把他惹急了,鬼知道他在这里会怎么算计我们?况且,眼镜说的墓道机关暗合的什么八卦之道我不懂,但我认为只要是机关,就需要有人启动,现在机关显然已经启动了,但是是什么人启动的?我希望不是眼镜,因为我目前真的不想跟他成为敌人,在这古怪的墓道里,他会给大家一种安全感。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机关是以什么为动力的?不可能是电动,我虽然不知道这古墓是什么时候建的,但我的潜意识里认为修建这个古墓时候的人们对电的理解还是停留在下雨打雷的阶段。那这苦逼机关的动力是什么?什么动力是永恒的?不会是太阳能吧?靠,如果那时候的人就懂得以太阳能作动力,我看我们也别瞎忙活了,干脆吞弹自杀得了。

胡思乱想着,我们都开始敲击墙壁,依照眼镜的嘱咐,仔细探听墙壁发出的动静。整整两个小时,我的手酸的厉害,刚想停下来休息,忽然听雷子一声暴喝:“我靠!四眼呢?”

我下意识地把手电照向自己的右侧,因为印象中眼镜一直在我的右侧,而且他嘱咐过我们距离不能拉的太远,狼眼手电的射程很远,可我右侧的墓道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我调了一下手电的聚光,手电照的更远,还是没看到眼镜的影子。

咔嚓一声,雷子再一次打开了手枪保险,就听他骂道:“快走,咱们肯定被那孙子设计了,这地方不能呆。”

这时就听眼镜的声音从我们头顶传了下来:“快上来,机关很快就会再次启动。”

我本能地把手电照向头顶,发现在上面的不远处有一个方洞,眼镜正把头探下来看着我们这边,脸被手电光照的绿幽幽的十分诡异。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惊讶,这墓道有两米多高,而且方洞在墓道上方的正中间,眼镜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他是怎么上去的?难道这家伙会传说中的壁虎游墙功?对,盗墓贼也是贼,他肯定也有这种技能。

正当我胡思乱想,于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往眼镜的方向跑去。

第十五章 再次出现的人脸

刚跨出几步,明显感到墓道窄了许多,我心里就是一惊,两边的墓墙竟然是在运动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爬进了方洞,再向下看时,下面的墓道已经消失了,变成平地,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要不是及时上来,恐怕就被下面的墓墙夹成了肉饼。

其实这个方洞并不是洞,而是刚才那个墓道与另外一个墓道的连通口,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另一条墓道,可以理解为这条墓道与刚才那条墓道是上下平行的。让我吃惊的是,这条墓道的墙壁上,画着很多血腥场面的壁画,而且每一幅壁画上的人物的脸都惨白的叫人发毛,壁画的内容,跟我们之前进来时遇到的一摸一样。

“靠,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来了?”我道。

雷子骂道:“这谁他娘的修建的古墓?也太邪门了吧?咱们怎么走着走着就跑到自己脚底下去了?”

眼镜就道:“这不是咱们进来的那条墓道。”

“你怎么确定?”

“因为壁画的规模不一样。”

我拿手电照了照远处,眼镜说的没错,这里的壁画数量多的惊人,远远延伸到黑暗中,似乎无穷无尽,而我们开始进来时的那条墓道的壁画,只有可怜的几幅。

“怎么有一股烟味?你们谁抽了劣质烟?太难闻了。”于苏捂着鼻子,就把目光看向了我。

我赶紧摇头,心说我在你眼里怎么那么没品位?

还是雷子眼尖,就看他拿着手电指着墓墙的一处角落就道:“看这儿!”

我们把目光转向雷子照亮的地方,就看到角落里,落了一地的烟头。

雷子捡起一个烟头闻了闻,立即丢到地上,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靠!这么呛!你们看这会不会是古时候留下的?连过滤嘴都没有。”

我过去捡起一个烟头看了看,然后放到鼻子前一闻,确实挺呛人,我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这种烟味我再熟悉不过,那是东北的特产烟叶,辣味十足,不过提神却独具奇效,就是因为这种旱烟的烟味难闻,老妈为此无数次地跟老爹吵架。这种旱烟的烟叶在东北很常见,但是老爹的旱烟叶在晒制的时候,往里面填加了竹炭和芥末油,所以猛一闻有一股中南海的味道,也正是老爹往里面填加了这种辅料,使得这种烟成为了独一无二,也就是说,这些烟头是老爹留下的。自从他跟老妈离婚,就很少抽这种旱烟了,但是每当遇到棘手的事,需要专心思考的时候,他还是喜欢拿这种烟提神。我粗略数一下烟头的数量,如果按平均每五分钟一颗烟的时间计算,老爹曾经在这里至少停留过两个小时以上。

我跟其他人说了自己的看法,雷子就道:“我看没那么奇怪,肯定是关叔也跟咱们一样,遇到了刚才的困境,所以在这里考虑破解墓道机关的办法。要么就是关叔看到这些操蛋的壁画,害怕了,猫在角落里抽着烟壮胆呢。”

放屁,我老爹可没那么胆小。

眼镜就道:“你说的不切实际。你们想,东北虎是跟查理德的探险队在一起,而且煞雕说过,查理德手里有这个古墓的地形图,他们不可能被机关困住。”

这下于叔终于发挥出了一个警察独有的刑侦能力,就看他捏着老爹的烟头说道:“不对。这些烟头的返潮很严重,以这墓道里的水分状况,这些烟头至少是三天前留下的,但是以煞雕提供的口供推测,查理德探险队进入这个古墓的时间距今不超过十个小时。”

于苏皱起了眉头:“爸,你的意思是关伯伯没有跟查理德在一起,而是比查理德提前来过这里?这说不过去啊,咱们得到的消息”她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住了。

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以为她把话说完了,于是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想想,他们所知道的远远不止于叔跟我说的那么多,那么于苏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她是在提防谁吗?我?

眼镜说道:“我相信东北虎的实力,他肯定破解了这个墓道的机关,这些烟头说明不了什么,咱们还得继续走。”

雷子一番白眼:“往哪走?”

眼睛哼了一声,拿出指北针看了看,搓亮手电就往前走去。于叔没说话,丢掉烟头跟了上去。雷子还想再放两句狠话,我给他使了个眼色,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后面。

差不多走了二十几米,地势开始向下延伸,而且明显感到脚下有些泥泞,再走几分钟,头顶已经开始有水滴滴下,于苏就道:“看来咱们这次没错了,这条墓道就应该是煞雕说的那条。”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于苏:“那个强力胶你带来没有?”

于苏一愣:“带那东西干嘛?”

不是吧?你没听煞雕说这里有咬人的虫子吗?而且那虫子咬了人,伤口会流血不止,只有那种强力胶可以止血。

于苏噗嗤一笑:“不怕,咱们有关心童鞋在,就不怕那些虫子了。”

“我?什么意思?”我顿时就纳闷了。

于苏笑了笑,没有做声。这时就听眼镜在前面道:“你遗传了东北虎的基因,那些虫子身上的化学物质对你不起作用,有你在,我们不怕被虫子咬伤。强力胶再厉害,也不如你好使。”

雷子用一种即怀疑又崇拜的眼光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族吧?”

“神你个头!”我骂道。他们的话让我突然明白了于叔之前跟我讲述的事,原来爷爷他们具备的那个“鬼见愁”的能力,就是被地下的东西弄伤不会流血不止。眼镜的意思,就是说这古墓里的虫子身上有一种化学物质,咬伤人会叫人流血不止,而我的基因不怕这种化学物质,也就是说,于叔叫我来帮忙,是让我当止血药来了!靠,这不**裸的利用我吗?没人道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是为了找到老爹,我为他们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可惜我的牛逼基因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空口无凭,我对自己却没那么自信,天知道那种基因遗传到我这一代还剩下多少?

反过来一想,心里顿时一凉!既然我老爹跟查理德探险队在一起,那么探险队里的人怎么还会被虫子咬伤而流血不止?显然于叔刚才推测的没错,老爹是在探险队之前进来的,他没有跟探险队在一起,这么一来,就证明老爹很有可能是独自一人进来的,换做是我,一个人呆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就算不遇到什么狗血的事,也会被自己的想象力吓死。不行,我必须赶紧找到老爹,这条路,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想着,我就加快了脚步,却发现前面的人已经停了,我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于苏的后脑。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墓道,而是一个很空旷的区域,在我们前方二十米处,有一个巨大的石板砌成的平台,差不多有半米高,平台中心,放着一个大铁缸,对,煞雕叫它大铁缸,但是个中国人就知道,那不是铁缸,而是鼎。我下意识拿着手电往上一照,果然就看到这个大空间的顶部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洞,跟煞雕描述的一样,这里可能就是查理德探险队遭遇虫子的地方,想到这,我就感觉那些数不尽的小洞里随时都有可能爬出各种各样恶心人的软体动物,到时才不管自己的基因有多牛逼,肯定撒腿就跑,否则非得恶心死不可!

第十六章 局面失控

这时就听于苏道:“奇怪,关外的古墓里怎么会有青铜鼎?”说着,就朝那个大鼎走了过去。

眼镜突然叫道:“别靠近它,你们公司研究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吗?”

于苏明显肩头一动,默不作声的退了回来道:“你是说,这个地方真是个祭坛?”

雷子突然趴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我心里也是一震,眼镜的话我听到了,她说于苏的公司研究什么研究了这么多年,而且在他的提醒下,于苏看出来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的,这说明于苏的公司研究的很可能是这个古墓,难道他们公司是个私人考古队?这在中国的公有制社会不太现实,否则中国的国宝都跑到外国去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于叔这个时候竟然来了一句:“据我了解,这个墓是清代的,那个时候基本都用黄铜的了,怎么还用青铜鼎?就算还用青铜,可是你们看那青铜鼎氧化的程度,最起码有一千年以上了,这在时间上说不过去!”

“哎呀我去!牛逼呀于叔!他一个警察怎么对古董这么有研究?业余的?”雷子就趴在我耳边低声嘀咕,他说的,也正是我惊讶的。这时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件事了,看来于叔知道的,远远比他讲给我的故事要多得多,而且就连于苏貌似都比我们知道的多,合着到现在为止,我跟雷子都是傻子!

一股十分强烈的不安全感涌了上来,因为我感觉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好像只有我跟雷子是正常人,是自己人。我看着雷子,他也看着我,我俩明显想到了一起,都同时摸了摸自己的枪套。

就听眼镜继续道:“你们看上面的那些小洞,还有煞雕说的那些虫子,这个祭坛肯定不是用来祭奠死人的,而是拿活人来祭奠那些虫子的。”

“靠,谁这么变态?拿人祭奠虫子?难道这地方给虫妖霸占了?”雷子的表现让我很满意,他这次不但压制住了爆脾气,竟然还若无其事的开始了插科打诨。我了解他的思维方式,他这个人很主动,不会去被动的思考,通常都是装傻充愣去打破别人的计划,从而看清别人是怎么想的。

没人理他,就听眼镜道:“总之我们不要碰那个青铜鼎,青铜鼎是装祭祀用品的容器,如果离它太近,肯定会把虫子引出来。”

“不错!”于叔道:“煞雕说过,这鼎下面有密道,咱们必须找到密道入口的机关。大家都四处找找,记住,别离那个鼎太近。”

雷子跟我使个眼色,低声道:“哥们儿,希望你真是传说中的神族,记得给我止血啊!”

我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看他撸起袖子,飞速向那个青铜鼎冲去,我的心顿时一沉,刚要阻止他,就听眼镜喝道:“臭小子,你找死吗?”说话间,已经向雷子冲了过去,但是雷子的速度太快了,眼镜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眼镜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迅速掏出了手枪就指向了雷子。

我明白了,雷子不是去找死,他是在反抗!他不想再这么傻逼下去,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打乱眼镜的方寸。想到这里,我的手枪也迅速上手,枪口抵到眼镜的后脑就道:“别乱来,信不信我会比你先开枪?”

“干!”雷子没那么二,他不会真的以身犯险,听到我的声音,已经及时地停在了青铜鼎两米以外的地方,回过头来就道:“真是打虎铁哥们儿,你小子反应再慢点,雷爷真就喂虫子了。”

我朝他干笑两声,伸手把眼镜的手枪拿了过来。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于叔竟然拿出了手枪指向了我。那边的于苏也拔出枪指向了雷子。

雷子脸顿时绿了:“香酥鱼,你不至于吧?”

于苏只是皱着眉,并不说话。这时于叔就道:“关心,把枪放下,让雷子退回来,如果林先生出了意外,咱们都得完蛋!”

我看了看于叔的手枪,心顿时凉了,这算什么?一直被我视为十分疼爱我的长辈竟然拿枪威胁我?靠,真以为我那么弱吗?想到这,我就把心一横,看也不看于叔,伸手扣住眼镜的喉骨道:“我们这么做不为别的,我想知道你们知道的一切,否则,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眼镜笑了笑:“你只记住你来是为了找你老爹就足够了,其余的你没必要知道。”

笑话,我当然是为了找我老爹!但是,既然你们要跟我合作,我必须知道你们的计划,不然我没法配合你们!

“配合?”眼镜的声音有点异样:“我不需要你跟我配合,你拿这个威胁不了我,相反,如果没有我,你们谁也走不出去,就算走出去了,你们所面临的后果,将是你们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

狗日的又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是被威胁大的吗?

于叔就道:“关心,别胡闹,林先生说的没错。找你老爹要紧,我知道你跟雷子心里有疑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找到了你老爹,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转头看着于叔道:“你之前要是说这话我绝对会相信,但是现在你拿枪指着我,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于叔听完就瞪大了眼睛:“你个混小子,有些事你不知道是为你好,你懂吗?”

我心说你少来,你要是为我好就把一切都告诉我,别整的你们挺明白,我却像个傻逼似的跟着你们屁股后面瞎转。这些话我终究是没说出口,他们都是老油条了,我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威胁他们说出真实的计划,在他们这种软硬兼施的伎俩下,我还真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雷子明显看出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睛一亮,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突然就退到了那个青铜鼎的边上,几乎在同时,就听嘭地一声,于苏的枪喷出一条火舌,雷子随即应声而倒。

我的心一沉,大骂一声,拿起眼镜的手枪就指向了于苏,突然就看到于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脸上全是冷汗。

这时就听雷子骂道:“妈的,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嘶――摔死我了。”

一听雷子还在说话,才知道雷子并没被于苏打中,听他的意思好像是绊了一跤。顺着眼镜的手电光看向雷子,就看雷子蹲在青铜鼎旁边,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嘴里不住的纳闷道:“奇怪,这铁家伙不是放在地上的,好想是悬空的。哈,找到了,你们快看,这鼎是被很多钢丝吊起来的,妈的刚才绊我一跤的肯定是这些钢丝。”

于苏的脸色更加白了,嘶声大叫:“雷子,别瞎闹了,那些钢丝不能碰!”

眼镜恨恨地说道:“他刚才已经碰了。”声音明显有些绝望。就在这时,上面传来一阵阵莎莎声响,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让人十分难受,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骨头一样。

第十七章 鬼见愁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然而,还没等我们动弹,就听哐当一声,身后的墓道已经被封死了。

于叔急了,冲着眼镜喝道:“这里怎么会有暗门?”

眼镜脸色也很难看,没有回答于叔的话,而是转身去敲了敲封死墓道的石门,然后摇了摇头就道:“是花岗岩的,起码有三十厘米厚,开启它的机关肯定在外面。”说着,就恶狠狠地看向雷子。

雷子一摊手,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谁让你们什么都瞒着我俩了?”

眼镜气的双眼充血,恶狠狠地道:“妈的,你们九零后真他妈不好惹!”

于叔还算沉得住气,就听他道:“赶快找到青铜鼎下面密道的机关,不然咱们都得死。”说着,开始向四外摸索起来。

于苏气愤愤地看了我一眼,也向四周搜索过去。

我心说干什么呀?搞得我好像罪人似的!你们要是真心实意跟我合作,我吃饱了撑的跟你们捣乱?

雷子似乎很放松,大摇大摆地朝我走了过来就道:“你们不是说关心不怕那些虫子吗?别瞎忙活了。”

“你知道个屁!”于叔一边找一边说道:“早知道你个兔崽子不听话,说啥也不让你来!”

于苏也道:“关心的基因是不怕那些虫子身上的化学物质,但是咱们面临的不是被咬伤后流血不止,而是被虫子吃了。你们俩别傻愣着好吗?你真以为关心是神仙啊?”

看到他们紧张的神色,于苏的话肯定不是吓唬人,想想那么多虫子,我的心里就发毛,拍了拍雷子就道:“干活吧。”

虽然忙着找机关,但我还是心不在焉地时不时拿着手电往上面照,头顶那些小洞,无形中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感觉那里面可能一瞬间就会掉下来无数的虫子,毛茸茸的,爬满一身。

很快,就看到青铜鼎的上方,从十几个小洞里爬出了几只白色的虫子,目测一下,它们大概有十几厘米长,有的甚至达到了二十厘米。虫子是乳白色的,有一条很黑的中轴线,而且身上长着皱纹,蠕动起来就像蛆虫一样,但与蛆虫不同的是,这东西的嘴里长出了一对螯,手电光闪过,那东西还闪闪发亮,显然十分锋利。

雷子看了就是一阵怪叫:“我靠!这算不算是蛆虫的变种?”说着,拉开手枪保险就瞄准了其中一只虫子。

于苏惊叫一声,忙把雷子的手枪按了下去,急道:“先别惊动它们,这几只是领头的,它们现在应该还认为猎物在青铜鼎里,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到机关!”

很快,我就发现每个小洞里都爬出了两三只那种虫子,整个洞顶瞬间变成一种乳白色肉呼呼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就像呆在什么东西的胃里,而且虫子的数量让人无法想象,我之前在沙雕嘴里了解到的对虫子的数量只是一个字――多,但具体多到什么程度,也只是停留在一种幻想状态,现在亲眼见到了,才明白沙雕说过的那个多,是你根本幻想不出来的。我捂住嘴,使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恶心的东西,长长吐了一口气,调节自己的情绪,开始专心搜索机关。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状态,五个人,头顶上爬满了无数的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虫子,然而我们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这种场面我原本只有小说或电影里会出现,现在自己却真的切身经历了,这让我给我还有其他四个人的心理素质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叹号!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自头顶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四周的墙壁光秃秃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开始蔓延到心里。这时就听雷子发出一声低呼,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雷子用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站在那,一只脚抬起来,另一只脚却死死地定在地上,明显的陷进去一大截。

“同志们!”雷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不好意思,我好想踩到了什么机关。”

这时,就听嘎吱吱一震齿轮搅动的声音从青铜鼎下面传了出来,紧接着,青铜鼎开始缓缓上升,在一米高的地方停了下来,它的下面,露出一个不足一平米的洞口。

与此同时,头顶上虫子发出的莎莎声停止了,眼镜立即脸色一变:“快进去!”话音一落,就看到所有虫子就像下雨一样,全部掉了下来,只一瞬间,五个人的身上立即就爬满了一层虫子。

于苏惊叫起来,不顾一切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上,雷子已经嚎叫着开始满地打起滚来。

一股剧痛从我身上各处传了过来,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人蚁大战里惨绝人寰的场面,眼下也顾不上恶心了,拼了命的往青铜鼎下面跑,可惜虫子的数量太多了,没跑几步我就被绊倒在地,然后就听到嘎巴嘎巴一阵乱想,随着虫子被我身体压爆的声音,一股股的白色浆液炸了一身,那种气味,就像你在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只腐烂的死猫,恶臭到了极点,忍不住胃里一阵抽动,在外面吃的面包和牛奶已经喷了出来。

这种时候根本顾不上恶心了,心说他娘的老子可没那么好吃。想着就开始拼命地打滚,很快身边的许多虫子就被压死了一片。可惜虫子的数量太多了,这种办法根本阻止不了它们的攻势,而且洞顶的那些小洞就像汤姆逊机枪一样不停地往下倾泻着虫子。

寸步难行,这个词到现在我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于叔跟眼镜这时已经完全没了踪影,虫子爬到他们身上形成了两个小山包。

“火――放火――”此时我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嚎叫,但是这种混乱的局面谁还有余力去翻自己的登山包?

砰砰砰七声巨响,雷子狼嚎似地站了起来,一梭子子弹瞬间就打没了,不过一只虫子也没打死,很快又被虫群压倒在地。

完了,死定了!我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如果甘心当傻逼,不让雷子捣乱,现在肯定不会这样。他妈的这算什么命?被虫子吃了,到下面见到祖宗都没脸跟人家套近乎。

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我身上的虫子突然不动了。怎么回事?祖宗显灵了?想着我就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虫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全部掉在了地上,死了!?紧接着,我身边所有的虫子竟然停顿了一秒钟,突然向四外翻滚,那种速度竟然是想躲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眼镜在我后面大叫:“鬼见愁,是鬼见愁,快救我们,快”很快,他的声音又没虫子压了下去。

“你说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我脚下的虫子迅速翻腾着向旁边涌开,那场面就像开锅了一样。我顿时明白了眼镜的话,以一个天兵下凡的姿势向雷子扑了过去,一把把雷子抱住,就看他身上的虫子就像受到电击一样,迅速抖动着向四周退开。

雷子挣扎着站起来,此时已经成了血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搀着他迅速向于苏的方向移动,经过的地方虫子纷纷向后翻退,让出一条路来,有一刹那我似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场面就像《黑客帝国》里的救世主尼奥冲进机械城一样,所向披靡。当然,电影终究是电影,主人公往往都会在最紧要关头选择牺牲自己,让故事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我现在,看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雷子,完全处于一种崩溃癫狂的状态,恨不得立即逃出这个修罗场。

第十八章 真正的祭坛

于苏的处境比雷子要好的多,她本身穿着质地优良紧身的皮衣,跟脚上的长靴连在一起,虫子一时半会还咬不到她的身上,可能女人对自己的容颜看得比命重要,她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却还在死死地遮着脸,当我把她扶起来时看到她那张惨白的楚楚可怜的俏脸,心想要是她被这虫子毁容了,可能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形势不容我多想,我一手夹着一个,开始费力地去救于叔。

眼镜是我最后一个救出来的,不过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身上竟然没怎么受伤。

我们迅速跑进了青铜鼎下面的密道,密道入口处是一个向下的很陡的台阶,也不知道下面多深。由于始料不及,所有人都是滚下去的,印象中沿途好像还转了个弯,最后来了一个自由落体,就听哗啦几声,一股透心的凉意袭遍全身,所有人似乎都落进了水里。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是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我的脚一撑就撑到了水底,感觉水底密密麻麻落满了树枝,十分扎脚,随即我就反驳了自己的推测,树枝怎么会沉在水底呢?看样子自己真是被那些虫子吓傻了。

浮起来之后,搓亮手电,我下意识地去寻找雷子,就看到雷子在我旁边不远处漂着,他身上的血在水里蔓延开来,整个人一动不动。

靠!大哥,你可千万别死!想着,我迅速朝雷子游了过去,一摸他的鼻子,发现还有呼吸,但是已经十分微弱了。我拿手电往上面一照,明显看到旁边是一个很高的墙壁,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离水面差不多有三米多过,墙壁的走势是一个向内的弧形,远处黑漆漆的看不出这个空间的轮廓,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个水渠,对面有一片很大的空地,我忙拖着雷子来到了岸上。

这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于苏就道:“关心,快,把你的血涂在雷子的伤口上。”

我刚要问为什么,顿时就想起了他们之前说过的话,一想刚才自己在虫海中牛逼的要死,心说这是真的吗?怎么感觉像小说里写的那么狗血?眼看着雷子的伤口还在肆无忌惮地淌着血,我把心一横,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试试再说。

随即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伤口倒是有不少,但都不是很深,血液已经凝固了,心想他娘的豁出去了,然后拿出匕首把自己的大拇指划破,用力挤了挤,开始从雷子的脸上涂了起来。

可能是我的血糖有点高,血液很粘稠,涂了几下就挤不出来了。这时雷子就虚弱地睁开眼睛,骂道:“你他妈怎么这么抠啊?雷爷流这么多血都没心疼。你划那么小个口子,都不够蚊子喝一顿的。”

我骂道:“你少来,你以为老子是造血干细胞啊?”说着,一狠心,拿着匕首就把自己的手腕划开了,鲜血立即涌了出来,还真他娘的疼。

雷子有气无力地嘿嘿一笑:“小妞,为了雷爷你竟然肯割腕,可见你对雷爷是真心的。”

我上去就给他一小嘴巴:“我说你都什么样了还耍贫,省点力气吧。”

三分钟左右,我用自己的血涂遍了雷子身上每一处伤口,雷子的血明显被止住了。虽然效果在我的意料之内,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太玄乎了,就像拍科幻电影。看着我用心血涂抹出的“艺术品”,心里就是一乐,对雷子道:“你小子,老子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我看了一下其他人,都在死死地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里向外留着,虽然他们知道,这样用手捂着根本起不了作用,但还是拼命地捂着,可见,人,最怕的还是死亡。

之后的几分钟,我帮他们也止住了血,最后轮到眼镜,弄完了他就说了声:“谢谢。”我就道:“不用谢,事情是我搞砸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我老爹。”

眼镜道:“这个自然,找到东北虎是我此行的目的,不需你担心。”

我用纱布绑住了手腕,可能我的流血量也有些多,已经开始犯晕。

这时于苏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却没有说话。

“哇噢!”雷子突然来了一句:“香酥鱼,巧克力代表的意义非凡呀!”

于苏白了他一眼,把巧克力塞到我手里就转过了身去。

我摆开一块就塞到雷子嘴里,骂道:“把你的狗嘴闭上。”

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眼镜从包裹里点亮了一枚冷火焰,耀眼的白光着凉了整个空间,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是墙壁上那些数不尽惨白的人脸,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空间是一个半圆形封闭的密室,高四米多,半圆的直径差不多有五十米,围绕墙壁的内圆,是一个宽两米的水渠,里面的水很清澈,水底沉着很多白骨,我想刚才扎脚的,可能就是这些东西。整个半圆的墙壁上,画的全是血腥场面的壁画,一张张惨白的人脸不计其数,如果说我们进来的那条墓道是个画廊,那这里就是卢浮宫。

“我操,这是搞画展吗?”雷子也震惊了,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时我就发现,所有的人脸都是倾斜着朝着一个方向仰视,我们顺着人脸的方向一路看过去,最终把目光停在了背面的墙壁上,那里应该是半圆的横切面,墙壁上画着一个巨大的人脸,与其它的人脸相反,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尖尖的下巴,柳叶弯眉,乍一看,倾国倾城四个字就从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连于苏这样的九零后美少女都不禁来了一句:“真漂亮!”

可是仔细一看,就觉得这张美人脸有些妖媚,不知这个画匠的手法有多么高超,总感觉她的眼睛像是活的一样,让人看了有些心猿意马。我不敢多看,继续顺着她的下巴向下看,顿时就看到美人脸的下面,不是人身,而是一个十分小巧的狐狸的躯干,整个姿势是一个狐狸的坐姿,她的身后歪歪斜斜地画着九条尾巴,更诡异的是,那九条尾巴随着冷火焰的跳动也在小幅度晃动,就像活的一样,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九条尾巴上刻着数不尽的凹线,凹线的角度各自不同,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反射光线,所以看上去就像在动一样,其实只是光线给人的错觉。

突然听到雷子“呔”了一声,吓了我一跳,转头就看他扯住自己的腰带喝道:“姜尚姜子牙在此,妲己妖孽休敢造次!”

我顿时就骂:“你小子历史课是生物老师给你上的吧?别见到长着人脸九条尾巴的狐狸就说她是妲己,丢不丢人?丢不丢《封神榜》?”

于叔就道:“好了,都别贫了。小苏,你怎么看?”

于苏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失血过多还是被冷火焰照的,脸色十分惨白,就听她颤着声道:“爸,雷子说的没错,她就是苏妲己,这里,才是真正的祭坛。”

“什么?”我惊讶地看向雷子,雷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哥们儿,别那么看着我,我是瞎蒙的。”

第十九章 九尾狐

眼镜看了于苏一眼就道:“看来你们公司掌握的资料还挺多的,你说的不错,这里才是真正的祭坛。”

我心说怎么回事?难道一个古墓里有两个祭坛?刚才去过的祭坛是祭祀那些虫子的,这个祭坛又是祭祀什么的?我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壁画,难不成这里是祭祀苏妲己的?

于苏点了点头:“是的,资料里就是这么说的。不过,那只是个神秘的传说。”

“什么?”雷子张大了嘴:“你的意思就是苏妲己没死呗?靠,这就麻烦了,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房梁,赶紧把姜太公请出来呀。”

我上去就是一脚:“你小子别神神叨叨的,传说你懂不懂?谁说这一定就是狐狸精?没准这个墓主人信奉邪教,供奉的的就是这种怪物也不好说。”

于苏看了我一眼就道:“你还算聪明。这个墓的主人是清代有名的女盗墓贼陈国太,那时候诸如白莲教等反对清廷的势力并起,陈国太也是其中一股较小的邪教组织的头目,他们信奉的就是九尾狐,你不用怀疑,这段历史没有被记入过史册。”

雷子嘟囔一句:“怪不得这个墓这么变态,既然主人是个女的就好解释了,何况这女的还是个信奉邪教的盗墓贼!”随即转头看着我就道:“我说关心童鞋,你老爹该不是到这里降妖来了吧?”

我没搭理他,对于历史,我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清朝时反清复明的组织很多,有一些影响力小的没有被载入史册也说得过去,何况这个墓主人是个盗墓的,出身一定不光彩,更不能随意被写入史册了。然而有一点我很纳闷,于苏是怎么知道墓主人身份的?不过这个于苏绝对不会告诉我,我也就没问。然后自言自语道“不管墓主人生前信奉什么,死后应该跟平常人一样,想过个清净日子。她怎么竟然设了两个祭坛,一个用来祭祀虫子,一个祭祀狐狸精,那她自己吃什么?”

“吃人。”眼镜在我旁边冷不丁地来那么一句,让我神经一紧,顿时就想起了水渠里面那些白骨,一股无形的恐惧蔓延开来:“吃人!她不是死了吗?难道变成僵尸了?”

“哥们!”这时雷子就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港片看多了吧?瞎想什么?要真有僵尸,那雷爷我肯定能召唤姜子牙。”说着,走到那个巨大的壁画墙面,双手交叉,大喝道:“急急如律令,子牙老兄,赶快出来降妖!”

就在这时,忽然从壁画的后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女人尖叫声,那种叫声的凄厉,让人一听就汗毛直立。

雷子有点意外,愣在那里:“哎我靠,真召唤出来了?姜子牙怎么是个女的?”

于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脸色更加白了。于叔还算镇定,紧紧地盯着那个壁画就问:“什么声音?”

就看眼镜上前几步,低声道:“来了,要出来了。”声音有些发颤,不像是害怕,反而很像激动。

所有人都紧张得看着那张巨大的壁画,我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右手不自觉地掏出了手枪。

尖叫声持续不到二十秒,突然停顿了,正当所有人都缓出一口长气的时候,刺耳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比上次还要凄厉,在偌大的空间里来回激荡,就好像壁画里那些被涂在的人脸所发出的惨叫。

“操!你他妈还有完没完?”雷子怒了,冲着巨大壁画就放了两枪。

枪声过后,尖叫戛然而止,随即听到壁画方向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女人的声音:“闯入禁地的人,都要成为我的祭品。”随即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在这个空间里与回音共鸣,让人不寒而栗,若在平时,这句话一出来肯定把我雷死,可是现在在这种场合下听这种话,那真叫一个瘆人。

眼镜突然退后几步,脸上的镇定神色变成了一阵青一阵白。

我骂道:“搞什么鬼?四眼鬼,你不是很了解这个古墓吗?到底怎么回事?”

眼镜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看了我一眼就道:“资料上说,陈国太死后,由于盗墓一生,阴气太重,所以阴魂不散,化为九尾妖狐,守护她生前的巨大财富。她墓里所设的这两个祭坛,很明显就是为了阻止别人打她的注意,你们看水渠里的那些白骨,肯定是历年来这里盗墓的人留下的。我开始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于叔看了一眼于苏就问:“小苏,你们有没有什么应急计划?”

于苏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的上司经过商讨一致认为,资料中所写只是墓主人为了恐吓别人所捏造出来的,所以没必要拟定什么应急预案,何况如果资料上的记载是真的,就算有应急预案也没用,普通人根本没法对付超自然的东西。”

他们说的什么我真是一点也没听懂,随即就听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之中有我的徒子徒孙,既然你们能闯过我的万虫阵,说明你们还是有些道行的,我这个人爱才,勉强就饶你们一次,劝你们快点离开我的墓冢,快滚快滚”最后两个字说的尤为凄厉,震得人耳都开始有些作响。

雷子呸了一声:“去你妈的,吓唬谁啊?你他娘的别光说不做,有能耐显个真身出来让雷爷见识见识,也让雷爷出去吹吹牛逼,曾经看过苏妲己芳容,总是躲在背地里装毛啊?”真是物极则反,雷子一旦是害怕到了极点,反而镇定了下来。不过仔细一听,九尾狐的那番话确实挺雷人的。

眼镜上去就要阻止雷子乱说,却被雷子一把推开。我了解雷子的脾气,越是未知的恐惧,越能激发雷子的狠劲。雷子说这些话并不代表他不害怕,我想他也很害怕,但是这种害怕转化成了他的勇气,一股向未知恐惧挑衅的勇气。

听着那个声音不住在四周回荡,我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感觉那东西不是什么神怪发出来,也有可能我是个九零后,无神论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不过理性的考虑一下,心里总认为这个场景有些狗血,就像被导演过了一样,而且那个声音,完全就像是在念台词,古人说话怎么这么白话?就算没有之乎者也,也得搞个甄嬛体吧。不对,这声音肯定是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一时间我却无法抓住关键。

“你们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啦!”声音又一次凄厉的响起,这次我就笑了,倒不是我胆子大,我是真真听出了问题,心说他娘的这音响是不是在二手市场买的?音质也太差了点吧。对,绝对没错!这个声音虽然被这个封闭的大空间一次次环绕扩大,乍一听的确很逼真,但仔细一听还是能分清楚其中夹杂着一些哗哗的电子音,大学时没少玩穿越火线,打比赛时对音响的音质要求很讲究,所以我对音响发出的轻微电子噪音很敏感。想到这,我回头就要告诉他们被人耍了,一看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那几个家伙已经退到了水渠的边上,眼镜手里的冷火焰已经丢在了地上,狗日的,太不够意思。

这时雷子也反应过来了,回头看了我一眼就道:“关心,这声音不对,我怎么听到有电子噪音?是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随即看了已经退到水渠边上的于叔他们三个,立即嘀咕一句:“怂包!”

第二十章 真相

雷子的话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坚信不移,于是就道:“你没听错,我也听出来了。”

雷子立即就跳了起来:“你妈!这陈国太还真他妈变态,弄个破音响放在这吓唬人,胆子小的非得被她吓死!我看,水渠里那些人就是被吓死的。哎不对,关心,陈国太那个年代好像没有音响吧?”

他的话让我也是一个激灵,于苏说过,陈国太是明清时期的人,那个时候怎么会有现代人的科技产品?

“狗日的!”雷子继续吐槽:“这年头怎么到处都在玩儿穿越?”

于叔他们似乎听到了我跟雷子的谈话,脸色缓和了许多,都向我们走了过来。

这时,那个凄厉的尖叫又响了起来,我更加听得清楚,那绝对是音响发出的,而且,好像还设置了自动重播,因为这次的尖叫跟我们之前听到的尖叫一摸一样,过了一会,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让我更加笃定,这个声音是有人提前录制好的,然后设置了自动重播。

等到那个声音又说完一句:“你们还不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的时候,雷子就笑了,冲着壁画做了一个很贱很挑衅的姿势就道:“你妈,老子就不走,怎么着吧,气死你,哈哈!”我心说你都二十一了,能不能别这么装萌?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搞的鬼。”我道:“古代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如果有,考古学家也就不用天天对着那些古董发愁了。”

雷子很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是谁这么蛋疼,在这里放个音响吓唬人?”

眼镜的冷火焰熄灭了,我拿着手电照了照四周,墙壁除了壁画还是壁画,而且十分光滑,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你们的观点还算说得过去。”这时于叔走了过来就道:“但是有谁能解释一下,是谁放置的音响?目的是什么?”

雷子哼了一声:“这话你应该问问四眼鬼跟你闺女,他们知道的可比我俩多。”

我道:“音响放在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从声音里面的内容就可以听出来,放置音响的人不想我们进入这个古墓。而且,音响是用电来维持工作的,这里不可能有电源,那么只能用电池。电池的寿命是有限的,而音响又设置了自动重拨,电量会耗损的更快。也就是说,那个音响应该放置在这里不久,放置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查理德考察队。”

于苏显然相信了我的判断,脸色好了很多,用很赞同的眼光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心说小意思,你没必要这么崇拜我。

眼镜又点亮了一颗冷火焰,刺眼的白光使这个诡异的空间瞬间复归光明,同时那些惨白的人脸也突然变得明显而夺目,就听他道:“我希望你的说法是对的,因为如果这样,就推翻了资料里那个可怕的传说。但是,水渠里的那些白骨又是怎么解释?我刚刚查看过水底,水是死水,说明白骨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些白骨四周散落了很多工具,以我的经验,确定那些工具是不同时代用来盗墓的,我发现最早的一种是唐代的,证明这些人最早死在这里的已经有上千年了,如果他们是被困在这里的,那么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可能死这么多人。”

雷子嗤了一声,不屑道:“那有什么好纳闷的?这些人没准是被上面的那些虫子啃完了扔下来的也说不定。”

于叔喝道:“屁话,那些虫子有那么好心?吃完了你再把你找个地方安葬了?”

雷子嘟囔一句:“那可没准,鬼知道那些虫子进没进化过,兴许他们一时半会吃不了,把剩下的放到水里存起来,还能保鲜呢。”于叔听了就想踢他,雷子忙道:“你先别动手,我还没说完呢。你看,那些虫子攻击性那么强,但是上面那个祭坛干干净净的,一根骨头都没有,反倒是这里有这么多骨头,说不过去啊?除非我没说错,是那些虫子把骨头扔到水里的。”

他的话没错,上面那个祭坛确实一根骨头都没有,这个还真说不过去。但是更加让我纳闷的是眼镜的话,我很诧异地问:“你刚才说水底的那些盗墓工具里最早的有唐代的,你看清楚了吗?”

眼镜很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现出一幅傲慢神色,显然他对自己的判断和经验很自信。

“那就奇怪了,既然这个墓主人是明清时代的人,怎么会有唐代的盗墓贼进来盗墓?你别跟我说那时候也潮流穿越啊!”我很怀疑眼镜的判断。

眼镜哼了一声:“盗墓工具又不是苹果手机,可不是说更新就更新。唐代的工具虽然落伍,但是它的某一部分作用是新工具无法取代的。”

我点了点头,这个解释还算说得过去,那么在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矛盾,音响的存在证明了那个凄厉的叫声不是眼镜资料里说的那个东西发出的,从一定程度上推翻了资料里的结论,但是那些大量的盗墓者的白骨又说明资料里传说的那个东西是存在的(因为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资料里说的是什么,所以只能说它是资料里的东西。),这中间确实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矛盾!

狗日的,不管那么多了,虽然很矛盾,但是有一点我们很清楚,那就是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于叔就道:“没错,这里既然是个祭坛,那就不是咱们呆的地方,都别瞎琢磨了,赶紧找出路。”

我看了一眼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离地面有四米多高,而且它的下面是个深达近两米的水渠,想从那里上去是不可能了,就算上去了,想想那些虫子,我的心里就直发毛,虽然我有牛逼的基因,但是我不敢保证再经历第二次的话,我的血还够不够用。况且我们进来的目的是找老爹的,老爹没找到,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去。

别人的想法跟我的一样,谁也没有去打那个洞口的主意,而是各自搓亮手电光,向四周散开去找其他的出路。

找了大半天,几个人几乎翻遍了这个空间内的所有角落,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四眼,你不是很懂机关吗?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暗门之类的东西需要机关来开启呢?”我问。

眼镜示范性地敲了敲墙壁就道:“不会。这种墙壁是用青砖砌成的,而且你仔细看就会发现,砖缝之间是用铁水浇铸封死的,一看就是明清时期的墓葬结构,这种结构是以坚固来防盗,在理论上不支持暗门一类的机关,就算有,由于结构的特殊性,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不叫暗门了。”

那就苦逼了,难不成咱们真要原路退回去,再回到那个虫子的祭坛吗?

于苏就道:“如果音响是查理德探险队放在这里的,说明他们也来过这,那他们是怎么离开的?他们手中有地图,不可能走错路,要是这里没有别的出路,他们是不会进来的啊。”

他们不会进来,那他们会去哪?我仔细回忆一下,煞雕说过,查理德探险队遭遇那些虫子之后,确实进入了青铜鼎下面的密道,也就是我们滚下来的那条密道,如果他们不到这里来,就只能呆在密道里,可是印象中密道里似乎没有别的人,虽然当时场面很混乱,但那个密道很狭窄,如果有一群人的话,我肯定会看到。那他们去哪了?这在空间上的逻辑说不过去啊!我突然想起来,在我们滚下来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密道是有一个转弯的,难道那个转弯处有一个岔口,他们是从那个岔口离开的?

想到这里,我就问雷子:“雷子,你记不记得咱们滚下来的时候,密道有一个转弯?”

雷子想都没想就道:“记得个屁,你以为咱们是在玩滑梯呀?还有心思去回味一下!当时雷爷撞得头昏脑胀,没吐出来就不错了。”

第二十一章 真相(下)

我无奈摇着头,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还是女人心细,就听于苏道:“我记得,而且我还感觉到,那个转弯处转的很仓促,给人的感觉就像那里不该有转弯的,我记得当时是撞到了墙壁,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点头,心道真是心有灵犀啊,当初没跟你处对象真是可惜。我跟他们说了我的观点,于叔就表示非常赞同,眼镜思考了一会,推了推镜框,也点头赞成了我的想法,那么接下来,我们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爬上那个距离地面四五米高的洞口。

这时雷子把背包往地上一摔就坐了下来,一脸的孤疑:“不对呀四眼鬼,之前在墓道里你不是挺牛x挺有主见的吗?怎么这会儿怂了?竟然赞成一个从没进过古墓的毛头小子的意见!还有你香酥鱼,你那什么蛋疼的公司不是研究这里很久了吗?按道理说应该对这个古墓很了解呀,那你怎么还一进来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你们到底想干嘛呀?别跟我说这时贵公司的高级机密,雷爷不吃这套!咱们从小玩到大,有什么不好坦诚对待的?就算这个机密比五角大楼的档案还牛x,都到这份儿上了,关心童鞋也救过你一命了,你还不肯对恩人说点真话啊?太不够意思真是!雷爷我算是看透了,跟着你们没好,老子今儿个就当一次猪八戒,厚一把脸皮,不走了,分行李,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些话一下点醒了我,其实我从进到这个古墓以来一直存在着这许多疑问,不过我没打算这么早就问他们,以我的思想惯性,只能把疑虑留在心里,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这种思维模式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也正是他们了解我的这种性格,才会肆无忌惮地继续推演事情的发展,直至现在的地步,可能是我多疑,但是从很多细节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有很多东西瞒着我,我不是非得知道他们的秘密,只是这样我感到没有安全感,感到这个团体没有信任。

然而雷子是毛遂自荐跟我来的,他是他们计划之外的不可掌控的一个变数。雷子是一个最会反抗的人,他一旦发现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或者是被别人愚弄时,他会第一时间剪短牵制他的那根线。

在虫子祭坛雷子试图用人肉炸弹的方法来反抗,但是被眼镜跟于叔两个老江湖给搪塞过去了,结果害的大家差点葬身虫腹。经历这一劫,他这回学精了,他清楚意识到他在他们的计划中只是临时穿插进来的多余部分,而我才是他们的重要筹码,只有我的态度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所以他开始耍赖了,我跟他情如手足,他的退出,就意味着我也要退出,这一点,他们应该深刻的意识到了。

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雷子,他那逐渐变得冰冷的目光表明他对雷子激怒了,这也证实了我的一系列推测是正确的。同时我也有些担心,眼镜曾经是个盗墓贼,干这一行的人一定够狠,雷子的这种做法可能会激起他的杀心!想到这,我下意识地靠到了雷子身边。

于苏咬着嘴唇,眉头深锁,明显是在极力思考怎么应对雷子的质问。

于叔终于说话了,他拍拍我跟雷子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两个小兔崽子,鬼心思真不少!小苏,告诉他们吧,不然他俩铁了心跟咱们硬到底了,这对咱们不好。”

于苏很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爸,这样做对他们和我们的后果会很严重的啊!”

于叔叹了口气:“你看这俩小子的态度,如果他们不配合,后果会更严重,说吧!”

“可是”于苏看了眼镜一眼,还是有些犹豫。

眼镜冷冷一笑就道:“你不用提防我,我不会白听的。等你说完,我也会把我掌握的一些信息说出来,这对你我都很公平。况且,在这件事情上,咱们唯一的交集是找到东北虎,你们想得到的东西跟我想要的没有任何交集。”

“原来如此!”我立即跳了起来:“你们不是专门来找我老爹的!”

于叔道:“你急什么?你老爹是整件事的关键,他是我们必须要找到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各自的任务,所以这点你放心吧。”

这些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话意味着他们不是专程为我老爹而来,同时也意味着他跟老爹多年的交情都是他妈的扯淡!

于苏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很久才说:“我捡重点说,至于这个计划的动机,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也没必要问。”

雷子不耐烦了:“你们女人就是啰嗦,别的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下一步我们还会遇到什么东西,有没有生命危险?”

于苏无奈一笑:“那我就无可奉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什么意思?”我问。

“你们耐心听我说啊。”于苏捋了捋头发,刚要说话,雷子就骂道:“你听这该死的鬼叫声没完没了,你让我怎么才有耐心?这破地方雷爷一分钟都呆不下去!”我心说确实,那个音响播放出来的凄厉的叫声每隔十几分钟就不断地重复播放一次,狗日的不怪雷子这么烦躁。这音响分贝不小,耗电量估计很大,居然响了这么久还在继续工作,电池太给力了,我猜肯定是山寨货,超长待机!山寨货,就是牛!

这里先不吐槽,还是说正事。我总结了一下于苏接下来说的那些话,时隔太久,细节我记不太清楚,大致是这样的。

于苏的公司研究着一个巨大的项目很多年了,但是后来在技术上遇到了一些现代科学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们经过大量的探索和查找资料,发现这种技术在古代出现过,但是已经失传了。本来他们很失望,但是就要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次科考探险在地下发掘出来的一本古籍又重新点燃了他们的希望。那是一本什么样的古籍我不知道,于苏只说那本古籍记载着他们迫切需要的失传技术的去向,最后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一种地方,坟墓。古人掌握了这种技术,并且在这种技术没有得到广泛传播时,被古人带入了自己的坟墓。

他们在资料里还发现,明清有个十分厉害的女盗墓贼陈国太,她为了达到自己的某个目的也曾经掀起一阵盗墓狂潮,最终得到了记载那种技术的古籍,不过她的组织很快被清政府镇压,此人很快退出了历史舞台,不,应该这么说,她从没真正的登上过历史舞台。伴随着陈国太的消失,那本古籍也不知去向。于苏公司对陈国太的去向进行了大量的调查,不过这个人根本没有在史料上出现过,想在各种有限的文字资源里找到那时候陈国太的去向,无异于大海捞针,这种难度,就像在中国搞人口普查,即使再怎么花费人力物力,也只能得到一个相对的笼统数据,因为超生的人是不可掌控的人口,宋丹丹和黄宏演演的小品《超生游击队》都有印象吧?这种情况在当时那个年代比比皆是,漏掉的人口就不知有多少。哦,似乎又跑题了。

言归正传,于苏的公司能在这种条件下找到陈国太的下落,我不得不表示佩服,从而也可以看出,他们对于那个项目的研究,是花了多大的心血。

最后他们终于通过各种努力,找到了陈国太的葬身之地,也就是这里。在决定进入古墓之前,他们对这个古墓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不过因为这个古墓使用了特别的建筑材料,而且还是在水底,他们对这个古墓的了解,仅限于资料上的传说,也就是虫子祭坛跟这个九尾狐祭坛。这使得他们只能派人亲自到实地考察,可是他们发现,我的老爹已经在他们之前进入到了这个古墓,他们怀疑老爹也是冲着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去的,所以不得不跟了下来。

我心说那你们直接下来找不就得了?干嘛拉上我?不会是怕我老爹不配合你们,你们想拿我当人质吧!

于叔这个老狐狸看出了我的心思,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找你确实是有求于你。小苏的公司对这个古墓挖上来的土壤做过成分分析,发现里面含有一种可以迅速杀死人体血液里血小板的物质合称酸,我听你老爹说过,你们关家遗传着一种基因,这种基因可以百分之百地中和这种化学酸,而且还会针对性的输送大量的血小板止血。这可能就是盗墓贼说的那种鬼见愁。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得不设计把你拉进来,不过你放心,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能顺利找到你老爹。”

第二十二章 音响

于苏很歉然地看了我一眼:“请原谅我们利用了你,抱歉!”

我心说原谅个屁,要不是你们也在找我老爹,老子现在转头就走。妈的,跟着你们,不但非法持枪,还非法掘墓,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会来这种地方,老子算是毁在你们手里了,如果出去不被警察抓住,老子一定移民。不对,于叔不就是警察吗!他怎么会参加这种活动?难道他叛变了人民?或者说,他是得到上面授权的,那么于苏的公司,说不定是什么合法的科考部门,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发掘这座古墓?奶奶的,管他呢,反正都到这地步了,找到老爹再说,出去之后大不了让老妈赞助点钱移民加拿大算了。

我看向眼镜,意思是该轮到你交代了吧。没想到这家伙却道:“其实,我要找的,并不是你父亲一个人。东北虎,不是某个人的外号,而是一个组织的代称,我找他们的目的,如果没有上面的授权,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只要清楚,咱们都是为了找你老爹而来就行了。”

“你妹啊!”雷子立即站了起来喝道:“你这跟没说一样啊?”

眼镜推了推镜框就道:“对不起,我说的已经很多了。”

雷子还想说话,我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安静下来,我并不是不想追问了,相反眼镜的话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东北虎不是老爹的外号,而是一个组织的代称,那又是什么组织?这让我开始有些不安,我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去思索怎么套取这些老江湖的信息了。

于叔干咳了一声就道:“事情你们大概明白了,接下来咱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

我吸了一口气上自己的情绪缓解下来,于是就道:“好,那就按照刚才咱们推断的,回到那个我们滚下来的密道里去。”

雷子用手电照了照那个离地面四米高的洞口,伸了伸舌头,转头就对眼镜说道:“四眼,小偷是贼,你们盗墓贼也是贼,你有没有壁虎游墙功之类的牛x技能?”

于苏噗嗤一笑:“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姑奶奶我还会降龙十八掌呢,你再贫嘴,我一掌把你怕死在这,还省得给你选墓地了。”

雷子哈哈一笑:“我看行,我教你一声姑奶奶,你直接在这送我一程吧,你还别说,北京不但房价贵,墓地也坑爹,这块不要钱的墓地,雷爷还真看中了。”

眼镜脸色一沉:“小子,你说话最好检点一点。”随即看了看那个洞口,眉毛一扬:“我有办法,你们等一下。”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我靠!”雷子道:“你丫的还真有那技能啊?这算是在热身吗?别脱光了啊,这里还有一个处女跟两个童子呢。”

眼镜不理会雷子,脱到只剩下贴身的内衣时,深吸一口气,翻身跳进了水渠里。

我们都是一愣,不知道这家伙搞什么鬼,纷纷都把手电向水里照去,这种死水不知沉淀了多厚的灰尘,被眼镜搅动之后,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雷子摸着下巴就道:“我看这秃顶是想来一个鲤鱼跳龙门,飞到上面那个洞里去,不过我遗憾的告诉他,上帝,这水太浅啦。”

过了半分钟左右,水面哗啦一声炸起一股水花,眼镜迅速跳上了岸,手里已经多了一些东西。我仔细一看,他手上缠着许多麻绳,麻绳通体沾着一层绿油油的粘稠物,看上去十分恶心,绳子的一端连着一个鹰爪形状的金属物,锈迹斑斑,看样子绝对不是现代的东西。

“这是飞虎爪,行内人叫它登天耙。”眼镜把麻绳抖了抖道:“刚才咱们掉下来时我在水底发现的,估计是水底的那些盗墓者留下的。”

雷子有些不屑:“四眼,你疯了吧?这东西在水里泡多久了,你看它锈成那样,还能用吗?”

眼镜扯了扯绳子就道:“放心,老辈子的东西,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劲。”

雷子点了点头:“这是实话,过去人们造出来的东西,质量绝对给力,比现在免检的都牛x。”

眼镜也不跟他废话,迅速穿上衣服,来到洞口的下方,掂了掂手里的登天耙,手臂一甩,登天耙嗖地一声朝洞口飞了上去。

洞口传来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眼镜立即扯住绳子用力一拉,绳子顿时绷得笔直,随即就看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还结实。”说完就拉着绳子爬了上去。

剩下我们四个,很快也爬到了洞口,洞里的台阶十分陡峭,几乎与地面呈六十度,这可能是造成我们剧烈翻滚下来的原因之一。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墙壁什么都没有。我们迅速来到那个转弯处,一看心就凉了,别说是岔口,就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眼前的事实瞬间击碎了我的判断。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这时那个凄厉的叫声又开始了,可能这里脱离了那个环形空间的原因,没有回音环绕的叫声显得非常单调,单调得让人一听就知道那是音响的声音。

“不对!”我道:“你们听,这声音明显是从祭坛里传出来的,咱们之前推断的都是错的,这里没有岔口,证明查理德探险队没有从这地方离开,也就是说,他们的的确确来过祭坛,然后放下了音响,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于苏有些纳闷:“可是,咱们并没有找到别的出口啊?”

雷子也道:“是啊,咱们只听到了音响的声音,但是你看那个祭坛里除了壁画,全是光秃秃的墙壁,什么地方能放得下一个音响?”

“水里!”于叔忽然道:“咱们找过了很多地方,就是没注意水里的东西,他们有可能用什么防水的东西把音响包住然后放进水里,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离开的出口,也很可能在水里。”

我点了点头,于叔说的没错,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再下去看看。

刚来到洞口,雷子就点亮了一颗冷火焰,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高于祭坛四米,几乎是跟那些壁画站在一条线上,所以冷火焰的白光照出那些惨白的人脸,就像围着我们观看一样。

“你们看她的眼睛!”于苏突然伸手指向了对面九尾狐壁画。

那张巨大的壁画上的妖艳美人脸,双眼正好对着我们所处的洞口,听完于苏的叫喊,我下意识去看壁画的眼睛,顿时一股寒意袭遍了我的全身,我发现,那个壁画的左眼,正在闪着红光!

“我操!”雷子咔嚓一下打开手枪保险就道:“丫的这东西复活了!而且还是个独眼鬼!”

的确,那个壁画只有左眼闪着红光,右眼却黑洞洞的,说不定还真是个独眼。

凄厉的叫声再次响了起来,声波在半圆的祭坛空间里环绕撞击,最后涌进我们所在的洞口,听起来更加刺耳。与此同时,雷子大骂一声,伴随着一声枪响,壁画左眼的红光瞬间灭了。

“这么不禁打!”雷子端着枪,大叫道:“这下好了,狐狸精的两只眼都瞎了,那个《封神榜》里的什么什么王后,苏妲己挖了你的双眼,雷爷今天打瞎苏妲己的双眼,给你报仇了,你可是封了神了啊,记得保佑我发财,哈哈!”

“我明白了!”眼镜突然说道:“音响在那个眼睛上放着,刚才我们看到的红光,是音响的指示灯!”

雷子一撇嘴:“你才看出来?雷爷早就看出来了,要不我怎么敢开枪?”

我就纳闷:“雷子,怎么回事?”

雷子指着壁画的眼睛就道:“关心你看,这壁画的眼睛离地最起码有四米高,如果它的眼睛是个洞,那么把音响放到洞里,咱们在下面就算累死也看不到这个洞,就算能看到,也会认为那只是壁画的眼睛而不是洞,这么说你明白不?”

第二十三章 虎头人

我点了点头,赞同雷子的观点,于是拔出手枪对着壁画的左眼又开了一枪,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子弹撞击墙壁摩擦出的火花,这就证明,那只眼睛确实是一个洞。

于叔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气就道:“想不到出口在那,看来查理德探险队就是从对面的洞口离开的。”

“看来咱们还要下去,然后再爬到那个壁画的眼睛里面去。”眼镜说完,顺着绳子就划了下去。

我摇头表示无奈,只好故技重施,再次落入水中的时候,想着水底那些白骨,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害怕,对于我来说,什么神怪的从小我就不信,即使在这种诡异的地方,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我最多也只是觉得震惊,这可能跟我们这个无神论年代有关。只是我一想那么多白骨泡在水里,有可能它们腐烂的过程就是在水里完成的,那种迅猛的烦恶感然我难以忍受。

我们迅速上了岸,眼镜荡着麻绳把登天耙摇了下来,接着就甩进了壁画的左眼,他的手劲跟准头,不得不让在场所有人羡慕。

攀爬对于我们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四米的高度很快就爬了上来,与壁画的左眼连接的,是一条纵向笔直的深不见底的甬道,甬道的建筑风格跟我们之前见到的一样,具有很明显的明清时期特色,当然,这些是眼镜说的,我并不懂。

洞口处,一个复读机大小的音响翻在一边,扬声器喇叭上爆了一个大洞,估计就是雷子那一枪打的,我有点佩服地看了看雷子,这家伙出奇地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嘿嘿,完全瞎猫碰死耗子。”

就在我们检查完装备准备出发的时候,突然听到祭坛里传来一阵惨叫和怒骂,紧随着一声哗啦落水的声音,又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手电照向了下面的水渠,水很浑浊,明显是有东西掉进去了。浑浊的水域就在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的正下方,看来是有人从那里掉下去了。

会是谁呢?我心里开始嘀咕,随即想起那个满是虫子的祭坛,心说这家伙应该也跟我们经历的一样,稀里糊涂地掉下来的,如果他遭遇过那些虫子,那这家伙就完了,我可没那么多血给别人当止血药。不是我冷血,来这里的不是盗墓贼就是考古队,以现在的情况看,后者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如果是前者,我说什么也不会救他,我现在的罪行起码也要蹲上个十年八年了,我可不想再跟盗墓贼扯上关系。

哗啦一声,一个黑色物体从水里飞出,落到地上,我迅速拿手电一照,距离虽然有点远,但还是可以看清楚那是一个黑色的皮质旅行包,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水响,一个黑影钻出了水面。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大的老虎头,然后是虎头下面一个硕大的身躯,看身高,那家伙差不多有一米八几,身材极其魁梧,乖乖,竟然是个长着虎头的人!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丫的!”雷子低声骂了一句:“这次栽了,敢情这世上真有妖怪!这哪是什么古墓啊?整个就一妖精窝,先是虫子精,后来是狐狸精,现在丫的又出来一个老虎精,狗日的,老子世界观都颠倒了,真是悲哀,竟然被老师骗了十几年!”

那个长着虎头的家伙发现了我们的手电光,立即就退后一步,差点又掉进水里,然后就听他骂道:“妈的,吓唬咱是吧?告诉你,老子可是东北虎的传人,识相的给老子放老实点。”说着就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雷子立即掏出手枪,低声道:“不好,这家伙要放狠了!”

让我吃惊的是,那个家伙敞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一大片胸肌,在他的胸口上,有一个张牙舞爪的老虎刺青,竟然跟老爹的一摸一样,还没等我惊讶,我就感到身边的眼镜动了一下,随后就听他叫道:“下面的伙计,你刚才说什么?”

“我地妈呀!”那家伙明显吓了一跳:“你不但一只眼会发光,竟然还他娘的会说话!道行不浅呀!”然后愣愣地看着我们好一会,突然骂道:“我操,原来是你们在捣鬼!我还以为是壁画成精了呢!哎呀我去,是同行啊,我叫胡子,来来咱们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找到宝贝你们先分,咱不跟你们抢。”说着,系上扣子,双手在脖子处摸索一阵,一下子把虎头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大脸。

雷子没趣地把手枪放回包里,嘟囔一句:“这丫的神经病吧!”

于苏有点莫名其妙:“他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雷子道:“别管他,这家伙神经兮兮的,咱们还有正事。”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走了哥们儿。”

我没有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叫胡子的身上,他说他是东北虎的传人,而且身上还有老虎刺青,这家伙一定跟老爹有关系。

身边的眼镜就对下面叫道:“朋友,请上来说话!”说着,就把绳子放了下去。

胡子嘿嘿一笑:“爽快!”背起旅行包来到我们下方,抬起头就道:“拉住了啊,咱身子骨重。”说完,绳子立即绷了起来,发出吱吱声响,眼镜闷哼一声,明显觉得十分吃力。眼镜是练家子,看他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看来那个胡子没说错,这家伙真的挺重。

我对那个叫胡子的有点担心,眼镜是盗墓贼出身,干这行的人品都不咋地,说不好把胡子拉到一半,绳子一松,那哥们儿就彻底玩完。不过也不一定,目前来看这里没有什么财物可以让眼镜起杀心,况且胡子说他是东北虎传人,眼镜要找的就是东北虎,应该不会算计他。

不到半分钟,胡子被眼镜拉了上来,他看了我们一眼就纳闷:“呀哈!干咱这一行的还有女的?”

雷子就道:“你是盗墓的吧?”

胡子把旅行包往地上一丢:“这叫啥话?咱这叫掘金,也叫摸金。”

雷子嘿嘿一笑:“掘金!哼哼,雷爷还是湖人呢。那我告诉你,这不光有女的,还有警察呢。”

胡子咧着嘴:“吓唬咱?咱死都不怕,还怕警察?”

于叔哼哼一声,把警官证拿出来给他看了一眼道:“我们都是警察,这下你信了吧?说吧,你是东北虎的什么人?来这干什么?”

我一看于叔又来这招,心里就是一乐,看来他们也被胡子刚才的话和身上的刺青吸引住了,正好,有他们出手,省的我自己出力了,问话这种事,我是最不拿手的。

没想到那胡子斜着眼看着于叔就道:“老哥,咱可都是同行,没必要唠这嗑,咱东北人是爽快人,不跟你一般见识,胡爷我啥没干过?假证件家里一大堆呢,你少拿那玩意蒙咱。既然你们不愿意跟我分一口吃的,那咱们各走各的,这个墓大得很,你们拿的东西,我绝不看一眼,走了,保重。”说完,拿起旅行包就要走。

“等等!”眼镜拦在胡子面前,把枪掏了出来就道:“你不回答我们的话,就不能离开这。”

胡子看了一眼眼镜手里的枪,嘀咕一句:“操,真他妈倒霉,第一次下地就碰到了横的,以后怎么混?”然后往地上一坐就道:“你们有啥话赶紧地,别耽误胡爷发财。”

眼镜拍了拍胡子的肩膀道:“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你刚才说过你是东北虎的传人,这话可是真的?”

胡子瞪着眼镜就道:“咋地?你不信?告诉你,胡爷不愿意跟你们见识,你们也别太过分,小心你们在这行里混不下去。”

第二十四章 胡子

眼镜把手枪收了起来就对我们说道:“他在撒谎,咱们走。”

胡子一听,立即瞪起了眼叫道:“你凭啥说咱撒谎?”

“哼哼!”眼镜冷笑一声就道:“好,道上混的,今天叫你明白明白,免得你日后遇到杀身之祸。告诉你,别以为身上有老虎刺青就想跟东北虎搭上关系,在东北虎之中,只有他们的族长,才有老虎刺青,你身上的刺青只说明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是看古惑仔看多了的街头混混,第二,你是东北虎的族长,不过我确信,你只能是第一种可能。你这样下去,会很危险,这时忠告,也是警告!”

“啥?”胡子有点激动:“你意思是说东北虎不是一个人?”随即把嘴捂住,嘀咕一句:“我靠,说漏嘴了。”

我不禁有些失望,原以为这家伙是东北虎的人,那样就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老爹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没想到这家伙却是个山寨货。不过眼镜的话又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之前说东北虎代表的是一个组织,现在听他的意思好像不只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家族,这又是怎么回事?跟老爹相处了二十来年,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了,不行,长这么大,老爹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我一定要找到他,绝对要问清楚!

眼镜拍拍胡子的肩膀就道:“年轻人,这一行的水很深,我劝你最好别陷进来,快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想靠盗墓发财,在这年头似乎是属于做梦。老于,咱们走。”说罢,背起背包就走。

胡子愣在呢,有点不知所措。我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即停了下来就道:“等等!”然后转身就问胡子:“哥们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胡子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这有啥难的?盗洞是别人提前挖好的,我顺着盗洞就进来了,怎么?你别跟我说盗洞是你们挖的,要收我过桥费!”

“你没遇到什么咬人的虫子?”我问,心想这家伙的嘴怎么比雷子还贫,不会是赵本山的徒弟吧!

胡子很淡定地点了点头,随即骂道:“妈的,要不是那些该死的虫子,胡爷也不至于摔进水里。”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这不可能啊!那种变异的虫子可不是善茬,当初要不是我,就连眼镜身手这么好的人估计都要被虫子咬死,这家伙看着也就比别人多几斤肉,他是怎么摆平那些虫子的?就算不被虫子咬死,那伤口总该有吧?看这家伙的皮肤油光水滑的,手电光一晃还有些发亮,就像抛光过一样,别说伤口,连毛孔都没有,难道这家伙是铁打的,根本不在乎那些虫子!

“哈哈,你也别那么看我。”胡子做了一个很得意的表情道:“胡爷说了,咱是东北虎的传人,那些虫子一见到胡爷,掉头就跑,这绝不是吹。”

这时雷子低声对我道:“关心,关叔叔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年轻时有过什么外遇吗?”

我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雷子嘿嘿一笑:“我猜这哥们可能是你爸的私生子,要不然他怎么没被那些虫子咬伤?”

去你的,什么逻辑呀这是!我狠狠给了雷子屁股一脚。随即就看到眼镜冲胡子走了过去。胡子做了个防备动作叫道:“你想干啥?”

眼镜二话不说,伸手向胡子的领子抓去,动作十分迅捷。没想到胡子的动作也快,瞬间侧身躲开,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打向眼镜的下巴。眼镜抄手抱住胡子的拳头,另一只手在他的腋窝下狠狠地来了一下,胡子闷哼一声,手臂一下子被眼镜扭到了身后,眼镜抬起一脚踹在胡子的膝盖处将他踹倒,依然伸手去抓胡子的领子。

“去你妈的!”胡子涨红着脸,趁着将倒未倒之际,向后就飞出一脚正好踢在眼镜的胸口上,眼镜闷哼一声,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壁,胡子更惨,本来就半跪在地,双手又被眼镜扭到了背后,这一脚踢出之后,顿时失去平衡,一下子向前跌倒,正好是脸部落地。

雷子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就道:“这下他算是毁容了。不过这哥们下手挺狠,虽然摔得惨,四眼也没讨到好处,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东北爷们儿了。”

眼镜看到胡子摔倒,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腰部。

胡子还真是经打,挨了一脚之后,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大骂着跳了起来,拿起旅行包就朝眼镜脑袋砸了过去。眼镜忙向一边闪开,以一种奇怪的手法终于抓住了胡子的领子。

我们在旁边看着,谁也不出声,却也不打算帮助眼镜,他的意图我们谁也揣测不到。

那个胡子性子够狠,被眼镜打中两处要害,竟然还有余力反击,眼镜刚一抓到他的领子,就听他虎吼一声,竟然把眼镜撞了出去,狭小的墓道没有过多的回旋余地,眼镜又一次被撞到了墙壁上,同时胡子转身向我们冲了过来,嘴里大叫:“让开,否则老子跟你们拼啦。”说着就从包里拿出几根雷管。

我一看这还了得,东北汉子打架不要命是出了名的,一看胡子那股子狠劲,我们忙让到了一旁。胡子跑到我跟前时,突然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很意外,但是只停留一秒,就迅速跑进了黑暗之中。

我回过头来,把目光投向眼镜,就看他揉了揉胸口道:“这小子还挺能打!”随后蹲在胡子刚才摔倒的地方,捡起一些蜡黄色的碎屑道:“你们看,他没有被虫子咬到,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

我们凑了过去,于苏就问:“这是什么?”

“这是是石蜡。”于叔道:“林先生,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眼镜把石蜡碎屑丢到地上就道:“东北人在过去有一个习惯,冬天寒冷的时候就在身上或脸上涂蜡防冻,大兴安岭一带的猎人也有这种习惯,涂蜡不光防冻,还可以遮掩人体发出的气味,这样猎人打猎的时候就不会被猎物或其他凶猛的食肉动物发现。现在是夏季,涂蜡不可能是为了防冻,他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对付那些虫子。”

“为了对付虫子!这么说他对这个古墓很了解!”我道:“那咱们赶紧追上他,有他在咱们或许不会遇到麻烦。”

眼镜摇了摇头:“他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虫子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看得出来,从他的装扮,说话语气还有他带的工具来看,他绝对是刚步入盗墓这一行的菜鸟,不管他对这个墓了解多少,但是你们记住,在这种地方,经验才是活命的资本,就算他了解这个墓,可他没有经验,自大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别人,所以他不在咱们身边,咱们反而会安全许多。”

“屁话,什么逻辑?你倒是有经验,就是差点把咱们困死在墓道里,还差点变成虫子的大便,狗屁经验!”雷子道。

眼镜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

我想了一下道:“不错,咱们不了解这里,行动起来可能会处处碰壁,但是咱们更会十分谨慎,不管遇到什么都能专心应付,那个胡子虽然对这里有所了解,可我看这个人不太靠谱,说不定还真能害了咱们。”

眼镜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笑,随即收拾背包向前走去。我回味他对我的表情,心说什么意思?对我表示暧昧吗?

雷子拉了拉我的袖子道:“行啦,别犯嘀咕啦,走吧。”

第二十五章 昆仑奴

我们沿着墓道继续出发,前方无尽的黑暗让我感觉这是一条很长的墓道,事实上我们走了不到一百米就转了个弯,走势开始上升,墓道的墙壁有了变化,已经不是那种青砖,墙壁的表面涂了一层东西,这种东西我没见过,但是从它的光滑程度上看,它的作用应该是为了防水。

我粗略算了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位于湖底的中心区域。那个湖看上去不是很大,如果按照正常比例,湖的最大深度应该在三十米左右,从我们下来的深度算起,我们现在至少在湖底以下五十米的深处,想想头顶五十米以上就是上亿吨的湖水,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压迫感。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墓室,说宽敞,其实这个墓室也不过五六平方米,但是比外面的墓道宽敞多了,墓室的门是敞开的,门缝衔接处有很多被硬物撬过的痕迹,估计可能是查理德探险队或者是那个胡子干的。

“按照古人视死如生的观念,这种建筑的设计应该是个偏殿,奇怪,墓道为什么不直接通向主墓室,反而通向偏殿,这种设计太不合理了。”眼镜看了一眼四周,打亮了一颗冷火焰。

“我靠,壁画上的家伙怎么那么难看?这墓主人喜欢看水浒传吗?这不就传说中的李逵嘛!”雷子指着正前方的壁画就道。

我也被壁画上的人物吸引了,与之前的壁画风格相反,这里再也没有那种惨白的人脸以及血腥场面,而是一副刻画闹市繁华的壁画,画中人物衣着光鲜,行人穿梭,车马如龙,街道上小贩酒家青楼比比皆是,往来宾客招手嬉笑,栩栩如生,到处彰显生机,在感叹壁画场景繁华的同时,更为画者的高超画技而钦佩。

在壁画上街道的正中心,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一处酒家门前,三五个人正搀扶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人走向马车,酒家里很多人都出来相送。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皮肤黝黑的人,就觉得很奇怪,这家伙黑的出奇,亚洲黄种人就算皮肤再黑,也没有黑到这种程度的,而且画者在这个人身上明显是花了力气的,醉醺醺的样子很是逼真,他的厚厚的嘴唇,白眼,还有打卷的短发,让我有些发愣,靠,这不是个非洲人吗?!

“非洲人!”雷子也看出来了,我俩默契地看了一眼,顿时就像磕头拜把子。

于苏噗嗤一笑:“瞧你们大惊小怪的,你们看,壁画上人物的穿着特征,还有街道两旁房屋的建筑风格,明显是唐代的。”

“唐代!”我顿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百科类书籍,上面介绍过,唐朝时国力繁盛,很多中亚和欧洲国家都与唐朝有贸易往来,那时候中国不但出现了大量的欧洲商人,而且还有很多非洲人来到中国,但是他们并不是来经商的,而是欧洲人从非洲贩卖过来的黑奴,当时唐人叫他们昆仑奴,于是我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壁画上的黑人就是昆仑奴?但昆仑奴不是奴隶吗?可是你看,壁画上这家伙有那么多人伺候,那种气度,明显不是奴隶呀!”

于叔就道:“在我国有句古话,打狗看主人,即便是奴隶,他的身份跟他主人的身份绝对成正比。再说,那时候平头百姓是绝对买不起奴隶的,一般奴隶的地位,相对穷苦百姓来说是很高的。”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我问:“这个墓不是明清时期的吗?怎么会有唐朝昆仑奴的壁画?”

“对呀!”雷子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这次不会真的穿越了吧?”

“怎么回事!”眼镜没有观看那些壁画,而是拿着一个指北针惊讶的看着。

我们凑了上去,发现眼镜手里的指北针在不断旋转,指针胡乱跳动。我以为他的指北针坏了,就拿出了自己的指北针,发现也出现了这种状况,看了看其他人的,都是如此。

“这里有磁场,咱们的指北针失灵了。”于苏说着,就拿着指北针在墓室里来回走动。

这时就听见一阵敲击声从侧面传来,雷子向侧面的墙壁凑了过去,听了一会就道:“墙里面有动静呀哈,指北针不动了。”

我们下意识地查看自己的指北针,发现所有的指针都指向了雷子,确切的说,是雷子站的方向。

眼镜两步走到雷子身边,拿着指北针来回移动,过了一会,又站了起来,在墙壁上不断摸索敲击,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锥子一样的东西在光滑的墙壁上来回划着,不到半分钟,眼镜叫了一声:“在这!”随即迅速将锥子插了进去。

我上去一看,就发现锥子插着的地方,有一条一米多长的缝隙,缝隙很小,比人的头发丝还要细很多,如果不是那根锥子在那插着,这么细小的缝隙用肉眼是极难被发现的。

眼镜用锥子在缝隙处上下移动,然后就听咔的一声,缝隙缓缓变大,这时我们才看清,原来这里有一道暗门。

“奇怪,怎么这里所有的暗门都是在外面开启的?这不是明摆着让外面的盗墓贼轻松进来吗?”我纳闷。

眼镜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低声道:“这里的机关不是为盗墓贼设置的。”

“神马?”雷子道:“难道是为嫖客设计的?”

眼镜就道:“你们回忆一下,咱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然而在那条墓道返回去的时候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还有那个虫子祭坛,那个暗门是在外面被封死的,咱们在里面无法打开。这就说明,这些机关不是为了阻止别人进来,而是想阻止里面的东西出去!”

靠,那咱们岂不是苦逼了?这墓主人也太歹毒了吧!这种设计可比阻止别人进来牛逼多了,我道。顿时想起了水渠里那些盗墓贼的遗骨,突然明白他们是怎么死的了,把盗墓贼困死在这里,要比阻止盗墓贼进来要容易得多,这可真叫有来无回。

雷子道:“那咱们得赶紧找到那个胡子,他身上有雷管,如果咱们实在出不去,就用雷管把门炸开,定向爆破雷爷相当在行。”

“在行个屁,少在这逞能!”于叔喝道:“这个墓的上面就是湖水,地质结构绝对不稳定,爆炸一旦引起塌方,咱们都得被活埋。”

眼镜道:“这些机关想困住的不是咱们,而是他!”说着,伸手指向了壁画里的昆仑奴。

“什么意思?”我问。

于苏的脸色顿时变了:“什么?难道资料里面说的那个东西是他!”

眼镜刚要说话,暗门后面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他脸色一变:“不好!不能让他出来!”说话间,已经推开了暗门冲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降魔阵

我跟雷子对视一眼,心说搞毛啊?一会九尾狐一会昆仑奴的,敢不敢弄个正常一点的东西出来?但是其他人的紧张行为容不得我俩多想,只好跟着他们冲了进去。

眼镜已经点亮了冷火焰,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暗门后面的空间。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圆形墓室,墓室顶部的天花板也是圆拱形的,给人的感觉就像呆在一个巨大的蒙古包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停放在墓室中央的巨大棺椁,棺椁乌黑发亮,不知是用什么石头做成的,棺椁的旁边,我看到了令人发笑的一副场景,胡子正一手拿个锤子,一手拿个凿子,愣愣地看着我们,这让我想起了小沈阳在北京春晚上讲的那个笑话,但胡子不是在凿墓碑,而是在凿棺椁。

然而让我惊叹的并不是胡子,而是这个墓室的其他设施。棺椁放置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粗略算了算它的直径,差不多有五六米,棺椁就放在八卦图的中心位置。

在八卦图的外围,每一卦的位置上都放有一尊雕像,雕像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兵器,全部指向那具棺椁。我在大学里接触过金属工艺,看着表面金光闪闪雕像,我断定那应该是镀了铜的,如果不是镀铜而是纯铸造的,那他娘的这就太奢侈了。

八个雕像的外侧,均匀分布这四尊更大的石像,石像或坐或站,从他们手里拿的兵器可以看出,这四个石像就是我们在寺庙里面常见的四大天王,他们手里的法器跟那八具铜像一样,都是指向棺椁。

再外围就是环绕这个墓室的墙壁,差不多四米多高的墙壁上,全部是天上凶神的壁画,壁画中的凶神或怒视,或斜眯,表情各式各样,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壁画中所有凶神的目光都指向了一个方向,也是那具棺椁。整个墓室里除了这些,没有一件陪葬品,大体上的格局给人的感觉就像所有的石像和壁画上的凶神要将棺椁旁边的胡子撕碎一样。

“小子,你不想活了?”眼镜恶狠狠地看着胡子,声音非常森冷:“离那个棺椁远点。”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脸色,但是我看到其他人的脸色和眼镜一样,都是相当愤怒地看着胡子,我不禁想难道这些壁画和石像有邪性?怎么所有人的表情都受到了壁画的影响!

胡子哈哈一笑,似乎全没在意,就听他说道:“我说你们不至于吧?不就是个降魔阵吗?把你们吓成那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也信这个,这东西要是真管用,胡爷早就修炼成仙啦,哈哈。”

只听咔嚓一声,就看到眼镜顿时掏出了手枪指向胡子,喝道:“少罗嗦,三个数赶紧离开棺椁,不然我真的会开枪。”

胡子切了一声:“少他妈吓唬我,老子还真不怕你开枪,你开吧,开了枪就得见血,见了血这里面的东西就出来,到时再多几个降魔阵也没屌用。”

我看到眼镜双眼已经开始充血了,明显愤怒到了极点,但是胡子的话像是非常具有威慑力,他的话音一落,眼镜竟然慢慢把枪放了下来,气的开始发抖。

“不至于吧,干嘛搞得这么紧张?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我实在忍不住了,拍了一下雷子就道:“你怎么也这幅屌样?说句话呀倒是!”

雷子似乎是在梦中被我惊醒了一样,脸上立即恢复了平静,随即一脸傻x表情地看着我:“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无语,然后就听胡子道:“你们人多,但是咱也不怕。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胡爷是来摸金的,有财大家发,你们不能独吞呀!”

胡子话音一落,突然传来一阵咕嘟嘟的声音,就像锅里的水烧开了一样,仔细一听,声音竟然是从棺椁里面发出来的,我顿时就一个激灵。

胡子我靠一声,立即跳了出去,站到八卦图外面就道:“狗日的四眼鬼,你这乌鸦嘴还真准,倒霉,第一次下地就碰上了粽子,老子以后怎么混?”

随着咕嘟声越来越响,我发现棺椁上面被胡子凿过的地方,溢出了很多棕黄色的液体,旁边的胡子麻利的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根黑乎乎的东西说道:“大伙别怕,胡爷早有准备。”我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个驴蹄子,顿时我就有些迷糊,他娘的这不是小说里的桥段吗?难道我在做梦!想着我就想狠狠地掐自己一下,还没等我动手,突然就觉得屁股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就听雷子问我:“哥们儿,疼不疼。”

我呲牙咧嘴的还没等说话,雷子就道:“看你那熊样就知道肯定挺疼,那我就不是在做梦。”

“去你妈的!”我顿时就火了,抬起脚就想踢他,脚刚抬到一半的时候,我立即停住了,因为我眼睛的余光里发现,那个棺椁的盖子,竟然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毛了,尤其是于苏,脸色苍白着开始后退。

眼镜喝道:“不能让他出来!”说着,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跳上棺椁开始用力向下面施加压力,嘴里不住大叫:“都他妈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搭把手呀!”

对面的胡子脸色也变了,那种满不在乎嘻皮笑脸的样子瞬间凝固,就看他大喝一声扑了上去。这时棺椁的盖子已经被里面的东西顶起了五六厘米,里面棕黄色的液体伴着刺鼻的腥臭气味大量的流淌出来,胡子叫嚷着拿着黑驴蹄子就塞进了棺缝里面,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顿时就想,小说里果然有很多东西是骗人的。

胡子骂骂咧咧的不知在叫嚷着什么,眼镜怒瞪着他就开骂:“你个菜鸟,第一次下地就惹出麻烦来,你他妈还能干什么?这里面的东西一千多年了,你拿个破驴蹄子有个屁用?”

胡子大叫:“少**损我,老子不是没经验吗?”随即朝着我们几个大吼:“都**傻站着干啥?看杂技呢是吧?操,来搭把手呀!”说着站起来就是一跳,魁梧的身躯落在棺盖上,顿时将棺盖压了下去,但是不到一秒钟就又被顶了起来。

我被胡子一喊,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看到眼镜跟他紧张得要死的表情,立即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很严重,顾不得那些液体的恶心,迅速冲了上去,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棺椁盖上。

雷子和于叔也冲过来帮忙,于苏咬了咬牙,走过来两步,但是最终停下了没有接近,唉,女人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恶心。

趴在棺盖上,我明显感觉到里面那东西的力气相当惊人,我们这五个人体重加起来起码也有七百多斤,加上这厚重的棺盖,少说也有一千多斤了,但是里面的东西还是一点点的将棺盖顶了起来,从最初的五厘米,变成了十厘米。这让我心里开始嘀咕,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的力气,那它弄死一个人岂不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乖乖决不能让它出来!

液体已经不流了,但是那股难闻的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雷子捂着鼻子嘟囔道:“现在想想,北京的汽车尾气比这个好闻多了。”

我明显感到里面的东西在不住地加大力道,几个人趴在棺盖上,拼命地向下压,但是这种下压的用力方式跟向上举东西不同,向下压的时候我们脚下没有发力点,很多力气都浪费在了肌肉紧张上,我看了看四米高的天花板,心想最好是找个东西支在天花板上,这样肯定能顶住棺盖,可是现在的条件,这种想法根本就是扯淡。

这时就听胡子大喊:“枪,开枪!你们他妈不是有枪吗?”

我顿时反应过来,把枪口伸进棺缝里就开始扣动扳机,枪声在这个环形的大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弹夹里的子弹打完之后,棺盖突然一震,哐的一声盖上了,还没来得及把枪抽出来,枪筒已经被厚重的棺盖压成了铁片。

我们五个人都输了一口长气,纷纷坐在棺盖上面休息,不断喘着粗气,刚才那一阵实打实的较劲,耗费了我们太多体力,现在我才感觉出来,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一分钟之后当我恢复过来时,浑身的肌肉已经开始酸痛起来,可见,刚才我们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 怪物

雷子摸索着那把被压扁的手枪就感慨:“事实证明,人类是伟大的,再牛逼的东西也敌不过子弹,哈哈。”

胡子切了一声:“得了吧,我怎么觉着这东西没那么脆弱?一梭子子弹就挂了,要是那玩应那么不扛打,这里还设个降魔阵干个毛啊?”

话音一落,就听棺椁里嘭地一声,棺盖又动了一下,紧接着砰砰声不断地发出,棺盖就像振动器一样,震得我骨头都要酥了。

雷子瞪着胡子就骂:“你他妈真是乌鸦嘴!”

眼镜喝道:“够了,留一个人压着棺盖,其他人跟我去开暗门!”说着就跳下了棺盖,等我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跳了下去,棺椁上只留下我一个人傻逼似地在那趴着,我很委屈地看了他们,意思是说为什么是我啊?

雷子不怀好意地朝我笑笑:“没事,你能镇住它。”

我爬起来刚要揍他,棺盖突然巨震一下,我急忙用力趴在了上面。突然我感就觉有些不对,因为这次的震动不是上下震动,而是直线震动,确切的说,整个棺盖和我都被向前移出了半米。雷子把枪递给我就道:“哥们儿,你的任务很艰巨,但是很光”话还没说完,他就看着我的身后,脸一下子白了。

我心说搞什么鬼,下意识猛一回头,随即头皮就是一炸,双耳嗡地一声,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如果我能看到自己脸色的话,一定十分恐怖。我看到,在我的面前,有一张十分恐怖的脸,可能是由于太过紧张,我转身的幅度有点大,致使我的脸跟那张怪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如果它能喘气的话,我都能闻到它的口臭。那是一张被剥了皮的人脸,距离那么近,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它脸上肌肉的纹路,舌头从腮边掉了出来,还流淌着那种腥臭的棕黄色液体,打着卷的短发被一种像羊水一样的东西黏在头皮上,虽然这张脸基本上算是毁容了,但是从大体的外貌特征上还是可以分辨出来,他就是壁画上面那个昆仑奴。我顿时神经一紧,整个人就像石头一样定在了那,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如果我的心理素质再差那么一点点,估计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写书了。

很多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吓或者恐惧时,可能第一反应就是逃跑或者彻底被吓死,然而我却是另外一种,当我心里无法承受的恐惧突然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非常出格的举动!所以我跟那张怪脸只对视了不到一秒钟,我的枪口就顶到它的脑门,砰地一声,我看到那张怪脸的脑门被子弹炸开了花,一下子缩进了棺椁里,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在发抖,抖得几乎都要拿不住手枪了,然后全身已经不听使唤,抖得厉害,很庆幸我有这样的条件反射,但是绝对不想尝试第二次。

此时突然从侧面传来了胡子的叫声:“快跳下来!”我哪有时间去反映他这句话,此刻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随即我就看到一个东西飞进了棺椁,我脑子里闪电般地回想一下那是什么东西,然后就吸了口冷气:“我操,是雷管!”紧接着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棺盖上往下跳,但是已经晚了,随着一声巨响,棺盖被掀了起来,我的弹跳也变成了自由落体,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胡子面前,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却突然产生这样一个念头:“最可怕的,还是人!”

胡子把我扶了起来,张嘴说了半天,可是我一句也没听到,耳朵里全是嗡嗡刺耳的爆炸声。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我的听觉才渐渐恢复,我竖起大拇指就道:“胡爷,扔得太准了。”

胡子哈哈一笑:“那是,胡爷我当年在部队练习扔手榴弹,年年都是第一。”

“我操,你就不能等我反应过来再扔吗?”我顿时就急了,心说这丫的把老子炸成这样,不但不道歉还他奶奶个的挺高兴。

胡子不好意思笑了笑:“对不住啊,刚才形势紧急,对不住,对不住。”

雷子距离我最近,所以他也受到了波及,不过看样子比我强多了,冲我竖起大拇指就道:“牛逼,我刚才都吓傻了,你小子竟然还有胆子开枪,太给力了。”

“先别高兴太早,还没搞定呢。”眼镜说着,就拔出了军刺道:“子弹不管用,最好用刀,割掉他的头。”

这时我就看到,那个怪脸又从棺椁里冒了出来,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整个躯体都是没有皮的,很多肌肉已经干瘪,全身滴着那种棕黄色液体,估计就是这些液体保持住了它的部分肌肉还具有柔韧度。它的腹部有一个很长的口子,肚皮深陷,我拿手电仔细照了照,发现里面并没有内脏。他的头皮只剩下了一半,估计是被胡子的雷管给炸烂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头皮下面有一团白色粘稠物,不知是不是脑浆。我只能把它当成是脑浆,因为我实在形容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怪物面对着我们,它没有瞳孔,我不知道它是否在看我们,这让我一阵阵地发毛,回想一下刚才跟它面对面的场景,浑身又开始冒冷汗。

六个人和一个怪物就这样对视了三分钟左右,雷子就道:“看这哥们的意思,似乎不想跟咱们发生冲突。”话音刚落,忽然听到怪物发出一阵赫赫声,立即从棺椁里跳了出来,迅速向雷子扑去。

雷子大叫:“我地妈呀,太不给面子了!”说话间,就地一滚,正好避开了怪物,怪物扑了个空,一把抓到了墙壁,又长又黑的指甲滑到了墙壁上,发出吱吱的摩擦声,那种感觉就像用指甲在铁皮上抓挠,听得我牙根都酸了。

怪物站在原地,开始来回巡视,估计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时胡子就道:“这家伙是个睁眼瞎,别怕我靠!”还没等他说完,怪物顿时就朝他扑去。胡子性子狠,并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抬起脚就揣在怪物的肚子上,可惜怪物的力气实在太大,直接把胡子撞飞。

我拿出军刺刚要去帮胡子,突然手臂一紧,一下子被眼镜拉住了,就听他低声说道:“别动,别出声!”让我意外的是,胡子摔倒之后,怪物并没有追击,而是跟之前一样,开始来回巡视。看来眼镜提醒的不错,这家伙看不到东西,只能根据声音分辨人的方位。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失散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怪物,这是一种很尴尬的场面。我们不动,不出声,怪物也找不到我们,但是我们也无法离开这间墓室。如果这个怪物就这么跟我们耗下去,那就苦逼了。

我一直很纳闷,如果说鬼怪是超自然的产物,那么它们也应该具有运动的能量,我相信绝对不是港片里吸血僵尸那样光靠吸血就行了,理论上,如果它能动,那就必须有动力。当怪物低头的时候,这时我才发现,怪物脑颅里面那团白色的东西竟然在蠕动,仔细一看,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根本就不是什么脑浆,而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虫子,只不过个头更大,卷曲着窝在怪物的脑颅里。我不禁想,这个怪物的行为是不是那只虫子支配的?

刚要陷入遐想,眼镜的举动立即把我震住了。只见他踮着脚来到怪物身后,绷紧的肌肉突然弹了起来,整个人迅速扑到怪物的背上。

我大叫:“刺它的脑浆!”可是眼镜根本不理会我的建议,横着军刺就向怪物脖子上划去。

怪物的反应也算很快,立即就伸手向后抓去,奇长坚硬的指甲直接抓到了眼镜面前。眼镜速度更快,头一低躲过了一击,但是终究怪物的力气太大,往后一抖就把眼镜抖了下来,随即就听眼镜大喊:“别愣着,一起上!”

他这么一出声,怪物立即转过身来,探手向眼镜抓去,眼镜就地滚开,然后就看到胡子冲了上来,直接骑到了怪物的脖子上,可是还没等他下手,就被怪物抓住脚踝直接丢了出去。

很快,我们都加入了战团,可是那家伙实在太难对付,几分钟不到,我们就挂了彩,不过都是摔伤或者擦伤,那个怪物的长指甲谁都没碰到,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怪物的力气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它的指甲,那简直比军刺还要锋利。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甩飞过几次,只是看到别人依旧前赴后继的往上冲,自己也不能泄气。不过只有我去攻击怪物的脑颅,其他人都听了眼镜的话,费尽心思地想隔断怪物的脖子,这让我有些想骂人。场面十分混乱,这阵仗可比小时候打群架激烈多了,毕竟这是拼命。

冷火焰灭了,来回晃动的手电光更加显现出场面混乱的程度,渐渐感到后背时不时地一阵阵发凉,我猜后背的衣服肯定是一条条的了。当我再一次冲上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给了我一脚,而且那一脚力道非常大,直接把我踢出去好几步。我捂着屁股恶狠狠地回头去找踢我的人,就看到雷子捂着嘴一脸歉然地看着我,急忙摇手。

还没等我发火,注意力却被雷子身后的石雕吸引了,我发现那个石雕正在移动,一个身影消失在了石雕下面。我急忙拿手电一照,就看到石雕移开的地方,竟然有个洞,那个身影,竟然是眼镜!于是我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还在跟怪物恶斗,果真没有眼镜。

我靠了一声心道:“这丫的让我们拼命,原来是为了掩护他逃跑!妈的!”想着就冲到了那尊石像面前,可是石像已经移回原位,洞口不见了。

不甘心的我用力推了推石像,根本没有反应,但是这种混乱场面根本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去找机关在哪,愤怒使我没有理智地踢了石像几脚,然后就听雷子大喊:“操,怪物在这边,你跟石像较什么劲哎呀我靠!”随后传来物体摔落的声音。

我气急败坏地踢着石像大叫:“狗日的四眼骗了我们,这贱人跑了”还没等我说完,伴随着于苏的一声:“小心!”我立即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之后就感觉腾云驾雾一般,最终撞在另一边的石像上,只听到咔嚓一声,我顿时心里就是一凉,心说完了,骨头被撞断了,但是突然我就意识到,那是石像发出的声音,下落的过程中我下意识去抓石像的手,但是却没抓到,错愕了一下我才发现,石像在移动,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一刹那我还以为自己被摔晕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虽然眼前黑了,可是我还有感觉,我感觉我在下落,随即我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使自己能够最大限度的以安全姿势落地。

伴随着哗啦声,我感觉浑身都是一凉,第一反应就是我又掉进了水里,触手的感觉这地方的水有些粘稠,而且还有一股恶心的腥臭气味。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棺椁里流淌出来的液体,于是立即捂住鼻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水不深,只没到我的腰部,但是感觉不出有太强的浮力。

我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空洞的回声让我感觉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我在水里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手电,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手机,心里就是一乐。于是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了里面的照明功能,我前面五米范围内瞬间被照亮了,还是山寨手机牛逼呀!

借助光亮,我发现跟我之前判断的没错,我身下所为的水,果然就是那种棕黄色难闻的液体,这让我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我不知道棺椁里的液体是不是从这里流出去的,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种怪物。想到那个怪物,我就向上看了看,可惜手机照明灯的穿透力不强,上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看来雷子他们应该还在苦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搞定那个怪物,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现到心头,让我有种急切想跟他们会合的欲望,于是我拿出匕首走到了墙壁边上,仔细一看,我就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上面那种砖砌的建筑结构,而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石洞,在没有缝隙的石壁面前,想借助匕首爬上去是完全不可能了。也就是说,我跟他们失散了,接下来的路,需要我一个人走。

想到这,我就开始沮丧,对于古墓,我一点都不了解,更别说这个连眼镜他们都搞不懂的古墓了。我甚至有些怨恨老爹,怨他为什么要干这一行,干这一行也可以,他倒是传点本事给我也好啊,省的我一个人在这干着急。可惜这就是现实,现实发生的事不是预订好的,即便眼光再长远的人也预测不到将来所有的变数。

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我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毕竟现在是自己面对这一切,这让我回忆起八岁那年,老妈离开了家庭,老爹忙于应酬很少回家,那个停电的晚上,一个弱小的孩子躲在床头柜下面,听这窗外嚎叫的北风,独自面对那种黑暗带来的无限恐惧。其实这是一种对无知的恐惧,因为你不知道黑暗里面存在着什么,你会遐想可能会有什么你接受不了的东西会突然从里面窜出来。这种恐惧,要比肉眼看到的任何可怕的事物还要可怕,就拿我现在的处境来看,我宁愿跟上面那个怪物对视一个小时,也不愿意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呆上一分钟。

之前在墓道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如果遇到可怕的事,我还有精力吐槽,那是因为身边有同伴,他们的存在会给我壮胆,而现在,当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小,害怕的有些窒息,只想猫在角落里,闭着眼,此时的安全感系数几乎为零。

第二十九章 一个人上路

我想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我一直任由自己害怕下去,恐怕我只能被自己的恐惧困死在这里,我必须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从恐惧中清醒过来。

我开始强制地让自己去思考问题,想来想去,我想到了眼镜。

对于眼镜的行为我开始疑惑,利用这个空挡,我静下心来整理自己的思路。这一路走来,眼镜的表现证明他对这个古墓确实不太了解,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石像下面有机关呢?不会是跟我一样也是巧合吧?不对,我突然想起来,在偏殿时他说过一句话――“不能让里面的东西出来!”然后他就带我们冲入了主墓室,再然后就碰到了棺椁里爬出来的怪物。

也就是说,他非常清楚古墓里有什么,他所表现出的对于这个古墓的不了解都是装出来的,可他为什么要装不知道呢?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想有这样一种可能,他跟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出于达到某种目的的需要,他想达到那个目的就必须跟我们在一起,需要经过上面的主墓室,从而进入石像下面的区域,然而胡子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他知道墓室的棺椁里有那个怪物,那个怪物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当他看到胡子凿开棺椁时,他知道事情坏了,所以他才说不能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然而里面的东西还是出来了,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于是他主动攻击怪物,制造混乱,让所有人帮他吸引怪物,然后他自己趁机进入了石像下面的空间,这样一来,我们都成了他的牺牲品,这也太歹毒了吧。我倒不是疑心病,只是我们走到现在似乎经历了太多巧合,明显是被人设计好的。

这样的推理似乎很合理,但是却有一个疑点,他既然非常了解这个古墓,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人合伙下来,而是跟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下来呢?他跟我合作还好解释,因为我能帮他应付那些虫子。那么于苏他们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能得出的符合现实的结论就是,眼镜非常了解这个古墓,他把我们留在身边不是合作,而是利用,现在来看,突发状况使我们的利用价值不得不提前发挥殆尽。想到这,我心里就有些担心,如果眼镜了解这座古墓,那么他选择的路线一定是正确的路线,也就是说,他所进入的石像下面的区域才是正确的路线,而我进到的这个区域很可能是错误的路线!

根据那八尊石像按照八卦分布的方位,我掉下来时所在的石像的位置正好跟眼镜下去的地方是相对的,按照奇门遁甲的排列,如果他那个是生门,那么我这个就是死门!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因为我对这些没有研究,想深入思考这方面问题只能使自己的思路更加混乱,我对奇门遁甲什么的了解,毕竟只是印象上的揣测。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往不好的方向考虑,以免引起自己的恐惧心理再次发作。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想找到老爹,必须保证自己能活下来,走出这个区域。我拿出一包压缩饼干,顶着巨大的恶心嚼了两块,休息了半个小时,体力恢复最佳状态,于是我准备一个人上路。

我的后面是坚硬的石壁,这样就给了我一个方向,我没有选择,举着手机向前方的黑暗走去。

液体的区域不是很大,很快我就来到了尽头,前面露出了地面,两边的空间变得十分狭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我想这应该是一条通往什么地方的甬道。

我把手机叼在嘴里,双手支撑着爬上了地面,进入甬道继续前进。甬道的墙壁跟液体的区域是一样的,都是那种坚硬的黑色岩石,岩石上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这里的甬道没有壁画,更没有暗门,显得十分诡异和单调。

我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表面的玻璃已经碎裂,看样子是摔坏了,于是我很果断地把它扔了。在这种条件下一个人生存,任何没有意义的东西都可能成为累赘,哪怕只是一块负重只有几百克的手表。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这让我还有一点时间观念,起码不会使自己失去存在感。

向前走了不到五分钟,我来到一个较大的区域,确切的说这是一间石室,石室的面积不大,两边排着很多棺材,棺材都是水晶做的,透明度很高,还没等我对这些管材的工艺发出感慨,透过水晶看到里面的东西让我顿时吸了口凉气,在每个水晶棺里,都躺着一具尸体,跟我们之前遇到的怪物十分相似,不同的是棺材里面没有那种液体,可以看出来这些尸体干瘪得很严重,已经成了干尸。

有了前车之鉴,我不敢去碰那些棺材,更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只好蹑手蹑脚的离开这个石室,继续前进。渐渐的,那种无名恐惧的窒息感又涌上心头,我总感觉那些棺材里的尸体爬了出来,正悄悄地跟着我,在黑暗中窥伺着我,让我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冷汗直冒,此时的我很想跑,没命的狂奔,这种环境和状态简直要了我的小命,最终我还是理智地抑制住了这种想法,毕竟不管现在所处的环境多么可怕,但我还活着,如果我失去分寸狂奔的话,这种自乱阵脚的行为可能会害死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每个十分钟的路程就遇到一个摆满水晶棺的石室,这个甬道里摆放的尸体之多,让我咋舌。且不说那些干尸是什么年代的,有没有科考价值,光是那些水晶做的棺材,如果拿到现实社会中就得让世界震惊一段时间了。我虽然不了解国学,不了解艺术,但是我能看出那些水晶棺相当的精美。我很惊讶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需要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制造出了数量如此之多的水晶棺的,还有,古人是怎么找到这么丰富的水晶矿产的!

一连经过了好几个摆放水晶棺和干尸的石室,我开始麻木,那种恐惧感渐渐被麻木的神经滞留在心底深处,我不禁感叹,有时候麻木不仁也挺好。

经过了第十一个石室,再也没有第十二个石室出现,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样蹑手蹑脚的行走实在让人煎熬。这里的甬道开始变宽,两边的石壁上出现了壁画。我一路仔细看过,那些壁画上所描绘的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场景,在壁画上,我看到很多苦力在托运一些巨大的岩石,从背景上看,那里应该是一片沙漠。工程的背面,是一座大山,之所以认为它是山而不是沙丘,是因为这个山有棱有角,山上光秃秃没有植物,有许多人站在山上,拿着凿子一类的东西,似乎在开凿岩石。

苦力们把岩石搬运到山下装上马车,走出沙漠。长长的车队两边,跟随一些护卫的军队,这些军队的出现可以证明,这在当时肯定是一项政府工程。军队的军旗上,写着两个篆字,我虽不认识篆字,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这个工程进行的时间,应该实在秦汉时期,绝对不是明清时期,这就再一次引发了我的疑问,这个墓的墓主人是明清时期的人物,但是这个墓里却相继出现了秦汉,唐代和明清这三个不同时期的东西,没有逻辑呀!

接下来的壁画跟之前的壁画没有衔接,这里刻画的是一处茂密的丛林,丛林里有一个小湖,湖的两端以粗糙的线条勾勒出两条山脉。

二龙山!看到这里,我就意识到,这幅壁画上所描绘出来的景物,跟二龙山的地貌十分相似。但是剩下的几幅壁画十分模糊,好像被硫酸侵蚀过一样,全是凹凸不平的点,壁画上画的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打算继续前进,刚一迈步,突然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看来是我刚才对壁画上的内容太过专心,脚下有东西竟然没注意。还好我的平衡力很好,只是向前一个踉跄并没摔倒。我下意识去看脚下的东西时,顿时就吓了一跳,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第三十章 尸变

绊我一跤的是个人,确切来说是个死人,因为他平躺在地上十分安静,一点生气都感觉不到。他的下面有一摊黑紫色的凝固物,应该是血,从这个人惨白的面色上看,他应该是流血过多而死的。

我屏住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毕竟在这种无尽的黑暗里碰到一个死人是一种很可怕的事。虽然之前在那些石室里也看到过很多尸体,但它们都躺在管材里,而且都已经成了干尸。

这个死人的尸体很新鲜,从他金黄的毛发和高跷的鼻梁上可以基本断定他是一个老外,这让我想起了查理德探险队,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探险队里的一份子,那就说明查理德探险队曾经路过这里,这么一来,我走的这条路线就不是错误的。

但是查理德探险队的人怎么会死在这里?难道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想到这,我突然觉得黑暗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我长吸了一口气,鼓足了仅有一点的勇气,俯下身来开始检查那具尸体,可惜他身上没有一件东西能显示他的身份。他的背包是打开的,我想之前应该被人翻弄过,翻开背包,里面除了一个狼眼手电其他的什么都没剩下,这已经足够让我狂喜了。

马上关掉手机,打亮了手电,手电光立即照亮了整个空间,让我顿时产生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正当我有些激动,突然感觉尸体的手动了一下,我顿时就毛了,心说不是吧,不就是拿了你一个手电吗?你不至于这么抠门吧?这时候我竟然还有心思扯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镇定得这么牛x。然而当我仔细去看他的手,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不禁舒了口长气,我想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仔细又查看了一下那只手,就发现手心处有一个很细小的伤口,鲜血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这么小的伤口竟然能让他流血不止而死,太不可思议了。我一下子让想起了那些虫子,对,沙雕说过,他们被虫子袭击过,而且有人被虫子咬伤了,需要用强力胶止血,看来这个人就是中奖的那些人其中的一个。

我摇头,于是拍了拍他的肚子就道:“兄弟,我来晚了!”当我正陶醉自己的西方幽默时,突然感觉到尸体的肚子有些发硬,当我解开他的拉链时才发现,他的腰上竟然插着一把枪。

我抑制不住高兴地拔出那支枪,狭长的弹夹凸显了枪得身份:英格拉姆m10冲锋枪。认识枪支是我入伍时的必修课,所以这种冲锋枪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

这种冲锋枪的枪身非常短,只比普通手枪长那么一点,但是它超高的射速使它的身份非常高贵,曾受到美国警方很高的评价,在黑市上也比较热销。

我检查了一下弹夹,子弹是压满的。有了这东西在手,顿时让我产生了强大的安全感,最后看了眼那具尸体我道:“兄弟,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做个顺水人情给我吧。如果我活着出去,到时候一定带人来安葬你。”说完,我就站了起来。

从刚才发现尸体到现在,我一直就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这让我不禁一阵阵的发毛。我心说搞毛啊!肯定是这段时间遇到的突发诡异事件太多了,让我一时接受不了,出现幻觉了,况且现在自己一个人独处在这种鬼地方,多半是自己吓唬自己。

但我还是不自禁地把手电向前方的黑暗中照去,顿时我就看到了一双睁得特别大的空洞的眼睛,真的在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顿时头皮一炸,下意识地举起冲锋枪对准了那双眼睛,这时我才看清,原来那是另外一具尸体,看样子是个中国人,斜倚在石壁上,头部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扭曲到我这边,眼睛睁得特别大,大得眼球几乎都要掉了出来。

他的身体下面的一大滩干涸的血迹证明他跟这个老外的死因一样,我咬牙朝他走了过去想把他放到,因为被他这么盯着实在是不好受。可是没走几步,我就感到背后有些不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心里顿时一颤,猛地一回身,头皮顿时麻了,那个老外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而且,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表情十分诡异!

卧槽,这算神马?尸变?我心道,大哥,就算小弟拿了你的手电跟冲锋枪,你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反应也太夸张了吧?你在阎王爷那告我一状不就行啦?干嘛亲自起来嘛!

吐槽归吐槽,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惜双腿已经软得跟面条似地,连动都动不了,那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我再一次条件反射般地扣动了扳机――哒哒哒七八颗子弹把老外尸体的头打成了筛子,尸体顿时就向后翻到,一动不动了。等我从极度恐惧中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下部凉飕飕的,我差点哭出来,知道自己肯定是尿裤子了。其实那也没什么丢人的,自己一个人站在阴森森的古墓里,就算有个活人突然出现在你身后都能把人吓死,何况我遭遇的是一具尸体!没吓晕已经算不错了。

看着倒地的尸体我心里又有点后悔,万一这个老外之前没死,只是昏过去了,恰好在这个时候醒了,却被我乱枪打死,那他岂不真是倒霉透了!但是很快我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在翻东西时,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已经死透了,这就说明,这家伙真的诈尸了!

那还内疚个屁!赶紧跑吧!想着我一转身,这一刹那,我突然发现不妙,刚才看着我的那具中国人尸体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滴液体滴到了我的手上,我本能地把手电往上面一照,就看到那个中国人的尸体,竟然爬到了甬道两米多高的顶部,嘴里滴着一种唾液一样的东西,正在瞪着眼看我。

我顿时一阵恍惚,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说不带这么玩的,我拿的是老外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么光滑的石壁,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爬上去的?

爬上去!一具尸体竟然能爬行!强烈的恐惧让我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最后简直变成了大哭。

妈的,管他娘的呢!我彻底被接二连三的刺激给激怒了,枪口对着头顶上的尸体就是一阵扫着,一直等到弹夹里的子弹打光,撞针咔咔的撞击声提醒我没有子弹的时候我才松开了扳机,随即那个尸体扑通一声掉了下来,然后我就发现在尸体呆过的地方,趴着许多虫子,我的神经极度紧张,已经无法去思考这具尸体是不是被虫子搬到上面去的,也顾不上自己这下有没有大小便失禁,我彻底崩溃了,再也不能抑制内心的恐惧,于是我嚎叫着踏过尸体开始没命地狂奔,直到我迅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岔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开始慢慢的睁开眼睛,我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这种黑暗让我无法判断我到底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

渐渐地,全身开始恢复了知觉,首先感到的是额头传来的剧烈疼痛,回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站起来的老外尸体,爬上墙壁的中国人尸体,还有那些虫子,然后我开始没命地逃跑,再然后,我好想撞到了什么,晕了过去。浑身的乏力和胸口的恶心让我断定,我应该是脑震荡了,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乱动,不然会出事。

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如果不出现变故,这里应该还是那条甬道。想到这,我不得不咬牙坐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也不知道那两具尸体有没有追过来,内心告诉我,不能再呆在这了。

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手电。打开手电开关,强烈的白光瞬间照亮甬道,还好这宝贝没有撞坏。我下意识把手电照向跑过来的方向,发现那两具尸体就躺在前方十几米处,看来我也没跑出多远,点背啊!

那两具尸体上爬满了白色的虫子,虫子在蠕动,感觉中他们是在啃噬尸体。我不禁想,那两具尸体的奇异行为,是不是这些可恶的虫子搞的鬼呢?可是剧烈的头痛让我根本无法思考,事实证明我太需要休息了。

看到那两具尸体变成了虫子的美味,我心想这回你们应该不会诈尸了吧!我强迫自己放下心来,用尽所有的精力去休息,冲锋枪已经没子弹了,我只好把匕首拿在手里,握着手电的手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照着那两具尸体,然后眼皮开始沉了下来,挣扎了几次,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手电光已经变得非常昏暗,看来我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过了足有半分钟,我的意识才渐渐恢复,额头的疼痛让我回忆起之前的经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那量具尸体,昏暗的手电光笼罩的所有物体都是朦胧的,之前尸体呆过的地方似乎什么都没有,我不禁有些紧张,虽然那两个人已经变成了死尸,但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他们,我发现在这种黑暗中一个人的孤独感是那么无法抑制,有点想哭。

又这么愣愣的发了一会呆,复杂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我活动一下,发现除了额头,别的地方没有受伤,而且休息这么长时间,体力总算恢复的差不多了。

嚼了几块压缩饼干,狠狠地灌了几口冷水,大脑更加清醒。

我站了起来,为了节省电量,只好把手电关掉,重新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这时我才发现,撞晕我的是一面墙,我的前方有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墙壁有一米远,也就是说,我撞到了拐角的墙壁,然后被弹回来一米远。靠!多么剧烈的撞击呀!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触手就是一个凸起的大疙瘩,乖乖,要是再这么撞几次,如果不死,肯定练成铁头功了。

闲话少说,我举起手机转过拐角继续前进,走了差不多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岔口,两个洞口就像一双黑洞无神的眼睛,显得无比深邃和诡异。

这下苦逼了!面对这个岔口,我颓然坐了下来。本来我还单纯地认为,既然查理德探险队的人出现在这条甬道里,我可以顺着甬道一直走,肯定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但是这个岔口的出现,让我一下子从希望的巅峰坠入到了失望的谷底。

我愣愣地看着那两个洞口,突然发现洞口之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影子,我头皮一炸,立即拔出匕首,但是这次我没有冲动,接连遇到让人咋舌的事,反而使我有些麻木了。

随即我发现不对,那个影子,似乎是我自己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身后有一束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到了墙壁上。

回头一看,耀眼的手电光晃得我看不清状况,随即就听一个声音哈哈一笑:“我说老弟,你在这面壁呢。”

“是胡子!”我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心中顿时狂喜。

胡子把手电光压低,向我走了过来就问:“你怎么也在这?”

我摇头,一看就只有他自己,忙问:“其他人呢?”

胡子递给我一支烟就道:“妈的别提了,不知道都跑哪去了。”

“怎么回事?”

胡子点了烟深吸一口,吐了半天烟圈,然后说道:“那怪物怎么打都打不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墓室里那八尊石像竟然移动了方位,每个石像下面都露出一个洞,由于场面混乱,我们掉进了不同的地洞。可是就他妈我点背,那个怪物竟然追着我下来了。”

“什嘛!”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胡子身后。

胡子就道:“你放心,那怪物有点邪门,掉进水里就没站起来过,八成这玩应怕水,给淹死了。”然后看了看我就问:“你在这发什么愣?”

我指了指身后的两个洞就道:“正在考虑怎么走呢。”

胡子噗嗤一笑:“不就两个洞吗?看把你纠结的。”

我一听呀哈,你有思路怎么地?

胡子嗤了一声:“这还不简单!”随即他用了一种差点让我哭出来的办法选择了我们的路线――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不过后来我还是被迫赞成了胡子的傻逼决定,因为他说的对,就目前的处境看,想返回去是绝对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下去。我们没有路线,更不了解这个古墓的结构,所以前面出现的两个洞我们根本无法选择进入哪一个,因此不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最终,我俩进入了右侧的洞穴。

我问胡子:“小公鸡点到的不是左侧的洞口吗?咱们干嘛要进右侧这个?”

胡子满不在乎地道:“老天爷爱开玩笑,他给咱们定的路线多半是假的,所以咱们不能顺着老天的意思走。”

我彻底无语,心说还有比这个更牵强一点的理由吗?

进洞后走了十几米,地面的走势开始逐渐降低,走了一段很长的“下坡路”之后,地面又恢复了平整,渐渐地我就感觉到,我们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我不禁感叹,自己的身体素质越来越不行了,走这么远就累得要命。

伴随着胡子的手电光我们突然发现,前方五米的区域,整个墙面和地面,都变成了白色,诡异的是,那些白色还在蠕动。

胡子眼尖,他突然停住脚步:“我靠!这么多虫子!”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些白色的东西果然是数量非常多的虫子组成的,它们所包围的地方,有一个半掩着的石门,所有的的虫子都聚集在门外,来回徘徊,却没有一只爬进去。

第三十二章 集 体死亡

“妈的,老子倾家荡产买了装备第一次干这行,宝贝没捞着,虫子见了一大堆。”胡子看着那些虫子就开始埋怨。

我拍了拍他肩膀道:“老兄你还真挺牛逼的,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是如果让我一个人来,打死我我也不干。”

胡子看着我的表情很惊讶:“啥?你也是新手?”

“什么新手不新手,我根本就不是这行里的手,被逼无奈才进来的。”我道。

胡子的眼神开始孤疑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干盗墓这行的?”

我摊了摊手:“你看我像吗?”

胡子摇了摇头:“确实不像,如果你真是盗墓的,除非你是白痴,否则不会跟一个外人合作。”

“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我问,听他这话,感觉这家伙对盗墓贼了解得挺多,怎么看也不像新手啊。

胡子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那些虫子说道:“墓门后面肯定有东西,咱们得想法解决掉这些虫子。”

那些虫子我倒是不怕,但是被它们咬一口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于是我道:“要不咱们退回去,从另一个入口进去吧。”

胡子嘿嘿一笑:“看来你还真是个行外人,不知道那四眼鬼为啥要带你进来。”然后指着那个半掩的墓门就道:“古墓在封土之前,所有的墓门都是封闭的,古人事死如事生,人死犹如长眠,封闭墓门是对死者的保护和尊重,你看那个墓门,肯定是被人打开过了,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要么墓主人诈尸了,自己打开了墓门,要么就是有人进来过。”

我还是愿意接受第二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一看你这人就成不了大事,所谓隔行如土隔山,在入行之前你不对这行进行细致了解,那就永远也入不了行。”说完,不再理我,上前两步掏出了几根雷管。

我下意识退后两步就道:“老兄,你不会想硬搞吧?”

胡子回头看我一眼,哈哈一笑:“看你那熊样。”说着,就把雷管拆开,将里面的炸药倒了出来,集中到一起之后,开始用手一点点往虫子堆里面洒。

虫子似乎感觉除了异常,开始躁动起来。

“你身上散发出的人肉喂被他们闻到了,退远点。”胡子冲着我说道。

我切了一声,心说闻到又怎么了?老子来这古墓里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不怕这些虫子。不过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有这种技能,谁知道他会不会向眼镜他们那样利用我,于是我做了一个弱弱的表情,乖乖退出了几米。我有些纳闷,胡子为什么不怕那些虫子?

哦对了,他身上涂了一层黄蜡,可以隔绝人体发散出来的气味,他是有备而来的,他知道这里有这些虫子!按理说既然他知道这里有虫子,就应该知道那个降魔阵里的怪物,但是显然,那个怪物是被他间接放出来的,我搞不明白他这样做想干什么?自杀吗?一系列的疑问让我对他开始产生怀疑,我跟他虽然无冤无仇,但是盗墓贼的性格多半不可捉摸,谁知道他会不会害我?尽量还是小心提防着点最好。

胡子把所有的硫磺炸药全部洒到了虫子覆盖的区域,然后退到了我身边,拍拍手就道:“等着看好戏。”说完就点了支烟,狠狠抽了两口,十分准确地把烟头弹进了虫群。

耀眼的火光瞬间照亮整个甬道,伴随着吱吱啦啦的烧焦声,我闻到一股难闻的烧烤味传了过来,顿时弯下腰开始作呕。还没等我吐出来,胡子立即拉住我的手臂叫道:“冲!”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我的手臂一紧,几乎是半拖着被他带了出去。

硫磺燃烧只有一瞬间,墓道马上就黑了下来,我听到胡子冲撞墓门的声音,然后我们扑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墓室里。

等我打亮手电去照门外的时候,发现虫子一大半已经变成了灰,只有少数幸存的几只,还在门口来回徘徊,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竟然不敢爬进来一步。

随即我被胡子的惊叫声吸引了,我回头就看到,在这个墓室的中央,有一俱石制的棺椁,棺盖敞开了一半,棺椁的周围或趴或躺,毫无秩序地倒了一地的尸体,我粗略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十五俱。所有尸体身上都穿着德式登山装,而且都是外国人。

查理德探险队!我脑中立即闪现出这六个字,但是浓烈的尸体腐烂的臭味给了我否定的答案,查理德探险队是一天前进来的,就算他们手里有地图,想要从入口来到这里最起码也要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这些尸体是查理德探险队,那么他们的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天,在这种条件下,尸体绝对不会腐烂,所以时间逻辑证明,这些人不是查理德探险队的。

“兄弟,有好东西!”胡子说着,就朝一个趴在地上的尸体走了过去,我顺着胡子看去,发现那具尸体身下压着一把折叠冲锋枪。

胡子把尸体反过来的时候,那具尸体的面部由于腐烂的缘故,脸皮已经黏在了地面上,一股剧烈的恶心又涌了上来。

胡子拿起冲锋枪,直接都给了我,然后又从另一具尸体身上解下一把p228手枪。

我打开冲锋枪弹夹,发现里面的子弹一颗没少,这不仅让我有些纳闷:“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枪里的子弹都在,肯定不是受到了攻击。”

胡子指了指那具被打开的棺椁就道:“我想他们的死应该跟它有关。”说着,用袖子捂住鼻子就走到棺椁边上,向里面看去,过了一会就道:“你来看里面的东西。”

我本来很怀疑胡子,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想算计我吧?但是终究忍不住好奇,还是捂着鼻子走了过去。借着胡子的手电光,我看到棺椁里躺着一具奇怪的尸体,尸体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具尸体的骨头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一种暗红色,从颅骨到脚趾,所有的骨头都呈现那种暗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这古墓也真邪门,这里不但有非洲人,现在竟然还发现一具红色骨头的尸体,这家伙该不会是外星人吧?

胡子扑哧一笑:“我说你个菜鸟,你看看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的姿势,他们死前一定是想拼命爬出去,但是没能成功。他们身上既没有致命伤口,这里也没有打斗痕迹,说明他们的死不是受到攻击造成的,而是中毒!”

“中毒?”我道:“难道他们进来太久,带的食物变质了?”

胡子摇了摇头,就指着棺椁里的那具红色骸骨道:“我猜这些人的死跟它有直接关系。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具尸骨为啥是这个颜色,这个人在生前应该服下过一种剧毒,剧毒的毒素很快进入到了他的骨髓里并杀死了骨髓,才会使骨头变色,根据毒素的不同,人死后骨头会变成不同颜色。这个棺椁的密封性很好,所以在尸体腐烂后,尸体散发出的毒气没能跑出来,而这些老外万万想不到棺椁里全是那种有毒气体,盲目打开棺椁后就中了招,导致他们集体死亡。”

我点了点头,听上去你的说法很合乎情理,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子瞪了我一眼就道:“我不说了吗?猜的。”

“牛x!”我道:“那你猜猜那些虫子为什么不敢进来?难道它们也怕中毒?”随即我就想到,那些有毒气体可能没有挥发干净,那我俩岂不是也要挂在这!

胡子摇头就说:“这个古墓这么大,而且四通八达的,很多地方有通气孔,毒气早就跑没了,所以虫子怕的不是毒气,到底怕什么我也不知道。”说完,就看他跳进了棺椁里。

我一愣,忙问:“你进去干什么?”

“找宝贝!”胡子头也没抬,猫腰下去不知搞什么鬼。

我仔细查看了那些尸体,从他们的腐烂程度跟这里的温度来看,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估计在十天之前,看来他们比老爹进来的还要早。他们又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而且不光他们,眼镜,老爹,于叔,还有胡子,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里,他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哎呀,有门儿!”胡子在里面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我立即就探过头去,然后我就看到,胡子竟然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趴在尸骨的身上,抬头看我的时候,表情还他娘的挺陶醉!

第三十三章 人之将死

胡子看着我,从尸骨的头骨下面拉出一根金线,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从我见到他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么严肃,这让我不禁紧张起来。

“小子,你听着!”胡子用一种相当沉稳的语气说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至于危险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原路返回到岔口,从另一个洞口进去,之后的事自己面对;第二,帮我守在这里,我等一下启动这个机关,会掉下去,我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下面,但是,没有你的帮助我无法上来。你没必要纠结选择的结果,咱俩没有交情,你大可按照自己本能的意愿来。”

“你怎么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不是来盗墓的?”我被胡子说的一头雾水。

胡子摇头:“你没必要知道什么,你只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够了。”

我心说你这种态度我怎么配合?暗骂一句我就转身要走,但是突然我就停住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只要走出这间墓室,那么接下来我又要自己去面对一切,胡子的出现,不能说是给我带来了安全感,但至少我不会感到无助和孤独,况且从胡子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一种信任,这种信任的眼神就像在部队时,战友的眼神,让我心中不经意涌起一股暖流。于是我一咬牙,转过身就道:“好,我选择留下。”

胡子嘿嘿一笑:“你这种义无反顾的性子,倒是有些像我的一个挚友。”说话的瞬间,我看到他把头低了下去,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睛,然听他继续道:“好了兄弟,我需要保持这种姿势不能移动,不然机关会突然启动。你现在从我的背包里取出绳子,系住我的腰,然后你拉住绳子另一端,等我下去之后,如果我晃动绳子,你就把我拉上来,ok?”

我伸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开始按照胡子的安排行动起来,一切就绪,我抓住绳子的另一端,在手上缠了几圈就道:“好了。”

胡子就道:“你最好再退后几步,如果这下面的区域深度比绳子长,我下落的力量会把你也带下来,你后退几步,也好有个缓冲余地,实在不行,你就松开绳子。”

我估算一下绳子的长度,起码有二十米,如果下面的区域真的足够深,我坚持不住松开绳子,那他肯定就玩完了,这就等于是我害了他,虽然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但我依然不想看到那种后果。于是趁着胡子看不到我,我原地踏步,意思是我已经后退了。没想到胡子突然说道:“你小子,现在这世道,你这种人不多了,好了,我数一二三算了,数个屁,准备好了,我下去了。”

胡子的话音一落,就听哗啦一声,隔了不到两秒钟,就听胡子大叫一声:“我操!”然后就没了动静。我全身紧绷着准备接受绳子传上来的强大拉力,但是绳子压根就没动。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反应,四周静得出奇。我心说坏了,该不是胡子离那个尸骨太近,也中毒了吧?想到这,我忙捂住鼻子凑了上去,看一眼我就懵了,棺椁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就连那具尸骨也不见了。

我操,不是穿越了吧!我气愤地骂了一声,一件件怪事打击着我的世界观,我的精神算是彻底崩溃了。

随即我发现不对,因为我手里的绳子还在,我拉了拉,竟然没有拉动。

怎么回事?我再仔细往棺椁里看去,发现绳子的一段是夹在棺椁的底部的,夹得很紧。

我顿时明白了,胡子说的机关就是这个棺椁的底部,底部是一扇门,启动机关,底部就会打开,然后,胡子和那具骨架就掉了下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可能,但是明显这个机关是个重复装置,胡子一掉下去,机关又恢复原貌,并且夹住了绳子,这样一来,我就无法把胡子拉上来,心里顿时就慌了。

墓门外的虫子越聚越多,但是终究没有一只能够跨进一步,我抓着绳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我决定,必须要下去看看。

想要下去,首先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然而手里能用得着的只有这根绳子。放眼望去,整个墓室光秃秃的,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想把绳子拴在什么东西上固定住是不可能了。我不禁有些纳闷,这里虽然是个古墓,却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除了尸体就是虫子,这里的墓主人貌似穷得有点出奇,就算普通的平头百姓,也应该有个瓶瓶罐罐的啊!

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空间区域更不像坟墓的建筑结构,说这里是个偌大的四通八达的仓库还差不多,就那些只能从外面开启的机关暗门而言,跟仓库的性质更加相像。

最终我把希望放在了那些老外的尸体上,这里能利用得上的东西,也许只有他们了。

“各位,打扰了。”我默默说了一句,然后开始忍着非一般的恶心将所有的尸体集中到一起,强烈的腐臭熏得我一阵眩晕,心里不住祈祷,这些哥们儿可别跟先前碰到的尸体一样,否则这么多群殴我一个,还不如直接把我喂虫子爽快。

我用绳子将他们捆上,然后扯了扯绳子,感觉很牢固,心说应该没问题了,这些尸体虽然已经重度腐烂,但是数量多,加起来最起码有五六百斤了,支持我的体重是很轻松的。

一切安排就需,我回忆一下胡子找到机关的样子,然后一手撑着棺椁的边缘,很潇洒地跳进了棺椁里。

生活也许非常喜欢开玩笑,当你认定某件事不会有差错的时候,却偏偏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差错,让你反应不及。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绝对完美的,我本以为自己安排妥当,却被一个十分细小的细节给害惨了。

当我的体重全部施加在棺椁底部的那一刻,没有感到任何阻力,棺椁的底部突然向下翻开,我整个人瞬间就掉了下去,那种感觉不是自然下落,就想被强行吸进去一样,我一点反应的余力都没有。也就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在慌乱的一刹那去抓绳子,可手指还没碰到绳子,我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到底了!下落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上无数倍!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开始从我的腰部蔓延,渐渐地双腿失去了知觉,我顿时吸了口冷气:“完了,我的腰摔断了!”

手电光亮了,就在我的旁边,胡子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斜倚着石壁,手电在地上放着,他的手在发抖,似乎连手电都拿不动。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胡子有些虚弱,同时我看到他的腿部出了大量鲜血,一根骨头从他的右大腿部位插了出来。

“你的腿断了?!”我张大了嘴,看来他比我还惨。

胡子摇了摇头就道:“这是那具尸体的骨头,他在我的下面,掉下来时的场面太混乱,被它给插到了大腿。你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我也好不到哪去,现在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我道。

“唉,怪我呀!”胡子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大一个磁场,这回算是栽了。”

“什么?磁场!”我本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顿时就明白了胡子的话:“你是说,这里是一个磁场,咱们不是掉下来的,而是被吸进来的?”

胡子点了点头:“大体是这样的,你还有没有力气?”

我又试图动了动,这里的磁场能量大得出奇,整个人就像突然增加了几十公斤一样,我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胡子叹了口气就道:“好吧,你尽量休息,养足力气,帮我把伤口包扎一下,这里的异常重力让我的伤口一直流血,在这样下去可能会死,我必须在临死之前帮你逃出去。”

这句话说得让我一阵感动,感觉都有些眩晕了,我心说不是吧,自己怎么变得跟老妈一样,被这么一句泡沫剧里常说的话给感动的脑袋都晕了?很快我就察觉出来,这种眩晕感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越来越重。

胡子看着我就道:“快点躺下,在这种超重力的状态下,心脏供血会比较困难,不想大脑缺氧死亡的话,最好不要乱动。”

我被他说的心里怦怦直跳,感觉心脏真的要跳不动了,忙就地躺了下来,很快眩晕感就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胡子的来历

我移动着手电,费力地扭着脑袋查看一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这时就听胡子说道:“这是一口井,没有别的出口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语气已经从惊讶转为了气愤,因为从胡子一系列的行为和说话中,我察觉到了他绝对不是进来盗墓的新手,他应该对这个古墓很了解!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利用你。”胡子察觉出了我的语气变化,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帮助我,并没有别的用意。”

我心说你少来,老子现在这步田地都是你害的!不行,老爹没找到,我不能被困在这。

我奋力地爬到一边,顺着石壁开始摸索,我不信这里没有其他的出口,可事实最终打破了我的期望,整个圆筒形空间都是浑然一体的,一点缝隙也没有,至少我所看到的区域内没有,我在这个不到十米的区域底部爬完一圈,几乎筋疲力尽,汗水流了一地。最后我爬到绳子下面,看着刚才掉下来距离底部五米高的井口,咬牙想爬上去,但是最终放弃了。在这种超重力的状态下,只要一站起来,心脏的血压就会急速下降,大脑的眩晕立即涌现出来,更要命的是,上面的机关已经恢复原貌,把绳子卡主了,只露出一条很窄的缝,但有一点我很欣慰,我的腿恢复了只觉,我想刚才并不是腰摔坏了,只是摔麻了而已。

胡子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我,直到我无奈地躺下来他才说道:“现在你好好休息,等你养足体力,帮助我爬上去”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火了:“靠,你摔傻了吧?老子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想让老子帮你爬上去?”

胡子抿了抿嘴,似乎是在嘲笑,然后听他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如果想出去,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搭人梯。如果你踩着我,那么你离井口的距离就越近,你不会费太大力就能出去,然后再把我拉上去。但是,井口的机关已经合并,唯一的办法就是炸掉他,我相信咱们两个之中,只有我懂得定向爆破,等机关被炸开,咱们就能出去。”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办法。我道:“但是你就那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上去之后就不管你了?”

胡子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不会!”我看着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信任,那种信任让我顿时热血澎湃。

“咱们别浪费精力了,你先过来帮我把伤口包扎一下。”胡子道。

我费力地爬到他身边,看着他右腿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插在上面的骨头,心里就是一震:“这骨头有剧毒,你不会有事吧?”

“我不知道。”胡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起码现在没什么感觉,所以咱们要抓紧时间,别等我挂了,你就得给我陪葬了。”

我摇了摇头,专心去给他包扎伤口,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胡子嗯了一声,似乎没有想回答我的意思。

“咱们这也算共患难一场了吧?不是生死之交也应该很有缘分了,你不该瞒着我。”我道:“如果咱们计划没有成功,也好让我死的明白点。”

胡子隔了好长时间才道:“你说的也不错,不过这年月共患难的人未必会成为至交。”然后吸了一口长气继续说道:“不过我决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实话说吧,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摸金,而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我问,随即开始紧张起来,心说你该不会也是为了找我老爹吧?

胡子点了点头道:“是啊,一个人。这个人才算得上跟我是生死之交,并且一起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了。我们是当年最后一批下乡的知青,本来我们的愿望是当兵,可是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所以被下放到东北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我的朋友姓王,是个胖子,为人很爽快,够仗义。一些离奇的经历让我们走上了摸金这条路,也是因为摸金,我们发了点小财。后来我就出国了,我的那个朋友不想那么早洗手,就没跟我一起出国。之后的几年,我们一直保持密切的电话往来,后来他高兴地告诉我,他被卷入了一场争斗。”

“被卷入了争斗你的朋友还高兴?看来他真不是一般人。”我笑道。

“他并不是因为争斗而高兴,而是在这其中他遇见了几个新朋友。”胡子继续道:“他说那几个新朋友是值得让他豁出一切的朋友。你别打岔,听我讲完,然后你再问。”

我嘴刚张到一半,只好有把话咽了下去。

胡子笑了笑就道:“后来我跟他的联系越来越少,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遇到了新朋友就逐渐忘了我这个老朋友,颚~~这不是歌词。后来我才知道,他被一些麻烦缠得脱不了身,很少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很着急,就想过来帮他,他却很坚定的拒绝了。他说他们的境况很窘迫,掉进一个巨大的坑里无法出来,不想让我也掉进去。我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他不想让我掺和进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我,我只能在国外干着急。前不久,也就是去年的十月份,我收到了一份国际邮件,是我朋友寄来的,里面是一张地形图,地形图的后面有一行留言,是这样写的:哥们儿,我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能跟你成为生死之交是我这辈子的福分,可我没什么留给你,只有这张地图。你可以把它当成纪念品,也可以把它卖给安德路奇国际打捞公司,你会得到一个天价,那时金钱对你来说只不过就是数字而已――你亲爱的胖子。”

这句留言的署名虽然有些肉麻,但是我可以从中体会到胡子的朋友跟胡子的关系是非一般的密切,更从胡子伴着硬咽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们之间的情谊绝对称得上手足二字。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再也没能跟他取的联系。”胡子平定一下情绪说道:“我知道他出了意外,于是我决定回来找他,可是我把他所有的住址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他。”

我说你怎么不报警呢?别看中国人多,但警察要想花心思找到一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看到胡子无奈地一笑,我才反应过来,他朋友是个盗墓贼,找警察不就是找死吗?想到这,我也被自己的犯二给弄得哭笑不得。

“后来我发现,他寄给我的那张地图原来很有门道。”胡子说道:“那是一张中国版图,上面的标注精确得不能再精确了,甚至一些乡镇都标注在内。地图上用红笔标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符号,我将所有的符号连在一起,惊奇地发现,这些红线连成了一个图案,在风水学上讲,这些红线代表着中国大地上的十二条龙脉,而每一个符号代表着一座葬在龙脉上的古墓。据我了解,这些古墓有百分之九十没有被官方发掘出来,而且从古墓在风水上选穴的位置可以看出,这些古墓的建造技术相当高超,一般盗墓贼是不可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也没能力进去。怪不得他说这张地图能买一个天价,这个天价跟这些古墓中埋葬的文物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推测,我的朋友肯定是在这些古墓的其中一个里面遇到了危险,所以我决定,组织人员下地找人,这座古墓,就是我的第一个目标。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进来了,你看到的那些死去的外国人,都是我第一次进来的同伴,当时他们中了剧毒,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去。”

“哦,怪不得你对这里比较熟悉。”我问:“你既然进来过一次,为什么还要开启机关把自己弄成这样?把我都连累了。”

胡子做了个惭愧的表情说道:“当时所有人都中毒了,我们忙于逃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机关,等我回去之后仔细分析一下,我想起当时我们带的指北针在这里都失灵了,我觉得这里肯定有蹊跷,这也是我再次返回来的原因,只是我没料到,这里会是一个磁场,结果差点挂了。”

我点头表示无语了,心说你一句没料到,可把老子害惨了。随即我想起了一件事,胡子既然进来过一次,应该对这里有所了解,很可能他知道昆仑奴棺椁里的怪物,为什么他还要打开那个棺椁呢?

我提出了疑问,胡子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那也是无奈之举,你们之中那个戴眼镜的不是善茬,在摸金嗯,戴眼镜的应该管这个叫倒斗,在这行里,人们都管他叫五步蛇,为人歹毒的很,我怕这家伙容不下我,只好冒险把昆仑奴放出来,本想着昆仑奴能困住五步蛇,没料到这老小子贼得很,反而被他算计了。”

“你跟眼镜认识!”我心说不对啊,眼镜看到胡子时的表情,两个人明显不认识啊。

胡子点头说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噢,怪不得,唉,你这个冒险举动可真叫冒险,把大伙都搭进去了。

胡子呵呵一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我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胡子的伤口也止住了血,脸色好看了很多,于是我问他要不要行动,他很干脆地冲我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 排斥效应

“等等!你怎么将雷管固定在上面?”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这种超重力状态下,尤其是做那种竖直向上的定向爆破,固定雷管相当的苦难,就算有工具,也要耗费很长时间,我担心胡子能不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大脑缺氧是我们面临的最大的威胁。

胡子一愣,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被我这么一说,顿时就点了点头:“对呀,看来我把咱们的处境想的过于乐观了。”

两个人沉默了,我看到胡子的脸色特别难看,估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我迅速回忆大学时所接触的知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超重力带来的困难,最终暗自摇头,想想小时候经常玩的磁铁,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于是我问:“胡子,你说这里是个磁场,构成磁场的物质是不是咱们生活中常见的那种磁铁?”

胡子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构成磁场的可能性有很多种,据我所知大部分是由于电荷运动形成的自然现象,不过如果一个地方的磁铁矿够丰富的话,可能也会形成磁场。”

那咱们就赌一赌吧!我道,希望这里是个磁铁矿,把你的凿子和锤子借我用用。

胡子有点纳闷,一边翻弄背包一边笑道:“兄弟,你不会想凿个洞出去吧?”

“凿洞的工程量太大,我可没那个魄力。”我接过锤子和凿子继续说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你应该知道吧?我想咱们小时候都玩过。”

“有点意思。”胡子来了精神:“说说你的想法。”

我指着地面道:“如果这里的磁场是由丰富的磁铁矿构成的,那咱们脚下这片区域肯定是其中一个极,我们从表面凿下一块磁石,把磁石跟脚下的磁场同性相对,你说会出现什么现象?”

“牛逼附身啊兄弟。”胡子有些兴奋:“你的意思是说,把雷管固定在凿下来的磁石上,再把磁石跟磁场的同磁极相对,放在机关下面,通过同性相斥,雷管就不会掉下来。”

我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就怕这里不是磁铁矿构成的磁场。”随即又补充一句:“不是牛逼附身,是牛顿附身。”说着,我把凿子戳到地面上,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锤子举了起来,我的意识刚发出用力的指令,锤子顿时落下,嘭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震得我手腕都麻了。

不适应这里异常重力的人,操作这项工作确实很困难。举个相反的例子,就像你在月球上行走,你如果按照在地球上的行走思维模式来对自己的四肢发出指令,就算累死你也不会达到目标。在这种超重力的状态下也是一样,落锤的方法必须相当讲究,因为重力大于你自己所用的力,所以锤子只能做竖直运动,受到人力影响的运动路线几乎没变。

我揉了揉手腕,调整一下呼吸,把锤子举到了凿子上面的竖直位置,猛然落锤,我基本都不用发力和调整锤子的运动方向,垂头便狠狠地落在了凿子上。伴随着地面开裂的声音,我看到凿子附近裂开了一条十几厘米的口子。

“有门儿!”胡子立即兴奋起来:“换个位置再来一下。”

我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把凿子挪开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嘭地一下又是一锤子,效果着实不错,当我第四锤落下的时候,四条裂痕衔接成一个不规则的矩形,我用力一翘凿子,不规则矩形蹭地一下弹了起来,直接飞到上面两三米处,然后迅速翻转下落,最终吸附在地面上。

我兴奋起来,去拿那块石头,费了半天劲也没拿起来。胡子也过来帮忙,两个人大叫着最终把磁石翻了过来,然后紧紧压住不让它再次弹起来。胡子以最快速度把雷管固定在磁石上,然后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心说终究逃脱不了做当苦力的命运,拿起磁石,咬牙站了起来,双手抓住绳子大叫:“老大,你最好动作快点,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少废话!”胡子爬到我身边拉住绳子站了起来,看着他满头大汗,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腿伤给他带来的痛苦是多么剧烈。

“你行不行?”我很担心他受的伤让他没有能力爬上去。

胡子很严肃地跟我说了一句:“如果想跟共患难的人成为至交,最重要的就是信任!”立即踏着我的大腿以惊人的速度爬了上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的双脚已经踩到了我的肩膀,在这种状态下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已经算是奇迹了,但是由于我的承受能力很快达到极限,虽然他的动作如此麻利,我还是不禁埋怨道:“老大,你别告诉我你肾虚啊!爬的也太慢了吧?”

“靠!你以为胡爷是蜘蛛侠吗?”胡子说完,右腿突然抖动起来。

这时我感到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急忙用手抹了一把,一看竟然是鲜血。

我抬头就看到,胡子的伤口由于运动量太大,又开始流出血来。然而更让我担心的是我的身体状况,超重力使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了脑供血不足,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眩晕和恶心逐渐蔓延。这种状态跟憋气不同,溺水的人可能会坚持几分钟,即使无法呼吸,但心脏还会照常往大脑里输送血液,只不过血液中的含氧量会越来越少。然而我这种状况,心脏压根就没能力把血液送入大脑,所以大脑很快就会面临缺氧。

妈的,我有些沮丧地暗骂一句,这样下去,不知道会死多少脑细胞,就算活着出去了,恐怕也得变成白痴。我还是咬牙挺住,因为胡子所承受的痛苦要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胡子蹬了我一下,然后肩膀一松,胡子的脚竟然离开了我。我还以为出现幻觉了,抬头才发现他正在用双手拼命地寻找那块磁石的固定方位,可能是考虑到我的承受能力,他把双腿跟绳子缠到了一起,这样就可以让我得以休息。但是这对胡子来说完全是超极限性的动作,我看到他浑身已经剧烈颤抖。

他向我怒了努嘴,意思是让我躺下去休息,显然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一泄气顿时瘫倒下去,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胡子够仗义,同时他的毅力也着实让我五体投地了,当时真想冲着他磕头。

最后胡子几乎是用自由落体的方式返回到地面,半天没有动弹。我吓了一跳,忙用脚瞪了他一下,大叫老兄你可别死啊!突然就听他大骂:“臭小子,这就是你对待功臣的方式吗?把你的臭脚拿开,别污染了胡爷吸收的氧气。”

这家伙既然还有精力说笑,看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竖起大拇指摆到他的眼前。

胡子呵呵一笑:“哎!这才是功臣应有的待遇嘛!给爷揉揉肩。”

“去你的!”我笑骂:“你以为老子比你好受啊?”

我俩互看一眼,开始傻笑起来。有谁想到,中国东北一个偏远大山之下几百米深的地方,竟然有两个命悬一线的二百五还能互相开玩笑。

第三十六章 意外之后

喜悦之中,我突然感觉我和胡子的关系增进了不少,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从内心里,我开始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于是我就道:“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叫关心,你呢?”

胡子明显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你交朋友太盲目了,就因为这么一件破事就想跟我交朋友?”

我也是一愣:“怎么?这还不够吗?你不愿意就算了。”随即我想到,这家伙太老江湖了吧!

“你别多想。”胡子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人不坏,所以给你提个醒,这世道值得你信任的人不多,最好不要因为某些事感动,不论是交朋友还是干别的,理性是最重要的。有人认为率性一生,就不会留有遗憾,但是我那个朋友的经历告诉我,率性会给别人留下遗憾,是对至亲之人的不负责任。”

我说你少来,不就想跟你交个朋友吗?老子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一套套的。

胡子笑了笑就把手伸了过来:“那就给你个面子,我姓胡,就叫我胡子就成,我的大名早就忘了。”

我听着他的语气有些沧桑,心想这家伙要么是个装逼犯,要么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我相信他是后者,然后很痛快的跟他握了握手。

他把我的手握得很紧,迟迟没有放开,我笑骂:“你丫的占我便宜是吧?”

没想到胡子却很严肃的看着我,说道:“老弟,听着,我也奔四十岁的人了,没交过几个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生死之交,如今却下落不明。我刚才的话你必须记住,做任何事不要率性,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生死之交。”

我呵呵一笑,说你放心吧。可能是我年龄和阅历不够,他这些话我虽然很认真听,却没当会事。

“你叫关心?姓关吗?”胡子沉默了半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点了点头就道:“怎么地?你别告诉我你跟姓关的有仇!那对不起,咱俩现在已经是哥们儿了。”

胡子哈哈一笑:“你小子,嗯,我跟姓关的没仇,说来也巧,胡爷我平生只崇拜两个人,都姓关,一个是三国时的关羽关二爷,还有一个是民国时的关哮东关爷。头一个你应该挺熟悉,后一个估计你没听说过吧。”

“听说过,关哮东是我爷爷。”我特么有些得意的说道。

“啥?”胡子突然激动地坐了起来,然后好像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忙又躺了下来,还是一脸惊讶:“臭小子,你别占我便宜,你怎么不说关羽是你祖宗呢?”

我哈哈一笑:“那可说不好,没准我还真是关羽的后代。”随即我很严肃地说道:“说真的,我祖爷爷叫关振天,外号东北虎,我爷爷关哮东,信不信由你,谁敢拿自己祖宗开玩笑?”

胡子看了我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东北虎的传人不会这么二货,你肯定不是,除非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我说干嘛呀?就因为这个你丫的想逼良从娼是吧?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没有老虎刺青,但我确实是关哮东的孙子,你爱信不信吧,你才二货呢。

“我信。”胡子道:“跟着你的那几个人也是东北虎的人吧?”

我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东北虎成员,除非我老爹知道。”

胡子孤疑地看着我,纳闷道:“你不是东北虎成员?关爷怎么想的?嗯,或许他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我问。

“没什么意思。”胡子沉默了一会问:“休息够了吧?开始行动。”

“哎我说,你存心掉我胃口是吧?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啊?”我顿时就有点急了。

胡子指了指上面的出口道:“等咱们出去了再说,现在逃命要紧。”

我心说也是,然后滚到了很远的墙角道:“好了,引爆吧。”

胡子笑骂:“你小子躲那么远干嘛?不相信胡爷的技术是吧!”说完,就点着了手里的引线,然后也滚到了另一边。

引线燃烧得很快,眼看就要引爆雷管了,要说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狗日的也不知为什么那个机关竟然动了一下,固定雷管的磁石受到外力干扰,突然翻转过来,顿时就被地面吸引坠下,跟着一个黑影也掉了下来,我一看竟然是那只怪物!

我跟胡子完全没有时间反映,一声巨响之后,彻底懵了。

浑浑噩噩中,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心说老子该不会被雷管的热浪烤熟了吧?那种感觉很飘渺恍惚,就像做梦。我感到小腿一阵阵发痛,低头一看,竟然有只硕大的白虫子在用它那锋利的螯割下我小腿上的肉往嘴里送,而且那虫子的头上长着一张人脸,惨白惨白的,脸上的表情还他娘的挺享受,我大骂他妈的拿老子的大腿当牛排了是吧?

盛怒之下,也不知道在哪摸起一把短剑,直接刺到虫子的嘴里,紧接着一股乳白色的腥臭液体从虫子嘴里喷了出来,弄了我一脸。我在脸上摸了一把,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腿部的剧烈疼痛让我顿时清醒过来,随即我才发现,被我刺到的东西不是虫子,而是那个怪物。它锋利的指甲已经插进了我的肉里,但是它似乎被我干掉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小心翼翼把大腿挪开,伤口很深,却没有流出多少血。怪物的下身完全烧焦,已经不成样子了。我拔出短剑,不禁有些纳闷,看这短剑的样式十分古朴,我从哪弄来的?

随即我环顾四周,顿时就傻眼了。我看到一个特别大的空间,整个空间里散发着一种绿幽幽很弱的光,虽然绿光给人的感觉很弱和诡异,但是却把全部空间给照亮了。整个空间里到处堆满了奇珍异宝,成堆的金条无处不在,被绿光照射后发出一种诡异但很璀璨的光。

金条山(我只能这么形容了,因为我实在被震撼住了。)中还夹杂着数不尽的宝石珍珠,给人的感觉这里他奶奶个的就是个超级珠宝店,看的我一阵阵的眼晕。

珍珠宝石黄金翡翠,所有我知道的宝贝在这里几乎都有,并且还有一大部分我没见过的。它们被那种绿光笼罩着,看上去很魔幻,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存在,要不是我的世界观已经被摧残得差不多了,我是绝对认为自己已经归西了。我无法去形容这里的珠宝之多,可能金钱在这里真的只是个数字概念而已。

随即我发现,那些发光的东西,竟然是一颗颗夜明珠,有的混杂在金山里,有的就像星星一样镶嵌在石壁上。

有一刹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可是眼前的东西确实是存在的,但我终究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妈的,我该不是炸傻了出现幻觉了吧?

“胡子!胡子!你要是听到就赶紧放个屁!胡子!”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场面,只能拼命地呼喊胡子,如果他也在这里,最起码有个人能陪我一起承受。

“胡爷还没死呢,别在那叫魂儿啦!”随着胡子的声音看去,我发现一个偌大的珠宝堆散了开来,胡子在里面挣扎着翻滚出来,看着这些奇珍异宝,顿时张大了嘴:“我靠,怎么这么多夜明珠?关心,你再叫两遍,赶紧把我的魂儿叫回去,我怎么感觉我灵魂出窍了?”

我说你要是灵魂出窍,那我也好不到哪去,你见过有人能自己叫魂的吗?

胡子在地面捡起一块黑色的碎石,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指了指上面:“我靠,快看!”

第三十七章 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抬头看去,发现这是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圆形空间,空间的顶部裂开一条数米长的缝子,缝子的边口参差不起,我们的手枪跟许多金属设备都吸附在上面。我顿时明白了,原来我们现在位于磁场的下面,刚才雷管爆炸,将磁场的底部给炸裂了,然后我们掉到了这里,看来这磁场下面别有洞天,而且还是个宝藏!看着这些珠宝,我开始犯嘀咕,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胡子朝我爬过来,脸上出奇的淡定,看来他一定经历过大世面,否则一般人看到这么多宝贝早就疯了,还好我从小就过着小富二代的日子,对金钱的欲望不是那么大,不然我也得疯,不过,毕竟这里的场景太梦幻,让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胡子一脚踢开那个怪物,恨恨地骂道:“这黑鬼死了一千多年了也不安生,要不是咱哥俩命大,真被他害死了。”

我拿起那把短剑看了半天,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不是铁,因为这东西比铁的分量要重得多,也不是金,整支短剑是连成一体的,光泽很暗淡。

“那东西可是个宝贝。”胡子看了短剑一眼就道:“三国演义看过吧?这把剑叫做倚天剑,曹操拿着它不知杀了多少人呢,这东西喝的血太多,杀气重,我劝你还是少碰它。”

我呸了一声:“倚天剑!你还屠龙刀呢!貌似用倚天剑的人是灭绝师太呀,跟曹操有吊毛关系?”

胡子扑哧一笑,就骂道:“我说你小子武侠片看多了吧?不懂别瞎叫唤,你看看短剑上有没有刻字?”

我孤疑地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把短剑,猛然发现剑脊上有一条不起眼的血槽,血槽里有两个殷红的蝇头小字――孟德,反过来另一面的血槽里也有两个蝇头小字――倚天。

“这回你信了吧?”胡子撇了我一眼,随即皱眉道:“这个墓主人是个牛逼人物啊,曹操的佩剑都能搞到手。”

我还是有点不信:“我听说曹操有什么七十二疑冢,这把剑会不会也是假的?”

“不会。”胡子坐了下来就道:“你看这里这么多财宝,都快赶上台湾故宫博物馆了,这些东西就能证明陈国太的盗墓能力和眼光,这把剑要是假的,她不可能把它拿来陪葬。”

“陪葬?”我有点发愣:“你是说这些都是陪葬品?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浪费,太浪费了。我看咱们应该发扬一下‘光盘’精神,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有点铺张啊。”

放屁,胡子笑骂,咱们进来都这么困难,你还想把这些东西带出去?赶紧找出口吧,活命要紧。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甘心,但是没办法,心说等老子出去了,一定多带几个人下来把宝贝弄出去。我就暗自自嘲,真是近朱者赤,我现在怎么变得跟盗墓贼一样贪心?事实上我又错了,世界上最有定力,最不贪心的应该就是盗墓贼,应为他们知道,能拿走的就拿,拿不走的绝对不会硬拿,连碰都不碰。

我把短剑往腰带上一插,谁承想这短剑这么锋利,嗤地一声就把我腰带割断了,我暗说糟糕,忙提住裤腰,不过还好这种登山装的裤腰是收紧的,不然这人可丢大了。

胡子噗嗤一下,还是没忍住,笑骂:“我说你就是贪心,我都说了这把剑不吉利,怎么样?应验了吧?小心下次割掉你小弟弟,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嘀咕一句:“乌鸦嘴!老子今天拿定这把短剑了!”

“别废话了,赶紧找出口吧。”胡子说着,在地上捡起一块金砖开始在墙壁上敲击,边敲边说:“如果这里是存放陪葬品的地方,那么主墓室肯定就会在这附近,别愣着,赶紧找。”

我就纳闷,主墓室咱们不都去过了吗?那个降魔阵的墓室难道不是主墓室?

胡子摇了摇头就道:“你没看出来那个墓室有什么问题吗?”

我点头,看出来了,不光是那个主墓室,这整座墓都有问题,妈的死人竟然能爬到屋顶上去,太邪了。

胡子听了,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找到一个大瓷坛就坐了下来说道:“你说的都不是问题,在古墓里碰到粽子是太正常不过了,否则谁都敢下地挖墓,看来我得给你灌输点知识,不然你这个无神论小青年肯定会被超自然现象整出神经病来。”

我较有兴致地凑了过去,嘿嘿一笑:“怎么?你知道什么?”

胡子嗯了一声就道:“科学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这里的风水被人破坏了。”

“你回想一下在外面所看到的景色,两山夹一湖,明显的二龙戏珠,风水宝地。按照风水聚气的说法,咱们头顶上的磁场是最佳的葬人地点,可是磁场却被人掏空了,并且在磁场上面葬下一个中毒横死的人,使这个风水宝穴从大吉一下子变成大凶,阴气太重,很容易养尸。”

有这么邪乎?我张大了嘴,风水什么的我不懂,可是听起来这也太不科学了,我总感觉这里的死尸能动,是跟那些虫子有关,你说这些虫子会不会是尸蹩?想想小说里面写到的尸蹩的凶性,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也觉得很恐怖。

胡子哈哈一笑:“我说你个菜鸟,小说里写的东西你也信?看来给你灌输古墓知识之前,还得给你补点生物课,我就纳闷,你初中的生物课是不是语文老师上的?”

我白了他一眼,大叫你少讽刺我,有屁快点放。

胡子揉了揉脸,就道:“尸蹩什么的都是写小说的杜撰出来的,你到百度查查就知道。不过这里的这些虫子,我猜是有人精心培育出来的,胡爷我盗了那么多墓,从没遇到过这种虫子,跟它最像的就是蛆,不过蛆只吃腐肉,基本没有什么攻击性,所以这些虫子很可能是墓主人精心培育出来用于克制盗墓贼的杂种。”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不是说这里的风水被破坏了吗?那这个陈国太还把自己葬在这里干嘛?”

“那只是迷惑盗墓贼的假象。”胡子道:“一般有点道行的盗墓贼一看这里的风水给人破坏了,肯定不敢下来,就算下来了,也会被里面的东西搞糊涂了。你的生物课不怎么样,不知道历史学的好不好,这里存在的最大的问题还不是风水问题,有一个东西是跟这个古墓完全不协调的,一点历史联系都没有的,说白了就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墓里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头,心说狗日的你就装吧你!但是我抓到了一个字眼――历史!对,历史,他们都说这个墓是陈国太的墓,陈国太是明清时期的盗墓贼,但是在主墓室却出现了唐代的昆仑奴,按照历史记载,这里当时不是唐朝的领土,而是蛮夷之地,也就是说,唐朝人的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哼哼,我明白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既然出现在这,换句话说就是我们都认为这里葬的是陈国太,但是我们发现主墓室里葬的却是昆仑奴,这就有这么几种解释,第一,这里不是陈国太的墓而是昆仑奴的墓,虽然从历史逻辑上说不清,但是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因为当时大唐出使外地的人很多,派个昆仑奴出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出使的昆仑奴恰好死在这也说得过去;第二,这里本来是陈国太选好的墓地,可能是这家伙心理变态,在别的地方挖一具昆仑奴的尸体葬进了自己的墓里,然后呢?她自己睡大街!古人再变态,也不会拿自己的墓地开玩笑吧;第三,陈国太把自己藏在这之后,昆仑奴也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然后把陈国太给掉包了,妈的,唐朝人再牛逼也挖不着明清时期的墓?这不符合时间逻辑,所以只能是第一种可能。

我把我的观点跟胡子一说,胡子就笑了:“孺子可教呀!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这,一般的盗墓贼都会按照你刚才的思路去分析这一点,最终他们得到的结论会跟你的一样,这里葬的不是陈国太而是昆仑奴,一个奴隶再牛逼,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再加上这里的风水被破坏,吉穴成了养尸地,与其冒险拿几件不值钱得东西,还不如早点溜之大吉。”

我嘿嘿一笑,觉得自己开个侦探事务所绝对够格,还没等我得意,却听胡子话锋一转:“但是如果所有盗墓贼都这么想,那真就掉进了陈国太的套了。”

第三十八章 中毒

胡子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头晕,忙问:“我有点迷糊,这话什么意思?”

没想到胡子晃了一晃突然叫道:“我靠,你怎么突然多了个脑袋?”

我笑骂:“多你妹啊?别打岔”顿时我就意识到不对,我的头晕不是因为胡子的话不好理解,而是实实在在的头晕,同时我发现,胡子看上去很不真切,出现了很多虚影,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说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我已经集中不了注意力,仿佛大脑就像断了电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不好,这地方有点邪门。”胡子顿时站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坐了回去,估计他也头晕得厉害。

“咱们不会缺氧了吧?”我心里顿时就是一震,这可真说不好,这古墓埋在地下这么深,氧气肯定不充足。

胡子很快否定了我的观点:“不会,我特意观察过,这个墓有通风口,咱们不可能缺氧,这地方不对劲,赶紧找出口。”说着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没走两步,一跤跌倒。

我想上去扶他,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我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石壁,又抬头看了眼上面的裂缝,不禁有些绝望,看来这里可能只有我们掉下来的那条裂缝能出去,别说我们没有绳子,就算有绳子,凭我们现在这副熊样,也根本爬不上去。那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吗?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促使我咬牙站起来,向胡子走去。

“别动。”胡子突然说道:“趴在地上别动,这样会好受一点。”

我乖乖地趴在地上,大脑的眩晕感瞬间就减退不少。“怎么回事?这里不会也是个磁场吧?那刚才怎么没感觉出来?”

“不是,我感觉咱们好像中毒了,是慢性毒。”胡子道。

中毒!我想起以前看过一些关于宝藏的电影,基本每个宝藏里的宝物上都会涂有剧毒,想到这,我立即就把短剑丢到一边去了。

“咱们不一定是在这中的毒。”胡子道:“我想应该是上面那间墓室里的毒气还没有释放干净,被咱们吸收了一部分,摄取量应该很少,否则咱俩早就挂了,不可能撑到现在。”

想想躺在上面那个墓室的十几俱外国人尸体,我就吸了口冷气,忙问:“你丫的真不厚道,明知道那么多人都被毒死了,你还带我进去!”

“我哪知道都这么长时间了那些毒气还没放净。”胡子喘了口气道:“别担心,胡爷我有准备。”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我看到注射器里面满满的一贯黄褐色的东西,心里就是一阵恶心,说道:“靠,你别告诉我那就是解药!”想着从昆仑奴棺椁里流出的那些液体,胃就开始搅动。

胡子道:“这是抗毒血清,你小子以为是马尿啊!”

我一听就急了,大骂:“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你有这东西?老子刚才差点把遗嘱都写了。”

胡子一咬牙,把注射器针头刺进了自己的肌肉里,呲了呲牙道:“我开始不确定抗毒血清管不管用,因为抗毒血清只对生物毒素管用,不过古人很少有人懂得调配化学毒药,但是也有例外,如果咱们中的像砒霜这类的毒,那就真等着写遗嘱了。”

我说你少**卖弄,赶紧的注射,给老子留点。

胡子用了一半剂量的抗毒血清,然后把注射器甩给了我,我接过注射器就看着他,意思是你就这一支注射器呀?胡子骂道:“多了没有,放心吧,你胡爷没艾滋病,啥时候了还穷讲究?”

我心说确实,管你有艾滋病还是性病,保命要紧。注射完血清,我心里就有点忐忑,我们似乎对自己的生命太不负责任了,中个毒就敢随便拿血清往身体里注射,如果血清不管用,或者是跟毒素产生化学反应,让毒性恶化,那岂不是死的更快?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开始压迫我的思维,脑中开始浮现出各种中毒而死的场景。

七窍流血、面色青黑、口吐白沫,更有甚者大小便失禁,最终死在自己的排泄物里。

我打了个冷战,很多时候在报纸杂志或新闻电影里看到这种死法,都不会为之所动,因为那毕竟离我太遥远,但是当一个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那种无名的恐惧是无法言表的。平时扯淡的时候总是想象天堂地狱是什么样的,但是临死时却没有那个闲心了,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管你天堂有多美,老子还没活够,老子才二十岁刚出头,没谈过恋爱,没摸过女人的手,甚至不许笑话我,甚至都没看过**片

“想什么呢小子?”这时胡子吃力地爬到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竟然脱得赤条条的,只穿了一个裤头,靠,还是三角的。

“把衣服脱了兄弟。”胡子有点喘,双手无力地拉扯我的裤腿。

我操!我一脚把他踢开,慌忙向后挪开,立即大骂:“你丫的这么变态!老子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他娘的还想劫色?”

“劫个**!”胡子喘着粗气骂道:“你就是陈圆圆老子都没心思了,叫你脱衣服你就脱,都是爷们儿还怕别人看呢?别告诉我你是人妖,靠!”

看到胡子的眼睛都快红了,我有点发懵,心说丫的你该不是让色鬼给附身了吧?想着我又开始后退,暗骂狗日的,你叫老子脱,老子就不脱。这时我就看到,胡子浑身出了很多汗,看样子热的已经不行了,我纳闷,这地方也没那么热呀!难道胡子中的不是毒,而是**?顿时想起《天龙八部》里段延庆给段誉吃的那什么“阴阳和合散”,我暗说你丫的要是中了这种**,咱俩就彻底苦逼了,到时候帮你打飞机都不一定管用。

吐槽归吐槽,我还是对胡子出的那么多汗感到疑惑,因为这里并不热,唯一的可能就是中毒太深,引发高烧,对,这家伙反常的举动肯定是发高烧烧成神经病了。细一想还是说不过去,发烧应该感觉冷才对,但是这家伙脱得赤条条的看样子竟然还挺热。

胡子的汗越出越多,再后来夸张一点讲就像流水一样,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脱水,随即我就发现,他的汗水流到一些银饰上之后,银饰的表面骤然变成了青黑色。

汗水里有剧毒!胡子现在脱水太多,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双手还是不停地做着手势,强烈的头晕和乏力让我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去分析眼前的现状跟胡子的意思,潜意识里一直叫喊自己千万别睡着,但是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那种感觉就像在网吧连续通宵几个晚上一样。

完了!这回真要挂了吗?利用最后一点知觉,我猛地咬了一口舌头,剧痛加上血腥让我精神一振,我看到胡子已经昏了过去,一只手还在抓着我的裤脚,然后我发现我的裤子已经湿透了。

我怎么也出了这么多汗?为什么没感觉出来自己出汗了?看着那些沾上胡子汗水之后发黑的银饰,我顿时明白了,原来出汗是在排毒!想到这,我开始不顾一切地脱衣服,最后几乎就成了撕扯,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出了那么的汗,但是由于这种登山装的隔水效果非常强,所以限制了一部分汗液的代谢。

衣服脱光了之后,汗水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外渗,浑浑噩噩之中开始感觉到急剧口渴,但是身体的虚弱让我无法做出任何举动,直到大脑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九章 原路返回

浑浑噩噩中我似乎做了很多梦,因为意识模糊,根本记不起来都做了什么梦,估计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梦。

强烈的口渴让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喉咙就像冒烟了一样,我干咳了几声,没有明显改善,很想挣开眼睛,但是上下眼皮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要张开就发出一种撕裂的痛。

接着我感到一个圆形的硬物抵住了我的嘴唇,然后一股清凉的液体被倒进我的嘴里,流经喉咙的时候,冒烟的感觉立即消退,说不出的舒服,我不禁发出痛快的呻吟声,随即就听胡子笑骂:“喝个水都把你爽成那样?看你那**的表情,以前没少吹过喇叭吧?”

我贪婪地往嘴里灌水,一口气喝到肚子开始鼓胀才道:“你丫的才没少吹喇叭呢。”说完还想喝,胡子却突然把水壶拿开了,我大叫你别太抠门好吗?

胡子按住我让我别动,然后说道:“剩下的水不能喝了,必须给你洗洗眼睛。”

眼睛?我眼睛怎么了?我顿时意识到眼皮传来那股撕裂的疼痛,心里就是一震。

“看把你吓的。”胡子哈哈一笑:“你脱水太多,眼睛分泌的粘液干了,把你的眼皮黏住了说白了,就是你的两只眼睛上现在有两个超大个的眼屎,哈哈。”

我去,这次糗大了,老子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随后胡子用剩余的清水把我的眼屎洗掉,我睁开眼的一刹那,差点被胡子吓得没喘上气来。只见他的胸口五颜六色的,胸前那只猛虎完全毁了容,那样子就像重度腐烂,又难看又恶心,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胸口的猛虎原来是用油彩画上去的,可能是胡子刚才出的汗太多,把油彩给弄花了。

我就问:“你闲着没事冒充什么东北虎传人干嘛?”

胡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我切了一声,活动了一下四肢,又酸又痛,估计八成是脱水的缘故。看了看身边发黑的银饰物件,不禁暗暗吃惊,看来咱们中的毒还挺厉害,好在你准备了血清,不然咱俩这回算是完蛋了。

胡子点了点头,本来我带着血清是准备对付那些虫子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用在这上面了,咱们中的应该是生物毒素,不然咱俩真就撂挑子了。

胡子一提到那些虫子,我忽然想起了查理德探险队。在上面的甬道里发现了探险队里两名队员的尸体,证明查理德探险队肯定也经过了那条甬道,也就是说我们走过的那条甬道是正确路线,但是遇到岔口之后,我们选择的这条几乎是死路的路线,并且没有发现探险队的踪迹,显然探险队进了另一个岔口,对,我和胡子进入那个墓室的时候,棺椁里的机关没有被启动过,磁场也是完好无损的,绝对没人事先来过。这就证明另一个岔口才是正确路线。

想到这,我就愤怒地看着胡子大骂:“你丫的不是说老天爷爱开玩笑嘛?为嘛小公鸡点到的是正确的?你选的就是错的?”

胡子被我说得一愣,隔了半天才道:“行啦,别唧唧歪歪的,你怎么知道咱们走得路线错了?要是从盗墓贼的角度出发,我还巴不得找到这个宝藏呢。”

去你丫的,宝藏个屁。我舒了口气,尽量缓和一下情绪,于是把我刚才想出来的观点一说,胡子立即就开始点头。

我问胡子接下来怎么办?胡子看了一眼四周就道:“这个石室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从地质结构上看这应该是一条很厚的岩层,从岩石的外貌上推断,八成是沉积岩,这种岩石不是很坚硬,理论上不支持在这种岩石里开凿洞穴或在通道里安装暗门,如果有其他通道通向这里,咱们会很容易发现,但是明显这里没有。从上面那个磁场就可以看出,这里是人工的全封闭区域,为的是不让别人到达这里盗取财物,那个磁场应该是用来封闭这个区域的,因为再牛逼的盗墓贼掉进那个磁场里,都只能是设法逃跑,绝不会有精力去研究磁场下面会有什么,真是惊人的设计。”

我把白眼一翻,不耐烦道:“你丫的能不能少卖弄点?老子是问你接下来怎么办!你说的也太玄乎了吧?古人怎么可能懂得利用磁场?”胡子叫道:“二货,这你都不明白?”说着,就伸手指了指上面,然后又补充一句:“千万别小看古人的智慧。”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十几米高的裂缝,心里就打了个突:“你意思是,咱们从哪掉进来,从哪出去呗?”

胡子点了点头:“对,说白了就是原路返回。”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满地的金银财宝什么都没有,要想从光秃秃的墙壁上爬进那条裂缝,简直是天方夜谭,看来金钱万能这句话绝对是放屁,老子身边放着几卡车的金银珠宝,现在看来还不如一架梯子管用。

不过对于胡子的话我还是半信半疑,这家伙说的一套套的,看样子他好像挺能忽悠人,倒不是我否认他对古墓研究的经验,我总觉得这样绝对的否认这里没有其他出路是不是太自信了?

胡子看出了我的疑虑,叹了口气就拿起一块巴掌大的金砖开始围绕石壁敲击起来,我看到胡子拿金砖当锤子用,心里不禁感慨,看来一个人身边的财富只有到了多得不能再多的时候,才会视金钱为粪土。

过了一会,胡子扫兴地丢掉金砖,用鼻子地毯式的贴着石壁闻上了两遍。

我心说这狗日的在闻什么?如果有其他的通道,难道会有人在通道里留下点什么排泄物?不过也有可能,比如说进来的盗墓贼想大便,这里肯定没有厕所吧,只能就地解决,或者是开凿这里的工匠,吃喝拉撒肯定都是在通道里。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胡子是个相当细心的人。

胡子一边闻一边解释道:“如果这里有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的话,那条通道肯定也是用铁器开凿出来的,被开凿过的岩石表面经过氧化就会改变气味,但是我闻不出来,所以我很肯定我之前的推断。”

我伸了伸舌头,原来他闻来闻去是因为这个!乖乖,多亏我刚才没把那些话说出来,不然得被人家笑话死,这辈子都别想在胡子面前抬头了。

“是不是你鼻子不够灵敏呀?”我说着,也学着胡子的样子贴在石壁上闻了起来。

“屁话!”胡子把金砖丢在地上:“你胡爷我进过的古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早就归位啦。”

我贴在石壁上闻了半天,什么也没闻出来,只好作罢,转身对胡子说道:“看样子还真要原路返回了,那谁不是进过千八百的古墓吗,有没有什么办法爬上去?”说着,我就指了指十几米高的那个大裂缝,心说丫的希望你小子人品爆发,来点特异功能什么的,直接瞬间转移。

胡子坏坏地一笑,弯腰捡起那把倚天剑递给我就道:“现成的工具,不用白不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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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夜明珠

我接过短剑纳闷地看着胡子:“靠,你别告诉我这把剑跟仙剑奇侠传里的宝剑一样牛逼,能带着咱哥俩飞上去?”

胡子挠了挠脸:“那估计不会,再说咱也没考过这方面的驾照,不过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锋利,用起来应该很顺手。”

我骂道你他奶奶的少卖关子,怎么用你倒是说出个道道来啊?难道你想让老子把这些石头劈开?

“没那么夸张。”胡子道:“不过性质差不多,你可以用这把剑在石壁上挖几个小坑,然后踩着小坑往上爬,挖几个爬一会,肯定能爬上去,上去之后你想办法把绳子放下来,把我弄上去,这是目前我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去你丫的!我立即把短剑摔在地上叫道:“把老子当驴使唤也不能说的这么明白吧?你怎么不爬一个试试?”

胡子指了指自己的腿伤,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直接气得我一脚飞了过去,后来还是轻轻地踢在他的屁股上,理智让我接受了胡子的办法,目前来看,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骂了一句就捡起了短剑,胡子就说不着急,养足力气再说,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袋生鱼片递给了我。

接过生鱼片我又是一愣:“你不是想在这摆个烧烤摊吧?这想法挺牛逼的,看到外面那些尸体了没?市场肯定不用担心了,这年头死人钱比活人好赚,有眼光啊老大,要是再来点啤酒就更惬意了。”

胡子一伸大拇指,厉害,还是年轻人脑子活,不过咱自己得先填饱肚子,你的建议我以后可以考虑。

我哈哈干笑两声,打开生鱼片的包装袋就送到嘴里一片,虽然腥气很重,但是生鱼片里富含较高的水分还是让我比较受用。

“怎么样?”胡子边吃边说:“在这种地方,生鱼片可比压缩饼干给力多了,既补充水分又有营养,这就叫早晚一袋生鱼片,盗墓人完美的营养搭配,纯天然绿色放心食品,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就收生鱼片”

丫的这家伙还哼哼上了,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生存问题到底上不上心。看着他滑稽的一面,让我不禁想起了雷子,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想着,嚼过的生鱼片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

我立即把生鱼片吐了出来,拿起短剑开始在石壁上凿坑,胡子说的没错,这把剑当真是削铁如泥,在石壁上凿坑并不费多大力气。

“凿坑的时候别向上看,否则石屑掉进眼睛里就麻烦了。”胡子嘴里嚼着鱼片声音有些含糊,然后又补充一句:“这是绝对的经验。”

我呸了一声,经验个屁,要不是因为你的那些狗屁经验,老子早就走上正确路线了,何必落到这步田地。

胡子嘿嘿一声,意外,意外。

我不再理会胡子,开始专心挖坑,每个坑的深度差不多能容纳半个脚掌,不过事情没有想象的顺利,可能是一系列意外遭遇的缘故,我的体力恢复得很差,爬到两米高的时候,双腿开始发抖,只好跳下来休息。胡子知道这是正经事,所以也就没有再开什么玩笑,见我一下来就乖乖地给我揉腿,我心说算你小子有良心。

休息十几分钟继续开工,面对十几米高的石壁,我的思绪有些烦乱。活了二十多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经历,这让我有些逆反,逐渐把我的苦逼经历都归结到老爹身上,心想找到他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发一次火,可是真的能找到老爹吗?我不敢肯定。由于他的失踪,把我从另一个平静的世界拉进了这种充满黑暗的地域,于叔和于苏的转变,陌生人的计划,似乎都跟老爹有关。

在他们的嘴里,我所听到关于老爹的信息跟我之前的老爹的形象好像突然变成了两个人,东北虎是一个人的外号,但又是一个组织,似乎所有的信息都在说明老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印象中的老爹似乎只是一个开餐厅小有成就的小老板,实在是记不起来老爹做过什么跟那些信息搭边的事。即使守着这么多财宝,我还是特别怀念在外面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性命,突然我发现,我的肺在抽搐,有点想哭。

可能是思维混乱的原因,让我工作的效率慢了下来,很长时间我都是停在一个地方,胡子急了就在下面大叫:“我说你在那琢磨啥呢?现在夜明珠的光越来越弱,你小子再磨蹭一会,咱哥俩彻底玩完。”

被胡子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意识到,夜明珠发出的光似乎比之前暗了许多,头顶那条裂缝已经看不清楚,黑乎乎一片。

我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悲伤情绪,尽量恢复状态,继续向上开拔。由于刚才在一个地方站了太久,我的手脚开始出现酸麻感,说是站着,其实是趴着,这种状态跟趴在平地上不一样,在这样竖直的石壁上,手脚必须一起用力贴在上面才能保持稳定,虽然这跟游乐园攀岩的游戏很像,但其实是两码事,因为攀岩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掉下来,而且所有的落脚点都是凸起的,你只要专心找落脚点就可以,我的这种行为要比攀岩的难度高多了。

因为没有吊索,必须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全身的肌肉一刻不能松懈。然后是落脚点,没有现成的落脚点,只能用手里的短剑在石壁上挖出简单的小坑,所有的落脚点都是自己开凿出来的,这就使攀爬的速度受到了开凿坑洞效率的限制,挖的快一点,爬的就快,但是用来挖坑的手会受不了,开凿慢一点,就要在一个地方呆一段较长的时间,这会让紧绷的肌肉麻木,从而失去知觉,一不小心就能掉下来。

看着暗淡的绿光,我也顾不了身体的不适,只能咬牙挺住。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终于爬到了十米高的地方,眼看还有五六米就要到顶,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又爬了不到两米,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镶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比下面的要大,跟牛眼睛差不多,表面光滑得就像琥珀,暗淡的绿光散发出一股梦幻的美感。

我心说来一回不能白来,遭一次罪不能白遭,虽然下面那些金山银山装不走,这颗夜明珠可不占地方,于是三两下就把它撬了下来,触手的感觉就像摸着羊脂玉一样,又滑又腻,不知道摸女孩子的手是不是这种感觉。

此时我的位置相当高了,低头看胡子已经看不太清,除了高度,也可能是因为光线又暗了许多的缘故。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还不能停。于是我把夜明珠往裤兜里一揣,刚要动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脑子里一下子涌出了一个疑问,夜明珠真的会自己发光吗?

胡子估计是看到我又停了下来,在下面急的大叫,我也骂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研究夜明珠会不会发光?但是这个问题不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我感觉突然抓住了一些信息,但是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这些信息,于是我就向胡子喊问:“你知道的东西多,你告诉我夜明珠会不会自己发光?”

胡子本来在下面骂骂咧咧地叫嚷,听到我的话顿时不出声了,但是只隔了一秒,就听他吼叫着大骂:“你他妈的是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大哥,快爬吧,出去再研究这个行吗?再不爬就赶不上十二路汽车啦”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哀求。不过他脑袋转的还是够快,话音一落,立即就拍了一下大腿叫道:“我靠,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然后开始向我摆手:“下来,下来,不爬了,胡爷知道怎么回事了!”突然发现自己拍到的是那条伤腿,疼的脸都绿了,顿时嗷嗷怪叫起来。

胡子的反应更加强化了我的想法,抬头看了眼还有四米就爬上去了,就这样下去似乎有点可惜,但是爬上去就面临那个磁场,反而会比我想到的方法麻烦得多,所以,我毅然决定不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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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惊人的发现

等我下来的时候,脚已经彻底软了,双手不住发抖,连胡子递给我的生鱼片都拿不住。

胡子一边喂我一边唠叨:“你说你,你怎么不早问这个问题?省的爬那么高还得下来,也怪我,当时我怎么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嚼着生鱼片含糊骂道:“你丫的少得着便宜卖乖,你盗过那么多墓,对夜明珠这样的宝物应该很了解吧,这东西会不会自己发光。”

胡子坏坏地一笑:“如果我说它会自己发光,你是不是特后悔下来?”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后悔,但是我会特么想干死你。”

“那倒不必。”胡子皱了皱眉就道:“夜明珠可是稀世珍宝,别说市面上,就算皇帝王公的陵墓里也是极少见到,这里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崩溃,大哥,你能不能少卖弄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说正经的行吗?

“嘿嘿”胡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道:“好,说正事。我记得我当初掉下来时也出现过同样的疑惑,这里的夜明珠也太多了,但是看到这里金银财宝的规模后,又觉得那些不算稀奇。之后就一直没放在心上,要不是你刚才突然问那么一个问题,我还真就把这茬忘了。”

“夜明珠会不会自己发光,那是科学家研究的东西,不过我以前对古董很有研究,其间也对夜明珠有所了解。咱们在市面上看到的夜明珠基本上都是冒牌货,大多数都是用萤石打磨出来的,因为萤石的光和夜明珠的光很像,所以很多人都被骗了。古董界鉴定夜明珠的真伪,通常是看夜明珠发光的成分,夜明珠跟萤石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就是,夜明珠发的是磷光,而萤石则是荧光,这个需要用仪器测定。但是不论荧光还是磷光,都需要外部光源的作用,才能保持一定的发光期。”

“都需要外部光源的作用,才能保持一定的发光期。”我道:“你放了这么长的一段连环屁,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我想要的,估计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问你夜明珠会不会自己发光了吧?”

胡子点头:“既然夜明珠需要外部光源的作用才能保持一定的发光期,说明这里的夜明珠之前收到过外界光源的作用”说到这,胡子突然捂住了嘴巴。

我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外部光源的作用如果科学家的理论是对的,夜明珠就不会自己发光,它们肯定是受到过外部光源的作用才发光。那么在这个地下百米多深的空间里,所谓的外部光源绝对不可能是阳光,这一点可以排除,唯一的结论就是,那个外部光源是人工的,从夜明珠光线变暗来看,这个时候它的发光期应该快要结束了,那么在我们掉下来之前,这里一定出现过光源,所以夜明珠才会发光。

胡子看了看头顶,那条裂缝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就听他说道:“这里没有阳光,唯一可以出现光源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来过!咱们掉下来之前,那个磁场是完好无损的,所以之前进来的人绝对不是从上面掉下来,那就说明,这里有别的通道。”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咱们不是已经很仔细的找过了吗?什么线索也没有啊。

胡子挠挠头发,就低头看着地面。

我说通道不可能在下面,你看这里的地面铺满了金银珠宝,如果有通道,那么通道门口附近肯定会被清理过,因为只要有人进来,那些压在暗门上的珠宝肯定会被挪开,当他走了之后,也没有办法隔着暗门再把珠宝覆盖在暗门上,就算那个人会什么穿墙术,也没有把这些珠宝位置还原的必要,这里是个相对封闭的区域,只会有人想方设法从外面进来,没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想方设法找通道出去,当然,咱俩除外,所以通道的入口绝对不会被埋在在珠宝下面。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对。”胡子道:“我之前也跟你想的一样,所以才没打那些珠宝下面的注意,但是现在看来,可能存在通道的地方,只有这些珠宝的下面。”

我一听也对,好吧,那就别罗嗦了,赶紧找吧,等会夜明珠彻底不发光了,咱俩真就抓瞎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开始翻弄脚下的珠宝金银,实行地毯式的排查。胡子照旧拿着一块金砖当做锤子,不时地在地上敲敲,闻闻。

夜明珠的光线缓缓的越来越弱,这让我有些心急如焚,但是找暗门这种本事,我还真就一点不懂。情急之下,我索性也趴在地上闻了起来,希望能闻出一点异味,给胡子提供一些线索。

闻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不禁暗骂自己初中时干嘛要不学好,吸烟吸得自己鼻子都出毛病了。想到这,突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油味,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鼻子真的出毛病了。仔细一闻,却什么也闻不出来,心想自己烟瘾大,从上面掉下来好几个小时都没抽烟了,肯定出现了幻觉。

可是当我稍一分心,那股淡淡的焦油味又传了出来。见鬼了,该不是这里有个什么东西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抽烟吧?

胡子见我愣在这里,慢慢爬过来就问:“发现什么了?”我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胡子被我的反应搞得一愣,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就道:“没发烧啊,怎么像个傻x似地?你摇头又点头的啥意思?”

“我好像闻到了焦油的味道。”因为我很不确定,所以说的声音很小。

胡子仔细闻了闻,顿时就趴在地上,嘟囔一句:“还真有这个味。”

很快,胡子就在一堆珠宝里翻出了几根烟头,我看了烟头一眼,心跳顿时就开始加速起来:“我靠,靠!是我老爹!”

胡子被我的惊叫吓了一跳,随即大叫:“狗日的你犯烟瘾犯出神经病了吧?”然后把烟头递到我面前道:“这是你老爹?”

我把胡子的手推开说道:“你丫的才管烟头叫爹呢。我是说,这烟头是我老爹留下的,之前来过这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老爹。”

第四十二章 爆炸

胡子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听白我的意思。我只好把我来到这里的目的跟他经清楚了,然后告诉他,这种烟是老爹特制的,除了老爹,谁也没有这种烟。

胡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捏了捏烟头就道:“我看你爹应该申请个专利什么的,弄不好得一个什么诺贝尔最佳制烟奖,你家这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省的你老爹下地摸金。”话音一落,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问:“你的爷爷真是关哮东?”

我表示无奈,说道我靠,我爷爷都死n年了,你就别惦记了好吧?

胡子嗯了一声,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把我按在地上。我大叫你有病呀?顺手一个肘锤十分迅速地击在胡子的下颚,胡子闷哼一声向后就倒,我心说遭了,别一下子给他打残废了,刚要起身去看他,胸口顿时就是一痛,一口气没上来,还没看清胡子是怎么攻击我的,浑身一酸,就倒了下去。

胡子迅速按住我,开始解我的衣服。我大骂,你丫的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点好?靠!

没等我骂完,胡子就松开了我,一边笑一边道歉,然后很蔑视的看着我:“你小子挺能装啊,就这两下子还关哮东的孙子?他老人家地下有知保不齐要笑掉大牙。不过也不怪你,很多初学的盗墓贼都跟你一样,都梦想自己成为东北虎的传人。”

我没好气地站起来,就想找他报仇,听完他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对呀,我是关哮东的孙子不假,我的胸口没刺着老虎纹身,胡子肯定就不会相信我的话。那也不要紧,他相不相信,我都是关哮东的孙子,我也没闲心让他非得相信,狗日的,踢死我了。

我很无语地看着胡子,看着他模糊的轮廓,我心里一震,不好,光线越来越暗了,随即大叫:“别扯没用的,快点干活。”说完,我开始在发现老爹烟头的地方两米范围内排查,终于,在几块金砖下面,找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手表盒。

胡子凑了过来,指着手表盒上面的出厂日期道:“1995年10月1日出的厂,是现代的东西。”

我压制住心跳,因为这个手表盒我再熟悉不过,那是老妈跟老爹离婚前一年,他们结婚10周年纪念日老爹送给老妈的,当时里面装的不是手表,而是一对坠子。

怀着激动和焦虑,我迅速拿起了手表盒,立即就看到,手表盒的底部连着一根十分细的钢丝,钢丝的另一端似乎是在地下,被我这么一拉,直接绷得笔直,随即就听到,从盒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滴答滴答的电子音。

胡子大叫一声:“不好,开跑。”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就被胡子一脚踹倒在地,直接滚向一边,胡子也借力向另一边倒去,几乎是在同时,一声巨响从地面之下传了上来,然后我就看到刚才蹲过的地方,迅猛地喷出一条火舌,无数的珠宝都被火舌的喷力推了起来,然后就像下了一场宝石雨一样,我跟胡子抛投鼠窜地找地方躲避,可惜还是被砸的够呛。

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我有些精神恍惚,感觉耳膜都要被撕裂了,可怜的我手里竟然还死死地抓着那个手表盒,我有些感慨,苍天呐,我老爹对我有多重要你看到了吧?把他还给我吧!

宝石雨下完之后,又有两块黑色的石板掉在了珠宝堆里,许多珍珠翡翠被压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都快疼死了。刚才迅猛强烈的火光让那些夜明珠从新发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两块石板就是刚才我们蹲在那地方的地面,看样子应该是两扇石门。

刚才爆炸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洞,洞的边缘十分规整,可以确定那不是炸坑。

原来通道在这,忍着双耳的嗡鸣和头晕,我咬着牙爬到了洞口的边缘,那是一条斜向下的甬道,十几级台阶以下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四壁被烧得发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了一眼胡子就大喊:“快过来!”

胡子揉了揉耳朵,迷茫的看着我,张嘴不知说了句什么。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爆炸声响太过剧烈,把我俩的耳膜给震失灵了,于是我没有出声,而是用口型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胡子点了点头,拖着伤腿慢慢爬了过来,我发现他的腿在流血,不知道是被炸到了还是刚才踹我的时候把伤口给抻开了,指了指他的腿,问他怎么样。

胡子摇头示意没事,爬到洞口边上看了看,做了一个休息一会的手势。

我躺下来之后,开始回想刚才的情景,心里就很纳闷。烟头跟手表盒的存在,证明老爹之前的确来过这里,这让我又回到了那个疑问――既然这个通道的门是在下面打开的,那么老爹离开之后,是怎么把这些金银珠宝重新覆盖到地面上面的?如果老爹会穿墙术还好解释,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还有,先不管老爹是怎么办到的,比如说他真能通过什么特异的办法办到,那他离开之后为什么还要在门后,也就是地面之下安放一个炸弹呢?

这应该不是为了把石门炸开而做的定向爆破,因为炸药的引信在门得另一端,也就是我手里的这个手表盒,想到这,我忙打开手表盒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微型电子计步器!

胡子看了一眼计步器,顿时就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脸色就变了,拉起我就钻进了通道里,跑了几步又停下了,因为前面实在太黑,我们没有照明工具,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拉过胡子的耳朵大喊:“你丫的打鸡血了吧?没事跑什么啊?”

胡子似乎被我震住了,捂着耳朵就骂:“吼个屁,想吼死我吗?”

我一愣,这才注意到我们的耳朵能听见了,于是就问他跑什么?胡子没有说话,突然迅速返回去,用衣服兜了一大堆夜明珠跑了出来。我暗骂原来这家伙比我还贪心,随即就看到雷子拿起两个夜明珠扔到了前面,通道立即就被照亮了一段。

胡子拉着我就跑,边跑边往前面扔夜明珠,还一边解释:“那个炸弹是为了炸别的东西,快跑!”

第四十三章 鬼打墙

别的东西?你什么意思?

胡子大叫:“你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看多了吧?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让它盯上咱俩你就傻逼了,快点!”

胡子说的我一头雾水,但是看他严肃的表情,似乎不像恶搞,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害怕起来,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赶紧就加快了脚步。

小的时候听邻居家的奶奶说,小孩子不能吃猪尾巴,吃了就会后怕。我当时只是觉得那是老人不想让小孩吃猪尾巴而编造出来吓唬人的,于是背地里吃了不少卤猪尾,曾一度成为我们小区那些玩伴的偶像。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年少轻狂,实打实的二货,要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现在我体验到了,因为我感觉得到,我后面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跟了过来,听不到声音,只是第六感,我不知道是不是跟吃猪尾巴有关系,现在我真的后怕起来。

有那一刹那,我想回头看,却被胡子喝止住了,就听他道:“别回头,让它看到你的脸,你就废了!”

我暗骂胡子,心说你丫的你最好不是在拿我开刷,否则老子让你生不如死!怀着对身后传来的莫名恐惧,还不能回头,我只能拼命地跑。

惊慌中我也没留意墓道有什么变化,跑着跑着就发现前面有光,我顿时兴奋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有光的地方飞奔而去,刚跑几步,胡子突然拉住我,说道:“不对劲!”

我暗叫你丫的又搞什么鬼?哪不对了?刚要回头看他,他却抓住了我的脖子,迅速阻止了我回头的举动。

胡子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前面地上的夜明珠就道:“咱们貌似又走回来了!”

我往地上一看,这才发现,我刚才看到的光,是地上的夜明珠发出来的,而且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夜明珠,跟胡子刚才扔的距离一摸一样,绿幽幽的磷光把墓道照得鬼气森森,一眼望不到头。

“不能瞎跑了。”胡子蹲下来捡起一个夜明珠说道:“咱们中邪了。”

中邪?得了吧你,兴许是之前进来的人走到这里恰巧手电没电了,所以采用了跟你想同的方法,也用夜明珠照路,这有什么邪的?

胡子本想抬头看我,但只抬到一半,忙把头转过去就道:“希望你说的没错,咱们再走一段看看。”说完,解开裤腰带就开始放水,一股强烈的尿骚气从墓道里蔓延开来。

我捂着鼻子笑骂:“你丫的都四十来岁的人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憋得吧?”

胡子嘘着口哨把水放完就道:“你懂个屁,男人四十一枝花,没点儿火气,这花早就谢了?”说完抖了抖身,扣上腰带继续向前走。

这次我们没跑,既然发现了异常,还是小心为妙。大概走了五六分钟,我又闻到了那股难闻的尿骚味,心说这墓主人可真是不能瞑目了,刚刚胡子在墓道里撒了一泡尿,现在又闻到了尿骚味,估计还有人在这里放过水想到这,我突然捂住了嘴,一股凉意蔓延到了后背,因为我发现,前面出现的那堆骚尿,就是胡子刚才留下的。

胡子停了下来,说道坏了,咱们碰到鬼打墙了,转来转去还是在原地瞎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兄弟,把你的宝贝拿出来,放点血。

我抽出短剑递向胡子,意思是那你就放吧。胡子立即大叫:“你也太不仗义了吧,老子腿伤出了那么多血,你就忍心还让老子放血?”

我一想也是,就问他放血怎么个放法?超过200cc老子可不干。胡子就道:“看你那抠样,用不了多少,放几滴涂在脑门上,就能看到前面的路了,行话叫开天眼。”我伸出手指放到短剑的剑锋上,开始有些犹豫:“唉我说老大,你这办法有没有科学依据?”

胡子点了点头:“有,我听一个阴阳先生说过,碰到鬼打墙,用鲜血开天眼绝对好使。”

靠,这就是你的科学依据?这也太科学了点儿吧!

“你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胡子不耐烦了:“不就让你放点儿血吗?又不是要你命!”

我在他背后伸出了中指,做了一个干的手势,心说你牛逼啥呀?又不是放你的血。但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咬牙割开了手指,用力挤了一点涂在了脑门上,然后从胡子背后把手伸过去就道:“老子的血金贵着呢,你省着点儿。”

胡子二话不说,抓过我的手指就往自己脑门上蹭,然后还用力挤了挤,我那个心疼吆。

等胡子涂完了我就问:“开个天眼需要多长时间?我看墓道也没什么变化,你看到什么了吗?”

胡子明显肩头一动,浑身开始颤抖起来,随即低沉着嗓子说道:“看是没看到,不过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什么?谁在说??还没等我说完,胡子突然转过身来,我看到他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起来,被绿幽幽的光一照,十分诡异可怖,然后就看到他伸出手,颤抖着指向我的身后:“你你的身后”

我心里打了个突,顿时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已经在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我顿时头皮一炸,刚要回头去看,但是脖子已经僵住了。

并不是我颈瘫,而是心里作用,有了前几次经历,我太害怕跟什么接受不了的东西突然间的面对面,心脏再牛逼的人也会承受不了,强烈的恐惧,也许是大脑出于对心脏的保护,我的脖子愣是不听使唤了,随即我看到,胡子已经退出了十几米远,看那样子,这孙子是想闪人啊,妈的真不够意思,靠!

我刚要破口大骂,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大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就听到胡子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别动,别出声,那个人不是我”

what???我彻底懵了,但是眼睛往下一看,就发现捂着我嘴的那只手,竟然没有指甲,而且看样子十分臃肿,就像在水里浸泡过很长时间的死尸的手,极度恐惧终于使我爆发了,瞬息间一个后肘锤,背后的东西顿时发出一声闷哼,我挣脱后刚想跑,脚下一绊,整个人顿时摔个狗吃屎(貌似这么说自己有点过分),紧接着一个非常重的东西扑到了我的背上,脖子一凉一痛,浑身开始酸麻起来,马上没了力气。

同时我感觉到,趴在我背上的东西在剧烈的喘气,我断定那应该是个活物,想起了刚才耳边的话,我急忙看向胡子,此时的他就站在前方十几米处,双眼瞪着我的背后,脸色苍白到了极度,鬼气森森得让人有些窒息。

第四十四章 鬼鉴

此时我也没有心思去琢磨别的,心说你丫的够狠的呀!想着我就虎吼一声,奋起全力,倒转短剑向后刺去。

想不到后面的东西反应极快,瞬间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同时我感到手指传来一阵剧痛,短剑已经被躲了过去。我大叫胡子你丫的狗娘养的,喜欢看我被人虐是吧我靠,突然我的双腿一紧,整个人被什么东西开始向后拖,肚皮跟地面的摩擦产生的剧痛火烧火燎,此时我已经忘了在部队时学的散打技能,只知道双腿乱蹬,但是那东西抓得非常紧,根本挣脱不掉。

我下意识用双手去撑地面,想缓解肚皮跟地面的摩擦,但是不知为何,地面仿佛离我越来越远,怎么都够不着,同时我感觉到,抓着我脖子的那只手已经放开,我立即就回头去看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了一眼之后,我顿时就傻眼了,那个所谓的东西竟然是胡子!

我看到胡子脸色涨红,正用力抓着我的双脚往上拖,我暗叫怎么个情况,咋还一下子出来两个胡子?想着我刚要转头去看前面那个胡子,没想到这个胡子突然抓住了我的领子,一把把我提了起来,然后他向后一倒,我顿时砸在了他的身上。

胡子骂骂咧咧地把我推开,过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抽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我顿时暴怒,跳起来就像跟他拼命,突然感觉不对,我发现眼前的墓道不见了,我们还在那个堆满珠宝的空间之内,同时我看到,我的脚边有一个相当大的地洞,地洞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我问胡子怎么回事?说着就向地洞里看去,胡子一把把我拉过去叫道:“别看下面,你在看一眼,老子变成神仙也没力气救你了,妈的,你小子撒起疯来,还真他娘的不好对付。”

我算是彻底懵了,愣愣地看着胡子。胡子捡起一块金砖扔进了地洞,隔了好几秒才听到砰地一声,我吸了口冷气,想不到这地洞有这么深!

“看见了吧?”胡子说道:“要不是胡爷我拼命把你拖回来,你小子再往前爬一步,就彻底见阎王了。”

我道我你妈就那么傻逼?闲着没事自己往地洞里爬?咱们刚才明明不是在墓道里吗?

“墓道个屁。”胡子骂了一句:“你那是中邪了,咱们在这里压根就没动弹,自打那个炸弹炸开了这个地洞,你小子就拼了命地往里爬,嘴里还念叨胡话,整个就一傻逼附体。”

我张大了嘴,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刚才炸弹炸开的不是通道吗?我看得很清楚啊,里面还有台阶呢,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地洞了?

我把刚才我看到的情况一说,胡子就摇头:“我说你中邪了你就是不信,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妈的,这陈国太还真是厉害角色,墓里竟然有这东西。”

什么东西?听了胡子的话,我顿时一个激灵,心说这里该不会有什么猛鬼吧?

“看你那怂样。”胡子哈哈一笑:“不用怕,那东西可是个宝贝,咱们得想办法把它弄到手。”

我环顾一下四周,心里还是有些纳闷,这里到处都是宝贝,你他娘的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胡子指了指地洞:“宝贝在下面,那东西叫鬼鉴,说白了就是一面铜镜,传说这东西是用来镇鬼的,跟照妖镜的级别差不多。不过照妖镜什么的谁也没见过,这个鬼鉴可是实打实的东西,看你刚才的疯劲儿,那东西应该是真货。”

我伸了伸舌头:“你是说,我刚才的异常举动跟幻觉都是你说的那个鬼鉴造成的?”

胡子点了点头就道:“没错,我刚才往上拉你的时候也朝下面瞄了一眼,差点就没把持住,那东西绝对没错了。”

乖乖,这不是害人的玩意儿吗?你怎么还管它叫宝贝?

“你懂啥?”胡子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就道:“在阴气重的地方,任何不干净的东西都怕它,要是有鬼鉴在手,下地摸金别说是遇到粽子,就算墓主人祖宗十八代一起出来都不怕。”

我靠了一声,老子刚才差点被那玩意儿弄死,你还敢打它注意。

胡子取出生鱼片递给我就道:“那东西不害人,只不过它不是照人的镜子,阴气太重,人要是跟它一照面,肯定受不了。”

我嚼着生鱼片就点头:“照你这么说,这个地洞咱们是下不去了,我看还得用老办法,从那条缝子爬上去吧。”说着就看了眼顶部那条裂缝,倒不是我想挑战极限,想想刚才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那个地洞我说什么也不敢靠近了。

胡子就说没事,你只要不跟它对着看就没问题,快点吃,吃完了咱们下去。

听胡子说还要下去,我差点没被生鱼片噎死,大叫你丫的看我没死是吧,就算那什么鬼鉴你不看它,可是这么深的地洞你怎么下去?

胡子从上衣撕下一块布,把伤腿的伤口紧紧绷住就道:“兄弟,胡爷给你露一手。”说完,就走到了地洞边上。

这是个正方形地洞,边长差不多也就一米半左右,只见胡子双手撑在两边,双腿已经下了地洞,同时也撑在石壁上,开始缓缓向下滑动,为了避免发生惨剧,胡子一直仰着头,不敢向下看。

我竖起大拇指说道牛逼,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胡子让他先别动,然后跳进珠宝堆里开始收集夜明珠。

胡子在里面看不到我,急的哇哇大叫:“你小子又中什么邪了?”

我一边收集夜明珠一边解释:“刚才幻觉中得到的灵感,下面那么黑,没点儿光怎么成?”看着差不多了,我让胡子往边上挪挪,然后把夜明珠全部扔进了地洞。

胡子明白了我的意图,哈哈一笑:“牛,牛!关键时刻你小子脑子还算灵光我靠,悠着点,别砸着宝贝。”

一切就绪,我也学着胡子的样子开始向下面滑动,看着胡子下去很简单,不过这可是个高难度动作,到了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地方,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双手抖得厉害,叫了一声胡子让开,索性就直接跳了下去。

此时胡子刚落地,听到我的叫声,大骂一声急忙跳到一边。

落到地面,我刚要摆一个poss,直接被胡子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就听胡子大叫:“靠,你丫的把老子的脚跺碎了都。”

我捂着屁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给胡子道歉,同时借助夜明珠发出的光我看到,这是一间七八平米大小的石室,石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古怪的文字,文字涂着朱砂,十分显眼。

那些文字对于我来说跟天书差不多,根本看不懂,于是我把注意力放到了石室中央,正对着洞口的地方,有一个人头粗细,一米多高的石柱,与墙壁一样,这个石柱上也刻满了那种奇怪的文字,石柱的顶端有八个石爪,拖着一面椭圆的铜镜。

铜镜的光泽十分古朴,边缘雕着许多类似骷髅头一样的东西,介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敢多看,只好把目光转到别处,一下子吸了口冷气,我突然发现,在四周竟然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

第四十五章 破禁

胡子翻弄着几具尸体就道:“看样子这伙人起了内讧,唉,干这行的最怕遇到这种事,老外不懂这个,这么一大帮子人见到宝贝不起内讧算怪的。”说着,就从一个老外尸体的手里取下一把m10冲锋枪,开始检查弹夹。

他说的没错,这些人的衣服跟装备都一样,应该是一伙的,看他们手里拿的冲锋枪和身上的弹孔,肯定都是互射而死,我也捡起一把m10冲锋枪,又在另一个人身上翻出两个弹夹,有这东西在手,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环顾四周,我看到墙角处有一扇半掩着的石门,斜倚着石门的那个尸体旁边还放着一个狼眼手电,我心里一乐,立即走了过去,刚把手电拿起来,看看那具尸体,我心里就是一震。

这个人的面孔特别的眼熟,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那个叫沙雕的外国佬,对!没错,就是他!乖乖,这小子不是跑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是沙雕绝对没错的,但是他当时把我们带到湖边的那个盗洞之后不是跑了吗?那么他出现在这里只能有两种解释,第一,他当时并没有真的跑,而是悄悄地跟着我们,当我们被墓道机关困住时,这小子趁机躲过了我们,走到了我们前面,如果是这样,那个九尾狐祭坛里的音响应该是他放的。

第二,这家伙帮我们找到的那个盗洞是假的,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安全的通道能进入这个古墓,所以他走到了我们前面,这样一来,九尾狐祭坛里的那个音响就可能是别人放的,逻辑上讲那个人八成是老爹,对,音响对我们除了恐吓,没造成实质性的危害,就说明那个人既不想让我们进入古墓,又不舍得伤害我们。

这两种解释我更倾向于后者,不过不管怎样,沙雕已经死了,我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那条安全通道的所在,心里一阵感慨,你丫的跑就跑吧,干嘛还要回来送死。

沙雕尸体的出现,就意味着这些人都是查理德探险队的,我不知道查理德本人在不在这,但是有一点我很欣慰,这些尸体里没有老爹。

想到老爹,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炸弹,于是抬头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还是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要设置那样一个炸弹,难道他料到查理德会带人来到这,怕他们拿走这里的财宝吗?

这时就听胡子说道:“兄弟,别愣着,看看这些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我们能用得到的,能拿多少拿多少。”

我点了点头,知道现在还不是想那些事得时候,于是开始整理这些尸体的装备。之后我已经确定,查理德并不在其中,因为在这些尸体身上,我没找到古墓的地形图,甚至连一张纸都没有。图纸在查理德手里,那可是他们用来保命的,查理德不会轻易把那东西弄丢,就算死也要带在身上。

我拿了三壶水跟两支手电,站起来就道:“门在这边,咱们进不进去?”

胡子点了点头,在角落里一个浑身被打成筛子的尸体身上找到了一捆冷火焰。从一个尸体的衣兜里取出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递给我一根就道:“进去,这些人既然出现在这里,看来咱哥俩儿误打误撞终于找到正确路线了。”说着,解下自己外套套在鬼鉴上,包了好几层放进自己的包里就道:“看来这帮人是被鬼鉴给算计了,不过应该有幸运的家伙逃出去了。”说着,就指了指那扇石门。

我看到,石门的把手处有几个血印子,那应该是有人受伤后打开石门逃走了,而且不止一个人。我点了烟狠命地吸了几口,那真叫个过瘾,于是搓亮手电,捡起几个夜明珠塞进裤兜,就准备去推石门,突然哐当一声,石门竟然自己关死了。

我骂了一声,奋力去推,却如何也推不动,于此同时,从我背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我心说坏了,胡子不会也跟这些老外一样,想互相残杀吧?

“兄弟,看样子咱俩现在还走不了,麻烦来了,还是个黑毛的,靠。”

听到胡子跟我说话,我立即舒了口气,转身问他怎么回事,就看他正举着冲锋枪对着上面的洞口,表情十分紧张。

我来到胡子身边,把手电往洞口里一照,头皮顿时一炸,大叫:“我靠,那什么玩意儿?”

我敢肯定,那东西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恐怖的东西,注意,是恐怖,而不是吓人!它跟我之前见过的昆仑奴还有尸变不一样,因为那是个活的东西,确切的说,它给人的感觉是很现实的恐怖,不像尸变什么的终归是死物。

那个东西四肢张开,把自己固定在了洞口处,浑身长满了又长又黑的黑毛,体型很像人类,尤其是它的脸,有些干瘪,眼珠向外突出,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它的脸型更有些贴近山魈,但是各种大体特征都证实了那东西是个人。

“这东西从哪冒出来的?”我也把枪口对准了那个家伙,心说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胡子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鬼鉴为什么要放在这了,肯定是为了镇这家伙的,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别让这家伙出去,不然会惹出大麻烦。”

“什么麻烦?”我问道。

“这东西是个黑毛粽子,起码超过一千年了,要是让它跑出去,谁也别想安生。”

我靠!黑毛粽子?不就是僵尸吗?

胡子点了点头,行话叫粽子。

那赶紧憋气,听说你不喘气,僵尸就找不到你。

“放屁!”胡子骂道:“粽子吸的是阳气,又不是二氧化碳,只要是个活人,它就能闻到阳气,你小子鬼片看多了吧?”

那怎么办?你看它打量咱俩半天了,是不是再掂量咱俩够不够它吃一顿的?虽然在说笑,我能感觉到我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了。

胡子拍拍背包就道:“不像,它应该是还怕鬼鉴,不敢轻易过来。”

靠,那你赶紧把宝贝拿出来收了它呀?

“你以为老子是法海呢?”胡子打开背包就道:“你盯住它,这里的阵被我破了,我得把鬼鉴从新放到石柱上去。”

我暗骂都怪你丫的贪心,那什么不好,非得拿那个破镜子。随着胡子把鬼鉴拿出来,那黑毛粽子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婴儿嚎哭声,就像核桃卡在喉咙里一样,声音虽不刺耳,却让人毛骨悚然,几乎就是这一刹那,那东西以绝对快的速度向我们扑了下来,我的手指一抖,冲锋枪顿时喷射出十几厘米长的火舌,子弹呼啸着全部招呼到了粽子的身上。

第四十六章 九头蠪蛭

弹壳就像下雨一样撒了一地,但冲锋枪的子弹丝毫没有影响黑毛粽子的下落,我一看情况不妙,慌乱间就地一滚,几乎就在同时,黑毛粽子正好落在了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我站起身正好跟黑毛粽子打个照面,大叫一声我地妈呀,转身就跑,突然觉得脚腕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东西的利爪已经抓住了我的小腿。

你他妈赶尽杀绝呀这是!我顿时恶向胆边生,以超过在部队训练时十倍的速度换了弹夹,直接一梭子招呼到了黑毛粽子的脸上,就看到它脸上那干硬的死皮就像纸片一样飞的到处都是,然后我感到小腿一松,那东西似乎放开了我,我心说去死吧!然后飞起一脚直接踢在它的下巴上,顿时就看到那个脑袋飞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心说我这一脚竟然这么狠?这要是让我加入国足,冲出世界杯不就小菜一碟吗?

胡子更狠,那脑袋刚掉到地上,就看他大吼一声,助跑几步跳到石柱上,借力又是一个大跳,直接拔起两米高,呼啸着下落一脚躲在了那个脑袋上,咔嚓一声,脑袋顿时粉碎。

我侧过头不忍心看,理论上肯定会有很多脑浆或液体什么的爆出来,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那脑袋竟然是个空壳!

胡子也懵了:“我靠!怎么是个面具?”

就在这时,黑毛粽子又发出一连串的婴儿哭声,而且这哭声比上一次还凄厉,尾音拖得老长,仔细一听,竟然还是个九重唱,没想到这粽子还他娘的是个搞文艺的!

我退了几步和胡子站到了一起,就看到那个黑毛粽子缓缓站了起来,我大叫这什么世道?脑袋都没了你还想打呀?

胡子就说坏了,这家伙是个无头尸,这东西生前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要么就是冤死鬼,总之特别凶,咱哥俩儿整不好要把命撂在这。

就在这时,那个黑毛粽子的脖子突然动了动,竟然鼓了起来,随即我看到,从它脖子处又长出了一个小脑袋,不,不是长出来的,是钻出来的。

那是一张看一眼就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厌烦,尖尖的下巴,耳朵长在头顶,眯着双眼,竟然是个狐狸脑袋!

胡子骂了一声:“操你奶奶的,老子还以为是啥呢?原来是个狐狸作怪。”说着,举起枪就对准了那个狐狸脑袋。

狐狸偷尸!这个我还是听说过,在东北,一般冬天下葬的尸体不会腐烂,一些有点道行的狐狸就会挖个洞爬进棺材,吃掉里面的尸体,不过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地主老财为了长寿,一般会服用朱砂,也就是汞,还有一些人是服毒死的,如果这些人的尸体被狐狸吃了,狐狸就会被毒死在棺材里,由于朱砂和剧毒的化学性质,被毒死的狐狸多数都不能腐烂,所以当人们迁坟或盗墓贼掘墓时,打开棺材就会看到一具狐狸尸体,人们就以为是狐狸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把尸体偷走了,自己住了进来。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推断是错的,我看到,那个黑毛粽子的肩膀也鼓胀起来,随着撕裂的声音,它身上的黑毛开始四散翻开,竟然又钻出来八个狐狸脑袋,更让我震惊的是,黑毛粽子的屁股后面,伸出了九条尾巴!

九尾狐!我长大了嘴看着对面的怪物,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心说这家伙该不会就是陈国太吧?

我明显感觉胡子浑身一震,然后就听他喃喃嘀咕一句:“九首蠪蛭!”

蠪蛭!我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应该在哪里见过,但是现在精神高度紧张,根本想不起来。

紧跟着,中间那个狐狸头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婴儿叫声,其它八个脑袋也符合着叫唤起来,我打个激灵的同时,一下子想起来了,蠪蛭,这东西我在《山海经》上见过,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蠪蛭,其声入婴儿,是食人!看眼前这东西的样子,还真它娘的像。但是蠪蛭是传说里的怪兽,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呢?

我低声问胡子:“怎么办?”

胡子骂道:“先下手为强,干他娘的!”

他话音一落,我紧绷的手指立即扣动了扳机,冲锋枪立即向九头狐狸扫射。

要说那东西也真神了,子弹打在它的胸口全是火星子,竟然打不到它身体里去。

我一看顿时就傻眼了,心说这不神仙吗?操蛋了,这回要歇菜!想着,就看那九头狐狸嘶吼一声,凶狠地向我扑过来。我下意识往后退,直接撞到墙上,坏了,没路了!眼看九头狐狸冲了上来,我大骂胡子你他娘的接应老子一下啊?然而我转头一看,竟不见胡子踪影,心头一沉,完了,这孙子让我吸引怪物,他自己闪人了!

就在这时,只听嗤地一声脆响,九头狐狸惨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向前撞到我的身上,差点被它撞得吐血,这时我才看到,胡子躺在地上,右手拿着那把短剑,左手抓着半截大腿,我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没跑,而是趁乱趴在地上准备偷袭,看样子已经得手,砍断了怪物的一条腿。

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顿时把九头狐狸推开,跳起来又是临门一脚踢在了它的胸口,直接将它踢飞出去,刚一落地,我整只脚一下子麻了,剧痛迅速传了上来,心里直骂自己傻逼,这家伙的胸口连子弹都打不进去,我还拿脚踢,那不找疼吗?

胡子不给九头狐狸喘息机会,翻身起来就扑了上去,反手一剑就戳在了正中间那个狐狸脑袋的脑门上,直接把它钉在地上,其余八个狐狸脑袋瞬间一起惨烈的嚎叫,那动静比鬼片里的还要吓人,就看胡子一手摁住剑柄,一手拿出冲锋枪一阵狂扫,顿时脑浆迸散,剩下的八个狐狸脑袋全部被打成了筛子,九头狐狸蹬了蹬剩下的那条大腿,双手抽搐一会就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确定这东西死透了,胡子才拔出短剑递给我道:“上去砍两刀解解气。”那表情特他娘得意,我切了一声,心想解你个头,接过短剑就纳闷:“这九首蠪蛭好歹也是上古圣兽,怎么这么不经打?”

胡子呸了一声:“狗屁上古神兽,就他娘一个怪胎。不过放在平时,就咱俩这身手,十个也不够它玩儿的,没想到这家伙倒霉,老早就被别人算计了,这才不是咱们的对手。”

他看我有点不理解,蹲下去敲了敲九首蠪蛭的胸口,发出铛铛的金属音,然后说道:“这家伙被困在铁壳子里了,行动起来不方便,要不然凭它的身手和速度,咱俩今天还真凶多吉少。”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谁这么厉害能把这种神兽困住?

“神兽你个头!”胡子有点不耐烦了:“胡爷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东西就是个罕见的畸形,根本不是什么神兽,最多也就一妖兽。古籍上描述的基本上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实话告诉你,这东西老早还有人养过,因为鼻子和眼睛牛x,而且颇有灵气,所以专门用来倒斗用的,但是这九个脑袋的东西有一定的智慧,比狐狸还狡猾,加上天生有灵性,在古墓里碰到比较邪的东西容易受到影响,有不少前辈都被这东西害死了,后来干倒斗这行的就基本不用它,后来就几乎没人见过这东西了。这家伙看样子是陈国太养的,想必在倒斗的过程中给主人惹了大麻烦,以致陈国太连死都不肯饶它,把它困在这活受罪。”

我还是有点不信,你想,这陈国太都死三百多年了,这个九头怪也应该被困在这三百多年了,你见过能活三百多年的畸形怪物?就算它的寿命长,这里连西北风都喝不着,难道饿不死?

胡子一耸肩就道:“这我哪知道?胡爷又没养过这东西。反正这家伙邪是挺邪的,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还什么神兽行了,咱哥俩儿还有正事,别讨论些没用的耽误时间。”

我一想也是,舒了口气尽量压制住好奇心,打亮手电就问:“这门怎么开?”

第四十七章 老爹

就在这时,那个九首蠪蛭的尸体突然发出一阵婆娑的响动,我和胡子对视一眼,纷纷把枪端了起来。

我的神经一紧,说道坏了,难不成这家伙是个打不死的主?

“不能。”胡子道:“我听行里的老人说过,蠪蛭这东西虽然邪性,但也是肉体凡胎,九个脑袋都没了还不死,那绝对是胡扯。”

那不一定,你说这家伙可能是陈国太养的,估计它在这最起码呆三百年了,说不定早修炼成什么了呢?

“狗屁!”胡子斜了我一眼:“我说你个二十一世纪小青年咋就那么迷信?胡爷摸金摸了十几年,啥东西没见过,再牛逼的粽子,只要把脑袋割下来它就得歇菜,何况这蠪蛭就是个动物。”

我有点孤疑地看着蠪蛭的尸体,随着婆娑声越来越响,它中间那个脑袋上的刀口突然裂开,竟然从里面钻出一直巴掌大小的大白虫子。

我跟胡子顿时松了口气,胡子骂了一句,直接一个点射把虫子打爆,然后就问我:“兄弟,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修炼成的东西?”

我就说你少挖苦我,还真不是我迷信,哥们儿以前就一平头小屌丝,自打进了这古墓,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不迷信也得迷信了。

胡子点头:“也对,谁第一次下地都这样,凭良心说你也算不错了,运气好,碰到胡爷罩着你,要不你早就见马克思去了。”

哎我去!还你罩着我呢,要不是你,老子也不至于混成这屌样,得了吧你。

胡子嘿嘿一笑,把冲锋枪往裤腰上一别,摸着那扇石门就问:“如果咱们选的这条路是错的,你后不后悔?”

我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洞口,叹了口气:“后悔有个毛用?难不成还爬回去?兄弟我可没那闲心了。”

“也是。”胡子摸了半天,摇摇头就道:“这里暗门的设计跟整个古墓的一样,也是从外面开的,看样子必须用强了。”说完,拿过短剑,走到墓室中央,开始疯狂砍那根石柱子。

我暗说你丫的再着急也不能这么发泄吧?万一这石柱子有机关,那可就傻x了。

那短剑的锋利程度我是知道的,加上胡子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把石柱子砍断了,然后叫我过去帮忙。

我过去就问怎么帮?他说古时候攻城的场面在电视上看过吧?我顿时明白了,原来他要用这石柱子把石门撞开,虽然这方法都土掉渣了,但是眼下除了这个,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

于是我俩憋了口气,傻逼兮兮的大叫一声把石柱子抬起来,对准石门,后退几步,胡子数了个一、二、三走起!顿时就助跑几步,就听嘭地一声闷响,石柱子的一端狠狠撞在了石门上,接触的地方崩飞了很多石屑,同时我俩也被震得退后几步。

胡子示意不要停,一口气撞开再休息,我只好咬牙再上,撞第二下的时候我们明显看到石门已经开始松动了,一看有门,于是第三下我们几乎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眼看就要撞到了是门上,我已经做好了迎接巨大冲击力的准备,谁想到那狗日的石门就在这时突然开了,而且外面还站着个人,那人一看我们撞过来,我靠一声急忙闪开。

想想我跟胡子举着一个二百多斤的石头柱子,那惯性根本刹不住车,慌乱间也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我俩直接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巨大的撞击力把我俩撞得七荤八素,纷纷向后倒地,胡子大骂一声,站起来就拔枪指着那个人,没想到那个人速度够快,只见人影一闪,胡子还没反应过来,枪已经被那人夺了过去。

我缓了几口气才站起来,拿手电一照那个人,顿时就愣住了:“老爹!”

胡子惊讶着看着我:“兄弟,你不是撞懵了吧?咋见着人就喊爹呢?”

我没理会胡子,那个人的确是我老爹,不过看他上衣已经破的不成样子,浑身全是污垢和鲜血,看样子是受了伤。

“关心!”老爹也看出了是我,但还是有些孤疑的打量了我半天,最后又看了胡子一眼,上去就抓胡子的领子。

胡子急忙向旁边闪,同时用手去格挡,不过老爹速度够快,竟然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手法还是抓住了胡子,然后就喝问:“谁让你把我儿子带进来的?他要是少一根毛,老子马上弄死你!”

我看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来这次他是真急了。

胡子也不是什么善茬,起初还有些懵,很快就反应过来,大骂一声,抬起膝盖就往老爹的裆部撞,我的“小心”还没说出来,老爹的一只手已经按到了胡子的膝盖上,然后跨出一步绊在胡子脚跟,双手用力一推,胡子立即失去重心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老爹露这一手让我内心一阵喝彩,但一想他摔的是胡子,心里随即很不是滋味,于是忙上去拉住老爹就道:“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

老爹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怒道:“你个兔崽子,谁让你来的?活腻歪了是吧?”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我容易嘛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一见面你就跟我吼!大叫你以为我愿意来这破地方呀?还不是为了找你?你要不是闲着没事玩儿失踪,我能找到这来?

老爹听完就沉默了,然后把我慢慢放开,说道:“不对,你怎么可能找到这来呢?是不是你于叔让你来的?”

我连连点头,老爹嗯了一声,就没说话。

胡子在一旁哼哼唧唧地站起来,就道:“你是关心老爸,我是关心把兄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哈哈。”

我心说这家伙反应还真够快的,一看打不过,立马跟老爹套近乎。

老爹看了胡子半天才道:“看你身手和气质,是个摸金的吧?”

“嘿,好眼劲儿!”胡子竖起大拇指:“那您是”

老爹一摆手:“少跟我来这套。”然后就问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嗯了一声,想想就把经过说了一遍,老爹听到胡子开始还假冒过东北虎传人,差点就笑出来,听我说完了经过,点了点头就道:“看来老于没按什么好心,对了,那个戴眼镜的长什么样?”

胡子抢着就道:“戴眼镜的是个秃头,看您老这身手想必在道上是个牛人,五步蛇应该听说过吧?”

老爹眉头一皱,嘀咕一句:“五步蛇!看来他们也听到风头了。”

我没听懂老爹的意思,刚要问他,还是打住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跟我讲太多关于那方面的事,看他身上的血迹不少,心里就一个突,忙问:“老爹,你怎么出这么多血?伤到哪了?”

老爹一指墙脚:“我身上,是它的血。”

我跟胡子把手电往墙脚里一照,立即就发现,墙脚里躺着九个大小不一的狐狸尸体,每个狐狸的胸口都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是带血槽的,还在流着血。

看到那九只狐狸,就感觉它们的脑袋长得有些眼熟,猛然间就想起:“我靠,那不是九首蠪蛭吗?”

明显胡子也看出来了,顿时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向老爹。

我就纳闷,九头蠪蛭难道不是长着九头九尾的东西?还是被老爹您给它解体了。

老爹一乐:“谁告诉你蠪蛭一定就是一个身子长九个脑袋的?”

我一指石室:“你看,那不是吗?”

老爹哼哼一声就道:“那是让人硬把它们困在一个铁壳子里的,蠪蛭这东西是群居的,通常都是九个一窝,最大的也就是蠪蛭王,力气特别大,速度也是其中最快的,智商是其中最高的。这东西在狩猎时,蠪蛭王就把其它八个小蠪蛭驮在背上,让猎物误认为它只是一个,关键时刻,八个小的就会瞬间窜出包围猎物,然后把猎物围歼。古人说话捕风捉影,还把这东西写成了蛮荒神兽。”

我一听原来是这样,心说老爹够狠的,里面那个被困在铁壳子里的九头蠪蛭,我跟胡子加起来都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弄死,看外面这九只的个头比那只还大,老爹竟然一个人都给它们收拾了,而且还是用刀,靠,老爹,太崇拜你啦!

第四十八章 魔鬼的镜子

老爹瞪了我一眼就道:“别唧唧歪歪了,把这个拿上,按上面的路线赶紧返回去。”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沾满血迹的图纸塞到我手里,然后对胡子道:“老弟,你身手不错,在这行里应该道行也不浅了,那就麻烦你把我儿子带出去,事后我一定重谢。”

我一愣,心说要坏,老爹还要单独行动,顿时就把图纸又塞了回去说道:“我不干,你去哪我就去哪。”

胡子也一摊手:“关爷,你这少爷太累赘,小的可不敢接这个差事,再说,我自己的事还没办完呢。”

我瞪了胡子一眼大叫你才累赘呢,老子有那么弱吗?当初不是我帮你来着?

“够了!”老爹突然冲我吼了一句:“赶紧滚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说着,闪身就往黑暗里跑。

我一看这次你休想跑出我手掌心,否则我就不是你生的。想着我就拉开枪栓抵住自己脑门大叫:“你再跑我就打死自己,关家绝了后,看我爷爷怎么跟你算账。”

这招果然起效,老爹一听,立即停下了,胡子冲我一竖大拇指,低声说了句:“牛x!”

我心说废话,老爹就我一个宝贝儿子,从小到大只要我一自残,让老爹把月亮摘下来他都不带皱一下眉的。

没想到这次却不灵了,只听老爹沉声说道:“兔崽子你记住,你这办法只能吓唬吓唬你老爸老妈,如今这世道,自残就等于自绝出路,没人愿意搭理一个对自己生命都不负责的人。”说完,迈开大步就走,我把心一横,心说这回说什么也要缠住你,于是大叫着追了上去。

跳动的手电光照到老爹的背影一闪,人一下子就突然没影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后脑就是一痛,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喊老爹,但是除了空洞的回音什么反应也没有。我下意识打开手电,发现自己还在那条甬道里,角落里那九只蠪蛭的尸体还在,胡子也昏睡着,躺在我的腿上。

我用力摇了摇胡子,这家伙竟然翻了个身又睡死过去,嘴里还含糊着什么。我暗骂你丫的还他娘的有闲心说梦话!于是打开水壶喝了几口开始往胡子脸上狂喷。

胡子顿时被冷水激醒了,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大叫:“我靠,娟子,屋子漏雨啦。”一转头看到是我,脸顿时通红。

我也没心思笑话他,急忙问他我老爹呢?

胡子挠了挠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大骂:“我说你老爹也忒不厚道了,老子没想掺和你家的事,这老家伙上来就把老子打晕了。”

我说行了,正事儿要紧,我就不信他真能把我甩掉,走,继续找他。

胡子哼了一声道:“找个屁,胡爷进来是找自己兄弟的,不是来找你爹的,愿意走你走。”

我一愣,忙道:“别介呀,你兄弟不是没找到吗?那咱俩正好顺路。”

胡子一指这甬道:“往哪顺?你知道你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我仔细一看,一下子也傻了。这条甬道是个横向延伸的,我们刚才撞开的石门是整个长廊里侧开的一个空间,两端黑漆漆的,还真不知道往哪边走。

我有点郁闷,暗地里骂老爹真不够意思,就真舍得把我丢在这儿不管?想着我就去掏烟,一下子摸到自己兜里面好像有什么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张胡乱团城球的纸团,我打开一看,顿时就兴奋了,忙招呼胡子过来看。

这张纸就是之前老爹给我的那张图纸,图纸上画的应该是什么工程的平面图,一看就知道是用cad软件画的 ,因为我在大学是学机械的,对cad制图很了解,虽然是工程图,也能看懂个大概。图纸上所有的标注都是英文,在图纸右下方的标题框里有一串很长的英文,我的英文成绩虽然不行,但是这几个简单的英文我还是认识的,于是就念了出来——安德路奇国际打捞公司。

胡子明显惊讶了一下问:“你没看错?”

“别的我不敢说,这几个英文我还真认识。”我道。

胡子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似乎陷入了沉思。我继续看,下面的审核栏写着一个英文名字——史密斯?查理德!

我靠!我顿时一惊,胡子被我吓了一跳,凑过来就问:“你靠什么靠?”

我指着那个名字就道:“你看,这个人也叫查理德,难道这张图纸就是查理德的那张古墓地形图?”

胡子看着图纸好一会就道:“应该是的,你看,这里标注的是那两个祭坛这儿,是那个降魔阵还有这儿,就是咱们之前呆过的那个宝藏。”

我顺着胡子的手指看去,这个古墓还真是大的惊人,密密麻麻的全是甬道和墓室,就像迷宫一样。我看到胡子用手指指的那几个地方,画着很明显的标记,而且每个标记旁边都画着红色的叉子,在图纸的左下方有说明,红叉子代表危险,而且在整个平面图上,红色的叉子几乎遍布了所有甬道。

我一看好嘛,我这一路过来全是红叉子,合着全是雷区呀。想到这,我忙去查看那个降魔阵,发现八尊石像下面的通道分别指向了八个方向,而且这八个方向所指向的区域都是危险区域,我不禁开始担心雷子的安全。

胡子指着图纸上一条弯弯曲曲的粗线说道:“你看,这根线所经过的所有区域都有意避开了危险标注,说明这条路就是正确路线。”然后就看他用手指顺着那条线继续走,走着走着就停了,不是那条线停了,而是接下来的一块,别人撕掉了。

我突然产生个疑问,胡子指出的这条正确路线跟我们走过的路线没有重合,难道说我之前在甬道里碰到的那两个尸变的尸体不是查理德一伙的嘛?这么说来到这里还有第五支势力?

胡子心疼地摸着那块被撕掉的断角,骂骂咧咧地不知叨咕些什么,我仔细看了一眼,被撕掉的地方还剩下一个单词,这个单词我不认识,只好问胡子:“对了,你不是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吗?这个单词认不认识?”

胡子看了半天,纳闷道:“魔鬼的镜子!这什么意思?”然后摇了摇头:“我对英语也是半吊子,交流没问题,认识的也不多,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单词应该是这个意思。”

“魔鬼的镜子”我念叨着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绪。胡子突然一拍脑门子就道:“我知道了,这意思应该是鬼鉴!”

“鬼鉴?”我有点懵:“这魔鬼的镜子跟鬼鉴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就是一文盲。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呢。”胡子有点得意,我知道这小子又要卖弄,忙叫他打住,让他直接说重点,胡子就道:“古人说话言简意赅,有的人就把镜子叫做鉴。然而外国人翻译中文只是表面意思,这鬼鉴可不就是魔鬼的镜子吗?譬如中国有一道菜叫童子鸡,有人把它翻译成英文就叫什么没享受过性生活的鸡”

我说得了吧,鸡没享受过性生活?她恨不得天天过性生活呢。

胡子嘿嘿一笑:“那不一定,现在经济不景气你不是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魔鬼的镜子说的真是鬼鉴,那么我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图纸标注的这条正确路线上,那就说明老爹应该是按照这条路线继续往前走了。他不可能按照路线返回,否则不会把我丢下不管。但是接下来的路线却被人撕掉了,这让我有些头疼,我想这应该是老爹干的,他不想让我继续按照路线走,所以撕掉了前面的路线,却留下了以前走过的安全路线,意思很明了,就是让我顺着这条安全路线返回。

我把自己的观点跟胡子一说,胡子立即点头,然后把图纸折好递给我就道:“别辜负了你爹的一片苦心,回去吧。咱哥俩儿后会有期!”

我一愣:“你啥意思?你不跟我一起回去?”胡子看了一眼前面黑漆漆的甬道,叹了口气:“不,我那个兄弟一天没找到,我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听得出胡子的语气很坚定,一下子我的豪气也被调动起来,于是我也站了起来就道:“哥们儿,我也一样,走吧!”

第四十九章 蛹洞

这一个决定让我俩都铁下心来,我们整理一下装备,开始出发。由于下面的路线被老爹撕掉了,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危险,我俩只能格外小心,步步为营。

走到那九只蠪蛭尸体身边,我有意侧身避开,不禁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古墓里到底有多少这种东西,万一再跑出来几只,那就倒血霉了。

胡子就说不会,我听老一辈摸金的手艺人说过,古时候不论是摸金校尉、搬山道人还是发丘中郎将,养这种东西最多只能养两只(一只按九个算,就是十八只),一只是用来摸金的,另一只是等主人死后用来镇墓的,这东西阴气重,又有妖性,养多了反而会噬主,我想咱们杀的那只就是墓主人生前养着来摸金用的,可能是坏了墓主人的好事,才被墓主人用铁壳子和鬼鉴困在那里,外面这只应该就是用来镇墓的了,墓主人是盗墓贼,盗墓贼最怕死后自己的墓也被别人盗掉,所以养了一只蠪蛭放在这给她看门。

我不知道胡子是瞎掰还有根据,但还是强制自己放下心来,这种地方,自己吓唬自己绝对不是好事。

按照胡子的吩咐,他对古墓的了解和经验比我多,所以我只能跟在后面,听他的指挥,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按照图纸上的路线往回跑就是了,什么都不要管。

为了方便遇险时撤退,胡子特意用短剑切一块石板下来,让我把走过的路线刻在上面,这样我们就不会跟图纸上那条正确路线脱离,我掂量一下那块石板,差不多有十几斤,骂道你丫的这不欺负人嘛?

胡子嘿嘿一笑:“惭愧惭愧,胡爷什么都会,就不会画图,关心同志,你不想咱们返回来时走错路,就接下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吧,组织很需要你。”

我虽然一千个不愿意,但一想这家伙办事毛手毛脚的,万一真被他画错了,等到遇到危险往回跑时就彻底傻眼了,只好勉强把石板背在背上,身上负重一下增加了十几斤,还真不是滋味。反过来一想,这石板说不定在遇到危险时还能当武器使,就松了口气。

大概走出去十几米,甬道出现了一段向下的台阶,而且一边走我就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右侧就出现一扇石门,石门都是紧紧关死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们不敢轻易去开那些石门,生怕里面关着什么可怕的怪物。虽然我不了解古墓,但是这里给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像古墓,这个长长的甬道和石门,就跟旅馆的结构差不多,难道这里是死人住的旅馆?我暗地里打个激灵,不敢再往这方面想。

胡子在前面走得很仔细,行进速度很慢,我没事就拿出那张图纸仔细研究,从平面图整体来看,整个古墓是一个圆形结构,从圆心向外放射的有一个很大的区域是个方形,这符合古人天圆地方的思想,我想那个方形区域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可惜我们这条路线到方形区域的一段被老爹撕掉。我看了一下其他地方,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犹如迷宫一样的甬道,看着就让人头疼。

美国人做事认真是出了名的,这张图纸也不例外,整个工程平面图上,墙壁都是用剖面线而不是简单的实线,而且剖面线还做了填充,我惊讶的发现,整个古墓外围墓墙填充的符号都是混凝土符号,这似乎不符合情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混凝土?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查理德探险队的路线,按照图纸上的坐标一对比,发现他们的入口竟然在我们的入口的湖对面,我立即在心里把沙雕的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正在我看图纸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然后胡子咦了一声:“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看,胡子不知蹲在前面搞什么。我凑了过去就问怎么回事,然后就看到胡子脚下踩着个什么东西,他的脚旁边还有一些像茧一样的碎片。

胡子把叫挪开,就看到他的脚下竟然趴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甲虫,用手电一晃,黑色的翅膀还闪着蓝色的光。

就在这时,那甲虫突然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在地上打了个转,突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在半空来回飞一圈,又吱吱两声,顿时朝胡子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胡子抡起袖子就把甲虫拍在地上,上去就是一脚,就听啪的一声,从他的脚下爆出许多白绿色的液体,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迅速蔓延开来,那点把我熏得昏过去。

我捂住鼻子就道:“太难闻了,快走吧。”胡子一把把我拦住,用手电往前面一照,我一看顿时就吸了口冷气。

前面很长一段的甬道四壁包括地面,沾满了那种茧壳,麻麻莎莎的几乎一个挨着一个,就像长了皮肤病的河马皮一样,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胡子用脚推了推那只踩死的甲虫就道:“这东西估计就是那种白虫的成虫,乖乖,竟然这么多,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咱哥俩儿一不小心趟进去,那可真叫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想那些大白虫子的攻击力,我就心有余悸,何况这些都是成虫。我虽然不怕那些大白虫子咬,但那都是幼虫,不知道我的血对这些成虫管不管用,就算管用,我也不敢冒那个险,万一这些成虫的攻击力比幼虫还厉害,我不敢保证我能不能救得了胡子,何况我已经放一次血了,再放一次估计要歇菜。

胡子就纳闷:“奇怪,你看这地方的虫茧这么一大片,就是奥运会跳远冠军萨拉迪若也跳不过去,你老爹是怎么过去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对呀,这里所有的虫茧都没有被弄破的迹象,而且密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老爹是怎么过去的?难道我老爹根本就没经过这里,是咱俩走错路了?

胡子摇头:“不能啊,咱们过来这一路上没有碰到过岔口,而且我仔细看过那些石门,厚厚的一层灰,根本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那就见鬼了,我老爹既没从这里过去,又没有进入别的岔口,那就有一种解释,就是咱们之前的推断是错的,我老爹是原路返回了。想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直接就吞弹吧。

“不能。”胡子就道:“你老爹要是向原路返回,不会扔下你。他把咱俩打晕,又撕掉了往前走的路线图,说明他肯定还是继续按路线走的。”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在安慰我,但是我内心已经开始对老爹感到陌生起来,突然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五十章 铤而走险

胡子蹲在蛹洞的边缘不知道想些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困境让我们都陷入了沉思。

我看着那张图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拍了拍胡子让他过来,指着这个蛹洞就道:“你看,这个地方应该算是危险区域了,但是这条路线之前都是避开危险区域的,为什么这次没有呢?咱们肯定是走错路了。”

胡子看了一会图纸就摇头,指着图纸上中心的那个方形区域就道:“不会,你看这个方形区域,应该就是这个墓的中心地带了,你看围着这方形区域的四周画满了大红叉子,我是这样认为的,方形区域周围这些危险标注,应该是主墓室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道防线不会有纰漏,也就是说,即使之前走的路线再怎么正确,都必须要穿过这条最后的防线才能到达方形区域。”

我想了想,明白了胡子的意思,然后吸了口冷气就道,你是说如果咱们走得是正确路线,却遇到了危险区域的话,那么这个区域肯定就是最后一条防线上的一个点是吗?

胡子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个推测没错,那么穿过这个蛹洞,咱们就能直接到达那个方形区域。”

我一想胡子说的有道理,但问题是我们怎么穿过这条蛹洞?你看那些虫茧,里面肯定都是那种甲虫,只要咱们踩上去,后果不堪设想,除非咱们会飞。

胡子嗯了一声,皱着眉不再说话。

我们想出了几种方案,经过商议后都否决了。

第一种方案就是打盗洞绕过这个蛹洞,但是这片区域是夹在岩层里的,我们没有工具,想在岩层里打盗洞几乎不可能,就算有工具,这种工程量也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第二种方案就是在图纸上寻找其他连通方形区域的路线,后来发现这终究是不现实的,纵观整个图纸,只有我们现在这条路线避开了所有危险区域,其它通往方形区域的通道都画满了红叉子,走哪一条都是凶多吉少。

其他的方案听上去更不合理,危险系数更高。我想来想去,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地方有问题,于是拿起图纸仔细一推敲,顿时想起了一件事。

胡子看了我一眼,估计是察觉出了我的情绪有变,忙道:“你小子有什么屁赶紧放,别憋坏了身子。”

我暗骂一句就道:“我还是对咱们的路线有所怀疑,你看,图纸上把所有的危险区域都标出来了,但是有个东西没有标,你猜是什么?”

胡子有点不耐烦道:“猜个屁,别扯没用的,赶紧说是什么?”

我本想吊吊他胃口,没想到碰个钉子,笑骂你丫的就不能让爷产生点儿成就感?我的意思是,那几只蠪蛭算不算危险?如果算,但是路线上却没有标出,这不就证明路线是错误的吗?

胡子眼珠一转,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大叫:“对呀,我他娘的怎么把这东西忘了!”说完拉起我就往回走。

我吐了口气,心说你终于反应过来了,于是拉住胡子就道:“先不忙回去,咱们先仔细研究一下图纸,找出正确路线再说。”

胡子就道:“找什么找,我看这他娘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路线。”

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墓绝对不是陈国太的,你手里的那张图纸的原图,肯定是陈国太那个年代之前的东西,所以这张图纸上的东西不可信。”胡子看我没明白,就指着图纸上面方形区域旁的一个标注,然后很专注地看着我道:“terra—cotta warriors。”

我同时也很专注地看着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神马意思?”差点没把他噎死。

胡子数落一通我之后才道:“这个英文翻译成中文叫做兵马俑,你想,陈国太是明清时期的人物,但是秦汉以后,人殉制度被取缔,兵马俑技术失传,之后的墓葬绝对不会有这东西了。”

我似乎明白了胡子的话,但是有些抓不住要点,心里还是有所怀疑,兵马俑的存在就说明这不是陈国太的墓吗?说不定这兵马俑也是陈国太盗墓盗来的呢?

胡子摇头:“你太不了解盗墓者了,跟死人打交道,那叫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进一个斗里面,只拿值钱的小件,就算大件再价值连城也没人敢碰,再说古董里的明器,陶俑是最不值钱的,当然那是过去,陈国太这种级别的盗墓者不可能盗那东西,而且你看这个标注的地方所在的位置,跟秦汉墓殉人或殉俑的制度很符合,所以这不可能是陈国太的墓。”

我刚要说话,胡子摆手示意我让他说完:“你想想,这个墓的规模不小,陈国太在当时只是一小股反清复明组织的头子外加盗墓贼,她有能力修建这样规模的墓地吗?而且清朝时这一带属于满清的根基之地,陈国太再牛x,也绝对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个反政府头子在政府政治发源地营建如此规模庞大的墓葬工程,那不是找死吗?这就跟你上本拉登在华盛顿建一栋摩天大楼的性质一样。还有我仔细一想这一路过来所看到的东西,断定这个墓不仅不是陈国太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说着,他把图纸铺在地上就道:“你看,这最外围的建筑结构和特征,明显是明清时期的,再往里是唐宋时期,再往里最晚应该是秦汉。”

我渐渐听明白了胡子的话,看他那种严肃的表情,很明显不是在胡扯或者卖弄,可能他已经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我还是不理解这跟图纸有什么关系,图纸上虽然有兵马俑的标注,也不能说明图纸就是兵马俑那个年代的啊!

胡子指着我们的路线就道:“最明显的疑点就是,这上面没有标注蠪蛭,这就说明这张图纸在蠪蛭进来之前就存在了,而蠪蛭是陈国太带进来的,那不就证明这张图纸的原图肯定是陈国太那个时期之前的东西。”

我摇头,说道你这个理由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是太牵强了。蠪蛭是活的东西,它不可能呆在一个固定区域不动,既然是活动的,就没法确定它的位置,根本就没法标注出来。

“不可能!”胡子反驳道:“老外做事认真,蠪蛭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可能不标注上去,就算没法标注活动的东西,最起码也要有个提示吧?但是你看图纸上关于蠪蛭的文字一个没有出现。”

我一想也是,虽然听明白了胡子的话,但是绕了这么大一圈我还是感觉摸不着头脑,对古墓什么的我不懂,就算想爆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会让自己越来越迷糊,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就问胡子:“那你有什么计划?”

胡子就道:“我的想法是反正图纸上的东西已经不可靠了,咱不如一条道走到黑。”说着就拉着我往回走,一边说着他的计划:“我想到一招穿过蛹洞的险招,这招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是值得一试。”

我纳闷,什么险招?你既然决定穿过蛹洞了还放回走干嘛?你不是想助跑跳过去吧?我看还是算了,这他娘的算什么险招啊,这不就一找死嘛!

胡子笑骂:“放屁吧你!胡爷我有那么傻逼?我是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想起了蠪蛭,它能帮咱俩穿过蛹洞。”

他说得我一个激灵:“什么?它能帮咱们?它都被我老爹干掉了还怎么帮?难道这里还有别的蠪蛭活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胡子得意一笑:“历来古墓里祭祀或者殉葬的牲畜都是死的,尤其是猫狗一类带毛的动物决不允许出现在墓地里,因为这些东西最容易启尸,但你知道为什么蠪蛭这种东西呆在墓里没事吗?”

我心说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丫的除了卖弄还会点儿别的不?老子最讨厌别人总是拿话茬吊我胃口,今天老子就压制住好奇心,就不配合你。

胡子看我没反应,讨了个没趣,干咳一声说道:“那是因为蠪蛭这东西虽然有妖性,但它的阴气极重,所以一般不会启尸,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摸金的手艺人敢把它们带到斗里面去的原因。”

我憋了憋嘴,说道:“你说了一大堆,还是没说怎么让蠪蛭帮忙。”

胡子特么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突然脸色一变,神经兮兮地看了我一眼,迅速抽出短剑就道:“嘘——别出声!”

第五十一章 化尸蛊

我被他吓了一跳,忙端起枪环顾四周,大气也不敢喘,可是看了半天,什么异样也没发现,更没听到别的动静。

这时就听胡子哈哈两声笑了出来:“看你那熊样,逗你玩呢!”

我气得差点吐血,甩着枪托就往他屁股上砸去,胡子一跳逃了开去,嘿嘿傻笑:“呵呵,你不至于吧,我就是看你神经太过紧张,活越活跃气氛。”边笑边往回走。

我跟了上去,经他这么一闹,心里也吐了口长气,勉强放松下来,我就问:“你丫的想到什么办法了到底?”

胡子道:“办法很简单,但是有点血腥,就是把蠪蛭的皮拔下来,披在咱们身上,然后闯过那个蛹洞。蠪蛭阴气太重,那些甲虫发现不了。”

我一听这什么跟什么呀?太没科学依据了吧?

胡子就道:“谁说没依据?蠪蛭活着的时候,肯定是在这墓里四处活动的,我就不信好几百年了它就没碰到过那些虫子,肯定碰到过,但是它们为什么没被虫子吃掉?原因很简单,所为万物相生相克,这蠪蛭必然是那些虫子的克星我靠”

胡子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同时我就听到前面传来莎莎的响动,心里顿时一毛,忙顺着胡子的手电光看去,就看到那几只蠪蛭的尸体上,已经爬满了那种大白虫子。

不用看我就知道,胡子现在的脸色肯定特别难看,八成都发绿了,还什么狗屁万物相生相克,蠪蛭阴气太重,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我本想挖苦胡子两句,就怕这家伙接受不了,便没说出口。

我刚要问他还有什么办法,胡子却突然来了一句:“不对呀,这些虫子跟那个祭坛里的不一样。”

我仔细看了一会,那些在蠪蛭尸体上蠕动的大白虫子,除了比祭坛里的个头小点和更恶心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于是摇头就道:“得了吧,你别给自己找面子了。”

胡子一摆手就道:“找个屁面子,面子比白面贵吗?你仔细看,这些虫子没长螯齿,而且看它们蠕动的状态,身体更柔软,还很有弹性。”

他越说我越反胃,忙大叫:“你丫的不这么肉麻能死啊?”

胡子摇头:“这是事实,我看它们不像那种大被虫子,倒是挺像蛆虫的,既然它们身上没有攻击性的螯,我必须好好看看,妈的我就不信我刚才的推测是错的。”说着,抬起枪就朝那些虫子走了过去。

我本来想拉住他,却被他挣脱了,不禁暗叹这人的精神堪比哥白尼呀!出于担心,我只好跟了上去,已经做好了让自己再放一次血的准备。

然而当我们靠近时,却发现那些虫子似乎真的没有攻击性,确切点说,它们的行动很迟钝,根本就没发现我们的存在,它们的状态感觉真的就像厕所的蛆虫一样。

胡子吐了口气,壮起胆子用枪托去戳其中一只虫子。他也很紧张,手都开始发抖了,我端起枪对准那只虫子,心说你丫的最好识相点,不然老子跟你拼了!同时我发现,我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胡子的枪托马上就要碰到那只虫子,但是伸出去的手已经抖得厉害,这时就听他大骂了一句,这一声不仅是壮胆,也同时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就开了枪。就看他手上加力,竟然去砸那些虫子。

我的心一提,一副虫子被砸爆,体液横飞的场面立即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本能地侧开了头,生怕粘液溅到一脸,等了几秒钟却什么也没发生。

胡子靠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我转头看去,就发现胡子砸中蠪蛭尸体的地方竟然瘪了下去,而且它这一砸,尸体肚子上的伤口被迫翻了上来,我往伤口里一看,再也忍不住恶心,扶着墙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副画面,我都吃不下饭,在面对笔记的时候,我实在不想写出来,因为回忆那种画面的确是对自己太残酷了。不过这也算其中的一些关键部分,我只好忍住呕吐的冲动把他写下来了。

我看到那个伤口里面,蠪蛭的内脏几乎都被掏空了,而且附着在内脏和肠子上的白虫子密密麻麻,与露在外面的不同,它们个头很小,也就手指甲那么长,但正是因为它们个头小,才能畅通无阻地在蠪蛭的肠子和脏器里钻来钻去,并且那些虫子的嘴里还分泌出一种灰白色的粘液,就像痰盂里的痰一样黏在蠪蛭空洞的腹腔内。

等我几乎连胆汁都吐不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胡子用枪托在蠪蛭的肚子里挑出一个沾满粘液,拉着粘丝就像胎盘一样的东西出来,本来已经缓过气的我,顿时又干呕起来。

等到恶心到了极限,我反而适应了这种东西,于是吐了口气,抹了把嘴就凑上去问胡子那是什么东西。

胡子把那个东西放到地上,用短剑把它挑开,我惊奇的发现里面除了粘液,还有一团团白色的球状物,我仔细一看,那竟然是虫卵。

我抬头看着胡子,试图在他口中寻找答案,胡子倒是还真知道这个,于是跟我说了很长的一断故事,等他卖弄完了,我才理清了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这种虫子是一种很罕见的寄生虫,这东西通常是以卵的状态寄生在哺乳动物的肠胃里,孵化期特别漫长,孵化成幼虫后,由于哺乳动物的肠胃有分泌胃酸和排毒功能,这些虫子只能呆在那个像胎盘一样的东西里面,靠吸收食物的养分以静态的状态活着,一旦宿主死亡,这种寄生虫得不到养分,就会破茧而出,以宿主的尸体为食。

胡子说他也不知道这种寄生虫的学名叫什么,只知道它在行里有个外号,叫做化尸蛊。

那是一个发生在盗墓贼身上的故事,所谓云梦多古墓,尤其在荆湘地区,有不少战国和汉代的大墓,既有大墓,自然少不了盗墓贼。元朝时有个大盗墓贼叫做杨琏真,这人本是藏传佛教的代表,官拜当朝江南释教总摄,就是当时江南所有的和尚都归他管,这样一个高僧,内里却是一个佛面兽心的大盗墓贼,一次他去湘西游历,看上了一块风水宝地,猜测那里应该有个开山墓,经过多日勘察,终于确定了古墓的准确位置,于是就纠集了十几个盗墓贼打算盗掘,没想到却被当地苗人发现并阻止了。

杨琏真为了顺利开掘这个大墓,竟然丧心病狂的夜里派人暗杀了苗寨七十几口人,次日就顺利打开了墓门,尽得珍宝。正在他们往外托运墓中的珍贵明器时,突然来了一个苗人,挑着两坛米酒说是去别的寨子买,盗墓贼们干了一天的活,口渴的要命,闻到酒香,说什么也忍不住了,于是就要买苗人的米酒,岂知苗人却说此酒叫君子香,怎能喂贼人?众盗墓贼一怒之下将苗人杀了,又打了野味大吃大喝一顿,那杨琏真装纯自己是出家人,只吃了些干粮。

众人喝吧,酒劲一来都睡了过去,杨琏真也疲累不堪,就地休息。等到醒来,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屁滚尿流,只见其他人的身体都干瘪下去,身上爬满了白色蛆虫,杨琏真以为得罪了墓主人,将遭天谴,吓得魂不附体,慌张逃窜。

过了几日,杨琏真想想那些倒出来的明器,心有不甘,于是领兵重回故地,发现珍宝犹在,那些人的尸体已经化为乌有,于是他就堂而皇之地把所有珍宝尽皆占为己有。

日后杨琏真得知,那些人原来是中了苗人的蛊毒,叫做化尸蛊,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喝那些米酒。不过这也激发了他的恶念,于是多方打探,终于得到这种蛊毒,至此每盗一墓,便以下了蛊毒的酒水犒劳跟他共事的盗墓贼,等到众盗墓贼被化尸蛊吞噬殆尽,所得珍宝全部装进杨琏真的私囊,其他盗墓贼找不到同伴的尸首,都以为是得罪了墓主人的缘故,然而看到杨琏真没事,就把他奉为神人。

后来杨琏真的徒弟不经意走漏了这个消息,那些盗墓贼神秘消失的真相才得以重见天日,以致盗墓贼不喝庆功酒成了一条惯例。

直到杨琏真死后,盗墓一行南北分派,为了巩固势力,两排进行了清洗,持有化尸蛊的人几乎遭到了赶尽杀绝,至此,化尸蛊再没出现过,但是它的名字,还是让诸多盗墓贼闻风丧胆。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经常用来毁尸灭迹的化尸散,不知道跟这化尸蛊有什么关系?

胡子就道:“化尸蛊跟化尸散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不过既然这里出现了化尸蛊,肯定跟杨琏真有关系,看来还有很多历史上有名的盗墓贼光顾过这里,这个斗绝对不是简单的大斗。兄弟,赶紧干活吧,我倒要看看主墓室里葬的究竟是谁,竟然引来这么多人。”

第五十二章 壁画

胡子话音一落,提起短剑就砍掉了一只蠪蛭的脑袋,然后从颈部开始剥皮。

我看着一阵恶心,但还是挺佩服胡子,不知道这家伙以前当盗墓贼吃没吃过死人肉,怎么抗恶心能力这么强?

胡子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剥下一张皮来,然后甩给我道:“想办法把上面的虫子弄掉。

我瞪大眼看着他,意思是问为什么是我?胡子指了指其它爬满虫子的蠪蛭尸体,又指了指那张皮。我一想也是,不干后勤就得上战场,看来把割下来的皮处理干净要比爬到虫子堆里去剥皮来的轻松。

只是没想到这些蛊虫十分顽强,牢牢吸附在皮毛里,我用力抖了几分钟都抖不掉,最后一咬牙,只好来硬的。于是把蠪蛭皮折起来放到地上,开始乱踩,随着啪啪的爆裂声,我的胃又开始搅动,想想等会就要把这些皮披在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胡子麻利的把九只蠪蛭的皮全部剥了下来,然后学着我的方法开始踩,他不像我,看上去很淡定,竟然还跳起了踢踏舞,不过他这踢踏舞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等我们脚下再也发不出爆裂声之后,胡子检查一下蠪蛭皮上的虫子已经全部成了肉饼,开始往自己身上裹,一边说道:“你赶紧的,记住除了眼睛,其余的地方都给我裹严实了。”

我皱着眉,厌恶地提起一张蠪蛭皮,看了半天,还是没勇气披在身上,最后还是胡子强制帮我,我才勉强裹上。

裹完之后,鼻子里闻到的除了腥臭味还是腥臭味,那种感觉绝对能把人爽死!可能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有虫子在后背上蠕动,我不禁暗骂:“奶奶的,等老子出去,肯定去澡堂子泡他妈三天三夜,不然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胡子开路,我们快速返回蛹洞,虽然有蠪蛭皮在身,但到了蛹洞的入口,还是犹豫起来。

看来胡子也对自己的判断不是很自信,他这一犹豫,我就更不敢乱出主意了。

过了好几分钟,胡子骂了一句,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回头看着我说道:“我先去趟道,如果没事你就跟着过来,如果这招不灵,你什么也别管,转身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胡子的话说得我心头一热,心想你这么仗义,我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主,大不了我再放一回血。

胡子不等我回话,吸了口气转身就往蛹洞里面走,随着蛹壳被踩裂的声音,露出来的甲虫振翅飞了起来,我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看着胡子。

事实证明胡子的招数果然奏效,那些甲虫围着他转了几圈就逐渐散开,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转。

胡子一看一切正常,向我挥了挥手。我常常舒了口气,也顺着胡子踩过的地方跟了过去。

等我们小心翼翼穿过十几米长的蛹洞,都互相看了一眼,我能从胡子眼中看出一种狂喜,我此时的心情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路有点向下的趋势,而且我发现墙壁变得十分光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精心打磨过,看来蛹洞这边的甬道要比外面的档次高得多,想必这就是主墓区了。

走了二十几米,脚下一平,前面的地势复归平坦,胡子回头用手电照了一会身后,又听了听动静就道:“好了,可以把这层皮脱掉了。”

我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如获大赦,疯狂地把蠪蛭皮扒了下来扔到地上。胡子说这东西还不能扔,万一前面还有蛹洞或者那些甲虫飞过来,这东西还用得着。我心想没错,只好把蠪蛭皮圈起来塞进包里,然后拿手电往前面一照,我就发现不对,两边的墙壁上似乎有东西。我警惕起来,拿手电往左边的墙壁上一照,顿时吸了口凉气,我发现,墙边站着一个人,面目狰狞,正瞪着双眼看着我。

胡子忙举起枪对准那个人,我们就这么对峙起来,过了好长时间,那个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似乎没有要动弹的意图。

很快我就发现,那似乎不是一个活人,确切点说应该是一幅画。

胡子也看明白了,慢慢放下冲锋枪,骂了一句:“卧槽,古人的画工真他妈神了,画的跟真的似的。”说着,打起一颗冷火焰抛了出去,整个甬道顿时亮如白昼,而且被抛光的墙壁反射出强烈的冷光,让我几乎都睁不开眼。

等我适应了强光的那一刹那,我看到的景象完全把我镇住了,整个人定在那里,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看到,这条狭长的甬道两侧,是两幅长近百米的壁画,巨大的壁画我在九尾狐祭坛里见过,我震惊的不是壁画的规模,而是壁画上的人物,上面每个人物画的都栩栩如生,甚至比栩栩如生还要逼真,我甚至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这些壁画的逼真程度,那种逼真的画面,给人的感觉,比3d电影还要立体。

胡子凑了过去去摸壁画,突然说道:“你看,这些壁画好像是镶在玻璃里面的。”

我过去也仔细一摸,果然感觉不对,那些壁画那么立体,但我摸上去的感觉却是完全的平面,我发现那些壁画跟我们之间,真的隔着一层玻璃。

“玻璃!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玻璃呢?”我摸着壁画,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水晶棺,不由脱口而出:“这不是玻璃,而是水晶!”

胡子点头:“我看也像嘶”胡子突然吸了口冷气,向后退了两步。

我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壁画上有什么机关,也忙向后退开,但等了半天,壁画还是壁画,什么变化也没有,我就问胡子:“怎么啦?你小子没事抽什么风?”

胡子很严肃地看着壁画,喃喃说道:“那壁画上的人物,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真人被镶进去的。”声音已经极度沙哑,似乎十分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吸了口冷气,再仔细去看那些壁画,如果按照胡子的思路去看,那些壁画上的人,个个面目狰狞,表情扭曲,看上去痛苦到了极限,而且那种立体感,跟真人的比例一摸一样,心里越来越笃定胡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由开始汗毛直立,这墓主人究竟是谁?怎么如此残忍,竟然拿活人来做壁画!

而且仔细看,更能看出那些人物不是画出来的,因为人物身后的背景有明显雕琢过的线条,虽然那些背景画的也十分逼真,但是一看就能分辨出来,什么是画,什么是实物。就像一个人站在自己的照片旁边,即便照片像素再高,你也能一眼就看出来,活人跟照片的区别。

第五十三章 终极工程

活人壁画的出现,使这个古墓更加扑朔迷离,我跟胡子都被震惊了。

表面上看,这是一幅叙事画,画上的内容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我不懂文物,研究不了这些壁画的价值,但好奇心还是催使我去仔细观看那些壁画。

首先是很多衣不遮体的奴隶在一个巨大的矿坑里开掘岩石,当然,这里用到的活人尸体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但是画者技艺高超,在壁画上弄了许多角度不同的虚影,给人的感觉有很多人。

接着人们把开凿下来的石料搬到另外几间宽敞的石室,开始雕刻整形,然后从地下搬出装车,这些壁画唯一的相同点除了奴隶是以活人尸体画的之外,还有很多官兵监督,可想而知这应该是个官方工程,只不过那些官兵是雕刻上去的,并非用人的尸体。

石矿外面是一片丛林,可以看出很多树木被砍得东倒西斜,清理除了一条道路。装上马车的石料被军队运走,军旗烈烈飘展,上面赫然一个篆字――秦。

胡子嘶了一声:“秦!难道这是秦始皇修筑长城的场面?”

我摇头,指着画中的背景就道:“你看,这个画面是不是很眼熟?这地势也太像二龙山了吧!”随即我想起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工程壁画,心说不对呀,那副壁画上画的是军队在外面往这里运石头,怎么这些壁画画的却是从这里往外面运石头?

胡子仔细看了一会,点了点头:“没错,虽然那上面的树比现在茂盛,但还是可以看出来那的确是二龙山。”

我纳闷,这个工程如果是秦朝时的,当时这个地区可是少数民族的领地,他们怎么可能到这里来采石呢?

胡子指着下一幅壁画就道:“看这儿!”

我随着胡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幅叙述战争场面的壁画,两股军队厮杀正盛,一方是秦朝铁骑,另一方则是土著,军队的后面是东倒西斜的运石料的马车。

我明白了,这些秦兵一定是在运石料的途中遭遇了当地土著,发生了冲突。我想之前看到那副往这里运石头的壁画,可能是秦军打败了,又把石头送了回来,但是之后的壁画上的内容否定了我的推测,可以看到,当地土著被战斗力超强的秦国铁骑打败,四处溃逃,秦兵开始整理车队继续前行。

经过高山峻岭,丛林沙漠,车队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施工现场,很多奴隶开始搬卸石料。

我跟胡子再一次被震惊了,那个施工现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而画者为了突出这个工程的浩大,把人物画的就像蚂蚁一样小,按照人物跟工程的比例,那个施工现场根本就不能用巨大来形容,那场面简直就是杂乱不堪,这种杂乱不是画者造成的,而是这个施工现场简直大的到了极致,里面工人、器械之多,画者无论如何都画不出来,所以越画感觉越乱,正是这种杂乱,才映射出这个工程之伟,简直堪称终极。

我回忆一下秦朝的几个大工程,万里长城这里应该除外,想着就开始心跳加剧,这个工程难道是阿房宫!但是看起来却又不像,因为这个工程明显是在地面之下进行的,看那个巨坑的深度应该有几十米,而阿房宫是地面上的建筑,就算打地基,也不需要挖这么深啊!

胡子一拍脑门子就道:“我滴个姥姥,这他娘的不是秦始皇陵嘛!”

我一愣,有点不信,就问你丫的怎么知道?你别说你连秦始皇陵都盗过。

胡子切了一声:“胡爷可没那能耐,别说是我,就是历朝历代再牛逼的倒斗的都不敢打秦始皇陵的主意,你看这儿,我是根据他判断这是秦始皇陵的。”

我顺着胡子的手指往上面看去,就看到工程的正北面设一个木台,木台上坐着一个饮酒的中年人,这个人比其他人画的都要高大,而且非常仔细,看来这个人的地位不一般。

胡子得意道:“从这家伙的官服上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你猜是谁?”

我白了他一眼,顿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看着胡子脱口而出:“李斯!”

胡子点头:“没错,算你小子聪明。这个人穿着秦朝丞相的官服,那绝对是李斯没错了。据说秦始皇陵是李斯设计并监造的,李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亲临施工现场,那就说明这个施工现场无疑就是秦始皇陵。”

我点头,这么说这里不是什么古墓,而是给秦始皇陵提供石料的一个地下石矿!可是什么石矿这么珍贵,秦始皇竟然不远万里派军队到这儿冒险开掘?

胡子挠挠头皮,指着镶在壁画外面的水晶就道:“很有可能就是水晶矿。”

我心想没错,从这里出现水晶的规模就可想而知,据说秦始皇穷奢极欲,其皇陵里天下珍宝无所不尽,看来他开采水晶矿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这里是个采矿现场,为何要把它修建成古墓?而且里面还设计如此之多的机关陷阱,这些似乎没必要啊?

“管它有没有必要。”胡子就道:“这里既然被设计成墓地,肯定有修建它的原因,咱们不是考古的,想这些问题没用,我倒想看看这里面葬的是谁。”说完就往里走。

我一想也是,就赶紧跟上胡子,本想看看秦始皇陵竣工后是什么场面,但是很令人失望,自这副壁画之后,工程图就没了,看来这个墓主人下葬的时候,秦始皇陵只修到那个阶段。接着出现的是镶嵌在水晶墙内的镇墓俑。说它是俑,其实是死尸,这些死尸被涂上油彩,加上临死时痛苦的状态,个个面目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数不尽的死尸版镇墓俑被排列镶嵌在两壁的水晶墙内,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就像走在恐怖蜡像馆的长廊里,被很多面目狰狞的面孔面对着,被无数双凸鼓怒瞪的眼睛盯着,那感觉就像要窒息了一样!

我本想装作若无其事,以此来克制住恐惧,但是人就是这样,当你身边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时,永远也忍不住想去看它,即便我咬牙强迫自己不许转头,但眼睛的余光还是不自觉地往两边瞄,突然,我发现左侧的一个镇墓俑动了一下,顿时腿就有些发软,我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仔细一看,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大叫着胡子快过来,胡子转头看我几乎都要瘫了,急忙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指着那些镇墓俑其中的一个,它它它了好几声也没说出来。

胡子看了一眼,大叫一声我靠,立即举枪对准了那个镇墓俑。

那个镇墓俑跟别的不一样,全身衣服破破烂烂,满脸都是血,而且还在活动,挥动着双手不住地擂着水晶墙,看样子这家伙要破墙而出,而且其狰狞的表情,比他娘的镇墓俑还要吓人,嘴一张一张的,牙齿上也滴着血,还好这水晶墙隔音效果特别好,听不到他凄厉的吼叫。

胡子出了一脑门子汗,低声说道:“你小子长点出息,这家伙可是个秦代的粽子,难得一见,别他妈光顾着害怕。”

我知道胡子是在安慰我别怕,心想再怎么说老子也见过一次尸变了,不差这一次,但是看这家伙比前几个还要凶,于是就道:“老大,趁这家伙还没出来,咱赶紧闪人。”

胡子嗯了一声道:“我盯着他,你慢慢往甬道里走,咱们一起后退。”

我点头,刚要迈步,胡子突然说道:“等等!你发没发现,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大叫你他妈别说里面的是你亲戚,你看他那样,就算是你亲戚,也是六亲不认的主。

胡子一把把我扯过来:“你小子仔细看看,我就看他眼熟,你也认识他,就是你们之中的。”

我一看胡子非常认真,于是仔细看了看,心想胡子说他认识,我也认识,我跟胡子才认识多长时间?他认识的人我不可能认识,难道他说的是眼镜他们?

想到这我就吸了口气,忙凑上去一步看了半天,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拼命地敲着水晶墙,瞪着我们,双眼都快爆出来了。

我看着他那眼神,顿时大叫一声:“雷子!”

第五十四章 雷子

胡子吸了口冷气,愣愣看着我问:“你确定!”

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然后又点了点头。胡子急了,拉住我领子大叫:“你到底啥意思?这家伙是不是雷子?”

我还真不确定,要说不是雷子吧,这家伙的眼神跟雷子的确很像,要说是雷子吧,他怎么就跑到水晶墙里面了?而且还搞成那副屌样!

胡子拍了拍脑门子,想了想就道:“妈的,难不成这粽子是雷子的祖宗?”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看着水晶墙,那个东西还在疯狂地敲着,嘴里不知叫唤什么,我仔细揣摩一下他的口型,心里一震,他好像在说——我是雷子,快救我!

我把想法跟胡子一说,胡子也懵了,说道:“他娘的,在古墓里什么都能碰见,我就是怕这粽子有思想,想骗咱们把他放出来,那咱们就傻逼了。”

就在这时,水晶墙里的东西突然安静下来,不时往身后看,他一侧身的刹那,我看到他身后竟然露出一个小洞,洞口非常小,只能容纳半个人。

那东西回头看了一会,就开始冲着我们脱裤子。胡子卧槽一声,大叫这狗日的难道想**咱们?

那东西把裤子脱掉一半,露出了大腿内侧的一块伤疤,我顿时吸了口冷气,那条疤是雷子在高中时落下的,那时候这小子不学好,勾搭我们英语老师,后来英语老师还真被他搞到手了,到旅店开房的时候被英语老师的弟弟看见了,她弟弟是个痞子,事后就把雷子堵在胡同里,拿刀在雷子大腿内侧划了一道,说是让雷子长点记性。这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雷子把它引为平生奇耻大辱,特别忌讳别人看到他那条疤,现在他竟然把这东西亮出来,可想而知他实属无奈到了极点,也证明他绝对就是雷子。

看到这个我再也看不下去了,随手拿起那块用来画图用的石板,拼命地往水晶墙上砸,可惜水晶墙太硬,石板都砸碎了只把水晶墙砸得裂开一条缝。

胡子上来一把扯住我道:“你疯了吧?这他娘的就脱个裤子你就要救他,他要是说跟你上床你他妈是不是都敢把这墓给炸平了?”

我也急了,一把推开胡子大骂:“你**怎么说话呢?里面那他妈就是雷子,靠!”我也没时间跟他解释,顺手抽出胡子身上的短剑就去劈水晶墙,胡子也没拦我,举起枪就对着雷子道:“关心,这家伙要不是雷子,你可别拦着我开枪。”

我没心情跟胡子唧唧歪歪,狠命地砍着水晶墙,雷子也在里面拳打脚踢的配合我。要说这短剑还真是件神兵,不到半分钟就把水晶墙劈开十几条裂缝,雷子卯足了劲就踹出一脚,只听哗啦一声就把水晶踹碎了,破了一个大洞,人都跟着飞了出来,可见他这一脚连命都不想要了。

还没等我们问雷子怎么回事,雷子爬起来就大叫:“跑,快跑!”说着拉着我就跑,我一把把他拽住就问:“跑什么?怎么啦?”

雷子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妈的别别废话,跑,来来了。”

我被雷子弄得一愣,这时胡子就往水晶墙后面的小洞一指:“别出声,听!”

这时我就听到,从小洞的深处传来一阵细细莎莎的声音,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可能爬了过来,我还以为又是那些虫子,但是不是,因为我听到了一阵很低沉凄厉的叫声,那声音跟响尾蛇的叫声差不多,让人汗毛直立。

雷子一听这动静,脸都绿了,拉着胡子我俩就跑。我们也被搞懵了,听动静,洞里的东西绝对不是善茬,哪还有心思再问,撒腿就跑。

跑了两步,胡子就把我们拉住了大叫:“不能往回跑,那边有蛹洞!”

我一下子想了起来,忙拉着雷子掉头又往回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汉白玉墓门,墓门上雕着两个栩栩如生的镇墓兽,我们也来不及欣赏,拼命地去顶墓门。

顶了半天,墓门纹丝不动,胡子就说这不是办法,墓门后面应该有自来石把门顶住了,说着就从我手中拿过短剑,小心翼翼地从门缝插了进去,上下移动一会,用力往里一推,就听咔的一声,墓门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后面黑暗的甬道里传来了那个细细莎莎的声音,而且还伴着像穿着拖鞋走路的啪啪声。胡子急忙推开墓门,我们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然后迅速把墓门关上,胡子把自来石回归原位之后,雷子松了口气,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样子已经脱力了。

我本以为那声音会追着我们过来,赶紧催促雷子再坚持跑一会,雷子虚弱地说道:“不行,那东西在我脸上抓了一把,我流血太多,不能动了,关心,看来你还得放点血出来。”

我看雷子满脸是血的样子,心里一阵绞痛,不住埋怨自己,要不是我带他出来,也不至于把他还成这样,想着我忙把手心划破,把自己的血往雷子的脸上涂,很快,雷子的血被止住。

胡子惊奇地看着我,咧着嘴就道:“这不‘鬼见愁’吗?你小子真是关哮东的孙子?”然后一拍脑门子继续道:“哎呀,这么说你老爹就是东北虎关爷,靠,怪不得他身手那么好。”

我向胡子摆了摆手,示意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看雷子血也止住了,之前听到的那动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里虽然有墓门挡着,也保不了绝对安全,我想了想,还是打算背起雷子继续走。

胡子往前面一照,就发现这是一个十几米长的墓道,墓道的尽头一片虚朦朦的,有很大一个空间,我想这回应该真的到了主墓室了。胡子刚迈出去一步,立马把脚缩了回来,看着我们道:“遭了,过不去。”

我一愣,一时没明白胡子的意思,这露面铺的都是石砖,打磨的比地板还平整,也没什么挡着路,怎么就过不去呢?

胡子蹲在地上,把手按在他前面的石砖上,我看到整个露面就陷了下去,而前方五米不到的地方却翻了出来。胡子道:“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机关,这五米不到的地面是悬空的,下面是个陷阱,掉下去就死。地面中间有个横轴,整个地面就像天平一样,那边受力那边翻开,而且能重复使用。”

这真是后有追兵前又机关,妈的不让人活啊。

胡子,你曾经盗过那么多墓,碰到这种机关有什么办法没有?我问。

胡子点头:“办法倒是有,不过必须借助工具,咱们两手空空,没希望。”

我叹了口气,把耳朵贴在墓门上,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松了口气,看来那东西一时半会没追上来,要不就是看到这里有扇门,就掉头走了。

胡子一拍手就道:“这机关兴许能帮咱们,如果那东西真闯进来,咱们只要稍一吸引,肯定能把它弄到陷阱里去。”

我一想这主意倒是不错,但问题是那东西要是没追过来,咱就在这傻等着?这陷阱咱还是过不去啊。

胡子就道:“不急,这马上就到主墓室了,这点机关还能挡住胡爷的去路,你让我想想办法,正好也叫雷子兄弟休息休息。”

我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坐到雷子身边我就问他怎么跑到水晶墙里面去了?刚才追咱们的是什么东西?

雷子嘶地吸了口冷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对之前的事仍旧心有余悸,隔了半天,雷子才平缓了情绪,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五十五章 无字碑上的人影

当时降魔阵里一片混乱,雷子看我触动石像上的机关掉了下去,就拼命过来救我,但是被于苏拉住了,同时他看见于叔正在开启另一个石像的机关,已经跳了下去。

雷子大叫:“关心在这下面”话说到一半,就被于苏一扯,直接跳了下去(注意,他们是跳下去,而我是掉下去的)。

他们跳下去的地方跟我经历的差不多,也是一个装满棕色粘液的池子。

于叔搓亮手电往前面一照,发现前面有一条甬道,摆了摆手示意跟上他。

雷子一看急了,大叫着想返回去救我,可惜石壁光滑得要命,根本爬不上去。

于叔就道:“人各有命,尤其是在这种古墓里,能不能活要看自己的运气,不能强求。”

听雷子说到这,我心里那个不是滋味,一瞬间把于叔骂了个几十遍。

雷子当时很不甘心,但是的确没有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于叔父女。

他们没有看到过水晶棺,也没经历尸变,而是直接走进了一个石室。那个石室很小,石室中间立着一块高大的无字碑,差不多有两米多高,石碑的体积跟石室的面积特别不协调,给人的感觉很突兀。

无字石碑的材质是大理石,打磨的非常光滑,几乎就跟镜子差不多。

于叔他们看到石碑都愣住了,怎么石碑上没字?墓主人要是不想给后世留下文字线索,为什么还要放一个石碑在这里?不过雷子倒是觉得这块石碑很像一个立着的棺材。

于苏围着石碑转了一圈,看了半天也不得其解,于叔就道:“先拍下来,等出去了拿回总部好好研究研究。”

于苏皱着眉点了点头,拿出单反相机把无字石碑前后左右都拍了几张,等她绕到石碑后面拍完最后一张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惊叫一声,脸色顿时白了。

于叔忙跑过去问怎么回事,于苏颤抖着声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于叔急了,夺过相机一看,浑身震了一下,慌忙拉着于苏往后急退,直接靠到墙上,两个人瞪着眼看着石碑的背面,脸色十分难看。

雷子本来垂头丧气的,看到于叔父女的表情有变,好奇心起,他站在石碑的正对面,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于是凑了上去,却发现石碑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他就纳闷,不禁往相机的显示屏上瞄了一眼,顿时就一个激灵,他发现,相机拍摄到的石碑背面,竟然有一个人形的影子,之所以说它是人形,是根据它站立的姿势确定的。

那个影子很模糊,看不清五官,只有尖尖的头和分出来的四肢比较突出。

影子是以一种十分困难和扭曲的姿势站着,单从照片上平面的投影并不能看出它的大体特征。

雷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会看看石碑,一会看看相机,但是石碑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于叔拉上枪栓就道:“小苏,雷子,这地方有点不对劲,你们发没发现,这石室里多了点东西!”

雷子仔细看看四周,石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奇怪的无字碑,唯一多出来的也就是他们几个,其他的地方跟他们开始进来时一摸一样。

这时就看于苏颤抖着手,指着石碑周边的地面,嘴唇已经打颤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雷子顺着于苏的手指一看,发现地面的灰尘上有很多杂乱的脚印,起初还没发现特别的地方,仔细一看,雷子突然就一个激灵,他们穿的都是登山靴,鞋底有很多防滑的沟槽,踩在灰尘上印出许多清晰的脚印,然而在他们脚印之中,有一串特别小的脚印,跟三岁孩子踩出来的差不多,脚印非常平整,说明踩上去的东西是个光脚的,但是又没有脚趾,整个脚印都是一体的,没有任何脚趾的特征。

看到这个诡异的脚印,雷子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的手枪在混战中丢了,只好紧紧握住手电,以此来充当武器。

“走,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出去。”于叔说着,拉着于苏就走。

雷子也是浑身发毛,走之前又拿手电照了一下石碑,他立即就停下了,因为就那么一晃,他似乎发现石碑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是仔细一看,却看到光滑的表面背后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雷子这个人特别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自己的眼睛,他很确定刚才自己的确看到了什么,于是他一边叫住于叔父女,一边去摸那块石碑,可就在这一刹那,石碑光滑的表面突然像门一样打开了,雷子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顿时从里面伸出一只爪子,以相当快的速度把雷子拽了进去。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拿手电砸,随着手电碎裂的声音,瞬间一片黑暗,他原本以为于叔他们会冲过来,于是拼命地往外挣,双手握紧拳头疯狂地擂着对面的东西,但是那东西似乎相当抗揍,而且身子硬的就跟树干一样,雷子只擂了几下就觉得双手疼的几乎失去知觉。

他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于叔还没过来救他,黑暗里看不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张脸凑了过来。

雷子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他娘的可能是个吸血僵尸,这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凭感觉伸出双手就卡住了那东西的脖子。触手冰冷冰冷的,他断定那绝对不是活着的东西,内心的恐惧到了极限,但是求生欲望能大会出人的最大潜能,雷子一手抓着那东西的下巴,一手勾住那东西的头,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抓着雷子的利爪明显一松,雷子一看机会来了,顿时蹬出一脚,想借力倒冲出石碑,可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东西突然没了,一脚踢空,随即脚下也是一空,整个人顿时掉了下去。

猛然间,雷子发现地洞很窄,刚要伸手撑住身子,却一下子到了底,看来这个地洞不深。他感觉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想起袭击自己的那个东西,心里顿时一紧,慌忙往上爬。

突然脚腕一紧,他的腿被什么东西抓住,紧接着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瞬间把他拖了下去,直接摔在地上差点就背过气去,还没等反应过来,突然感到脸被抓了一把,火辣辣疼的要命,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知从哪摸来一块碎石,冲着对面就砸了过去,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瞬间没了动静。

雷子不敢恋战,第一反应就是跑,刚要爬起来,头部一下子顶到了石壁,这一撞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直接趴在了地上。

不过雷子毕竟是当过兵的,倒下去不到一秒,就咬牙坐了起来,迅速判断一下形势,他应该处在一个横向的小洞,而活不说,奋力向前面爬去。

真是慌不择路,等他反应过来应该向上爬的时候,他已经爬出了很远,返回去是不可能了,只好咬牙继续向前爬,听天由命了。

慌乱间也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突然一亮,他看到了手电光,这真是就像走在荒凉的沙漠,水尽粮绝时突然看到天使的感觉,这一刹那他终于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卯足了劲往前爬,一下子爬出了那个小洞,却砰的一下撞到了玻璃上,他看到我跟胡子拿着手电正要离开,顿时就癫狂了,拼命捶着玻璃。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他说的玻璃就是水晶墙,想不到竟然还有一个小洞通到这里!还好我当时发现了雷子,不然只隔着一层水晶,雷子非得自杀不可。

雷子一口气说完经过,又咕咚咕咚喝了半壶水,这才喘过气来,第一反应就是开骂:“狗日的姓于的真不仗义,老子叫的那么惨都不来救老子,还有于苏那死丫头,亏得老子跟她从小玩到大,还为她打过架,妈的,等老子出去了,不扒了他家祖坟老子就不姓雷!”

我拍了拍雷子肩膀,无奈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墓门的自来石突然啪的一声往外一翻,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一下子就看到从门缝插进来一块薄薄的木板顶住了自来石。

这一场面可非同小可,所有人都毛了,我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看向胡子,意思是说难道这丫的粽子也会开机关!

第五十六章 马猴子(上)

胡子马上摆手让我别出声,指了指我的枪,然后侧身闪到门后,也把枪端了起来对准墓门。

我会意胡子的意思,同时端起枪把雷子挡在身后。

眼看着墓门慢慢打开,我咽了好几口唾液,感觉口干舌燥,虽然自从进了这该死的古墓之后遇到了不少离奇可怕的东西,使我对恐惧的敏感度已经降到了极限,但是再让我见到什么接受不了的东西还是说不出的紧张,还好我身边有了胡子和雷子,我壮了不少胆。

墓门最终开启的刹那,我们三个都愣住了,门外的不是什么僵尸粽子,而是眼镜。

他的状况比我们好不了多少,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臭得要命。

眼镜看到我们,明显也是一愣,最后还是松了口气道:“奶奶的,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一听这话就笑了,直接用枪口指着他的脑门子就道:“你他娘的少套近乎,当初不是你把我们甩了吗?你还找我们干个鸟?”

眼镜把脸一拉就道:“先别忙着算账,我刚才碰到粽子了,快让我进去。”

我看了胡子一眼,胡子点头示意让他先进来,我哼了一声,只好把身子让开。

眼镜往后看了一眼,似乎害怕后面有东西跟着,急忙闪身进来,然后麻利地把墓门一关,又将自来石恢复到原位,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暗自好笑,这四眼鬼八成碰到袭击雷子的那只粽子了,活该你个狗日的,当初甩了我们,现在绕来绕去又碰到一起,而且看那熊样一定受了不少罪。

胡子毕竟是盗墓出身,天生对粽子有敏感,一听眼镜说碰到了粽子,立即就追问是什么粽子,白的还是黑的。

眼镜擦了擦裂开的镜片,摇头叹了口气:“唉,那可不是一般的粽子,你没见过。”

胡子一听就急了,大叫:“废话,你见过哪个粽子一般了?少jb充大尾巴狼,胡爷要是见过还问你?”

眼镜没想到胡子在这方面这么好面子,先是一愣,随即回头看了一眼墓门就道:“我过来的时候,正好跟那粽子打个照面,那东西长的人身子,脚特别小,就跟三岁小孩的差不多,尤其它的脑袋特别古怪,长得有点像羊头,但是我没看清,也可能时狼头,我想,那应该是一只马猴子。”

“马猴子!”我跟雷子同时惊讶出声,这东西可不一般,记得小时候我跟雷子不听话,居委会的大妈天天拿马猴子吓唬我俩,当时不知道什么是马猴子,但是听到这个名字这么奇怪,而且从没见过马猴子,就开始想象它长什么样,加上区委会大妈严肃的表情,雷子我俩就开始心虚,一听到马猴子就害怕。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马猴子只不过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现实生活中谁也没见过,那只不过是大人利用小孩对无知的恐惧罢了。

更夸张的是胡子,这家伙笑的都快趴下了,我看他一不留神就要掉到后面的陷阱里,忙上去把他扯过来。

胡子笑的气喘吁吁,半天才道:“我说四眼,你小时候是不是让大人把你吓尿裤子啦?这后遗症现在还没好呢?咋还见着粽子就叫马猴子呢?啊?哈哈”笑了半天,就听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儿个胡爷就给你普及一下知识,话说这马猴子吧,原型是隋朝时的一个恶官麻叔谋,当时是开凿大运河的监工,由于隋炀帝催促的紧,运河开凿的进度又跟不上,这麻叔谋一急之下就病倒了,当时是遍寻名医也治不好,最后就碰到一个方士,给他开了副药,说什么必须以活羊羔的鲜肉当药引子,这麻叔谋听了方士的话,就到处征集当地的活羊羔,这有的人为了讨好他,就把邻居家的小孩给杀了,把小孩的肉当羊羔肉献给麻叔谋,麻叔谋从没吃过小孩肉,这一吃就上了瘾,开始四处偷小孩,弄得是河沉婴儿骨,家家有娘哭,这事儿后来捅到隋炀帝耳朵里,引起民怨,隋炀帝一怒之下就宰了麻叔谋。老百姓给麻叔谋起了个外号叫麻猴子,经常拿他来吓唬不停话得小孩,再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马猴子。”

胡子一口气唠叨半天,喘了口气又道:“我这儿还有另一个版本,据说那麻叔谋也是个倒斗的出身,一次”

打住!打住!我一听这丫的是要卖弄没完了,他要不去当相声演员真是相声界的损失还。我忙打断了胡子的话,同时也明白了困扰我童年的马猴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时雷子就道:“不对,四眼鬼,你说那粽子的脚像小孩子的脚?”

眼镜算是被胡子奚落得够呛,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听到雷子问他,哼了一声,竟然搭都没搭理,也不知道他是天生跟雷子过不去还是针对别人。

雷子碰个钉子,面子上过不去,这暴脾气又上来了,一下子站起来就要爆发,他本来满是伤疤的脸,现在看来感觉特别狰狞,我一想可别在这档口打起来,忙把雷子拉住,看了一眼眼镜就道:“咱们现在在一条船上,希望你别对我们有所隐瞒,如果真闹僵了,我相信我们三个人还是有实力把你干掉。”

眼镜低头扶了一下镜框,张嘴刚要说话,我们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穿着拖鞋走路,我顿时想起来,之前追着雷子从水晶墙里出来的那个东西,也发出过这种动静。

我们都不禁抬头看着天花板,仔细去听那个声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无意间我看到雷子已经有些发抖,他扶着墙勉强站直,沙哑着嗓子说道:“它怎么在”

“闭嘴!”雷子话没说完,就看到眼镜一个闪身,特别迅速地按住雷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几乎就在同时,头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我没看清天花板是怎么打开的,只看到有一个黑影跳了下来,恰巧我正好站来黑影的正下方,我当时真的是傻了,竟然忘了躲,危急中也不知谁推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撞倒了墓门上,等我回过头来那一刻,彻底被吓傻了。

那是一张长满茸毛的脸,第一眼给我的印象是羊,但是它的嘴,又尖又长,没有眼白的双眼就像两个黑洞,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说它是羊,但它却长着人身,倒是特别像眼镜形容的马猴子。

隔了不到一秒,我才惊叫出声,就在这时,胡子虎吼一声,直接把马猴子撞倒,骑在它的背上就是一顿暴揍,我这才反映给过来,立即扑了上去摁住它的肩膀,与此同时,雷子也十分默契地抱住它双腿。

马猴子瞬间被我们三个制住,怒吼连连,而且我感觉到它的力气极大,几次都差点把我和胡子甩掉,最痛苦的还是雷子,马猴子的双腿不住甩踢,把雷子颠的跟个马勺差不多,很快他就要坚持不住,我心想这可不是办法,突然就看到胡子趁机拔出短剑,直接一剑把马猴子钉在地上。

马猴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吼,突然不知它哪来的一股子狂劲,直接把我和胡子拱飞,然后一脚踢在雷子的肚子上,雷子闷哼一声向后就倒,哇哇吐出两口鲜血。

怪物狂叫着站了起来,后背插着的短剑不断向外留着鲜血,我挣扎着刚站起来,就看它恶狠狠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赫赫,我心里一个激灵,心说这家伙不是要冲我来的吧!

第五十七章 马猴子(下)

马猴子的突然发威,把我们都镇住了,胡子下手有多狠我们之前都见过,他插到马猴子那一剑绝对是致命要害,若是普通人,绝对连呻吟声都没发出来就彻底挂了,不曾料这马猴子竟然如此凶悍,这一剑不但没弄死它,反而彻底把它激怒,狂性大发。

我当时就觉得腿软,但眼看这家伙似乎想弄死我,这当口说什么也不能犯怂,眼看马猴子冲我扑来,我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直接踢在它下部,这绝对是市井无赖不要命的打法,但也是制止敌人最有效的一招。

这个部位是人类甚至是所有陆生哺乳动物同有的致命弱点,记得以前听一个云南的大学同学说过,一个猎人上山打野猪,带着两条大黑贝和三条云南土狗,遇到野猪后,大黑贝主动出击,上去就咬野猪的脖子,十分凶狠,那黑贝在名犬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但是两条大黑贝跟野猪奋战了半个多小时,竟没伤着野猪一根汗毛。

这时猎人吹个哨子,那三条原本趴在地上的云南土狗才伸个懒腰站起来,开始围着野猪打转,随着其中一条土狗的叫声,其它两条土狗迅速咬住了野猪后腿,然后这条土狗紧跟着直接就叼住了野猪的蛋蛋,本来凶性大发的野猪顿时哀嚎一声就彻底老实了,可怜那两条凶猛的大黑贝还在拼命地咬野猪脖子。

讲这个故事不是为了活跃气氛,而是说明我为什么会在危机时攻击马猴子的下部,这也是女生防狼术里最管用的一招。可惜我面对的是传说中凶残的马猴子而不是色狼,当我的脚踢中它下部时,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使自己露出破绽,一刹那间马猴子那张恐怖的面孔已经贴到我的眼前,我下意识脖子一缩,心说这次完了!

没想到马猴子并没就此一口咬断我的脖子,而是伸出利爪突然抓住的我肩膀,钢针一样的指甲直接刺进我的肉里,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袭遍全身,我一下子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

与此同时,胡子跟雷子又扑了上来,却没能阻止马猴子丝毫,肩膀传来的剧烈刺痛使我一阵眩晕,等我强自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感到马猴子向上一用力,我顿时腾云驾雾般的被抛进了天花板那个洞里,重重摔在地上。

我强忍着刚想爬起来,马猴子突然也跳了上来,怒吼一声,抓住我的一只脚开始往前猛跑,这下可算体验到了跟地面摩擦的滋味,几次我都差点休克,这种状态下小命都快折腾没了,根本没闲心去推测这家伙要拖我去哪,不过猎食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抓住猎物都会拖到一个安全地方再吃。

想到自己真要给马猴子吃了,这种死法实在无法忍受,我还是宁愿自杀。想到这些,我不由苦叫:“马猴子不是专吃小孩吗?老子他妈虽然是处男,但也是二十好几的人呢,你丫的口味别这么重成吗?”

被它拖了一阵,身上传来的剧痛渐渐麻木,我的头脑也快速清醒,刚才在打斗中把手电丢了,黑暗里也不知道这孙子要拖我去哪,我心想绝对不能就这么妥协,说不定这孙子想拖我去它的老巢,没准那里的母马猴子正等着我的肉给它幼崽下奶想到这些,那真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爹还没找到,老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吃了,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冲锋枪,忍住肩头的剧痛向腰部摸了一把,暗自庆幸,枪还挂在腰带上。

咬着牙我扭过身子尽量使后背接触地面,皮肉摩擦地面传来的剧痛顿时让我脑袋一片空白,我咬破嘴唇尽量使自己清醒,奋力拔出冲锋枪,黑暗中看不到马猴子的背影,但是凭借它抓着我脚腕的利爪能基本判定它的方位,于是我调转枪口,暗叫一声去你姥姥的吧,立即扣动扳机。

枪口喷射的火舌顿时照亮了整片区域,我清晰地看到一梭子子弹全部打进了马猴子的后背。

马猴子发出一声凄厉痛吼,顿时被子弹的冲击力扑倒,我凭借那一瞬间的光线景象记忆,迅速一个翻滚压在了它的身上,从它的后背拔出短剑就是一顿狂砍,脸上不断溅上冰冷的液体,从液体散发出的腥臭味可以断定那是马猴子的血。

我不敢停下,双说握着短剑疯狂地砍着,被它折磨的痛楚让我几乎狂怒到了极点,猛然间我惊讶的发现,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痛恨一种东西。

也不知砍了多长时间,直到彻底感觉不到马猴子的气息我才停下,然后迅速滚到一边,撞到了墙壁上。

紧绷的神经让我不敢放松,黑暗是最可怕的敌人。刹那间我想起背包里还有几颗冷火焰,于是迅速翻出一颗搓亮,耀眼的白光就如夜空里的一道闪电,晃得我睁不开眼,但是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处境让我不敢完全把眼睛闭上,我眯着双眼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条甬道里,看这条甬道的外观跟刚才所处的一摸一样,但我明白这完全不是那条甬道,因为当时我清楚记得,我是被马猴子抛进来的,胡子他们应该还在那个甬道里。

低头看了一眼马猴子,我还是对自己刚才的疯狂感到惊讶,血泊之中的它已经完全被大卸八块,就算这东西的攻击力和防御力统统都是满格,这回也彻底歇菜了。

我这回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人一泄了气,新伤旧伤全找上来了,浑身又酸又痛,擦伤的部分火烧火燎,疼得我差点休克,尤其一种乏力感迅速蔓延全身,那种说不出的疲惫真想睡上一大觉,可是我明白,现在还不能休息,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马猴子,万一这东西跟九头蠪蛭一样,一窝九只,那就算老子没受伤也不够它们分的。

我只好咬牙站起来,现在必须跟胡子他们会合,返回之前我向甬道的前方看了一眼,发现尽头有一个很大的一个模糊空间,看来这条甬道跟刚才的一样,都是通向主墓室的。就在我转头要迈步的刹那,我突然看到那个模糊的空间里有一束手电光向这边晃了一下,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老爹!

没错,老爹应该是第一个到达这个主墓室的,就算不是老爹,也肯定是胡子或者于叔他们,想到这,我决定去主墓室看看。

这条甬道没想象中的那么长,走了几步就到头了,我又搓亮一个冷火焰往前面丢去,强大的白光顿时照亮了整个空间,就在这一刹那,我彻底被震撼了,几乎都有些无法呼吸。

我知道为什么会感觉那条甬道特别长了,因为甬道的尽头不是什么主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岩洞,岩洞的高度我无法形容,但是基本轮廓就像一个不规则的蒙古包,底面积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我所在的甬道是开在这个大岩洞的半腰上,甬道尽头伸出一条铁索吊桥,直通对面的另一条甬道,更令我惊讶的是,这个巨大岩洞的四壁分八个方向大大小小有十六个甬道的入口,都在不同的高度上,不过除了我这个,其他的甬道入口都没有吊桥,其实仔细一看并不是没有,而是都已经断了垂在一边。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吊桥,每隔一米就有一根手臂粗的铁链挂到近二十米的岩洞顶部,虽然铁链已经锈的厉害,但是绝对足够结实。

吊桥的模板有十几公分后,而且都穿了铁筋,木板材质特别号,表面被抛过光,只有边角处出现了轻微的腐烂现象。我试着上去跺一脚,只震得脚跟发麻,同时也断定这模板结对够安全。

我想起那束手电光,往吊桥的一端看去,发现吊桥的中间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是躺着个人,一动不动的,我一琢磨就算有人再怎么变态也不可能在那里睡觉,那绝对是个死人。

没有发现什么手电光,我心里开始有些发慌,刚才明明是看到手电光晃了一下,难不成是错觉?或者,那个躺着的死人就是墓主人,他想把我引过去然后给他当替死鬼?想想有些害怕起来,最终决定还是别过去的好,应该回去找胡子他们。

就在我准备返回的时候,那里的手电光又晃了一下,这次我真的没看错,同时我的头皮突然就炸开了,因为我看到那个本来躺着的死尸,竟然坐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于苏

看到死尸突然坐了起来,让我本来就绷紧的神经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不料我转身的刹那,冷火焰却忽然灭了,我心里一个激灵,我不确定那个死尸有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我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总有一种那个死尸正在朝我招手的感觉,这几乎令我窒息。

正当我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翻找冷火焰的时候,甬道里突然照过来一束手电光,紧接着就听雷子大喊:“关心,是不是你?”然后又听到胡子我靠一声:“这小子够狠啊,你看这马猴子都给大卸成八块了,牛b!”

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心里顿时一喜,忙答应着往甬道里跑,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真想一把抱住他们痛哭一场,我印象中只有在电影或小说中才能出现的情节,这回真的体验到了,那种和人类重逢的冲动。

眼镜往前面照了一会就道:“这个墓主人真是费尽心机,几乎每一条甬道的上面或下面都有一条复道,一旦走错就凶多吉少,要不是马猴子的出现,咱们估计要困死在下面了。”

我把刚才看到的死尸跟胡子他们一说,大伙都露出为难的表情,这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前面却有一个会动的死人,粽子对于眼镜和胡子这种职业盗墓贼来说倒不是最可怕的,但偶尔见着一个也就罢了,可自从进了这古墓,动不动就出来一个,都快赶上粽子大联欢了,再牛b的盗墓贼也开始受不了了。

雷子经历了这些已经快要崩溃,他一听前面还有粽子,立即就主张逃跑。可是这似乎不现实,这里除了他,剩下的我们三个人都怀着各自的目的,我没找到老爹,胡子没找到朋友的线索,眼镜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商议片刻,我们最终还是决定进去赌一把,大不了又是一场恶战,这生生死死几回都闯过来了,不能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反而退回去,那之前的经历就太不值了。

我不禁感觉有些对不起雷子,他本来在移动干的好好的,我害得他丢了工作不说,现在差点让他把命丢了,看到他一脸不情愿,我也担心他跟我们进去万一出了意外,我真没法跟他家人交代,于是就劝他在这等我们,如果里面没危险再叫他进去。

雷子一听就火了:“得了吧你,革命尚未成功,雷爷尚需努力,再说你们都进去了,万一那马猴子的姘头找过来,发现老公被人弄死了,你说我是给人偿命呢还是接管人家遗孀?这他娘的我岂不要冤死!”

我一想也是,万一这里再有什么危险,他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于是我只好点头答应。

我们整理一下装备,休息几分钟打算进入甬道外面的那个区域。我跟胡子都有枪,于是胡子开路,我殿后,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控制整条甬道,不像之前那样,几个人挤在墓门后面,前有翻板陷阱,后有墓门封路,斗室狭小,有枪也用不上,被马猴子打得七荤八素。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吊桥上面,胡子突然摆手让我们停下,此时吊桥中间平台上的那个死尸依旧坐着,不时从他后面还有手电光照过来。

胡子眼毒,看了一会就恍然道:“靠,关心同志,我看你是自己把自己吓傻了,那他娘的根本就不是粽子,你看,他后面有人,他是被别人给推起来的。”

我仔细看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看到死尸后面确实有个人,似乎死尸的身体下面有什么东西,那个人想把东西拿出来,所以才把死尸推起来,可能是我之前太过紧张,没看到那个人,才认为死尸是自己坐起来的。

明白真相之后,我们都大起了胆子,开始加快脚步走上吊桥。

很快我们就接近了那具死尸,眼镜和胡子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我一看那死尸也是吓了一跳,只见死尸的头部异常平整,面部几乎就是个平面,竟然连五官都没有,整个身子有棱有角,说不出的古怪,而且尸体浑身还绿油油的,十分诡异。等我仔细再看,更不禁吸了口冷气,原来那具尸体,竟然穿着一具金缕玉衣。

我对金缕玉衣有过了解,金缕玉衣也叫玉匣,是盛殓尸体用的神器,传说可以使尸体不腐或永生(当然是有点扯),这东西兴起于西周可能更早,流行与秦汉时期。金缕玉衣顾名思义就是用金丝将数万块玉片编织成寿衣,根据墓主人的身份等级,分为金缕、银缕和铜缕几个级别,但是由于这种东西工艺繁复,极其消耗人力物力,所以大多数王公贵胄都很难穿上整身的金缕玉衣,我国至今只发掘出汉代中山靖王刘胜夫妻二人的整身金缕玉衣,其余基本都是玉面之类的半成品。看这具尸体身上穿的金缕玉衣的做工和规模,此人生前不是贵为天子就是位极人臣的厉害角色。

我不禁又有些纳闷,这里的墓主人到底他娘的是谁呀?先前说是明清时期的陈国太,后来又发现了唐代的昆仑奴,之后又发现了秦始皇陵工程的壁画,现在竟然出来一具穿着金缕玉衣的古尸!靠、靠、靠、靠!一点时间逻辑都没有,难不成这里是个巨大的地下祠堂,所有葬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个宗族的,如果是这样,那昆仑奴算什么?混血儿?海归?

这时尸体后面的那个人似乎发现有人接近,迅速从平台上拿出了一个砖头一样东西,跳下平台就往吊桥的另一端跑。

眼镜突然大喝一声:“站住!”说着就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那个人不知怎么突然跌了一跤,直接来个狗吃屎,眼镜看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直追上去,那人刚要挣扎着起身,眼镜恰好赶到,直接一脚又把那人踹到,那人手里的东西顿时飞了出去。

我们也紧跑两步,跨过平台,雷子突然一个惊呼:“香酥鱼!”

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奋力起身,听到雷子的惊呼,回头看了一眼就朝眼镜扑去,这一刹那我也愣住了,那人竟然是于苏。

眼镜的身手厉害,于苏却也不赖。只见眼镜刚把东西拿到手,于苏的手也紧随而至,纤细的手指迅速抓到眼镜的手腕,眼镜用力一夺,手腕顿时被于苏的指甲抓伤。

那眼镜也真阴险,情急之下突然把东西抛向空中,于苏不禁抬头去看,一分神间,肚子顿时中了眼镜一脚重击,闷哼一声向后便倒。眼镜冷哼一声,身手接住了东西。

于苏被踢中要好,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一阵呻吟,我看着有些心疼,忙去把她扶了起来。

这时就听雷子大骂:“你丫狗日的对女人下手这么狠,长没长脸?”紧接着我只觉得身边劲风一闪,雷子已冲了上去。

我一把拉住雷子,同时冲锋枪已经顶到了眼镜的脑门,眼镜本想出手制住雷子,被我突然拿枪顶着脑门时不禁一愣,雷子眼明手快,趁机一个窝心脚踢在眼镜胸口,眼镜闷哼一声立即躬下身子,紧接着就看雷子一个肘锤直接顶在眼镜的后脑,眼镜吭也没吭一声顿时爬到地上昏了过去,雷子这一击实在下了死手,就连我这旁观者看到眼镜晕倒的这一幕,都觉得自己的后脑也疼了一下。

雷子这几下兔起鹘落,所有动作都在一秒钟内完成,干净利索让我眼前一亮,我心里不由好笑,这家伙只要是为女人打架绝对卖力。雷子不解气,还想再跺几脚,我急忙拦住他。胡子也道:“别整出人命来,出出气就行了。”

雷子呸的一口吐在了眼镜身上,转身去看于苏。

我俯下身去捡起了眼镜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比鞋盒小一点的方形木盒,木盒的边角压着金边,金边上刻有八条张牙舞爪的天龙,盒子本身很古朴,但是入手比较沉,看来木料十分珍贵,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这盒子竟然连个缝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开,只好把胡子叫过来看。

我本以为胡子又能卖弄一翻,没想到他接过盒子也直摇头,一会敲敲,一会摇摇,最终叹气把盒子还给我道:“从这盒子的做工和样式来看,这倒好像是传说中秦始皇用来装玉玺的盒子,但是分量不够,里面似乎有东西但绝对不是玉玺,我看这就是一件古代的赝品,说白了就是古人仿照原物仿造出来的,虽然是赝品,但也称得上是个古董,也算是个值钱的东西。”

我倒是不关心这东西值不值钱,既然于苏和眼镜拼命抢这东西,说明里面一定有门道。

这时就听雷子叫道:“关心,香酥鱼有点不对。”

我一愣,忙揣起盒子去看于苏,就看她双眼紧闭,呼吸特别沉重,两颗洁白贝齿狠狠咬着嘴唇,表情十分痛苦。我心里一惊,心想该不是被眼镜踢坏了内脏吧。想着忙凑了上去,让雷子不要摇晃她的身体,然后用力去摁她的人中。

过了一会,于苏突然长长吸了口气,睁开双眼,豆大的泪珠随即滚滚流了下来。

这一场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三个大男人顿时都傻眼了,看着于苏无声地抽泣,眼泪不断,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于苏先硬咽着开了口:“关心我我爸爸,被虫子虫子??”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

第五十九章 惊人发现

于苏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看她的情绪我们都猜得到,于叔肯定遭到了意外,一般人如果听到别人的噩耗,肯定会着急地追问下去,但是我们没有,既然猜出了于叔被虫子咬死,就没必要去问于苏过程,那样不但什么都问不出来,反而会让于苏更加痛苦。

于苏抽泣一会,又晕了过去,看来她的疲惫加上于叔之死给她的打击,让她彻底崩溃了。

我让雷子给于苏喂点水,然后自己坐下来打算研究研究那个木盒,这时突然听胡子叫我:“关心,快来看,咱们都被蒙了。”

我一愣,环顾一下四周,这才注意到平台四个角的方向各放着一尊很小的雕像,差不多每个雕像都只有笔记本电脑那么大。我凑到胡子身边一看,立即就吸了口凉气,那四尊雕像看上去特别眼熟,仔细一回想,突然就想起来,那竟然是四只马猴子的雕像。

胡子就道:“奇怪的不是马猴子,你看看那上面的字。”

这四个小雕像都抱着一块汉白玉板,玉板上刻着许多蝇头小字,那些字不是篆字也不是现在的简体,我想应该是隋唐之后篆字简化后的文字。

胡子指着上面的小字道:“这是墓主人的生平,你看,上面写的是康熙四年,天子设太国陈馆,公拜馆首,御寻少保鳌拜恶行”

我想想就道:“这上面的意思是说,康熙四年,皇帝设了一个叫太国陈馆的机构,专门搜集鳌拜的犯罪证据,这个墓主人就是这什么馆的头头。”

胡子点头,让我再接着看。之后的字有很多繁体字,虽然不怎么认识,我也能按照意思顺下来,这个墓主人生前经历了几件大事,康熙五年,墓主人由于暗中调查鳌拜东窗事发,被鳌拜派人追杀,一路逃到关外,后来反被鳌拜诬陷他是反清复明的叛党,墓主人迫不得已隐姓埋名,将太国陈馆的名字倒过来,给自己取名陈国太,并男扮女装混进皇宫,向皇上禀告自己搜寻出鳌拜的证据。不料皇上知道证据后,竟想杀人灭口,这陈国太只好设计逃走,半路遇到皇上和鳌拜的两方追杀,九死一生又逃到关外,被一个骑着九尾狐的仙人所救。

看到这,第一块玉板上的字没有了,我这才明白陈国太的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他也不是什么女盗墓贼,而是那什么太国陈馆的头头。

我不禁有点纳闷,既然这个什么太国陈馆是皇上设立,为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呢?

胡子搓搓手就笑了,我知道这家伙又要卖弄,这次我还真有这个好奇心,于是就耐心听着。胡子道:“康熙幼年登基,最大的政治威胁就是鳌拜,《鹿鼎记》你看过吧,康熙为了干掉鳌拜,还专门设立了一个训练杀手的机构,这个机构也没有在正史上出现过,你想想,史官都是为皇帝服务的,怎么可能把皇帝的污点记录下来,那不找死吗?这上面说太国陈馆是专门搜集鳌拜罪证的机构,估计出身比起那杀手机构也高不到哪去,史书肯定不会有所记载,就是民间野史也不敢乱写,弄不好给扣个文字狱的帽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

我心想有道理,文字狱在清朝最为疯狂,这些事迹没人敢写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雷子听我俩说得兴起,也凑了过来,一边看旁边几块玉板一边大呼小叫,我们也围了过去,最后越看越感觉玄乎。

上面说这陈国太后来给那个骑着九尾狐的神人当了徒弟,学艺有成,参破天地玄机,上可搬山,下可入地,并奉九尾仙狐为尊,开山授徒,势力不断壮大,后发掘神墓及此,渡墓中人升天,自己法力耗尽,葬身于此什么的,乱七八糟啰嗦一大堆。

胡子从头看到尾,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放屁,看完就对我们解释道:“真不知这狗屁陈国太脸皮有多厚,明明就是个盗墓贼,还把自己说得上能搬山,下能入地,明明就是九头蠪蛭,还什么九尾仙狐,太能扯了。尤其是这个,还什么渡墓中人升天,自己法力耗尽,葬身于此,妈的不就是相中人家墓地的风水,鸠占鹊巢,把人家的老窝给霸占了嘛!卧槽!”后来越说越来气,直接一口唾沫吐到尸体身上。

我明白胡子说的意思,心想这陈国太也真不厚道,听说过有霸占良家妇女的,还头一次听说竟然有霸占别人坟地的!顿时就把他祖宗骂了一遍,同时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不少,从这上面可以看出,为什么墓道入口会有一个九尾狐祭坛了,而那两个蠪蛭,一定就是九尾仙狐的原型。

这里还有对那些虫子的介绍,墓主人发神仙地,初见龙潭,潭下藏蠪蹩不可胜计,蠪蹩,食尸,亦名尸蚕(残),尸蚕者,蓄阴养气,性极阴,唯天石可克制。大体意思是说那些大白虫子叫什么蠪蹩,也叫尸蚕,蠪蹩喜欢吃死尸,阴性,有一种叫天石的东西可以克制。下面还提到了马猴子,诸如什么发妖人者,异兽之类的就不说了,大概意思是墓主人还发现这里面住着妖人(可能就是马猴子),属于镇墓的一种异兽,羊脸人身,专以蠪蹩为食,此兽通人性,每年出去抓四五个人回来蓄养蠪蹩,养大了再把蠪蹩吃掉

看到这我不禁后怕,怪不得当时马猴子拼命往这边拖我,原来是想拿我喂虫子,多亏当时老子潜能爆发弄死了它,否则哪还有命在这看墓志铭?

胡子嘟囔一句:“原来四眼鬼说的是真的,这世上还真有马猴子存在。”我看他脸有点泛红,估计是感觉很没面子,我就有些想笑。

仔细去看那些刻字,不难发现原来的墓主人在这上面也有篆刻,可惜被磨掉了,只剩下浅浅一层痕迹,被现在的刻字一遮,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不然肯定能从上面知道原来的墓主人是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一发现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为什么老爹不在这里,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老爹肯定是到达了古墓的中心地带,也就是这里,可是这里除了于苏,并没有别人。想着,我就走到吊桥的边缘,想看看下面都有什么,这时就听胡子骂骂咧咧道:“这狗日的陈国太欺世盗名不说,还厚着脸皮穿人家的金缕玉衣。”

我回头一看,发现胡子正在摆弄那具尸体,忙问他想干什么。

胡子就道:“来一回不能白来,命都差点撂这儿,总得带出去点宝贝犒劳一下自己。反正这玉匣也是他霸占别人的,今天胡爷就替天行道,拿出去买了。”

我心说这丫的就是贼性难改,还狗屁替天行道,我看是行“盗”还差不多。

没想到雷子也说了声对,竟然过去忙帮,一边翻弄尸体还一边跟胡子商量:“我说哥们儿,见面分一半,你可不能独吞,雷爷我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呀。”

胡子嘿嘿一笑:“那必须的,咱哥俩谁跟谁呀,哎你别乱扯,解这东西有技巧,弄坏了就不值钱了。”

我一看行啊这俩家伙,这么快就熟的跟亲兄弟似的,全当老子不存在!

只见雷子在旁边举着手电,胡子全神贯注地捏着玉匣腋下的一段金线头,满脸都是汗,忽听他低叫一声:“走着!”手指迅速一拉,金线头立即被抽了出来,同时那金缕玉衣上所有的玉片一动,然后静止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哗啦一声全部脱落。

这时那具尸体的真面目完全展现出了,整个尸体一丝不挂,并且没怎么腐烂,竟然是一具罕见的湿尸,尸体皮肤惨白得就像在水里常年浸泡过一样,而且身上长出了很短的白毛,尤其是它的指甲,已经长的比手指还长,但是由于手上套着玉匣的缘故,指甲已经全部卷曲变形,看上去特别难受。

尸体还保持着坐姿,我就站在他的正对面,当我看到他的脸那一瞬间,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那是一张惨白到极限的脸,跟我在甬道里看到那些墓墙上的人脸特别相似,而且他扭曲的表情显得特别痛苦,尤其是他的嘴,以一种奇怪的弧度向上翘,给人的感觉是笑,但是笑的狰狞无比。

胡子他们在尸体的背后,并没看到尸体的表情,这时胡子惊呼一声就道:“哇靠,竟然是个白毛的,还是先下手的好,不然起了尸就完蛋了。”说着,就看他突然拔出匕首一挥,直接把尸体的脑袋砍了下来,只见那诡异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会,掉进了吊桥下面的深渊。

我就纳闷地问胡子:“我老爹说你是摸金校尉,那应该属于北派的吧,听说你们北派最忌讳墓主人尸体,躲还来不及呢,你怎么砍人家脑袋?”

胡子呸了一声就道:“你这又是看小说看来的吧?这倒斗分南派北派可不是你那个分法,小说这么写是为了增加点儿由头,其实这南北派的形成,是根据长江划分的,由于江南跟江北的气候环境因素,水分大小不同,导致南北土壤结构上的差异,所以南北方的墓葬结构也不同,不同的墓葬有不同的倒法,这就形成了南北方倒斗手艺的差异。还有那小说写得什么北派倒斗都要点蜡烛,其实南派也用这东西,搁现在话说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不是迷信,你想想这古墓埋在地下千百年,鬼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氧气,要是没氧气,蜡烛肯定就灭了,那这斗就不能倒。”

我听得一愣愣的,不住点头,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雷子看着那没了脑袋的尸体就伸了伸舌头,在身前画个十字架,随即笑呵呵地跳上平台,开始往背包里装那些玉片,胡子也面露喜色,边装边道:“兄弟,这次发达了,这东西虽然散了,但是绝对是一整套,估计能买个千儿八百万,你小子有了钱打算娶几房姨太太?”

雷子一听千儿八百万,两眼就直放光,笑哈哈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闷闷坐在那抽起了烟,打算仔细分析一下老爹的情况,这时忽听雷子说道:“胡子你看,这尸体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

然后隔了一会就听胡子道:“那没什么,是块老皮,估计这家伙生前胸口有块刺青。”

一听到刺青俩字,我顿时就敏感起来,忙凑过去看,果然看到尸体的胸口处有一块浅红色的老皮,色泽特别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整块皮肤有轻微的腐烂,上面刺的什么已经看不出来,但是一看那块刺青的轮廓,我不由就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刺青的轮廓,竟然跟老爹的老虎刺青一摸一样!

这时就听雷子和胡子也惊呼一声,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我。

第六十章 虫海(上)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们三个当时惊呆的表情,只觉得世界似乎突然静止了,周围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腰部剧痛,同时听到他俩一阵惊呼,眼前忽然闪过于苏的身影,我看到她手里拿着带血的匕首,在我背包上一划,接住木盒就跑,胡子忙上来把我扶住,我一摸自己的腰,就看到手指缝有血流了出来,顿时反应过来,肯定是于苏插了我一刀。

胡子一看我受伤,大骂一声也向于苏追去,忽然听到雷子一声惨叫,我忙抬头去看,发现雷子已经倒在地上,于苏手里的匕首插进了雷子的肚子,来不及拔出,撒手就跑。

胡子大叫着就要举枪射击,却看到于苏左一闪,右一跳,速度非常之快,那身手简直比刚才楚楚可怜时牛逼一百倍,我不禁心里暗骂:“这娘们儿也太他妈狠了!”胡子开了几枪没有打中,于苏已经消失在黑暗的甬道里。

我忙把胡子叫回来,让他去看看雷子。

雷子这次可伤的够呛,这一刀虽然没插中要害,却深得要命,疼得雷子一阵阵的嚎叫。

胡子大骂:“别你妈跟杀猪似的,看你那点出息,你一叫伤口就冒血,再叫几声不死也死了。”

雷子还真听话,立即就不叫了。

我捂住伤口走到雷子面前,看到插在他肚子上的匕首就剩下刀柄露在外面,不由暗暗心惊。

胡子摁住雷子的肚子就道:“不行,必须把匕首拔出来,这样一直插着不但你不能动,更没办法包扎。”

雷子疼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问:“拔出来会不会疼?”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不是滋味,拔刀哪有不疼的?雷子肯定是疼傻了。

胡子就安慰道:“没事,胡爷我手快,就一下子,肯定不疼。”雷子努力点着头,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胡子给我使了个眼神,我点点头就压住了雷子的肩膀,同时胡子骑在雷子大腿上,将他大腿也紧紧压住,双手活动一下,慢慢抓住了刀柄。

我看胡子肌肉一紧,知道他要拔刀了,急忙把眼睛闭上。这时雷子突然冒出一句:“等等,你们干嘛压着我,胡子你不是说不疼吗?”

胡子骂了一声,突然双手发力,嗤的一声把匕首拔了出来。同时我感到雷子奋尽全力想弓起身子,差点把我拱飞出去,然后就听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仔细一听他竟然在叫“骚娘们儿!”

最后一个“们儿”字在这个空间里回荡许久,我想如果于苏能听到,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雷子吼完这三个字,立即吸了一口气。胡子忙把自己的上衣撕成一条条的缠在雷子的肚子上,绷带系得特别近,但还是有少血鲜血流出来。

我看着心疼,忙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交给胡子,胡子帮雷子包扎完后,把剩下的绷带全部系在我的腰上。还好于苏**的那一刀不深,不然插到肾脏,老子说什么也得娶了她,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休息了半天,雷子恢复了些力气,就在那开骂:“这骚娘们儿是不是让人洗脑了,怎么因为个木匣子都六亲不认的,她老爸不会也是她自己弄死的吧。”

我摇头:“估计不是,于苏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她为了得到那个木匣子付出了太多,连他老爸都搭进去了,看来她对那个木匣子志在必得,没干掉咱们算是很给面子了。”

雷子一撇嘴道:“狗日的,老子都这德行了,你丫的还替那娘们儿说话。”

我刚要解释,却看到雷子瞪眼看着我身后,表情特别复杂。我忙回头,就看到眼镜这时已经苏醒,正摸着脑袋摇晃的站起来,一看到雷子,立即眼放凶光。

雷子一个哆嗦,想动弹却一下牵动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忙对胡子大叫:“护驾,快护驾。”

胡子看了我一眼,我忙挡在雷子面前,举起了枪。胡子上前一步就道:“朋友,现在火拼可不明智。”

眼镜冷冷看了胡子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我就道:“小子,把木盒给我,我保证不找你们麻烦。”

我一听就笑了,抖了抖自己的背包道:“这个恐怕你跟我说不着,木盒被于苏抢走了。”

眼镜目光一寒,我知道他不信,只好摊了摊手:“你不信也没办法,我跟雷子就是被那丫头弄伤的,不信你可以搜身。”眼镜哼了一声问:“她去哪了?”

雷子往甬道一指:“那骚娘们儿跑了,你现在去追,可能还来得及。”胡子看眼镜还是面带疑虑,忙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看人都这德行了,骗你还有必要吗?”

雷子连连点头,对对,随即反应过来胡子的意思,顿时白眼一翻,躺在那不动了。

眼镜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来到雷子身边,在他肚子上就猛踩一脚,然后迅速向甬道里跑去。这一下可完全出乎我们预料,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就看雷子躬起腰惨叫一声,脸都绿了,嚎叫着破口大骂:“四眼鬼我日你奶奶,老子都死了你也不放!”随即冲我们大叫:“你们丫的想什么呢?反映也太慢了吧!”

胡子一摊手,很无奈道:“这不赖我们吧,谁让你装死装的不像。”

经过于苏这个小插曲,把我们折腾得几乎筋疲力尽,我颓然坐到平台上,突然想起尸体上的那个刺青,忙打起精神仔细去看,越看感觉跟老爹的刺青越像。

雷子咬牙挪到平台上就道:“关心,这家伙不会是你老祖宗吧?”

胡子忙一捂嘴道:“不能吧,关心,我刚才还骂这尸体来着,不知者不怪是吧?”

我脸一红,心说我还骂了呢,这家伙可别真是我老祖宗什么的,那我岂不是欺师灭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老爹玩命似地跑到这个古墓里,难道是为了找老祖宗?想想我就感觉没这么简单,落叶归根这么光荣的事,老爹没必要瞒着我,这具尸体跟我们家应该是有关系得,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爹究竟去哪里了!

想到这,我忙走到吊桥边上,往下一看,发现下面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

雷子一看我跑到吊桥边上,忙在我后面大叫:“哎哎哎,兄弟,对不住,你可千万别轻生,大不了我再跟胡子把金缕玉衣给你老祖宗穿上。”

胡子就道:“要穿你穿,老子只会脱,不会穿。”雷子哈哈一笑:“那敢情你是入错行了,你应该去混娱乐圈儿。”

我在包里拿出一颗冷火焰,搓亮了就丢了下去,整个空间顿时一亮,下面的确很深,而且底部白蒙蒙一片,地面好像不是平的,竟然跟波浪似地还一荡一荡的,就在冷火焰刚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地面突然向外翻开,刹那间出现一个地洞,就像大口一样顿时把冷火焰吞了下去,然后大口一闭,下面马上一片漆黑。

我完全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下面住着一个史前巨兽,正等待上面掉下去的食物。

第六十一章 虫海(下)

这时雷子和胡子也凑了过来,同时问我冷火焰怎么突然灭了,我说不是灭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吃了!

两个人一下子张大嘴看着我,似乎难以置信。胡子摸了摸下巴就道:“什么东西还吃冷火焰?你小子没看错?”

我坚定点头,说道你们要不信,咱再扔一个试试。说着,我又拿出一颗冷火焰来,胡子忙夺过去就道:“试个屁,你丫的当这是动物园啊,拼命往里面扔东西,这叫革命的火种,你小子当富二代当得可以呀,就不知道省着点?”说着,就搓亮了冷火焰。

胡子没有把冷火焰扔下去,而是用手探向吊桥外面,整个下面的空间瞬间被照亮了。

吊桥离地面的距离估计有十几米,看到的场景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白蒙蒙一片,并且整个地面波浪起伏的,看上去很有肉感。

这是就听雷子惊嘘一声,指着地面与石壁衔接的边缘叫道:“我地妈呀,快看那儿!”

我们顺着雷子的手指看去,发现石壁也在蠕动着,我吸了口冷气,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乖乖,咱们不会在什么东西的胃里吧?”

胡子“嘶——”了一声就道:“不是,你看,那些蠕动的地方全是蠪蹩。”

听了胡子的话,我更是一个激灵,忙聚精会神仔细去看,果然就看了出来,墙壁上爬满了数不尽的大白虫子,足有一尺厚的一层,看它们那阵势,似乎是想爬上来,但是不知为什么,只爬到三四米高就都掉了下去,蠪蹩们很不甘心,仍旧前仆后继地往上爬,我这时才发现,蠪蹩掉下去的地方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下面的石头是褐色,上面则是黑色。

这么看来,就不难解释地面为什么会蠕动了,这里蠪蹩之多,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说我们之前在虫子祭坛里遭遇的是个由蠪蹩组成的泥潭,那这里简直称得上是大海。

雷子已经忍不住扶着栏杆呕吐起来,我看着下面蠕动的地面,也禁不住一阵作呕,不过最令我难受的还是没看到老爹的踪迹,下面除了虫子还是虫子。

就在我刚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虫海的中心向外一翻,有一个东西浮了上来,那感觉就好像被吐出来一样,很快我就确定那是一个人,仔细一看心里就一沉,那是一具被啃光的骨架,骨架上还套着衣服。

我们三个没有惊讶,而是沉默了,因为从那具骨架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那个人一定是于叔,对于他的下场,我们不是悲痛,而是感到不值。

于叔这一死,我对老爹过去的了解之路就被关上了一扇门,这回我是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

于叔的尸骨浮上来一会,很快又淹没在虫海之中,我无奈摇了摇头,想想前天还跟于叔在林子里聊天,恍如隔世,感觉就像做噩梦一样。

胡子一直没出声,我估计他大概也是因为没找到朋友的线索而感到惆怅,刚要安慰他几句,他却突然说道:“不对,这些蠪蹩有蹊跷。”

我和雷子对视一眼,又往下面看了半天,同时摇了摇头,意思是什么也没发现。

胡子就道:“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是墓主人,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多蠪蹩放在这里?”

雷子一听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说道:“不不不不不,你才是墓主人呢,老子宁愿当盗墓贼。”

我想了想就道:“难道这墓主人生前有养这种蠪蹩的癖好?”

胡子摇头:“不能够,蠪蹩以肉食为主,尤其是死人的尸体,墓主人不怕它们噬主吗?我就是觉着这么多蠪蹩放在这很不合理,这里的防盗系统做得已经很绝了,如果再把这些蠪蹩放出来,那防盗效果岂不更加如虎添翼,但是墓主人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防盗资源困在这里,这不浪费嘛?”

雷子插嘴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小时候看小人书,听说很多宝藏之类的东西周围必定有毒蛇猛兽保护,我想这里也不例外,可能那些虫子下面有个大宝藏。”

他的想法虽然有些幼稚,但也有一定道理,用数量如此庞大而且攻击性超强的蠪蹩守护一个宝藏,那真是绝佳的方法。不过话又说回来,论宝藏,我跟胡子已经见过了,不可能这里也有一个吧,这么大的地方,那得装多少宝贝,秦始皇也没这能耐。

胡子思维比较敏捷,他把雷子的想法稍一推敲,立即拍手说道:“我虽然不赞同宝藏说,但是有一种可能绝对存在,那就是这下面一定有东西,墓主人把这么大一堆蠪蹩困在这,肯定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马上被勾了起来,心说这还真没准,要是如胡子所说,那这下面到底藏的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巨大数量的蠪蹩来遮掩!

胡子继续道:“以我的经验判断,这整个古墓虽然风水极佳,但是从大体结构上已经超出了一个古墓的范围,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防盗系统繁复的储藏库还差不多,如果放到现代,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规模宏伟的博物馆。”胡子说着,就指着四周石壁上那些高低不同的甬道口,越来越有兴致:“你们看,这些甬道入口开始都是用吊桥连接的,如果我们把这里的场景还原,你们想象一下,很多人走在这些吊桥上,参观下面的东西,是不是很有感觉。”

我点头:“听上去很有说服力,但是似乎扯得有点远,古人难道也懂得开发旅游业?这似乎不太现实,除非是王公贵族有这个闲心,但是咱们之前看到那些壁画,已经断定这里是修筑秦始皇陵开采水晶矿的一个矿区,怎么又成了博物馆了?”

雷子就道:“管它是博物馆还是照相馆,咱们看看蠪蹩下面是什么不就知道了。”

我指着下面的虫海就道:“你牛逼你给我看一个试试,怎么看?”

雷子切了一声道:“那还不好办,这蠪蹩肉呼呼的,肯定怕火,咱们把衣服集中起来制成个大火球扔下去,我就不信它们不让路。”

这倒是个好办法,但是一看我们现在的情况我就皱起了眉,我们身上的衣服破的破,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眼下能烧的就剩内裤了,总不能都变成人猿泰山吧?

雷子一看这状况,知道自己的办法肯定行不通了,只好干咳两声,把下面夸自己的话硬憋了回去。

胡子突然道:“这好办,关心你还记不记得咱俩之前进过的那个有毒气的墓室?”

我立即点头,这个打死我都不带忘的,那些腐烂的尸体还是老子搬到一起的呢,后来在磁场里还差点被炸死。

胡子得意的指着石壁上那条分界线就道:“你看,分界线以上那种黑色岩石,是不是跟墓室里的那些一摸一样,这里的蠪蹩爬到分界线就不敢往上爬了,而墓室外面那些蠪蹩都聚在门口也不敢爬进去,我想它们一定是对这种岩石有所忌讳,这种岩石可能就是墓志铭上面说的天石。”

我回想一下,那个墓室里的岩石什么样我想不起来了,因为当时所有注意力都被尸体吸引着。不过墓室外面的蠪蹩都聚在门口不敢爬进来我还有印象,当时胡子还用火药烧它们来着。

胡子就道:“咱们只要把那种黑色岩石敲下来一块,然后扔进虫子堆里,肯定能把一部分蠪蹩驱赶开,到时下面的东西自然就露出来了。”

我心说你丫的绕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说出这么个破方法,你这爱卖弄的毛病还真是天生的。随即我就摇头:“这个似乎有些困难,你看那种岩石起码在吊桥两米以下,咱们怎么敲?根本够不到。”

胡子皱着眉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有点冒险。”

这时就听雷子嘿嘿一笑:“我有个很好的办法,不知道成不成。”

胡子忙道:“不管行不行,说说看。”我看雷子猥琐的表情,心想这家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就看雷子冲我坏坏地一笑,说道:“其实咱们也不用敲石头那么麻烦,咱身边不就有个现成的神器嘛,哈哈。”

胡子一拍手:“靠,对呀,哈哈,关老弟,我怎么把你忘了。”

我忙后退一步大叫:“你们丫的少打老子注意,老子已经贫血了,你们他妈还是不是兄弟?”

胡子嘿嘿一笑:“看你说的,怎么就不是兄弟了?是兄弟还在乎那点儿血嘛,是吧雷子。”

雷子极力点头道:“对对,你放心兄弟,哥们儿不能亏待你,这边给你放着血,回头买个王八好好补补不就成了。”

我大骂去你丫的,你小子除了馊主意还有没有点靠谱的?老子就是不干,除非你俩弄死老子。

胡子就道:“看把你吓的那怂样,又不是真要给你放血,你看看伤口的血止住了没,止住了就把绷带解下来,有绷带上的血应该够了。”雷子哈哈一笑:“对,这叫废物利用。”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办法倒是比敲石头安全多了,于是解开绷带,发现伤口已经结疤,就把绷带递给了胡子。

胡子接过绷带,又点亮一颗冷火焰递给我,然后把绷带扔了下去。绷带慢悠悠地往下飘落,看的我们一阵紧张,心怦怦直跳。

过了好长一会,那条长长的绷带才落进蠪蹩堆里,那些蠪蹩首先向外一翻,随即又像浪头一样呼啦一下把绷带淹没了,我心里一沉,心说糟糕,看来蠪蹩太多,这点血镇不住它们。

正当我打算彻底放弃,雷子突然一个呼哨,就看到淹没绷带的那些蠪蹩顿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外翻滚,那场面绝对够壮观,就像趵突泉一样。

胡子一边看还一边叹气:“我靠,早知道你小子有这能耐,胡爷之前就带点儿护舒宝进来,多弄点血出去,以后再下地肯定用得上。”

我的注意力被下面的场景吸引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胡子的话。几乎也就三四秒中,蠪蹩就让出来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形空地,我看了一下蠪蹩堆的厚度,竟然有一米来厚。

胡子趁机把冷火焰也丢了下去,正好落在空地的边上,借着冷火焰的光,我们发现蠪蹩下面有一层用水晶铺成的地板,而且水晶透明度很高。

透过水晶再往下看,我们三个完全愣住了,那块水晶地板的下面,露出了一个巨大建筑物的一角。

第六十二章 毁灭

原来虫海下面别有洞天,虽然水晶地板下面只露出了建筑物的一角,但是按照这一角的比例,那下面的建筑规模简直不能用大来形容。

胡子就道:“看来下面的东西不小,咱们得想法再把蠪蹩驱赶开,不然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同时下面的冷火焰扑闪一下顿时灭了,偌大的空间瞬间一片漆黑。

嚎叫声在空间里来回回荡,根本听不出来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过来的。

我跟胡子同时举起枪对准吊桥的两端,雷子迅速取出冷火焰点亮了丢下去,然后就听他大叫一声我靠!

我被雷子下了一跳,忙向下看去,顿时也惊呆了。只见那不计其数的蠪蹩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两个方向挪动,就像浪头一样,那场面简直壮观得让人不寒而栗。

从我们斜下方对面的两个甬道口处,站着两只马猴子,正在往下面扔尸体,从那些尸体的衣着可以,一部分是查理德探险队的,另一部分是胡子曾经带进来的那些老外,那些蠪蹩浩浩荡荡地拼命往尸体落下的地方爬,这种场面彻底把我们惊呆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种场面就跟家里养着数千只饥饿的狮子,把它们困在笼子里,当主人来喂食的时候,所有狮子都拼命往前冲的感觉一样。当然,狮群的尊卑等级分得特别明显,不像这些蠪蹩如此混乱。

胡子抬起枪就对准了其中一只马猴子,我忙把他的枪口压住就道:“先别惊动它们,现在它们还没发现咱们,没必要惹它,再说这种冲锋枪口径太小,射程有限,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打中了也打不死,把它们惹毛了又免不了一场恶战,咱哥仨现在伤的伤,残的残,估计经不起它们折腾了。”

胡子听我说的有道理,慢慢把枪放下。

这时就听雷子低呼一声:“快看下面!”

我们往下面一看,就看到所有蠪蹩向两边爬动的同时,它们下面的水晶地板也逐渐展现出来。

随后我发现,下面的建筑物其实不是特别大,因为水晶地板是呈一个向上的弧形铺设的,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凸透镜,我算不出放大比例,但是可以断定,水晶地板下面的巨大建筑只是一个缩小的建筑模型。

那是一座宏伟的古代宫殿,我对古代建筑风格不怎么了解,猜不出那个宫殿是什么时期的。但看规模,那宫殿的宏伟程度绝不逊于现在的故宫,只是颜色没有故宫那样富丽堂皇。

然而更让我们惊讶的是,宫殿主殿前面的广场上,竟然蹲着一个人!那个人低着头,手里夹着烟,似乎在思考什么,他一动不动,要不是看到他手里的烟,还以为只是一尊石像。

从那个人和宫殿建筑模型的比例可以推断,宫殿模型里最高的主殿有两人来高,如果按正常比例来算,这个宫殿的真实建筑规模简直比故宫还雄伟。

正当我们惊叹这座建筑雄伟的时候,下面蹲着的那个人似乎发现了冷火焰透进去的光,站起来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看到我们时,他突然愣住了。

然而更加吃惊的是我,透过水晶地板,我看得清清楚楚,下面的那个人,竟然是老爹!

我不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感觉时间都静止了,脑子里一边空白,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我立即想大叫,却突然被胡子捂住嘴巴,然后就听他低声说道:“别犯傻,你一叫不打紧,把马猴子招过来咱们就歇菜了。”

我被胡子紧紧捂着嘴,想拼命挣脱却发现自己那么的无力。老爹看到我们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反应,然后就看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迅速向主殿走去。

虽然是建筑模型,但是主殿的大门似乎十分厚重,老爹一个人推了半天才把门推开一条缝。

我们静静地看着老爹的一系列动作,谁也不说话,感觉就像一个世界的人在看另一个世界,时间都变成了静止。

随着老爹一个闪身进了主殿,大门突然自动合上,我的心一紧,随即就听胡子低声说道:“不好,门后似乎有机关。”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突然听到头顶嘭地一声,吊桥也随之一震,我们忙抬头往上看,发现固定在宝顶上的铁索竟然断了一根,紧接着又是砰地一声,第二根铁索也断了,吊桥立即晃动起来。

胡子大叫:“坏了,你老爹可能触动了什么毁灭性的机关,快跑!”说完拉着我跟雷子就跑。雷子刚跑两步,一下子牵动伤口,立即疼的嗷嗷大叫,胡子二话不说,背起雷子就跑,本来他腿就有伤,这一来更加痛苦。

我此时脑袋一片空白,跟着他们跑出去几步,突然心里一阵抽搐,想起老爹进入主殿之前看到我时的表情,就觉得特别难受,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起,背后一阵阵发凉。我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历经生死,就是为了找到老爹,难道现在要放弃吗?我不知道,也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子邪念,我顿时转身往回跑,跑到平台那里就想跳下去。

这时砰砰声不断,铁索又断了好几根,吊桥晃得厉害,我一个没站稳,差点就掉下去。与此同时,整个空间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四周开始晃动起来,就好突然地震了。然后就听到一声低沉而凄厉的嚎叫从头上传来,我抬头看去,发现宝顶裂开了一条缝,迅猛的湖水伴着嘶吼,就像瀑布一样汹涌的倾斜下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现在处于湖水的下面,看来宝顶这一裂开,湖水灌了进来,我当时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担心下面的老爹。

胡子发现我没有跟上,忙放下雷子回来叫我,我对着胡子直摇头,大叫:“我不走,我死也得跟我老爹死在一起。”

胡子甩起大手就给我一耳光,也不知他用了多大劲,差点把我抽晕过去。

就看到胡子怒瞪着双眼冲我大吼:“你他妈二逼呀!还你妈死也死一起,你倒是成就壮举了,让我和雷子跟你陪葬吗?”

他这一说我就犹豫了,老爹和他们我还真没办法选择,当时也不知哪里来的胡话,冲着胡子大喊:“你们跑吧,老子不拖累你们。”

胡子一听这话,气的双眼都充血了,顿时又抽了我一巴掌,混乱的场面和复杂的心情,我已经感觉不出疼了,随即就听胡子大叫:“你妈个傻逼,你没发现你老爹有问题吗”这时整个吊桥又是一震,宝顶的裂缝又被汹涌的湖水冲开了一块,咆哮的水声震耳欲聋,胡子说的话我只听到一半,心里一震,彻底没了主意。

甬道口的雷子在那里嘶声力竭的大吼,指着宝顶,表情已经抓狂。

胡子吼了半天估计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了,又狠狠抽了我一耳光拉着我就跑。

这次我没有反抗,而是跟着胡子拼命的跑,因为他刚才的话彻底把我说懵了,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想想自打进入这古墓一共见过老爹两面,第一次和第二次的老爹简直判若两人。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跟胡子傻跑,刚跑进甬道的刹那,吊桥就彻底断了。

谁也没有说话,三个人互相搀扶着继续跑,整个甬道都在晃动,同时湖水的冲击挤压古墓里的空气使气压顿时加强,压的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突然没路了。我跟雷子顿时就慌了,身后传来咆哮的水声真的让人窒息。胡子要比我们镇定得多,对我们说道这里的甬道都是复道结构,咱们下面还有条甬道,是之前咱们走过的,这两条甬道之间肯定有暗门。

我不知道胡子是安慰我们还是真有把握,现在只能祈祷他人品爆发了。

胡子在石壁上看了半天,摸到一个巴掌大稍微有点凸起的石板一按,突然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第六十三章 逃出生天

老爹进入地下的巨大建筑,主墓区宝顶毁灭性的坍塌,让我方寸大乱,漫无目的的跟着胡子逃跑。突然看到胡子跳下去,我想也没想就要跟着跳下去。

雷子顿时把我抓住,指着那个凸起的石板大叫:“不对,胡子是掉下去的,他根本就没把石板按进去,那不是机关,而是陷阱。”

本来就没了主意的我一下子更懵了,这时就听胡子在下面大喊:“你们俩别他妈磨蹭,快跳下来!”

我一听胡子没事,仔细一看原来胡子是踩到了翻板,他就站在下面好好的并未受伤。于是忙把雷子放下去,我跳下去的刹那,不自禁向主墓室的地方看了一眼,顿觉一股强大的气浪扑了过来,差点没喘过气,眼下不及多想,只好咬牙跳了下去。

刚一落地,我不禁一愣,发现这里似乎很熟悉,仔细一看,就看到墙脚处有九只动物的尸体,尸体身上爬满了蛆虫,我顿时想起来,那九只动物就是被老爹干掉的蠪蛭,心里一惊,原来这条甬道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怪不得没发现老爹的踪迹,看来他是从这里进入上面的甬道,直接到达的主墓室。

胡子拿出图纸,看了一眼就道:“往这边走。”二活不说,背起雷子就跑。

我看着蠪蛭尸体,叹了口气,迅速跟上了胡子。

我们按照图纸上所谓的正确路线,一连转了几个弯,突然前面又没路了。

后面震耳欲聋的水声不断增大,但是前面突然没路,让人有些抓狂。

这时胡子用手电照着墙脚就道:“那里好像有个人。”说着就走了过去。我凑上去一看,果真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墙脚,一动不动,看样子是个死人。

胡子上去就想把那个人翻过来,雷子忙道:“我看算了,这里突然没路,又碰到个死人,太不吉利,咱们还是找别的出路吧。”

胡子骂了一句:“就你那熊胆儿,没等出去早就吓死了,这张图纸是关心老爹给他的,如果不是他老爹想害死他,这上面的路线一定没错。”说着,就把那尸体翻了过来,顿时把我们吓了一跳。

经历这么多让人接受不了的事,在我心里几乎已经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东西了,但是看到那具尸体的面孔,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老外,双眼向外凸鼓,眼珠几乎都要掉了出来,嘴唇呈现异常的紫黑色,舌头伸出来老长,也是紫黑色的,一看就知道是窒息而死。

胡子把老外尸体的领子翻开,发现他的喉咙处有三个手指印,不禁吸了口冷气道:“杀他的人身手够厉害,一招致命!”说到这,胡子捏着死尸衣服上的袖章,嘶的一声,然后向手里的图纸瞄了一眼。

那个袖章有一个英文缩写的刺绣,一看我就知道胡子为什么去看图纸了,因为那个英文缩写翻译成中文,就是安德路奇国际打捞公司。同时我也吸了口冷气,既然图纸上和这个袖章都有这个公司的标注,而图纸最终落到了老爹手里,那这个老外很可能就是老爹杀的,从这个人的服饰上可以看出,他也是查理德探险队的一份子,弄不好就是查理德本人。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后面震耳欲聋的水声时刻提醒着我们,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这时雷子指着尸体的手就道:“这家伙死前应该在抠那块地板。”

我跟胡子同时去看死尸的手,发现他身下有一块21寸电视屏幕那么大小的黑色石板,由于跟甬道的颜色一样,开始我们并没发现。

胡子二话不说,拿出匕首就插了进去,用力一撬就把石板撬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小洞。

“看来这里不是没路了,路就在石板下面。”胡子说着用手电往下面照了照,地洞非常浅,只有一人多深就变成了横向,不知通往什么地方,而且这洞非常窄,只能容纳一个人爬着进去。

胡子一笑说:“奶奶的,这不是盗洞吗?走,从盗洞肯定能出去。”说着,第一个爬了进去。

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这种感觉很淡,四周水声吵得要命,加上压抑的环境,我无论如何也没抓住那丝感觉,用力一想,那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现在也没心思想了,忙把雷子放下去,我自己殿后,下去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地板盖上,心想多少会阻碍一下水的压力。就在石板合上的刹那,通过手电的余光,我突然看到漆黑的甬道里似乎有个人影在向我招手,我心里一愣,忙用手电去照,却什么都没有,奇怪,难不成出现幻觉了?随着胡子在下面的急切催促,我也顾不上那些了,立即合上石板俯身下去。

下去之后,胡子打头,雷子在中间,我殿后。这个盗洞也是打在岩层上的,不像上面甬道那么光滑,全是那种石头棱子,而且洞内非常狭窄,我们只能爬行。

我跟胡子倒没什么,雷子算是遭殃了,本来肚子上的伤口就没愈合,爬这种小洞需要手脚并用,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整个盗洞里全是雷子杀猪的嚎叫声。

胡子在前面实在听不下去了,大骂:“狗日的你号丧呢?再叫一会把伤口挣开,老子可没那闲工夫再给你包扎。”

这一吓唬还真好使,雷子立即就不叫了。我知道雷子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人,虽然这家伙嘴贫,但是脾气爆,性子硬,不会因为一点疼痛就叫个没完,那肯定是伤口疼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想想也是,这古墓埋在地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了,什么杂七杂八的细菌没有,我们没有消毒,只胡乱给雷子包扎一下,不疼死都算命硬了。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这种惯性动作弄得我浑浑噩噩,心说再这样爬下去,老子连路都不会走了,弄不好还要返祖。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忽听雷子说了句:“怎么不走了?”随即我就一脸撞到了雷子的屁股上,雷子立即叫道:“你小子慢点,追尾了吧?”

我大叫搞什么鬼,你他妈屁股上要是按个尾灯老子能追尾吗?然后就听前面的胡子说道:“日的,前面怎么出现三个洞口?”我心说不是吧!随即忙道:“胡子,这次别他娘的公鸡头母鸡头了,老子就这一条命,可不能瞎搞。”

胡子嗯了一声道:“让我好好想想。”

我一想面前就是雷子的屁股,忙往后退一步说道:“雷子,你可别在这时候放屁,否则老子还没出去呢就被你一屁崩死了。”

雷子骂道:“去你丫的,想放屁我能控制得住吗?你听说过表情控,听说过还有放屁控的?再说老子现在肚子上破个大洞,肠子都要掉出来了,能放屁那都不错了。”

这时就听胡子说道:“我能站起来,你们都往前凑一凑,别在那挤着。”

过了一会,雷子往前爬出去几步就坐了起来,我一看那里是三个洞口的交汇地带,一个洞口是竖直向上的,胡子把脑袋伸了进去,已经站了起来,雷子坐在左边那个洞口里,我往右边的洞口一挪,空间让了出来,都出了口气。

这时胡子蹲了下来就道:“上面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然后左手伸出来道:“我在这捡着一个破手电,估计有人之前来过,八成是查理德他们。”

我看他手里拿着那个破手电,已经摔得不成样子,但感觉有点眼熟,同时拿出我在查理德探险队的死尸身上翻出的手电一对比我就摇头:“不是,那不是查理德探险队的手电。”

这时雷子突然道:“我靠,这手电很像是我之前用的。”随即把手电拿过去看了一会就道:“还真是,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一下子想起了雷子之前跟我们讲的经历,他当时被一个东西拖进了地洞,还拿手电砸那东西来着,于是就道:“雷子你之前掉进的那个地洞会不会就是这里?”

雷子摇头:“当时手忙脚乱的,又是黑灯瞎火,命都差点没了谁还有心思去记这个。”

我拿手电四处照照,发现我所在的这个洞口有血迹,又往里面照一下,也看到很多血印子,我心想没错,这里八成是雷子当时掉进来的那个洞,于是我把看到的和想法一说,胡子就点头道:“关心推测的有理,如果真是这样,那右边的洞就是通向水晶壁画的方向,咱们只能走左边的洞了。”说完就催促雷子快走。

雷子伤势严重,累的实在不行,连连叫道:“不行不行,歇会再说,你们听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这古墓四通八达的,没准水已经灌到别处去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地洞都晃动起来,随着气压的推进,撕心裂肺的水声就传了过来,雷子大骂一声,调转身子就往洞里爬。

这回谁也不敢休息了,拼了命的爬。昏天暗地的也不知什么方向,只觉得地势一高,整个盗洞变成了斜向上的走势,爬着爬着,就觉得双手和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彻底麻木了,全身的汗就跟下雨一样。

也不知爬了多久,盗洞突然一个九十度的转向,打个弯继续向上延伸。转了这个弯,水声和轰鸣声就变小了许多,但是谁也不敢停下来。

胡子边爬就边道:“奇怪,我怎么越来越感觉这不像是盗洞。你们看,这好长一段都处在岩层地带,想在岩层里打这么长一个盗洞,就算十几个顶尖高手也得挖个一年半载的,这么长时间,还没等把盗洞挖完,就得被警察给逮住。”

我喘着粗气道:“管他娘的是不是盗洞,能保命的就是老鼠洞老子都钻,问题是我怎么越钻越没信心,难道查理德探险队也是从这个洞钻进来的?沙雕在他的口供里可没提到这个。”随即我就想起了遇到的那两个尸变的尸体,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胡子就道:“我仔细看过图纸,这条路没错。这是一条开在两条甬道夹缝中间的,所以会避开所有危险的机关。我的想法是,这个洞既然开在这种地方,就证明挖洞的人对整个墓葬结构很了解,我看八成是个排道。”

排道我罗知一二,就是修筑墓葬的工匠为了逃生挖的。古代最有效也是最残酷的防盗手法就是将修建墓葬的工匠全部杀掉,这个我们在水晶壁画上也看到了,那些镶在水晶里的真人壁画多半就是工匠,有些高明的工匠为了保命,在修建墓葬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准备一个逃生的小洞。如果真是这样,就不难解释会有一个洞通向水晶墙了。

之后每爬一段,就会遇到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如此往复,我们已经爬过了十几个转弯,这种爬行所消耗的体力是无法估算的,到最后我们完全是靠意念来支撑自己往前爬,严重的体力透支不但使我开始看不清东西,而且耳鸣得特别厉害。

我们再也没有力气说话,这种状态每个人都到达了极限,不要说说话,就是一个小小的磕绊,可能都会让我们彻底起不来。

就在我昏昏欲睡,几近崩溃的时候,头口突然出现了亮光,整个人顿时精神了,几乎是顶着胡子屁股,拼命地拱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分手

见到自然光的一刹那,真的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拼了命的往上拱,也顾不得面对的是胡子的屁股,只要能出去,让我亲他屁股一口都愿意。

拱了半天,脖子几乎都要断了,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没动,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没动,而是胡子没动,这时就听胡子大叫:“狗日的别拱了,再拱老子就肛裂啦!靠。”

我眼看就要出去了,这家伙怎么就停了,心急如焚之下破口大骂,最上面的雷子叫道:“都他妈消停点,前面的洞直上直下的,老子怎么爬?”

我一愣,仔细往前看,可惜胡子的大屁股把前面堵的严严实实,只看到前面透下来的光,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雷子就道:“你们别急,上面有绳子,让我歇会就爬上去。”

这时我就感觉双脚一凉,吓了一跳,忙一缩脚,转头向脚下看去,不由一个激灵,乖乖,不知什么时候,水已经无声无息地灌了上来,看来整个地下建筑已经成了一片**,这里跟湖面高度应该差不了太多,所以水只是无声无息地溢上来,没有什么压力。

但是看水往上漫的速度,很快就没了我的小腿,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就把我们给淹了,我立即大叫:“靠,水已经上来了,妈的第一个被淹的是老子,麻烦你们丫的动作快点行吗?”

我话音一落,突然就觉得左脚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头皮顿时一炸,大叫着一脚踹了下去,同时另一只脚也被紧紧抓住,慌忙间回头一看,浑浊的水突然翻动起来,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窜出来。

胡子听到我的叫喊,忙问我怎么回事,但眼下我根本没时间解释,抡起手电就向水面砸去,就在这时,一张惨白的人脸浮出水面,双眼圆瞪,我一看就觉得这张脸有点儿眼熟,但是由于害怕得厉害,手上的劲道太大,一时没刹住车,手电直接砸在那张脸的鼻子上,那张脸顿时惨叫一声沉了下去,我这才想起来,那个人八成是眼镜。

想到这心里不禁发慌,虽然眼镜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失手砸死他也是一条人命,以后恐怕没法睡觉了。

这时水面又是一阵翻腾,那张脸又钻了出来,鼻血流的跟瀑布似地,我一看果然是眼镜,刚要伸手拉他一把,眼镜明显往后一缩脖子大叫:“别打,别打,是我,老林。”

我心说这家伙真是命大,他是怎么找到这条通道的?

这时胡子又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语气明显已经急了,我告诉他眼镜也在下面,赶紧让雷子快点爬上去,水已经涨上来了。

雷子在前面骂了一句,随即痛苦地大喝一声,光线一阵混乱,我感到前面一松,胡子向前爬了几步。

随着雷子痛苦的嚎叫,我能想象得到他忍受着腹部的剧痛,抓着绳子往上攀爬有多痛苦,心里不禁懊悔,如果当时不把他牵扯进来,这小子也不会遭这种罪。更让我担心的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坚持着爬出去,万一爬到半路坚持不住掉下来,我们四个卡在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不能下,不被淹死也得被困死。

我不知道这座古墓的坍塌,会给外面的地貌带来什么变化,但是这么大的声势保不齐会引来警察,再耽搁下去,一出去就进了监狱,那可真是背到家了。

雷子爬上去一段,胡子怕他坚持不住,忙也跟着往上爬,用肩膀顶住雷子,这样可以缓解一下雷子的痛苦。

半个小时左右,两个人才爬了一人多高,我前面倒出了空间,站起来给眼镜让开地方,同时往上一看,发现这个洞有七八米高,看他俩的速度没有四五个小时是爬不出去了,不禁担心,这个竖直的洞跟我们之前爬的通道不同,是个土洞,应该是查理德探险队挖的,如果水漫上来,土洞弄不好会塌方,我们直接就被活埋了。

想着我就往里面看去,发现水涨到眼镜的腰部就没再涨,心里一乐,估计湖水的水位就在那个位置,根据连通器的原理,这里面的水肯定是不会涨了。

眼巴巴地看着雷子他俩往上爬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爬了出去,心里顿时输了口长气,刚要站起来去抓绳子,突然双腿一软,一下坐倒在地,同时浑身的酸痛袭遍全身,肌肉开始痉挛,连举手的力气都没了,心说完了,看来之前的体力透支,肌肉已经紧张到了极限,刚才休息这么长时间,所有肌肉都不听使唤了,这样下去弄不好就要残废。

眼镜一看我这种状态,也着急起来,因为我就堵在这,如果我废了,他也出不去,于是忙爬过来,帮我揉腿,一边揉还一边说道:“深呼吸,想想刺激的事,让血液循环起来,不然血液凝聚在肌肉里你就残废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从高度紧张舒缓过来,就会排斥紧张气氛,虽然我有心去凝聚注意力想调动四肢,但是意识特别涣散,感觉特别的累,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

我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强迫自己去想那些刺激的事,我想到墓道里那些惨白的人脸,祭坛上那些可怕的虫子,昆仑奴,恐怖的尸变,马猴子,最终想到老爹最后走进建筑物大门前看我的眼神,突然一道闪电从我脑中闪过,浑身一个激灵,不行,有太多关于老爹的谜团我还没解开,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想到这些时也不知道哪来那么一股子邪劲,大叫一声,咬牙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上爬。

当我爬出去的刹那,我看到胡子的手伸了过来,但是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彻底崩溃了,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持续了几秒钟的头脑空白,记忆开始慢慢恢复,我下意识叫了一声雷子,却没人答应。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加上鼻子里闻到消毒剂的味道,我想我应该在医院。

我挣扎着起来,发现四肢还是有些酸软,但是已经没那么严重。我看到旁边的病床上放着一个皮包,却没有人。阳光从左边的阳台照射进来,全身暖烘烘的特别有安全感,想想在古墓里发生的那些事,简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西服,背对着我正在抽烟。我呲牙咧嘴地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个人身边说道:“哥们儿,不介意给根烟抽吧?”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根烟,我看了他好长一会,才想起来这不是胡子吗?顿时一笑,骂道:“你丫的穿的这么潇洒差点没认出来你。”

胡子帮我点了烟就道:“你小子都睡了三天了,醒来也不谢我救你,太没道德了。”

我一愣,三天!我们怎么会在医院?雷子呢?

“屁话!不在医院难道是在阎王殿吗?”胡子叹了口道:“雷子伤口感染了,不过医生给他做了手术,抢救及时,现在没生命危险,估计得在床上养个把月。”

我这才舒了口气,随即胡子告诉我,我们出去后,眼镜和胡子带我们回到营地,发现营地和车都在,估计于苏是没有出来,古墓的坍塌没造成什么地貌的连锁反应,只是湖面下降了两三米,并未引起别人过多关注,胡子开车送我们来到医院后,眼镜做完简单的包扎就走了。

想到于苏没有出来,于叔也葬身古墓,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虽然他们父女多次对我不利,但终究是两条人命。

胡子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踩灭就道:“你跟雷子的住院费我已经托人付过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枕头下面有个手机,上面有我的电话,以后有需要我的时候,可以打给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保重兄弟。”

我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本想留住他却不知道怎么措辞,最终还是放弃了,人各有志,他的路还没走完,不可能停下,于是点了点头道:“你也保重!”

胡子没有看我,迅速走到病床边拎起包就往外走,推开门的刹那,回头冲我一抱拳:“兄弟,后会有期!”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我站在那,本想去送送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迈步。

第六十五章 之后的日子

胡子走后,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愣了很长时间,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被暖阳一晒,感觉全身懒洋洋的,困意袭来,又躺回到病床上。

身子太虚,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我做了起来就感觉胃里空落落的,心想一连睡了三天都没吃东西,能不饿吗?

这时护士推着餐车送来一份晚餐,我点纳闷,我也没点晚餐呢。护士笑了笑就道:“那个姓胡的先生走时给你们交了半个月的伙食费,还特意嘱咐每一餐都要给您送过来。”

我一看这感情好,有钱就是牛x,当即跟护士道声谢,打开餐盘一看,里面放着一碗八宝粥和一小碟咸菜,连个肉丁都没有。心里就有点郁闷,当着护士小姐的面也不好发牢骚,只好笑着把饭端出来,护士说吃完了等一下来收餐具,说完就走了。

我没好气地看着那点咸菜那个寒颤呀,立即就掀开枕头拿出手机就想给胡子打电话,却发现枕头下面有个大信封,鼓鼓的不知装些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人民币和一张现金支票,数了数一共是一万五,那张支票上的数字让我吸了口冷气――875000元人民币,我当时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之前的病人落下的,紧接着看到里面还有张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有几行小字:关老弟,你带出的那两颗夜明珠我托人给你打发了,这东西虽然稀有,但在古董里是个冷门,没买上什么好价钱,我把你们住院的费用扣除了,剩下的现金和支票都在这,记得转告雷子,玉匣比较烫手,暂时还找不到买主,日后出手了我会联系你,胡子。

狗日的,我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大方,又给我买手机,又交伙食费的,原来是花老子的钱,怪不得这家伙匆匆忙忙走了,八成是怕我挤兑他。不过回过头想想,人家这么做也是应该的,毕竟没有他,这些钱我也没命花。

看着那碗八宝粥,我就反胃,心想遭了那么多罪,现在该好好补一补,想着就捧起了一沓毛爷爷,心里那个乐呀。

出了医院,直接叫个出租车,就跟的哥说去你们滨州最好的酒店,的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一脚油门下去,转了好几圈停在了一个酒店门口。

我特么潇洒地付了一张红票子,也没理会的哥叫着找钱,直接就冲进了饭店。

这个点饭店的生意正是火热,服务员招呼不过来,我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理我,索性就找了个僻静的卡座一坐,一连叫了好几遍服务员,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急匆匆跑过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就问:“想点啥菜呀?”

我一看这服务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丫的要是在我老爹餐馆这样,够你开除八百回了。一想起老爹,我一下子就不是滋味,心里空牢牢的。

服务员见我没理她,抬头看着我就不耐烦了:“你点不点?”

我嘿了一声:“怎么不点?拿你们家最贵的,最好的菜一样来一份儿,啊对,再上一瓶五粮液。”

服务员看了我半天,我还以为身上有东西,忙低头四处找,发现什么都没有,突然反应过来,我这身行头还是医院里病人穿的,这么风风火火过来没来得及换,加上从古墓里带出来一股子异味,一上来就这么大口气八成是给人家姑娘吓到了,肯定以为我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我咧嘴一笑,直接把一沓子钞票往桌子上一丢,撤出一张塞进服务员手里就道:“麻烦照我说的点,越快越好。”

服务员立即抿嘴一笑,声都变温柔了:“哎,先生请稍等,请问您还需要什么主食吗?”

我不耐烦地一摆手,让她快点,那服务员特么热情地一笑就下去了,我心说这什么世道,不把票子掏出来谁都不正眼瞧你。

等了半个小时,菜终于上来了,打开酒瓶,就这美酒一通风卷残云,后来晕晕乎乎也不知道填了几次菜,等到吃的撑得不行了才发现已经罗起了六七个盘子,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时才想起雷子,暗骂自己也太不够意思,忙擦擦嘴去结账。

前台服务员看了我一眼就道:“一共一万二。”我一听,啥!靠,就这几个菜一万二,这不黑店吗?心想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这些也没用,当即点了一万二给了收银员。收银员一看我给钱痛快,也不要**,就低声趴在我耳边道:“大哥,要不要其他服务,我们这啥样的都有。”

我没明白她什么意思,酒上头有点迷糊,胡乱摇摇手就出了酒店,打个车直奔洗浴中心,蒸个桑拿做个足疗,精神总算缓过来许多,这一折腾,一沓子毛爷爷也快折腾光了,回到医院差不多快十二点了,心说怪不得盗墓这一行在历史长河中经久不息,虽然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行当,但是一夜暴富的诱惑真的难以克制。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老爹进入巨大建筑时的背影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达那里的,也不知道他进入那里的目的,一想到古墓里的事我就浑身发寒,总有一股潜意识在排斥那些记忆,这次不但没把老爹找回来,自己的小命也差点丢了,也不知道老爹能不能出来,但愿那个建筑物里会有其他的通道,不过这只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安慰罢了。

想着我就摇摇脑袋,强制自己不去回忆这些可怕的事,毕竟现在已经回到了真实世界,我相信老爹不会死,一定有奇迹出现。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说不定那天老爹就会毫发无损地站在我面前,然后告诉我一切。总之着急也没用,古墓已经被湖水灌满,说什么也进不去了。

正准备转身睡觉,突然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门外有一双眼睛正在透过小窗看我,走廊的灯已经熄了,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我顿时心跳加速,后背直冒凉气,猛然回身看向门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直觉告诉我刚才绝对没看错,一定是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把我吓了一跳。

一看手机号码,竟然是胡子,忙按了接听键,还没等我说话,就听胡子说道:“别出声,你只要听我说就行,你被人监视了,开始我就发现了,不过我以为是冲我来的,所以才匆忙离开,我走了之后发现没人跟着,这才断定他们是冲着你去的。”

我一愣,心说别人监视我干嘛?难道是警察?想着我就紧张起来,刚要问胡子怎么办,胡子就道:“假装聊天,别聊咱们之前的经历,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条子,我看不像条子,八成是道上混的。”

我想了想,也没跟道上的结过梁子,难不成是看我今天大吃大喝,有人想劫财?想来想去不是那么回事,就问胡子:“我后背出冷汗的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办?”

胡子道:“这样,我现在正赶往广西,你那边什么情况我说不准,如果不是条子还好说,你明天一早赶紧买机票回北京,雷子我已经托人照顾,你别管太多,北京毕竟是你老爹的地界,有你老爹手下的人在,别人动不了你,一切小心,我有急事,挂了。”

胡子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对,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老爹是东北虎组织的老大,我是他儿子,我只要找他手下一了解不就知道老爹以前的事了,还有可能知道老爹这次进入那里的目的,这么一来,我还能得到他们的保护。

可是反过来想想,我一旦找到老爹的手下,就彻底跟黑道混在一起了,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如果抛开这些先不想,我又面临一个大麻烦,那就是我怎么才能联系到老爹的手下?老爹为了不让我涉及他的领域,几乎把他所有的门都封闭了,除了于叔和街坊邻里,老爹所有的社交关系我都不清楚,如果不是于叔把我扯进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老爹原来是干盗墓的。

我叹了口气,想想刚才盯着我的那双眼睛,仍旧心有余悸,于是暗暗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到北京再说,那里最起码是我的老巢,很多事办起来方便,再说这里是现实世界,又不是古墓,老子都敢跟粽子玩命,难道还怕这些人不成?

第六十六章 黑暗中的眼睛

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之后,就说什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总也想不明白,这些人吃饱了撑的监视我干嘛?想来想去,脑中罗列了几个被监视的可能。

第一,我们这次的活动可能被警察获悉了,警方对我的身份还不确定,所以只能暗中监视。

第二,有仇家想找我报仇,但一时没机会下手。

第三,有人知道我身上有巨款支票,准备趁机劫财。

第四,进入古墓的第三方势力,也就是查理德探险队隶属的安德路奇国际打捞公司,他们的人似乎一个都没出来,监视我的人是查理德留在这里的接应,为了弄清楚查理德队伍的状况,所以暗中监视我。

第五,监视我的人可能是老爹的手下,因为老爹是东北虎组织的首脑,他不可能一个人开展盗墓活动,这些人可能发现老爹没有出来,所以把我控制住,想对我有所图谋,所为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霸占老爹的势力(只是打个比方,天子称不上,我至多就是个黑二代)。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逐个去推敲,首先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因为于叔本身就是警察,他的行动肯定是有警方配合的,譬如我跟雷子在旅馆里遭遇的偷袭,如果没有于叔的默许,这么大的阵仗早就出事了,而我是被于叔扯进来的,警方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就算于叔背叛了人民,甘心当一个盗墓贼,警方想调查的话大可直接抓我。

第二种可能我有点不好判断,因为我很坚信我没有仇家(当然排除小时候我跟雷子一起欺负的小学同学),但是不能否定老爹没有仇家,老爹是干外八行的,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亡命之徒,所谓父债子尝,如今老爹生死不明,这些人把矛头就指向了我。

第三种可能也被我果断排除,如果真的有人想劫财,大可在我从酒店出来时就动手,那时我醉醺醺的连北都找不到,上来给我一闷棍什么都解决了,没必要费什么周折。

第四种可能大体合理,但从细节上说不通,从查理德探险队的装备上可以看出,这个公司来头不小,如果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在我们从古墓里出来时直接把我们绑了岂不更容易,何必派人监视我,难道他们认为我还会二进宫?

第五种可能我有些纠结,我不知道老爹的组织里是什么成分,但既然是个盗墓组织,应该都是盗墓者出身,我相信他们的凝聚力很强,不然的话各为其利,就不能形成组织,尤其是盗墓这种行当,只要是私盗,从古至今都只有“捉斗”或“夹喇叭”这种临时的团伙合作,一般都是盗完就分道扬镳,很难有形成组织的,既然形成了组织,说明他们的信仰高于物质,所以在物质诱惑面前才不会瓦解。

不过这只是我比较理想的推断,里面包含自我安慰的成分。按照这种思路想,这样一个有信仰,不被物质诱惑所动的盗墓组织,其实最大的弱点就是信仰,一旦信仰破灭,那这个组织瓦解的速度和危害程度将不可估量,就像破四旧时期,一旦控制人们精神领域数千年的迷信思想被科学推翻,对神鬼的信仰突然变成了憎恨,以致人们对封建文化的破坏几乎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如果这个组织的灵魂信仰是老爹的话,老爹这次的意外,会引起组织内部多大的动荡?我吸了口冷气,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真是这样,我还能不能回北京?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回北京比较妥当,毕竟老爹的大本营也在北京,我回去肯定能查出一些老爹的线索。对于古墓,我虽然是个愣头青,但就这个古墓而言,让人难以解释的谜团太多了,就连胡子这种行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地底那个巨大的建筑模型究竟是什么,老爹为何要进入那里?

记得于叔跟我说过,爷爷和老爹两代人都在追寻老虎刺青的起源,难道那个巨大建筑物模型里的东西,跟老爹的老虎刺青有关?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我们家的基因,对,老爹虽然不在了,但是有一条捷径可以弄清楚我的血为何与别人的不同,我有个大学认识的学姐在北京有个实验室,她所研究的就是生物化学,说不定她能给我答案。

既然决定必须回北京,就要想法摆脱暗中监视我的人,布局这种事我不怎么擅长,但在部队侦察连时学的一些反侦察手段,现在倒是正好用上,仔细一盘算,心里就有了计较。

心里盘算如何脱身,这一晚睡得不踏实,噩梦连连,早上起来精神很不好,用冷水冲了把脸,然后找银行把支票兑现,取出十万块钱跑路,其余全部转到了雷子的账户,这倒不是我太无私,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雷子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究其根本责任在我,二是我不知道暗处的人有多大来头,万一是警察,把我的账户一封,那就傻b了。

出了银行,直奔对面的服装店,昨天没怎么注意,今天仔细一观察四周,从玻璃反光可以看到,暗中跟踪我的人起码有四五个。进了服装店二话不说,也不管衣服好不好看,先照着合身的买了三身,店主在旁边暗暗发笑,以为这回碰到个愣货。

墨镜是潜逃必不可少的工具,必要时可以充当第三只眼,一切置办妥当,先去汽车站查了一下到哈尔滨的长途大巴,十点钟有一班,还有十来个座位,我看看时间,九点半,一算时间来得及,就买了一张,剪完票我没有进站,直接跑了出来,弄得检票员一愣愣的。

路过水果摊时,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一把水果刀,狗日的水果摊老板还真能载人。这水果刀钢口一般,刀身也短,杀人不行,防身还可以。

本来想去看看雷子,但现在只能忍住,一来胡子已经叫人去照顾他了,二来我现在不能跟任何人接触。

来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的哥一听要去哈尔滨,一伸手就是六百块,我大叫你这不载人吗?的哥无奈一笑道:“这年月油价飙涨,干这行也不容易。”

跑路要紧,我也没多费口舌,点了六百给的哥,的哥叫了声:“敞亮。”一脚油门下去直奔高速。

过了收费口,很快就从后面上来三辆普拉多,其中一辆跑到我们前面,也没继续加速,有意跟我们保持距离。其余两辆在我们后面跟着,也不超车,不紧不慢地跟着。的哥骂骂咧咧道:“这年头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整辆好车就臭显摆。”

我咧嘴一笑,也没在意,心说过会让你们好看。眼看快要到第一个服务站,我立即告诉的哥转弯进去,别打转向灯。

的哥一愣:“靠,老大,你不要命啦,就是不死,你看这么多摄像头,我不找抽吗?”

我没好气地抽出十张红票子往他身上一甩:“罚款剩下的都归你,照我说的做。”

的哥一看这阵势,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直接一个急转就进了服务区。

前面那辆普拉多明显没想到我会中途转向,尾灯一亮,但此时转向已经来不及,只好继续开走,后面两辆没看到我们打转向就冲进服务区,明显也愣了,其中一辆没反应过来,直接冲了过去,剩下一辆忙一个急转,跟了进来,还好路上车不多,不然明天我肯定上报纸头条。

我让的哥把车停在厕所门口,就打算下车,的哥却道:“老大,我有点不舒服,这趟活我不拉了,钱全部还给你。”我知道这家伙看出了苗头,八成认为我是逃犯,索性我就把刀子一亮,沉着嗓子道:“把我送到地方,好处少不了你,否则我就做了你。我上个厕所,在这里等我。”说完,我转身进了厕所,从墨镜的反光里看到,的哥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正在打电话,估计是在报警,我心里一乐,然后看到那辆普拉多在不远处停着,人没下来。

我迅速到厕所换了身衣服,出来时那的哥正在四处张望,没认出我,正好十点的大巴车进来,我直接上了大巴车。

临走时大巴司机一数人数,多了一个,就嚷嚷着检票,我把票拿出来,由于票事先在车站检票口检过了,司机摇头晃脑的嘀咕:“这年头真他妈见鬼,发车的时候少了个人,现在又不少了,妈的。”说完,开着车就上了高速。

我透过车窗看到那辆普拉多还停在那里,估计是在等我从厕所出去,殊不知老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大巴,不禁暗自好笑,看来一切进展还算顺利,当即松了口气,靠着车座睡着了。

第六十七章 验血报告

一路顺利抵达哈尔滨,出了汽车站,先找个小馆子坐下,简单点个菜,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利用这个空挡观察一下四周有没有人监视。

餐馆里吃饭的旅客很多,吵吵嚷嚷,没发现特别可疑的人,我匆匆吃过饭,先去火车站买票,为了不被人知道我的行踪,先定了哈尔滨到满洲里的火车,然后出来找票贩子买了哈尔滨到吉林的票,最后又订了一张到上海的机票,所有车票全部到手之后,在汽车站旁边找个小旅馆,躺在床上,打算下一步计划。

虽然没发现有人跟踪,但还不能掉以轻心,简单睡一会补充精神,然后把衣服一换,除了现金和手机,连同车票,机票在内全部留在旅馆。这个旅馆比较简单,卫生间是公用的,在客观环境上给了我脱身的机会,走廊里没人,我点着一支烟进了厕所,拉开一扇板门在里面蹲下来,又点了根烟放到门把手上,然后从上面翻出去,拉开窗子,外面是一个僻静的胡同,两侧全是门面超市的后窗,想来没什么人出入,于是跳窗而出,连钻了几条街道,后来我自己都找不到方向了,一看表,现在买的火车差不多已经发车,就直接打个的士返回到滨州,

这么折腾一阵,到了滨州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估计跟踪我的人已经彻底被我搞懵,于是找个租赁公司,租了辆捷达,直奔京哈高速。

由于没有导航,又是夜间开车,这一路走得不太顺利,几次都走错路又重新绕回来,到达北京收费站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虽然身心疲惫,但也舒了一口气,毕竟看到北京的霓虹灯,多了一份亲切。

把车扔在一个加油站旁边,然后打车直奔学姐的实验室,因为不确定监视我的人有没有我家的地址,但现在回家,显然不太理智。

这么晚了实验室已经下班了,还好有门卫在,费了很大周折才从门卫保安那里搞到了学姐的电话,迫不及待地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问:“你好,哪位?”

我愣了一下,学姐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干练,女强人,怎么这声音这么酥?听起来还有些慵懒,似乎是喝了酒醉醺醺的感觉。我简单说明我的身份,那边明显感到意外,寒暄一阵学姐就问:“你不是去当兵了吗?退伍了?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呢?”

我想也没想就道:“我想找你帮忙给我做个化验。”学姐那边噗嗤一笑:“跟姐姐找乐子是吧?我们可不敢做活体实验,几年不见,小屁孩学会开女孩子玩笑了。”

“不是。”我忙解释:“我是认真的,我怀疑我的血液有问题。”

学姐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隔了好长一会才道:“那你应该去医院哈,我这里没这个机制呀。”

我急得直跺脚,心说这女人真啰嗦,于是很严肃道:“我不是化验血那么简单,这真不是开玩笑。”

学姐那边愣了一下,声音也变得严肃了:“好吧,你等着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突然有点后悔,心想我刚才说不是化验血那么简单,她不会想歪了吧?

隔了半个多小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一下子看得我有些呆。

那个女人就是我学姐,穿的特别性感,该露的都露出来,我吓了一跳,心说她刚才不会真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吧。

学姐看了我一会,估计是认出来了,笑着迎了过来,伸手就道:“关心,好久不见。”我跟她握了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心想她果然喝了酒。

学姐道:“不好意思,刚才参加个paty,你久等了,到办公室说吧。”说着,拉着我的手就进了实验室,学姐的手润滑如玉,弄得我一阵脸红。

路过门卫的时候,保安狠狠看了我一眼,我心说这家伙肯定对学姐有意思,怪不得刚才跟他要电话号码那么费劲。

进了办公室,学姐就去倒水,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我说不坐了,长话短说,这个忙你能不能帮?

学姐递给我一杯凉白开,呵呵一笑:“怎么?你的血有什么特别?非得到实验室来化验?”

我点了点头,学姐就问:“你是怎么发现的?有什么异常现象吗?”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事先光顾忙着跑路,没想到这一点,我该怎么和她说呢?总不能把古墓里的事说出来,她肯定不信,如果信了,她肯定直接报警。

想了半天,我才支支吾吾道:“我的血,可以止血,嗯换句话说,就是我一朋友被一种虫子咬伤了,伤口流血不止,结果把我的血往他伤口一涂,就止血了,并且那种虫子似乎还特别怕我。”

学姐孤疑的看了我半天,问:“有这样的事?还真是稀奇,你小子不是拿姐姐消遣来吧?”

我坚定摇头,绝对不是。学姐被我的严肃感染,也变得严肃起来,就问:“那个虫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我仔细回忆一下,那种虫子我恐怕这辈子也忘不了,祭坛里人虫大战那一幕至今记忆犹新,于是就道:“古籍上说那虫子叫蠪蹩,长得就跟蛆虫差不多,不过比蛆虫大,最小的也有巴掌这么大,而且嘴巴上有螯,特别锋利。”

学姐皱着眉想了半天,然后打开电脑查了一会资料就道:“蠪蹩这东西我倒是听说过,不是正宗的蹩类,是跟藏区的一种雪蚕杂交出来的,食性跟一些食腐类昆虫很像,但是有很强的攻击性,不过这种东西我也只听我的导师说过,大概在宋朝时就灭绝了,至于它咬过的伤口会流血不止,倒是没听过,一般生物毒素很难达到这种程度。你在哪见到的?”

我想了想,既然她说蠪蹩是藏区的虫子杂交的,那就编个藏区的地方,于是道:“我跟一个朋友去香格里拉旅游,在一个山洞里碰到的,细节记不清了。”

学姐皱起眉头,问:“你是想通过验血看看自己的血液有什么不同吗?”

我点头,学姐一笑:“验血其实只是一种手段,主要是用来分析病理的,它代表的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嗯,换句话说,验的是一种概率,就是你身体机能出现何种状况的概率,至于想从血液中化验出什么功能,恐怕现在没有那种科技,不过既然你来了,就不能让你扫兴,去化验室吧。”

我一愣,这就去?不是说验血必须要早晨,而且不能吃东西吗?

学姐扑哧一笑:“你说的那种验血是针对血糖的,咱们不验这个,根据你说的经历,我想主要给你做一下肝功和白细胞,这个没那么繁琐的要求,你只要没吃有毒的东西就行。”

来到化验室,学姐简单地套上工作服,放我坐在椅子上放松一下,然后取出注射器俯下身来在我手臂静脉上抽取血样,她这一俯身不打紧,由于她穿的少,事业线暴露无遗,一下子我就感觉脸部发烫。

学姐摁住我的血管说道:“你别紧张,一紧张血流速度加快,弄不好一针下去疼死你。”

我心说你穿成这样我能放松得了吗?就是和尚也顶不住啊!想着,忙闭眼把头扭向一旁。

抽血的过程跟医院一样,学姐动作快,简单利索,然后配入试管,告诉我明天下午出结果。

我再三道谢,打个的士把学姐送回家,一路上也没什么可聊,看到她上了楼,我便找个旅店住下。这两天折腾够呛,也没心思想别的,倒床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直到第二天十点多才醒,起来洗漱一下,眼看快到午餐时间,给学姐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顺便问她化验结果怎样。

吃饭地点就在实验室对面的日本料理,学姐看我迫不及待的样子,微微一下,把验血报告拿出来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学姐你就别挖苦老弟了,你这上面专业术语咱也看不懂啊。

学姐甜甜一笑:“你的血液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很健康,不过”

不过什么?我心里一沉,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似乎事情有些严重。

学姐沉默了半天才道:“我不知怎么和你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看你这么健康,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急得连菜都咽不下去了,忙催问怎么回事。学姐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私自检测了一下你的dna,发现有轻微的变异现象,似乎是某种辐射或者是生物毒素造成的。”

我啊了一声,忙问是不是电脑辐射造成的?我有段时间天天打游戏。

学姐说不确定,很多种辐射都能造成基因变异,但是她更倾向于生物毒素造成的这种变异。

我问她这种变异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像科幻电影里那样,变成怪物?

学姐摇头,她不敢确定变异的原因,后果会怎样无法预测,她需要咨询一下她的导师。

第六十八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学姐的一席话让我有些吃惊,这顿饭也就吃得不太合口,简单寒暄一阵,我就打算先行告退。

出了料理店,准备叫车去看一下老爹的餐馆,细一想还是不行,我现在连家都不能回,那餐馆目标更大,保不齐跟踪我的人已经在那边设了眼线,想想还是先回旅馆再作打算。

躺在旅馆床上,无聊的看着电视,我开始从新整理自己的思路,我有些惊讶地发现,我对老爹的遭遇并没有太多悲伤,有时也只是感到心酸而已,可能从潜意识里,我认为老爹不会出意外。

自从进入古墓之后,我被应接不暇的诡异经历冲击得一直没缓过劲来,现在静下心来,我必须仔细推敲一下,肯定能从中找出一些关于老爹的线索。

这次进入古墓里所有的人,都奔着各自的目的。

开始他们都跟我说是为了找到老爹才进入古墓,于叔还跟我讲了一通故事,但是最终他们的目的却都是那个木匣。

胡子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局外人,这里先把他放到一边。

整个事件的推动者,我断定就是于叔。因为老爹的照片是于叔寄回来的,后来也是接到于叔电话才离开,我也是被于叔骗到那边,眼镜是于叔请来的,所以,这次行动的主要推力,就是于叔。

表面上可以看出大家的终极目的,老爹是为了调查我们关家奇怪基因和老虎刺青的来历,于叔父女和眼镜是为了那个木匣,胡子是为了查找朋友的下落,这些怀着不同目的的人,却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座古墓里,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还有,在营地外,于叔给我看的那张老爹、查理德和死尸的合影到底是什么用意?眼下这张合影的三个直接知情人里,查理德探险队全军覆没,老爹生死未卜,于叔葬身虫海,就意味着照片里的线索中断。

对,这里面我忽略了一个人,就是查理德。从古墓图纸还有探险队的袖章上可以判断,查理德隶属于安德路奇国际打捞公司,那么他进入古墓肯定也是该公司下达的任务,他们进入古墓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打捞沉船的公司,难道想改行盗墓?

这支探险队大多数人都最后中了鬼鉴的毒招,自相残杀而死,这个现在想想有点说不通。

我清楚记得,图纸上标注“魔鬼的镜子”的地方,也就是放置鬼鉴的那间石室,画着大红叉子,也就是说,探险队应该知道那里是个危险区域,那他们为何还要进去送死呢?难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主墓室,而是鬼鉴?

突然我意识到有一个地方不对,就是探险队的图纸为什么会在老爹手里!这种想法我之前也有过,只是当时墓道里诡异的气氛,让我没精力往深了推测。随即我想起,排道入口的那具老外的死尸,是被人以极快的速度和高明的手法一举捏碎喉结而死,以探险队的装备情况来看,能突然致那人于死地的,除了老爹,我想当时古墓里似乎找不出第二个人。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探险队最终都死在了鬼鉴的石室里,而我跟胡子进入鬼鉴石室的通道恰好有老爹设置的炸弹,最后我跟胡子破门而出的时候又恰好碰到了老爹,这诸多的巧合夹在一起,似乎能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如果把这些巧合用一条主观的线穿起来,事情就越来越清晰。老爹在进入古墓之前,肯定跟查理德有过接触,因为于叔说过,老爹是跟查理德探险队一起进入的古墓,但是后来在墓道里发现老爹的烟头可以断定,老爹进入古墓的时间比查理德要早。

于叔说过,有一个叫查理德的人去他那里打听老爹的消息,然后于叔才打电话把老爹叫过去,老爹跟查理德肯定是见面了,这也是为什么于叔会认为,老爹是跟查理德一起进入的古墓。

可能他们之间商量过什么,老爹从中发现了古墓的秘密,所以抛开查理德探险队,提前单独进入了古墓,但是由于古墓诡异的机关,耽搁了老爹的进度,最终他发现查理德探险队也进来了。处于对这个秘密的保护,老爹最终起了杀心(也可能老爹想独吞什么,但是潜意识里,我还是把老爹当正面人物,毕竟查理德他们是跨过作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不允许。)。首先在排道入口干掉了查理德,抢走了古墓地形图,然后在鬼鉴石室上面的通道设置炸弹,打算把探险队的人引入一举歼灭,却不料探险队中了鬼鉴的设计,自相残杀,一个没留。

之后老爹应该是遭遇了九首蠪蛭,最终将蠪蛭全部干掉,却不料碰到了我跟胡子。

这些都是我的主观推测,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是从逻辑上却合情合理,如果这个推断成立,其他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于叔是老爹跟查理德的中间联系人,他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查理德和老爹的事情,很可能他也得知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组织我们也进入古墓。

由于于苏和眼镜事先没看到虫海下面还别有洞天,所以他们认为终极秘密就在那个木匣子里面,以致拼死争夺。

如此来看,那个中级秘密肯定就藏在那个巨大的建筑物模型之内,而老爹所追寻的秘密就是关家刺青的来历,也就是说,那个建筑物模型里面,才是一切事件的最终答案。

想到这,我长出了一口气,显然,随着古墓的摧毁,这个秘密永远也无法重见天日,这不禁让我心痒得有些抓狂,只好祈祷老爹能平安归来,最终告诉我真实答案。

虽然想通了这整件事,但是情绪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毕竟只是我主观推敲出来的,不能扶正事实,我需要的,是一条客官的主线,只要找到这条线,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一看竟然是学姐,不禁有些吃惊,忙接通问什么事。

学姐那边似乎有很多人,嘈嘈杂杂的,就听她说道:“我的导师也不能解答你的问题,不过他介绍给我一个人,是个叫杨老的国学大师,说这个人应该能帮得上忙,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我心里一暖,这漂亮学姐对我的事还真上心,不枉我玉树临风,帅冠江湖,哈哈,赶紧告诉学姐地址,匆匆挂了电话,整理一下仪表就下楼等她。

半个小时以后,我上了学姐的车,径直上了外环高速。我问学姐,那个杨老是什么人?

学姐就道:“杨老可是个了不起的国学大师,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光门人弟子就不下五百,现在都是各界名流。你见到杨老可要礼貌点,这老爷子脾气怪着呢。”然后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介绍杨老的详细信息。

我开始还以为这杨老就是他的本名,原来不是,那只是后辈们给他的尊称。杨老本名别人不得而知,现在已是七十六岁的高龄,据说他命理相术,易经八卦无不精通,尤其是风水上的造诣更是了得,号称自己是大风水形势派传人,唐末风水大家杨筠松第二十八代长孙。

我不屑地一笑,心说这年头欺世盗名的人多了,为了一夜走红,脸皮比猪八戒都厚,我就遇到一个,说自己是黄帝轩辕的第几代几代孙的人,纯粹一二冒,只要是个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

我们最终在北海的一栋别墅前停下了,别墅背山面水,十分气派,大门的门牌上写着“杨府”二字,我心说一个搞学问的在北京能买得起别墅,还真不一般,现在有钱人也真会搞,前段时间新闻报道一个气功大师的豪宅叫什么“王府”,真不知道社会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

学姐让我千万别把人家想歪了,老人家淡泊得很,这房子是他学生送给他的。

我嘿嘿一笑,看来有些变着法,让学生送礼的老师应该拜杨老为祖师爷了。

学姐一看我越扯越远,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我,下车去按门铃。我心想到了庙前不能不烧香,只好也下了车。

不一会,一个保姆打扮的小姑娘出来问我们找谁,学姐说我们是汤教授介绍来的,专程来拜访杨老。

小保姆这才开门让我们进去。要说这别墅真叫个气派,外面就不说了,就里面铺的地板,在市面上也得一千多一平米,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幽幽袭来,眼前是个七八十平方的客厅,客厅古色天香,四周墙壁上挂的全是字画,屏风下面的花盆弄得都跟古董似地。

客厅中间放着一个木大茶几,黝黑发亮,我看得下巴都要掉了,心说这要真是乌木的,这么大一块那得值多少钱?还好我在古墓里已经被宝藏里的东西麻木了,要不然非得犯罪不可。

这时就听笃笃声响,一个瘦高的老头从楼梯走了下来,老头拄着一根说不出材质的木杖,嘴里叼着一个烟斗,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十分锐利,要不是他剃个光头,我还以为他是冯敬尧呢。不过看这老爷子走路的气质,虽然年事已高,但中气十足。

学姐忙凑上一步说道:“杨老您好。”我也象征性地打个招呼。

这杨老也不客气,只是点了点头,伸手让我俩随便坐。

我们等他坐到沙发上,这才坐下。杨老看了我一眼就道:“这位就是汤教授介绍的那个人吧,想不到这么年轻。”

我赔笑一声,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随即就看他双眼一收,抽了口烟就问:“敢问这位手艺人,你拜的是钟馗还是黄巢?”

第六十九章 无题

杨老目送学姐上楼,然后敲了敲烟斗,又装上一袋

烟,看了我一眼就道:“你抽不抽烟?借个火用用。”我心说丫的你家来客人,你问客人借火,搞什么飞机?但是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挖苦他,只好取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我没想到这老爷子一张嘴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什么拜的钟馗还是黄巢,这两个人虽然都是唐朝的,但前者是捉鬼的,后者是造反的,我闲着没事拜他们干嘛。

一时间我被他弄得不知所措,想了半天,就道:“老爷子您可真会说笑,我就一个屌丝青年,只信毛爷爷,不信鬼神。再说那黄巢是个造反头子,我怎么可能拜他,您老这不是骂我认贼作父吗?”

杨老哈哈一笑:“还挺机灵,后生可畏啊。”说完看了一眼学姐就道:“小丫头,你之前不是想见识一下我老头子的藏品吗?二楼左拐第三间就是书房,你随便看吧。”

学姐看我们干巴巴聊一些听不懂的火星话,她也插不上嘴,早就无聊得来回换坐姿,听了杨老这话,如获大赦,顿时心花怒放,连声道谢,然后迅速上楼去了。

我知道老头儿是有意支开学姐,就是不知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点烟的刹那,我看到杨老的双眼往我手上瞄了一下,眉头皱了皱,但是不明显,随即一笑,问:“小兄弟手上有枪茧,你当过兵?”

我笑了笑就说杨老好眼力,算是回答他了。随即心想,这老家伙绕来绕去不知道想说什么,既然我是来找他帮忙的,也没必要跟他瞎扯淡,索性直接问算了,免得他没完没了的摆谱。于是就道:“老爷子,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想必汤教授跟您老说过我的事,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教您老来着。“

杨老眼睛一眯,吐了口烟就道:“既然你是来找我老头子帮忙的,那就是看得上我,但是我明里暗里问你的身份,你小子总是遮遮掩掩,摆明了不想跟我说实话,这个忙,老头子恐怕帮不上。”

我呵呵一笑:“看您说的,我不就一屌丝青年吗?还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老头子哼了一声就道:“来到庙前心里还藏着鬼,我看你眉宇间有一股煞气,想必进过什么隐晦之地,既然你不肯透露身份,老头子我也不强求,你自己随意吧。”说完,起身就要上楼。

他这一席话说的我心里直突突,他说的那个隐晦之地,难道就是我进过的古墓?看来这老家伙有点道行,忙说:“老爷子您怎么跟小辈来劲了。既然您老慧眼,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跟你说,我之前确实进过古墓。”

杨老吐了口烟说这才对嘛,咱们明眼人面前不说暗话,然后坐回沙发上就道:“我一听汤教授说你见过蠪蹩,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倒斗的手艺人,蠪蹩这东西,古时候叫尸蚕,只有古墓里有,你若不是倒斗的绝对见不到。”

我一听他是因为这个才想到我进过古墓,还什么看我眉宇间有晦气,进过隐晦之地什么的话,搞了半天都是套我,狗日的真是老狐狸,今天老家伙坐在这个位子,指不定忽悠多少人了呢。

杨老看着我哼哼一声:“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你想什么,我这把年纪不是跟你吹,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走人。”

我脸一红,忙赔笑道:“老爷子您这是什么话,实话说了吧,我之前跟朋友进过一次古墓,但绝不是行里的人,其实我就是个愣头青,被别人连坑带骗才进去的。”其实我感觉这话说得很贴切,不是为自己说辞,想想真是被于叔连坑带骗才进的古墓。

杨老阴沉的脸这才恢复原貌,点了点头就道:“看得出。有尸蚕的墓不是一般的墓,普通小贼一辈子也进不去,既然你们能进入,带你的人必定是有些道行的。倒斗南北为派,南派拜黄巢,北派拜钟馗,我刚才问你拜的是钟馗还是黄巢,就是想试探你,听你说那些话,估计你还真是个青头,否则你不敢拿祖师爷开玩笑。”

我连连点头,心说老东西懂的还不少,怪不得能混成这样。

杨老眯着眼就道:“尸蚕这东西,我早年也研究过,其实蠪蹩跟尸蚕并不是一种东西,幼虫的时候叫尸蚕,长成成虫了才叫蠪蹩,蠪蹩有翅膀,能飞,但是寿命极短,从破茧而出到产卵死亡,大概也就三四个小时,相反,尸蚕的寿命却特别长,由于尸蚕生于死尸体内,阴气极重,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就进入龟息状态,最多的能活上千年。”

我听得一愣愣的,心想怪不得虫海里会有数量如此庞大的尸蚕,也不知道这东西怕不怕水,要是这次没把它们灌死,再过几百年,岂不都成精了。

杨老看了我半天才道:“尸蚕这东西虽然有毒,但我还没听说咬了人能使伤口流血不止的,我也看了你的验血报告,你这种状况,造成的原因我猜到一种,就是辐射。听说尸蚕特别怕你的血,那就有一种可能,尸蚕性极阴,最怕一种天外来石,叫天石或天心石,也就是陨石,古代帝王墓里有的会有这种石头,用来克制尸蚕。”

我摇头:“您的意思是说天心石这种陨石有辐射,我是受了辐射,血液才会变异?这说不通,我刚一进入古墓就碰到那些虫子了,辐射的后遗症怎么可能发作这么快?再说,我们好几个人进去,不能只辐射我一个吧,难道这种辐射还有选择性?”

“这个不好说。”杨老吸了口烟:“除非我到实地去考察一下。”

我呵呵一笑就说:“那估计您老去不成了,我们临走时不小心触动机关,古墓全部塌毁了。”

老爷子哼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不屑一顾,把眼睛一闭就道:“那没事情,你只要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我就知道这古墓是怎么回事了。不是我老头子吹,你要是藏着掖着,咱们就没办法继续聊了。”

我点了点头,刚要把古墓里的事情和盘托出,一想不对,心说这老狐狸该不是想套我吧,我要是全交代了,这家伙直接报警把我买了,那就傻b了,鬼知道老家伙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杨老斜眯着眼睛看我,弄得我心里一阵阵发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我终于想好了托词,刚要说话,杨老却突然叹了一声:“唉,你这后生,我知道你的顾虑,老头子现在怎么说也算功成名就,别的什么都不图了,说实话,早年因为生计,我也干过倒斗这行,也算是你前辈,不然我怎么一看就知道你的来历?你是来找老头子帮忙的,说话再吞吞吐吐,老头子有心,也帮不了你。”

我心说好一招欲擒故纵,这老家伙把自己老底说了出来,我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于是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两口,把进入古墓的经历说了出来,但是把老爹和查理德探险队的事给省略了。

杨老一直眯着眼,面无表情,就跟睡着了一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听,直到我把经历讲完,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光芒一闪,说道:“你们都被墓主人骗了。”

第七十章 画

我被这老狐狸一顿软磨硬泡,终于把古墓的经历说了出来,不过都是捡一些我认为是重点的说,譬如遇到尸蚕的地方,都会详细说出来,至于老爹和查理德探险队,我只字不提。

没想到我费尽口舌把这些经历说完,杨老却说我们都被墓主人骗了。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同时也有些失望,看来他也不能解释我的血是怎么回事,刚才他说的那一套,八成也是忽悠人的,越想越感觉这老家伙是个江湖骗子,于是就要找个借口离开。

但是杨老似乎来了兴致,也没发现我的情绪有变,更不等我问他,就道:“你们看到的那些真人壁画,上面有一个穿着秦朝丞相官服的人,所以认为这个墓是秦朝墓,其实你们错了,古人绘画水平虽然高超,但墓葬里的壁画多掺杂神话色彩,基本上都是夸张的,如你说的真人壁画,属于写真派,这种壁画在汉人墓葬文化里极其少见,不过很多少数民族可能会有。还有,你说墓里的甬道都有复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老爹、刺青还有血的问题,至于杨老说的什么古墓的朝代,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说到一半还卖个关子,我就觉得好笑,但是也不好驳他面子,就应付一问:“谁呀?”

杨老得意道:“郭璞。”

我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杨老似乎没被我的冷漠所影响,反而更来劲了:“这种复道史书上没有记载,被人用到的几率也特别小,因为这种墓道的格局会影响墓室的风水格局,一般人是不敢用的。我开始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墓葬格局,三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遇,我在一个北魏墓里发现了这种格局,里面的文献记载这种格局的来历,就是风水大宗师郭璞设计的。郭璞在《葬书》里随处可见风水决于阴阳二气的理论,这种复道的设计正好充分调和了阴阳,使风水完美化,这种设计是郭璞的拿手好戏,不但古墓如此,就连地面建筑只要跟风水有关的,郭璞都会照此理论设计,譬如郭璞井。所以你们进过的这个墓,最早也就是郭璞的年代,晋代,绝对不是秦代墓。”

我感到十分无语,我关心的问题一个没解决,这老家伙倒是给我补上课了,胡子也有这毛病,敢请这家伙别是胡子的师傅,那我就苦逼了。

杨老敲了敲烟斗,继续道:“基于你说的墓里出现了马猴子,基于它的特征,马猴子是狼头人身,而你说的是羊头人身,那肯定不是什么马猴子,我才是一种叫媪鬼的东西。马猴子的传说起源于隋朝,不可能出现在晋代墓里,古代鲜卑族有过食人族的传说,而媪鬼在传说中也是吃人的怪兽,肯定跟鲜卑族有莫大关系,一系列佐证证明,这个墓不是葬人的,而是宗教祭祀的神秘场所。”

我说不像,那个壁画上的场景很明朗,他们在那里曾经大规模的采矿,那里应该是个矿洞,而且鲜卑族是北方的一代霸主,不可能有人敢跟他们交战,但是壁画里明显有交战的场面,而且最大的问题是,采矿一方的军旗上,有一个秦字,我虽然不了解鲜卑族的历史,但好像他们的国号不是秦。

杨老一笑:“这个倒是不错,鲜卑初国号为代国,你说的那个秦也很好解释,当时跟鲜卑为敌的小国数不胜数,其中就有好几个国家先后定号为前秦、后秦和西秦的,南北朝时期比后期的五代十国还乱,,你说的那支采矿的军队,估计就是这几个秦国之中的一个,而与之交战的少数民族,肯定是鲜卑军队,壁画上画的是少数民族战败,但历史上最终是鲜卑族统一了北方,建立北魏政权。我猜之后的北魏肯定又在东秦的采矿之地建起了这个神秘的底下世界,其目的不得而知了。嗯,你们进入那个地方,有没有出现缺氧的状况?”

我想了想就摇头,当时我还纳闷来着,这个尘封一千多年的古墓,氧气储量肯定是有限的,就算尸蚕的耗氧量小,这么多年下来,也必定会缺氧了。不过当时胡子说那里有换气孔,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杨老就道:“墓葬讲究密封性,一旦有外气进来,就破了风水,既然那里有换气孔,那就绝对不是古墓,肯定是人类经常出没的地方,这就更加印证了我的结论。”

我还是不太相信,既然是祭祀或者神庙这样的场所,为什么还要修建在湖底?建在地上不是既省力又省事吗?

杨老呵呵一笑:“先民不同的种族信奉的神是不一样的,鲜卑古族信奉什么,现在无从考证,一说他们是火神后代,火有天地之分,如果他们崇拜地火,也可能会将神庙建在地底,另一说法他们是黄帝后代,致周天下时被贬于北国,可能为了异于周法,才把神庙修在地底。不过,我认为最合理的解释是,当时战乱不休,鲜卑先民可能是为了保护信仰起见,才把神庙修建在神秘地底。”

我无奈一笑,虽然对他说的话我已经起了好奇心,但毕竟那段历史就跟当时的社会状况一样,都是混乱的,就连历史学家都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那段历史,估计这老家伙除了卖弄,什么也解决不了,于是就想着尽快闪人,我不喜欢他这种人,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太年轻,不过后来我明白了一点,跟长者在一起聊天,多多少少会长些见识的。

杨老看了我一眼就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然后我们再步入正题。”

我一听差点没哭出来,敢请他分析这么长时间还只是个开头,靠,这家伙一会不是要准备开个演讲大会吧!不过我这人面子薄,通常很少拒绝别人,除非把我惹毛了。

杨老站了起来,也不让我,自顾自走上楼梯,我暗叹一声,只好跟着,心里盘算如果他给我显摆古董收藏什么的,我应付一下赶紧闪人吧,这种大师弄不好就是靠忽悠人赚钱的那种,万一不小心被他洗脑,随便弄两本小人书当秘籍卖给我,再让我花七百多万给他买个劳斯莱斯,那tmd还不如直接去吸毒呢,还能赚个享受。

来到楼上,让我大吃一惊,我本以为像这种小洋楼,起码也应该跟“王府”一样,里面弄得跟皇宫差不多,岂料一进二楼,入口是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有七八个房间,而且房门上都有门牌号,依次是天字一号、天字二号?一直到天字八号。

我心说搞什么飞机,这整个一客栈呀!怪不得学姐说这老头脾气怪,好好的别墅装修成客栈,不是脑袋缺根线就是有别的图谋。

杨老也不解释房间的格局,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就看他直接打开那个天字一号房间的门说道:“请吧。”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这一进去我就一愣,房间内陈设非常简单,并且拉着窗帘,光线特别暗淡,我还闻到一股很浓的檀香,仔细环视一下,发现这只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只有背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下面有一个供桌,三根龙蟠香正袅袅燃着,看来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佛堂的地方。

画里面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古代中年人,慈眉善目,双眼传神,给我的感觉就像在看我,非常生动。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不知是何用意,但是仙风道骨四字,画中尽皆展现出来。

画中人物左上方有仙公杨筠松像几个笔挺大字,我想起学姐说过,这杨老号称自己是大风水形势派传人,唐末风水大家杨筠松的第二十八代长孙,这里既然供着杨筠松的画像,看来不假,人家祖宗面前,不能不敬,只好鞠了个躬,心里就琢磨,这老东西让我来看的难道就是这幅画?显摆自己祖宗也没有这么显摆的吧?这样都能混成个大师,那我哪天弄一张关羽画像挂在自己家里,说自己是汉寿亭侯第一百零八代长孙,那他娘的我简直就是大神级别呀!

杨老等我拜完画像,反手将门关上走了进来,屋内拉着窗帘,本来就很暗,这把门一关,更加暗了。

我心里纳闷,心说搞什么名堂?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吧,卧槽!

杨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袖珍遥控器一按,屋里顿时亮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四面的墙壁上都镶着玻璃,玻璃里面有灯,随着灯光亮起来,画像竟然缓缓移开了,后面露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神龛,神龛里面有一尊铜人坐像,不知是哪路神仙,铜像双手抱着一个一尺长的卷轴,用黄布包着,显得十分神秘。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实在猜不出杨老想干什么。

杨老把卷轴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慢慢解开黄布,然后展开卷轴,放到我面前。

我紧紧盯着杨老这一系列动作,也被他的严肃表情给渲染了,知道看到卷轴上面的画,我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一种抓狂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几乎就要大叫一声。

第七十一章 画的秘密(上)

杨老说给我看一样东西,然后神秘兮兮地把我领进了天字一号房间,在神龛里取出一卷画轴,打开之后,我看到画卷上的人物,顿时吸了口冷气,一时间口干舌燥,不知所措。

画中人特别奇怪,全身上下的画工十分精巧,就连肌肉线条都画得十分传神,但是人物的五官却十分模糊,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让我紧张的不是人物的面孔,而是人物袒露的前胸上,有一个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老虎刺青!

我看了第一眼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因为这个老虎刺青我太熟悉不过了,那老虎的姿态,表情,简直跟老爹的刺青一摸一样。有一刹那我甚至认为,画中人就是老爹,但是偏偏画中人物的面孔却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是被人为破坏了还是画者根本不想让别人看清人物的面孔,同时我感觉到,这个杨老不简单,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杨老眯着眼看了我半天,没有任何举动,我吸了口气,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问:“这画上的人物,是谁?”杨老摇头说不知道,这幅画就是他从一个北魏时期的古墓里带出来的,当时由于天气突变,暴雨倾盆,导致古墓进水塌陷,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并带出了这个铜像,当时这幅画,就是抱在铜像怀里的。

杨老把画拿到壁灯旁边,随着灯光的透入,我惊奇的发现那幅画的空白处出现了很多字,与其说是字,还不如说是天书,因为那些字根本就不是文字,就像道士画的符咒一样,同时我隐约觉得,这些字跟鬼鉴石室里的红色符咒异常相像,但是我不确定,这就跟不会外语的人看外语一样,法语、德语、英语根本分不清。

我疑惑地看向杨老,看看他这个所谓的国学大师有何见解,没想到他也耸了耸肩,说道:“我查了三十多年的古籍,一直没发现这种文字的记录,可能它根本就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符号,这不是最重要的。”然后收起画卷,问了我一句话:“你跟东北虎是什么关系?”

我愣了好一会,心说他果然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提到东北虎,我不知道他为何问我这个问题,但是我现在处境不明朗,最好装傻充愣的好,心里虽这么想,嘴却没跟上思路,结结巴巴地说道:“东??什么?东北虎,没,没关系。”

看到杨老嘴角一翘,我就知道自己没装好,露馅了,心里那个嘀咕,要是雷子在就好了,他的撒谎神功要是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如果换做是他,肯定就会这样说:“东北虎?哈哈,您老真会骂人,雷爷虽是个屌丝,性取向还算正常吧,怎么可能跟畜生扯上关系?”这种吊儿郎当的说辞,即便别人知道你在敷衍,也没法追问。

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完美,就会突然想到更多完美的话,但为时已晚。

杨老哼哼一声,说道:“倒斗界,尤其是北派一直流传着‘鬼见愁’的说法,不知道小兄弟你有没有听说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是个老狐狸,他肯定知道我什么,但是他不太确定,所以话里话外全是套,玛德,想想之前跟他聊天说的话,越来越清晰起来,这老家伙根本就不是在瞎侃,每句话里面都设了套,我竟然现在才发现,可惜自己已经掉进去了,再会撒谎也挽回不了败局。

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套我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现在没戳穿我,明显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所以他不敢贸然跟我直奔主题,这是一种心里上的博弈,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我能利用的,就是他不知道或不确定的东西,这也正是他刚才对付我所用的伎俩。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的见识哪能跟您老比,我知道鬼见愁,香港僵尸片里面的一眉道人,难道跟盗墓贼还能扯上关系?”

杨老眼角一收,眯眼看了我好长一会才道:“看样子你的忙,老头子我帮不上了,你随意吧。”说着,转过身也不理我,把画卷放进了神龛里。

我心说好家伙,又来这一套,今天老子就跟你杠上了,你来这招,老子就以血还血,反正我这里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谁怕谁呀,当即说道:“那今天就打扰您了。”说完我就出了天字一号,站在走廊里喊了一句:“学姐,我去车里等你。”也不管学姐有没有听到,直接就下楼去了。

其实我喊话是喊给杨老听得,表示我要离开的决心,我跟雷子的反抗方式不同,他属于对峙类型,就是在第一时间争取最大限度反应过来,斩断别人的牵制进而跟别人对峙,因为只有对峙,你才有资格跟对方讲条件。

我则不同,首先我的弱点就是脸皮薄,想做到突然跟对方撕破脸很困难,所以我惯用借坡下驴的方法,然后学着对方的计策反制对方,雷子经常说我阴,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本来较有信心的下楼,以为杨老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叫住我,那样我就会瞬间抓住主动权,可是走到楼梯一半,也没听杨老叫我,心里开始没底起来,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我判断错了,杨老根本就不想知道我什么?但是我的第六感明显告诉我,老家伙就在后面看着我,千万别示弱。

转过屏风,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依旧没有听到杨老叫我,我顿时泄气了,十分失望,看来真的是我判断有误,他根本对我就不敢兴趣,现在骑虎难下,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了。

刚要一步跨出门口,突然听到杨老在楼梯口叫了我一声:“小子,等一下。”

那感觉真像走在迷途中突然听到亲人的召唤一样,顿时就想跑回去抱住他的老脸亲一口,我刚要转身,眼睛余光一下看到杨老有点冷淡的表情,我顿时反应过来,心想坏了,这是老狐狸在玩儿我。对,没错,他完全没想到我会就此离开,其实他很想叫住我,不过他若一张嘴,那就表示示弱,主动权就转移到我的手里,我就有了问话的先机,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叫住我,而是等到我一步步往外走,等我彻底放弃的时候才叫我,那时他就抓住了我的心里动态,从而彻底把我打败,而从他叫我时,我的心里反应就印证了他的计策,不禁暗叫好险,这老狐狸非常善于抓住别人的心理弱点。

想通了这些,我暗自一笑,说道:“我知道您老也帮不上忙,也就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走,这次我的步伐迈的很坚定,本以为能彻底打垮杨老,但是最终也没听到他再次叫我。

我刚坐到车上,学姐就出来了,然后她就开车送我回旅馆。回去的一路上,我都没心情说话,心说自己是不是这招用得太狠,伤了杨老的面子,所以他最终没有叫我。但是反过来想想却又不像,杨老花了那么多心思,饶了那么大一个弯,就是为了套出我知道的东西,摆明了他是对我的信息志在必得,不可能因为面子的事就放弃,他那么大把年纪,不是小年轻的,知道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不重要。如此来说,我之前一切的判断都是错的,杨老什么也不想知道,或者说什么都不知道,也实实在在帮不了我的忙。

想到这,我长出了一口气,但是那张人物画最终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疙瘩,因为那张画里人物胸口的刺青,跟老爹的一摸一样,这一点我绝对有把握,老爹的刺青照片我曾经研究了一下午,许多细节都了然于胸。

开始我还安慰自己,古人也有喜欢刺青的,没准就有一样的刺青出现。但是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古人讲究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把白虎刺在胸口,那不成了颠倒黑白,违背当时的世界观吗?除非是少数民族,但是除了往胸口刺狼头的契丹,好像没听说还有往胸口刺老虎的少数民族。

再者,古代地域性文化很多,不像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很多文化传承仅限于一个封闭的区域,那时候又没有纹身公司,很难出现同样的刺青,而且古人把刺青看做一种手艺,就像画家一样,完成一幅完美的作品,那就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量版出售。刺青就更难了,不光需要完美的作品,更需要愿意刺青的人,因为人毕竟不是纸,不是你说拿来画就画的。

学姐本来想请我吃饭,但是看我情绪不高,只说了一嘴,再就没提,直接把我送到了旅馆。

我在旅馆发了一下午呆,差不多六点左右,电话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心里一烦,直接给挂了,岂料刚挂掉,电话又响了,我心说丫的还没完了,你要是个做广告的老子一定骂死你,想着我就按了接听键,不耐烦地问:“谁呀?”

“小兄弟,是我。”

我一听心里就一愣,脑子立即清爽了许多,忙换个语气问:“是杨老!您有事?”

“有。”杨老把声音放得很低,说道:“其实那幅画里面还有个秘密我没告诉你,是关于老虎刺青来历的,你如果想看,不妨过来一下。”

第七十二章 画的秘密(下)

本来已经对杨老失去兴趣的我,突然接到杨老这个电话,神经立即紧绷起来,他这话不知是套我还是真话,总之已经极大限度的吊起了我的胃口,我二话不说,直接挂掉电话,打车直奔杨府。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北京的交通就是这样,一旦堵起来,比便秘还难受,的哥简直是抱怨一路,到了杨府已经半夜了。

我下车一看,杨府除了客厅的灯还亮着,所有的灯都熄了,看来杨老还在等我,如此来看,杨老确实对我很感兴趣,不然不可能等我这么久。

我上前按动门铃,出来接我的却不是那个小保姆,而是一个二十多岁,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但是面色有点暗淡,给人一种肾虚的感觉,这哥们儿一开门就跟我握手:“关心是吗?你好,我叫刘卫,杨老的学生,幸会幸会。”

原来是个自来熟,我应付一下跟他握了手,心说刘卫,你这名字跟你的脸色还真匹配,六味地黄丸的简称吧。

“杨老已经在等你了,跟我来。”刘卫说着,把我请进了客厅。

客厅里烟雾缭绕,满屋子全是尼古丁的味道,杨老和两个陌生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乌木茶几上,放着一尊铜像,铜像前面摆着一个香炉,我一看正是今天放在天字一号神龛里的那个,不知杨老把它请出来是何用意。

杨老一看我进来,马上站起来说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欢迎欢迎。”

我一看这家伙的态度跟我第一次来时完全变了,不禁感到有些受宠若惊,那两个陌生人见杨老站起来,也纷纷起身。随后听了杨老介绍,陌生人中那个中年人叫老范,是个做古董生意的,那个跟刘卫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叫李国栋,也是杨老的学生。

简单的寒暄几句,杨老就请我坐下,我心说怎么一下子对我这么热情,该不是来硬的不行,非要来软的吧?

杨老就道:“天也不早了,咱们直奔主题吧。”然后看了眼其他人,又问我:“小兄弟,你也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东北虎的传人?”

我一看,他那边四个人,而且都是围着我坐着的,心里一震,坏了,这家伙该不是想逼供吧?

杨老呵呵一笑:“你别想歪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东北虎的传人,如果不是,我这个秘密就不能说,这一点似乎不过分吧。”

我点头,确实不过分,那我就不瞒您了,我的确是东北虎关爷的儿子。

杨老他们明显之前已经料到了,但是我这一说,他们四个还是为之动容了一下。然后就听杨老说道:“这就对了,难怪尸蚕会怕你。”

我笑了笑说道:“好,既然我的身份您老也确定了,那咱们就说正经事,别的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老虎刺青的来历。”

杨老点点头,拍拍我肩膀对我说:“先别急,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就看了老范一眼。

老范凑过来拿过那尊铜像,把铜像翻转过来,就看到铜像下面有三个套在一起的转盘,最小的上面有四个小子,中间的是八个,最外围的是十六个,我一看这些小字跟画卷上的一样,心就提了起来。

杨老解释道:“这铜像其实是一个八宝转子锦盒,现在叫密码锁,我花了八年的时间才把它打开,古人的智慧,真是不言而喻。”

老范无次序的转动三个转盘,后来将三个字对在一起,然后铜像里面发出一阵滴答声,最后咔的一下,三个转盘弹出,从里面掉出来一个拳头大小,铜质的老虎头,奇怪的是,虎头上的纹路密密麻麻,就像长了鱼鳞一样。

杨老拿起老虎头,放到香炉里沾满香灰,然后用力一吹,紧接着我就发现,没有吹掉的香灰留在虎头上的一些缝隙纹路里,形成密密麻麻的篆字,但终究猜不透是什么用意。

老范把画卷展开,李国栋拿出一个聚光手电在后面一照,那些奇怪的符号又显现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只能静静地看着。杨老冲他们点了点头,其他人又把画卷收了起来,然后杨老把虎头上的香灰擦掉,重新装进铜像里。

杨老看我一脸迷茫,呵呵一笑:“没看明白不要紧,听我给你解释。这幅画上的文字,叫做郭公密文,是晋代人郭璞写的,里面记载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种秘文没人能翻译出来,就是郭璞的弟子,也不能窥其一二。”

我心说你就吹吧你,没人能翻译出来你又怎么知道它叫郭公密文?难道是郭璞托梦给你的?

杨老继续道:“我开始也没能翻译出来,后来发现了这个八宝转子锦盒的玄机,才找到了密文的答案。你刚看到的虎头,叫做龙鳞童虎,上面的文字,就是郭公密文的注释,直白点说,就是专门翻译郭公密文的字典,但是并不完全,这个龙鳞童虎只翻译出了密文的一部分,我想还有其他的龙鳞童虎存在。”

我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掏出烟狠狠吸了一口说道:“老爷子,麻烦您捡重点说,您现在说的这些,应该是讲给你学生的,我对这个真的没兴趣。”

老范突然瞪了我一眼,刚要发作,杨老一摆手让他安静,然后冲我一笑道:“年轻人性子急,但这不是急就能急来的,你最好趁老头子有兴致,耐心听着,不然我说到一半,困了想休息,你今天晚上岂不要折磨死?”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杨老继续说道:“我翻译出的这部分,记载的是穆天子驾骏马西游回来的故事。”

“不对呀老爷子,您这不是忽悠我吗?”我一下子听出了苗头,就道:“您还别欺负我年轻,《穆天子传》咱也看过,你不是拿神话故事来搪塞我吧”

杨老摆手让我别打岔,然后说:“我开始也迷惑,郭璞曾经给《穆天子传》做过注解,穆天子的故事人人知晓,没必要把它作成密文,但是后面写了一些离奇的故事,证明此穆天子,非彼穆天子。”

我一愣:“两个穆天子?这怎么可能?”杨老道:“古代有三个人被人叫过穆天子,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周穆王,真正的穆天子。另一个是秦穆公,当时先秦也曾有人管他叫穆天子。还有一个就是北魏前身代国有一位皇帝,叫做拓跋猗卢,后被追封为穆皇帝,也成为穆天子。

郭璞称此穆天子西游是一件十分隐秘之事,知情者尽被斩杀,却惟独放过了郭璞,密文上说穆天子从新平城走后,国内就传出了皇帝被儿子六修所杀的噩耗,举国丧,三年后,穆天子归,取长生未果,崩于归途,六修请郭璞造墓,葬穆天子于大鲜卑山。时天子体有剧毒,近者皆死,只一人不惧,携死士数人将天子遗体葬进墓中,出来时只剩下一人,此人坦胸裸体,胸口上有一个老虎刺青,时人皆以为神人刺也。”

我开始紧张起来,说道:“前半部分我没听明白,不过后面的我似乎懂了,你是说那个穆天子死时尸体有剧毒,人靠近了就死,但是有一个人不怕,组织一个敢死队冒死将穆天子葬进了坟墓,后来只有那个人出来了,而且胸口上多了一个老虎刺青。”

杨老点头:“意思差不多。这就是老虎刺青的来历,不过显然没这么简单,其中一些细节肯定隐藏在密文里面,可惜现在只能翻译出这些,但是有一点能推断,老虎刺青肯定跟下葬穆天子有关。”

我点头,但是有一点搞不懂,这个穆天子到底是哪个穆天子?

杨老呵呵一笑:“我判断是代国的那个穆皇帝,拓跋猗卢。你看,这上面说穆天子从新平城走后云云,晋代时,把今天山西省山阴县就叫新平城,当时是代国领地。而且上面还说,传出了皇帝被儿子六修杀死的噩耗,正史记载,拓跋猗卢欲废长立幼,长子拓跋六修一怒之下杀死父亲登上皇位,跟密文上面说的也比较吻合,不过密文上的意思是,六修杀父乃是为了掩护父亲西游,其实穆天子并没死,而是秘密西游去了,并且还将知情者全部杀掉,惟独放过了郭璞,证明这件事郭璞也是知情者,并且他还用密文将此事记录了下来。后面说三年后穆天子回来,求长生未果,我想这拓跋猗卢也想学周穆王,寻找西王母求长生,估计他是看《穆天子传》得到的启发,恰巧郭璞给《穆天子传》做过注解,对此书了如指掌,这也可能是郭璞没有被杀的原因。”

我听杨老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不过有一点不明白,就问:“但是这些并说明不了老虎刺青是怎么来的啊?”

杨老点头:“没错,可是有一点,那个人的老虎刺青是他从穆天子的墓中出来才有的,我想他进去安葬穆天子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心想确实,可惜密文剩余部分翻译不出来了,这似乎是老天在跟我开玩笑,存心吊我胃口。

杨老呵呵一笑:“想弄清楚刺青是怎么来的,那个人在安葬穆天子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别人都被穆天子的尸体毒死,而那个人却没有,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穆天子的葬身之地,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我就说怎么进?你能找到拓跋猗卢的墓?

杨老摇头说道:“这个需要经验,从密文中就能知道拓跋猗卢的墓葬地点,大鲜卑山,也就是今天的大兴安岭北段,密文中提到一个大兴安岭的地名,嘎贤谷,经过我多方打探,历经千百年,这个嘎贤谷至今还在,不过被当地人改了名字,叫做夹馅沟,穆皇帝拓跋猗卢就葬在这个谷中,我想凭借老头子在风水上的造诣,找到拓跋猗卢的墓应该不是问题。”

第七十三章 出发

杨老给我说的这个秘密,确实彻底把我吸引了,但是这个密文所翻译出来的部分只说那个人出来之后,就有了老虎刺青,然而刺青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寓意,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估计其余的密文肯定有记载,可惜杨老手里的龙鳞童虎只能翻译出其中一部分。如果想知道刺青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寓意,还真的要进入拓跋猗卢的墓才能一窥究竟。

可是我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墓?听杨老的意思,他有把握找到,这让我有些犯嘀咕,人家是搞学问的,我总不能拉着他去找,那可不是跋山涉水的事,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有个好歹,他的学生还不得把我吃了?

转念一想,不对,没那么简单!杨老告诉我这些一定有他的目的,况且他说过,他年轻时也干过盗墓,他对我说这些到底什么目的?不可能是想重出江湖吧?应该不会,看他现在锦衣玉食,住着别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去盗墓。想来想去,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试探着问:“您老的意思是,也想去那个墓里面看看?”

杨老看了其他人,然后冲我点了点头。

我一愣,不是吧?

杨老眯眼一笑:“其实我早就想去了,我的目的倒不是里面的明器,而是想证实一下这段历史,可惜我不能进去,我要等一个人。”

“等人?等谁?”我问。

“你!”杨老看我愣住了,就道:“也不能说是等你,而是等你这类人,我不知道那个下葬穆天子的人是谁,我想肯定跟东北虎有关系,既然那个人不怕穆天子的尸毒,估计东北虎也不怕,居于这么多年我对东北虎的观察以及道上的传闻,断定东北虎所具有的‘鬼见愁’这种独特体质,肯定跟下葬穆天子的人有关系。”然后指着画卷上的人说道:“这个人,就是下葬穆天子的那个人,他,应该就是郭璞!因为除了当事人,没人能对这件事这么清楚。至于你为什么姓关而不姓郭,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有这种体质,我们跟着你才能安全进入古墓。”

我终于明白杨老的意思了,原来这老家伙早就想进入穆皇帝墓了,只是担心会被穆皇帝的尸毒弄死,所以才没敢去,怪不得这家伙对我这么上心。我就不信他是去验证历史的,肯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进去能找到老虎刺青的起源,那也算了了爷爷和老爹的夙愿了,也就知道老爹这辈子为什么活着了,如果老爹真的死在湖底,我也算帮他完成了心愿。

想着我就对杨老说道:“既然您老也想去,我也想去,正好咱们互相照应,各取所需,您看怎么样?”

杨老眉毛一扬,当即说道:“好,年轻人就是痛快。那你就回去准备一下,装备什么的,我这里全包了,三天后到我这会合,咱们五个就出发。”

我一听咱们五个!然后看了一眼他的三个学生,那个做股东生意的老范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还有点用,剩下两个文质彬彬的整个一书呆子,进古墓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范看着我哈哈一笑:“你别担心这个,杨老是过来人,他说我们五个就我们五个,错不了。”

我心说开什么玩笑,就这仨愣货?我看连我都不如,想想上次在古墓里碰到的事,心里就直发慌,开始有些后悔答应他们,但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在心里都跟爷爷发誓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范开车把我送回了旅馆,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靠谱。有了上一次古墓经历,我已经对古墓产生了抗拒,但是这次不得不去。只是杨老的那三个学生,恐怕不是这块料,万一里面出个好歹,就我这两把刷子,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他们了。虽然杨老年轻时干过盗墓,但毕竟现在一大把年纪了,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别到时进去都挂了,就剩我自己一个人在古墓里瞎转,那还不如自杀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杨老是做学问的,人脉又这么广,也不一定就我们五个人去,兴许是在跟我吹吧,他这样的身份,组织一个二十人科考队应该不成问题。

我还是不放心,拿起电话打算自己也叫几个人,但是猛然发现,我谁都叫不上,跟我最铁的,而且有过进墓经验的,只有雷子,这家伙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想着,我不知不觉给胡子拨了过去,心想这家伙虽然不着调,但在古墓里还算玩儿的开,如果有他在,我心里还能有底。可惜电话打不通,不在服务区,我这才想起来,胡子去了广西,估计他可能发现了他朋友的线索在那边,人家要事在身,我也不能麻烦他。

三天后,老范准时把我接到杨府,我看到杨府门口停着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刘卫跟李国栋正大包小包的往车里装装备,杨老站在门口,看我下车,笑呵呵地跟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想看看那些包里面装的什么装备,老范就道:“你就放心吧,老爷子都准备好了,一样不少。”我心说也是,这老头子年轻时可是地道的盗墓贼,怎么着也比我这半吊子强。

一切就绪,我们都上了车,老范当司机,直接奔高速而去。我一看这不是去火车站,忙问:“咱们去大兴安岭这么远,就算不坐飞机,火车也行啊?看这架势你们想开车过去!乖乖,这可不是自驾游啊老大们。”

刘卫嘿嘿一笑:“我们也不想开车,可是这年月列车查得严,咱们带的大都是违禁品,哪还敢坐火车啊?开车比较灵活,咱们走得是西路线,就是奔内蒙古直取呼伦贝尔大草原,这条路线是老爷子定的,走得全是人烟稀少的地方,绝对安全。”

我一听有道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随即我看到杨老轻蔑的一笑,心里就不是滋味,敢请我还不如人家一个书呆子学生。

一路上刘卫跟李国栋聊得兴高采烈,互相吹捧自己在学术上的造诣,还打赌谁能在古墓里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那感觉好像不是去盗墓,而是去参观博物馆,聊死尸都聊得热火朝天,我暗自好笑,心说等进了古墓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晚上我们到了通辽,简单找个旅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吃过饭继续出发,穿过了一个叫沙子坝的地方,已经看到了平坦的草场跟蓝天衔接在一起。

沙子坝,据说在改革开放初期是个戈壁滩,一入春就刮沙尘暴,漫天黄沙比雾霾还厉害,不过近几年三北防护林工程的结束,这一代绿化也有了很大改善,我们并没有看到隔壁,而是东一簇西一簇的草甸子,看来草原有复苏的希望。(其实原名不叫沙子坝,叫什么不能说,以防引起不必要的纠纷,知道的就不要跟我抬杠了谢谢。)

过了沙子坝,才算进入真正的内蒙古大草原,一眼望去就是天地交接的地方,绿幽幽的地毯深邃而坦荡,真的如歌词中的那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此时刘卫跟李国栋聊得更加兴奋,各自说起草原上的典故,谁也不甘示弱。

老范开车时一句话不说,草原道路坦荡,车辆很少,也不怕超速,一脚油门到底,发动机轰鸣着行驶在天地之间,仿佛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走着走着,车速突然慢了下来,我们本来已经睡意正浓,一下子的减速,彻底把我们惊醒。

此时已经黄昏,天边的红霞就像火一样燃烧这大地尽头的绿毯。随着老范的一声“坏了”,我们才看到,前方有两辆警车开了过来。

老范回头看着杨老,征求杨老的意见。杨老眯着眼睛,似乎特别疲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前面,不耐烦地说道:“停下做什么,不是冲咱们来的,继续走。”

老范点点头,继续开车。眼看着跟警车越来越近,突然听到警笛响了起来,然后前面警车开始喊话:“前面的金杯请停车。”老范忙回头看了一眼杨老,杨老看了一眼前面,点了点头。

我们的车一停下,就从一辆警车里下来一个当兵的跑过来,到老范面前咔嚓一下行个军礼,把老范吓一跳。

然后就听那当兵的说道:“此处封路三十分钟,请同志将车停靠在路面五百米之外,谢谢配合。”

我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往前一看,心里顿时一个激灵,靠,这不连长吗?这小子现在怎么当上交警了?不对,看他穿着中国人民武警的制服,应该是当武警了,真是冤家路窄!我忙背过身去,假装找东西,还好天色黑了下来,不然被他认出来那不得尴尬死。

老范又回头征求杨老的意见,杨老直接摆了摆手,调转方向盘直接下了公路,直走出五百米以外才停下。

李国栋就纳闷:“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见面就给人家赶下公路,连路都不让走。”

我一笑就道:“估计是后面有运输物资的车队,或者有战略演习,所以才要征路。你也别发牢骚,咱这一车的违禁品,人家没查咱们算不错了。”

正说着,老范卧靠一声就道:“咋回事?不是要拿咱们练枪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真把咱们灭了。”

我透过车窗往老范看的方向一看,原来那两辆警车停在路边,上面下来八个武警,都端起了九五式步枪对准我们。

杨老哼了一声道:“没出息,人家那是怕咱们搞破坏,放心吧,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他们不会开枪。”

那刘卫、李国栋二人都是在城里长大的,没到过这么空旷的地方,也没见过这阵仗,都紧张得要命,之前那兴高采烈的状态一下子烟消云散。

过了十几分钟,天已经彻底黑了,很快,就看到马路的尽头闪起了很多警灯,紧接着汽车的轰鸣声接踵而来,听这动静,起码有几十辆车。

又过了十几分钟,轰鸣声越来越近,我看到十几辆勇士呼啸着过去,紧随其后的是一辆白色的大卡车,那辆卡车之大,简直让人咋舌。我粗略算一下,那辆卡车光轮子就有三四十个,车上面全是灯,全车差不多三十米长,车厢的一半是两个特大号集装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后面的空间全是轮胎,估计是打算跑长途的备胎,而且车厢上还有解放军武警来回巡视,那阵仗简直太惊人了。

车队呼啸而过,十分钟后,两辆警车也陆续开走,我们依旧张大嘴目送着车队巨大的黑影,谁也不说话,简直不敢相信眼睛。

杨老咳嗽一声说道:“大惊小怪,别看了,赶路要紧!”

老范这才反应过来,弄了半天才发动起车子,上了马路。

第七十四章 赶鬼集 (上)

送走了巨大车队后,我们继续出发,刘卫和李国栋两个人似乎非常喜欢讨论,从开始讨论古墓,后来讨论草原以及蒙古文化,现在开始讨论那个车队。更离谱的是,他们把车队跟外星人联系到一起,说很可能卡车上运载的是不明飞行物的遗骸。

我说那不可能,要是有ufo坠毁地球,新闻早就发疯了,还用得着你们猜吗?我估计是什么卫星回收之类的,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刘卫就跟我抬杠,那不一定,咱也没听说神几又上天了,我看八成是ufo,新闻没报道八成是被封锁了。

我懒得跟两个学究瞎扯,借此空挡就问杨老:“您说我去过的那个古墓并不是古墓,而是鲜卑族进行祭祀之类活动的神庙,但是里面为什么还葬着人呢?而且还是几个不同朝代的人。”

杨老睁眼扫了我一下,然后又把眼睛闭上说道:“这个我也想过,好解释,最合理的推测就是,湖底神庙是一个罕见的风水宝地,二龙戏珠,肯定会被很多人看重。在古代,一个宝眼葬几代不同时期的人是常有的事,这也就造成了为什么葬进宝眼的人,后辈没有享福的原因。有的宝眼被不断地葬人,风水败坏,而变成了养尸地,成了败穴,所以有些表面上看起来是风水宝地的地方,如果里面有墓葬,很可能就会出现粽子。”

我点了点头,感觉这个解释有一定的道理,想起我们最终到达吊桥上,看到那个穿着金缕玉衣的尸体,那个所谓的陈国太,看来他并不知道虫海的下面别有洞天,否则不会把自己葬在那里。想起这个人,我一下子就想起他的身上也有老虎刺青,不知道他跟我们家族又是什么关系,而杨老说那个下葬穆皇帝的人就是郭璞,他似乎应该是刺上老虎刺青的第一人,我们家族难道跟他又有渊源?还有,陈国太这个把自己说成神的人都没有发现虫海下面的建筑,老爹是怎么发现的?并且老爹不顾一切进入那个建筑物里,究竟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我想,到了穆皇帝墓,一切都会揭晓了。

我吐了口长气,也学着杨老闭目养神起来。

凌晨一点左右,我们抵达呼伦贝尔盟,时至半夜,众人困顿不堪,随便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旅馆住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杨老吩咐我们去买食物和水,能买多少买多少,他说呼伦贝尔盟是我们最后一个中转站,按照指北针的指示,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路全是荒野。

一切就绪,我们继续出发,出了呼伦贝尔五十多公里,杨老看了看指北针,让老范直接下了公路,朝东北方向走,好在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露面平坦,可以撒欢地驰骋,但是好景不长,一旦进入牧区,我们不敢再肆无忌惮地飙车,只能沿着牧民勒勒车的小道缓慢趋行。

沿途休息了几次,眼看着到了黄昏,我们开上了一个小山包,顿时被眼前远方的胜景震撼住了。

只见草原于天际衔接之处,地势开始趋缓升高,一望无际的密林横在草原尽头,宛若一条碧绿丝带,又仿佛阅兵的仪仗队,一条巨大的山脉向两极延展,就像远古巨人伸展开的雄伟铁臂,想将世界尽揽入怀中,斜阳的金光撒在山脉密林中,云雾缭绕,宛若仙境,有一刹那梦幻的感觉,仿佛到了香格里拉,又仿佛海市蜃楼,我知道那肯定是巍峨的大兴安岭了。

老范打个呼哨,一脚油门下去就想狂驰而去,却被杨老一声喝止住了。

老范停下车,不解地看着杨老。杨老没好气道:“忘川跑死马的道理你不懂吗?在草原上,你看着就在眼前的东西,往往走一天也走不到地方。今晚就在这过夜,古时候,鲜卑族管这一代叫大泽,虽然经过几个世纪的地质运动,这里的地貌发生了变化,但是水泡子还有很多,晚上开车穿过去很危险,一旦陷进水泡子,咱们就得靠双脚了。”

刘卫跟李国栋一听这里是古代的大泽地,又开始纷纷讨论起来,我已经被这两个鸟人叽叽喳喳烦了一路,现在终于忍受不了,叼着烟就下车,走到一处高地欣赏风景。

简单的吃了一些晚餐,闲来无事,我跟杨老又谈起了湖底神庙中的经历。之前我没有仔细想过其他问题,今天在路上,脑子里思绪飞转,重新回到神庙里,才发现除了老爹的谜团以外,那里还有重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来。

在湖底神庙里的时候,所有事情发展的节奏太快,几次濒临死亡边缘,我也无暇去想那些让人咋舌的东西,现在想想,简直一头雾水。

从棺椁里爬出来的昆仑奴,尸变的老外尸体,说出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试探性地询问杨老,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没想到杨老也摇头说不知道,在盗墓贼的行业里,他们所说的粽子一般指的都是未腐烂的尸体,至于会动的粽子,他也没见过,只是听行里的老人说过。后来我们讨论起来,最终归咎于那种叫尸蚕的东西,尸蚕是一种杂交出来的异种,传说是一种叫做“媪鬼”的动物的寄生虫,媪是一种传说中的怪兽,似羊非羊,在地下食死人脑,能人言,其实是有一定的智慧。尸蚕既然是寄生虫,应该有支配宿主的能力。

不过这都无从考证,一提到这媪鬼长得类似于羊,我突然就想起了湖底神庙里的马猴子,心说那东西跟尸蚕走得那么近,又长着一个奇怪的羊头,该不会就是媪鬼吧?

杨老还介绍,媪也是古代对妇女的称呼,但是在罕见的一些少数神话里,说媪是西王母坐下的侍女,总之这种传说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

最终我们相信,湖底神庙里长着羊头的怪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媪鬼,可能它跟尸蚕改变了寄宿关系,使得尸蚕不在寄宿于媪鬼体内,而是由媪鬼来捕杀活人,或寻找尸体来喂食尸蚕,想想就后怕,当时如果我被那东西一直拖着,指不定就把我脑袋吃了。不过这些太过匪夷所思,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渐渐感觉天气转凉,就都躲进了车里睡觉。其实坐车也是个体力活,经过一天的颠簸,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很快老范的鼾声就响了起来,我用外套把脑袋一蒙,也渐渐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隐隐约约地听到特别吵闹的喧哗声,好像有好多人在喊叫,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睁开眼睛,仔细一听那种喧哗声更加真切,就在我身边,似乎有好多人在杀仗,战鼓声、号角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十分混乱。

天还黑着,我以为是刘卫他们睡不着,正拿着平板电脑看古装战争片子,但是一听不对,那种声音不是电子音箱发出来的,它非常的立体,非常的真切。

我心说搞什么鬼,于是不耐烦地扯掉罩在头上的外套坐了起来,同时其他人也被这声音惊醒,纷纷看向车窗外面,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们看到,金杯车的外面,漫天的火光把草原照得犹如白昼,很多穿着战甲的士兵正往来厮杀,骑兵驰骋,人影绰绰简直望不到尽头。

谁也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是在做梦。

这时也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狗日的,是不是哪个导演在这里拍古装戏?”

此人话音一落,就看到一个士兵被另一个士兵砍到在我们车前,鲜血喷出好几米,那个被砍的士兵一时未死,惨叫着满地打滚,肠子都流出来了。

老范骂道:“这他妈是真砍啊,你见过有拍戏拍成这样的吗?这不屠宰场吗?”

老范形容得没错,我们眼前的这片土地上,白天的碧绿草场已经消失不见,代之的乃是血流成河,遍地死尸,往来追杀的士兵如同疯了一样,这里简直就是修罗界的屠宰场,那感觉就像在看5d电影,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了,让人遍体生寒。

“我们穿越了?”我心里一个激灵,真的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绘自己看到的景象。

“是赶鬼集,快开车,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这时杨老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清醒了,老范慌忙的发动车子,可惜此时已经神经质了,连钥匙孔都找不到。

车外的场面异常混乱血腥,我现在甚至感觉到我们的车子上都溅满了鲜血,但是不知为何,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却没有一个注意到我们,看着那些流着鲜血,肢残脚断,满地打滚着惨叫的士兵,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脑顶。

伴随着刘卫和李国栋的嗷嗷大叫,老范好不容易发动起了车子,可惜一紧张又熄了火。

我看了一眼杨老,一路来十分镇定他,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一脸紧张,显然对眼前的场面也特别不解,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人几乎窒息。

老范终于发动起了车子,疯狂地踩下油门,发动机嚎叫起来,可是没走出多远,只听嘭地一声,车子不知撞上了什么,突然一震,顿时不动了。由于车速太快,加上我们谁也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所有人都向前猛地撞出去,一下子撞得七荤八素。

更惨的是老范,他的头已经撞碎了挡风玻璃,满脑袋全是血,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刘卫和李国栋彻底毛了,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从北京出来时那种兴奋劲儿已经烟消云散。

杨老大叫:“下车,跑!”话音一落,打开车门就跳下车去,他那种速度,跟他的年纪绝对不成正比。

我爬到驾驶座,一摸老范还有脉搏,估计是撞晕了,忙咬牙把他拽过来背在身上,一脚踹开车门子,冲着刘卫他们俩大叫:“拿装备,快跑!”

两个人已经完全懵了,光顾着点头,却不动弹。杨老急了,挥起拐棍一人脑袋来一下,大骂:“没出息,快点!”

刘卫这才反应过来,招呼着李国栋一人背个背包就跳下车去,紧接着就传来刘卫一声惨叫:“我地妈呀!”

我下车一看,顿时吸了口冷气,浑身鸡皮疙瘩迅速冒了起来。我们的车撞在了一棵非常粗的枯树上,撞击非常剧烈,木屑飞了一地,枯树倾斜出去,车子前面被装出了一个大坑,发动机冒着白眼,应该彻底报废了。

然而我却对这棵树没有任何记忆,白天这里一眼平川,如果有这么粗一棵突兀的枯树,肯定能看到,可是白天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战况混乱,眼下也顾不上这个了,我背起老范刚要跑,却听到刘卫又发出一声惨叫。

我忙往他那边一瞄,就看到从树上掉下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好落在刘卫脚边,刘卫直接一个大跳跳得老高。我抬头一看,就看到枯树的枝桠上挂着好几具尸体,鲜血淋淋,有的没了脑袋,有的没了胳膊,加上四周震天的喊杀声,还有混乱的屠杀场景,显得异常恐怖。

刘卫彻底崩溃了,在血泊里连滚带爬,不知摸索着什么,紧接着跳起来就挥动手臂大叫:“别过来我砍死你~~”

看他的动作,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而他的眼神特别的迷离涣散,我心里一震:“坏了,他疯了!”

第七十五章 赶鬼集 (下)

本来熟睡的我们,突然被突如其来的诡异战争惊醒,那横尸遍野的画面,血流成河的惨状,伴随着喊杀、击鼓、嚎叫声,让我们一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就像到了人间炼狱。

我们睡觉之前曾经预料过,在草原上可能会遇到狼群这样的威胁,但是我们躲在车里应该不会有事。没成想,惊醒我们的不是狼群,而是这种残酷血腥,让人无法理解的古代战场。

刘卫已经彻底疯了,就看他挥舞着手臂,忽东忽西,疯狂地叫着,嘴里含糊不清地似乎在说:“砍死你”可是他手里却什么都没有。

我们根本就搞不懂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觉醒来会这样,不要说刘卫,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快崩溃了。

东一簇西一群的士兵往来厮杀,吓得我们东躲西藏,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杀红眼了还是怎么,似乎根本没看到我们一样,我们的存在在“他们”眼里,就像空气。那些厮杀的士兵早已衣不遮体,但是从外观和兵器上看,应该都是少数民族。

有一刹那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刚才汽车撞击枯树带来的疼痛非常真切,而且我的鼻子还在流血,这一切不可能是梦境或者幻觉。

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为何好好睡觉的我们,怎么就突然来到了古战场,而且还亲临这场残酷的厮杀之中?

杨老连连催促我们快跑,李国栋想拉着刘卫一起跑,反而被发狂的刘卫一拳打得满脸是血,我一看李国栋一个人搞不定,忙放下老范去帮李国栋。可是狗日的刘卫就像吃了蚂蚁大力丸一样,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浑身牛劲,力气奇大,几次都把我们甩出去老远,而且他那充血的眼睛,就像发了疯的怪兽一样,让人心里发寒。

杨老喝道:“别管他,没救了,快走!”

李国栋看了看杨老,又看了看发狂的刘卫,一闭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火铳(忘说了,这是老范拿来的,说是以前在老家打兔子用的猎枪,给改装成了火铳,当时杨老说没必要带这东西,后来被我说服了,还是放进了背包里。)

我开始还没明白李国栋是什么意图,就看他打开保险对准了刘卫,我心里一凉,大叫不要,却听得轰的一声大响,火铳吐出火舌,弹壳里的铁砂直接轰掉刘卫半个脑袋,脑浆喷了一地,刘卫被铁砂直接掀飞出去,落在一堆尸体里面。

我愣愣地看着李国栋,心里一阵抽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干的。李国栋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把火铳放进包里,把装备包裹往脖子上一挂,背起老范去追杨老。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李国栋杀人连眼都不眨,怎么可能是个学生?但是他就是个学生啊,难道他中邪了?一时间我愣在那,不知所错。

杨老他们跑出去很远,发现我没有跟上,回头焦急地叫我。我心里越来越感到一股异样,不敢再跟着他们,但是很快我就被后面杀过来的士兵吓得撒腿就跑,直到跑到杨老他们面前,回头一看,原来那些冲我杀来的士兵跟另一股士兵厮杀起来,我竟然还跟另一股士兵说了声谢谢。

一批批士兵呼喊着,昏天暗地,血肉横飞倒在我们身边,骑兵纵横驰骋,有的用长毛挑着敌人的头颅抛向空中,有的丢了兵器就用牙齿撕咬敌人,却被敌人一刀贯穿后脑,余势不衰,依旧咬掉了敌人的手指,有的已经进入癫狂状态,明明敌人已死,他还是疯狂地拿刀剁着敌人的尸体,直至自己被另一个敌人一刀斩成两段。

我们被吓得抱头逃窜,情急之下慌不择路,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

跑着跑着我就感觉后面有人追我,百忙之中回头一看,突然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人紧紧跟在我身后,而且还伸出血淋淋的手想抓住我的肩膀。这一下差几乎让我魂飞魄散,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后背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同时我感觉到,我的头发就像触电了一样,一根根全部直立起来。

是刘卫!我心里突然冒出刘卫的名字,双腿一软,一跤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火铳枪响,那半个脑袋的尸体又飞了出去,再也不动了。我愣了半天,感觉有人拉我,抬头一看是那个李国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小关爷,别怕,快跑。”

我一时没听懂,刚要问他说什么,他却二活不说,转头就跑。我摇了摇头,心说可能是惊吓过度,听错了,也不敢多想,急忙爬起来去追他们。

这一路疯跑也不知跑出去多远,隐隐听到喊杀声越来越小,最后翻过一个小山包,彻底什么也听不见了,世界突然静得出奇,仿佛我们跑出了地狱的大门,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杨老彻底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心说他这把年纪还能跑成这样,也真够他受的。

老范紧闭双眼,依旧没有要醒的趋势,而且他的嘴角流出了许多白色的粘稠物,李国栋皱着眉翻了翻老范的眼皮,对杨老说道:“老爷子,他可能脑震荡了,很严重,怎么办?”

杨老看了眼老范,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先休息休息一会再说。”

我在部队里学过一些自救的医学常识,刚才在车上给老范把过脉,并没感觉他有脑震荡的征兆,怎么现在就脑震荡了呢?想着我就仔细检查了一下老范的脑袋,发现他的后脑上竟然有一个鸡蛋大的肉疙瘩,心里一惊,他的后脑受过重击!不对啊,刚才我们都是往前撞出去的,老范撞的应该是额头,怎么可能撞到后脑?想着我就看了李国栋一眼,却看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想起他刚才杀死刘卫时连眼都没眨,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难道这老范变成这样,也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不是杨老的学生嘛,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手?

想到这些,我就把目光投向了杨老,却看到杨老正在闭目养神,仿佛入定了一样。我暗**了摸腰间的匕首,慢慢跟他们拉开距离,坐到别的地方,心中暗自提高警惕,估计这几个人没那么简单,我一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休息了好长时间,李国栋忽然站起来,指着前面说到:“快看,前面有灯光。”

我一看还真是,不禁奇怪,不对呀,刚才前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怎么现在出现灯光了?该不是咱们又撞到鬼了吧?

杨老睁开眼睛说到:“不是,我听到了羊叫,前面应该有牧民,咱们过去看看。”

我们背起行李,李国栋背起老范,几个人迅速朝灯光走去。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灯光的地方。原来这里零星有几个蒙古包,只有一个亮着灯,其余的都暗着,我们看到蒙古包的外面有个羊圈,一男一女两个牧民正在忙活,凑上去一看,原来是有个母羊正在产崽。

牧民看到我们明显被吓了一跳,叽里咕噜地问了我们半天,可惜我连英语都没闹明白,更别说蒙语了。

后来那个男的用很拗口的普通话询问我们是谁,我们才语无伦次地说了经历,那牧民往我们来的方向看一眼,回头跟女的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然后热情地把我们请进蒙古包里。

牧民介绍,他叫卡勒,那个女的是他妻子,他们这里就七八户人家。

我们一进蒙古包,卡勒就热情地给我们倒奶酒,拿奶酪让我们吃,然后把老范放到毡子上。蒙古包里一片温馨,跟刚才的场面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卡勒忙活完了就过来劝我们喝酒,我从没被别人这么热情的接待过,一时不知所措。

后来听卡勒介绍,我们来的那个方向,有个叫蟒古斯的地方,蒙语里译为魔鬼出没的地方,据说那里每年到这个季节,就有无数魔鬼从地底钻出来,互相厮杀。其实这个地方,牧民们古老相传,是成吉思汗大军跟女真人交战的战场,蒙古大军大胜之后,把所有牺牲的勇士都埋在了那里。

杨老就道:“有可能那里有一个天然磁场,就像一个巨大的录像机,把当时的战争场面给‘录下来’了,等到这个季节,一旦某天的气温、天气等诸多因素跟发生战争时的一吻合,就会把‘录’下来的战争场面重新播放,这在汉族里也有个讲究,叫做赶鬼集。”

这是很科学的解释,我估计我们看到的现象,跟故宫里的人影属于同一自然现象,注意,我说的是自然现象,不是灵异现象。

杨老较有兴致的说到这,突然脸色一变,忙拿出指北针一看,大叫:“坏了,咱们走错路了!”

第七十六章 老爹的口信

经过这一番折腾,加上奶酒的酒劲一上头,几个人都晕晕乎乎地有些困顿。

本来已经开始打盹的我,突然被杨老的惊叫弄得一愣,忙问他怎么回事。杨老给我看了看指北针,我起初还没看明白,不过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杨老手里的指北针,指的不是北方,而是我们来的方向,一想刚才的“赶鬼集”可能是磁场引起的,我顿时明白了杨老说的“错路”是什么意思了。

指北针肯定是受到了那里磁场的干扰,所以我们才会不知不觉的到达那里,如此一来,我们肯定偏离了原定的路线。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杨老皱着眉不说话,看上去明显十分困顿,一脸的疲态,看来就算他在城市里保养的再好,也经不起岁月的折磨。

卡勒十分热情,一边帮老范包扎伤口,一边让他老婆给我们铺被子,我一看到软绵绵的被子,马上全是困意,跟杨老商量一会,没有头绪,就都钻进了被窝,打算明天天亮再说。

这里民风淳朴,卡勒夫妇也没那么多避讳,夫妻俩熄了灯就挤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浓郁的奶茶香叫醒的,看着卡勒妻子熬出的浓浓奶茶,还有炒米,简直让我口水直流。令我意外的是老范也醒了,虽然还有些晕乎,但是恢复得很快,看来这家伙体质绝对不一般。

老范一看到香喷喷的奶茶,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边喝一边含糊道:“乖乖,这可比城里卖的正宗多了,绝对天然,不含添加剂。”说着一口气喝了两碗,这才察觉出不对,就问我:“这是哪?刘卫呢?”

我被问得一愣,不知怎么回答,看了一眼杨老,杨老却闭着眼睛装死。

李国栋拍了拍老范肩膀就道:“刘卫没事,咱们昨天晚上遇到意外,刘卫受了点伤,被牧民朋友送去医院了。”

老范哦了一声,就没再问。我看杨老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就直犯嘀咕,那刘卫好赖也是他的学生,就这么被李国栋一枪崩了,他就连个屁都不放?看他样子,似乎李国栋杀刘卫是他默许的,这他娘什么世道!猛然间想起杨老说过,他年轻时也是个倒斗的,对,干这行的如果不狠,那就混不下去,当时刘卫完全变成了累赘,所以才被干掉。

想到这些,一股寒意袭遍全身,我开始有些后悔跟他们混在一起,不觉间萌生了退意。喝完奶茶,我找个借口上厕所,其实是想借这个引子逃跑。

出了门口,我绕道蒙古包后面,确定没人跟出来,刚要撒腿就跑,突然有人拍了我后背一下,我下意识刚要惊叫,却被一人伸手捂住了嘴,然后就听后面的人低声道:“小关爷,是我。”

我一愣,感觉这声音特别熟悉,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李国栋,这家伙怎么跟个鬼似地,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他怎么叫我“小关爷”?

我愣愣问了一句:“你是谁?”

李国栋支支吾吾道:“我是李国栋,哦不,我现在是李国栋,但其实我不是李国栋。”

我被他弄得彻底懵了,根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李国栋摇头道:“这里不方便跟你解释,我只要你知道,是关爷把我安插在你身边的,让我务必保证你的安全。”

我刚要说话,他一摆手:“你听我说,关爷说既然你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就不能让你瞎忙活,那样会很危险,关爷让我保证你的安全,具体的情况,到了目的地,你们父子见面,关爷会告诉你。别乱跑,我不能离杨老视线太远,不然会被他怀疑,你方便完了赶紧回来。”说完,一闪身就进了蒙古包。

我心说回来个屁,转身刚要跑,却发现迈不动步了。刚才李国栋说话节奏太快,我没有反应过来,想在一想李国栋的话,顿时一个激灵。

李国栋叫我小关爷,那关爷肯定就是我老爹啊!他是被老爹安插在杨老身边的,目的是保证我的安全,但是老爹怎么知道我会跟杨老在一起?该不是杨老知道我的底细,让李国栋来诓我吧?应该不会,刘卫是杨老的得意门徒,李国栋二活不说就把刘卫干死了,表面上感觉杨老是默认的,因为当时杨老确实放弃了刘卫,不过刘卫虽然疯了,但不至于非弄死他不可,杨老虽然面无表情,却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李国栋的举动很恼火,只是没表达出来。那么李国栋杀死刘卫的动机,可能就是想削弱杨老的势力,还有,老范后脑受到的重击,肯定也是李国栋干的,这样杨老和老范两个人,其实只剩下了一个半人的势力(杨老年纪跟精力不成正比,应该算一个人,现在老范的状态,勉强算半个人)。

想着我就吸了口冷气,如果李国栋真是老爹的人,那这家伙也太狠了,真不知道老爹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国栋说,到了目的地我就能跟老爹见面,这真是惊人的消息,这就说明老爹从湖底神庙里逃出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大兴安岭,没准已经找到了穆皇帝拓跋猗卢的墓冢。

一想到老爹,我的思维就凝固了,不管李国栋说的是真是假,我内心还是极度相信老爹没死,于是吐了口气,决定继续跟着杨老他们。

主意已定,我转身就又回到了蒙古包里,几个人还在吃饭,杨老跟卡勒闲聊,老范看我进来,冲着我就傻笑,我一看他那表情,心说把他算成半个人都是高估了,他现在这状态,明显的脑损伤后遗症,呆头呆脑,这要让他进古墓,完全是送命。

我下意识看了眼李国栋,这家伙正在喝奶茶,面无表情,就当不认识我似地。

我也不去理他,直接坐到杨老身边就问:“老爷子,你说咱们走错路了,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杨老点点头,就问卡勒:“卡勒兄弟,你这里离大兴安岭也不算太远了,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夹馅沟沟这个地方?”

卡勒哈哈一笑:“夹馅沟,没听说过,这名字还挺有意思。不过我知道有个巴勒沟,巴勒沟外面有个村子,那里的人都是山里的,应该听说过夹馅沟。”

杨老一听,面露喜色,忙对卡勒说道:“那感情好,你知不知道那个村子在哪?麻烦你一趟,带我们去那个村子怎么样?”

卡勒一听,就有些犹豫,说道:“不是我不帮你们,你看我家就我一个爷们儿,那村子离这挺远的,开拖拉机去一个来回就得一天,我这羊又下羔子,老婆一个人照顾不来呀。”

杨老眯着眼睛一笑,从包里拿出两张红票子放到饭桌上就道:“我们也不让你白忙活,这是单程路费,你把我们送到地方,我再付贰佰给你。”

我心里暗自好笑,人家牧民这么淳朴,老家伙拿这么事故的办法出来,多半不好使。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看卡勒把钱往杨老身边一推就道:“看您还拿钱干啥,我实在走不开,要走得开,不要你钱我也帮你。”

杨老呵呵一笑:“莫非老弟是嫌我给的路费太低?”

卡勒脸色一拉,有点不爱听了,沉着嗓子道:“你们大老远来了是客人,我家好生招待,你拿钱出来,不是瞧不起我吗?”

杨老碰了钉子,一时不知该怎么措辞,也不好意思把钱收回去,只好呵呵赔笑。

卡勒喝了口奶茶就问:“你们要是来旅游的,我看也别去山里了,山里也没啥好看的,你看要不这样,你等我忙完了,我开拖拉机带你们好好在草原上转转。”

杨老呵呵一笑,故作为难的样子就说:“实话告诉你吧,旅游只是说辞,我们是国家勘探的,进山确实有要紧事,这不我们的车子坏在那个叫蟒古斯的地方了嘛,不然我们就自己开车去了。”

卡勒一听这话,忙道:“你们是勘探的,哎呀,那可不简单,这是给国家干事儿的,可不能耽误,那我就送你们一路,我那两只羊羔跟国家的事情比起来,不算啥。”

卡勒的话把我说得一愣,想不到这辟居大北方的牧民竟然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我这个生活在天子脚下的有志青年,别提多惭愧了,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吃过早餐,卡勒嘱咐妻子照看家畜,然后开出了他那辆古董拖拉机,我跟李国栋收拾一下装备,老范扶着杨老,大家都上了车。

这拖拉机不比我们的金杯面包车,不但噪音极大,而且跑的还特别慢,一路颠得我五脏都快移了位,尤其是颠簸中,拖拉机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我一阵阵发毛,生怕还没等到达目的地,这破车就报废了。

想想做完遇到的情形,现在金杯车换成了拖拉机,伺机也从老范变成了牧民卡勒,这真是老天爷开玩笑,让人无法接受。

卡勒让我们别担心,这拖拉机虽然破,都是老厂子产的,据对扛得住,就是除了喇叭不响,其余地方都响。

三四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进了草原和山地的过渡地带,这一代我们昨天远望,感觉是一片密林,到眼前才看清,其实林子并不密,东一簇西一簇的。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地势缓缓升高,我们这才进入了真正的茂密丛林。

丛林里有一条土路,想来这一代应该有人类活动,不过路面上长满了杂草,估计有人类活动也不频繁,看这土路的宽度,也就驴车走走而已。

杨老被颠簸折腾得够呛,一路上一直闭着眼,皱着眉,一句话也不说。

拖拉机翻过两座山,此时的森林已经不能用茂密来形容,眼前全是参天古树,而且这里的树根南方不同,树冠不大,但个个长得奇高,抬头望去,就好像无数天柱支撑着碧空,绝对壮阔,让人叹为观止,甚至产生了膜拜的冲动。

卡勒把拖拉机停在了一个小山岗上,前面的路已经被杂草彻底掩盖,看来接下来只能步行了。

第七十七章 诡异的村落

卡勒只能送我们到达这个山岗,前面已经变成了步行都难以落脚的山石土路,杂草遍布,本来老范还商量着让卡勒再送一段,毕竟杨老年迈,走这样的山路恐怕经不起折腾,不过看看这条荒僻小路,再看看卡勒的报废拖拉机,真怕这破车进去出不来,大伙只好放弃。

卡勒让我们顺着这条小路,过两条小河就是那个村子了,说这大兴安岭是国家保护的林区,狗熊、豺狼特别多,让我们一切小心,嘱咐一通,他调转车头就回去了。临走时杨老给他钱,这憨厚朴实的牧民说什么都没要。我不禁感叹,如今这世道人情冷淡,像卡勒这样的人真的快赶上大熊猫了。

目送卡勒消失在丛林深处,我们坐下来休息片刻,各自吃了点食物,背起装备向山中挺进。

李国栋拿出了火铳走在前面开路,我瞄了一眼那支火铳,心里就直发毛,想想昨晚被火铳轰掉半个脑袋的刘卫,真叫恐怖。

现在时值盛夏,山里的蚊子特别多,尤其是东北人口里说的那种草蚊子,个头比苍蝇还大,而且我们走在草地里,一迈步就惊起一大群。

这种草蚊子从没吸过人血,这回可算给它们发现新大陆了,直追着我们不放。这种蚊子毒性特别大,我不幸被叮了两口,又痒又痛,抓了两把之后,鼓起的肉疙瘩大的让人咋舌,毫不夸张的说,不知情的人看到我手臂上的红疙瘩,还以为是蝎子蛰的。

走了一个多钟头,幸运的是我们除了大蚊子,什么野兽都没碰到,这可能也跟白天有关,大多数食肉类猛兽都是夜间行动,尤其是现在天气热,估计都躲在巢穴里睡觉。

如卡勒所说,我们过了两条小河,翻过一个高岗,一股浓浓的炊香就从山岗下漂了过来。

此时已经黄昏,算来也快吃晚饭了,但是一闻到炊香,谁也没有胃口去嚼那些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了。

透过密林,我们看到山腰处有一块垦出来的空地,空地不是太大,上面坐落几十户人家,有几乎人家的烟囱里正冒着炊烟,估计饭香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李国栋看了一眼杨老问:“老爷子还走得动吗?看来这个村子就是卡勒说的那个,马上要天黑了,我觉得到村子里会比较安全。”

杨老累的直喘气,点点头,没说话。

随着四周不知名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我们迅速地下了山岗,进了村子。

这种辟处大山的野村,估计连卫星都看不到,几乎是与世隔绝的,连个电灯都没有。

山里天黑比较早,很多人家已经关上了大门。我们试着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奇怪的是,敲门声一响,屋里面的灯就熄了。不过有几乎人家也曾出来开门,一看我们是陌生面孔,二活不说,直接就把门关上了,不论你在外面怎么叫,都没人理会。

老范开始没好气地嘀咕:“妈的,怎么着?把咱们当成山精了?”

李国栋就说不像,问我们有没有注意到,给我们开门的,几乎都是老人,这有点说不通,年轻人身强体壮,而且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晚上有人敲门,应该是年轻人开才对呀,难道这村子里全是老人?

杨老嗯了一声就道:“说不好,这种偏远的村子,有点志向的年轻人估计都去城里打工了,这应该是个典型的留守老人村。”

就在这时,从巷子里走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一看到我们,哎呀一声就凑了过来。

之所以说这个人吊儿郎当,不光是他走路不着调,连穿的衣服也不利索,嘴里叼着半支烟,却没点着,一顶李宁的遮阳帽配着他的衣着不伦不类,尤其是他竟然还穿着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虽然款式比较老,但我还是十分纳闷,这样一个偏远的村子,竟然还有人穿这种鞋?这倒不是我对偏远地区有偏见,一般穿这种鞋的人不是运动员,就是登山爱好者,要说是山里人穿这种鞋还真是新鲜。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年轻人是打工回来,为了炫耀才穿这种鞋,但是看他衣衫褴褛,怎么样也不像在炫耀。

年轻人到我们面前就问:“几位老板,来旅游的?”杨老呵呵一笑:“不是,我们是勘探队的。”年轻人斜眯我们一眼,就道:“是嘛?那你看俺们村有啥好东西没有?要是有金矿,你可得通知我,这一片地全是俺家的,你们想开采,可得给个好价钱。”

我一看这家伙一身的铜臭味,心说这里跟卡勒的村落相隔也就百公里,怎么差距这么大。“

杨老赔笑道:“那是那是,不过你这里没什么矿产。嗯我跟小兄弟打听个地方,夹馅沟你知不知道?”

年轻人切了一声,牛哄哄地拿出打火机点着了半根香烟,道:“这几座岭子,我爬了二十来年,有几块石头我都知道,别说是个夹馅沟,就是个老鼠洞,只要你说出名字,我一准知道。”

我一撇嘴,这牛b都快给吹到天上去了,一看他手里的打火机,我心里又是一阵纳闷,那竟然是一个限量版的zippo,靠,这么上档次的东西他都有?太没天理了吧!别告诉我这丫的是个官二代,靠,那岂不天诛地灭了!

杨老一阵赔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咱们这是遇到高人了,您看,我们想去夹馅沟,苦于找不到路,不知小兄弟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说着,就拿出一沓子钞票,我一看那厚度,起码有上千块。

年轻人一看这么厚一沓子毛爷爷,眼睛直冒绿光,满口答应着就伸手来拿。杨老把手一缩就道:“现在还不能给你,只要你把我们带到夹馅沟,我在这些钱的基础上,再多付给你五百。”

年轻人哈哈一声就道:“怎么着都成。哎,我看现在是不能带你们去了,晚上进山太危险,你们先找个落脚地方住一宿,明一早我就带你们去夹馅沟怎么样?”

老范刚要说话,却被杨老阻止了,然后就听杨老说:“您看这村里家家关门闭户,谁也不愿意接待我们,我看还得麻烦您小兄弟,今晚去你家凑合一晚怎么样?”

年轻人脸色微变,支支吾吾道:“这个那个”杨老掏出二百块出来就道:“当然我们也不能白住,这是住宿费,够不够?”

年轻人一看就呲牙一笑,赶紧把钱接了过去,连声说:“够够,绝对够!不过”看了我们一眼就道:“你们这么多人,又有这些行李,我家婆娘正在坐月子,恐怕不方便。”

老范一听急了,喝道:“怎么?你收了钱又不让住了?这不抢钱吗我靠!”

年轻人忙道:“不是不是,看这老板的暴脾气。我不是不让你们住,只是不能住我家了。我有个好去处,我大表叔原来是这个村的村主任,儿子在城里发达了,全家人都进城了,老宅现在空着,不如你们去他家住。人家那房子可比我家宽敞,还有风力发电呢。当然,这二百块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住的是人家房子,我抽空还得把房钱给人送去,这又搭人情,又搭路费的,我对你们也算够意思吧。”

老范一听就要发作,杨老忙给他使个眼色让他闭嘴,然后对年轻人道:“那好,麻烦小兄弟带路吧。”

年轻人把二百块钱往兜里一揣,笑嘻嘻地道:“几位老板,跟我来。”

我们穿过了几条巷子,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李国栋打亮手电,几个人默默地跟着那个年轻人走去。让我吃惊的是,这个村子并不是我们表面看上去那么小,有很多人家都隐藏在巨大的树荫下,不过多数都是空房子。还有一点,这个村子的街道南北纵横,十分规整,这种规划绝对不像是过去村子的那种格式。

杨老介绍,这个村子应该被日本人占领过,只要是日本人占领过的村子,都会给规划成相当规整的格局,这样有利于殖民者的管控。

年轻人一听就竖起大拇指道:“老板您真是好学问。”老范不耐烦道:“少废话,快带路。”

几经周转,我们穿过一个较大的空地,这种空地是被夯实过的,非常平整坚硬,东北农村把这个叫场院,其用途是碾压谷子等农作物的地方,跟麦场比较类似。

空地的正对面,有一个大庭院的门楼,门楼虽然不大,但院墙和整个门楼都是用四方的青石头砌成的,比起那些土墙土屋不知道有多气派,但是看着那两扇关闭的黑漆大门,还有青色的砖墙,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年轻人把我们送到庭院门前,就停下来转身跟我们说道:“几位老板,我婆娘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地方带到了,你们自己进去就行,里面有床有炕,什么都有,你们就在这将就一晚,明天我带你们去夹馅沟。”说完,冲我们一通点头哈腰,然后就迅速走了。

我总感觉这么让他走似乎有点不妥,但是杨老这样的老江湖都没发话,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老范就道:“老爷子,我怎么感觉那小子不太正常呢?”

杨老哼了一声:“穷山恶水出刁民,咱们今晚一切小心行事。”说完鼻子动了动,眉头一皱:“奇怪,哪里来的腐臭味?昌达(应该是老范的名字,我也是头一次听杨老这么叫他),你闻到没有?”

老范仔细闻了闻,脸色有点变了,点点头没说话。我纳闷,心说你们都闻到了我怎么没闻到?一时不敢相信,又用力闻了闻,还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老范瞥了我一眼,十分不屑地道:“你没有这方面经验,当然闻不到。”

我正纳闷老范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杨老走到墙边,贴着那些青石头闻了一会,突然吸了口气说道:“这些是墓砖!”

第七十八章 老宅

入夜之后我们到达了这个村庄,奇怪的是,村庄里家家关门闭户,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之后我们碰到一个奇怪的年轻人,这个人坑蒙拐骗地将我们带到一处老宅,然后离开了。

用年轻人的话说,这个老宅很气派,据说是之前村主任的家,因为儿子在城里发达了,全家人都进了城,所以老宅空着一直没人住。

对比其他土房来说,这个老宅确实挺气派,瓦顶门楼,高高的院墙都是清一色的青石头块砌成,尤其是那些青石头,都是规则的长条形,并且大小相同,这似乎跟这整个村子的建筑风格极其不和谐。然而更令我惊讶的是,杨老竟然说,那些青石头是墓砖!

对于杨老,我始终是半信半疑的,毕竟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不能因为他给我看了一部分郭公密文我就完全信任他。不过杨老在盗墓这行应该算老人了,他既然说这是墓砖,那应该错不了。

“那就更加奇怪了。”我道:“这家人怎么用墓砖盖房子?那不存心给自己找晦气吗?”

老范就道:“老爷子,这地方邪门,我去把那小子揪回来问个清楚。”

杨老一摆手,把我们叫到门楼瓦檐下,让我们把手电关掉。我看他神神秘秘的,就关了手电,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手电一灭,四周顿时一片漆黑,这时就听杨老压低了嗓子说道:“那个年轻人,不是个善茬,应该是个杀人越货的主。”

我一惊,忙问:“您是不是感觉他穿的带的不像他自己的?”

光线太暗,我看不到杨老的表情,看他的轮廓,似乎点了点头,然后就听他沉声道:“他的帽子和鞋子,是我一个学生的,看来我那个学生,遭了他的毒手。”

老范突然惊呼出声:“什么?老爷子你是说老四没回来,死在这家伙手里了?”

杨老嗯了一声:“看他的鞋子和帽子跟老四临走时穿的一样,光凭这点我也不敢判断,但是那个zippo限量版打火机,我脑子里记得很清楚,那个打火机在中国限量只有十个,是我奖赏给老四的,我不信这穷乡僻壤的一个不务正业的小子能买得起,老四肯定被他图财害命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怎么突然又来了个老四?听他的话似乎那个老四之前来过这里,而且被那个年轻人图财害命了,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我疑惑地看着杨老就问:“老爷子,你说这些我没听懂,是不是你有什么瞒着我?这对咱们的合作似乎很不利吧?”

杨老干咳一声,说道:“你别多想,这次行动我是按照倒斗的老规矩来的,为了更加确切地确定古墓的位置,我事先拍一个学生过来踩盘子,就是老四。他拿着一部卫星电话,每天都会向我汇报情况。他当时跟我说他到了离夹馅沟不远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很怪异,大体情况和这里差不多,我猜就是这个村子。之后他见到了这个老宅,发现这个老宅有问题,所有的建筑石料都是用墓砖做的。经过打听,才得知一个秘密,二十年前,夹馅沟的一个断崖塌方,塌出了这些墓砖,还塌出了一个山洞。这里的村主任得知这个消息,就雇人把那些墓砖运出来,自己盖起了房子,当然,村主任并不知道这些是墓砖。后来村民见到这些石头质地好,就纷纷涌入夹馅沟收集这种石头,奇怪的是,之后进入夹馅沟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连尸体都没找到。老四打听到这个消息,断定这些墓砖跟穆皇帝墓肯定有关系,可惜的是,之后的几天都没能联系到他,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一次打通,是一个陌生人接的,只听我说了一句话他就没出声,然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些杂音,我猜接电话的人不会操作电话,最后传来一个清脆的爆裂声,电话彻底挂断,怎么打也打不通了。”

听杨老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我终于理清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我们来之前,杨老还曾派一个叫老四的学生过来踩盘子,可惜的是老四后来失踪了,今天我们碰到了那个年轻人,杨老确定他的穿戴和打火机都是老四的,也就是说老四被这个人给图财害命了!

靠,这也太戏剧性了吧,这不是某些悬疑小说里面的桥段吗?但是看听杨老说话的语气,带着很重的惋惜和痛恶,应该不是在编故事,除非他有人格分裂,喜欢把自己想象成各种人物。

老范嚷嚷道:“那咱们还等什么?我这就把那小子弄出来,一火铳轰死他给老四报仇。”

杨老一招手,让老范不能妄动,然后说道:“那年轻人有没有同伙咱们还不知道,这样贸然去找他,万一闯进了贼窝,恐怕咱们要吃亏。再说这是人家的地盘,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干掉,这村里的村民不得跟咱们拼命?”

老范急道:“那您说咋办?难不成还真在这过夜,明天到山里再干掉他妈?我看够呛,这院子里有古怪,弄不好人家已经设了套,还没等咱们进山呢,就得被人家弄死,到时候见到老四,我都没脸跟他说话。”

李国栋狠狠瞪了老范一眼,沉声道:“老范,你怎么跟老爷子说话呢?”

老范不知嘀咕一句什么,叹气说:“我不是冲老爷子,我是感觉窝囊。”

杨老摆手让他们不要吵,然后看了我一眼说道:“咱们将计就计,就在这老宅子里等他,如果他敢算计咱们,必定是等咱们睡着了才能动手,到时咱们来个守株待兔,凭咱们几个人的身手,对付几个山野毛贼不是问题。但是这个院子咱们不能贸然进去,关心老弟,听说你在部队侦察连服役过,就麻烦你先进去探探情况怎么样?”

我一愣,心说为什么是我?这不明摆着让我去趟雷吗?刚要推掉,却听老范说道:“关老弟,你可别推辞,论下地倒啊那个进古墓,我们肯定当仁不让,但是这搞侦察,不是我拍你马屁,我们三个还真不如你。”

我一撇嘴,暗骂得了吧你,没良心的东西,亏得当时要不是我把你从车上背下来,杨老早把你丢在那不管了,你他妈就这么报答我啊?

想着,我就看向了李国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很严肃地看着我点点头!我心说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我老爹派来保护我的吗?就忍心看我往火坑里跳?更没想到的是,李国栋竟然把火铳递给我,还说了句――小心!

我暗中把他们三个骂了个遍,一看这是三比一的局势,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把火铳往裤腰上一别,蹑手蹑脚地走到黑漆大门跟前,用力一推,老旧的木板发出一阵让人不舒服得嘎吱声,却没被推开,看来里面上着门闸。

我后退几步,看了看两边的院墙,差不多两米多高,说不得,只能翻墙了。

老范和李国栋知道我的意思,纷纷站到墙根下面,搭起了人梯。

我踩着他们二人的肩膀,双手扒着墙头,慢慢把身子移了上去,正当我爬上墙头,准备往院子里看的时候,突然看到我面前有一个脑袋也转过头来,直接跟我来个面对面。紧接着一张特别奇怪的圆脸出现在我眼前,我顿时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凉气,整个头皮都炸开了,脚一软,差点就掉下去,还好我之前有过太多跟可怕的东西面对面的经历,心里素质已经相当厉害,这才没叫出声,但是那张怪脸实在是太吓人了,尤其又是在夜里,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路来我曾设想在古墓里可能会看到很多可怕的东西,但是绝没想到,在文明世界,一个人类生活的老宅的院墙上,会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

那张脸有多恐怖,我形容不太完美,只记得那张脸特别圆,而且惨白惨白的,让人一看就觉得那不是人脸。尤其是那张脸上的两只眼睛,隐隐还发着绿光,深邃而诡异。

我定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怪脸,怪脸也歪着脑袋,瞪着双眼盯着我。

李国栋看我蹲在墙上不动,忙问我怎么回事,可是他这一出声,立即惊动了怪脸,只听怪脸发出一连串咕咕声,突然飞了起来,然后就消失了。

我紧张得瞬间拔出火铳,还以为它发起了攻击,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槽,那不是一只猫头鹰吗?仔细一回想那张怪脸的特征,没错,的确是一只猫头鹰,我前面的院墙内侧有一棵果树,原来那猫头鹰就是站在果树的枝桠上,跟我的高度正好一致。

我擦了把冷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才吐了口长气,不禁暗自好笑,真是自己吓自己,可能刚才太紧张,才把猫头鹰的脸当成鬼脸。不过我已经算够给力了,如果换做其他人,半夜爬别人墙头,刚爬上去突然在墙对面,出现一张怪脸跟你四目相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一般人早就歇菜了。

我吐了口气,仔细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院子很大,中间有一条用青石铺的走道,走道尽头是一座四间的石砖房,里面黑着,窗户上有很多格子,估计还是那种老式的纸窗。房后有一个小型的风车,估计是用来发电的,但是风车的叶片已经折断,应该是报废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杂物都没有,走道的两边是菜园,杂草丛生,看来真的已经荒废很久了。

我顺着果树爬到菜园里,脚刚一着地,突然听到草丛里刺啦一声,随即整片菜园顿时冒出一层绿光,绿光幽幽,飘忽不定,给人的感觉就像火苗一样。置身于草丛之中,看到眼前那魔幻的火苗,宛然有一种身在幻境的感觉,一下子把我惊呆了。

这种呆滞只持续了一秒钟,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妈的这种绿光可不是孙燕姿歌词里的那个绿光,这他娘是磷火啊我靠!这么多磷火,那这草丛下面到底埋着多少死人?!想到这,我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顶!整个人彻底僵在那里。

第七十九章 狼群

诡异的老院子杂草丛生,我站在草丛里看着那些飘忽不定的磷火,汗毛直立,这么多的磷火,说明我脚下的这片草丛下面,不知埋着多少死尸。

此刻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惧,大叫一声拼命地爬树,这种果树由于常年没人修理,枝桠特别多,几秒钟我就爬上墙头,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脚一落地我就大叫快走,这院子里全是死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本来已经跑出去好几步的我,诧异的回头一看,顿时就愣住了,杨老他们三个,竟然不见了!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杨老他们把我耍了,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因为他们没必要耍我,这种玩笑可不是乱开的,他们应该清楚地知道,我的去留,会影响他们进入古墓的计划。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一下子全没影了?难道闹鬼了!想着我就后脖子发凉,心说这院墙的那一侧就埋着很多死尸,这么多死人聚在一起,偶尔闹个鬼也是情理之中,鬼也有出来遛狗的娱乐项目?但他奶奶的为什么就被我碰到了呢?

当然,我是不相信有闹鬼这种事,但是从科学角度来看,又说不通,我找不出他们消失的理由。

难道他们被那个年轻人给干掉了?这更不可能,我清楚记得,我跟那个猫头鹰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李国栋还问我话来着,从我进入院子到发现磷火,然后跳出来,绝对不超过半分钟,那个年轻人想在这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干掉三个人,然后再把尸体搬走,是绝对绝对办不到的,除非他自己就是鬼。

也不可能是杨老他们趁我不注意离开了,第一,他们进古墓时还需要我;第二,这老宅门前是一个直径三十几米的大空地,他们想在三十秒内穿过空地,就必须达到一秒两米的速度,那他妈都快赶上刘翔了,没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不可能跑这么快,尤其是他们之中还有个年迈的杨老,这老东西要想一秒钟跨出两米,估计还没等跑过这片空地,老骨头就要散架。

那就是说,他们是在我进入院子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消失了!

我愣在当地,不足五秒钟,脑子里闪电般闪过许多念头,看着这个阴森森的老宅院,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我紧紧盯着那个门楼,他们之前就站在那里,可是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突然,我看到黑漆大门的门缝里,似乎有一只眼睛在看我,我顿时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条件反射般地拿手电一照,一下子那眼睛就消失了,紧接着,黑漆门发出吱呀一声怪响,门竟然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老范!我脑袋嗡地一下瞬间空白,本来我该惊讶、疑惑甚至愤怒,但是这些都没有,脑子里真的一片空白。

老范明显也很惊讶,急忙朝我走了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老范他们明明在外面,怎么一下子跑到院子里面去了?难道,这个老范,是只鬼!

我本想掉头就跑,但是双腿说什么也不听使唤了,就在我最终决定拔出火铳时,老范突然冒出一句:“关老弟!你怎么出来了?”这时杨老跟李国栋也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我时的表情,都特别惊讶。

有一刹那我出现了错觉,感觉自己刚才根本没进过院子,进去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这真是一种诡异的逻辑颠倒,我甚至感觉我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种感觉就像,你深夜翻墙到别人家偷东西,当你确定家里的确没人,然后你偷东西的过程也很顺利,等到你偷完东西翻墙出来时,门却突然开了,然后你看到房主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如果这种状态下你都没疯掉,那我崇拜死你了。

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能感觉到他们三个人的呼吸,那绝对是实实在在的活人。

“怎么回事?”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是由于紧张过度,我的声音已经极度嘶哑。

老范就道:“我们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我们进去之后就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被人算计了,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这可变成了丈二和尚,愣了半天,才喘过气来问道:“我是问你们怎么进去的?”

还好李国栋最终反应过来,解释道:“你进去之后,我们发现大门上原来有个小门,只是光线太暗,小门也没有把手,估计当时你没看到。我们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就打算进去看看,没想到看到满院子都是鬼火(就是我看到的那些磷火),一下子把我们吸引了,所以就都进去了。”

听了这些花,我才吐了口长气,原来是这么回事!靠,这事情赶得也太巧了点吧。原来那个黑漆大门上有个类似狗洞一样的小暗门,我当时没发现,正当我看到磷火,慌乱间往外爬的时候,杨老他们却从那个小门进入了院子,这听起来不但是巧合,敢情更像玩捉迷藏,现在想想,差点都笑出来。

“这老宅不简单,安全起见,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的好。”杨老说道:“弄不好,咱们只能在外面过夜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村子外面传来一阵狼嚎,而且此起彼伏,似乎数量很多,每叫一声,声音就离我们近了许多,听声势竟然在朝我们集结。

老范吐了吐舌头:“乖乖,怎么,这狼进村了?”

说话间,狼的叫声又近了几分,这不禁让人有些不安。

“我靠!那是什么?狼人?”随着老范的一声惊叫,我们都顺着老范的目光看去,突然发现,空地的对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个东西长得特别像狼,但是却有两个脑袋,两条尾巴,六条腿,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一个畸形的蠪蛭,仔细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狈!是狈!”杨老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背是背?我听说过背靠背,什么叫背是背?老爷子你out了吧?”老范有点纳闷。

我听出了杨老的意思,没错,那的确是一只狈,是一只趴在狼身上的狈。所谓狼狈为奸,人们都只知道是个传说,世界上几乎没有人看过真正的狈,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里,没想到今天,我竟然遇到了,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传说中的狈,长得跟狼十分相似,但由于前腿短小,无法行走,不能独自捕猎,不过它的头脑十分聪明,于是它跟狼合作,为狼群充当军士,才能从狼的猎物里分一杯羹,以此求生。

我看到的这只狈,大体跟传说的差不多,但是它长得更像狐狸,身材非常小,前腿又细又短,搭在狼的背上,而后退则又粗又长,看来是长期锻炼的结果。我想传说中一定有误传的地方,这只狈,可能是一种变异了的狐狸。

随着那只狈的一声低吼,很快,这片空地上就出现了一大群狼,那些发着绿光的狼眼,就像静止的大群萤火虫,但却让人寒毛直立。我粗略数了一下,起码有三四十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不禁惊讶,野生狼群在近几年几乎都绝迹了,想不到这大兴安岭深处竟然有这么多!我知道的最凶狠的狼都生活在草原和沙漠,不知道这丛林里的狼是什么秉性。

李国栋从我手里拿过火铳,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看来咱们不进去是不行了。”

杨老回头看看这个诡异的老宅,又看看眼前的狼群,脸色十分难看,可如今事态紧急,也由不得他做决定,我已经迅速向老宅退去,杨老一看事已至此,只能委曲求全,也即退进了老宅的院子。

最后李国栋也退了进来,迅速把大门关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摸了一下额头,全是冷汗。

“不对,狼群似乎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李国栋趴在门缝向外观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也觉得纳闷,心说对呀,这些狼完全可以把我们围起来,但是它们去没这么做,而且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往院子里撤退,它们却无动于衷,似乎对咱们没什么兴趣。

我不解地也趴到门缝,想看看狼群有什么动作,然而让我惊讶的是,这些狼群不但没有对我们发起进攻,反而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有的趴在空地上,有的在空地上打转,还有的,竟然引颈长鸣。

天呐!这是干什么?我已经被狼群的行为彻底搞懵了,难道它们不是来捕猎的?而是想借用这个空地开狼群party?这也太离谱了吧?怪不得这里家家关门闭户,如果有狼群天天来我家门前开party,我肯定也受不了。

我跟李国栋对视一眼,他的眼神也很迷茫,显然他也对狼群的行为特别不理解。

老范说道:“狼不仅是猎食者,也是食腐动物,这里埋着这么多死尸,它们肯定是被死尸散发的气味引过来的。”

杨老就摇头:“不可能。咱们事先没闻到腐臭味,说明这院子里埋的死尸有些年头了,估计皮肉都已经烂光了,不会再散发出什么吸引狼群的气味,就算有,那狼群早就来了,没必要等到咱们出现,它们才过来,我估计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吸引狼群的不是死尸,也不是咱们。”

话音一落,忽听李国栋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我下意识朝门外一看,同时也是一愣。我看到外面的狼群突然安静下来,趴着的几只也站了起来,四周出奇的静,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搞什么”老范的那个“鬼”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国栋一把捂住了嘴,同时我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黑暗中走进狼群,并且朝我们这个方向慢慢走来。

起初看到那个黑影,我还以为是个人,心想这下坏了,谁这么倒霉,出来散步走到狼窝了都。后来我越看后背越冒冷气,越看越觉得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直到那个东西走到门楼下面,我彻底看清了它的样子,顿时头皮一炸,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东西,很像人,却长着骷髅羊头一样的脑袋,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在湖底神庙时的遭遇,脑中顿时浮现出了三个字——马猴子!不,应该是??媪鬼!不过这个媪鬼比我遇到的那个要大得多,起码比那个高出了两个头,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也不敢喘,心说这算什么?媪鬼的爸爸来找我报仇了?

第八十章 老爹的手下

本来这个诡异的老宅已经让我们一头雾水,现在又凭空出现了一只媪鬼,而且看那媪鬼的动作,似乎竟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老范在旁边一直嘀咕,听声音应该是在咒骂,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这时李国栋一摆手,让我们谁也别出声,然后靠在大门上冲我们连连挥手,我明白他的意思,赶紧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力顶住大门。

过了一分钟左右,我没听到任何动静,不由好奇心起,悄悄地凑到门缝往外看,然而让我吃惊的是,外面空地上的狼群还在,那个媪鬼却没了踪影。

我纳闷地看了眼李国栋,却发现他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看着我,而杨老和老范,已经远远地躲到了一边,我心说干什么?老子又不是鬼?干嘛这么看着我?突然一想不对,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用了上来。

想到这,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寒意瞬间直冲脑顶,后背发凉。怎么回事?难道媪鬼在我身后?不可能啊,我们明明把门关死了,它怎么进来的?难不成它还会穿墙!不对,我突然想起了大门上还有一个小门,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一刹那,我条件反射般地猛然回头,虽然心里告诉自己,媪鬼肯定就在身后,千万别回头,可是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身后有可怕的东西,却无论如何也管不住自己,非要看看那东西是什么不可。

与我所料没错,那个小门果然开了,那个羊头骷髅一样的脑袋已经伸了进来,正扭向我这边,黑漆空洞的眼睛里幽幽泛着微弱而诡异的蓝光,不知道它是不是在看我。

我吸了口冷气,但是这次我出奇的镇定,因为这段时间跟突如其来的可怕事物四目相对的经历太多了,既然我没有被吓死,说明我的神经已经彻底麻木了,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场景,反而感觉有些好笑,妈的怎么这些鬼东西都喜欢突然从别人背后冒出来,后背门啊我靠!

媪鬼跟我对视不到一秒钟,突然从我耳边传来一声巨响,也几乎就在同时,媪鬼就被一股霸烈的火焰轰飞出去,脑袋直接炸成碎片,鲜血喷了我一身。我知道那是李国栋在危急时刻开枪了,我不敢懈怠,顺势就把小门关上,可不知道是因为我紧张之余用力过猛,还是这年久失修的木门十分脆弱,只听嘎吱一声尖啸,小门竟然直接被我甩飞出去!

我愣在当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媪鬼,一动不动,肯定一命呜呼了,可要命的是,狼群突然全部恶狠狠地看着我,呲着牙,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那种想把人撕裂的表情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我就纳闷这狼群跟媪鬼是什么关系呀,你们他妈不在山里带着,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这时那只狈嗷地一叫,狼群突然就疯了一样向我们冲来。与此同时,我忽然感到一股大力抓着我的领子把我向后一拖,然后就看李国栋一个箭步上来挡在我前面,瞬即火铳开火,砰地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一批青色恶狼刚钻进小门,就被火铳喷出的铁砂轰了出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毙命。

后面的狼群受到火铳的威慑,在门外呲牙发出低吼,虽然挑衅,却一时不敢近前。

这种改装的火铳近距离火力超猛,但是一次只能打五发子弹,第二次装弹特别困难,尤其是这种本来就是老旧猎枪改装的,枪管耐高温能力比较弱,很容易炸膛,所以打完五发子弹,这火铳基本上就报废了。

李国栋已经开了两枪,眼下火铳弹仓里还有三发子弹,就算接下来一枪干掉五匹狼,也远远不够,这就意味着,如果狼群发起大规模进攻,我们只能坚持三发子弹的时间。

我不由心急如焚,回头看了一眼杨老和老范,却看到他回头往屋子里瞄着,但是屋子里黑漆漆的,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我大叫搞什么,都什么时候你们他娘的还有心情偷窥!靠,屋子里有女鬼洗澡吗?

李国栋又放了一枪,把受惊的狼群吓得后退几分,然后冲我们大叫:“快进屋,在院子里咱们根本守不住。”话音一落,杨老一摆手,招呼着老范就往跑到屋门外,两人飞起一脚把老旧的屋门踹开了,我也急忙跟上,一边招呼李国栋快点,可刚一进屋,杨老突然一翻手把屋门紧紧关上,老范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铁杠,立即就把屋门顶死。

我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大叫你们他娘的干什么呢?李国栋还在外面呢!

杨老嘿嘿一笑,却没理我,冲老范打个手势,老范点了点头,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两把折叠冲锋枪出来,递给杨老一把。

我一看他竟然还有这东西,顿时眼前一亮,笑着就要去接强,说道:“你们有这东西还跑个鸟?咱们快其帮李国栋啊!”但是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没有要把枪给我的意思,我一愣,一下子感觉有些不妙了。

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两声枪响,我知道肯定是李国栋打出了火铳里的最后两发子弹,不禁气往上涌,忙去开门打算让李国栋进来,没想到老范突然把我拦住,举起冲锋枪对准我的胸口,一脸阴翳之色,说道:“关老弟,你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杨老咔嚓一下拉上枪栓就道:“看来老四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每天晚上都会有狼群聚集。”

我一听,顿时就懵了,忙问:“老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来这儿?”

杨老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对我们来说,狼群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东西在我们身边,不过现在,这东西的对我们应该构成不了威胁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那个我们,应该不包括我,他那个我们,指的是他和老范,那么他说的那个危险的东西,估计就是李国栋了!想到这,我不禁感到浑身冒冷气,心说这老东西城府太深了,看来他早就看出了李国栋有问题,但是一直没说,而是等到来这里,让狼群把李国栋解决掉,这样他们就不用跟李国栋发生冲突,而且还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自己的实力。

这样一来,就证明李国栋跟我说的话应该不是骗我的,他可能真的是老爹的人,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替李国栋担心,但是不知为何,那两声枪响过后,外面突然死一般的寂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更加纳闷,这李国栋再不济也能发出几声惨叫吧,可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这哥们儿弱的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被狼群给收拾了?靠,老爹怎么找个这么不济事的人,还说保护我,我要真让他保护,死八百回都死不完。

不过我有些不敢相信,变故太快,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还是冲口问道:“老爷子,你说我们身边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杨老眯着眼睛一笑,说道:“倒斗行里有个现象,就是夹喇叭的人有时候很容易夹来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这种人潜伏在夹喇叭的队伍当中,等到时机成熟,就把所有人都卖了,坐收渔翁之利,这种人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黑吃黑的暗手,在行里,这种人有个切口,叫夜猫子。不瞒你说,我早就发现咱们这里混进了夜猫子,只不过开始时机不成熟,我没有揭穿罢了。”

夜猫子的称呼,我后来听胡子说起过,这是一种人的外号,譬如杨老说的那种人就是。不过由于地域的差异,很多盗墓贼给这种人起的外号各不相同,有的地方叫黑飞子,有的地方叫飞耗子,一听都是夜间活动的动物,用来形容这种人还算形象。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老范吓了一跳,我忙侧身让开老范的枪口说道:“老大,你丫的别拿枪指着我,万一走了火,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老范瞪了我一眼,反身顶住门板就问:“谁呀?”

“是我,老爷子,我是老四。”

“老四!”我一听差点没喘过气来,老四不是给人害死了吗?那外面那个老四是谁?鬼叫门?

我看向杨老,却发现杨老出奇地镇定,就看他冲老范点了点头,老范立即把顶着门的铁棍拿开,然后就去开门。

我大叫道你们疯了吗?同时在开门的刹那我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恐怖场面的准备,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门打开的刹那,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年轻人!

老范他们却十分镇定,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没有任何惊讶。我张大嘴,顿时就明白了,老四根本就没被人害死,这个年轻人,就是老四!至于杨老说老四被人害死的事,肯定是事先编好的用来迷惑夜猫子的说辞,故意使的障眼法。

杨老向外看了一眼,忙问:“外面这么快就结束了,夜猫子呢?”

那老四回头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只看到几头狼的尸体躺在外面,没看到夜猫子的尸体,估计是被狼群拖到山里去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一凉,心说完了,李国栋之前弄死刘卫,还说什么削弱杨老的势力,现在自己性命丢了不说,杨老他们又多了个老四,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计过杨老这个老狐狸。

老范就问:“老四,外面死了几头狼?”

那老四吐了吐舌头,说道:“十几头吧,那夜猫子真厉害,要不是老爷子利用狼群这法子,估计咱们三个还不是他对手靠!”

老四话没说完,突然骂了一句,一下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一样。同时我看到,一条绳子突然从房檐上垂了下来,一下子挂在了老四的脖子上,顿时一紧,直接把老四提了起来,那速度太快,而且绳子又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老四的脖子已经断了,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吊死的死尸挂在门口,诡异万分!

老范吓得脸色苍白,他就站在门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黑影一闪,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从上面跳下来,老范手里的手电一闪瞬间灭了,屋里突然漆黑一片,同时又传来一声清脆的骨裂,然后是老范的闷哼,最后我眼前黑影一闪,好像有东西倒在了我脚下,我下意识拿手电一照,顿时吸了口凉气,我看到老范躺在我脚边,双眼圆瞪,舌头伸出老长,喉结处有三个血红的手印,被捏碎的喉骨已经扎了出来,还冒着鲜血,那死相跟我们在湖底神庙,排道入口处看到的那个老外极其相似,有一刹那我竟然以为,杀死老范的一定是老爹。

然而还来不及我惊讶,就听到一连串的冲锋枪的撞针声,却没看到子弹击发火舌。那种撞针撞击声对我并不陌生,我心里一乐,杨老他们的冲锋枪里竟然没有子弹!

随即听到杨老气急败坏的叫骂一声,似乎跟什么人厮打在一起,我忙举起手电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然后就看到杨老已经趴在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正用膝盖压住了杨老的脊椎,同时将杨老的双手反制在背后,彻底将杨老制住了。

“小关爷,快拿绳子过来,这老家伙现在还有用。”

我一听竟然是李国栋的声音,那个满身鲜血的人竟然是李国栋!天呢,他竟然还活着!我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他不但没葬身群狼之口,而且还在短短数秒钟内一举击杀两人,制服杨老!这他娘的活人竟然具备这样的身手和速度?太不可思议了!

等等,不对,我突然感到脊梁骨发凉,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速度?难道我眼前的李国栋不是人?还是,他已经被狼群给分食了,现在鬼魂回来找杨老他们报仇来了?

我下意识后退几步,看到老范和老四残忍的死状,又看了看李国栋那鲜血淋漓的背影,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跳动。

第八十一章 小刀

“小关爷,快拿绳子!”李国栋又叫了一声,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我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心想不错,杨老他们不是什么好鸟,李国栋就算是鬼,也是站在老爹这边的,妈的,这就叫人鬼情未了?我胡思乱想着,四处寻找哪里有绳子,抬头看着那个吊死在房檐上的老四,心里就打个突,说不得,这里也就老四的脖子上有条绳子,我只好蹑手蹑脚走过去,看着老四的尸体挂在上面,还有些随风飘荡。

忽然我就想起鬼片中吊死鬼的形象,心里发悚,不禁暗骂,我他娘的这人生怎么这么悲催?难道我命犯傻b,怎么刚过了二十岁,日子就这么不安生,靠!

老四的脸被门框挡住了,看不到他那可怕的死相,但正是这种看不到,更让我想象出他那比实际还可怕的脸。妈的,我暗骂一声壮胆,吸了口气,迅速上前抱住老四的脚往起一抬,马上就感觉绳子松了,本想顺势把老四的尸体甩出去算了,一想不成,这可是个横死的,万一阴魂不散就在我身边看着,我摔了他尸体,他岂不要跟我玩命?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死尸不同活人,那种死沉死沉的劲头比喝醉酒的人还难伺候,刚一抱起尸体,我就开始佩服湘西赶尸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此刻加上紧张,我更加觉得尸体死沉得要命,也不管他妈的是横死的还是竖死的,反正横竖都死了,于是奋力把力道一变,直接把老四的尸体丢向一旁,然后跳起来把绳子扯下来,急忙甩给了李国栋。

李国栋接过绳子,十分利索地绑住了杨老的双手,然后从他腰带上抽出一把折叠小刀,瞬间挑断了杨老左手的手筋,杨老痛的发出一声惨叫,但叫声还没停止,另一只手的手筋也被挑断了,那动作之快,两下几乎一气呵成!可怜这年过七旬的老家伙,疼的满头大汗,惨叫连连。

我愣愣地看着李国栋做的这些动作,心里一阵阵发颤,一路过来,这小子竟然杀了三个人,还挑了一个人的手筋,如此残酷的性子,太他妈变态了!老爹手下都是些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有一刹那我竟然不相信自己生活在文明社会,而且我越来越意识到,我一直在追寻的老爹,到底还是不是养育我二十多年的那个人,我怎么也接受不了,一个普通的餐厅老板,竟然有这样的手下,根据相对论,那老爹的性子岂不比这残忍十倍?我打个激灵,不敢再想。

“李国栋,你杀这么多人,不觉得自己太残忍吗?”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竟然有些责备的意思。

李国栋一脚把杨老踢到一边,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擦拭伤口,也不抬头看我,沉着嗓子道:“这几个人,哪个身上不背着几条人命,早就该死了。还有,我叫小刀,不是狗屁李国栋。”然后就看他用手在自己下巴下面搓了搓,用力一扯,顿时把脸皮撕了下来。

我啊了一声,吓得退后好几步,心说完了,这家伙真是只鬼,而且已经到了,变态得连自己脸皮都撕了下来的地步。

瞬间一张没有脸皮,满是鲜血的脸就浮现在我脑海里,让我不敢去看,但是我终究没忍住好奇心,借助微弱的手电光,我还是偷偷地向李国栋,不,向小刀瞄了一眼,结果瞬间我就愣住了。

小刀撕下的脸皮下面,露出了另外一张十分陌生的脸。这张脸看上去很酷,但是表情非常冰冷,冰冷的似乎想拒绝一切,尤其是他那种深邃而苍凉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这时想想,那张看上去傻b兮兮,一脸学生气的李国栋的脸是多么可爱。

我看清了小刀撕下的脸皮,其实是一个面具,人皮面具!想不到这种只能在小说或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面具,我竟然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真的见到了。

杨老躺在墙脚,发出一阵冷笑:“人皮面具,怪不得。我只有一个疑问,你是什么时候换掉冲锋枪子弹的?”

小刀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口说道:“在你怀疑我之前。”

杨老咬牙道:“怪不得,哼哼,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小刀没有说话,而是狠狠抽着烟。我看到他的肚子上有三条爪痕,非常深,皮肉都翻了出来,非常恐怖。我想那一定疼的要命,不过他干掉十几头恶狼,只被抓出三条爪痕,这种战绩足够炫耀一辈子了。

杨老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咒骂起来,而且越骂越难听,我都纳闷,这老家伙的脏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小刀竟然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吸着烟。

等到杨老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小刀的烟也吸得差不多了,就看他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狠狠踩灭,然后站起来向杨老走去。我心里一凉,心说不好,这家伙终于忍不住了,他想怎么折腾杨老?想想小刀的手段,我不禁为杨老担心。

没想到小刀一把扯下杨老的袜子,团成团,直接塞进了杨老嘴里,杨老顿时脸都绿了。

我也一阵恶心,心说这可比揍杨老一顿残忍啊我靠!

小刀力气极大,只见他拎起杨老就像拎起个小鸡一样,毫不费力。然后小刀冲我一笑,那笑的表情很不自然,配上他那冷酷的表情简直就像在哭。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小刀笑完,脸色立即恢复道之前的冷酷凝固,就像雕塑一样,给人的感觉他刚才撕下来的不是面具,现在的这张脸才是面具。

小刀走到门口,侧耳听了一阵,回头对我说道:“小关爷,杨老的人很快就过来,咱们必须布置一下,把他们干掉。”

我不解地看着他,指着地上老范和老四的尸体就问:“杨老的人?他们不是在这吗?”

小刀摇了摇头,却没有一点要跟我多说的意思,闪身出了屋门。

我心说搞什么?妈的你小子张口闭口叫我小关爷,可这举动也太不拿我当爷了吧!

我尾随小刀进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个储物间,破旧的桌椅散了一地,蜘蛛网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

小刀胡乱把杨老往地上一丢,激起的灰尘呛得我一阵剧咳,杨老也被呛得够呛,但苦于嘴被堵住,咳嗽不出来,最终变成了痛苦的喷嚏,鼻涕眼泪喷了一脸,那样子别提有多恶心了。我暗自叹气,心说你这老爷子在北京住着别墅,当你的大师多好,非得到这里来受这份活罪,哎,不对,貌似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我纳闷地问小刀:“你说的杨老的人到底在哪?我怎么没发现还有别人?”

小刀看了我一眼,但是不带任何表情,然后就听他说道:“在村子里,我们敲门时,只要是没开门的,里面全是他的人。”然后又侧头听了一下,说道:“他们来了,你看住杨老,别出来,我出去布置。”说完,闪身出门,反手把门轻轻一关,就没动静了。

这家伙说话太简略,一点也不像冒充李国栋时那么话头十足,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情况,一下子反应过来。心说我靠,我就奇怪,为什么之前在村子里敲门时出来的全是老人,而年轻人都不出来,原来那些人都是杨老的手下,看样子他们早已潜伏在这里了。这杨老应该早就有所布置,甚至操作这一切的时候我跟他都还没认识,也就是说他在见到我之前就在这里布置了人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干掉小刀吗?不可能啊,那时候小刀子应该还在暗中跟着我,根本没假扮成李国栋呢,那杨老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向杨老,发现他正在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看着窗外,那感觉似乎是很兴奋和期盼,我越发纳闷,他这眼神什么意思?是盼着他的手下来救他吗?还是兴奋他的手下马上要被小刀干掉了?

我之所以判断杨老的手下会被小刀干掉,是因为我被小刀的身手彻底折服了!这小子不但只身干掉了十几头恶狼,而且还以极快速度干掉老范和老四,这种只能从大片里看到的炫酷出场,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外面很静,我不知道小刀到底去布置什么了,可能是挖陷阱,也可能是躲在角落里伏击,但是凭他的身手,换做是我,我直接找个板凳,坐在门口等着杨老手下出现,然后一个个的打到。

但是反过来一想,我心里又有些发慌,小刀这样的身手,都说要布置一下才能应战,难道杨老的手下都是相当厉害的角色?想想刚才杨老的那种眼神,我更加笃定这种可能性,心里不禁替小刀担心起来。

我能帮小刀做什么?难道就看着杨老这么简单?这样一个七旬老人,不但被五花大绑,而且连手筋都给挑断了,这还用得着人看吗?让我看着一个如同废物一样的人,狗日的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然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安分的人,让我处在一个绝对的环境下,我往往会对外面的环境充满无限的好奇心。最终,我无法抑制住冲动的心情,打算偷偷看看小刀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过我这一愚蠢的举动最终坏了小刀的计划,当然,是我偷看的方式愚蠢。这种破旧的老房子,我可以选择很多种方法用来观测外面的动静,譬如戳破窗户纸然而,我却选择了开门。

其实那也不能怪我,那种压抑而诡异的环境下,人的思维总是比动作慢半拍。

我只把木门打开一条窄缝,但是那种老旧木门发出的摩擦声,在这种死寂的院子里,却显得如此刺耳。开门的刹那,伴着升上来的惨淡月光,我立即就看到院墙上蹲着几个黑色的人影,每个人都带着黑色的面具,乍一看这几个黑影就像没有脑袋一样,我粗略一数,竟然有十几个。

我开门的声音虽然特别小,但是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传出去,顿时就吸引了黑影的目光,十几个带着面具的脑袋突然全都看了过来。

隔了不到五秒钟,黑影中有一个人突然摆手,立即有一个黑影跳下墙头,蹭地一下向我窜来。那种速度,简直就像鬼魅,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黑影已经窜到门前,我吸了口冷气,刚要反手关门,突然眼前又一个身影闪过吗,直接把那个黑影扑了出去,随即,墙上所有的黑影都动了,全部迅速围了过来。

第八十二章 诡战

我一下子慌了,赶紧关门,然后就听哗啦一声,旁边的木窗被什么东西撞得粉碎,一个黑影飞了进来,不,是被别人砸了进来,紧接着另一个身影从窗户跳进来,我一看竟然是小刀,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无奈,我不禁脸一红,知道是我坏了好事。

被他摔进来的黑衣人发出赫赫的呻吟声,我一看他的喉咙有一条十分细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涌着鲜血,知道他已经歇菜了。

小刀动作特别快,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拔下黑衣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把面具也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就在这一刹那,他几乎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动作,然后冲我一笑:“像不像?”我顿时愣住了,心说这么冷酷的家伙也卖萌?靠,没天理呀!

还不等我说话,木门就被撞开,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瞬间全部涌进了屋子,本来狭小的空间顿时拥挤起来。

他们看看地上躺着的死人,又看看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小刀,然后黑衣人里那个刚才摆手,发号施令的首领竟然朝小刀点了点头。

我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们,心说怎么回事?这些黑衣人都是白痴吗?难道他们只认得同伴的面具,却不认得同伴的脸?可是看他们进攻的动作完全一致,绝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团体,不可能是刚拼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那为什么他们不认得同伴的脸,却把带着面具的小刀当成自己人?

最着急的应该就是杨老,因为这里除了我和小刀,他也是看到事情经过的人,只见他跟那个黑衣人首领挤眉弄眼,嘴里呜呜着却说不出话,脸都憋得酱紫酱紫的。

黑衣人都不说话,那个首领俯下身去就要扯掉堵在杨老嘴里的袜子,这时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有一个黑衣人倒地,然后所有黑衣人都骚动起来,我知道那是小刀下的黑手,惊讶的是,小刀动作的频率跟其他黑衣人一样,我不得不叹服这家伙如果混演艺圈,奥斯卡影帝要不是他,老子立马一头撞死。

黑衣人首领发现异动,没来得及拿掉杨老嘴里的袜子就转过身来,看着死在地上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被小刀拿掉面具的那个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环视了一周,最终把目光定在我身上。看到他那种冷峻的目光,简直比小刀的还冷,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的心咯噔一下,暗骂你啥意思?老子只是个路人甲,你他妈该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老子干的吧?老子只是个打酱油的你看不出来吗?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黑衣人首领眼睛眯了一下,那种眼神特别容易解读,明显的不相信,或者瞧不起、鄙视,也就是说,他仅凭看我一眼,就断定这个黑衣人不是我弄死的,那是对我极度的藐视。

我顿时心里火大,心说狗日的瞧不起老子,你等着,只要你稍一分心,老子就弄死一个给你看看!

就在这时,黑衣人首领突然打个响指,所有黑衣人顿时一点征兆都没有,全部都趴在了地上。

我立即就替小刀捏了把汗,没想到这小子似乎明白黑衣人的指令,竟然比其他黑衣人反应还快,第一个趴在了地上。

我正自替小刀庆幸,突然就看到黑衣人首领俯下身去,一点征兆都没有,顿时就挖出了杨老嘴里的袜子。几乎就这一刹那,我已经合身扑了上去,一脚跺在了杨老的下部,杨老本来脱口而出的“小刀”二字,瞬间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一瞬间我看到的是黑衣人首领冷峻的目光,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紧接着我就感觉劲风飘起,一只大手迅速地抓向我的脖子,我下意识往后一缩,举着手电就往黑衣人首领的头上猛砸。

可惜他的动作太快了,在那种速度之下,我在部队所学的格斗技能完全失去了效果,瞬间感觉喉咙聚紧,一口气没上来,全身力气一下子消失,举起的手臂顿时失去知觉,无力的垂了下来。我死都想不通,我一个退伍的侦察兵,竟然能被别人瞬间制住,不是我太弱,而是对方实在太强大了!

黑衣人首领的五根手指就像铁钳一样卡着我的脖子,突然一紧,我顿时觉得喉咙痛的几乎快要碎裂一样,一下子想起小刀杀死老范的样子,心说完了,这狗日的想捏碎我的喉骨!可惜被他制住命门,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脑海瞬间空白,只等着听自己喉骨碎裂的清脆声响。

就在这一瞬间,杨老终于发话了:“别杀他,他是鬼见愁!”

话音一落,黑衣人首领立即把手松开了。我得以喘息,捂着喉咙狂咳一阵,把压抑在胸口的闷气咳嗽出来,心里火大,刚要奋起反击,但终究是忍住了,因为我清楚知道,这个黑衣人想弄死我,简直是小菜一碟,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无能。

黑衣人质疑地看着我,然后回头向杨老问了一句:“你说他是鬼见愁?你确定?”

杨老咳嗽着,说道:“没错,他具有鬼见愁的体质,但是没有鬼见愁的身手?”

黑衣人首领再次看向我,就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一样打量我半天才道:“不可能,几代鬼见愁的行踪都掌握在我们手中,这个人,我们很陌生。”

杨老挣扎着站起来,说道:“那是你们的失职,可能这个人被别人保护得很深。”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黑衣人首领背后寒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黑衣人首领猛的吸了口气,瞬间侧身,但是终究晚了一步,他的肩头上,已经插进了一把折叠小刀,刀锋全部深入肉里,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这把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在我惊叹甩飞刀的人动作飞快之余,更加佩服这个黑衣人首领的应变能力。然后几乎就在同时,小刀已经夺身而起,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直奔黑衣人首领。

我张大了嘴,难以置信,一个趴在地上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强劲迅速的爆发力?

来不及我多想,就在小刀发出动作的下一秒,所有黑衣人都动了起来,紧跟在小刀身后。

小刀似乎根本没把身后的黑衣人放在眼里,出手直取首领喉骨。黑衣人首领速度更快,几乎就在小刀的手指碰到他肌肤的瞬间,脖子往后一缩,堪堪避开了小刀致命一击。

小刀一招扑空,手掌一翻,闪电般拔出了插在首领肩头上的短刀,然后身子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如蛇行一样扭曲着脱开了身后所有黑衣人的攻击,跟着我就看眼前人影闪动,不知小刀怎么游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胸口一甩,直接把我甩出了窗子。

那种腾云驾雾般得感觉只持续了一秒钟,我顿时就重重摔进了草丛里。我做起来大骂一声,突然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死一般的沉静,竟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还纳闷是不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或者是自己摔傻了?当我看到摔在地上,昏黄暗淡的手电,才明白过来小刀为什么把我“请”出房间了。

在狭小的斗室,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有手电,所以小刀必须把光源废掉,这样他混在黑衣人里,那些黑衣人就会瞬间失去目标,同时小刀也保护了我,不得不承认,小刀是个可怕的猎食者,但我却是他致命的软肋。

同时,通过黑衣人和杨老的对话以及做事风格,我隐隐觉得,这些人不是杨老的手下,他们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势力存在,然而小刀清楚黑衣人的指令和行动特征,说明小刀对他们非常了解,甚至,从黑衣人首领攻击我的手法来看,他们跟小刀很有可能是同一类人,或者,渊源极深。

当然这只是我脑中一闪而过的推测,当时我并没有太多余力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几乎就在我恢复坐姿的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就有一个黑衣人横飞出来,直接摔在我的身边,脑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我吸了口冷气,这家伙的脖子竟然断了!

紧接着就听到屋子里桌椅碎裂、惨叫、吆喝声突然炸开,我借助惨淡的月光透过窗子一看,只看到里面人影晃动,非常混乱,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才是小刀。

就在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两成轰轰闷响,我抬头看了看天,众星拱月,大晴天啊,怎么会有雷声?随着轰轰声由远及近,我很快听出了那并不是什么雷声,竟然是犬吠!

我心里打了个突,靠,这是什么狗?那叫声十分沉闷,虽不响亮,但是一听却感觉耳膜有一种震裂的疼痛,就像暴风雨前夕的闷雷一样,那种威慑力无法言喻。

两秒钟不到,又一个黑衣人从窗子飞了出来,突然我身边劲风忽起,一个巨大的黑影窜了上去,直接飞起来,身在半空,张开大嘴叼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双腭一合,一声清脆的骨裂传了出来,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的脖子也随之剧痛了一下。

黑衣人落地,早已身首异处。那个巨大黑影站在我面前,闪着绿光的双眼一动不动,我几乎被吓傻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庞然大物,从它身上那浓密奇长的黑毛来看,有一刹那我还以为它是一只非洲雄狮,但是很快我就看清,那竟然是一头极其雄壮的黑色藏獒!

那藏獒看了我足足半分钟,那种傲视天下的眼神,以及足以单挑雄狮的威慑力,已经彻底让我瘫痪在地,如果它向我发起进攻,我可能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

“轰――”藏獒对着我一声大吼,顿时一股飓风伴随着腥气扑面而来,我心里一凉,暗说完了,这下该轮到我了。然而正当我闭目等死之时,忽觉劲风又起,那头凶猛的藏獒却突然转身,一头冲进了屋子,从后面看,那简直就是一股黑色飓风!

我输了口长气,心说狗日的看样子这家伙还挺挑食,多亏老子是吃地沟油长大的,妈的赶紧跑吧!想着我就挣扎着起身,这才发掘身上全是冷汗,双腿抖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

这时脚步声响,一个黑影走了过来,伸出手拉住我的胳膊,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关爷,我们又见面了。”

我纳闷抬头,顿时惊叫了一声:“卡勒!”

第八十三章 小刀的计策

我完全惊呆了,看着这个淳朴的粗犷牧民的脸,绝对就是卡勒没错!只是这张脸比之前的卡勒年轻,而且还带着与淳朴不协调的玩世不恭的微笑。

“怎么是你?”我纳闷!

这时只听屋里传来一阵惨叫,然后是那藏獒发出的闷雷般得犬吠,紧接着就看一个人影跳了出来,这个人背上扛着已经晕过去的杨老,快速来到我们面前,把面具一摘,露出了小刀那张超酷却冰冷的脸,然听他说道:“你的狗能坚持多长时间?”

卡勒说道:“如果你刚才布置妥当,它有可能把这些家伙全歼了。但是你布置得不好,它最多能坚持半个小时。”

小刀突然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异样,说道:“那我们只有半个小的时间,快走!”说完,转身夺步出了大门。

我被他看得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黑衣人过来之前,小刀应该出去布置什么陷阱了,但是由于我的轻举妄动,致使黑衣人发现了我们,打破了小刀的计划,那么他看我的那种眼神,还有所说的话,就是对我的极大不满。“靠!你丫的说话别拐弯抹角!”我顿时火大。

卡勒一把拉起我道:“小关爷,别啰嗦,快走!”说完,拉着我就跑。

我一头雾水,本想挣脱他问个清楚,妈的老子现在到底是什么?这些人我都不熟,一个个小关爷的叫着,动不动就强制我行动,想想自从被扯下水以后,到处受人摆布,那种郁闷真是快让我发疯了。可是这个卡勒力气极大,我挣脱几下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狂奔。

一阵跌跌撞撞的疯跑,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出了村子,已经没有道路可走,到处都是山石草木,深一脚浅一脚的简直要了我的小命。

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我们翻上一个高岗,前面的小刀终于停了下来,把杨老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来开始抽烟。

我一跤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感觉肺都要炸了,心中不禁感叹,想当初在部队里,负重跑十公里都不在话下,现在看来,退伍的这段日子真的是太空虚了。

卡勒站在高处往过来的方向看了一会,跳下来就道:“已经看不到村子了,我在村子附近安插了一些伙计,如果格格不出意外,那些人估计追不到咱们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咱们应该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小刀,你之前有没有把狼群里的那只狈干掉?”

小刀吸了口烟,并没说话。卡勒叹了口气:“唉,那就麻烦了,狼本身的报复性就很强,再加上有一个狡猾的狈给它们当军师,肯定会想方设法干掉咱们。”

我喘了口气就道:“你那大狗不是挺凶的吗?弄死个人都那么利索,估计干掉几只狼应该不成问题,你快点把它叫回来呀。”

卡勒转头看着我,眼神非常坚定,然后就听他一字字说道:“小关爷,那不是狗,那是藏獒!”

我就纳闷:“藏獒不就是狗吗?”

没想到卡勒突然脸色一变,有些恼怒地看着我道:“藏獒不是狗,是神!”

我一看这家伙的表情都快要揍人了,心说你至于吗?喜欢养藏獒的人多了,也没见一个跟你似地。同时我想到看过的一部叫《藏獒不是狗》的小说,心里一乐,估计卡勒是这部小说的粉丝,哈哈。

我不去跟他计较,对于十分酷爱一种东西的人来说,你对这种东西的任意一句差评,几乎都是在骂他。我不愿跟这种爱好极端的人浪费口舌,突然想起来之前思考的问题,于是冲口问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老爹在哪?那些黑衣人是谁?咱们干什么要躲他们?”

卡勒还在气呼呼地瞪着我,而那个小刀自顾自地抽烟,竟然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

隔了半天,还是卡勒先开口了:“如果不出意外,关爷现在应该在夹馅沟等着咱们,至于那些黑衣人,估计只有小刀知道他们的来历了。他们想破坏关爷的计划,但是又突然找不到关爷的行踪,所以才打咱们的注意,要不是关爷事先安排妥当,估计咱们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一听又是什么计划,又是什么安排的,而且这些话听起来没头没尾,就开始头大,不过却愈加好奇,老爹究竟在干什么这么神秘!这么说那些黑衣人是冲着老爹来的?靠,老爹平时老实巴交的,现在竟然一下子成了偶像派?这么多人都在找他,乖乖,那我岂不是星二代了!

“小关爷‘鬼见愁’的身份暴露了,黑衣人应该会尽快对你下手,卡勒,咱们提高点警惕。”这时小刀突然冒出一句,本来就迷糊的我,这下更懵了。

卡勒点点头,回头看着村子的方向,眉头深锁,似乎在担心什么。

我实在忍不住,冲到小刀面前就问:“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手?这都是怎么回事?”

小刀抬头看我,之前那种清澈深邃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说完,小刀就把头转到别的方向,不再看我。

我大叫你这回答算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跟着瞎折腾什么?可是我吼了半天,这小子丫的根本就当我没存在,我气得几乎快要炸了,回头瞪着卡勒,却看卡勒冲我耸了耸肩,然后说道:“这是关爷的事,我们从不过问,他怎么交代,我们就怎么办,他没吩咐的事,我们就不能说。”

我暗骂狗日的你还真是忠心,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对,杨老跟黑衣人熟悉,他肯定知道黑衣人的来头。我可以把他弄醒,严刑逼供,如果这老头子不交代清楚,老子就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小刀和卡勒我打不过,我就不信我连这个废人也收拾不了。

想着,我就去推杨老,刚要叫他醒醒,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就听小刀在我耳边轻声道:“别出声!”

小刀的声音虽轻,但是语气不容置疑,我心里一惊,忙憋口气尽量让自己别发出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小刀正向四周警惕的环视,而卡勒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把声音压低到极限,几乎是用口型在询问小刀。

小刀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而是抬头看了看天。

我纳闷的也抬头看天,发现天上除了月亮和星星,还有很多云彩聚了过来,看样子要下雨,我心说什么意思?他怕雷劈我们?随即我就看到小刀皱起眉头,脸色少有的变得很阴沉。这是我自从见到他以来,看到他第一次脸色有变,那种沉静冰冷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我心里一惊,这么淡定的一个人,脸色变得这么难看,隐隐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小刀的这种表情只是一闪而逝,那种冷淡的表情瞬息恢复,感觉就像川剧变脸一样。

这时我听到身后树枝莎莎作响,起风了,看来真的要下雨。然后卡勒从一堆树丛里钻了出来,表情十分紧张,轻声对我们道:“一共三十只,把我们包围了。”

“什么把我们包围了?”我听卡勒声音都变了,不禁提心吊胆起来。

“狼,就是你们在村子里遭遇的那一批,它们跟过来了,不过我没有发现那只狈。”卡勒说着,就拔出了背包里的砍刀。

我说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吧?狼群数量那么多,有必要跟咱们耗着吗?我看它们是在捕捉别的猎物,恰巧我们也进了它们的包围圈。

“靠,那我们岂不是成了赠品了?我看不像你说的那样,狼群应该是对小刀有所恐惧,所以才不敢贸然进攻。”卡勒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用下巴指了指小刀。

我点头,心说这倒是有理,小刀这小子不出动静就干死了十几头狼,就是粽子也吃不消了。

这时就听小刀说道:“它们不是怕我,而是在等机会,等一会云彩把月亮遮住,它们一定会趁机伏击咱们,那样它们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我一听,暗叫这他娘的可够阴了,现在有月光我们都看不清四周,等一下云彩遮住月亮,我们就真的变成睁眼瞎了,到时候狼群岂不把我们玩儿死?

“对了,我包里有冷烟火,咱们打出去两个,狼怕火,肯定能把它们吓跑。”情急之下,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冷烟火。

卡勒就说不能用冷烟火,我们刚刚摆脱了黑衣人,如果格格(我开始就纳闷,他说的那个格格是谁,现在看来,格格应该就是那只大狗,而且从名字上可以看出,这只狗还是个母狗!我心说卡勒还挺喜欢卖萌,我看还不如直接叫公主、灰姑娘什么的,这样还显得更萌一些。)没有把他们全干掉,那么他们现在肯定在山里四处寻找咱们,一旦用了冷烟火,一定会把黑衣人吸引过来,跟他们打交道,要比跟狼群拼命危险得多。

我一想那个黑衣人首领瞬间制住我喉咙的场景,还有他那种冷得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神,心里就直突突。要不是当时杨老及时发话,估计我现在跟老范、老四还有刘卫已经在下面搓上麻将了。

这时小刀嗯了一声,凑过来说道:“我有办法,咱们这样“

听完小刀的计策,我顿时吸了口冷气,心说这个狼群真是点背,这回碰到猎食者的祖师爷了。

商议已定,就看小刀走到杨老身边,直接脱掉了杨老左脚的鞋子(在老宅里,小刀曾经用杨老右脚的袜子堵嘴,所以右脚的鞋子已经丢了。)。我开始还不明白小刀要干什么,一看他把杨老的鞋子扔到一边,接着扯下杨老仅剩一只的袜子,我顿时就明白小刀想干什么了,心里一阵恶心,心说这小子怎么养成了这种癖好?看来我还真不能得罪他!

果然不出所料,小刀想也没想就把袜子再次塞进杨老嘴里,然后就看他伸手在杨老后脑揉了揉,杨老悠悠转醒,隔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在哪,鼻子动了动,突然发现嘴里有东西,顿时瞪着双眼看着小刀,嗷嗷怪叫,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刀二话不说,掏出绳子把杨老捆上,然后把绳子甩到一根树枝分叉上,就把杨老吊了起来。

杨老嘴里呜呜叫着,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恐惧。我忙劝小刀轻点,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别弄死了他,你身上又要背上一条人命。

卡勒拍拍我肩膀就道:“放心吧小关爷,这老杂种咱们还有用,小刀手里有分寸,弄不死他。再说,老杂种过去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死有余辜,要是把他的案子翻出来,枪毙几百回都算少的。”

我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卡勒是不是耸人听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杨老岂不就是现代版的山本五十六?

小刀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把杨老安置妥当,然后跳下树头,从包裹里掏出三把折叠工兵铲,说道:“动手!”

第八十四章 断头营子

工兵铲我并不陌生,在部队演习中,侦察兵在侦查作战中往往会执行特种任务(不比特种兵差哦),工兵铲也是我们工具之一。只是小刀给我的工兵铲一看就是坊间糊弄人的,绝对不是军用的,钢口和分量比起我在部队时用的工兵铲,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按照小刀的计划,我们三个分头开始在杨老下方十米的范围内挖坑。

下去的第一铲,我看了一眼小刀和卡勒,他们两个并没有迅速挖地,而是在用铲柄在地上打孔,我有些纳闷,但心里却是一乐,心说丫的你们干别的厉害,挖坑可比不上老子了,老子在部队没少挖过坑,这次可算用上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挖出了三个直径半米、深度近一米五的深坑,然后特么得意地回头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小刀和卡勒两个每人五个坑,已经挖完,而且连土方都清理结束,两个人正坐在树下抽烟。

我顿时心里叫苦,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是盗墓贼,专业挖坑人士,我跟他们比挖坑那不是太监逛窑子,没枪装扫黄的(雷子名言)!丫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我郁闷地继续挖坑,小刀他们看我速度实在太慢,就过来帮忙。卡勒边挖还边教育我:“这挖快坑是有讲究的,必须先拿细柄打洞,这样既能把实土打松,又能发现土下面有没有石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事半功倍。”

我撇嘴,心说你盗墓贼那一套,老子学来有毛用?等找到老爹,问清真相,老子就去找我老妈做生意,你们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打死老子都不干。

五个深坑挖完,他们两个又在坑洞底部把十五个坑打穿,大概仅容一人通过,形成一个圆形连在一起,我纳闷地问小刀:“咱们既然是做陷阱,为什么不把上面盖住,你这样露在地面上,还叫陷阱吗?”

小刀摇头:“这不是陷阱,上树。”说完,非常迅速地爬上了一棵大树。

我暗骂一声,知道问他是没戏,就看向卡勒。卡勒也摇摇头:“这人做事连关爷都搞不懂,我更没辙,先上树再说。这些坑有什么用,等一下就知道了。”

卡勒说完,就近找了一棵树就爬了上去。我暗叹一声,一看他们都上树了,我也不敢在下面呆着。郁闷的是这里的树大都是松树,由于气候原因,这些松树一棵棵笔挺穿云,树枝都长得很高,加上现在是盛夏,树干上到处都是松油,滑不留手,可怜我用尽浑身解数,急的满头大汗,还是没能爬上去。我就纳闷小刀他们这些干盗墓的,挖洞探墓是行家,连爬树怎么也这么牛b呢?

这时卡勒从树上甩下一条绳子,急跟我打手势。我暗骂一句,只好抓着绳子往上爬。边爬边犯嘀咕,我好歹也是人家小关爷,这次不光自己丢脸,连老爹的脸都丢尽了。虽然老爹是他们老大,明面上他们都不说什么,备不住心里怎么笑话我。唉,这开车撞人可以拼爹,爬树怎么就不能拼爹呢?

胡思乱想着,我终于爬上了离地五米高的一根粗壮枝桠,跟卡勒蹲在一起,然后把绳子收上来就问卡勒:“接下来咱们干嘛?“

“耐心等着吧。”卡勒道:“小刀做事靠谱,他的设计有他的道理。”

我哦了一声,便没说话。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云彩已经把月亮全部遮住了,天地无光,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侧耳听了片刻,除了风声和杨老的呻吟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百无聊赖,这一天翻山越岭急行军的疲累开始找上门来,眼皮一阵发沉,要命的是我现在骑在一根枝桠上,一不留神掉下去,肯定立刻就成一级残废。我努力想着那些离奇的怪事,尽量不让自己瞌睡,但是发现那种困意太浓了,根本控制不住,没办法只能跟卡勒聊天。

“哎,我说,你知不知道那老宅怎么回事?”我问:“杨老说那老宅的院墙砌的全是墓石,而且我还发现,院子里面的草丛里全是磷火,估计地下埋着不少尸体,你说这老宅的主人之前是不是开人肉客栈的?”

卡勒咧嘴一笑:“小关爷,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这和谐社会哪来的人肉客栈。”

我看了一眼旁边树上的小刀,一动不动,光线太暗,也不知道他是在发呆还是睡着了,就对卡勒低声说:“和谐个屁!你见过和谐社会杀个人连眉头都不皱的吗?你见过和谐社会有卖西瓜的老头被人打死的吗?你见过”

“小关爷,你跑题了!”卡勒一摆手打断了我的话。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确实,我现在自己都整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还有毛心思管和不和谐?当即舒缓了一下情绪,就道:“那咱们说正题,这个老宅是怎么回事?”

卡勒沉默片刻,说道:“两个月前,咱们一个伙计过来踩盘子时听说,这个村子叫断头营子,三十年前,这里不像现在这么诡异,那时村子很大,经过下乡的有志青年一翻改造,村子里的人都得到了教化,那时这里叫守灵村,据说先民是给北魏一个叫穆皇帝的人守灵的。”

“穆皇帝!拓跋猗卢!”我差点惊讶出声,记得古代是有这种习俗,帝王的陵墓都有人守护,规模小的只有数人,规模大的有几十人甚至能发展成村落,更有甚者,听说汉朝一个皇帝为了让百姓世世代代给自己守灵,还专门在自己的墓地旁修建起了一座城市。

卡勒继续说道:“可是八十年代时,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在离这个守灵村十几里外的夹馅沟,发生过一次山体塌方,塌出了很多方方正正的青色石料,上山采药的村民发现之后,把情况告诉了村支书,村支书动了歪心思,就偷偷找人运了很多石料回来,盖起了大宅子。你们进的那个老宅子,就是那个村支书的家。后来村民知道这件事,就纷纷进夹馅沟找那种石料,可是陆陆续续进去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回来。村支书见这么多人失踪,害怕事情捅到上面,也加上这事情有些诡异,以为是触怒了山神爷,正好村支书的儿子在城里发了财,所以他们一家子都搬走了。村子剩下仅有的一些老人和小孩,不甘心亲人就这么失踪,就纷纷组织人手去夹馅沟寻找,后来他们在山体塌方的地方找到了那些失踪的人,但是,只剩下了脑袋,身体却不翼而飞了。老人们很迷信,以为是山妖把这些人吃了,又烧香又磕头的,只好无奈的把所有亲人的头带了回来。但是北方丧葬有一个习俗,就是横死之人不能入祖坟,然而这些人头都是老人们的至亲,也不忍抛在荒野喂狼,最后有个老人想出个办法,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村支书害的,如果不是村支书动歪念把石头运回来,那些年轻人也不会进山里找石料,但是村支书逃进诚了,也找不到人讨说法,就把所有的人头埋进村支书家的院子里,从此这个村就改名叫断头营子了。”

黑暗中看不清卡勒的表情,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加上四周紧张的气氛和黑夜,听起来让我感到无比诡异,原来那老宅的院子里埋得全是人头,我他娘的竟然还在院子里呆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想想后背就直冒凉风。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媪鬼,还有狼群是怎么回事?”我问。

“媪鬼?你是说那个长着羊头人身的怪物?”卡勒问我道。

我点头,然后就听卡勒吸了口气,说道:“这是这里另外一件怪事,自从村民把人头找回来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许多狼进村,而且狼群后面还跟着一个长着羊头的怪物,就是你说的那个媪鬼。狼群见人就咬,咬死了就被媪鬼背进山里,弄得人心惶惶,村民都以为那个媪鬼就是吃人的山妖,所以这里每逢黄昏,家家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出来。不知情的外人一旦进村,就会把狼群和媪鬼引来,一命呜呼。”卡勒说着,就指了指挂在绳子上的杨老:“这老杂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选择进村,想借助狼群和媪鬼干掉小刀,可惜他低估了咱们小刀的伸手了。”

我就纳闷,这些村民也太白痴了吧?就不能把事情捅到上面去?上面要是派来一个连,机枪加手榴弹,我估计都用不着装甲车,肯定把狼群给灭了。

卡勒呵呵一笑:“你想得太简单了,这种事太离谱,都能写成聊斋了,说出去谁信呢?再说,那些挺着腐败肚子的胖子,只知道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喝茶水,养小三,谁他娘的愿意跑到山里来管这档子闲事儿?再说,这里的年轻壮力都死绝了,那些老头老太太,想走出这大山,太困难了。”

我瘪嘴表示不信,要换做是我,我宁愿累死在山路上也得跑出这鬼地方,一旦走运,真走出去了,那干点什么不比这么活着强?就算在城里支个摊卖点儿西瓜,被城管天天追着屁股撵,也比在这儿担心小命来的舒服。

“屁话!”卡勒呸了一声:“你以为卖西瓜就不怕没命了?。再说,这些老人都是老封建,他们祖上本就是守灵的,那就是祖祖辈辈的事,他们就算都死在这,也不会放弃祖训的。”

我一想也是,这个村子的人从祖上就没自由过,是不是让人下咒了?刚要说话,卡勒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嘘了一声:“来了!”

第八十五章 伏击

我立即屏住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下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而且除了蟋蟀和蛤蟆的叫声,并没有什么异动。我纳闷,刚要问卡勒什么来了,突然眼前一亮,旁边树上的小刀打亮一颗冷烟火就丢了下去。

我一看大惊,忙大叫你们不怕把黑衣人引来吗?

卡勒笑骂:“怕个鸟,咱们又不是外星人。”说着,也顿时搓亮两个冷烟火丢下去。

我往下一看,顿时吸了口冷气,只见我们刚才挖坑的外侧,密密麻麻围过来数十只狼,被突然落下的冷烟火一惊,纷纷朝后退了两步。杨老吊在绳子上荡来荡去,数十双恶狼的眼睛随着杨老晃动的频率来回移动,把杨老的脸都吓绿了。

这时只听小刀大叫一声:“进洞!”说话间,卡勒迅速顺着树干溜了下去,狼群的注意力全被杨老吸引了,没料到树上有人,卡勒突然落地,狼群又向后退一步,但紧接着就迅速围了上来。

我心里一紧,暗叫不好!这时火光又起,小刀立即搓亮冷烟火丢下去,狼群马上停止逼近。卡勒趁机就地一滚,跳进了树旁的坑洞,紧接着大叫:“小关爷,快点,我掩护你!”

我心说不是吧?我也要下去?随即扭头看了一眼小刀,却见他不容置疑地冲我点了点头,同时双手又搓亮了两只冷烟火。我暗骂一声,咬牙溜下树干,脚一落地,顿时一头恶狼扑了过来,我下意识一缩身子,突然火光一闪,一颗冷烟火狠狠地砸中了恶狼的脑袋,恶狼吃痛,嚎叫着向一旁退去,我看了眼树上的小刀,他正在焦急的打手势让我进洞。

此时也容不得我多想,顿时就跳进一个坑洞,同时就听卡勒大叫:“我靠,小关爷,你丫的想一脚剁死我啊?”

刚才事态紧急,我没看清楚,这才发现,我竟然跳进了卡勒的洞里,这洞本来就不粗,这一来两个人一下子卡在了一起。我顿时一身冷汗,大叫小刀快点掩护!可是不知怎么,那些狼似乎对这些深坑很忌惮,一只也没有靠近我们。

卡勒费劲地爬出洞口,瞬即跳进了旁边的小洞。这时只听小刀叫道:“掩护!”然后双手一撑,整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我一看他的位置离地面有六七米高,立即大叫:“你他妈想自杀吗?”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刀双脚刚一着地,双腿顿时弯曲,然后向前翻出两三米卸去下坠的力道,整个下落和翻出的过程只有不到两秒钟,小刀兔起鹘落,动作之迅捷让我眼前一亮,紧接着就听卡勒大叫一声:“手榴弹,扔!”随即把手里所有事先搓亮的冷烟火全部扔了出去,起码有十几颗冷烟火迅速冲天飞起,四周顿时亮如白昼,冷烟火落地炸起火星四溅,如同烟花,煞是好看。

狼群受到如此多的冷烟火惊吓,纷纷后退,小刀趁机跳进我旁边的地洞,然后说道:“所有人,蹲下来。”

我此刻已经懵了,不知道他们此举有何用意,只好乖乖地蹲下来,凑到坑底连通的小洞就问他们:“这坑是不是太浅了,狼一伸爪子就抓到咱们了,咱们总不能在这些坑里爬来爬去吧?那岂不让这些狼笑掉大牙?”

卡勒就道:“小关爷放心,俗话说虎怕漏,狼怕坑,它们一时半会不敢靠近这些地洞。再说,它们要真能笑掉大牙,那咱们就当一回耗子也值了。”

我心说这什么理论,什么叫虎怕漏,狼怕坑?虎怕漏我知道,是闽南的一句谚语,这狼怕坑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这时小刀子就道:“谁手里还有冷烟火,扔出去。”

我翻了一下背包,里面还有三颗,就有些心疼,说道:“算了吧,咱们还是省着点好,以后还要进古墓用呢。”

卡勒就道:“没事,关爷那里装备全着呢,赶紧扔出去,冷烟火越多,目标越大,把黑衣人引过来的概率就越大。”

我一听更懵了,你们刚才不是说怕把黑衣人引过来吗?现在怎么就不怕了?

卡勒嘿嘿一笑就道:“刚才是刚才,现在咱们准备充分,就怕他们不过来。只要他们一过来,肯定就会跟狼群冲突,不论他们谁干掉谁,对咱们都有好处。”

我点头,原来小刀的计划是这么回事,首先他把杨老吊在树上,引狼群过来,然后再用冷烟火引黑衣人过来,一旦他们跟狼群遭遇,不是逃跑就是一场恶战,黑衣人逃跑最好,那样就能把狼群引开,我们就能趁机闪人,如果他们跟狼群死磕,必定两败俱伤,我们还是有最大的几率安全撤离。可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只要坐在树上不就行了,干嘛要费这么大劲跳到坑里来?难道只是想验证一下虎怕漏,狼怕坑这句谚语?

卡勒就道:“这就是小刀计策的妙处,如果一个人在丛林里遇到危险,你猜他会怎么反应?”

“跑啊!”我道。

卡勒噗嗤一笑:“跑?你跑得过四条腿的吗?如果是普通人可能第一反应会跑,但黑衣人不是普通人,他们经受过特殊训练,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一旦他们遇到狼群的威胁,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制高点作为安全点,也就是上树。如果咱们也在树上,那时大眼瞪小眼,下面是虎视眈眈的狼群,你认为咱们三个对十几个黑衣人,而且还是在树上,胜率有多大?”

我点头,确实有道理,但是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万一他们发现地上有坑,恰好也知道虎怕漏、狼怕坑的谚语,直接进洞,咱们还不是一样傻眼?

“那就更好办了,我还担心他们不下来呢。”卡勒得意道:“他们下来肯定是脚着地,不可能让头先下来吧? 这样他们就很难发现洞底有互相连通的小洞,咱们可以通过这些通道偷袭他们,保证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这就叫现代版的地道战,九爷我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李向阳,嘿嘿。”

我呸了一声,笑骂:“你丫的就一土耗子(盗墓者的切口),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哎对了,九爷是谁?”

卡勒呵呵一笑:“阿九九爷就是区区在下,卡勒的名字,只是为了蒙老杂种现编的,嘿嘿。小关爷,你不知道,道上人给咱关爷手下五个人起了封号,关家五虎,咱阿九排行老四,其他几个,以后见到再跟你介绍。”

我心里好笑,暗说这外号也忒土了,人家五虎上将、瓦岗五虎什么的都是英雄,你这五虎怎么就是盗墓贼呢?

“哎我说,那小刀排名老几?”我压低了声音凑到阿九那边的通道就问。

阿九嘘了一声,低声道:“排名里没他。关爷很少让他抛头露面,他在道上名头没我们响亮,但人家那能耐摆在那,兄弟们都敬他三分,在东北虎里,除了关爷,数他威望高。还有,咱关家五虎都是在市面上混的,若论下地摸金,还是人家小刀拿大梁。”

听阿九又是关爷又是咱的说着,语气特别亲切,我此刻第一次表现出了对老爹的黑势力不怎么排斥的心情,反而更加对东北虎感到十分好奇了。

聊了半天,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外面冷烟火的逐个熄灭,渐渐黑暗下来。

这时只听“轰轰”两声沉闷的犬吠,阿九低呼一声:“是格格!”然后就听旁边的洞里一阵婆娑声响,阿九已经跳了出去。

“小关爷,冷烟火!”小刀说着,也一个纵身跳出小洞,我十分配合地搓亮剩余三颗冷烟火,探出洞来,顺着他们奔去的方向就丢了过去。

冷烟火落地,四周复归明亮,只见火光中黑影混乱,一个巨大的藏獒如同飓风一样从狼群里横冲直撞,犹如虎入羊群。

小刀和阿九在狼群外侧,一个手持折叠小刀,一个手提砍刀,立即跟狼群混战起来。

藏獒身躯庞大,但扭摆行动迅捷如风,尤其是那双犹如虎爪般的巨大前掌,每拍出一次都如惊涛骇浪,被扑中的恶狼顿时瘫倒在地,嗷嗷怪叫,我暗叹一声:“哇靠!如来神掌!”

但终究猛犬难敌狼多,纵使这藏獒再如何凶狠,可是狼群一旦来了凶性,就如狂潮一般前部后继,很快,藏獒刚咬死两只,就上去十几只恶狼跳了上去,剩下的竟然把死去的同伴拖到一边,撕碎分食。

我看着直觉后背发冷,一下子想起了战友给我讲过的,沙漠狼群袭击运油车队的故事。

小刀身手敏捷,几个纵越,已经闪身来到藏獒身边,手起刀落,刀刀插在恶狼的喉咙处,瞬间鲜血四溢。他手中的折叠刀虽然短小,但是刀刀刺中恶狼要害,即使狼群再凶,也终是血肉之躯。

藏獒闻到血腥之气,狂吠着窜了起来,声如虎吼,震彻山野,几只刚靠近的恶狼为其声势所慑,呆立当场,顿时被藏獒合身扑到,紧接着那熟悉的骨裂声撕破混乱,鲜血从藏獒的口角喷了出来。

十几头恶狼团团将阿九围住,阿九双手挥舞砍刀,已经杀红了眼,身上被狼爪抓破十几条口子竟浑然不觉。

那简直是一种癫狂的状态,我不知道这种人砍了多少人才砍出个关家五虎的名头,如果这一幕被道上的人看到,估计他这名头又要升值了。

但阿九毕竟是人,而且伸手不如小刀那般迅捷诡异,几分钟下来,加上失血严重,人已经虚浮起来。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只看得惊心动魄,如果是武侠小说,我必定被这二人一狗的魄力激的豪气冲天,然后提起砍刀加入战团。但这毕竟不是武侠小说,我不但没有激发豪气,反而感觉有些脚软。但是事实不容多想,小刀和藏獒已经被更多的恶狼缠住,如果再这样拖延两分钟,阿九一不留神,马上葬身狼口。

我暗骂一声,心说人家小关爷小关爷的叫着我,我他娘的现在还看戏,太不厚道了,妈的,反正没有他们,我也得被狼群当成大战后的甜点,还不如跟他们一块拼命呢!

想着,我从背包中拎起砍刀,大叫一声就冲了出去,突然后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十分低沉但霸气十足,我只觉空气一紧,耳膜都要压爆了,顿时脚下剧痛,也不知被哪块该死的石头绊了一下,猛冲之下没来得及刹车,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横飞出去。

也多亏我反应及时,双手往地上一撑,直接一个翻滚卸去力道,直接撞到了阿九的身上。

这时我才发现,狼群已经退开,所有的恶狼都呲着牙,脖子周围的毛立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身后。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这时身后又传来“轰”的一声,那瞬间感觉气压都压低了很多,心突突直跳,头发都立了起来。

同时只听狼群里传出一阵怪叫,顿时所有恶狼全部转身钻进了丛林里,半分钟不到,一个没剩,除了死在这里的和重伤的,全部逃个精光。

我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顿时我就一跤坐倒在地。

只见我们后方十几米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云彩涌动,一线月光正好照在了黑影的身上,那竟然是一头猛虎!

老虎我在动物园没少看过,但是大部分都失去了野性,慵懒得就跟宠物猫一样,而且个头都不是很大,很少有超过两米的。

然而我们面前的这只老虎,粗壮威武无以言表,整个身躯粗略算起差不多三米多长,巨大的虎头斜眯着我们,那种傲视一切的霸气简直让我有一种下跪冲动。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谁也没有说话。出乎意料的是,那藏獒竟然上前两步,仰头呲牙,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

我看它浑身是血,也不知是它自己的还是那些恶狼的,生怕它触怒眼前的猛虎,忙低声道:“老兄,你别整事儿啊我靠!”

卡勒戳了我一下,愤愤道:“老兄个屁,人家可是一个黄花大母狗!”

第八十六章 巴勒沟

那只巨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我心说咱们加起来都不够这哥们儿塞牙缝的,阿九这小子还有心思吐槽。

眼看着格格又向前迈出一步,我忙低声对阿九叫道:“靠,九阿哥,麻烦你让你的格格别胡来,对面的可是皇阿玛!”

阿九瞪了我一眼,他对格格的能力非常自信,但是格格先后大战黑衣人和狼群,不晓得还能不能跟这只巨型猛虎较劲。虽然我听说过,曾经有一个极地探险记者曾经历过,一只纯种藏獒战败两只北极熊的战绩,但是眼前这只猛虎可比北极熊体型大多了。

阿九说道:“藏獒天性凶猛,而且十分孤傲,几乎没有它害怕的东西,遇到危险,总是第一个冲出去,主人也拦不住。”

我暗叹那就苦逼了,希望这只老虎是出来打酱油的,但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想想忙问阿九:“你不是说虎怕漏吗?‘漏’是什么东西?咱们弄个‘漏’出来,把它吓跑。”

阿九有些哭笑不得:“哥呀,虎怕漏指的是闽南虎,你看清楚了,面前的这只可是东北虎,丫的习俗能一样吗!”

“轰――”那猛虎又发出一声震天彻底的剧吼,连丛林的树叶都跟着莎莎作响起来,我咽了口唾沫,暗叫:“大哥你他妈要吃我们你直接点行吗?这一惊一乍的,等会吓得老子大小便失禁,恶心死你!”

然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那猛虎叫完这一声之后,突然扭头走了。

我们三人一狗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都有点不知所措。格格回头看了看我们,似乎也很疑惑,然后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在了地上。

阿九一看格格舒缓下来,也即吐了口长气:“危险解除!”说完,立刻瘫坐在地。

我紧绷的神经立即一松,感觉浑身乏力,索性就躺在了地上,那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但事实上我一点力气都没出,可见,我的心理素质和体质尚需锻炼,从湖底神庙出来之后,我曾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刺激的事,心理素质绝对够格了,现在看来,人在危险面前的胆怯,终究是无法避免的,传说中的大无畏勇士,在和平年代,毕竟只是个传说罢了。

小刀依旧的淡定,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点起了烟,也不出声。

“不好,格格受伤了!”隔了半天,阿九突然冒出一句,把我吓了一跳。

我忙转头去看,就看到阿九翻开了格格肚子旁边的黑毛,露出了一条巴掌长的大口子,还在流着血。

小刀过来看了一下伤口,点头说道:“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行。这是刀伤,看来是那些黑衣人干的,如果格格也受伤了,证明黑衣人的损失比我预料的还严重,咱们暂时安全了。”

阿九心疼地给格格包扎伤口,嘴里嘀咕着骂着黑人的八辈祖宗,而格格似乎一点事都没有,慵懒的趴在那,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眯着。

经历这一场折腾,人困马乏,迷迷糊糊的我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被阿九叫醒,一看天还黑着,我揉揉脸问他是不是改轮到我守夜了?

阿九说不是,咱们必须快点离开,刚才小刀说,狼群袭击咱们的时候没有发现那只狈,这东西太狡猾,肯定还在暗中打算伏击咱们,咱们必须下山,进巴勒沟躲一晚上。

“进沟?”我道:“沟里和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阿九点头:“有区别。巴勒,在蒙语里译为猛虎,这巴勒沟也就是猛虎够,刚才咱们看到的那只东北虎,肯定就住在这条沟里,狼群很忌惮那只猛虎,所以咱们进了巴勒沟,狼群必定不敢跟着。”

我摸了摸阿九的脑袋大叫:“靠,老大,你什么世界观啊?没发烧吧?别以为你是‘东北虎’的成员,老虎就会罩着你,咱这不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吗?”

阿九呵呵一笑就道:“ 我说小关爷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放心吧,东北虎不像狼那么贪婪,它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就不会袭击人的,我们虽然闯入它的领地,只要咱们不表现出敌意,它会避开咱们,虎的智慧,从不跟人类打交道。”

我有些半信半疑,但一想刚才那东北虎不但没为难我们,还给我们解了围,心想面对这个大家伙应该比面对狼群要舒服得多,于是就道:“那就信你一次。”

话音未落,突然从西边丛林里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密集的射击声响彻整片丛林,本来慵懒的趴在地上的格格突然站起来,双眼寒光凛冽地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我顿时脑袋一僵,跳起来大叫:“是m16突击步枪,靠,这山里有美国大兵?”

随即传来的隐隐狼嚎更加让我坐立不安,小刀迅速爬上一棵大树向西边张望。

阿九抚摸着格格的脖子让它安静下来,然后说道:“不能吧?这地方离中俄边境不远,美国大兵吃错药了跑这里来练枪?那不茅坑里打手电,找shi吗?我看八成是偷猎的。”

“猎人?九爷,那可是m16突击步枪,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配置,猎人能用这高级货偷猎?我看就算不是美国大兵,也是恐怖分子。”我对枪支的喜好和了解,自信比阿九要强,我的语气很坚定,阿九只能耸肩,表示无奈。

很快小刀从树上跳了下来,说道:“是断头营子的方向,看手电似乎有二十几人,听枪声,他们手里至少有十把以上步枪,他们应该是跟狼群遭遇了。”

“我靠!十把以上步枪,这他娘的快赶上鬼子小分队了。会不是是黑衣人叫来的援兵?”阿九夸张地做着表情问。

小刀摇头:“不能,黑衣人形动诡秘,这么大张旗鼓不是他们作风,别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说完,上树把杨老放了下来,但是并没拿掉杨老嘴里的袜子。

杨老此时已经折腾的剩下半条命了,站都站不住,小刀二话不说,扛起杨老就走。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可是在zhongguo,怎么会有这样装备的势力?难道是政府组织过来除害了?

阿九拽着我的手腕就道:“别发愣了,听小刀的。”说完,拉着我就走。

翻过山岗,杂草树木开始愈加茂盛,远出的枪声也越来越飘渺。进沟的路很长,并且十分难走,偶尔出现的月光,也未能照清楚下面那漆黑一片的林海。

东北话里的“沟”,不像我们理解得那样,这种沟可大可小,有时一条小河沟也叫沟,一条偌大山谷已然叫沟,而这条巴勒沟,正是大兴安岭北段数条山脊中的一条河谷,从这条山脊到对面的山脊,差不多五千多米。

在大兴安岭林区,稀有动物种类数以百计,但是可能这条巴勒沟真的是东北虎的地盘,除了几处稀疏的猫头鹰叫声,整条山谷安静的吓人。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谷底。

谷底有一片不宽的石滩,但是河水已经干涸了,从草木的倒向可以看出,这里的河水之前应该很大,或是每逢雨季,这条河可能有山洪流过。

想到山洪,我忙抬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也看不出云层的薄厚,不知道能否下雨。

“这里应该有过山洪。”我道:“看样子可能要下雨,咱们还是别在谷底呆着,不安全。”

就在这时,格格突然看向上游的茂盛草丛之中,双眼凶光毕露,喉咙里发出沉闷的赫赫声,。

我们三人都警惕起来,看着那些茂盛漆黑的蒿草草丛,差不多一人多高的蒿草密密麻麻,可惜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似乎草丛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我们,这让我背后有些发凉。

会不会是那头大老虎?我们闯到人家地盘了,如果真的是它,恐怕这虎哥这次没那么仁慈了。

正在我提心吊胆之间,忽听小刀“嗯”了一声,顿时一个闪身向茂密的草丛逼近。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及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拦住他可是来不及了,不由暗骂,这小子想跟老虎单挑吗?狗日的怎么比这条大狗的性子还毛躁!

阿九一手按住我,一手抚摸着格格的后背,意思是让我们安静,我顿时心里火大,狗日的这就是一视同仁!

小刀速度很快,但脚步非常轻,几秒钟内,他已经凑近了蒿草丛,正在小心翼翼的把蒿草拨开。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中想象着如果蒿草被拨开的一刹那,突然有一条斑斓猛虎窜出,我该作何反应?

小刀蹲在那,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冲我们挥手,似乎他发现了什么,让我们过去。

看来那边没什么危险,我和阿九都松了口气,但是格格已然呲着牙发出警告的赫赫声,不知道这家伙发什么神经,我看八成是神经大条了,想想也是,这一晚上从没消停过,连人都快崩溃了,何况一只狗。(有时动物预知潜在的威胁,比人要敏感得多,可惜当时我们被小刀发现的东西吸引住了,并没注意到这一点。)

第八十七章 石像

我跟阿九凑了上去,拨开蒿草就看到一人多高的蒿草丛裹着一尊石像,石像站在一块一平米见方的石头平台上,平台差不多半米高,上面长满了苔藓。

石像只剩下了下半身,上半身却不翼而飞了。看着这石像下半身的高度,整尊石像应该跟普通人的大小差不多,如果上半身还在,就会高出蒿草,我们肯定就能看到。

石像很普通,然而诡异的是,石像的双脚却是一双虎爪,虎爪的雕工十分精细,每根脚趾都分得清清楚楚,那双虎爪之下,踩着两个石刻人头,雕工更加精细,人头的面目非常狰狞,双眼凸出,仔细去看还能发现有些血红,我想这些石刻在完工之后应该涂了颜料,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东西,经历漫长的岁月侵蚀,色彩几乎全部脱落,但可以确定一点,这尊雕像出生的年代,一定很古老。

“这个山谷难道有人生活过?”我有些纳闷,这么一片荒凉的区域,突然出现了人文遗迹,实在有些说不通。

“不像。”阿九说道:“你看这石像长着虎爪,而这条山谷又叫巴勒沟(巴勒,蒙语以为猛虎),我想这应该是人们为了提醒别人,这里有老虎,所以才在此地立起这么一尊石像。”

我摇头,你这推理有点牵强,如果有人为了提醒别人沟里有虎,在石头上刻字或者画画岂不更简单,譬如“三碗不过岗”什么的,没必要刻石像搞得这么隆重吧?再说,如果是警示,那应该放在巴勒沟的外围,这可是巴勒沟的中心地带,等别人看到这尊石像,早就命丧虎口了。你见过有人把“有电危险”的警示牌,放在高压电箱里面的吗?

阿九被我说的语塞,也纳闷起来。这时小刀突然指着石滩对面说道:“那边还有。”

我们顺着小刀的目光看去,只见距离这尊石像一百来米得石滩对面的树丛里,依稀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我的视力比不上小刀,怎么看都看不清那黑影是什么。

小刀也不说话,径直向那个黑影走去。

我忙道:“哎,你丫的有点组织观念行吗?靠”

阿九摆手打断了我的话,说道:“跟着小刀,他有自己的分寸。”

我本想赌气不过去,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骂了一声就跟了过去。

越靠近黑影,看的越清楚,绕过了几棵东倒西斜的大树,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全部呈现在面前。

这是一尊完整的石像,从石像的下半身可以看出,这尊石像与之前那尊一摸一样,石像的头非常大,双眼圆瞪怒视前方,虽然长得人脑袋,但嘴角咧开,露出的却是两颗奇长的犬齿,石像的双手同样也是虎爪,每只虎爪都抓着一个人头,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怪物的石像,却袒露着上身,胸前挂着一对丰满的成年女子的**。

“女的!”阿九张大了嘴:“这人不人,虎不虎,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小刀,你见过这种雕像吗?”

小刀摇头,默默地看了石像半天,突然吸了口气道:“这是西王母的图腾!”

“神马?”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雕像:“你说王母娘娘崇拜这个?太离谱了吧?人家可是母仪三界的大神,价值观怎么这么扭曲?”

“你说的那是被道教人文化之后的王母娘娘。”阿九说道:“诸多西王母的传说中,都说西王母是个怪物的形象。”

我一下子想起了《山海经》中描绘西王母的记述,暗自打个冷战,但是同时又推翻了阿九的话:“古籍上说西王母生于西荒,也就是今天甘肃青海以西,这里可是东北边陲,相差十万八千里呢,西王母的图腾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小刀突然看着我说道:“小关爷,你还记不记得杨老给你看的那部分郭公密文?”

我点头,瞬即明白了小刀的意思,忙道:“你是说穆皇帝拓跋猗卢寻访西王母国是真事儿?”

“不是我这么说。”小刀指着石像说道:“不然这石像怎么解释?这里曾是鲜卑族祖先生活的区域,现在他们的地盘上却出现了西王母的图腾雕塑,那证明什么?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民族,却在一个民族故地发现了另一个民族的图腾雕塑,只能说明,拓跋猗卢曾经真的到访过西王母国,并把西王母的图腾文化带到了这里。”

阿九说道:“我猜还有一种可能。鲜卑拓跋氏据说乃黄帝之子,而黄帝大战蚩尤时,西王母曾经授黄帝奇书打败蚩尤,如此看来,黄帝一家子跟西王母是有渊源的,他儿子把西王母图腾带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些逻辑上说得过去,但是也太牵强了点儿,再说研究这些是人家专家学者的事,咱们没必要在这上面费心思。

“有必要!”小刀说完,迅速把杨老提过来往石像下面一放,然后挖掉杨老嘴里的袜子说道:“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否则,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杨老呸呸吐了好几口,转头一眼看到石像,突然脸色一变,啊的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嘴角颤抖着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石像,含含糊糊道:“难道,密文中说的是真的?”

阿九忙问:“你知道什么?”

杨老隔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冷冷环视了一下我们三个说道:“老头子我在行里也算老人了,你们挑我手筋,往我嘴里塞袜子,还他妈指望老子配合你们?”

阿九脸一黑,吹个口哨把格格叫了过来。格格抬头看着杨老,眼中凶光大方,呲牙发出呜呜低吼。

杨老冷笑一声说道:“老头子死都不怕,还怕一条狗?”

我看杨老坚定的眼神,心说确实,这老东西干盗墓出身,背着那么多大案子,肯定是不怕死的。

这时阿九嘿嘿一笑,然后骂道:“老杂种,你不愿意说是吧?好,那你就别他娘的说话了。”说完就去脱自己鞋子,当他把袜子扯下来的时候,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我一阵眩晕。

我忙捂住鼻子大叫:“我擦,你丫的几年没洗脚了?”

小刀伸手拦住阿九,然后跟杨老说道:“我们想去的地方,同时也是你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只有你跟我们合作,你才能如愿,对吗?”

杨老嘿嘿一笑:“不错,但是也请你知道,密文只有老子看的懂,你们虽然在行里是高手,但穆皇帝墓不是汉墓,而且他见过西王母,吸收了西王母国的文化,并得到王母所授奇术奇门遁甲,他的墓,堪称神墓,没有老头子我,你们绝对进不去,所以,要配合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我暗骂这个老狐狸,还真他妈难对付。

“好,你想怎么样?”小刀肃然说道。

杨老眼睛一眯,本来想捏一把胡子,但是手筋已断,用不上力,突然眼中光芒闪烁,搀着声音说道:“其它明器宝物随你们选,老头子我只要那一瓶琼浆玉露。”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突然看到阿九笑的前仰后合,气都喘不上来了,断断续续骂道:“琼琼浆玉露,琼你妹呀!你丫的老糊涂了吧?你真以为有不死药啊?”

我也觉得好笑,如果是在古代,肯定谁都相信,但是这可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想不到这老家伙怕死怕到这种地步,也忍不住说道:“老爷子,您要是没活够也不怪你,但也不至于傻帽到这种地步吧?西王母国已经证实了是个古代部落联盟,既然不是传说,那么关于什么蟠桃,不死药的传说肯定就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西王母国现在不称霸宇宙了?”

杨老哼了一声道:“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西”

阿九一拍杨老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老家伙,你好歹也是国学大师,不能因为两具西王母图腾雕像就认为穆皇帝得到过不死药。这两尊雕像在这里的可能性太多了,史上记载西王母部落曾经有过大规模的东迁,而且道家也有西王母和东木公扶桑大帝通婚之说,这就证明,西王母部落跟中原有过一次民族大融合,他们的部族文化传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老把眼睛一闭,说道:“懒得跟你们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头子不相信科学,只相信龙鳞童虎密文上记载的东西。”

阿九还想再挤兑他,小刀忙打断阿九,说道:“好,老爷子,我们只拿墓中明器,你的琼浆玉露,我们保证看都不看。”

杨老瞥眼看着我们,没好气地说道:“干倒斗的,没有不心狠手辣的,你嘴上这么说,等到见着琼浆玉露,你们贪心不死想占为己有,我老头子又断了手筋,那不是太吃亏了?”

这就叫小人得志,狗日的,真想用《爱情公寓》里陈美嘉的一句台词,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他算了!

小刀依旧十分淡定,静静地看着杨老问:“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咱们好商量。”

我忙道:“有什么好商量的?老爹还在目的地等着咱们,你跟他浪费时间干什么?”

阿九拉了一下我,低声道:“就你着急吗?这是关爷过来之前交代的事,务必让老杂种跟咱们合作,因为只有他破译了密文上的内容,他肯定知道古墓里的一些东西,这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杨老眯眼一笑:“对嘛,这才叫合作。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找到琼浆玉露,必须归我;第二,出来之后,帮我干掉所有的黑衣人。”

我跟阿九都是一愣,同时脱口问道:“干掉黑衣人?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第八十八章 人头

我本以为杨老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干掉黑衣人,我靠,这家伙太不厚道了吧?为了向我们投诚,竟然想干掉自己的同伙!

阿九没好气道:“老杂种,你别他妈诓我们,这他妈算什么条件?”

杨老哼了一声:“你们如果做不到,这事情就没得商量。”

阿九还要说话,小刀一摆手势让他闭嘴,然后说道:“答应你可以,但是我需要那些黑衣人的资料。”

“小大佬们,你们还真以为那些家伙跟我是一伙的?”杨老突然急了,叫道:“妈的,你以为老头子吃饱了撑的愿意跟你们东北虎作对?”

“你什么意思?”阿九不解地问。

杨老找到一块石头坐在上面,叹了口气道:“唉,说出来丢人,但事情到这份上了,老头子憋着也没用。说实话,那帮子黑衣人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三个月前他们就找上我了,这帮人神通广大,我以前的老案底都被他们查出来了,还威胁我,让我拿一样东西跟他们做交换。”

“交换什么东西?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想除掉我们?”我问。

杨老摇头:“你先听我说,他们开始要的东西就是那个龙鳞童虎,我老命在他们手里,只能交给他们了。”

“什么?你把龙鳞童虎给他们了?那你给我看的那个是什么?”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给你看的那个,是我仿造的。”杨老说道:“其实有些东西,我骗了你们,龙鳞童虎上的密文,根本就不是郭公密文,文中记录的人物,也不是穆皇帝拓跋猗卢。”

我本来只对老爹感兴趣,至于密文上说的墓主人是谁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听到这些,我并没有多大反应。然而阿九他们毕竟是倒斗的,知道墓主人身份对他们有很大帮助,听到杨老的话,阿九顿时急了,大叫:“妈的,你什么意思?”

意外的是,小刀平静的脸上也奇迹般地出现了少有的紧张,但这种神色稍纵即逝,瞬间复归平静。

杨老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们看的那个龙鳞童虎既然是假的,那穆皇帝拓跋猗卢拜见西王母之事也就是假的了。”

我无奈一笑:“你编个假故事骗我有什么用?我不管这个墓是谁的,只要跟老虎刺青有关系,我都会想办法进去......”

杨老一摆手打断我的话:“我这个故事并不是编给你听的,当时黑衣人跟我说李国栋被人掉包了,让我想办法除掉他,我不确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只能编了穆皇帝的故事,因为我曾经跟老范、李国栋还有刘卫说过密文上的内容,后来我和你讲的内容跟密文记载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走后老范就和刘卫暗地里找我问起密文的事,惟独李国栋没问我。密文中记载的东西十分诱人,听过第一遍的人,如果第二次听我说的内容有变,肯定会问我怎么回事,然而只有李国栋没来问我,证明他是第一次得知密文的事,所以,我给你编的穆皇帝的故事,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当时李国栋的真假。”

我看了一眼小刀,心说人家当时就识破你了,你演的李国栋倒还真卖力。

小刀不动声色,似乎杨老的阴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淡淡地问:“你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我们想知道,密文上真正的内容。”

杨老嘶地一声吸了口气,道出了密文的真正记载:密文的作者,是一个叫震朔的西汉人,此人自称贯通古今,有解河图、译洛书之能。文中记录,震朔发现大鲜卑山北段,白夷祖地,有一个巨大的金矿,时汉武帝得知,以为谬论,因为当时西汉遍地黄金,汉武帝不相信在蛮夷之地有这么大的金矿。震朔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不惜长途跋涉去找金矿,然而金矿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个诡异的地下墓葬,称为火德玄宫!里面葬的,传说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一个食人恶魔,金发碧眼,面目狰狞,是为鲜轮王。上面记载,凡冒犯火徳玄宫之人,必迁怒鲜轮王,遭地狱之火焚烧之祸。在火徳玄宫内,震朔还遇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自称嘎仙,骑着一头猛虎,他跟震朔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太古金矿,西周以降,有自称西王母之人驾神鸟来到此地,称其国受西周刀兵之祸,被周穆王掠走无数金银,王母打算铸金池祭天,苦国内已无金银,故欲用不死药琼浆玉露换取金矿。嘎仙遂许之,以金矿换一瓶琼浆玉露,饮而成仙。然而金矿通往地狱,金矿被挖干之后,从地狱里出来的鲜轮王无恶不作,并称其后人将掠尽天下金银珠宝,吃光天下贪婪之人。嘎仙为镇压鲜轮王,只能留在玄功之内,耗尽仙法,终将鲜轮王困住。

嘎仙告诉震朔,凡进火徳玄宫的人,必会遭地狱之火焚身之祸,只有喝了琼浆玉露,才会免于此难。于是震朔从嘎仙处求得一滴琼浆玉露,果然毫发无损地走出了火徳玄宫,之后震朔感激嘎仙,就在自己胸口上刺上一头猛虎,喻意是永不忘记那个身骑猛虎的嘎仙。

这断密文记载听起来就是一个神话故事,然而既然是用密文记载的,就说明这件事是当时不被社会所接受的真实发生的事,古人喜欢把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付诸于神的力量,想把当时的真实事件复原,如果没有当事人亲自告诉我们,估计复原事实绝对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故事结尾却吸引了我的全部心思,如果杨老这次没有骗我,那么我家世代老虎刺青的来历就找到源头了,而嘎仙说喝了琼浆玉露之后,就不怕被地狱之火焚烧,这可能指的就是关家“鬼见愁“的体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老爹这次必然要进入火徳玄宫查个究竟了。

想到这,我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禁问:“既然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假的,那么你对湖底神庙的推测是不是真的?”

杨老眯着眼睛一笑:“那都是为了让你上当,诓你的。不过,我认为那肯定是一个祭祀用的神庙,这一点没骗你。”

我点头,又问:“你骗我也是黑衣人指使的吗?”

杨老摇头:“不是,当时黑衣人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从你的经历中,我推测出你具有‘鬼见愁’的体质,而要进入火徳玄宫就必须倚仗你,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把湖底神庙跟火徳玄宫联系到一起骗你。”

我暗自一笑,心说这老狐狸真他妈能编,也多亏半路杀出个小刀,不然我这次被人卖了还傻吧拉机的帮人家数钱呢。不过杨老有一点错了,那就是湖底神庙并不是跟火徳玄宫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老爹不会先到湖底神庙,再找火徳玄宫的。

许久没说话的小刀,这时突然冷冷地说道:“老爷子,你说的信息,我家关爷已经掌握了,我要知道的,是关爷没掌握的。”

杨老阴测测一笑说道:“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子?没得到琼浆玉露之前,我要是把所有资料都透露给你,你早就杀人灭口了。剩下的,我必须见到你们关爷再说。现在,我还可以送你们点福利,密文上记载,通往火徳玄宫有一条神道,神道上有虎神看守,我想那个虎神,可能就是这两尊石像,而那条神道,应该就是这条干涸的河道。”

阿九听到这话,顿时一拍巴掌说道:“小刀,难道关爷说的,顺着神道就能找到他,指的就是顺着这条河道走吗?”

小刀点头:“如果杨老不是诓咱们,那么关爷说的神道,应该就是这里。”

杨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次绝对没骗你们。”

“可是关爷也没留下标记和暗示,咱们是逆着河道往上走,还是顺着河道往下走?”阿九四周看看,有些疑惑。

小刀说道:“葬经上说,遇山而上,遇水而止,古墓应该不会在下游。”

我就说不一定,《葬经》是晋代郭璞写的,而那个震朔是汉朝人,起码比郭璞大两百多年呢,那个时候的墓葬怎么可能会按照《葬经》的理论来呢?再说,当时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少数民族更不可能按照汉人的习俗丧葬啊!

小刀看了我一眼就道:“小关爷,不要对你不相信的东西说不可能,世上没有太绝对的事。《葬经》虽然是郭璞写的,但是早在商周时期就有风水之说,郭璞只不过是把前人的理论整理成文字记录下来而已。所有的创作,都不是凭空想出来的,所有的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说完,背起背包,第一个往河道上游走去。

我被他说得有些发愣,阿九上来推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屁股后面,心里不住想着小刀的话,暗暗点头。

干涸的河道两边都是一人多高,茂密的蒿草丛。河滩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走起来特别费劲,还好这里蒿草成堆,倒是成了那种大草蚊子的禁地,不然这漫漫长夜更加难熬。

走了一段路就不难发现,每隔数十米,河道两侧就隐隐立着一尊石像,我们凑上去一看,跟之前见到的一摸一样,接下来还遇到很多,我们也就失去了兴趣,不再多看了。因为这些石像的存在,很像帝王陵墓的神道两侧的石像生,我们也更加笃定,这条河道就是神道,所以不自禁的都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因为这个山谷太安静了,那是一种出奇的静,静的让人有些发毛,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感觉蒿草丛里,还有四周的树叶深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刀突然停下了,把我彻彻底底的吓了一跳。只见小刀看向左侧的蒿草丛,眉头皱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小刀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淡定的一个,如果他脸色有变,那就证明,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他接受不了的东西。

看了半天,小刀慢慢向蒿草丛走去,我们谁也不出声,紧张地跟在他后面,出奇的是,格格竟然也特别谨慎起来。

小刀慢慢拨开蒿草丛,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石像,这尊石像已经和基石断开,倒在地上,造型和特征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我看到,石像下面散放着很多人头骷髅,有的已经被石像压得粉碎。

阿九俯下身去看了半天,低声道:“这些骷髅不是石刻,全是真的,你们看,头骨发黑钙化,明显是被人焚烧过。”

这时小刀出乎意料的突然看向蒿草丛外面的树林,我们不约而同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全部都愣住了。

只见蒿草丛外的树林里,每棵树的枝桠上都挂着很多人头骷髅,骷髅在风中来回晃动,仿佛就像人头做的风铃,诡异而妖冶。

第八十九章 蛇仙洞

我们愣了半天,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太匪夷所思了!丫的,谁这么变态,在树上挂这么多骷髅?这会不会是某种警告?”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老宅院子里的鬼火,三十年前消失在夹馅沟的大批村民,还有老人们找回的人头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杨老就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干倒斗这行最怕你这种心里。我看这应该是少数民族的一种特殊丧葬习俗,二次葬中的树葬,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阿九呸了一声就道:“你别糊弄我家小关爷不懂,你家树葬只葬脑袋?尸体让你吃啦?”

杨老脸一黑,骂道:“兔崽子你放尊重点,你说这是什么葬?”

阿九切了一声:“这还看不出来,明显的割体葬嘛。”

我说这什么地方,你们俩还有心思搞学术交流?妈的,这鬼地方太邪了,咱们还是快点离开最好。

小刀回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走!”

我们退出了蒿草丛,继续向河道上游进发,可能受到这里诡异气愤的影响,大家都加快了步伐,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再也没有看到骷髅出现,我们才放慢了速度。走着走着,小刀又突然停了下来,我们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数十米高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黑影横贯两山之间,是一面如刀削一般的大峭壁,就像拔地而起的巨大石门一样,完全把河道封死了。

“怎么回事?到头了?”我看着前面的巨大峭壁,顿时愣住了。

“我靠,这简直就是飞来峰呀!”阿九迅速走到峭壁下面,看了半天,回头喊道:“不对呀,峭壁下面没有泉眼,这条河是怎么出来的?”

我们都凑了上去,果如阿九所说,这个峭壁就像横空出来的一样,一点征兆也没有,直接堵住了整条山谷。

小刀摸着石壁,半天不说话。

杨老面色很难看,啧啧称奇,说道:“东北人传说有种叫‘挡’的奇怪现象,专门阻碍夜行人走路,性质有点像鬼打墙,你们说咱们是不是碰上这东西了?这个大峭壁可能是幻觉吧?”

阿九嗤地一下笑了:“老爷子,是不是幻觉你对准石壁一脑袋撞上去不就知道了?”

看着杨老铁青的脸色,我暗自好笑,可能是因为杨老想谋害小刀的缘故,阿九这一路一直挤兑杨老。这倒让我想起了雷子,阿九他们俩的性格还真的挺像,想起雷子可能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又有些愧疚和辛酸起来。

这时小刀突然说道:“不对,这座山被人为改造过。”

我一愣,说道你什么意思?这里的村民也干过愚公移山的伟大壮举?你可别告诉我,这条河道也是条人工大运河!

小刀摇头,指着石壁上一大片泛白的石头说道:“你们看,这些石头是明显的大理岩和花岗岩,而外围的大部分石头,则是大兴安岭特有的流纹岩和玄武岩,我认为,这条河起初是穿过这个峭壁的,后来被人用大理岩和花岗岩堵死了,这条峭壁跟河道接触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水洞。”

“我靠,太离谱了吧?”我惊讶道:“这么大的水洞,想封死它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这他娘简直就是古代的三峡葛洲坝呀!”

阿九有些难以置信,说道:“不能吧,如果把水洞封死了,这么多年下来,峭壁另一端肯定把水存满了,绝对会漫过来呀。”

我举手赞同阿九的说法,然而杨老却道:“我赞成小刀的说法,你们看,神道在这里就算到头了,这石壁后面,肯定就是古墓,既然山体都被人工改造过,那么把上游的河水改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能够,关爷说了,我们顺着神道走就能找到他,如果这里就是神道的尽头,那关爷跑哪去了?再说,风水风水,水是最重要的,你把水引到别的地方去了,那不就破坏了风水格局吗?”阿九还是不相信,很肯定自己的想法。

我也点头:“有可能这条神道特别长呢?古人修神道修到这里,发现被这面峭壁挡住了去路,所以才凿洞穿过这条峭壁,后来可能由于诸多因素,譬如山洪,地震,兵灾,人祸,使得这个洞坍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不是这回事,咱们到了峭壁顶上,一看就知道了。”小刀说完,顺着峭壁的伸展方向,往左侧的山上走去。

我一想也对,如果我们从旁边的山脊绕到峭壁的上面,发现峭壁的另一端还有神道的延伸,就证明了我的论断,如果没有,就证明小刀和杨老的推测是对的。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峭壁,突然发现峭壁的半腰处有一个黑色的,三角形黑影。我停下来仔细一看,发现的确没有看错,刚才我们在下面,由于角度的关系,看不到那个黑影,现在我们在半山腰,正好跟那个黑影处于同一高度,所以一眼就能看到。

“那是什么标志?”我指着那个三角形黑影问道。

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我手指的方向,隔了半天,小刀说道:“那不是标志,我看像是个山洞。”

“山洞?”杨老突然紧张起来,问:“你确定?那会不会是火德玄宫的入口?”

“或许是修建陵墓的人欲盖弥彰,那个洞很可能是神道的延伸。”我道。

小刀看着那三角形山洞半天,说道:“猜测没用,必须进去看看才清楚。”

“怎么爬过去?”我看着那三洞上不上,下不下,正好在峭壁的半腰处,离地面起码有三十多米,峭壁上光秃秃的,估计蜘蛛侠爬过去都他娘的费劲。

“去上面,从上面用绳索溜到洞里去。”阿九指着峭壁的顶端道:“你们看,山洞到峭壁顶端的距离也就二三十米,咱们的绳子绝对够长度。”

就在说话间,我似乎看到洞口站着一个人,由于光线太暗,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影子,但是一转念间,那个人影就消失了,我揉揉眼镜再仔细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我摇摇头,心想一夜没睡,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小刀带头,我们继续向山上走去。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左侧的山脊上,往峭壁的方向一看,发现峭壁后面树丛茂密,古木参天,而且有缓缓上升的趋势,形成了一座不高的小山,根本看不到峭壁山体的后面。

杨老看了半天,突然双眼光芒四射,讶然说道:“这,这太像帝王陵墓的封土了!你们看,峭壁上的小山丘,树木错落有致,绝对是人工栽培的,这就是帝陵的封树,看来我的推测没错,火德玄宫就在这峭壁里面。”

“屁话!”阿九没好气的说道:“你别见着哈士奇就说人家是狼,狼是不吃屎地。”

杨老哼了一声:“那就走着瞧。”说完,第一个沿着峭壁边缘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沿着峭壁往洞口上方走,我们过来时的那条山谷,巴勒沟的全景渐渐尽收眼底,极目远眺,巴勒沟两侧的山脊蜿蜒延伸,消失在尽头茂密的丛林深处,沟底的石滩犹如一条白色的细线,伛偻蛇行。

走到山洞的上方,小刀取出一条绳索固定在大树上,另一端甩了下去,说道:“老爷子手不能用力,小关爷你陪老爷子在上面,阿九跟我下去看看,如果洞里面确实通向火德玄宫,我们再想办法把老爷子弄下去。”

我一听,刚要说凭什么是我留在上面,却看到阿九急给我使眼色,我顿时明白了,心说对呀,杨老的手废了,只能留在上面,万一我们都下去了,这家伙把绳索动动手脚,那我们在下面岂不傻b了,小刀让我留在上面,名义上是陪着杨老,其实是防备他算计我们。

小刀的安排是相当合理的,如果峭壁上的山洞真是通向古墓的入口,凭我对倒斗的经验,下去肯定是小刀的累赘,但是让我看着杨老这个废人,却绰绰有余,这倒不是我贬低自己,从认识小刀和阿九到现在,不能否认他们的能力确实远远在我之上。

小刀不等我点头,第一个爬了下去。阿九拍了拍趴在地上的格格,说道:“丫头,好好保护小关爷。”说完冲我一笑,把砍刀叼在嘴里,也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杨老不说话,找了棵树靠在那里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过了三五分钟,小刀他们已经进了山洞,我跟杨老也没话说,无聊之极,走到趴在地上的格格身边,刚要拍摸摸它脑袋,却见它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我,呲牙发出威胁,把我吓了一跳,忙道:“靠,你阿玛让你保护我,你丫的想造反啊?”

没想到这大狗突然站起来,眼中凶光毕露,我吓得忙往后一退,顿时发现不对,格格不是在看我,一闪念间忙回头一看,突然就看到杨老从我身后一脚踹了过来。

突变忽起,我哪有时间躲避,情急之下下意识用手去扳他脚掌,可没料到,这么一个干瘦老头,脚上竟然有那么大力道,直接把我踹个踉跄,往斜后方跌出两步,突然脚下一空,心说坏了,我后面是悬崖!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觉身子一沉,顿时掉了下去,还好我反应及时,就在脑袋一片空白的一刹那,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绳索,同时就看黑影一闪,格格合身扑起,一爪子把杨老拍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向杨老脖子咬去。

“别!”情急之下,我慌忙叫住格格,格格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解。

我奋力爬上来,取出绳索,一边骂一边把杨老捆起来,杨老只是闭着眼睛闷不出声,任由我摆布。我把杨老捆在一棵大树上,上去就踹了一脚,疼的杨老一阵闷哼,想想这老家伙差点一脚断送了我的小命,踹他一脚根本不解恨,还想再踹几脚,但一看他苍白憔悴的脸,心想算了,人家那么大年纪,经不起我这几脚。

我怒视着杨老半天,这老杂种就跟没事人似地,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心里不禁暗骂,他妈的老东西的心也太黑了。

格格照旧趴在地上,不时抬起眼皮看看杨老,我坐下来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两口,这才平定了心情,想想刚才差点被杨老踹下悬崖,后怕得要命,要不是这老家伙知道火德玄宫的秘密,老子肯定弄死他,但事实上,我还真下不去手。

等了一个多小时,日头已经高高升起,小刀和阿九还是没动静,我不禁有些慌了,心说密文里把火德玄宫说得那么邪乎,小刀他们没有“鬼见愁”的体质,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我说什么也坐不住了,于是站起来,检查一下绑着杨老的绳索,然后拍拍格格说道:“我现在下去找你阿玛,你看住这老东西,如果他想挣脱,你就咬死他吃肉。”

格格抬起眼皮看了看我,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但是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方便遇到危险脱身,我又取出一条绳索,一端固定在树干上,另一端甩了下去,这样两条绳索下去,遇到危险时,三个人也不至于抢一条绳子。准备妥当,我把匕首往腰带上一插,然后抓着绳子往峭壁下面溜。

眼看就要到洞口了,我不禁有些紧张,突然洞口人影一闪,阿九抓着绳子就往上爬,一头撞到我的脚,抬头一看,忙大叫:“你下来干个jb,快上去!”我看他脸色惨白,神情紧张,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忙道:“你爬旁边那条绳子。”阿九骂了一声,抓住另一条绳子开始拼命往上爬,嘴里还大叫:“别他妈愣着,快上去,靠!”我被他搞得有些懵,忙往上爬几下,突然发现不对,大叫:“小刀呢?”

说完,我往下一看,只见小刀已经闪身出了洞口,抓住另外一条身子迅速爬了上来,看到我就大叫:“快跑!”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鼻而来,我眼前一花,突然看到洞口探出一个蛇头,起码有笔记本电脑那么大小,头上的黑色鳞甲闪闪发光,寒气袭人。

我往下看的时候,那巨大蛇头的一对血红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火红的信子一吐一收,腥臭之气熏得我两眼发黑。

一刹那震惊之后,我立即大叫一声:“哇靠!我就是下来打酱油的啊――”拖着长长的尾音,拼了命的往上爬。

第九十章 御驾双龙局,脚踩两条船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那大蛇头突然窜出山洞,张开大口向我咬来,那血盆大口张到了极限,仿佛一口就能把我吞下去。此时我离洞口还有两米多的距离,那大蛇窜出来的身子粗如水桶,按这样的比例,天晓得它留在洞里的身子还有多长?

我几乎傻眼了,双手一松差点就掉下去,这时只见人影一闪,小刀就像人猿泰山似地迅速荡了过来,手起刀落,折叠小刀闪电般插进了巨蛇的眼睛里,巨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脑袋瞬即缩进洞里。

小刀荡了回来,冲我大吼:“快跑!”我把头点的跟敲鼓似地,拼命地往上爬。

在部队里,攀岩技巧是经常训练的项目,但当时只是训练,这次可真的是在逃命,我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的爬,那种速度绝对是我平生最快的记录。

刚爬到地面,我准备反身去拉小刀,因为印象中小刀就在我身后跟着,可是一回身,我就愣住了,下面只有空荡荡的两条绳子,小刀竟然不见了。

这时阿九也刚好爬上来,回头一看小刀没了,冲着我大叫:“小刀呢?”

我被他吼得一愣,随后大骂:“我他妈怎么知道?你怀疑我吃了他吗?”

阿九愤愤地一跺脚:“妈的,叫你别下来,你就是不听,要不是你,我们早上来了!奶奶的,你要不是关爷的儿子,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

我被他一通狂骂,顿时火了,大叫:“你丫的以为老子愿意下去吗?老子他妈犯贱啊?”

这时绳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烈晃动,我们忙往下看去,就看到小刀正在洞口,一手抓着绳子,下半身在山洞里,看他的姿势,似乎正在努力挣脱着什么。

我暗骂一句,迅速从背包里翻出火铳,抓着绳子就跳了下去,阿九大叫:“你干什么?”说完迅速过来抓我,但是没来得及。

我迅速下降,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让我精神一振,顷刻间降到洞口,正好看到小刀的下半身被巨蛇卷住,正在死命地往里面拖。我对准巨蛇的脑袋扣动了扳机,意外的是这破枪竟开玩笑般地没有响,这时我才想起,老宅里遭遇狼群的时候,小刀把子弹都打光了。

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这就是因果循环吗?靠!我大骂一声,抡起枪托,狠狠地砸到了巨蛇的脑袋,巨蛇吃痛,迅速松开小刀。

小刀得以喘息,瞬间拔出插在巨蛇眼睛上的折叠小刀,松开绳子,一个大鹏展翅跳进洞里,又是一个迅速的手起刀落,尖锐的刀锋从巨蛇的下颚一直划到腹部。

一系列动作太快,巨蛇根本没感觉出来,以十分迅捷的速度从新将小刀卷住,就看小刀双手抓住刀锋留在巨蛇肚子上的划痕,用力一扯,顿时将蛇皮撕开,巨蛇吃痛,嘶吼着张大嘴咬向小刀。正值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小刀挥起手臂,迅即将折叠小刀插进了蛇皮下面,正在跳动的巨蛇心脏,伴随着我的一声:“当心!”巨蛇的血口已经叼住了小刀的肩膀。

我暗呼糟糕,不顾一切地冲进山洞,爬出匕首对准巨蛇的身上一顿狂刺,顷刻间鲜血四溅,喷了一身,奇怪的是,巨蛇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软软地瘫在地上。

小刀慢慢拔掉蛇头,伸手捂住肩头的伤口说道:“它死了。”然后冲我淡淡一笑,我发现那是认识他以来,见过他第二次这么会心的笑容,但还没等我心花怒放,忽听山洞深处传来一阵阵让人发毛的,个吱吱的响声,我忙往洞里看去,发现里面黑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小刀的笑容稍纵即逝,随即变成了那淡然冰冷的表情,说道:“里面还有一条,快走。”

我心里打个激灵,忙抓住绳子跟着小刀爬了上去。阿九在上面接应,拉我上去的时候,脸上有些愧疚,低声说了句:“小关爷,刚才”

我一摆手,说道:“别道歉,快走。”阿九深深地点了点头,收拾起行李,放开杨老,大家迅速进了林子。小刀一边走,一边包扎伤口,表情很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蟒蛇虽然没毒,但是极具攻击性,不知道小刀的伤口有多深,能不能挺过去。

其间我问阿九山洞里到底什么情况,阿九想想就骂了声娘,然后边走边给我讲山洞里的事。

那是一个近似三角形的天然石洞,很深,小刀和阿九进去之后,就闻到一股腥气,让人很不舒服,当时他们就断定,洞里肯定有蛇出没,不然不会留下这种气味。但是他们凭借经验,想到这里是东北,气候寒冷,就算有蛇,也不是什么毒蛇,于是就放下心来,打亮手电往里面走去。

山洞的走势是斜向下的,所以走不到四五米的距离,洞里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洞里面很阴冷,而且潮气很重,这就有些反常。走着走着,阿九就发现很多细碎的骨头,什么动物的都有,但其实骨头都很散乱,根本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不过有一点他们很肯定,骨头受过强烈的腐蚀,而这里暗无天日,不可能有外界的东西腐蚀这些骨头,唯一能解释这一点的就是,这些骨头是蟒蛇吞吃完猎物,吐出来的骨头残渣。

看到这些骨头,阿九就有点不想进去了,但是小刀却发现了一些东西,在散乱的骨头堆里,小刀找出了很多破碎的陶器,看上去很像祭祀用的器皿。然后又找了一通,他们就看到,骨头堆下面,埋着一块不大的石墩子,把石墩子清理出来之后,发现上面刻着三个小字,字是繁体的,大概是民国之前的东西,字的意思是――蛇仙洞。

阿九和小刀对视一眼,心想怪不得洞里面有蛇的气味。对于倒斗的来说,除了祖师爷和警察,几乎没有他们怕的东西,更别说蛇了。本来他们就认为,这个山洞可能是通往火德玄宫的通道,现在又发现了祭祀的器皿,思维上先入为主,说什么也要进洞看个究竟。

这个洞很深,下到五十多米才到了尽头。洞的尽头是一个相当大的自然岩洞,手电穿透力有限,无法照出个大概,但是他们说话时声音很空洞,证明这个岩洞应该很普通,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再向里面深入,腥臭气就越来越强烈,地上散乱堆放的骨头和祭祀器皿也越来越多。他们发现,岩洞的石壁上有很多粗陋的线条壁画,大体上都是两条正在交尾的巨蛇,重重人类活动的迹象,让他们更加笃定这个山洞绝对不一般。而后他们又找到了一条尽十米长的蛇蜕,蛇蜕是笔直躺在岩壁下面的,显得有些突兀。这开始让阿九有些发慌了,因为这么大一条蛇蜕,还只是蛇蜕皮之前留下的,天晓得那条蛇蜕完皮之后会大到什么地步?

在石壁的另一端,他们发现了另一条,更大的,蜕皮还未结束的大蛇,这条蛇的粗细简直是之前那条的两倍,大的让阿九吸了口冷气,这时,他们听到,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嘶嘶声,阿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是蛇吐信子的声音!”他低声的对小刀说道。

小刀一摆手,让阿九别出声,然后两个人慢慢往洞口方向撤退,这时他们已经意识到,这里不一定是古墓的通道了,那些祭祀用的器皿,应该是用来祭祀蛇仙的,也就是这两条巨大的蟒蛇。眼看就要退到洞口,他们突然看到黑暗中立起了一个黑影,乍一看还以为那是个突然站起来的人,其实他们清楚,那个黑影就是大蛇立起来的脖子,那是一种攻击的姿势。估计大蛇已经发现了他们,一路跟了过来。

二人知道事情不妙,撒腿就跑,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人蛇大战。

我听完就咽了口吐沫,说道:“我听说,蛇蜕皮时很痛苦,就像女人生孩子,你们也真够点背的,人家肯定是把你们当成了大生产之后的甜点了。”想到山洞里还有一条更大的巨蛇没有蜕完皮,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阿九说道:“做人要乐观,庆幸我们碰到的是刚蜕完皮的蛇,身体还很虚弱,鳞甲也不够硬,否则就凭咱们这几斤肉,还不够人家蛇仙两口子下酒呢。”

我开始没能理解阿九的话,后来才明白,干他们这行,不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没把命丢了,就是最幸运的。事实也证明,乐观的人往往几乎从不倒霉,因为这样的人即使遇到再倒霉的事,只要命还在,他们都会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这也恰恰印证了,乐观的人是永远也打不垮的道理。

虽然蛇仙洞经历只是个小插曲,但是我心里却突然涌出一股不祥的感觉,这一路上先是遇到鬼赶集,后来在老宅又发生了很多怪事,可谓出师不利,也不知道老爹说的目的地在哪,如果找到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火德玄宫了。

杨老这一路上一直冷着脸,我也没把他偷袭我的事抖露出来,不然凭阿九的狠劲儿,肯定废了他,弄不好又是一条人命,直到现在,我还心存做回一个普通公民的侥幸。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达了峭壁上小山包的最高点,极目远眺,发现这山包其实并不是很大,山包的另一端,也同样是一面陡峭光秃的峭壁,峭壁下面,是另一端河道的延伸,两面峭壁夹着山包,跟两边的两条山脊连在一起,如果在卫星上看,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英文字母“h”(开始只是想像,后来于苏把他们公司拍摄的卫星图片给我看,我才有了这个结论)。

这时杨老突然惊叫了一声,同时小刀的脸色也变了一下,我和阿九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另一条大蟒蛇追过来了。

“这是御驾双龙局!世上难得的宝穴啊!”杨老的声音很激动,隐隐还带着哭腔。

“什么是御驾双龙局?不至于这么暴走吧老大!”我不解地问。

杨老冷哼一声,根本没那我当回事,我顿时火大,想起他偷袭我的情形,突然就想发作,这时阿九说道:“御驾双龙局是风水上十分罕见的形势格局,你看,咱们两侧的两条山脊就好比两条龙,而这个山包则是挂在两条龙身上的马鞍,坐在山包上,隐然有驾驭双龙之势,这种宝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风水上属于十分珍贵的吉穴。”

我撇了撇嘴,风水之说我不怎么了解,于是吐槽道:“还御驾双龙局,这不就是人们根据地势想象出来的吗?照这么说,这理论放在情感上就叫脚踩两条船,哈哈,弄不好还翻船呢。”但我不禁心想,湖底神庙在二龙山,那里的风水局势组成了二龙戏珠,而这里又出现了御驾双龙局,同样都是两条龙,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第九十一章 重逢

“快看,那边好像有人。”阿九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顺着阿九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距离峭壁三四里的河谷石滩边上,支着三顶帐篷,帐篷围成一个正三角形,感觉跟蛇仙洞的形状很像。

“会不会是我老爹?”我问。

阿九看了眼小刀,小刀点了点头,然后阿九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对讲机,开始调节频道,但是对讲机里只传来莎莎声,并没有其他异常。

“距离太远,搜不到关爷的暗号。”阿九摇了摇头。

小刀看了看河谷里的帐篷,说道:“下山。”

我们二话不说,跟在小刀后面,下了小山包后,沿着峭壁往左边的山脊上走。这边的峭壁跟前面的峭壁不同,此处的陡峭程度要更缓一些,但是峭壁更加光滑,应该是常年累月被水冲刷过的结果。

绕到左边的山脊上,我们开始向帐篷开进。阿九调着对讲机,依旧没有结果。

眼看离帐篷不到五百米了,对讲机突然有了反应,先是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电子音,把我们吓了一跳,同时都停下了脚步,然后对讲机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我仔细一听,竟然是音乐声,而且还是beyond的《光辉岁月》!

我不解地看着阿九问:“这是什么暗号?beyond要复出吗?”

阿九面露喜色地说道:“这是关爷临走前交代的,如果对讲机收到的是这首歌,就证明他们一切正常。”

我勒个去,这算什么暗号?没看出来老爹还是beyond的粉丝。不过阿九买的对讲机也太差劲了点,离这么近才收到老爹的信号,万一那边出了差错,这么近的距离早被敌人发现了。

阿九脸一红,解释道:“这不怪我,我也是在网店上淘的,评分很高的我才买。”

“......”

确定这些帐篷是老爹的,我们放下心来,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此时正看到一个人从帐篷里出来泼水,我一看这人就有些眼熟,细一看又感觉不太认识,这个人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简直就像越狱的土匪。

“关爷!”耳边不知是阿九还是小刀突然叫了一声。

“关爷?”我看着对面那个人,顿时愣住了,他是我老爹吗!

我们足足对视了三分钟,我终于从那个人的眼神中找到了老爹的身影,虽然跟老爹分别不到一个月,但是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难以想象,几经生死,老爹最初那普通的形象,一点点地在我心里已经磨灭殆尽,然而他再次站到我面前,我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以这种形象出场,一时间,无数的委屈、思念、痛恨、兴奋、激动各种心情夹杂在一起,头脑一片空白,本来呼之欲出的无数言语,却变成了一声嘶哑的呻吟:“老爹......”

老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丢掉水盆向我走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象中老爹伸展双臂,把我紧紧拥入他伟岸的怀中,儿时父爱如山的回忆,直冲我脑海,险些热泪盈眶......

“小子,快给老子来根儿烟......”老爹来到我面前,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大叫:“靠!我他妈白煽情了!你丫的给点人文关怀行吗?”

老爹上来就拍了我脑门子一下,笑骂:“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快拿烟来。”

%&*#......我嘀咕着连我自己都听不懂的火星文,没好气地给老爹点着烟,突然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万万没想到,我跟老爹的相逢会这么简简单单,但事实上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任何巧合,没有任何悬念。

老爹深深吸了口烟,那感觉就像三个月没抽过烟似地。他看了一眼小刀就问:“你受伤了?”小刀一如既往的淡定,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没事。”

然后老爹走到阿九面前,摸着他身上被狼抓过的伤痕,叹了口气:“你受累了。”

阿九满不在乎地一笑,说道:“关爷客气。”

老爹轻描淡写地问候了一下杨老,对我们说道:“给你们介绍几个盟友。”说完,冲着帐篷大声道:“小苏,把你的人叫出来,认识一下我的伙计。”

小苏?我心里一动,然后就看到其他两顶帐篷走出了二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个女的,穿着一身紧身皮衣外加登山靴,完美的线条暴露无遗,英姿飒爽。

于苏!我差点惊叫出口,一时间各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不知所措。

于苏也明显的愣了一下,但随即微笑着走过来跟我握手,说道:“你好,关心!”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好的状态,这才几天,她就从于叔死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这个女人的内心也太强大了!无意识中我已经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反感,本来握手的冲动彻底打消了,于是把脸一扭,没好气道:“你好,我可不好,雷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于苏嗯了一声:“我会向他道歉的。”

我一听顿时火大,一肚子训斥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终究变成了一个“哼”字。

老爹看我把场面搞得有些尴尬,只好亲自介绍这些人了。

于苏那边除了于苏,剩下的全是美国佬,大块头,清一色的军用登山装,除了十个人管理装备行李,两个人负伤起不来床之外,其他八个全部配备m16突击步枪,后来我从一个叫李维基(英文名罗德)的老外口中得知,那天晚上在村子里放枪的就是他们这伙人,不出所料,当时他们确实遭遇了狼群,有个叫裘塔克的中国通,是于苏的顾问,不幸死于狼口,这李维基也是半个中国通,就成了备用顾问。

李维基是个自来熟,没过一会儿就跟我们聊得热火朝天,为了分辨我跟老爹的称呼,他还特意给我们起了外号,管我老爹叫老关,管我叫小关。

让我震惊的是,我在这些外国佬和于苏的袖章上,竟然发现了“安德路奇国际打捞公司”的刺绣,顿时就懵了,心里纳闷,难道于苏和查理德探险队是一伙的?不可能啊!

发现这个线索,我实在安奈不住,就想找于苏质问,但是老爹发现了我的异动,忙给我使眼色,我这才忍住。

后来趁吃完饭出去大号的时候,老爹告诉我,他从湖底神庙出来之后,暗地里调查过于苏,发现于苏和查理德探险队确实隶属一个公司,不过这个公司里有两个科研机构,他们对于一个研究项目产生了分歧,这才导致出现了查理德和于苏两支队伍。

我问老爹知不知道于苏的公司到底研究的什么项目,怎么跟中国的古墓扯上关系了?老爹摇头说这是他们公司的最高机密,查不到,然后他告诉我,其实跟老爹进山的还有几个伙计,只是他们等我们迟迟未到,老爹他们也不能闲着,只好带着几个伙计去找三十年前塌出石料的地方,最终在离这个营地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下找到了当年塌方的遗迹,经老爹推断,那是一处清朝贵族大墓,当他们进去的时候,遇到了机关暗算,那几个伙计不幸中招,都死在了里面,老爹一看苗头不对,只好先退出来,等我们会和了再进去。

没想到于苏的队伍却赶在我们前面,提前来到了这里,并且碰到了老爹。正好于苏的队伍遭遇了狼群,失去了宝贵的顾问,而老爹是这行里的老手,也同时需要帮手,于是他跟于苏的队伍就达成了暂时的联盟,原打算今天晚上就二进宫的,没想到我们终于来了。

我不禁有些纳闷,就问老爹,既然是冲着九幽玄宫来的,为什么非要进那个塌出来的清朝贵族墓?

老爹告诉我,九幽玄宫是按照帝王陵墓规格修建的,虽然没有地面建筑的陵寝,但是却有神道遗址,也就是说,这种陵墓,葬的绝对是当时地位显赫之人,那么在这个人下葬地点周围的墓葬,不是陪葬墓,也必跟这个人有关系,我们现在对九幽玄宫的了解只是凤毛麟角,只有从它周边的陪葬墓抓起,才能对九幽玄宫的了解有所增长。

我叹了口气,就劝老爹,这古墓太凶险了,就像上次在湖底神庙,几次都差点没命,这么玩儿太没意思了,咱们关家老虎刺青的秘密也没什么重要吧,我看咱们就算了吧,就是真的知道这个秘密又有什么用?

老爹吸了口烟就道:“刺青的秘密,关乎一种事情的真相,为了这个真相,从你太爷爷关振天开始已经追寻了几代人,眼看到我这一代越来越靠近真相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一是不甘心,二是必须要给祖宗一个交代。”

我一下子又被勾起了好奇心,忙问:“什么事情的真相?这个真相有那么重要?都过去几代人了,它还是那么吸引人吗?”我一下子想起了杨老说的不死药琼浆玉露,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否则那个叫长留侯的人,现在岂不是人精了!

老爹嗤地一笑,表现出无奈和迷茫,看着烟头说道:“不知道,你别理解错了,它不是一件事情的真相,而是一种事情的真相!”

我眨眨眼,还是没明白老爹的意思,再往下问,老爹就不肯说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事情,你明明知道它是什么,但是你却无法来形容它,我相信老爹就是这样,心想可能等我亲眼见到了,就知道老爹说的是什么了吧。

后来我俩实在没话可说了,只好擦擦屁股打算回营地,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拉住老爹就问:“我在湖底神庙看到了一个穿玉匣的尸体,他.......”我本想说他的胸口有老虎刺青,但一想不能这么说,万一他是我关家的先人,被老爹知道了我们糟蹋尸体,还不得废了我啊,于是话锋一转,就问:“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老爹看了我一眼,然后狠狠地吸了口烟,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最后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他......是你爷爷......”

第九十二章 世界的真相

我啊的一声惨叫,不小心手指一下子夹到了燃烧的烟头上,顿时一口烟呛到肺里,紧接着就是一阵剧咳,咳得我几乎快要吐血,脑中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老爹被吓了一跳,忙过来帮我捶背,一边捶一边说道:“你不至于反应这么夸张吧?”

咳嗽半天,我才慢慢缓解过来,回想我、雷子、胡子三个解下尸体上的金缕玉衣,而胡子......我他妈太混蛋了!

我简直不能接受这是事实,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那绝对是老爹在跟我开玩笑。虽然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那毕竟是我的爷爷!

“怎么可能?那墓志铭上明明写着,那个人不是陈国太吗?”我还怀着一丝侥幸,强制自己去反驳老爹,猛然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变了声调,那感觉,似乎是在哭。

老爹叹了口气,似乎陷入回忆,隔了半天才说道:“事实上,那个湖底神庙,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你爷爷发现了,当时我们进去过一次,但是没有发现地底下的奥秘,那次你爷爷被蠪蛭伏击,受了重伤,后来没能退出神庙就仙去了,无奈之下,我只能把他安葬在神庙里面,那身金缕玉衣,就是穿在陈国太身上的,你爷爷走得很仓促,而且又是在那种环境下,我无法为他准备葬礼,只好把陈国太的金缕玉衣穿到你爷爷的身上了。”

我张大嘴听老爹说着,脑子里一直嗡嗡的喊着,开什么玩笑?但事实就是这样,老爹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拿我爷爷的死来开玩笑,就算我再怎么接受不了,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伴随着老爹说出的这个惊人消息,我又产生了更多疑问,看来老爹是第二次进入湖底神庙了,那么他跟爷爷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地底下那个巨大的,青铜建筑模型吗?还有,那个青铜建筑模型里到底藏得什么?让老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去两次!老爹说的那个真相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本来这些问题我打算要问个清楚,但是现在一想到爷爷的尸体,头绪更加乱了。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老爹先是一愣,然后嗯了一声说道:“既然你已经被扯进来了,我再瞒着你就没意思了。但是问题的答案,非得进入九幽玄宫才能找到,你的问题,也只能到那时候才能解答。”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找到什么蛋疼的答案?

老爹无奈的一笑:“很简单,就像你非要在我这里找到答案的性质一样,不管怎样,都不会放弃。同时,这也是咱们家几代人的遗愿。本来我想这些事到我这一代就能找到头绪了,事实上我也累了,我不想让你过我这种生活,所以从小到大,你生活在一个平静的世界,但是我棋差一招,怎么也没想到,老于会这么轻易把你扯进这个世界。”

“那到底你们追寻的是什么呢?”

“就是那个秘密的真相。”

我晕,到底是什么秘密,把你们搞成这副德行?

老爹拍了拍我肩膀说道:“你看,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如果我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那我就能直接找到问题的答案了不是?这个秘密,就是我说过的,一种事情的真相,但是它代表的是一种事情,不是一件事情,我没办法形容,只能看到了才明白。”

说完这一席话,我没有再问什么,因为我从老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迷茫,很显然他也是有困扰的,他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当天下午,老爹把我们叫道一个帐篷里,开始安排下一步计划。首先要弄清楚的是,龙鳞童虎上的密文究竟讲的是什么,于是老爹很客气的跟杨老请教了这个问题。

杨老很配合,把他知道的密文内容说了出来,同时老爹也把自己在湖底神庙里找到的龙鳞童虎拿了出来,两相对照,发现上面记载的,其实是一种叙事诗,大体的意思翻译出来是这样的。

前面杨老已经跟我们说过长留侯进入九幽玄宫的事,密文上说,后来长留侯发现自己具备了一些普通人没有的能力,譬如长寿,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喝了琼浆玉露的关系,有些沾沾自喜,但是时间一久,他发现自己开始惧怕阳光,每当被阳光晒到,皮肤就有一种被烈火灼烧的痛苦,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衣服之内,人们都以为他是个怪人,光阴飞逝,一百多年过去,他发觉自己竟然年轻了许多,但是,他更加的惧怕阳光,躲在衣服里已经完全失去效果。

无奈之下,长留侯只能等到黑夜才能出门,日复一日,那种白天只能困在家中的痛苦,让长留侯生不如死,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嘎仙会呆在九幽玄宫里不出来的真正原因,那种琼浆玉露的副作用实在让人恐惧。于是他决定,再次进入九幽明宫,祈求嘎仙解除自己的困苦。

事情到这里突然断片了,我和阿九听得入神,还以为是杨老说累了,等了半天发现没有下文,阿九就按耐不住了,急道:“老爷子,你别大喘气呀,接下来怎么着了?”

杨老也无奈地一笑,说道:“没了。”

我不禁好笑,就问杨老:“老爷子,既然你知道那什么不死药有这种副作用,干嘛还这么执着?”杨老眯眼一笑:“年轻人是无法体会人老将死的痛苦的,如果密文上记载的是真的,我宁愿天天憋在屋子里,也不愿意死!”我心想确实,换了是我,如果我能长生不死,就算不能见阳光也不大要紧,大不了天天憋在家里打游戏,再说,现在社会繁荣,夜生活丰富,也没什么不好,看来还是长留侯命运不济,他那个年代如果有今天这样的夜生活,绝对不会苦恼了。不过密文上记载的东西太悬,真不真实还有待商榷。

这时老爹把目光投向了于苏,说道:“小苏,既然咱们决定合作,资源共享是要放在首位的,请你把你那个龙鳞童虎也拿出来吧。”

于苏皱了皱眉,看了眼李维基,并没有说话。李维基有些尴尬地一笑,说道:“dear苏,你看我,没用。就算裘塔克没死,他,也会跟老关合作,因为,我们需要......”于苏一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不用教育我。”说完,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了老爹。

老爹点头,从锦盒中拿出龙鳞童虎看了一眼,递给杨老,说道:“老爷子,还得麻烦你一下。”

杨老默不作声地接过龙鳞童虎,开始翻译上面的密文。

这只童虎上记载的事,正好与之前的衔接。长留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九幽玄宫,但是让他绝望的是,嘎仙早已不在,他几乎翻遍了整个九幽玄宫,已然没能找到任何嘎仙的迹象,最终,几近癫狂的他,打起了鲜轮王主墓室的主意。那是凡人的禁地,是鲜轮王被镇压之处,在通往鲜轮王主墓室的途中,长留侯碰到重重机关陷阱的阻扰,几次差点丢掉性命,后来他发现,九幽玄宫的任何机关都跟一样东西关系特别密切,就是河图!

我听说过河图的传说和历史记载,据说这是一本华夏民族先祖智慧启蒙之书,伏羲得之,推演出先天八卦,流传千古。但是这本河图又被古人成为天书,对于上面的奇怪符号,无人能解。

然而,那个长留侯是旷古奇才,此人自称能解河图,译洛书,洞察天地,但遇九幽玄宫之机关,虽知道这机关必出自河图,但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顿时感叹,河图所述天地之玄机,岂是一凡夫所能尽窥?

但是长留侯不死心,在地宫中日夜苦思,想方设法要破解九幽玄宫的机关,地宫无日月,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光,终于被他参透了机关的玄机,一举突破了埋葬鲜轮王椁室的最后一道机关,在进入椁室的一刹那,长留侯彻底被震惊了,他看到......

杨老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我们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故事到这里又断片了,忙问杨老:“他看不到了什么?”

“神!”杨老的语气有些激动:“他看到了神的世界,他解开了河图的密码,那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什么真相?”我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世界的真相!”杨老的嘴角有些发颤。

“废话!”阿九耐不住了,叫道:“问题是什么是世界的真相?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杨老摇头:“密文上没说。”

阿九顿时怒了,起来一把揪住杨老的领子,喝道:“你丫的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杨老闭着眼睛,并不理会阿九的无礼,而且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亦或是失望。

我能理解杨老现在的心情,,我们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大劲找到龙鳞童虎,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又死了那么多人为此付出代价,然而龙鳞童虎上翻译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个不置可否的,模糊的结果。

老爹皱起眉头,把阿九拉开,然后问杨老:“密文上有没有说,九幽玄宫的机关是怎么解开的?”

杨老摇了摇头,面如死灰,说道:“上面只说,机关之道,青龙沉渊,白虎飞天,朱雀涅槃,玄武驮尸。”

“什么意思?这句话也太违背风水的道理了!”阿九疑惑地看着杨老,说道:“该不是你瞎编的糊弄我们吧?”老爹一摆手让阿九闭嘴,说道:“你别把风水看成是死道理,运用风水在于活用,我想这十六个字肯定暗藏了九幽玄宫机关的玄机。”

杨老长长叹了口气:“想不到啊......老头子我为了童虎密文上的记载,奔波了一辈子,背上那么多条人命,到头来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老爹点起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道:“我认为,这不算什么结果,因为我们还没到看到结果那一步。”

“关伯伯说的对!”这时于苏终于说话了:“咱们现在得到的,只是童虎上记载的结果,真正的结果,我们目前还没看到,所以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特别不喜欢这种论调,要达到人生目标不能放弃,这是对的,但是对于一种模糊的目标和不切实际的人生,就算再怎么坚持,再不择手段,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于是我说道:“龙鳞童虎上记载的结局太模糊,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要不要这么认真?”

没想到,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一下子让我愣在那里。

老爹微笑地看着我,说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阿九,明天你护送他回北京。”

我听了一惊,忙道:“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老爹摇了摇头:“我想这件事,到我这一代就结束吧,在没得到结果之前,我不能放弃,否则下去之后,没法跟你爷爷汇报工作,这是命。”

这是小刀突然说道:“关爷,夜猫子已经知道了小关爷的身份,他逃不掉这个宿命了。”

第九十三章 第二次下地

老爹本来是跟我开玩笑,突然听到小刀说了这么一句话,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凝固了,然后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他弯曲的眼角慢慢拉直,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隔了半天也没说话,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我没明白小刀的话,夜猫子是谁?我知道夜猫子代表着很多意思,但是小刀说我被夜猫子盯上了,让我有些心理发慌,于是轻轻戳了一下阿九,低声问:“谁是夜猫子?”

“黑衣人!”阿九很坚定地轻声告诉我。

我一愣,瞬间一阵迷糊,“那些黑衣人倒地是什么玩意儿?干嘛盯上我?”

老爹默默地点上一支烟,吐了口气说道:“这是迟早的事,好了,现在咱们赶在它的前面,主动权在手,但是必须争取时间,我们还是商议一下进入九幽玄宫的计划吧。”

首先大家判断了一下各方势力的形势,于苏的队伍虽然装备精良,但是他们失去了最核心的人物,顾问李汉,这使得他们成为了一头牙齿锋利但是瞎眼的狮子,因为按照湖底神庙的经历来看,就算于苏的队伍武装到了牙齿也无济于事,除非他们雇一个工兵连过来,给九幽玄宫来个大揭盖,但是以现在情况看来,他们必须遵从老爹的安排。

其次是杨老,虽然他是个资深的盗墓贼,经历了很多大风浪,但是他的手下已经全部去见马克思了,而杨老的手筋也被小刀挑断,几乎成了废人,所以,他必须无条件奉老爹为老大。

然后就是夜猫子,也就是那些黑衣人,他们可能潜伏在暗中,离我们不远,也可能彻底被我们甩掉,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能在暗中观察我们,以我们现在的装备情况和人员数量,黑衣人轻易不敢靠近,尤其是,阿九的格格一直虎视眈眈地来回巡视,它,是黑衣人最大的忌讳。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异口同声地把指挥权交到了老爹手里。

老爹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当仁不让,当即说出了人员调动计划。

所有人员分为四组,第一组由老爹带队,小刀,于苏,杨老,李维基还有装备突击步枪的所有外国佬随老弟下地;第二组由阿九和格格负责留在外面侦察,以防黑衣人突袭;第三组由于苏队伍里搬运装备的人员组成,负责物资流通和维修装备;第四组由伤员组成,主要任务是留在营地里养伤。

然而令我最不爽的是,老爹竟然把我划分到了第四组里面,我立即举手抗议,在抗议三次无效的情况下,我最终赢得了第四次抗议的胜利(方法有点不光彩,这里略过不提),虽然挨了老爹一巴掌,但是终于加入了老爹那一组。

按照老爹的吩咐,我们今晚休整一晚,明天一早进入那个清朝贵族大墓,理由很简单,老爹之前也说过,再没有确定九幽玄宫内部格局之前,我们必须找出所有埋在九幽玄宫周围的古墓,用毛爷爷的话说,这叫农村包围城市。

商议完之后,一群人又聊了一点别的,但是三股势力都怀着各自的目的,聊天也是暗中套取别人的秘密,话中有话,我最不擅长这种对话,聊了几句发现聊不来,就招呼阿九从新支起一顶帐篷,打算好好睡一觉。

这一想到睡觉,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想想从北京到这里的一路上,闭眼的机会真是难得,屁股刚一挨到床铺,马上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凉风惊醒,出去撒了泡尿,回来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东北的夜晚很凉,尤其是山里,我无聊地坐在床边点起一根烟,发现临床的小刀也睁着眼睛,躺着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边的老爹和阿九睡得很沉,外面有格格在,也省了守夜的人力。百无聊赖,我凑到小刀床边,问道:“哥们儿,你的身手是怎么练出来的?”

没想到小刀看我一眼,直接翻过身去,闭上眼睛。我顿时火大,但是对于他这种冷漠的人,我也不想计较,这种人,你越对他上心,他越觉得你烦人。

我在小刀身后伸了伸中指,做了一个次奥(拼音)的表情,然后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这时就听阿九说道:“他一直认为,他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个世界,就没有交集,你问他什么,他都不会说的。”

“呀!你没睡着啊?”我兴奋起来,就道:“那你就跟我说说,小刀是哪个世界的人。”

阿九呵呵一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指了指老爹,意思是有机会问你老爹吧。然后转过身去,不到半分钟就打起了呼噜。

我心说搞什么,你丫的梦游啊?当即愤愤地躺在床上,心想老爹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个个都神经兮兮的。嗯,有时间我肯定会问老爹的,等这档子事办完,必须让老爹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老爹就把我们叫了起来,简单吃点热粥,第一组人员开始行动。

老爹说的没错,那个清朝贵族大墓离我们的营地确实不远,从我们的营地出来,顺着河道拐了个弯,一股阴风吹了过来,就看到前面的树林里挂着许多人头,人头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都用一种类似牛筋一样的东西挂在枝桠上。想想这些人头就离营地不愿,我昨晚竟然还一个人出来撒尿,顿时打个激灵,有些后怕。

由于之前见过这种场面,我那种后怕在脑中一闪而过,还算比较镇定,那些外国佬却已经全部举起了步枪,紧张地不敢上前。

老爹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头,估计是某种罕见的祭祀习俗,或者跟那个媪鬼和狼群有关系。

在人头树林后面的山坡上,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小洞,洞口旁边明显有过泥石流塌方的痕迹,但是土地呈现一种恐怖的殷红色,可以看到很多青石头埋在土里,我就纳闷,不是说这里三十年前就塌了吗?这么多年过去,塌出来的地方怎么一点草都没长?

老爹说道:“这个墓的防盗技术很高明,墓墙封土外侧有一层强酸隔离层,我想塌方之后,强酸都流了出来,所以这一片塌出来的地方才寸草不生,那红色的土,就是被强酸腐蚀变质的,以前的手艺人不知道这种东西是强酸,所以称这种墓为血墓,是大凶之兆,见到了就会避开。”

于苏看着那一片光秃秃的小洞,感慨道:“古人竟然懂得用强酸防盗,真是高明。”

我吐了吐舌头,心说高明个屁,这也太恐怖了,这要是没经验的盗墓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铲子下去,里面的强酸喷了一身,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突然想起这种古墓防盗技术曾在小说中出现过,开始还以为是作者杜撰的,现在亲眼见到,不由后背发凉。

老爹说道:“接下来由我带路,小刀殿后,没有我俩的允许,任何人不能私自碰里面的东西,这个墓里的机关很邪门,稍有不慎咱们就全军覆没。”

我们点头,然后跟着老爹小心翼翼地走过那片红土地,依次钻进了那个塌出来的小洞。

小洞后面很宽敞,是一个径直通向黑暗里面的通道,老爹说这里是主墓道,这个墓结构不复杂,只有一条主墓道直通主墓室,墓室里有两个耳室和有一个祭祀台,祭祀台的影壁后面就是墓主人的椁室,这种格局是典型的清代墓葬,里面没什么陪葬品,从规模和陪葬品上都看不出来墓主人的身份,但是祭祀台和影壁之间有很霸道的机关,可想而知,墓主人生前应该是很厉害的角色。

老爹的话应该不是危言耸听,但是我们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十二个人,其中还有八个老外配备m16突击步枪,手榴弹,手枪,照明设备是于苏带来的高性能冷光矿灯,穿透力特别强,而且还有两包镁光照明弹,一共一百多颗,这种配备比起我们在湖底神庙的时候,简直就是从原始社会一下子进化到了二十一世纪,而且我想这个清朝墓规模有限,危险系数跟湖底神庙比起来,也是天壤之别,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毕竟我只是第二次下地,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顺着墓道走了几分钟,后面的洞口越来越小,但由于墓道是直的,洞口的光还能照射进来,我们为了节省电源,只开了前后两盏矿灯。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两边的墙壁上出现了壁画,但是壁画看上去很模糊,而且有些虚幻,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壁画的问题,而是墓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雾蒙蒙的东西,就像雾霭一样,使眼睛有些蒙蒙的感觉,并且我发现,喘气的时候,那些雾蒙蒙的东西还随着气流流动。

我凑上几步就问老爹:“你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碰到这种情况了吗?”

老爹皱着眉就道:“没有,大家赶快把防毒面具戴上,我不确定这种东西有没有毒。”

我们一听,忙纷纷把防毒面具戴上,然后继续前进,刚走两步,老爹就突然停了,看着墙上的壁画说道:“不对,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这种壁画!”

众人凑到老爹身后,都看着那些壁画。看了一眼之后,我顿时吸了口冷气,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壁画上画的,不是墓主人生平事迹,也不是什么叙事画,壁画上的东西根本不是人,而是两条巨大的蟒蛇,正在交尾,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之前蛇仙洞的经历,心里有些发慌,而且,那两条交尾的巨蛇表情非常人性化,竟然给人一种淫秽的感觉,更诡异的是,两条的巨蛇嘴角上挑,双眼微眯,展现出一种贪婪的笑,但是那火红奇长的信子和獠牙,却让人不寒而栗,我隐隐地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爹嘶地吸了口冷气,叫道:“不好,快点退出去!”

第九十四章 复仇狂蟒

众人虽然惊骇,却没有慌乱,依照老爹的指令,后队变前队,小刀打头,纷纷返回。

此时那种雾霭蒙蒙的东西越来越浓,我们进来的那个小洞口彻底看不见了,走了几步之后,我发觉连前面人的背影都开始模糊起来,心里暗暗担心,不知道这是什么气体,浓度这么高,一旦有毒,恐怕防毒面具也不顶用。

情急之下,众人都加快了脚步,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小刀就停下来了,所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停下来,脸色都变了,李维基紧张的摘下防毒面罩,叫道:“my god!洞口消失了吗?”

不对,我清楚记得,在没看到壁画之前,还能看到洞口照进来的光,那时候我们离洞口也就几十米的距离,虽然返回去时,墓道里出现了大雾,行进的速度可能会受影响,但是十几分钟,没走一百米也走八十米了,怎么可能走不到洞口呢?

“或许是咱们估错了洞口离咱们的距离?”杨老说道:“咱们再往前走走看。”

众人点头,因为一进到墓道,所有人都被古墓这个敏感的词汇搞的有些紧张,人们都只是注意未知的墓道深处,不会有人特别留意我们进来的洞口。

大概又向前走了两分钟,我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步,按我的身高,每步一米不是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往回走了一百五十多米,但是前方依旧灰蒙蒙一片,连洞口的影子都没有。印象中洞口是朝南的,现在这个时间外面已经是天大亮,就算墓道里雾气再浓,洞口处也会有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我们一定能看到!

前面的小刀一摆手上我们停下来,就道:“不能走了,这墓道不对劲。”

我也感觉出来了,忙问:“你们谁有没有印象,咱们一路过来有没有转弯?”

老爹摇头,坚决否定了转弯的可能,他之前进来过一次,凭他的经验,对这个古墓已经摸的很清楚,墓道根本没有转弯,而且这是主墓道,是直接通向冥殿的,也不允许转弯。

那就邪门了,我问老爹:“你看这墓道会不会本身就是个机关,就像湖底神庙里的那种甬道一样,自己会移动?”

老爹说道:“不会,湖底神庙那种机关需要持久和强大的动力支持,恰巧那里有上亿吨的湖水能满足这种需求,而这里是个山陵,不像湖底神庙有湖水作为机关的强大动力里,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机关。如果没有液压机关,光凭机械运转的话,就算能达到湖底神庙的效果,也必然会有强烈的噪音。”

李维基叹道:“老关,你们中国古人真是了不起!竟然懂得液压原理?”

老爹没心思跟他扯淡,皱着眉,拿起矿灯四周照了一下,但是除了灰蒙蒙的雾霭,什么也照不出来,仿佛我们是站在虚幻的世界一样,眼前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虚无缥缈。

“小刀,你记不记得东北的那种鬼林子?”老爹把目光转向小刀,说道:“就像当年你们全团人消失在山里一样。”

全团人?小刀当过兵?我心里一愣,全团人消失在山里!什么时候的事?那么多人消失肯定会引起军界甚至全国轰动的,怎么我从没听说过?老爹的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这种情况下,肯定不容我八卦。

小刀眉头一皱,说道:“你是说山魅在作怪?可是一直以来,我觉得那件事没这么简单。”

老爹点头:“确实,我也不相信有山魅这么一说,但是每个地域的传说必有其道理,东北人信萨满,认为万物皆有灵,我想咱们这次,估计是碰上什么东西了。”

杨老有些不屑,说道:“关爷,你也是行里的高手了,你怎么能信这种鬼话?”

老爹皱着眉道:“我不是信,而是有这种直觉。”

“no!”李维基说道:“这是伪科学,不能这么理解,咱们可能是碰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

“快看这壁画!”这时于苏突然指着墙上的壁画叫我们。

我一看于苏离我们很远,蒙蒙的雾气之中只能看到她婀娜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像蛇,心里不禁纳闷:“她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了?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敢单独行动,这女人的胆子也太肥了点儿吧?”

想着,我随众人就凑了过去,发现墙壁上有一副高达两米的壁画,上面画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蟒蛇卷曲,紧紧地卷着一个男人,以人和蛇的比例来看,那条大蛇竟然比人还粗,仔细去看那个被蟒蛇缠绕的男人,突然发现有些眼熟,但是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所有人看了半天,纷纷转过头来,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就纳闷,这壁画又不是我画的,他们看我干嘛?但是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出来了,那条巨蛇缠绕的男人,竟然跟我长得一摸一样!

谁也没有说话,墓道里静的吓人,加上那副诡异的壁画,简直让我崩溃。

“小关,那个人的性取向有问题,明显不是你!”这时李维基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绝对不是吐槽,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心思吐槽,李维基说的是事实,壁画上面的那个“我”,露出的地方一丝不挂,而且那条蟒蛇,似乎是在贪婪的笑,长长的信子,竟然伸到了壁画上面的“我”的嘴里,那竟然是在舌吻!顿时我就觉得嗓子有些发痒,胃里似乎有东西往上涌。

“不好!”老爹突然冒出这两个字,把好多人都吓了一跳,然后他看着我和小刀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完,忽然拔出匕首,猛地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刀,鲜血迅速流出,滴在地上,然后,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老爹的鲜血滴落的地方,突然就像绽开的莲花,然后那种红色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整个墓道里的雾气瞬间消失了,同时墙上的那副壁画就像水面一样炸开涟漪,晃动着突然变成了另一幅壁画,壁画上人物嘈杂,所有人物都穿着清朝的官服,展现的是一场宴会的场景。

众人几乎都看傻眼了,更有人险些惊呼出声,这时老爹突然一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看着人群,沉声问道:“怎么多了一个!”

我们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看到小刀已经靠了过来,挡在我前面,然后,所有的老外都举起了步枪,对准了黑暗的角落里,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发现角落里,突兀地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很像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的浑身上下似乎一般粗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没有肩膀,显得鬼气森森。

随着所有的手电光聚到了角落,那个诡异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起来,那竟然是一条高高耸起的,比水桶还粗的巨大蟒蛇!

“oh天,它是白娘子吗?” 李维基举起了手枪,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这时小刀碰了我一下,低声道:“是蛇仙洞里的那条,小心了,它可能是冲着咱俩来的。”

被他这么一说,蛇仙洞里人蛇大战的场景顿时浮现在脑海,我不禁纳闷,那条大蛇不是给咱俩弄死了吗?难道这家伙阴魂不散,来索命来了?不对,我突然想起来,阿九说过,蛇仙洞里一共有两条蛇,被我们杀死的只是其中一条,另一条更大的还在脱皮。想到这,我不禁吸了口冷气,天呢,难道我们杀死的是这条蟒蛇的老公or老婆,这家伙现在来给姘头报仇来了?

这时只听杨老嘀咕一句:“蛇长须,这家伙有些道行了,咱们恐怕要倒霉。”

我心里一个激灵,仔细一看,果然就看到那条蟒蛇的腮边长出两条手指头长短的肉须,但是怎么看也不像龙须,倒是很像病变的肉瘤。

十几个人跟那条蛇就这么对峙着,蛇不动,我们也不敢动,而且我发现,我们离洞口的距离一直没变过,也就是说,我们刚才走了那么长时间,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我的世界观早就崩溃了,但是一条蛇能把我们耍成这样,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如果这条蛇真的会法术,那白蛇传岂不就一下子从民间故事变成了历史纪实?

大蛇冷冷地瞪视着我们,火红的蛇信伸缩着,脖子笔挺地立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

“砰”!突如其来的炸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不小心先开了枪,子弹撞到大蛇头顶的天花板上,火星四溅,石屑纷飞。我心里一沉,这颗子弹就等于是递给巨蛇的宣战书,大战一触即发,只听嘶地一声,整个墓道里顿时刮起一阵腥风,那巨大的黑影犹如飓风一般扑向我们。

与此同时,八条突击步枪加上两把手枪全部开火,笃笃的枪声在墓道里激荡,犹如世界末日的咆哮一样。子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嚎叫着撞到了巨蛇的身上。

巨蛇的攻击为之受阻,但只停了一秒,瞬间就已经扑到众人面前,子弹打在它身上,撞得鳞片纷飞,但是一颗也没钻到它的体内。腥风又起,巨蛇横身一扫,粗壮的尾巴呼啸而来,简直犹如神龙摆尾,声势骇人。

危急之下,也不知道是谁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我一个站立不稳,顿时倒地,几乎就在那之后的十分之一秒间,我的头皮一痛,蛇尾贴着我头皮呼啸而过,直接击在墙壁上,瞬间撞得石屑四处飞溅。

我暗自咽了口唾沫,心想这一下子要是抽在身上,那还不粉身碎骨?但是形势不容我多想,巨蟒一击不中,张大口向我咬来,那两颗奇长的獠牙犹如锋利的钢刀,在手电的照耀下还闪着凛凛寒光。

我滴妈呀!我大叫着就地一滚,慌忙从巨蟒的脖子下面钻过,心里大骂:“你妈的这不就是冲我来的吗?杀你姘头的又不是我自己,凭什么?”突然想起刚才壁画上的情景,脑袋嗡地一声:“狗日的,你认错人啦!老子他娘的不是许仙!”

几个外国佬站在我旁边对着巨蟒一阵疯狂射击,虽然子弹不能伤它分毫,但是那种尖锐的撞击力还是让巨蟒退缩了一下,这时老爹趁机一把将我拉起,大声说道:“咱们人多,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容易吃亏,快出去!”说完,八个老外开枪掩护,所有人开始往洞口快速退去。

众人一路狂奔,眼看就要跑到洞口了,前面的老爹突然一个急刹车收住脚步,我收势不住,顿时一头撞在老爹背上,刚要问怎么回事,只见洞口处黑影一闪,本来好端端的洞口突然消失了!整个墓道里瞬间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手电光,枪声停了,那条巨大的蟒蛇耸立在我们面前挡住去路,嘴角扭曲,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

第九十五章 蛇语

我浑身一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条巨蟒竟然有这样的速度!同时我也颇为纳闷,既然这条蛇具有异乎寻常的能力,想偷袭我们的话,绝对手到擒来,为什么它却偏偏要跟我们正面冲突?难道它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偷袭就能干掉我们这些人和八支突击步枪?亦或是,在享用猎物之前,想玩弄一翻?靠,这不是猫科动物的作风吗,你一条爬虫你装什么老外?

老爹把我往后一推,拔出匕首冲小刀点点头,然后说道:“所有人散开,别聚在一起,枪法好的,给我使劲往这畜生的眼睛上招呼。”话音一落,突然一个闪身朝蟒蛇冲去。

我大叫小心,刚要去帮助老爹,突然背后枪声响起,子弹全部呼啸着打在了蟒蛇的脑袋上,与此同时,小刀立忽间一个跳跃,抓住蟒蛇的脖子迅速爬到了蟒蛇的背上,老爹和小刀两个人一上一下,纷纷用匕首往蟒蛇的鳞甲缝隙里面刺去。

可是巨蟒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这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抖身间已经将老爹和小刀全部甩了出去,然后迅速朝我扑来。

我吸了口气往后飞退,枪声再度响起,可是蟒蛇的速度太快,一枪也没打中,反倒是跳弹在墓道里呼啸来去,在防备蟒蛇攻击之余,还要担心被跳弹伤到。一时间枪声,叫骂声,蟒蛇的撞击声夹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那蟒蛇不知道是不是分泌错了荷尔蒙,狗日的总是追着我不放,害的我到处包头鼠窜,人都讲究人缘,我他娘的人缘不咋地,动物缘却这么好!

蟒蛇一路狂追,所到之处,只要有阻挡之人,它就用巨尾横扫,搞得那些老外看到我就躲,感觉我好像比那蟒蛇危害还大。

我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叫开枪,一边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爹和小刀的身手虽然没的说,但是这两个人再厉害,也无法靠近蟒蛇。

众人一边闪躲,一边还叫嚷着让我当心,那场面如果拍成电影,看电影的人一定认为这是喜剧而不是动作片。这他娘的哪是人蛇大战,这不猫和老鼠嘛我靠!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墓道深处一路狂奔,蟒蛇在我后面穷追不舍,再后面的老爹他们也死追着蟒蛇不放,这种场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那蟒蛇的速度更是快的让人咋舌,我都已经能感觉到它的信子舔到了我的脖子,后背一阵阵发凉。危急之下,我脑中瞬间灵光一闪,也没时间考虑这招管不管用,果断来了一个倒地铲球,顿时只见一个巨大黑影从我上面飞了过去,瞬间甩脱巨蟒,我跳起来就往回猛跑,这一下变故太快,后面紧追的一个老外没料到我会突然来个回马枪,闷头跟我撞到一起,两个人同时倒地,七荤八素之际,腥风乍起,那蟒蛇已经转身追了回来,我没时间爬起,抓住老外的步枪,回身就是一个点射,枪声一响,子弹瞬间咬到了蟒蛇的眼睛,血花立刻喷洒出来。

巨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彻底被激怒了,张大嘴朝我咬来,第二声枪响,子弹呼啸着钻进了巨蛇的嗓子,巨蛇吃痛,迅速缩了回去,但是一秒钟不到,巨尾已经扫了过来,我只觉眼前一花,慌忙往后狂退,这时只见黑影一闪,老爹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我拉了起来,躲过巨蛇致命一击。

“照明弹!”随着小刀的一声提醒,于苏迅速掏出信号枪,对准巨蛇的脑袋就是一枪。镁光照明弹打在蟒蛇的脑门,突然炸亮,耀眼的强光瞬间照亮整条墓道,镁光剧烈燃烧,顿时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然后一个老外取出两罐酒精全部摔到了蟒蛇的身上,嘴里大叫:“fire!fire!”

我来不及思考他那个英语单词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酒精洒了蟒蛇一身,顿时理解了老外的用意,立即朝巨蟒开了一枪,子弹划过巨蟒身体,酒精瞬间燃烧起来。

巨蛇嘶吼着拔身而起,浑身的酒精剧烈燃烧,迸出诡异的蓝光,感觉就像一条腾空飞天的火龙,但是很快就重重摔在地上,拼命地撞击墙壁,火花、石屑撞得到处都是,我们纷纷后退,看着被烧得发狂的巨蟒拼命地扭动着,似乎想将整条墓道都撞塌下来,烧焦的气味夹杂着阵阵腥臭,让人作呕,我想我以后再也不敢吃烧烤了。

虽然刚才众人险些葬身蛇腹,但是现在看到巨蛇被烈火焚烧的惨状,都有些发毛,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但是回头想想,如果我不这么做,没准就要跟它生几个蛇宝宝出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跟我的清白处男之圣体相比,造孽就造孽吧。

那种酒精是我们生火和做饭用的,温度特别高而且耐久,大概烧了半个多小时,火势才渐渐减小,蟒蛇也慢慢瘫软下来,那个老外怕蟒蛇没死透,还要往那边丢酒精罐,却被我拦住了,众人不解地看着我,我笑了笑不置可否,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忍心赶尽杀绝,如果雷子在这,肯定会笑话我。后来去藏区的时候,一个上师说我有大慈悲,我当时还挺纳闷,雷子和胡子就挤兑我,说我要是成了佛,西天诸佛肯定都还俗了。

所有人默默地看着,等到巨蟒彻底不动了,才吐出一口长气。

一个老外对准蟒蛇又开了两枪,这下子由于巨蟒的烧伤比较严重,鳞甲明显没那么坚硬了,两发子弹全部打进了巨蟒的体内,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彻底歇菜了。

老爹拍了拍我肩膀,算是安慰我了,然后告诉大家整理装备,准备出发。

李维基明显心有余悸,问老爹:“嗨,老关,你说里面还会不会有这种大家伙?”

老爹摇头,对于这蟒蛇的出现,他也摸不着头脑。我喘了口气就告诉李维基说道:“你放心吧,这条蛇是外面进来了,我跟小刀之前杀过一条,估计这家伙是来报仇的。”

说着,我把枪还给了那个老外,老外冲我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句我没听懂的英语,突然,这家伙一阵惊呼,然后所有人都大叫起来,随着老爹的一句:“闪开!”,我的胸口一紧,顿时被什么东死死缠住了,定眼一看,竟然是那条巨蟒,看着它那双怨毒的眼睛,我顿时感到一股窒息。

变故太快,还来不及我惊讶,巨蟒已经卷着我就冲向了洞口,那动作之快,起步之迅捷,简直比“布加迪威龙”还猛!不到一秒钟,就已经将所有人的声音远远抛在了后面,接着眼前白光一闪,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我知道,我已经被巨蟒拖出了洞口。

注:布加迪威龙不是龙,是当今世界上起步提速最快的汽车之一!哦,跑题了。

紧接着我就感到浑身一阵跌撞,稀疏的树叶声和树枝的晃动让我意识到,我正被巨蟒拖着在树上行走。我努力挣扎了一下,巨蟒顿时用力,差点把我勒得窒息。巨蟒爬行的速度相当迅速,我只能看到纷乱的树枝在飞速的倒退,就这么被它拖着,一会倒转,一会高底抖动,那感觉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但是没几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彻底晕了,哇哇狂吐起来,跌跌撞撞浑身剧痛,七荤八素之下,意识越来越涣散,我嘶声大叫救命,但是听不到任何回应,世界仿佛离我越来越远,最后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知觉,彻底的消失了。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感觉到的还是颠簸,我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但是很混乱,听不清,眼睛睁不开,脑中一片混沌,最后又失去了意识。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恢复,但是不知为何,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印象中,我似乎被那条巨蟒拖了很久,不可能不受伤的啊!但事实我真的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然而我动了动,却发现我的身体异常僵硬,或者说是......感觉不出来身体的存在,我努力挣扎了几下,发现整个人就像处在虚幻的世界一样,不论你怎么用力,都感觉不到着力之处。

慢慢的视觉开始恢复,我发现,我竟然躺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光,能看到整个山洞的轮廓,像一口大锅扣在上面,四周的石壁上有很多粗陋的线条,弯曲蜿蜒,似龙非龙,仔细去看,感觉更像是飞天的巨蛇。

“你醒啦。”

我努力地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洞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由于他背着洞口照进来的强光,整个人都是模糊的,看不清面貌,但是,我心底总有一种直觉,这个人的身影,和那条巨蛇好像。

“你是谁?我在哪?”我不自禁地问道。

“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我是带你来到这里的人。”那个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听着让人很舒服,但是他说话时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

“你不要问,我知道你想什么。”那个人说道:“你们想去的地方,是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也是凡人无法到达的地方。不光是我,那里的任何东西都会排斥你们这些外来物种,这个世界是它创造的,你们的世界也是它创造的,但是,它没有想到,你们会成为一种病毒,吞噬着你们的世界,在你们的世界,它的世界,是唯一一片净土,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闯进那片净土。”

什么跟什么呀?我完全没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什么我们的世界,它的世界,狗日的到底有几个世界?

“你不需要听懂,你只要照我说的做。”那个人继续说道:“有人曾经到达过它的世界,但是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永远见不到光明,于是他们就想方设法毁掉那一片净土,你是个被它选中的人,是被命运选中的人,你需要毁掉所有意图进入那里的人......”

“你妹啊!”我打断他的话,大叫:“你丫的属唐僧的吗?这包袱抛得也太多了点儿吧?老子没心情听你念经,告诉我,这是哪?我老爹呢?”

那个人突然不说话了,然后那洞口的光,绽起了一丝波澜,慢慢淡化,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最后我看到了,是那条巨蟒的身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第九十六章 苏醒

再一次看到巨蟒站在我面前,而且还慢慢朝我爬了过来,我想逃跑,但发现根本动不了,情急之下,只能闭上眼大叫起来,叫着叫着,我就感觉有人在推我,耳边还有人急促地叫着:“小关爷,小关爷,醒醒,醒醒!”

我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俯下来看我,紧接着我的意识开始恢复,浑身的感觉也渐渐苏醒,双腿和肩膀、额头和后脑传来的剧痛让我更加清醒起来。

“阿九!”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但是声音又干又哑,仿佛声带被撕裂了,连我自己都没听清我说什么,与之俱来的是喉咙的干痒难忍,几乎都要冒烟了,但是我很庆幸,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

“水,给我水!”我嘶哑着嗓子艰难的说道。阿九忙递给我一杯水,我喝完之后,感觉好多了,但是突然我发现不对,阿九递给我的是玻璃杯,而我在营地用的都是水壶,怎么可能会出现玻璃杯?随即我发现,我并不是躺在帐篷里,白色的围墙,白色的窗帘以及床单医院!是医院,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我老爹他们呢?”我愣愣地看着阿九问道。

阿九一笑,说道:“这是哈尔滨,你当时伤得很重,好多人都受了伤,于苏的队医失踪了,我们没办法,只能把你们从山里运出来,一路去了很多医院。”

“怎么回事?那些人受伤都是为了救我吗?”我问。

“不全是。”阿九说道:“你当时被蟒蛇驮到了蛇仙洞,我们进去救你的时候,那条蛇已经死了。关爷在洞里发现了机关,找到了九幽玄宫的入口,不过里面的地形实在太复杂,有人失踪,也有人受伤,没办法,我们只能退出来先进行修整。”

我嗯了一声又问:“那我老爹呢?他也受伤了吗?人呢?”

阿九看了看表,说道:“现在关爷估计已经上了飞北京的飞机了。”

什么?我顿时恼火,丫的他亲儿子伤成这德行他都忍心走开,也太对不起我为了找他所受的苦了!没良心的,爱去哪去哪,小爷这回不干了!

这一激动,牵动伤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顿时呻吟起来。

阿九一笑说道:“你别着急,关爷是办正事去了。他们在九幽玄宫的地宫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关爷想到了那里的结构,跟一个叫崐山古墓的墓葬很像,后来经过研究,关爷认为他曾经去过的崐山古墓就是长留侯的墓葬,只是当年关爷进入崐山古墓时发生了一些变故,没能一窥古墓究竟,我们估计,关于九幽玄宫的一些机关的秘密,在崐山古墓中一定能找到答案。所以于苏他们继续留在山里等待消息,关爷回北京夹喇叭,准备再次进入崐山古墓查个究竟。”

“夹喇叭?”我纳闷道:“老爹手底下这些人不都很能干吗?干嘛还夹喇叭?”

阿九嘿嘿一笑,说道:“小关爷这么抬举我们?其实吧”阿九俯下身来低声说:“咱们很多堂口里,都混进了夜猫子,安全起见,关爷不打算启用自己的手下,这也是关爷这两次下地都是单独行动原因。”

我点头,随即又有些不明白,既然夜猫子都能混进老爹的组织里,那夹喇叭就不怕夹来夜猫子吗?

阿九说道:“你放心,这次夹喇叭的筷子是小刀,首先他在道上没什么名头,夜猫子也不认识他,不会掺和他的事情,其次,凭小刀的能力,就算有夜猫子混进来,也得被他干掉。”

我心说确实,小刀是个很可怕的猎食者,估计就算夜猫子能混进小刀夹的喇叭里,也是死路一条。我活动一下四肢,发现除了酸痛没有更严重得反应,心理就是一乐。

阿九看出了我的意图,说道:“你就安心养伤吧,这次进昆山古墓,关爷压根就没打算带着你。”

“我靠,凭什么?”我一听,顿时坐了起来,突然脑袋一阵迷糊,又躺了回去。

阿九耸了耸肩:“就凭你这身体状况,你能不能行?”

“不行也得行。”我没好气道:“我就是雇人抬着我,我也必须跟着老爹。”

靠,老大,你见过有躺在担架上倒斗的?那不成心给粽子送点心吗?阿九有些哭笑不得。

我把眼睛一闭,不在理会,慢慢假装打起了呼噜。

阿九说道:“你放心吧,关爷交代了,让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你就算打呼噜打成闷雷,九爷我也不挪地方。”

我怒目道:“丫的我去厕所拉大便你也在旁边守着?”阿九阴测测一笑:“别说你拉大便,就算你逛窑子找野鸡,九爷我都寸步不离。”

我切了一声,顿时就郁闷了,闭着眼睛不理阿九,但是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忙问:“童虎密文上不是说长留侯长生不老吗?怎么可能会有墓葬?”

阿九耸了耸肩,说道:“关爷是这么说的,我们当时也很迷惑,不过关爷说的有道理,崐山古墓并不一定是墓冢,长留侯是个活在黑暗里的人,而且密文上说他长生不老,那他必然会为自己营造一个地下世界,就像鲜轮王的九幽玄宫一样,关爷认为,崐山古墓必然是长留侯一度生活的地方,但是也有这样的可能,密文上说长留侯虽然长生不老,可他并不一定就不会死,崐山古墓如果真的是他的葬身之地也不是没可能。”

“活死人墓?”我有些不信,说道:“你别告诉我崐山古墓在终南山,那个长留侯其实叫杨过,他还有个姑姑叫小龙女。”嘴上虽这么说,不过这个崐山古墓还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虽然一度摧毁着我的世界观和历史观,而且老爹他们追寻的东西也仿佛天方夜谭,没有科学依据,但是他们这么多人都如此笃定密文记载是真的,那可不是什么巧合或者迂腐了。我倒还真的想看看,他们追寻的真相是什么,竟然让这些看透生死的盗墓贼这么执着,甚至连国外的势力也牵扯进来了。

“爷爷,您孙子儿给您来电话啦!......爷爷,您孙子儿给你来电话啦!”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我一跳,直到阿九把手机拿出来,我才意识到那竟然是阿九的电话铃音,哇靠,这哥们儿太屌丝了吧!

阿九接过电话,自始至终只是说一个字——好。等他说完第六个好字,才把电话挂掉。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老爹的电话吧?六个好字,说明他给你下达了六个命令,是不是让你怎么对付我啊?”这句话说完我就感觉不对,老爹现在在飞机上,怎么可能打电话呢?可阿九是关家五虎的人物,除了老爹,谁还能让他这么唯命是从?

阿九脸色有变,说道:“没时间跟你扯淡,关爷在东北的堂口被条子端了,咱们要马上跑路。”说完,开始收拾东西。我幸灾乐祸地一笑:“你们是盗墓贼,我可是大大地良民,我干嘛要跑?”

阿九从包里掏出一身衣服甩给我,说道:“快点换上,十分钟之后有人接应,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良民吗?断头营子的事有人报案了,我估计是夜猫子干的,他们正愁找不到你呢。”

我一听,心里顿时叫了声操蛋,忍着浑身的酸痛开始换衣服。

十分钟之后,我们出了医院的西门,一个别克商务车停在路边,看到我们开始按喇叭,车窗摇下,从里面探出一个超大个的狗头,冲我们叫了一声,我一愣,心说开车的不会是格格吧!

上车之后,戴墨镜的伺机二活不说,一脚油门下去直奔公路,格格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阿九一眼,打个哈欠。

商务车一路来到了郊区,钻了几条胡同,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前。

阿九扶我下车,那戴墨镜的伺机就去叫门,开门的是一个短小精悍的瘦子,冲阿九叫了声九爷,然后看了我一眼,又对阿九说道:“罗叔在里面等着呢。”阿九点头,也没跟我介绍,就扶着我穿过院子,直接进了对面的平房。

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头,阿九叫了声:“罗叔。”而我却当场愣住了,不自禁地叫了声:“大烟袋!”

第九十七章 宰相罗锅

进入小院,我没想到我会看到这样一个人。那个老头一手背在后面,胸口往里面凹进,有很严重的驼背,他右手托着一杆两尺来长的烟袋,一身质朴的马褂唐装,简直跟我想象中的大烟袋一摸一样。

阿九戳了一下我,说道:“你怎么又说胡话了?快叫罗叔。”

罗叔?我愣愣地看着阿九。

那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小关爷,里面请。”

我忙摆手:“罗叔别叫我爷,我怕折寿。”

阿九一边扶着我进屋,一边给我介绍罗叔。这人的大名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罗,是老爹手底下最老的一个伙计,此人足智多谋,辅佐老爹干了不少大事,在道上名头很响,因为东北虎组织在北京,天子脚下,这罗叔又是个罗锅,所以道上的人都尊称他为宰相罗锅,倒斗界里,提起宰相罗锅的名头,没有不知道的。后来我发现,老爹对这个罗锅的倚重,似乎超过了关家五虎,甚至小刀。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我们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阿九就问:“罗叔,咱们在东北的十多家堂口,怎么能轻易的就给人端了?”

罗锅点上一袋烟,吸了好几口才道:“那些堂口,是关爷自己端的。”

“什么?”我和阿九同时惊呼,当然我们想的却不一样,我惊讶的是,老爹自己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堂口废了,是不是被我的执着感动,打算从良了?而阿九惊讶的是,他无法理解老爹的这种自残行为。

罗锅看上去很镇定,虽然双眼被岁月磨损得有些浑浊,但依旧是那种深不见底的神秘,仿佛这个人背的不是罗锅,而是大智大慧。只听他说道:“没事,堂口没了,咱们可以再经营。关爷用的是苦肉计,他发现夜猫子已经混进了东北虎,具体都盘踞在东北的各个堂口,于是关爷把可信的伙计辞的辞,调走的调走,最后报了案,说这些堂口都参与了三十年前《黄老帛书》盗掘案子,条子对此事花了大力气,报案没超过两个小时,这些堂口都被端了,那些夜猫子现在肯定都在号子里蹲着。”

我暗地里一惊,这招苦肉计太毒了!突然听到《黄老帛书》盗掘案,我心里就是一个激灵,这事情我听说过,那几乎是跟楚国大墓帛书被盗案同时发生的另一件大案,只不过一个发生在湖南,另一个发生在山东,楚帛书的出土曾轰动一时,因为时间的先后顺序,人们只记得楚帛书被盗,而山东齐国大墓出土的《黄老帛书》被盗却似乎无人问津。事实上,《黄老帛书》记载的东西堪称天书,无人能懂,而前者却是记录当时社会形态的重要文献,故而关注前者的人多一些。但是官方从来没放弃过《黄老帛书》的追查,无怪他们一听到帛书的线索,动作会这么迅速。

阿九嗯了一声,说道:“罗叔,不是我多嘴,这招苦肉计是您老出的主意吧?三十年前《黄老帛书》的那个大斗,可是您跟关爷一起倒的,您就不怕引火烧身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是一个激灵,太扯了吧!老爹和这个罗锅竟然是《黄老帛书》被盗的主犯?天呢!我还较有兴致的期望老爹从良,这么大的案子他都犯下了,从良还有个屁用?

罗锅微微一笑:“小阿九这回你可猜错了,这次关爷下了血本,一定要在夜猫子之前找到九幽玄宫的真相,现在所有的计划和事态推演,都是关爷一个人在操作,我们每个人,只是这盘棋上的一枚棋子。这场博弈,绝对会给倒斗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说着,就把目光投向我这边,说道:“小关爷,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愣在那里,根本没听懂他说些什么,我想站起来问个清楚,却发现自从我被扯进来之后,似乎永远只能看到老爹的尾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夹杂在一起,我根本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问起,那种感觉就像突然掉进了盘丝洞,四周全是混乱的蜘蛛网,扯断一根还会出现无数根,根本找不到头绪。本来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老爹,但是我渐渐发现,越走下去,碰到的谜题越多,似乎越追老爹就越遥远,然而我尽量忍住好奇心不去在乎那些无法理解的事,却发现如果我不解决这些荆棘,似乎永远也跟不上老爹的脚步。从这一刻起,我慢慢发现,我追寻的已经不再是老爹,而是老爹背后的那个真相。

罗锅不等我回答,站起来说道:“走吧,我想小刀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说着,把烟灰敲了出来,出门而去。

阿九站起来扶我,我忙问他去哪,他说他也不知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之后的两天多时间,我们一直在车上度过,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补充能量,于是这两天我只管睡觉,不过坐车睡不踏实,一直噩梦连连,尤其是那个噩梦,那条蟒蛇不断在我梦里出现,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但是这是我从进入湖底神庙以来,睡得最多的两天。

其间我问罗锅了解过崐山古墓,罗锅告诉我,崐山古墓位于胶东半岛,也就是春秋战国时强国齐国的故地,所谓崐山,其实就是位于烟台境内的昆嵛山,此山东临大海,西接齐鲁大地,曾被古人一度誉为东海仙山之祖,行里之所以称之为崐山,意思是此山可称得上是华夏东方的昆仑。这座山方圆百里,造势非凡,属于泰山龙脉的延伸,在风水上有着得天独厚的磅礴之气,乃入水龙的龙头。风水上的龙脉有出水龙之称,出水就是飞天,主帝王气运;与此相反的是入水龙,龙不飞天则戏水,而水乃龙之根本,入水龙虽不能撼动天下,却跟出水龙相对成为两个极端,一个主天,一个主地。长留侯终日难见天日,估计也是他把崐山古墓造在那里的原因。

昆嵛山是历史文化名山,仙女麻姑就是从此处得道而飞升的,其间的烟霞洞,更是全真道教的祖庭所在,据史料记载,全真鼻祖王重阳便是在此山聚集弟子七人(金庸小说里的全真七子),讲经布道,创立的全真道教。

然而令我比较关心的是,长留侯是秦汉时期的人,恰巧当年秦始皇曾多次派人入昆嵛山寻找不死之药,而其后的汉武帝亦无数次前往那里寻访长生之术,这是不是跟长留侯有关系呢?

不过我还有一个担心,这昆嵛山是历史文化名山,早被人文开发成了景区,大小景点那么多,几乎没有游客到不了的地方,现在不比三十年前,要想在上面下铲,难度似乎太大了吧?

罗锅抹搭抹搭嘴,吐出了一口烟,笑道:“这个不牢小关爷费心,干这行的,自有这行的道道。”

汽车一路开到大连,我们简单的在大连港吃了饭,就买了大连到烟台的船票。我一看他们竟然没丢下我,心里一乐,就问罗锅:“罗叔,我老爹不是不让我去吗?”

罗锅呵呵一笑,说道:“这你可得感谢我了,要不是我好说歹说,关爷是死活不让你下地的。他是个任死理的人,我告诉他,人生一世,都有自己的追求,既然小关爷被扯进来了,就逃不掉这种宿命,你再想把他扯出去,让他活在困惑中,反而是你这当爹的不负责任了。”

我搭着罗锅的肩膀,嘿嘿一笑:“那就多谢罗叔啦!”罗锅敲了敲烟袋锅,说道:“谢我不能光嘴上说说,哪天帮我从关爷那偷二斤旱烟叶子给我,就当还我人情啦。你说我这么大岁数,总是张嘴跟人家要,也不好意思。”

我哈哈一笑,连说好办,同时突然发现,这个罗锅老头是那么的亲切。

上了船之后,海面上起了风,船有些晃,罗锅年纪大,血压有些高,船一晃就有些犯晕,早早就躺在床上睡了。他那两个手下也是闷不出声,我和阿九百无聊赖,想找个人斗地主都困难,我看这样下去太憋屈,就找个话茬问:“格格怎么没带过来?”

阿九说这个不用担心,他手下有专门伺候格格的伙计,会从陆路把格格带过去。这年头不同过去,别说是格格,就是宠物狗带出门都不方便,他有一次偷偷带着格格溜进动物园,有几头圈养的灰熊差点被格格当下酒菜,害的他被劳教半个月,街道大妈整天过来唠叨,格格半个月没敢出门。

我一笑,说格格那么凶,你带着他跟带着一头狮子没什么区别,没把你驱逐出境就不错了。

一聊起了狗,阿九就来了兴致,几个小时全是说的他养狗的心得,什么狗的习性,品种,甚至狗的性生活他都了如指掌,让我大开眼界。

我就纳闷他一个倒斗的,养狗这爱好跟他似乎有些不相称。阿九就说你懂个屁,倒斗的就不是人了?再说这年头管得严,倒斗的营生越来越不景气,很多资深倒斗的老手艺人都从良了,摇身一变成了考古学家,国学大师什么的,譬如杨老。剩下他们这些比较不羁脸大的,只能从夹缝中活着,狗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我一听他一个混混还能说出“不羁”这么文雅的词语,就有些想笑,然而仔细一琢磨,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并不是不羁,而是不jb,说快了而已,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罗锅咳嗽一声,翻了个身,似乎是嫌我们吵到他了。阿九伸了伸舌头,就小声说去甲板看看海景吧。我一想在船舱里也是憋屈,出去透透风也行,于是就点头答应。

阿九过来扶我,被我拒绝了,我说这都皮外擦伤,不自己动好的慢,好不容易老爹答应了带我下地了,万一我恢复的不好,正好给他找个秒杀我的理由。

来到甲板上,我顿时被大海的壮阔震惊了。以前我也看过海,但都是在海边,现在站在游轮的甲板上,站在大海的中央,那种体验海天一色,波澜壮阔的情怀,绝对是在海边感受不到的。

看着游轮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海鸥咿呀叫着,高地起伏地跟在游轮后面,仿佛天海间只剩下了我们漂泊的足迹,突然觉得,自己面对天地是那么的渺小,无怪长留侯会不惜一切进入九幽玄宫,杨老会不惜一切想得到琼浆玉露,老爹不惜一切想看到真相,看来,人们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渺小的。

第九十八章 故人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将在烟台港登陆,此时已是黄昏,入夜的烟台灯火阑珊,宛如伫立在渤海岸边的处子,灯光舞动着迷人的风姿,远近楼台榭影,倒映在波澜平静的海面上,给人一种蜃楼美景的错觉。

站在甲板上,听着游轮的汽笛,看着散发着青春气息,然而又有着悠久历史,依山傍水的城市,一刹那我想到,我踏上的,正是当年秦皇东寻驻足过的土地,八仙过海的**,闯关东百万胶东父老下海的地方,这个安静的城市,无声地述说着那段灿烂而悲壮的历史。数日来的疲惫,仿佛一下子被这恬美的城市夜景抚慰得无影无踪。

好了,感慨就发到这里,我依旧是屌丝!

港口的大巴一直把我们送到市区的长途汽车站,出了汽车站,早有老爹的伙计为我们准备好车子,一直把我们载到一个叫渔人码头的地方,这里的胜景更是让我眼前一亮(为了避嫌,这里不多说。)

伙计带我们进了一家古董店,店铺不算大,是个上下曾的复室,楼上是衣食住宿的地方,楼下是店铺。

店铺里有些冷清,有个年轻的伙计正坐在电脑旁打游戏,我们进去,那伙计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又低头继续打,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站了起来,由于反应过大,直接把电脑桌上的音响掀翻在地。

“罗爷,九爷,你们好。”年轻伙计一边慌忙地收拾音响,一边吞吐地说道。

罗锅皱了皱眉头,那个短小精瘦的汉子上去就给年轻伙计一耳光,年轻伙计委屈地捂着脸,不敢说话。

阿九低声趴在我耳边说道:“学着点小关爷,以后这伙计就是你的了。”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罗锅搂着我的肩膀就走了过去,冲年轻人说道:“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新老板,叫小关爷。”

年轻伙计是个愣头青,看了我半天没说话,最后那个短小精瘦汉子又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这家伙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道:“老板好,我叫孔庆论。”说完过来跟我握手。

我糊里糊涂地跟他握了手,心说孔庆论,名字倒是文雅,看他也就二十出头年纪,怎么就跟老爹混上黑道了呢?估计又是一个被不良思想毒害的少年。

我不解地看着罗锅,意思是问我怎么就成了这古董店的老板?什么意思?

罗锅呵呵一笑,拉着我上楼,边走边说道:“这你可又欠我二斤烟叶子了。你想涉入这一行,首先就得从基础做起,先当好古董店的老板吧,慢慢再学别的。”

我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什么跟什么呀?我说跟着我老爹,又不是想混你们那一行,凭什么让我学这些东西?这不明摆着拉我下水吗?”

罗锅哈哈一笑:“这其实是一码事,你想弄明白关爷在干什么,你就必须弄明白这些东西,不然你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累赘,你永远也跟不上他的脚步,也永远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我心说,得,这下子算是彻底陷进去了。想想也无话可说,既然早已下了决心,就来什么接受什么算了。

晚上罗锅把伙计们安排一下,就和阿九我们三个在二楼住下了。他说小刀夹喇叭需要个把星期,我们只好在店铺里等着。第二天罗锅就带着我们四处转了转,吃了些海鲜,可惜的是我身上有伤,不能吃海鲜,只能看着罗锅和阿九扒螃蟹,我在一边气愤愤地吃蛋炒饭。

一连过了四五天,我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第六天傍晚,我们三个逛了一天才回去,刚一下车,就看到铺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而且还隐隐传来嘈杂的叫声。

阿九骂了声:“妈的,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的,敢动关爷的铺子!”说着,就打开后备箱去拿砍刀。

罗锅按住他道:“你小子还以为是十年前呢?说砍人就砍人?这儿的治安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好,你砍一个人试试,十分钟不到条子就能堵你个窝里叫。先过去看看,不行就报警,咱们做的是正当生意,不怕人闹事。”

走进铺子,我就听一个人嚷嚷:“我说你们老板太不讲究商业道德了,满屋子都是赝品,这不明摆着坑人吗?你看看这个乾隆青花云纹大瓷瓶,釉子都快掉了,你们家就没点真玩应儿拿出来亮亮,吸引吸引顾客?”

罗锅一笑:“行啊这家伙,做的这么真都能看出是赝品。”

我听着那说话声就感觉有些耳熟,心说不可能啊,这家伙怎么会在这?想着我就加快了脚步。

这时孔庆论挤了出来,给罗锅和阿九打个哈哈,就对我道:“老板,不知道哪冒出几个人,其中有个刺头,进来也不说挑货,把咱家的东西骂得屁都不是。”

这声老板叫得我有些不自在,但是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铺子里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感觉越听那声音越觉得耳熟,心里一热,也没理会伙计,直接推门进去,很多人都围在铺子里,就看到一个穿着牛仔的中年人,一张大脸的汉子,一脚踩着凳子,正吐沫横飞地嚷嚷:“你们瞧瞧,这都什么东西?胡爷我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主,什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把假货摆满铺子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拨开众人就挤了过去,大叫:“你丫的不知道老子第一天当老板吗?成心砸我场子是吧?”

那大汉突然不说话了,看了我还一会,顿时哈哈大笑两声,叫道:“哇靠,真是有缘千里放屁都能闻到味,这不关心小同志吗!”说着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说道:“来来,正好你来了,胡爷给你补补课。”

我冲他胸口就是一拳,笑骂:“狗日的你能不能有个谱?你不是去广西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高兴一时忘说了,这人竟然是胡子,只听他说道:“广西一行有点不顺,几个伙计栽了,胡爷我把家底儿都搭里面了,逼得没法,这年头还能赶上有人夹喇叭,心说还得靠手艺吃饭,准备下地碰碰运气,这不就给夹过来了。”

我一听夹喇叭,一下子就想起了小刀也是去夹喇叭,不会这么巧把他给夹来了吧?想着我就四周看了一圈,就发现角落里坐着几个人,一个是小刀,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其他几个都是生面孔,不认识,但是其中有一个秃顶戴眼镜的中年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就看他冲我一笑,抬手推了推眼镜,我立即心头一动,脱口说道:“眼镜!”

眼镜冲我一笑,证明了自己身份。

我这就纳闷了,心说这夹喇叭怎么把他也加来了?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吗?其实我不知道眼镜会带来什么麻烦,但是我总觉得他跟我不是一个战壕里的,从我的立场上来说,他就是个坏人。

胡子刚要跟我寒暄,我一摆手就出去了,正好罗锅进来,我就低声问他:“您老看小刀夹喇叭夹来的都什么人?一个说话不靠谱满嘴跑风,一个还不是什么好货,这不害咱们吗?”

罗锅呵呵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说道:“在行里这些都不是问题,干这一行的,哪个是好人?学雷锋的有干倒斗的吗?不管是谁,只要他当了喇叭,就必须跟东家走完这一遭,相信小刀的眼光。”说完,就对围着的人群说道:“行啦,没你们事,都回去吧。”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出了店铺,纷纷进了旁边的十几家店子,片刻间,铺子里就剩下罗锅我们几个,胡子、眼镜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

阿九趴在我耳边说道:“这回知道了吧,附近的铺子都是咱们的伙计,你以后就安心的在这里当太子爷吧。”

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以前听眼镜和胡子说起老爹的势力很大,但是究竟多大,我心里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这次算是开眼界了。

等到我们坐下,小刀才介绍他带来的这几个人,眼镜我认识,胡子更别提了,那两个陌生人,一个胖一点发福的中年人叫王吉,长得比较喜感,一张笑面,道上的人都叫他王老吉。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外号叫金刚钻,据说打盗洞特别在行,又快又结实,然而我却认为这个人最擅长的是油嘴滑舌,小刀介绍的时候,这家伙把大家夸了个遍,尤其是介绍我的时候,他一听我是老爹的儿子,满口的虎父无犬子,早闻大名,久仰久仰什么。

我心说久仰你妹呀久仰,老子算起来,正式混这行还没超过一星期呢。久仰我的人都是我家小区里的小屁孩儿,你从哪冒出来的?心里顿时就很不喜欢这个人,客气话都不会说。

王老吉和金刚钻一听到罗锅的名号,立马站起来客套,连眼镜的脸色也起了微妙的变化,我心想阿九还真不是吹,罗锅在这行里果然名头响亮。

胡子可能是在美国呆长了,对罗锅不怎么熟悉,也不管什么宰相罗锅,五虎九爷,直接过来揽着我就道:“哎兄弟,雷子出院了没有?出院了你帮我转告他,玉匣的钱,我都给伙计们发抚恤金了,这些钱算我欠他的,等爷我倒个大斗,马上就还他。”

我叹气点头,说道:“你不说我还一直惦记着,你上次给我打完电话我也走了,现在也一直没联系雷子。”

看胡子的样子,丝毫没把罗锅和阿九放在眼里,我都纳闷,这家伙过去到底是不是在倒斗界风里来雨里去的,怎么连宰相罗锅都不认识?

这时门口突然有个人说道:“呀哈,桃园三结义,大哥三弟都到齐了,缺了二哥也不能成事儿呀?”

胡子我靠一声:“不好,债主找上门了!”

我一听这声音,心里就是一震,忙转身看向门口,顿时感觉眼睛有些模糊了。

第九十九章 宿命(上)

雷子穿的一身休闲装,右手拎一个旅行包,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从医院出来的。

我有些激动,毕竟这一路走来,除了老爹,其他人都是陌生人,有时候很多话都只是憋在心里,即使他们是老爹的手下,但对我来说终是陌生人,只有雷子,这个从小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才会给我带来安全感。

雷子把旅行包往肩上一挎,笑哈哈地走了进来,我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一拳轻轻打在他肩头,笑问:“你丫的怎么找到这来的?”雷子也还了我一拳就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他娘的你小子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跑了,你知道雷爷我多担心吗?”说着,突然看向我身后,立即大叫:“老胡,你丫的往哪儿跑?”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胡子正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被雷子这么一叫,转身嘿嘿一笑:“谁他娘的跑了,老子是想上楼睡会觉,哎呀,这一路可累死老子了。”说完,顿时一脸疲态地坐在楼梯上。

雷子呸了一声骂道:“你丫的少装蒜,你不说那东西能买个千八百万吗?怎么就给我七十万,是不是你独吞了?狗日的你这不黑吃黑吗?”

胡子一听有点犯懵,纳闷道:“七十万?我他娘的一分钱

”我顿时听出了怎么回事,雷子账户里的七十万是我打的,胡子压根不知道,于是忙给胡子打个圆场,说道:“哈,不错,这事我知道,雷子你别急,这年月,那种东西不好出手,别人也不敢买,好不容易找个大主顾,人家还说分期付款,这不胡子也没办法。”

胡子还真激灵,立即顺水推舟:“啊对,关心对这事清楚,他现在可是古董店老板,那东西就是他经手卖出去的。嘿嘿

”说完挠了挠脑袋,我估计这家伙打死都想不明白,雷子的账户里为什么多了七十万。

雷子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嘀咕一句:“他娘的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真多,这东西都能分期付款!”

我上去搂住雷子肩膀,给他介绍了其他几个人,然后又问雷子怎么就找到这来了。

雷子哈哈一笑,有点得意道:“你别忘了,雷爷我过去可是侦察连尖子,八百里之外我都能闻到你的味儿。”

我说你得了吧,你丫的还不如说自己是大仙儿,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雷子嘿嘿一笑:“也不跟你吹了,这不我出院找不到你,心想你肯定是回北京了,于是就回北京找你,谁知道你不在家,没办法我就去你家餐馆砸着,等了十来天,三天前关叔回餐馆,被我逮到了,雷爷我一翻软磨硬泡,终于泡出了你的下落。”

“你见过我老爹?”我忙问:“那他怎么没过来?”

雷子说道:“关叔说他办完事马上就过来,我就提前过来了。”

几个人又寒暄一阵,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于是我做东,在附近的酒店定了位子,众人坐到一起就大喝一顿。

其间胡子总是给我敬酒,弄得有些郁闷,心说这他娘的想灌死我?很快我就晕乎上来,突然觉得胃不舒服,就去厕所吐了一通,这时胡子也跟了过来,我就埋怨他不知深浅,等下把我喝懵了,谁他娘的付账?

胡子一边帮我捶背一边说道:“谁让你他娘的真喝,没看老子一直跟你使眼色吗?”

我听了一愣,骂道:“你丫的喝个酒你跟我使个**色?别跟我说这酒给人下毒了。”胡子就道:“不是,我是觉着这雷子有点不太对劲儿!想跟你说你就是不理我,没办法只能给你灌酒。”我当时喝高了,就嘿嘿一笑,推了胡子一把说道:“狗日的你就是欠雷子钱,心虚,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他不对劲儿了?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呢?”说着我也没理他,回去接着喝,这一喝就喝到半夜,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开始感觉口渴难耐。烟台的红酒白兰地相当醇正,也相当好喝,我口渴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叫着再开一瓶。

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不舍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我床边坐着一个人,房间很黑,我只看出了那个人大概的轮廓黑影,心里顿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同时床头的台灯亮了,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你是谁?”我挡着眼睛往后一缩就问。

“我是你老子。”那个黑影说道。

声音特别熟悉,我努力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老爹,直接躺倒,叫道:“老爹,咱能不能别这么突然?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吓死我谁给你养老送终?”

老爹骂了一声,就拍我屁股一巴掌,说道:“谁想到你会醒?再说,你不是决定跟我下地吗?正好考验一下你的心理素质。”

我做起来喝口水,被老爹这么一吓,彻底清醒了,呵呵一笑就道:“你同意我下地啦?”

老爹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同意又能怎么着?还能弄死你?”

我嘿嘿一笑,说道:“那好,既然你同意了,那么为了你宝贝儿子我的安全起见,你最好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别让我在那些事情上瞎琢磨,一分心坏了你的大事。”

老爹点头,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一愣,才猛然发现我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要真想问,还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老爹说道:“你问不出来,那就让我来问你,小子,你信不信命?”

“命?”我有些意外,说道:“你指的是迷信上的命,还是现实中的命?”

“都一样。”老爹说道。

我摇头:“不信,我一直坚信着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哪个电视剧里听到的忘了。”

老爹有点苦笑,说道:“其实信命是一种命,不信命也是一种命,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悖论,不管你信不信命,你都在命里。”

我呵呵一笑,说道:“不理解。”

老爹说道:“你老子我年轻时除了盗墓,也干过别的生意,但是我逃脱不了当盗墓贼的命,不管我做什么生意,都能让我赔得倾家荡产,当时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要饭,另一个就是继续盗墓。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一盗墓,就特别顺,顺得你无法想象,别人盗墓被抓的被抓,枪毙的枪毙,风雨飘摇中只有我干得最顺,但是又很自然,根本找不出我这么顺的破绽。”

我切了一声:“我知道盗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想告诉我你有这种天赋,也不用饶这么大弯子呀?”

老爹摇头:“不是,你继续听我说。不光是我,你爷爷当年也是如此,其实你爷爷早就找到了老虎刺青的来历,那时候他就已经金盆洗手,但是只要他一停止盗墓活动,立即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直到他在十年动荡里被迫害,临死都没有再摸一下洛阳铲。”

老虎刺青的来历原来老爹早就知道了!那他还瞎忙乎什么?我刚要问,老爹却摆手让我忍住,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选择不问,就让我把话说完再问。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种宿命,你爷爷临死前跟我说,让我的下一代彻底断绝这种宿命。我开始并不知道他说的宿命是什么,后来渐渐发现,我们家几代人都是被绑在盗墓这种命运上,不能自拔。起初我有反抗,当我有了一定积蓄后,我就转行,但是不论干什么,只要不盗墓,我就会赔得一无所有,我不相信我除了盗墓,什么都干不来,于是就去做乞丐,可是想也想不到,我当乞丐竟然连垃圾都捡不到,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去盗墓,只要我一涉入这一行,立即咸鱼翻身,干什么都顺,你说,这是不是命?”

我吐了吐舌头,说道:“太离谱了,我听说过火命,水命,不要命,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倒斗命的。”

老爹很无奈的一笑:“不光是我,我认识的几个高明的手艺人里面,都跟我有着类似的命运,他们也很迷惑。有的人甚至为了怕把这种命遗传给下一代,干脆就选择打一辈子光棍。”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种命中注定的事情,似乎只能从神话或科幻小说里见到,就像周星驰演的电影济公那样,有的人是九世野鸡,有的人是九世恶人,但是这种命运是杜撰出来的,事实证明没有一个人有固定的命运,与之相反的故事譬如状元与乞丐,打死我都不能相信,某个人会有如此明显的命运,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老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不符合自然发展规律。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叫铁算盘,这个人算命很准,他说我们是被命运选中的人,是逃脱不了的。”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想起,噩梦中那条蟒蛇对我说的话――你是个被它选中的人,是个被命运选中的人!顿时打个激灵,但是我相信那只是个梦。

老爹继续说道:“在盗墓的生涯中,我渐渐发现,历史上有很多跟我命运类似的人,他们都会受到这种命运的束缚,一旦想设法逃脱那种命运,都会生不如死。而且我还发现,只要是这种命运的人,身上都会带着某种标志,就像咱们关家的老虎刺青。”

我顿时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种刺青代表着这种命运?那咱们老祖宗怎么想的?不给自己的下一代刺上这东西不就没事了?”说完我就感觉这想法有些愚蠢,一个刺青怎么可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也太扯了,难道老天爷只认刺青不认人吗?

“我也是这么想。”老爹说道:“所以我没有给你刺上这种刺青,甚至把你隐藏得很深,不让接触任何我涉及过的东西,看着你长这么大,我本以为你会脱离了这种命运魔咒,没想到的是,你最终还是被这种命运拉下水,所以我意识到,老虎刺青只是潜在的标记,真正这种命运的标记,是我们的基因,也就是那种‘鬼见愁’的体质。”

第一百章 宿命(下)

听到这里,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我原本以为我只是在追寻老爹的谜题真相,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也背上了这种命运!当你知道你被限定了某种命运之中,那是多么悲惨的事!有些人可能无法理解,我打个比方,比如你劳累了一天,又渴又饿,对面桌子上摆着满汉全席,但是都被人下了剧毒,你只能吃着自己的馒头兴叹。

我不知道这种比喻对不对,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可是我有一点想不清楚,这样的命运更像《黑客帝国》里面,被电脑程式化的人,这种社会形态不符合自然的发展规律,相信科学的人,更会认为这种命运似乎是人为设定的电脑方程式。我无法接受这种命运,但是似乎我找不出任何可以推翻这种命运的理由,譬如我,我是偶然发现老爹的照片,然后因为老爹的失踪,才被卷进这种命运里来的,自始至终事态发展都很有逻辑性,并没有人为操作的痕迹,而且我的所见所闻,更不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我是很自然化的背上了这种命运,而且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老爹说道:“事实上我和你说的那种事情的真相,就是这种命运的真相。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个齐国墓葬里得到了一本帛书,叫做《黄老帛书》,但是自从得到这本帛书,我的命运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很多看过帛书的人都意外死亡,当我根据帛书上的线索找到崐山古墓后,根据古墓里的一些线索,我发现,我离解开命运魔咒似乎越来越近了。可是当时发生了意外,那次夹喇叭过来的所有人,都没能从那里出来,除了我,而就在那次经历中,帛书意外丢失,我手里掌握的所有线索全部断掉。就在我有些绝望的时候,在逃出古墓的途中,我救下了一个陌生人,他不是我们其中的一员,给我的感觉他似乎就是从天而降。这个人当时深度昏迷,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帛书的一支残片,我感到很意外,命运这种东西不是人为操控的,它就是一张无懈可击的大网,任何事情都是自然的,让人从不怀疑命运的真谛。但是那个人的凭空出现,而且他手里还抓着帛书残片,让我一下子意识到,我遇到了命运的破绽,既然命运有破绽,我就能打破这种束缚,于是我救下了那个人,可是后来我却发现,这个人也无法解开自己的命运。”

其实听老爹讲这些,我都觉得有些枯燥了,就像数学老师在解几何题一样,我越来越感觉悬乎,似乎跟现实越来越远。

“那个人是谁?”这是我对老爹的叙述唯一感兴趣的地方。

“是小刀!”老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意思波澜。

“小刀!”我顿时心里一震,坐直了身体,惊讶道:“你是说,小刀是凭空出现的人?”

老爹点头,却没有说话,从他紧皱的眉心可以看出,他也不是完全理解小刀的出现。

“那他是怎么出现的?总不能是突然从空气里挤出来的吧?”我问。

“不是这样,不过也差不多。”老爹说道:“当时我筋疲力尽,就快要逃出古墓了,却听到身后砰地一声,我下意识回头一看,就发现地上躺着那个人,而我清楚的记得,我走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活着,而四周的墓墙没有任何机关,我只能理解为,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

“等等!”我突然想道了什么:“你说你经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活着,那也就是说,有死人对吗?”

老爹明白我的意思,点头说道:“对,有死人,但是小刀有血有肉,绝对不是死人。”

那就怪了,这似乎不太现实,根本没有逻辑可言,一个人怎么能够凭空出现呢?难不成时光穿越真的存在?

“不好说。”老爹说道:“这就是我开始怀疑宿命的原因。因为真正的宿命是没有破绽的,也就是说宿命存在于逻辑循环的顶层,而小刀的出现,恰恰打破了某种逻辑。”

我点头,猛地一下一个激灵,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就问:“你说这事是发生在三十年前,那时候小刀多大?”

“就像现在这么大。”老爹很坚定的说道。

“什么?”我顿时张大了嘴:“三十年,难道小刀就一点没变过?”

老爹点头:“对,这是相当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坚持着这条路走到了今天,因为小刀的存在,打破了某种逻辑,所以我才坚信,宿命是有办法改变的,我一定能找到它的真相。”

“那他有没有说自己的来历?”我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对小刀突然产生了某种恐惧。

老爹这时终于点了根烟,然后递给我一支,说道:“他说他之前也是个倒斗的,不知道为什么去当兵了,他记不起来当时在和谁打仗,他们战败了,全团人转移到了一片深山老林里,他记得当时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会在古墓里。”

“那他记不记得什么时候打得仗?”我问道。

老爹摇头,那肯定就是不知道了。我更加纳闷,倒斗,当兵,打仗,战败,然后又成了倒斗的,难道他也是命犯倒斗?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打仗?他为什么三十多年了,样子一点都没变呢?三十年,老爹都老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小刀根本就不是人?我勉强的把小刀跟密文上记载的琼浆玉露联系在一起,心想是不是这种不死药真的存在?而且小刀也是倒斗的出身,说不定真就在哪个墓里挖出过不死药。但是这又不符合密文上的记载,密文说喝了琼浆玉露有一种特别可怕的副作用,就是害怕阳光,可是小刀在阳光下也没什么异常啊!

我穷尽脑力,也想不通小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感觉他这种事真的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但是老爹没必要骗我,我本身已经对他的事很好奇了,他不可能再编一个小刀出来掉我胃口。

其实想想,老爹跟我说了这么长时间,不光是在跟我谈论宿命,同时也解开了一路走来我的疑惑,老虎刺青是老祖宗自己刺上去的,为的是标志这样宿命的人,而老爹这一辈子所做的,就是为了打破这种宿命,甚至是找到这种命运的源头。对,事情到现在看来已经很清晰了。

想通这些,我并没有觉得放松下来,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疑问摆在面前,那就是,是谁发现的这种宿命,是谁把具有这种宿命的人作上了标记?我想到两种可能,有一个局外人,他非常了解这种宿命,甚至有控制这种宿命的能力,所以他给具有这种宿命的人刻上标记,那么这个人,可能就是神!第二种可能就是,我们关家世世代代被这种宿命束缚,直到有一代的祖先发现了这种规律,就在自己的身上刻下这种刺青,然后一代传一代,证明我们这一脉人的不同。那这里就有一个矛盾点,一代人甚至几代人有着相同的宿命还说得过去,但是世世代代都要延续这种宿命,这就太离谱了,我们知道,基因可以遗传,宿命怎么可能会遗传呢?这简直是一种诅咒!如果是诅咒,那就又回到了第一种可能上,这种宿命是人为控制的,那个控制宿命的人,就是神!

天呢!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我们家族难道世世代代都躲不开这种宿命吗?难道就这样成为了这种宿命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我不相信,但是我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看着老爹一脸疲态,我知道他累了,他已经反抗了太多的岁月,至今仍然没能挣脱宿命的枷锁,但是我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一丝执着,同时我也暗自下决心,陪老爹走下去,直到找到这种宿命的真相。

“其实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老爹把烟头掐灭,又点燃一棵,说道:“起码从黄老帛书和崐山古墓的经历能得到一个结论,就是帛书和崐山古墓打破了这种宿命的平衡,宿命,它肯定是不想让我们一窥黄老帛书的究竟,也不想让我们看到崐山古墓的真相,所以我才在那次进入崐山古墓时遇到了灭顶之灾,而看过帛书的人都没能走出古墓,也就是说,宿命不想让我们窥探这两样东西!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虽然帛书没了,但是崐山古墓还在,至少我们得到了长留侯的童虎密文,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既然密文上说,九幽玄宫的终极就是世界的真相,我想我们家族宿命的真相也会存在其中。而崐山古墓的建造,很大程度上借鉴了九幽玄宫的设计原理,可想而知,当年长留侯肯定是从九幽玄宫里出来了,然后建造了崐山古墓,他的墓中,一定对那个真相有所记载。”

我就说这个推测有些牵强,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你怎么就知道崐山古墓和九幽玄宫不是同一个人建的?

老爹微微一笑,你想问题很会找切入点,这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帮助。不是我的推测牵强,你别忘了,我三十年前进过崐山古墓,它最早建立的年代,是在南北朝时期,而九幽玄宫在密文上最早的记载是西汉,况且密文上的嘎仙提到了西王母,那就是说九幽玄宫的建造时间可能更早。西王母指的并非是同一个人,而是同一类人,历史上虽然对西王母国没什么记载,但是传说却有很多,我们剥开传说的神秘面纱就能发现,西王母国出现于黄帝时期,甚至比黄帝还早,到夏商时期是鼎盛时期,西周之后到战国时期开始衰落,秦汉时期逐渐消失,也就是说,九幽玄宫最晚在西汉之前就建造出来了,肯定比崐山古墓要早。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于苏公司得到的龙鳞童虎,她那个童虎与其它两个不同,那个童虎有一股特别的气味,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进过崐山古墓的人才能闻出来,其实那是一种病,是心病,因为当年崐山古墓的经历实在太恐怖了,我一闻到于苏的童虎有崐山古墓的味道,心里就有些发慌,于是我断定,于苏的那个童虎必然是来自崐山古墓,那就更加说明了崐山古墓跟长留侯的关系。只是我不知道于苏的公司是怎么得到的童虎,于苏对此事始终咬得很紧。

嗯,我点头,听完老爹的话,我基本上对下一步计划了解了,同时头绪也清晰起来,心中不禁有些兴奋,因为我这个刚刚知道宿命的人,准备打破这种宿命的时候,老爹还有前几代人已经铺设了一条路出来,这样我就能少走不少弯路。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但是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看了看老爹,他似乎也不困,想想我就对昆山古墓里的事情比较好奇,于是就问老爹:“你们当年在崐山古墓里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让那么多人都没能走出来!”

没想到老爹突然一皱眉头,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心说完了,那一定是老爹的一段痛苦经历,忙道:“算了,你不想说也不要紧,反正过两天我们就进去了。”

老爹嗯了一声,肃然说道:“记住,进去之后,不论看到什么,发生什么离奇的事,都不能大呼小叫,我不让你碰的东西,你什么都不能碰,还有,进去之后,尽量跟在小刀身边,必要的时候,他能救你!”

第一百零一章 踩盘子

老爹拍拍我肩膀,让我好好休息,然后叹了口气,就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似乎苍老了许多,想不到他这一生为了冲破宿命的束缚,经历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涩,而且他竟然还当过乞丐,我不禁摇头叹息,那到底是叛逆,还是衷于自由。

老爹关门之际,我突然想起了最后一个问题,忙问:“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说的那些夜猫子,也就是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

老爹愣了一下,只是沉声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阻止我前进的步伐。”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老爹回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我也顾不上他脸色了,匆忙的找出那张于叔给我的黑白合影,问道:“你为什么跟一群死人合影?”

老爹愣了一下:“死人?”说着,把照片拿过去看了好一会,嘴角一翘,笑得有些苦涩:“这……大概是宿命为了把你牵扯进来,ps过的照片。”说完,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我愣在那,心砰砰地跳着,睡意全无。回想着老爹的话,其实我并没有完全理解,但是我很明白一点,就是我被牵扯进来绝非偶然,如果老爹说的是对的,那么我也背上了那种宿命的魔咒,那种可怕的魔咒!

不行,长此以来,我都是喜欢跟着别人走,从背后慢慢去窥探别人的心思,但是这次不行了,我必须学会反抗!但是怎么反抗?我又有些开始犯晕,我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逼急了我有时也很卑鄙,但是这种事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反抗,因为老爹说的那些东西毕竟太过飘渺,我总感觉离我很遥远,但真的离我很遥远吗?其实它就在我身边,宿命就在身边!宿命这东西是相当难以抗拒的东西,它涉及到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譬如吃饭就是宿命的一个因素,总不能为了反抗命运,连饭都不吃了吧?那只能达到一种效果——减肥。

反过来想想,猛然发现其实我这么想,是把宿命给微观化了,或者是我把宿命跟人的本能给混杂在了一起。那么抛却人的本能,也就是除了穿衣睡觉吃饭,甚至是遇到危险时的任何反应,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宿命的表现,比如你人生中对于任何一件事的抉择。然而我又发现,我的很多抉择,都在一点点的接近老爹那种盗墓生活,但是做这些决定都是我主观的判断,没有受人影响,没有被人逼迫,我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进这种生活的,我意识到,宿命这种东西,真的是存在于逻辑循环的顶层,就像禅语说的有因必有果那样,根本找不到命运的任何破绽。

老爹还好,他是从不该出现的小刀身上,找到了宿命的破绽,他是从宿命的自身找到了破绽,所以他能觉醒,能反抗。而我呢?我的宿命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不对,不是这样子!我突然把心揪了起来,我想起了一些反常的事,我的宿命是有破绽的!跟小刀凭空出现的性质一样,我跟连长的误会也是凭空出现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会闲置在家,也就不会看到老爹的照片,更不会接到于叔的电话......

对,不是我选择了宿命,而是宿命生硬的挤入了我的人生!妈的,这是**裸的侵略!我找到了老爹的那种感觉,心跳不断加剧。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下床,站在窗前,看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陌生,对,我本不该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个人,不是我!

我就这么站在窗口,静静的站着,思绪不停地翻滚,事实上只是不停地发呆,我明白老爹为什么那么执着了,因为这种宿命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活生生地夺走,我一定要看清这种宿命的真相,彻底把它推翻......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不知何时我竟然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头很痛,昨晚老爹的话和我的想法迅速复苏,很疲累,仿佛像做了一夜的噩梦。

洗漱完毕,我在镜子边对着长满胡茬的脸,苦笑一下,然后下楼。孔庆论替我买了早点,简单的吃了一口,阿九正好从门外进来叫我。

出了店铺,上了商务车,所有人都在车上,罗锅坐在副驾驶,老爹冲我点了点头,惟独让我意外的是,雷子竟然也在车上,我一看这怎么行,忙道:“你丫的跟着去干什么?这次不是闹着玩儿了,这不是你该干的事儿。”

雷子嘿嘿一笑:“这你可说了不算了,雷爷我是关叔夹来的喇叭,哈哈。”

我顿时一愣,心说老爹吃错药了吧?这不是让雷子去送死吗?

没想到老爹看也不看我,直接说道:“阿九,开车!”

我一下子就火大,刚要发作,胡子却硬把我拉到座位上坐下,拍了拍我肩膀道:“你知道个屁,这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我心说益善你妹啊,这不是多多找死吗?刚要说话,却看到老爹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话到嘴边,我顿时咽了下去,因为我在老爹眼中看出了一种不能抗拒的神色,我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让雷子也跟着。

罗锅在前面敲敲烟袋,低声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车子直接上了荣威高速,直奔昆嵛山。

路上没人说话,我也觉得很压抑,总想骂雷子,却看他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是欣赏风景还是在想事情。

后来王老吉忍不住了,就冲老爹问道:“我说关爷,我们知道您老手艺精,可是也得带点装备吧,您这什么都不带,咱总不能用手挖盗洞吧?”

老爹闭着眼不说话,罗锅接过了话,说道:“这次去不是下地,是踩盘子。”

那金刚钻凑上一张猥琐地大脸就道:“这活儿也要几位爷亲自动手啊?看看,老王,这就是大佬,亲力亲为,学着点。”

王老吉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一路上谁也没怎么说话,气愤显得有些压抑,奇怪的是,以往嘴贫的雷子现在也不怎么说话了。老爹就道:“别都他娘的跟没了爹似地,咱们这次就当旅旅游,一个个闷头闷脑的,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不是正经路子来的。”

胡子赶紧见风使舵:“对呀,以前喇叭下地之前,东家都开个誓师大会什么的,我觉得那就没意思,你看看人家关爷,下地之前带咱们出来旅游,陶冶情操,这才叫人性化嘛,是吧关心老弟?”

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不知怎地,我总感觉这几个陌生人聚在一起,不太舒服。

眼镜一直在闭目养神,这家伙就跟我上次见到时一样,装神秘,这家伙城府深,上次在湖底神庙就差点让我们成了昆仑奴的点心,这回对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金刚钻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胡子,哈哈一笑就道:“那是,咱不就冲着关爷这作风来的吗?”

王老吉撇嘴道:“敢请你还挺高风亮节,我还以为你是冲着崐山古墓的明器来的呢。”

金刚钻脸一黑,就有些不悦:“我说王大胖子你怎么地?打上车你就跟我抬杠,你牛b呀?就你这体型倒斗,能活到现在真是祖宗积德。”

王老吉哼了一声就道:“胖怎么了?前些年有个比我还胖的摸金校尉,人家照样混成了爷,那不是光靠嘴就吹出来的。”

金刚钻切了一声:“你跟那胖爷比得了吗?啊对了,那胖爷也姓王,你别告诉我他是你干爹!”

王老吉顿时怒了,一下子坐直身子叫道:“你他妈说谁是老子干爹?嘴巴放老实点!”

金刚钻还要还嘴,胡子突然一把抓住金刚钻的肩膀,喝道:“别说了!”金刚钻一看,呀了一声:“嘿,有你嘛事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一看胡子眼圈有些泛红,一下子想起胡子曾经跟我说过他回中国的目的,立即就知道胡子为什么激动了。金刚钻说的那个倒斗的胖子,肯定就是胡子的兄弟,胡子回来这么长时间,折了那么多手下,倾家荡产,依旧没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不激动才怪。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小刀突然冷冷说道:“喇叭是我夹的,谁想单干,现在就滚下车去!”

他的话还真有威慑力,王老吉和金刚钻顿时就不出声了,胡子也慢慢把手放开,坐回座位上。

我一看雷子,这家伙始终在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就纳闷,伸手拍了他一下就问:“你丫的怎么一个屁都不放,说句话呀!”

雷子正在出神,明显被我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道:“昨晚喝多了,没心情扯淡,你们聊你们的。”说完,继续把头转向窗外。

我切了一声,也没什么好说,只好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抵达了昆嵛山公园,老爹买了门票,一行人向山中进发。

此时是旅游淡季,山上除了古刹传来的钟声,几乎听不到任何人为发出的动静。这不说话的场面还在继续维持着,大概雷子真的感觉出压抑了,咳嗽两声就道:“你们丫的别辜负了这一片美景,雷爷现在献唱一首,活越活跃气愤。”说着,清了清嗓子就要唱歌。

我忙把手机耳机塞进耳朵,听起了音乐,别人不知道,雷子那歌声太他娘的要命。

果然,雷子突然嗷的一嗓子:“妹妹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坡我想唱歌,歌声唱给那......”胡子上去就一巴掌大叫:“我靠,狗日的你哭丧呢?还他妈妹妹出来你爬山坡,妹妹出来你还有心思爬山?得,爷赏你一百块钱,求你闭嘴吧老大。”

雷子回骂:“去你妹妹的,雷爷这叫艺术知道不?改歌是个技术活,你丫的给我改个试试。”

胡子就道:“瞎改是不会呀?你听着啊......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陪老婆逛逛街呀顺便吃吃饭,别总躺在小三怀里糟蹋那点儿钱呀,人家姑娘也能过得平平安安~~嗨巴扎黑。”

众人一听,除了小刀,群体爆笑,雷子大叫:“得,你丫的太有才了,这几句歌词经典,唱出了很多女人的心声啊。”

王老吉也笑道:“靠,所有人为你转身呢,有才!你也别干倒斗了,人家乐坛正好少一个金牌音乐制作人呢!”

胡子一听还来劲了,哈哈一笑道:“这都不算,胡爷我独子倒斗的时候,经常搞这些打发时间,你要听,咱这还多着呢。”

我忙说:“打住,你丫的这歌词还行,就是杀猪嗓不怎么样呀,那功力比雷子也高不到哪去,你再来一嗓子,把山上的狼非招来不可。”

胡子一瞪眼:“靠,能把狼招来那也是牛b人。”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哄笑,我忙找雷子求助,雷子冲我一笑:“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元方们,你们怎么看?”

说笑着,大概两个多小时左右,我们终于登上了昆嵛山的主峰——泰礡顶。顿时一阵海风袭来,一下子把我们的嬉笑声吹出去老远,所有人往山下一看,谁都没闭上嘴。

只见泰礡顶东方,磅礴碧海,惊涛拍岸,仿似万马奔腾,千军呼啸,站在此顶,俨然有一种君临天下之豪壮。

回眸远眺,便是齐鲁大地沃野千里,丘陵起伏犹如被天神威慑的拜伏远古兽群,一览众山小。

正当所有人沉醉奇景之时,忽听老爹问道:“老罗,你看,此处应为入水龙的龙头,但是不见龙口,恐怕这崐山古墓的地宫入口不太好找。”

罗锅拿出罗盘看了起来,并没说话。

我没明白老爹的意思,就问:“你之前不是进去过吗?怎么会找不到入口?”

老爹骂道:“愣货,当年老子是挖盗洞进去的,直接下到地宫了,这什么年月,你在山上下铲,那不找死吗?”

我被老爹说的一愣,心想这老爷子怎么了?昨天还好好地,而且以前也很少骂人,怎么今天一路过来都骂两次人了!

眼镜就道:“据说这昆嵛山是东海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的始祖,那会不会是一条三头龙?龙头根本不在此处?”

罗锅嘶的一声,面色凝重地把罗盘往前一挪,说道:“不对,龙口应该在水里,所谓入水龙,就是有归海之意,如果龙口在外面,只能叫青龙饮水,这就变了性质了,飞天不能,入海不决,这是大忌,长留侯没那么傻,我断定,龙口必定在水里。”

“看,那是什么?”这时胡子突然指着下面的海水说道。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波浪翻滚的海面上,离岸边五百多米的地方,浪头一过,露出了一个非常大的黑影,黑影的形状给人的第一感觉......竟然有些像胎盘里的胎儿!

“我靠!那是大海怀孕了吗?”雷子惊讶得说道。

“是龙胎!想不到龙口真的在水下!”罗锅有些激动,腿都有些颤了,阿九忙上前把他扶住。

第一百零二章 盗洞

看着那一片巨大的水中黑影,俨然有怀中胎儿之貌,比起我之前看过的那些人文奇观,这种自然界的神奇造化更加让人惊叹。很快,随着太阳角度的偏转,黑影的形状发生了变化,渐渐消失。

金刚钻就问罗锅:“罗爷你意思是这个斗的入口就在那?您这可就难为我了,旱斗打盗洞,我金刚钻不是吹,我说第二,没人敢叫第一,可是这水斗打盗洞我可就不敢保了,难度太大,不加钱,这活我干不了。”

罗锅呵呵一笑:“你小子倒是挺会坐地起价,敲关爷竹杠,胆子不小,嘿嘿。”

金刚钻一瞪眼,说道:“罗爷你还真别吓唬我,我这拿多少钱出多大力,水斗盗洞不好打你不是不知道,您给的多,小的就有力气干,保的是大家伙的命不是?倒斗的买卖不是硬着来的,我还真没那胆子敲关爷竹杠,但是咱也得保命呀。”

“你想加多少?”老爹问道。

金刚钻伸出五根手指,道:“这个数不过分吧?”

我心说我靠,这小子胃口真大,张口就加五千!没想到老爹却道:“好,那就再加五十万。”

“什么?”我当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说妈的这什么世道?会挖盗洞的出场费都这么高!

这时胡子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他关爷,之前夹喇叭的可没说这是个水斗,咱都是鼓着劲儿给你干活的,看您给钱痛快,咱们心里都乐呵,加钱也不能光指着打盗洞的,进了斗,谁都得玩命,看您是关心老爹的份儿上,胡子我给你打个折扣,加三十万就成。”

我大骂你丫的趁火打劫是吧?老子他妈跟你出生入死的交情就值二十万?

胡子不好意思地一笑:“一码算一码,胡爷我这次就是冲着钱来的,这行的规矩你不懂,别瞎叽歪。”

老爹嘿了一声就道:“每人五十万,一分不少。”

金刚钻嘿嘿一笑,上去就给老爹点烟。王老吉哼了一声,说道:“关爷,现在风气坏了,我王胖子不兴那一套,你的钱我不要,我还是按老人传下的规矩,进斗之后谁拿得多就算谁的。”

老爹吐了口烟,嗯了一声:“钱是要加的,明器还得大家伙一块儿分。”

眼镜就问:“东家,现在龙口找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老爹看了看日头,对阿九说道:“下山后你去查一下海水晚上什么时候退潮,然后给老三打电话,让她把倒海斗的装备备齐,明天中午送到关心的店铺。”

阿九点头,说道:“还要不要抽些人手过来?海斗不比旱斗,咱们这点人恐怕不够。”

老爹看了眼大海,说道:“没必要,咱们只是从水里找崐山古墓的入口,真正的地宫跟旱斗没什么区别。”

几个人商议一下,大战在即,谁也没心思逛风景,就回到了古董店。老爹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估计当年他进入崐山古墓的经历让他一直难以释怀。我倒是还真对那次老爹的经历有些好奇,可是不能问他,但除了他,其他知情人都没能从古墓里出来,惟独半路杀出的小刀,可惜他当时正在深度昏迷,对事件的经过一概不知。

第二天下午,十几个伙计把装备搬进了店铺,整整堆了一地,我一看除了盗墓工具不说,潜水服、氧气瓶、防水手电、照明弹、冷烟火什么都有,后来又搬进来两只小型橡皮艇,彻底把的小店堆满了,走路都没地方下脚。

胡子看着这些装备就呵呵直笑:“看看人家这大手笔,以后又有得牛逼吹了。”

雷子拍拍我肩膀就道:“兄弟,你以后也别开什么古董店了,干脆买户外装备得了。”

就在我们清点装备的时候,店门开了,然后从门外有人说道:“关爷,其它的都备齐了,就是带响的不好弄,你看高压气的成不?”

我一听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还特别好听,于是不自禁地就转头看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上身穿个露脐装,纤细的小腰不盈一握,下面穿的是牛仔短裤,修长的双腿,一双白色运动鞋,再看模样,让我更是心头一动,不自禁地心里叫了声漂亮!

胡子的眼睛已经发直了,嘀咕一声:“靠,就是皮肤有点黑,不然肯定整过容。”

一旁的金刚钻戳了胡子一下,低声道:“你小子嘴巴有点把门的,这女的你可惹不起,关家五虎听说过吧?人家排名老三,道上都管她叫三姐,手段狠着呢,整个就是倒斗界的洪兴十三妹。”

胡子哼哼一笑,看着我就道:“一小女人都能混到关家五虎的名头,是不是被你爹潜规则了?”

我瞪了他一眼,那女的似乎没在意我们,而老爹在那清点装备,东西太多,也没听到她说话,于是她走了过来,又问了一遍。

老爹抬头看了眼就道:“有总比没有强,叫伙计搬进来吧。”然后看了我一眼就道:“关心,叫三姐。”

我哦了一声:“三姐好。”

那女人冲我甜甜一笑,看得我骨头几乎都酥了,然而就闻到一股香风扑来,她伸过手说道:“小关爷,幸会幸会,三姐不敢当,叫我阿秋就成。”

我红着脸跟她握了手,吞吐道:“阿……阿秋,你好。”

胡子两眼放光,凑上来就伸手,嘿嘿一笑:“阿秋妹纸,我叫胡子,想不到行里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妹子,胡爷我以后吹牛逼又有料了。”

阿秋呵呵一笑:“你好!”也不跟胡子握手,直接转身去帮老爹收拾东西。

胡子碰个没趣,就把我拉到一边问:“你老爹不是让她也下地吧?要这样我可不干了。”

我噗嗤一笑:“怎么?你心眼儿太小了吧?就因为人家没跟你握手你就记恨人家了?”

胡子呸了一声就道:“狗日的你以为爷是那种人吗?我说的可是真的,这女的太好看,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不好。”

我暗自好笑,说道:“你丫的别这么猥琐行不?你看人家一个娇嫩姑娘,像是倒斗的吗?”

胡子点头:“也是,娇嫩谈不上,娇媚是有的,你看那金刚钻,一看到这娘们儿进来,比见着明器反应还大,两眼直放光,这要是打盗洞的时候阿秋站在他旁边,这孙子还有心思干活?”

我说你担心的太多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瞬即瞟了金刚钻一眼,就看他假装收拾东西,双眼动不动就往阿秋的胸口瞄,顿时暗骂:“这孙子还真他娘的给胡子说着了。”

雷子也凑过来低声说道:“哎我说这关叔想的也太周到了,知道咱一帮大老爷们儿下斗枯燥,还送个福利过来,太仗义了。”

我上去就给他一小嘴巴,低声骂道:“你丫的别一见着美女就跟猪八戒似地,人家是黑道混出来的,少打她主意。”

雷子回骂道:“你才猪八戒呢,我可没一见着大美女就口吃,还什么阿……阿秋。”

我一看这丫的还学我,顿时火大,胡子嘿嘿一笑就道:“我觉得关心叫你猪八戒没错,你昨天来这时怎么说来着?大哥三弟,少了二哥怎么能成事儿呢?哈哈。”

三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到了昆嵛山海边,让我放心的是,阿秋没跟我们一起过来。

在海边一个没人的地方放下装备,小刀、阿九、金刚钻、王老吉四个人就去支帐篷,老爹和罗锅还有眼镜在地上划来划去,研究下斗的方案。

剩下胡子雷子我们三个整理完装备,实在没事做,索性就开始坐下来斗地主。现在是下午六点,今天落潮的高峰在晚上九点钟左右,为了能跟那个黑影区域更加接近,我们计划晚上九点行动。

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斗地主时有说有笑,但是很明显能看出胡子和雷子都有些紧张,我也一样,甚至比他们更紧张,因为我知道老爹曾经进去过崐山古墓,而且里面还发生了致命的变故,但是这些都不能说出来,否则人心一慌,这些刺头更不好控制。

枯燥的终于等到了九点钟,众人给橡皮艇冲了气,把所有装备装上,罗锅拿出罗盘定准方位,我们开始向白天看到的海中黑影区域进发。

水面很静,随着月亮的缓缓升起,海面渐渐亮了。我们划着橡皮艇,如果不是去盗墓,这样的场景多陶冶情操。

罗锅在前面不停地调节着罗盘的方位,指挥前进方向,漂了大概半个小时不到,橡皮艇突然一震,像是装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停了。

我们纷纷打开矿灯,往水下照去,就看到水下一大片黑影,似乎是礁石,再往前照,发现方圆数十米范围内全是那种黑色礁石,较高的地方,只露出水面半米不到,剩下的全部藏在水里。

“到了。”罗锅的声音有些激动。

老爹就道:“所有人换上潜水装备,洛阳铲全部搬到礁石上面,金刚钻,准备下铲。”

“得嘞。”金刚钻应了一声,开始换装备。我们二话不说,各忙各的,最后胡子把沉重的高压气枪往我脖子上一挂,哈哈一笑:“小鬼,有点意思。”

我没去理他,就问老爹:“这么一大片礁石,怎么才能找到入口?”

老爹没说话,跳到礁石上看了看四周,背着手走了起来,每走几步,就用脚尖点了点,金刚钻马上砸一根铁钎子在老爹点过的地方。

“这叫寻龙点穴。”胡子低声告诉我:“这是摸金校尉的看家本事,想不到你老爹也会这一套,怪不得名头混这么响。”

雷子就道:“你不是说你也是摸金校尉吗?这时候不拿出点真本事?”

胡子一瞪眼就道:“瞧不起爷是吧?你等着。”说完,就跳下橡皮艇,看了眼那些钉在礁石上的铁钎子,码着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雷子说道:“胡爷今天亮亮手段,让你长长见……哇靠!”

那个“识”字还没说出来,顿时惊叫一声,整个人一下子没了。

“怎么回事?”老爹问道。我们谁也没反应过来,急忙凑了过去,突然看到水花翻开,胡子从水里浮了上来,哈哈大笑。

我大骂你丫的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刚要踹他,就看他一伸手忙道:“靠,谁他娘开玩笑了?这下面有个洞。”说着,吃力地爬起了出来,拿矿灯往下面一照,果然就发现,他刚才消失的地方,里水位半米身的礁石上有个水洞,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深。

雷子哈哈一笑:“你这算什么本事?吹牛皮吹出个地洞。”

金刚钻往水里看了半天,突然吸了口气,说道:“关爷,这是个盗洞!”

第一百零三章 受阻

老爹眉头一皱:“你确定?海斗的盗洞都是这样子的?”

金刚钻点头:“小的拿了关爷的钱,怎敢说假话?我以前干过这活,海斗很罕见,有的是沉船葬,有的是礁石葬,在礁石葬上打盗洞虽然不用担心礁石像海沙一样垮塌,但也是个技术活,因为水的竖直压力特别大,所以在礁石上打盗洞必须掌握好角度,不然下水的人很容易喘不过气来。你们看这个洞,一米以下呈角度下去,特别像我以前见过的盗洞。”

我心说这不会是当年老爹挖的吧?但是看他表情也不像装的,那这个盗洞说明了什么?难道当年除了老爹他们,还有第二批人进过崐山古墓?

老爹看着那盗洞,又看了看小刀,小刀正在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过了一会,看着老爹,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老爹啧了一声:“能把盗洞选在这个地方的,必定是高手,会是谁呢?”

王老吉叹了口道:“真他妈倒霉,人说一水顶十旱,本以为这次碰上个海斗,肯定能发,没想到早被人先摸过一遍了,关爷,我王吉倒斗有个原则,二进宫的买卖不接,您的钱我不要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说完,转身就要走。

胡子一把拦住他,说道:“这还没下去你就打退堂鼓?”然后问金刚钻:“你能分出这盗洞是南派还是北派的吗?要是北派的就不算咱们倒霉,下去指定能捡到洋落。”

金刚钻一阵苦笑:“你这可难为我了,海斗本来就罕见,南派北派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个人见过,谁他娘的还顾忌盗洞上的区别?再说这都什么年月了,南北学术交流都八百回了,谁还在乎南派北派?”

胡子一瞪眼:“我不管,咱们是冲着关爷面子来的,别人我不管,反正关爷不发话,我胡子肯定不打退堂鼓。”

阿九呵呵一笑,拍了拍胡子肩膀说道:“仗义!”

我一撇嘴,心说仗义个屁,这哥们儿还不是被一屁股债给逼的。

王老吉看了眼老爹就道:“关爷,我也不想这样,谁下斗不都想摸几件像样的东西吗?你看这斗让人占了,这买卖就没把握了,要不这么地,您破个例,提前告诉我们这个墓主人是谁,我们心里头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二进宫。”

老爹不动声色,对罗锅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来交涉。罗锅呵呵一笑,就问王老吉:“不知道王先生听没听说过《黄老帛书》?”

王老吉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不光是他,连胡子和金刚钻还有眼镜都是眼睛一亮。

“这个崐山古墓,就是黄老帛书上记载的,我们也不知道墓主人是谁,但是我想,既然是帛书上记载的,那里面的东西肯定少不了。”罗锅的语气很坚定,胡子和金刚钻连连点头,眼镜虽然不动声色,但显然已经动心了,双眼直冒光。

王老吉沉吟了一下,说道:“好,那我就陪关爷走一遭。”

接下来我们背上氧气瓶,小刀打头,阿九殿后,众人跳进盗洞,鱼贯而入。

进入盗洞以后,可以看到洞壁上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这让我们更加笃定,这个洞肯定是盗洞。

盗洞向下呈现一个四十五度的斜坡,这就给我们下潜带来了一定的阻力,我们的氧气瓶能坚持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到达位于昆嵛山山体之下的古墓地宫,不然我们必须返回水面。

盗洞里一片漆黑,加上我们的潜水服也都是黑色的,只能看到每个人手上的荧光手表,从上往下看,就像排列成一排的萤火虫。

大概下到七八米,盗洞突然一个急转,折个九十度继续向下,然后我就感觉有人挠我的脚心,我打开矿灯,低头一看,就看胡子在跟我比划着什么,我刚要问他说什么,立即意识到自己是在水里,不能说话,同时我也看明白了胡子在比划什么了,他的手来回移动,划的是一个“之”字,我心说之什么?不好好潜水,搞什么鬼?

这时我上面的雷子也蹬了我一脚,我抬头一看,他的手也在比划一个“之”字,我顿时就火大,心说这俩二百五是不是约好了故意玩儿我!不过顿时我就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在说,这个盗洞是一个“之”字形的结构,让我一下子想起来,我们曾经从湖底神庙逃出来的那个排道,跟这个盗洞一摸一样,不禁纳闷,金刚钻不是说这个洞是盗洞吗?

果然,又下潜了七八米,盗洞再次出现了九十度的转弯,之后的十几分钟,我们连续经历了将近十几个转弯,我粗略算了一下,此时我们差不多已经下降了五十米左右,这种深度若在平时,恐怕我们的身体已经受不了海水的压力了,可能是由于盗洞的结构比较特别,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而且盗洞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要命的是随着深度的增加,海水的温度越来越低,害得我撒了好几泡尿,看着被尿液冲出的气泡缓缓上升,我脸都红了,心说雷子,哥们儿对不住你呀。

又下降了接近三十米左右,我们手腕上的压力表已经亮起了红灯,同时我也感到胸口有一股压迫感,喘息比较费力起来。

这已经是普通人下潜深度的极限了,如果不是因为盗洞的结构,恐怕在二十几米的时候就不行了,没想到我们竟然下潜到了八十米,不得不感叹盗墓者的智慧。

我默默祈祷着快点到头,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去买一艘潜水艇了。

接着我脚下一空,我忙打亮矿灯往下一照,就发现盗洞到头了,下面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倒扣的喇叭状空间,小刀已经踩到水底,地底呈现一片白色,开始我还以为是白色的沙子,一落地才发现那竟然是铺了一地的白骨,什么鱼类的都有,而且更多的是人的,惨白惨白的,非常瘆人,我脚一落地,赶紧一蹬,浮起来一些,吐了几口气泡。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样,明显很反感这些骨头。四周一片漆黑,矿灯的光束照过的地方,海水里竟然连个浮游生物都看不到,仿佛是一滩死水,而这个堆满白骨的地方,更像是怪物进食的地方。

这时罗锅吐出几口气泡,冲我们挥手,脸色很急,我们忙凑过去,就发现他手里的罗盘,指针在不断转动,完全失去了方向。

怎么回事?我打口型努力的问,是不是这东西在水里就失灵了?

罗锅努力摇头,用口型说道:“磁场!”

我开始并没意识到他说的是磁场两个字,但是从他的嘴型和罗盘的反应,让我一下子想起在湖底神庙里的时候,我们的指北针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顿时明白了罗锅的意思,狗日的又是磁场,这长留侯倒挺会利用磁场的!

这时不知道是谁把矿灯往我们这边晃了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们都转头看向矿灯那边,就看到小刀在照四周的洞壁,很快,我们就发现,四周的洞壁上,竟然有八个小洞,分布在规则的八个方向,洞的大小跟我们进来的盗洞差不多,里面黑幽幽的,不知道有多深。

坏了!我当时的心一沉,这么多洞口,哪一个才是昆山古墓的通道?

这时胡子又戳了我一下,我就看他冲我夸张的做着口型,做了半天,把他累的几乎都要面瘫了我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降魔阵!我心里一个激灵,本来这里温度就很低,这一个激灵打得我更是牙都颤抖了。对,胡子不是想象力丰富,这几个洞口的排列方位,确实跟湖底神庙降魔阵的那八尊石像的方位很像,其实我并不记得那八尊石像的排列方位有什么特别,只是直觉。

胡子的脸已经变了,他游到老爹面前开始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爹看了看氧气瓶的压力表,就点头,然后摆手让我们返回。阿九有点不甘心地踢了那堆骨头一脚,但是没办法,在水里我们没法交流,对于这些洞口根本无计可施,只能到外面再作商议。

我第一个浮上去,爬进了盗洞,,不知为何,在进入盗洞的一刹那,我顿时出了口长气,仿佛离开了修罗场一样,那些白骨总给人一股不祥的感觉。

在水里往上爬这种盗洞,比我想想得要困难得多,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浮起来,头就会撞到上面的洞壁,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我之前想像得两个小时往返一个来回,算是很乐观的了。

出水的那一刹那,我摘掉氧气罩猛地吸了口自然空气,然后迅速爬出水面,接下来是胡子,这家伙一出水就大骂一声,显得有些沮丧。众人都爬出来之后,我们返回了岸边营地,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气愤很压抑。

刚一进帐篷,王老吉就道:“关爷,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咱们明显被打盗洞的人算计了。”

老爹嗯了一声,道:“我没想到会有奇门遁甲,不过这肯定不是之前打盗洞的人设计的,他们没那个必要,这肯定是墓主人设置的机关。”

罗锅就道:“可惜水下有磁场干扰,不然凭借罗盘,破这个奇门遁甲不是问题。”

所有人都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会刚一接近古墓入口就受到了阻碍,出师不利,在水里不同陆地,如果是旱斗,我们还可以在现场研究对策,但是在水里,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时间的问题,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来供我们研究,即便在外面研究出了对策,也要到下面去试,一旦行不通,就必须返回水面,根本没有应变的机会,如此反复下去,恐怕谁也经不起折腾。

这种奇门遁甲我已经领略过了,里面暗藏杀机,走错一步就会面临巨大的危险,尤其是在水下,水可以给很多霸道的机关充当动力来源,那些个洞口里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古墓入口,谁也不敢以身相试。

正在所有人为之苦恼的时候,胡子突然说道:“不对,那是个反盗洞。”

第一百零四章 第十个人

“反盗洞?”老爹眉毛一扬,问:“怎么说?”

胡子得意地一笑:“你们都没发现?那个盗洞开凿的痕迹都是反着来的,我开始就纳闷,现在想想,那盗洞肯定是从下往上打的,所以咱们从上往下看,才觉得凿痕是反的,事实上那是别人从里面出来打的排道,而不是盗洞。”

老爹点头:“有道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么深的盗洞,途中没有鸽子洞,看来这还真是修建陵墓的工匠用来逃生的排道。”

鸽子洞其实就是盗墓者在挖盗洞时,在盗洞里腾出的一个特别小的休息室,有些大型古墓的盗洞就会出现鸽子洞,因为盗掘大型古墓工程量打,盗墓者不可能因为吃喝拉撒睡频繁地往返地面,同时鸽子洞不禁可以储存食物和水,也可以储存足够的空气。而我们进入的盗洞几乎深入水下八十多米,这样的盗洞竟然没有鸽子洞,有些不合情理。

眼镜皱着眉道:“这个推测似乎有点不现实,崐山古墓既然在黄老帛书上有所记载,那必定是战国时期的墓葬,最晚也在秦汉时期,那个时候的人,怎么有能力在水里开凿那么长的排道?当时没有氧气瓶,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道:“只要有时间,没有做不到的事,愚公移山听说过吧?你看到水底那些白骨了吗?那肯定是开凿的工匠死在水里遗存下来的,当时他们有很多人,每个人轮流开凿,虽然代价惨重,但最终肯定是会开凿出来的。”

“对,我赞成。”雷子接过我的话头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们两个不懂就少他妈废话。”老爹不悦道:“你们以为那些工匠都是二百五吗?排道不打在旱地,非得跑水里头去打,是逃跑还是找死?”然后看向罗锅,又道:“老罗,我看堆满骨头的地方倒是很像一间墓室,你怎么看?”

嘿,我就不愿听了,提出排道观点的是你,怎么我赞成你的观点就成了二百五啦?

老爹哼了一声,没搭理我。

罗锅刚要点烟袋,听了老爹的话,突然嘶了一声:“你是说,那是一间殉葬室?”

老爹点头:“按理说盗洞如果开在墓葬的入口处,必然会直接连在主墓道上,可是咱们到达的地方,太过简陋,怎么看也不像主墓道,我猜八成是个殉葬室,并且殉葬的人当时还活着,不然那里不会设置奇门遁甲,也不会有反打的盗洞。”

靠,原来老爹对排道是这么解释的,怪不得说我是二百五。胡子冲我嘿嘿一笑:“拍你老爹马屁的感觉怎么样?”

我们点头,都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盗洞里的水一点流动性都没有,是一滩死水,这可能说明那个殉葬室在修建完之后是没有水的,后来被人从里面挖穿了,上面的海水才灌进去。”

老爹看着我就点头,我顿时感觉到有点小得意,于是接着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殉葬室陪葬的都是当时修建古墓的工匠,他们当时破解不了奇门遁甲,只能选择反打盗洞。”

众人点头,胡子一拍我肩膀就道:“行啊关心同志,几天不见,智商提高了。”

王老吉就道:“你们说这些都没用,咱们怎么从那八个洞口中找到生门才是真。”

老爹就道:“那八个洞口里,不可能有生门。”王老吉一愣:“怎么可能?我虽然对奇门遁甲研究的不深,但知道只要是奇门遁甲就肯定有生门。”

罗锅一笑,说道:“你那是从书上看来的,不顶用。既然那是个殉葬室,墓主人就绝对不希望陪葬的人活着出去,所以绝对不会设置生门在里面,而且我断定,那八个洞口,全部都是死门。”

王老吉还是摇头:“不可能,奇门遁甲里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地盘八宫必须凑齐了才叫奇门遁甲,只有这八门同在才能互相生克发挥它的作用,如果单单八个门都是死门,那怎么能发挥出奇门遁甲的威力?”

胡子搂着王吉就道:“我说王老吉,你是不是被加多宝给气蒙了?怎么就死脑筋呢。你没明白罗老爷子的意思,这个奇门遁甲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所有陪葬的人必须死,既然让所有人都死,那必然每个门都是死门,奇门遁甲什么的我不敢说精通,这东西不是死套路,我们以往了解的奇门遁甲,如果八个门同在,那是可以达到很多种目的的,可是那个殉葬室的奇门遁甲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让你死,那就没必要搞没用的排场,八个死门,只要精通奇淫巧术的人稍微动动心思,就能让它们全部生效。”

王老吉挠挠脑袋,彻底不说话了。我不知道他理解没理解,反正我是理解了,如果按照这个意思想下去,那就麻烦了,就问老爹:“要是那八个门都是死门,那咱们不就是进不去了吗?”

“那我看咱们也别指望那个盗洞了。”胡子就道:“干脆再开个盗洞下去算了。”

罗锅就摇头:“现在看另打盗洞是不现实了,咱们下潜到达那个殉葬室的地方起码有八十多米,而且还是在水里,硫酸派不上用场,只能用凿子硬凿,没个十天半月恐怕干不完,到时候早就把条子惹来了。”

阿九就道:“倒斗本来就是不要命的行当,那奇门遁甲再厉害,不也是人想出来的吗?只要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没有破绽,咱们不闯一闯怎么知道?”

我想起在湖底神庙的经历,就说不行,这样太冒险了。阿九拍拍我就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干这行没有一件事不是冒险的。”

雷子就点头:“对,不冒把险咱们就只能在外面瞎琢磨,这眼瞅着跟古墓近在咫尺,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咱们进不去?再说,那八个洞口只不过是排列有些像奇门遁甲,没准儿那不是奇门遁甲呢?”

我一听这家伙语气里竟然还挺兴奋,心说这丫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出院几天,就嚷嚷着冒险论。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老爹,因为毕竟最终还是他做决定。老爹坐在那抽着烟,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下去,隔了半天,胡子就有些忍不住了,喉咙动了动,却没说话。

老爹看了小刀一眼,发现他正在发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们说话,又过了一会,老爹嗯了一声,道:“整理装备,每个人多加个氧气瓶,把所有绳子都带上,下。”

众人都吐了口气,开始整理装备。把所有绳子都连在一起,差不多有五百米长,老爹说如果那八个洞口里面真的设置了奇门遁甲,无非也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因为海水的缘故,暗弩和落石等比较致命的机关都失去了威力,我们惟独担心的就是迷路。这样我们把绳子一端固定在洞口,所有人选准一个洞拉着绳子进去,一旦迷路,还可以顺着绳子原路返回。

计议已定,我们再次潜入盗洞,回到了那个喇叭状的空间里,虽说是第二次进来,但是看到堆满水底的白骨,还是有些毛骨悚然。老爹在那八个小洞外面来回看了一遍,打个手势,选了其中一个,然后金刚钻取出铁钎子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石壁上,还是小刀打头,阿九殿后,就个人各自抓紧绳子鱼贯而入,虽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我还是感觉就这么进去有些贸然,可是事已至此,别人没有异议,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水洞很小,比上面那个盗洞强不到哪去,在洞里前行,根本就不叫游泳,而是爬行,这样是相当耗费体力的,氧气的消耗也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前行一段,前面地势一低,水洞缓缓下降,看着压力表的红灯,我不禁担心,再往下十米,我们就要彻底放弃这个计划。

下坡很平缓,十几米左右,突然一个垂直向上的转弯,水洞变向,差点撞到我的脑袋,我戳了前面胡子脚心一下,心说你丫的前面有急转弯你也不通知一声。

上升五米左右,前面开阔起来,我可以看到两侧出现了很多洞口,然而只是一闪而过,我们又进入了一个小洞,我这就有些郁闷了,心说这小刀也真是的,遇到岔路也不停下来跟大伙商量一下。

紧接着我们转个弯,又遇到了很多小洞,在我手电一晃之下,猛然发现其中一个小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可惜还没等我细看,又进了水洞里,我仔细回想一下,却又想不起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一晃,那东西并没有来得及在我脑海里形成影像。

如此又转了几个弯,进了好几个小水洞,我彻底被转晕了,心说这还真是个水下迷宫,不过还好,我们事先准备了绳子,工具充足,否则这样的地方,对于那些殉葬者来说,还真是一条死路。

又爬了十多分钟,前面一空,我忙拿矿灯一照,光线在水中散发出去,我发现我们进入了一个方形的水底石室,石室依旧很简陋,水底依旧堆满了白骨,,不同的是,一边的石壁上只有一个小水洞,这样我们就不用盲目选择了。

老爹停下来,示意我们休息五分钟,我吐了口长气,终于可以休息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有一种错觉,感觉我们似乎是在下水道里游泳。

五分钟过后,继续前行,在进入水洞的刹那,我用矿灯晃了一下来时的水洞洞口,只这一晃,我突然又看到了什么东西,这次我看得清晰,那是一张苍白的大脸,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我顿时一个激灵,打算再看,却被后面的雷子一下子挤上来给我推进了水洞,我忙去扯胡子的脚蹼,示意他停下来,没想到这家伙不耐烦地蹬了我一脚,一扯绳子,继续前行,后面的雷子也是一阵催促,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爬,心说他们都没看见吗?难道我刚才看花眼了?出现错觉了?嗯,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一直作机械的运动,又是暗无天日的水下,保不齐会出现错觉。我安慰了一下自己,继续前行,这种情况下,我绝对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故。

又转了两个急转弯,再一次到达了一个石室,这次老爹没有下达休息的指令,但小刀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寒冷的眼睛盯着我们过来的那个水洞洞口。

我心里又是一个激灵,心说我刚才难道没看错?小刀也看到了?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小刀,又看了看水洞,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时小刀举起了手里的绳子,示意我们拉一下,我一拉,绳子就绷紧了,把我身后的雷子拉得跟我撞到了一起,雷子瞪了我一眼,就看最后的阿九,阿九拉了一下绳子,那绳子突然就荡了起来,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另一端的力,紧接着,我们就看到,绳头缓缓地飘了进来。

所有人的脸一下子白了,我心里更是一沉,暗叫糟糕,绳子断了!奇怪,我们也没用力拉扯,绳子怎么就断了?顿时想起之前我看到的那张苍白的大脸,一下子打个激灵。

罗锅疯狂摆手,示意我们赶快返回,我一想也对,绳子断了不长一段,那一段的接头肯定还留在水洞里,想着就要动身,老爹一下子把我们拦住了,然后伸出十根手指,努力地做着口型。

十个人!我看出了老爹的嘴型,心说什么十个人,我们不就九个人吗?不对,我靠,九个人,老爹怎么说十个人?

我立即去看其他人,从小刀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看到,阿九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诡异地飘在那里,第十个!我靠!我心里大惊,顿时把矿灯照过去。

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几乎与我同时都把矿灯照向了阿九的身后。

第一百零五章 水鬼

那一刹那,阿九身后的第十个人影,顿时被矿灯照出原形,所有人都往后一缩,纷纷举起了高压气枪。

我顿觉脊背发寒,如果不是身在水中,我肯定已经撒腿就跑了。

我无法形容我看到的东西的恐怖程度,那东西简直比我看过的昆仑奴、媪鬼还要恐怖。那应该是裹在一身老旧潜水服里的人,不,是尸体,潜水服已经严重破损,可以看到尸体裸露的地方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然而它的脸,极度的苍白,那种苍白不是被水泡过的苍白,而是像瞬间被吸干鲜血一样,白得有些发青,一双眼睛已经烂成了两个黑洞,幽深而诡异。

尤其是它那奇长的头发,一缕缕的在水中飘荡,给人的感觉像梳着浓密的辫子,细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辫子竟然肉呼呼的,特别像一根根的小蛇一样的触手,无比诡异恶心。

水鬼!我想起在一些科普小说和历险记之类的书上看过有关水鬼的记载,跟我眼前的那个东西极其相似,只是我一直认为那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东西,没想到我竟然亲眼见到了!

阿九看到我们的表情,脸已经白了,我想他已经猜到了身后有东西,不过阿九的心理素质比我好得多,让没有像我一样立即转身,而是缓缓向前游了一下,然后才瞬间一个转身举起了高压气枪,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转身的刹那,还是明显地浑身一震,吐出一大串气泡。

如果那只单单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还能接受,问题是一具尸体竟然能无声无息地跟着我们飘了过来,而且,这里的水没有任何流动,但是尸体头上那些像触手一样的都发却在水中有节奏的飘动着,显得无比诡异。

看着那张极度苍白的脸,我一下子想起之前在外面的水洞入口,矿灯一晃的瞬间我所看到的东西。

这时胡子张了一下嘴,似乎是在说:“妈的。”然后就看他对准尸体扣动了扳机,钢珠子弹顿时拖着水线射了出去,瞬间撞到了尸体胸口,把尸体掀飞,直接撞到石壁上,紧接着就看那些触手一样的小辫子开始来回扭动,竟然如同长着无数触手的怪物,而那具尸体,竟然随着辫子的扭动,慢慢飘了过来。

那真是诡异而奇观的场景,所有人都毛了,纷纷举起高压水枪开始射击,阻止尸体的靠近,没想到的是,雷子刚好一枪贯穿了尸体的脑颅,紧接着就看尸体一震,脑颅上的弹孔里突然喷出一股黑水,就像乌贼的墨汁一样,迅速在水里绵延,很快,整片区域额都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忽然感到脚下有些松动,低头一看,满地的白骨竟然蠕动起来,从裂开的缝隙里扭动着钻出了一大堆那种肉呼呼的触手,这堆白骨下面,竟然全部是那种头发。

老爹一看大惊,立即摆手让我们快走,但是那东西就堵在我们来时的洞口,显然我们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继续前进,三秒钟不到,我们又进了水洞,回头看时,那些黑色的墨汁状的液体已经蔓延过来,我估计这东西肯定有剧毒,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拼命逃跑。

后来胡子告诉我,那黑色的液体是尸体常年在水里浸泡,非正常腐烂的内脏化成的尸水,剧毒无比,只要人一接触到那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在水洞里爬得非常卖力,几乎是手脚并用,不管出现多少岔路,只要小刀进去,我们二话不说立马跟进去,根本不做任何选择,简直是慌不择路。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突然一空,我以为又进了一间石室,赶紧用矿灯四处照去找下一个水洞,但是这次矿灯所照到的区域却黑幽幽一片,什么也没照到,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四周已经被黑液所包围了,但是很快我发现不对,那种黑不像被黑水浸染的实质的黑,而是虚无缥缈的黑,这说明我门进入了一个相当大的空间之内。

众人不自禁地停了下来,上下左右全是那种虚无的黑暗,仿佛一下子进入了浩瀚宇宙,失去了任何方向,似乎往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到尽头。

我们是不是从礁石山里面出来了?我突然有种错觉,这里会不会已经是太平洋了?

这时阿九照了一下我们钻出来的水洞,立即摆手让我们继续跑,我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大团蠕动的,触手一样的小辫子已经钻了出来,触手突然分开,那张极度恐怖苍白的脸就露了出来。

胡子还要开枪,被我一下子拦住了,然后就看老爹打手势让我们往上面浮,我一想也对,如果我们出了礁石山,我们就能浮出水面,一想到浮出水面的刹那,能看到皎洁的月光,能呼吸自然的空气,那什么狗屁的宿命、狗屁崐山古墓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紧得是保命!于是我们晃动脚蹼,迅速往上浮起。

我们上浮的速度非常快,浮着浮着我就感觉有些不对,按理说我们在水下八十多米,虽然刚才在礁石山的水洞里,由于水洞的减压结构比较特殊,我们感觉不到海水带来的强大压力,但是现在我们从水洞出来了呀,如果这里是真的海底世界,那就意味着我们刚一钻出水洞,整个水压结构就会瞬间逆转,也就意味着,我们早就被水压把五脏六腑都挤出来了,可是这里的水压,压力表上显示的数据,跟水洞里的水压一摸一样。

我立即拦住他们,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压力表,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刀,然后是老爹,就看他拿着矿灯往头顶一照,所有人顿时都被吓了一跳,全部吐出了一大串气泡,可见,没有人不为之吸了口冷气。

所有人的矿灯都照向头顶,我们能够清楚的看到,在我们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比火车头还大的怪兽脑袋,两只甲壳虫汽车那么大的巨眼,眼珠凸鼓,正在无声无息地怒瞪着我们,巨口张开,四颗獠牙简直有一人多长,感觉一口就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撕碎一样。

我忽觉浑身一软,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沉,脑袋嗡嗡直响,天呢我靠,那是什么东西?史前巨兽吗?

突然我感觉出了不妙,我这种下沉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拖。百忙中我低头一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何时,那个水鬼已经跟了上来,正用它那肉呼呼的,头发一样的触角往下面死命拽我,我瞬间毛了,感觉被缠住的腿似乎都失去了知觉,想喊救命,无奈在水中却发不出声音,情急之下我立即用另一只脚猛踹,可惜脚上穿着脚蹼,海水带来的强大阻力让我踹过去的力道几乎消失。

危急间只听噗的一声,耳边擦过一条水线,高压气枪的子弹顿时打进了那一团触手,触手瞬间一松,阿九和胡子趁机拉着我的肩膀往上猛的一提,迅速摆脱触手,紧接着,在我的矿灯照射下,黑暗里星星点点的浮上来数十张苍白恐怖的人脸,每张脸的四周都蠕动着那些肉呼呼,头发一样的触手,就像妖冶的向日葵一样,迅速朝我们游了上来。

阿九和胡子提着我努力上浮,完全被水下的场面吓呆了,然而我猛地想起上面还有一头怪兽,顿时一个激灵,忙抬头去看,就看到所有人都往那个巨兽的嘴里游去,仿佛是被巨口狠狠地吸进去一样,我大惊失色,慌忙拼命挣扎,想提醒阿九和胡子,但是这两个人死命的拽着我往那边游,根本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要命的是,后面那些苍白的人脸,竟然还随着头发的蠕动,对我们紧追不舍,我心里一沉:“完了,这次死定了!”

第一百零六章 突变

越靠近那个巨大的兽头,我才越发看的清晰,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史前怪兽,而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被雕刻成的龙头!

很快我就发现,巨刻龙头是长在一片岩石穹顶上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身处一个巨大的海底岩洞之中,而这个穹顶上凸起的一块巨石,被人雕刻成了龙头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细看,我们已经游进了巨龙头像的嘴里,脚下似乎碰触到了什么东西,我下意识一看,我的脚踩到了龙头石像的下颌上,里面并没有雕刻出龙的舌头,而是许多向上延伸的陡峭石阶。

难道这里就是罗锅说的龙口?后面紧追不舍的那些怪脸让我无法继续思考,只能拼命地顺着石阶往上游,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忽觉觉得身体一沉,整个人一下子浮出水面,紧接着不知道是谁打出一颗照明弹,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随后有人把我一拉,直接把我提出了水面。

既然能发射照明弹,我们肯定就上岸了。我心里一喜,睁开眼的刹那,恰好看到那数十张苍白的怪脸浮了上来,吓得我大叫一声急忙往后倒退。紧接着一个冲的最快的怪脸,由于没刹住车,一下子冲出水面,落到我脚边,我大叫着用脚去踢,没想到那些像触手一样的头发扭动了一下,纷纷脱离了怪脸,仿佛泥鳅一样开始往水里拼命地爬,很快都爬进了水里。

这时人影一晃,小刀嗖地从怪脸旁边一掠,抄手抓住了一根触手,看了一会,说道:“原来是这个东西作怪。”

我心说那是什么东西?看到其他人都凑了过去,也站起来去看那支触手。

小刀捏着触手的头,递到我们面前,我就看到那东西似乎没头,只有一个丑陋的圆形的大嘴,嘴上全是细小的吸盘,吸盘蠕动之际,露出一拍尖利的牙齿,看来就是许多这种东西吸附在怪脸的脑袋上,所以我们才误以为那是头发。

“这什么东西?这么恶心!”我问。

胡子道:“这东西我见过,叫七腮鳗,是一种鱼类,也可以说是一种寄生虫,专门吸食水生动物的血,你看它那张嘴,只要被它吸住,你就弄不下来,除非把肉挖下来才行。这东西幼虫一般都呆在淡水里,北方居多,我在美国时听说美国五大湖闯进了这种东西,几乎快把五大湖里的鱼类给吃光了。”

看着那蠕动的家伙,想起刚才的场面,我依旧心有余悸,小刀用力一捏,把那东西的脑袋捏扁扔到一边,我才吐了口长气。

这时所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张怪脸身上。这个怪脸跟我们之前见过的没什么区别,腐烂得特别严重,头上的头发已经脱光了,头皮上有很多青黑色的斑块,估计是那种七腮鳗吸附在上面留下的。

怪脸下面是一具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尸体身上也穿着老旧的潜水服,我们就推测,估计这是一群水下探险的潜水员,不幸碰到了八腮鳗,遭到了灭顶之灾。看着小刀捏扁的那条七腮鳗,竟然还在扭动着想爬回水里,想不到这东西生命力这么顽强。狗日的当年除四害没把它评上,真是委屈它了。

老爹说道:“一具死尸没什么好看,正事要紧。”说着就督促我们快点出发,这时胡子一摆手说:“等等。”然后就俯身去翻弄死尸的潜水服。

阿九忙道:“他娘的这又不是粽子,身上没值钱的,小心把尸水挤出来。”

胡子就到:“你们看!”然后就看他用手指蹭了蹭尸体的潜水服,露出了一块铭牌,铭牌上全是水锈,但还是可以看到铭牌上刻着的英文字母。

“靠,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估计是这群潜水员隶属的公司。”阿九说着就去催促胡子快走。

胡子抬起头看着我就问:“关心,你还记得这个英文缩写吗?”

我吸了口气就点头,心说打死我都记得,那是查理德探险队和于苏隶属的公司!

我看了眼老爹,老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龙鳞童虎为什么会在小苏手里了。”

胡子又翻弄一会,除了那块铭牌,没再找到其他东西,拍拍手就站起来,摘掉了氧气瓶就道:“快摘掉,好不容易出水了,别浪费氧气。”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取下氧气瓶,并没有觉得缺氧,可能这个地方是跟外界相通的,或者这里本身就储存了大量氧气。

借着照明弹的光,环视了一眼,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我们的身后是一个大水池,就是我们游上来的地方,这个水池通着那些水洞。我们脚下是一片石滩,石滩的尽头有向上延伸的台阶,台阶上是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尊铜鼎,铜鼎的后面,有一扇半掩的大石门,其实是两扇,另一扇石门已经倒在一边,石门后面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向哪里。

罗锅显得有些激动,声音都颤抖了:“看来这里就是崐山古墓的入口,那个平台肯定是祭祀的地方。”

其他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一番折腾,逃命至此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古墓入口,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祖宗积德。然而我却想,是不是老爹说的那种宿命在推动我们找到了古墓入口?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众人整理一下装备,打算进入古墓,可是走了几步,突然就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都迈不动步。

老爹就让我们坚持一下,这是潜水之后的正常反应,等一下适应了重力就没事了。

雷子就道:“关叔,咱们在水里没命地跑了那么长时间,早都坚持不住了。你看这古墓入口就在那儿,也跑不了,咱们不如休整一下,睡个觉,养足了精力再进去不是更好吗?”

大家一听睡觉,更走不动路了,纷纷建议休整,罗锅也道:“是啊关爷,这么大的墓葬,里面肯定会有危险,大家伙折腾的差不多了,恐怕没太多精力去应付突发事件。”

老爹一看他们都没了精神头,强求也不是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当即分派守夜的人手。

这里体质最好的当属小刀了,所以他守第一班岗,阿九拿出煤油灯点燃,众人围着油灯烤了一会,一感到暖和,困意来袭,纷纷枕着氧气瓶睡了过去。

我虽然很累,但是睡得并不踏实,一方面躺在石滩上不舒服,另一方面总是噩梦连连,总感觉那苍白的怪脸和恶心的八腮鳗正在往水下拖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直没人叫我换岗,恍惚中营地似乎非常静,连鼾声都听不到。

睡梦中我不禁纳闷,开始还能听到胡子雷鸣般的鼾声,烦人得要命,我还踹了他两脚,但是现在竟然出奇的寂静,什么动静都没有。恍惚间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怎么这么黑?煤油灯熄灭了吗?守夜的怎么搞的?难道我根本没睁开眼睛,还在做梦?不对,我感到了浑身的疲累,我不是在做梦,四周真的一片漆黑。

凭着感觉,我摸到了身边的矿灯,下意识一按开关,却没有亮。靠,我暗骂一声,怎么这个时候出毛病了?阿秋买的什么烂货,这不坑人吗?敲了敲矿灯,再次按动开关,还是没有亮,我只好摸了下手表,这种户外手表有荧光灯,我按了一下按钮,奇怪的是手表也没有亮。

怎么回事?难道手表没电了?想着,我掏出了打火机,打了几下,竟然一点光也看不到,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火机发出的热量,我努力地瞪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火光,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这时我还在心底认为是照明工具坏了,努力的睁着眼睛去看,嘴里叫着:“老爹?雷子?胡子?小刀?”隔了半天没人回应,我有些不耐烦了,大叫:“现在该轮到谁守夜了?你他妈的怎么不开灯啊?”

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岩洞里来回激荡,显得有些诡异。我下意识向胡子的方向踢了一脚:“别你妈睡了,把你矿灯给我。”我有些焦躁起来了,但是什么也没踢到。

一下子我心里就是一震,心跳开始加速,又打了一下打火机,用另一只手凭感觉去摸火机的火焰,烫得我一缩手,火机一下子掉了。不对,我心里一寒,不是没有光,是我看不见了,我失明了!

不能啊!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想法,我肯定在做梦。可是做梦我就不会被火机烫到,也就是说我真的瞎了!

不,不可能,我大叫着他们的名字,开始在地上摸索,声音几乎都变了调。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失明,这来的太突然了!何况这是古墓里,更要命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仿佛我是一个被抛弃在虚幻世界里的瞎子!

我的大叫已经变成了大骂,疯狂地在四处摸索,尽量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可是,依旧没有回应。一股寒意蔓延到我的全身,那感觉几乎都要窒息了,是那么的无助而抓狂!

摸着摸着,我突然摸到一张湿漉漉的脸,心中一喜,立刻就想去把他晃醒,但是一想不对,这张脸怎么那么冰冷,一点生气都没有,随即我想起了那具死尸,马上向后倒退,双腿乱蹬,几乎快要吐血。

慌乱间,我突然听到了一些动静,忙静下来仔细去听,发现声音来自水池的方向,那是哗哗的水声。声音很轻,仿佛女子在浴池里洗澡,正轻轻地捧起水花撒在自己身上。

妈的怎么回事?难道这群王八蛋在水里洗澡?(当时真的太慌了,我没想到把老爹也骂了进去。)

不对呀,洗澡的话也能听到我吼叫啊!坏了,难道水里的不是老爹他们,而是其他别的东西?想到这,我忙又往后退,却一下子被别人从后面搂住了,我浑身一个激灵,刚要大叫,顿时被那个人捂住了嘴,然后我就感觉他似乎拿氧气罩扣在我的嘴上,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小关爷,是我,千万别出声。”

是小刀的声音!我心里顿时大喜,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随即我就火大,这人他妈的傻b吗?看到我疯狂地找他们怎么连个屁都不放?顿时就想破口大骂,突然听到水里哗啦一声,动静更大了。

“快跑!”小刀说完,拉起我就跑,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下子被他拉个踉跄,可是这家伙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只好拼命地迈步,同时就听到后面的水声哗啦一下炸散,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水花溅了我一后背。

我看不到路,几乎是被小刀半拖着跑出去很远,然后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地摔了出去,慌忙间用手一撑,可惜跑的太猛,还是撞到了头,顿时一阵眩晕,随后就听小刀“啧”了一声,迅速把我扛起来继续跑,我能感觉到地势在上升,我们可能在往台阶上跑,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阵水声炸散的声音,但是我实在无法看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失踪事件

跑着跑着,后面的水声雨来越大,好像有一个相当大的东西在水里翻腾。然后就听嘭地一声,小刀发出一个闷哼,随即脚下踉跄一下,险些摔倒,能感觉到小刀似乎向前猛跨一步才稳住身子,又跑一段时间,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小刀把我放在地上,开始喘起了粗气。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问道:“小刀你没事吧?”

后者没有回答,依旧喘着粗气,我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胡子,然后雷子的声音也从我侧边响起:“靠,胡子,你看小刀的后背,狗日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们都在?”我心里一阵激动:“你们能看见什么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等一会就好了。”胡子嗯了一声:“算是都在吧。”

我一愣:“什么叫算是都在?”

没人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不出声,我就开始心慌起来,忙去四处摸索,这时不知道谁按了我一下,在我耳边嘘了一声,我忙屏住呼吸,不再说话。然后,我就听到,从我们上方传来了非常稀疏的声音,听得人有些浑身发麻,我抬头去看,仍旧是一片漆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感觉似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去摸,感觉脸上的东西黏糊糊的,顿时一阵恶心,心里开始发憷,还好我能感觉到小刀他们就在我身边,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渐渐发现眼前出现了雾蒙蒙的东西,用力眨了眨眼,发现那种雾蒙蒙的东西很真实,我知道我的视力可能开始恢复,心里一阵狂喜,估计这里的空气受到了死水的影响,滋生了有毒物质,导致眼盲,怪不得小刀会给我戴上氧气罩,同时我又担心,我携带的氧气是有限的,用光了怎么办?

这时头顶又发出一阵稀疏的声音,我一下子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忙抬头去看,依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这才意识到,上面可能有什么危险,大家没有开灯。

稀疏声听得人有点躁动不安,那感觉就像有无数触角在摩擦着石头一样,让人头皮发麻。忽然,那个声音停止了,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然后就听哗啦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跳进了水里,动静非常大,我头顶一凉,感觉水溅了一身。娘啊,我们已经上了那一段石阶,印象中离水潭应该有三十多米,什么的东西能把水花溅的这么远?

水声过后的十几分钟,四周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东西。这时我的眼前一亮,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矿灯,强烈的灯光晃得我眼睛一痛,忙闭上眼睛。

“你能看到了吗?”胡子问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慢慢适应灯光,能看到小刀他们三个的轮廓,但还是很模糊,就点头:“能看到,但是不清楚。”

胡子嗯了一声:“你吸入的毒气比我们多,恢复得肯定很慢,过一会就好了。”

“毒气?什么毒气?”我开始有些害怕,这种地下空间,毒气有很多种,吸入后致盲也不是不可能,我害怕的是,我原来看过一部小说,一个探险队的人由于吸入了岩洞中的毒气,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全部化成了血水。

“不知道。”雷子道:“咱们睡觉时,水潭上起了雾,可能是因为咱们吸入了那种雾气才暂时失明的,你想想,水里那么多死尸,那雾气没毒才怪呢。”

我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其他人呢?”

胡子摇头:“不知道,小刀守的夜,你问他吧。”

我转头看向小刀,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是可以看出,小刀也是一脸迷惑。

小刀看着矿灯,最终吸了口气道:“我开始也失明了,等我意识到空气有问题时,感觉似乎出事了,我戴上氧气之后,其他人已经不见了。当时水里有动静,而且水位也在上升,我只能先救你们,没顾上找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我突然一惊:“不知道去哪了?如果他们走了为什么会丢下咱们几个?没道理呀?还是,他们被刚才那东西……”想想就脊背发凉,不敢再说下去了。

胡子就道:“你别往坏处想,他们的装备也不见了,说明他们是有目的离开的,不可能遇到了意外,再说,那么多人如果遭遇意外,最起码的惨叫总能发出来吧?但是咱们什么也不知道,就说明他们是在咱们不知不觉中偷偷离开的。”

“为什么?”我心里有些恼火了,难道又是老爹的注意?他最终还是不想让我掺和他的事?不能啊,我都到了这了,没理由再抛下我啊!

雷子说道:“这事情太邪门儿了,谁也捉摸不透那么多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他们拿走了自己的装备,肯定是进了古墓。”

“那我们快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说完我就想起身,胡子一把按住我说道:“就你着急吗?我现在牙都痒痒了,水里那东西不是善茬,咱们还是等等再说。”然后骂了一声又道:“我说你老爹太不厚道,有财自己发,郁闷。”

我现在心里乱成一团,怎么也想不到老爹会偷偷丢下我们,如果说丢下我自己还说得过,但是他那么倚重小刀,为什么要把小刀也丢下呢?等等,他把小刀和我一起丢下!对,老爹跟我说过,让我进入古墓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刀,他说小刀会保护我,难道他丢下小刀就是为了让他留下来保护我!照这么说,老爹早就预谋好了,因为夜猫子的关系,老爹不会让我留在上面,只能把我带入地下,但是他不希望我跟他犯险,所以他在这里选择丢下我,让小刀也留下保护我。妈的,这是个局!靠,这么说小刀一定知道老爹去哪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用质问的眼神去看小刀,没想到小刀看都不看我一眼,表情很淡然,轻轻说了句:“我真的不知道。”

胡子拍了我一下就到:“我说你也别难为小刀,问题还是你老爹,他要是只想抛下你,那为什么把我和雷子也丢下了?他怕我俩跟他抢宝贝吗?”

我心说对呀,凭小刀的能力,保护我一个人绰绰有余,没必要多留下两个人,如果真遇到危险,多一个人可能都会成为小刀的负担,就像刚才,他先救的是他们两个,如果再晚一分钟,我他娘的早就歇菜了。老爹既然早有预谋,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雷子就道:“关叔既然早就想好了,那留下我和胡子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你想想,我们俩留下来会有什么作用?”

我看着他俩想了半天,这俩人一个嘴贫,一个办事不着调,能有什么作用?不会是因为小刀不爱说话,老爹怕我无聊,专门留下这俩货陪我斗地主用来解闷儿吧?

第一百零八章 谋杀

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老爹既然之前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就没理由丢下我,但是如果是外力致使他们失踪,那么他们的装备为什么也不见了?看得出来,我们四个人的装备和食物是被人从新分配好的,也就是说,老爹他们在离开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绝对不是外力使他们失踪的,他们的失踪,是自发的行为。

我已经心急如焚,想立刻找到老爹质问清楚,怎么我还是他亲生儿子不?

过了一会,外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一片死寂,我的视力也完全恢复了,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我们四个人原来是蹲在一条地沟里面,地沟很深,外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哪?”我问。

胡子道:“咱们现在已经进了石门,这应该是墓道的排水渠,也多亏了这里有条排水渠,不然咱们凶多吉少。”

我想想刚才那动静,心里就发憷,又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大动静?”

“不知道。”胡子也纳闷:“刚才雾气很浓,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黑影,差不多跟解放卡车那么大,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妈的,想不到水里竟然有这么大号的怪物,得亏咱们在水里时没碰到。”

雷子咧嘴一笑就道:“想不到雷爷的人生也能如此精彩,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当一辈子屌丝呢,等出去了,爷一定把这些经历写下来,找人拍电影,学学郭德纲,来个屌丝逆袭,哈哈。”

“我呸!”胡子不屑道:“人家郭德纲那是文艺屌丝逆袭,你一倒斗的,逆袭成一个公众倒斗人士吗?”

小刀侧耳听了一阵,说道:“应该没事了,咱们顺着排水渠往墓道深处走,这里比上面安全。”

我看了看黑气沉沉的水渠尽头,总感觉里面似乎潜伏着什么史前怪兽,心里就直打突,忙道:“我看咱们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现在黑灯瞎火的,太冒险了。”

胡子噗嗤一笑:“靠,这儿要是能亮天,阎王殿早就光芒照大地了。”

雷子摸了摸我额头,摇头叹气:“唉,赶紧打120吧。”

我心里一惊,忙自己摸摸额头,什么感觉也没有啊!顿时反应过来,狗日的雷子这小子玩我,当即骂道:“你丫的有意思吗?你给我叫个120来试试。”

雷子嘿嘿一笑:“我可叫不来,那你就等天亮了再说吧。”我呸了一声,一下子想起来,这里怎么可能会天亮?顿时脸就红了。

小刀不耐烦地看了我们一眼,背起装备就往水渠深处走去。我们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再斗嘴,只好闷不出声地跟在他后面。

大概走出去十几米,一眨眼之间,前面突然一黑,小刀竟然不见了,我吓了一跳,顿时停了下来,一刹那我还以为自己又失明了,但是手中的矿灯告诉我,我没有失明。后面的胡子忙问:“怎么啦?”

我定眼再看,真的没看到小刀!心里一下子慌了,回头道:“小刀……不见了。”

“怎么可能?”胡子拿矿灯往前面照了照,靠了一声:“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小刀不是在那吗?”我回头仔细又一看,就看到小刀背对着我们,蹲在前方四五米的地方,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暗骂他妈的怎么回事?刚想上前去看小刀在干什么,却一下子被胡子拦住了,只听他低声说道:“不对,那个好像不是小刀。”

我心里一惊,忙问:“什么意思?”胡子指了指那个蹲着的人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人好像少了点什么。”我看了一眼,也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氧气瓶!”雷子突然道:“你们看,那个人身上没有氧气瓶,而且,他穿的也不是潜水服。”

我跟胡子都是一惊,纷纷举起了高压水枪,这时突然从头顶传来一声低呼:“你们三个,快上来。”

这一嗓子结结实实吓了我们一跳,抬头一看,就看小刀蹲在水渠外面,然后说道:“快点,那是个死人。”

“我靠,那还等什么,快上去。”胡子一摆手,让我们先上,他举起枪掩护。

我跟雷子慌忙爬到水渠外面,伸手把胡子也拉了上来,小刀端起高压气枪,沿着水渠边上慢慢凑到那个蹲在下面的人的头顶,用矿灯照了下去。

我们凑上去一看,由于是从上往下看,看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但是一看他那严重腐烂的手臂,就知道他的脸肯定难看死了。

“腐烂不完全,证明这家伙死在这里年头不长。”胡子说道:“身边一点装备都没有,不可能是倒斗的,难不成是陪葬的?”

我摇头:“怎么可能,是陪葬品早就烂成渣了,再说陪葬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娘的,管它什么东西,给他一枪不就知道了。”胡子说着就要开枪,小刀一手把他按住,然后把洛阳铲的螺纹管取出来接上,慢慢探了下去,我们静静地看着螺纹管渐渐接近那具死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刀一用力,螺纹管向外一撅,把尸体翻了过来,然后就看到那张糜烂臃肿的脸,说不出的恶心。

“靠,是个淹死的!”雷子下意识去捂嘴,发现自己戴着氧气罩,当即咽了口吐沫。

胡子嗯了一声:“既然是淹死的,有可能是修建这古墓的工匠,当时这水渠里可能还有水。”

“是谋杀,你们看他怀里。”小刀说道。

我们忙仔细去看,果然发现尸体的下面有一块石头,石头上绑着铁丝一样的东西,不过已经锈得断掉了,而那个尸体身上,也有这样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个尸体之前是跟这个石头绑在一起的,如果这里有水的话,那可不就是谋杀嘛!不知道谁这么会选地方,在这里杀人,一辈子也别想让别人发现。

“一具尸体而已,咱们还是找我老爹他们要紧。”我道,说完就招呼大家快走。

小刀突然嘶的吸了口气,一小子跳进了水渠,开始摆弄那具尸体。我一下子急了,叫道:“咱们是来倒斗的,不是来破案的我靠,你丫的当你是狄仁杰呀?”

胡子嗯了一声:“我也觉得这尸体有问题。”然后拍了拍雷子:“元方,你怎么看?”

雷子道:“你少来,元方很忙知道吗?”

我心里虽急,但是小刀不走,我也没办法,只好耐心地等着。不一会,小刀跳了上来,说道:“他应该是三十年前跟关爷下来的人。”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老爹不是说你当时深度昏迷吗?”我纳闷道。

小刀看了我一眼,问:“关爷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一愣,忙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子?”小刀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怎么?老爹难道骗了我?他为什么要骗我?有骗我的必要吗?不对,他说当年古墓里发生了变故,所有人都死在里面,而我们发现的这个死尸却是被人谋杀,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第一百零九章 小刀的叙述

我刚要问小刀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胡子却先开口了:“你们他娘的也太不厚道了吧?三十年前你们就来过这?这不明摆着耍人玩儿吗!”说着就瞪了我一眼,我忙道:“你瞪着我干嘛,三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说完我就看着小刀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老爹为什么要骗我?”

小刀没有看我,却好像是在想别的东西,我问了他好几遍,他突然吸了口冷气,说道:“关爷……有问题。”

我脑袋嗡的一下,忙问:“什么问题?你丫的到底知道什么,快说啊!”

小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指着水渠里的那具尸体说道:“当时我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关爷说所有人在古墓里都失踪了,可是,这具被谋杀的尸体说明了什么?”

我吸了口冷气:“你是说……这个人是我老爹杀的?那其他人……”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小刀面无表情,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靠,倒斗无非是图财,这杀人可就变了性质了。”胡子道:“你们关爷名头混的响亮,没必要动不动就杀人,他在道上的地位,有时候不杀人比杀人还被人敬畏。”

雷子道:“一将成名万骨枯你没听说过吗?倒斗的终归是恶人多好人少,没准这具尸体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当时见财生歹念,结果被关叔给咔嚓了。”

小刀摇头:“那次跟关爷进来的,全是东北虎里的老人,东北虎的半壁江山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关爷不会对他们下手。”

“那可不一定。”雷子道:“狡兔死,走狗烹,刘邦朱元璋那爷儿几个不就这么干过吗?兴许那些人功高盖主,关叔为了巩固皇位才出此下策呢。”

“烹你个头。”我骂道:“你丫的从哪拽来的这些词儿?扯点儿没有用的成吗?我老爹是那样人吗?”

“你们别瞎分析了。”小刀说道:“那些人失踪之后,东北虎元气大伤,导致江南二十多个堂口被别人吃掉,到现在也没能收回来,关爷怎么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胡子切了一声:“既然你当年也来过,那你就说说你的经历,如果你们关爷骗了我们,你的经历肯定跟他说的不一样,咱们也能从你的经历中推测一下他为什么骗我们。”

我连连点头,急切地看着小刀。小刀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起了波澜,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不,不是可怕,而是费解,因为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的迷茫,其实我并不是很善于察言观色,但是小刀太特别了,总是能引起我的好奇心,尤其是他那张酷极了的脸,配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冷淡,有时我甚至认为他就像小龙女(声明:我的性取向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他的情绪波动特别能引起我的注意。

隔了好一会,小刀才淡淡说道:“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关爷他们当初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当年一行的目的,因为他们遇到我的时候,我还躺在棺材里,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

“我靠!”胡子突然举起了高压气枪对准小刀:“哥们儿,你别告诉我你是只粽子!”

我听了也是心头一震,忙后退一步。雷子却出奇的淡定,问道:“你怎么会躺在棺材里?”

小刀摇头,眼神非常迷茫,说道:“我不知道,当时关爷他们也以为我是个粽子,但是我有呼吸,也有心跳,就像一个熟睡的人,不,应该是浅睡,因为我能听到他们说话,能感觉到他们摆弄我的身体,但是我就是醒不了。”

我们三个互视一眼,感觉太匪夷所思了,这情节怎么那么向《美国队长》!

小刀也不管我们信不信,继续说道:“我听到很多人在讨论,后来吵了起来,吵得很凶,似乎还有人动了手,但是很快被什么人制止,他们嘴里出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奠柏。”

“奠柏!……是什么东西?”雷子挠挠头皮,这名字听上去怎么那么邪门。

“我听说过。”胡子说道:“奠柏是一种树,吃人的树,传说这种树在爪哇岛上出现过,据说人一靠近,它的藤蔓就会把人紧紧地缠在树干上,然后树干会分泌一种液体,把人牢牢黏住,并且迅速融化,几分钟就变成一堆白骨。”

我和雷子都吸了口冷气,心说这他娘的还是树吗?

“奇怪了。”我道:“这里离爪哇岛十万八千里,他们一直讨论奠柏干什么?难道这里有那种吃人树?”

“不能。”雷子道:“这里又没阳光,树怎么活?我看八成奠柏是一种暗号,譬如芝麻开门之类的暗号。”

胡子就笑了:“你丫的还芝麻开门?奠柏要是开门,那就是阎王殿。我倒是看过一部百科小说,说那奠柏分泌的液体不光能杀人,如果运用妥当,还能迅速愈合伤口,延年益寿,你们关爷是不是冲着这种液体来的?”

小刀摇头:“我并不知道关爷的目的,我醒来的时候,大家似乎正在躲避什么东西,场面很混乱,然后我后脑受到了重击,再次睡了过去,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我后脑的重击,是人为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是说……你中途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

小刀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心说不对呀,老爹不是说,他发现小刀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死了吗?(也可能是失踪)老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那些人的死或者失踪,跟老爹有关系!我心里一寒,想起了刚才小刀的话,问道:“你刚才说我老爹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小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他身上有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死人的味道!”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晕厥,当即大叫:“放屁,你老爹才有死人的味道呢!”

胡子忙拍拍我道:“你激动个屁,倒斗的经常接触死人,身上肯定有尸气,听说老一辈倒斗的能人身上有时都会散发一股尸体的味道。”

我努力摇头,叫道:“我怎么没闻出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我老爹身上也没有,你们他妈的才是死人呢。”我说什么也接受不了,前天晚上老爹还坐在我床头跟我谈心,怎么一下子在小刀嘴里变成了那么扑朔迷离的样子?不对,老爹跟小刀肯定有一个人在骗我!

我刚要继续质问小刀,却看他突然一转身,叫道:“谁!”紧接着我就看到,他的矿灯扫过的地方,有一个穿白衣的人影一闪,迅速往黑暗的墓道深处跑去。

“快追!”小刀话音一落,人已经飞速追了上去。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老爹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这里除了老爹他们和我们,不可能再出现其他人,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迫切希望找到老爹问个清楚,也没多想,当即招呼胡子他们拼命去追小刀。

那个白衣人出现的太过突然,其实当时我们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老爹他们穿的是跟我们一样制式的黑色潜水服,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白色衣服。

第一百一十章 藏尸洞

小刀的速度相当快,我们跑得几乎快要炸肺了,依旧只能遥远地看着他的灯光望而兴叹,但是谁也没有放弃,拼命地追着。

狂奔间前面小刀的灯光一个急转,瞬间消失不见,我心里一沉,大吼着拼命迈步,突然发现前面竟然出现一堵墙,我大叫:“人呢?”等我发现这是个九十度转弯时已经来不及了,太突然了,一下子没刹住车,直接撞到了墙上,还好我反应够快,危急间用双手一撑,避免了身体和墙壁的碰撞,可是打死都没想到,那面墙竟然吃不住力,被我一撞,轰然倒塌,我顿时没了借力之处,瞬间飞了进去。

身体下面全是倒塌的石砖,这一摔把我摔得七荤八素,矿灯也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氧气罩飞出去老远,我吃力地爬起来回头一看,墙外有灯光照进来,可以看到墙上那个被我撞出的人形洞口。

“靠,你少林寺出来的吧?”胡子把头探了进来问:“没事儿吧兄弟?”

里面灰尘很多,呛得我一阵剧咳,半天才缓过气来,本来身上的擦伤就没好利索,这一下旧伤添新伤,疼得我直咬牙,我吐了口长气就道:“快进来帮我找找强气瓶。”

这时雷子在外面叫道:“小刀跑没影了,咱们还追不追?”

胡子缩回去说道:“别追了,他那速度刘翔都追不上,咱们更没戏。”说完就钻了进来,用矿灯照了一下墙内的空间,啧了一声:“这里怎么会有个暗室?”

我借着灯光看了一下,发现这里是个五六平米的拱顶石室,出了散了一地的石砖,什么东西都没有。“快帮我找氧气瓶,等一会我瞎了,你们还得伺候我。”我道。

“别找了,没用。”这时雷子也钻了进来:“咱们刚才说那么多话,加上这一阵疯跑,氧气早没了。”说着给我们看了一下氧气瓶的压力表,指针已经到了红线的底部。胡子也看了自己的氧气瓶,骂了一声就把氧气瓶摘了下来。

我心里一惊,说道:“坏了,那咱们岂不都要变成瞎子!”

胡子就道:“应该没什么事,咱们现在离那个死水潭有一段距离了,这里也没那种雾气,应该不会再中毒。”

雷子也解下氧气瓶,就道:“咱们怎么办?在这里等小刀吗?”

我想了想,就说最好是在这里等着,小刀追不上那个人肯定会回来,这种情况下咱们不能再少人了。

胡子啧了一声就道:“你们说那小刀靠谱吗?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玄呢?”

我嗯了一声,我跟小刀也算经历了一些事,这家伙除了好单独行动和不爱说话,基本上挺靠谱的。

“那你说他的话是不是真的?”胡子道:“他说他是从棺材里出来的,我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

我也在一直纳闷这个问题,按理说小刀不是那种故作神秘的人,八成有这么一种巧合,小刀当初是假死,然后被人葬在这里,恰好我老爹他们进来倒斗,发现了他。

雷子靠了一声就道:“你以为这是科幻片吗?你们说小刀是不是一个已经得道的粽子?”

“按你说这他娘的还是僵尸片呢。”胡子道:“不管小刀是活人还是粽子,这家伙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你们想想,小刀既然是躺在这个古墓的棺材里的,那他肯定跟这个墓主人有一定的渊源,你老爹他们的失踪,估计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心说胡子的观点还真犀利,但是这么瞎猜也没用,小刀的叙述和老爹的叙述出入太大,不知道哪一个说的是真的,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等小刀回来,找到老爹当面跟他们对质。

这时胡子就摸着被我撞塌的砖墙纳闷:“奇了怪了,好好的墓道,为什么在这里做一个暗室?这他娘的什么风水理论!”然后很夸张的用鼻子闻了闻,更有些差异了:“你们闻没闻到,这里好像有点奇怪的味道。”

我心里一惊,忙捂住鼻子道:“不会是那种使人瞎眼的味道吧?”

雷子摇头:“不是,确实有股子味道,你们谁放屁了吗?关心,你刚才是不是撞得太狠,脑震荡导致大小便失禁了?”

我大骂去你妹的,你丫的才大小便失禁呢,不过我还是下意识摸了一下屁股,结果什么也没摸到,看着雷子在一边坏笑,不禁脸有些发火。但是可惜我刚才撞到了鼻子,现在鼻孔充血,喘气都费劲,更别说分辨什么气味了。

胡子的鼻子厉害,这在湖底神庙时我就见识过,就看他闻了闻那些石砖,摇了摇头,然后蹲下来继续闻。

雷子扇了扇手,就道:“有什么好闻的?我看这里八成是修建古墓时工匠搭建的简易厕所,跟现在工地上那种厕所差不多,你丫的没事闲的瞎闻什么,是不是属狗的?”

我点头,心说有道理,这砖墙既然跟墓墙不是一体的,而且砖缝也没有泥浆粘合,肯定是后来简单垒砌起来的,说不准这里还真是个厕所,那些工匠修完古墓,为了遮羞,才把这里砌上墙。那我这算什么命?一撞撞出个茅坑!

胡子没理会我们,继续闻着,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始清理被我撞下来的石砖。

我跟雷子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也俯下身去帮他清理石砖,一边清理雷子还问:“这下面能有什么?”

胡子道:“我闻到有一股腐尸的味道,这下面肯定有尸体。”

我跟雷子一听,立即就停下了。

胡子不屑地看了我们一眼:“怎么?一听到尸体就不敢碰了?就你们那熊样还倒斗?干脆回去吃软饭得了。”

我就说你有毛病吧?知道下面有死尸你还动手,你不诚心犯恶心吗这是。

胡子切了一声就道:“怕恶心就别倒斗,倒斗的有几个不是在死人身上发财的?这可是个大墓,你别看这个小洞不起眼,只要里面尸体身上能有个发簪,都他娘的发了。”

“哎呀我去,看不出来你丫的还有职业病。”雷子坐到一边,递根烟给我,开始看胡子忙活。

胡子有点不悦:“狗屁职业病,爷这叫敬业你懂不?”说话间手里也不闲着,看那利索劲儿,这种活肯定没少干过。

我也坐在一边点上烟就道:“还敬业,你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胡子一边干活一边骂:“那叫狗改不了吃你!老子是狗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老爹不也是个倒斗的吗,找你那么说他还是个资深的狗呢。”

我一听就火了,但一想是我先骂他的,翻脸似乎也不占理,切了一声,抽着闷烟看着他干活。

很快,散乱的石砖已经被胡子清理出去,露出了下面的泥土,胡子二话不说,掏出洛阳铲一铲子就挖了下去。

雷子急忙捂住鼻子道:“我说你悠着点儿,下面别真他娘的是个茅坑,你这一铲子下去,那些埋了几千年的污秽还不得把咱们熏死?”

胡子哈哈一笑:“你还别说,胡爷我倒斗无数,几千年的大粪还真没见过,你们说要是这我一铲子下去,真能挖上来一坨战国时期的大粪,算不算人类考古史上一大里程碑?弄不好还能评个世界第十大奇迹,那胡爷我可出风头了,用你们北京话说,就叫倍儿有面儿。”

我说得,你自己在这为人类考古史作贡献吧,我可没那雄心壮志,我到外面墓道里等你吧。说完我就要起身,胡子忙道:“别介呀,这么伟大的时刻,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享受。”

雷子一伸大拇指:“仗义,你丫的挖大粪都想着兄弟,太够意思了。”

胡子没接茬,突然神色一紧:“哎,有门!”然后把洛阳铲一拧,提了上来,这铲子下去还不到两尺深,但是从洛阳铲带上来的土来看,下面肯定是有东西。

不是我对这方面有研究,只是洛阳铲带上来的土太有特点了,土色发黑,而且还有点黏糊糊的。

“我靠,真有东西。”胡子说着,掏出工兵铲挖了起来。

雷子用烟头挑起一块黏糊糊的黑土,厌恶道:“几千年前的大粪不会就这德性吧?”

胡子边挖边道:“狗屁大粪,那是尸体腐烂时流出的尸水,流进土里就是这颜色。”

雷子一听,立即把烟头丢掉,叫道:“靠,这下面还真有死尸!”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照片

胡子不再跟我们扯淡,甩开膀子挖了起来。这家伙本身长得就跟北极熊似的,一发现下面真有尸体更加来了劲头,而且这地方太狭小,我跟雷子也帮不上忙,索性就给他举着矿灯照亮。

很快胡子就挖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坑,除了那种黑色黏糊糊的泥土,什么也没有,似乎尸体埋得很深。此时我的鼻子有点恢复过来,闻到那黑泥发出的味道,简直比茅坑里的臭鸡蛋还熏人,不禁有些皱眉,而雷子的喉咙不时地动了一下,似乎有点忍不住想吐。

胡子干的满头大汗,丝毫没有受到恶臭的影响,我不禁都有些佩服,这家伙连这都能忍,简直就一忍者神龟。

过了一会,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恶臭,我连嘴都不敢张开,只好使劲儿给胡子使眼色,但这家伙干的起劲儿,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胡子最后一铲子下去,不知道挖上来一个什么东西,雷子一看,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口喷了出来,趴在地上开始狂吐。他这一吐我更忍不住了,看了一眼胡子挖出来的竟然是一只断手,皮肉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但是并没有完全腐烂,烂肉上面还拉着粘丝,我一下子想起了在湖底神庙时,胡子从蠪蛭肚子里挑出的那一坨化尸蛊,顿时就觉得胃里一阵搅动,说什么也控制不住了,一俯身,哇哇狂吐起来。

这一吐几乎要了我们老命,吐着吐着本来不想吐了,胡子就说到:“看看,这些烂肉像不像沙拉酱?”一听这话,我跟雷子互相搀扶着又狂吐起来,一边吐我们一边骂胡子八辈祖宗,这狗日的太他妈变态了,估计以后我说什么也不敢吃水果拼盘了。

胡子挨骂不但不生气,还振振有词:“我说你们别不知好歹,胡爷我可是在锻炼你们,要是这关都过不了,以后吐死你们都算轻的。”

雷子我俩几乎吐得筋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哪有闲心跟他扯淡。我把矿灯丢给胡子,推着雷子就跑出了石室,最后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两个人才一跤坐倒在地,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白的吓人。雷子就直念叨:“我跟你们来就是图个刺激,早知道这样,打死老子都不下来。”

我喘着气道:“你丫的就是活该,卡里面好几十万你不在外面好好享受,跑到这里来活受罪。”

这时胡子骂骂咧咧地也钻了出来,一身的泥垢,而且那种恶臭混合着他身上的汗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雷子本来还想吐,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胡子骂了一通,坐在一边抽起了闷烟,我看他那样,就知道白忙活了,我有意寒颤他几句,就问他挖到什么了没有?

胡子呸的一声:“他娘的,里面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衣服都快烂光了。哎不过,我看那些死尸身上的衣服,跟水渠里的死尸身上穿的差不多。”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忙问:“你没看错?”胡子瞪着眼就道:“那场面看一眼这辈子都忘不了,起码有十几具尸体堆在一起,都烂成一块腊肉了。”我忙说打住,你他娘的别形容场景,我问的是衣服。

胡子就道:“绝对没看错,虽然衣服烂的严重,但还是能分辨出款式,跟水渠里死尸身上穿的差不多,嗯,更像太平间里死人穿的衣服,不过都是七八十年代的。”

一听这话,我顿时想起了老爹和死人的那张合影,同时胡子手里拿着一张巴掌大小,发皱发黑的纸片嘀咕:“狗日的,费了半天劲,就摸着一张烂纸,似乎是张老照片。”

我忙凑上去夺过那张纸片道:“我看看。”纸片已经被尸液泡的发软,黏糊糊的,看厚度确实像一张照片,而且也可以看到上面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可惜年代久远,加上腐蚀得厉害,人影已经模糊的成了一片虚影。

“我开始还以为是张老版人民币呢,心想拿出去到银行还能换点儿钱,谁承想那些人全是穷光蛋。”胡子一脸郁闷。

我努力去分辨照片上的人物,用力擦了好几遍,照片表面都起毛了,才看清楚其中一个人的脸,其实说清楚也不算清楚,脸还是很模糊,但是从那个人的脸型以及发髻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女的,年龄应该不大,因为唯一清楚的地方就是她的耳朵,我没有看到耳坠什么的首饰,更没发现耳朵眼儿,要知道,如果这批人真的是七八十年代的,那个年代的大姑娘都很传统,如果没嫁人,是不会打耳朵眼儿的(当然除了窑姐)。

可惜能看出来的这些都不重要,一点价值都没有,但是我隐隐觉得,这批人跟老爹三十年前的活动有关系,如果他们就是老爹带进来的那批人,事情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胡子抽完烟就把照片拿了回去说道:“看够了没有,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战利品。”然后仔细看着那张照片,过了好一会,突然叫道:“我靠,这个人怎么那么像你老爹?”

我被他吓了一跳,忙凑过去看,问道:“哪个?”

胡子一指女的右边的那个人:“这个。”我一看那个人的样子十分模糊,五官都分不清楚了,就骂道:“你神经病吧?我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胡子就道:“我还真不是吹,当年为了生计,我卖过好几年的盗版录像带,很多三级片里面的人都特别模糊,但是看长了就练出来了,一看到轮廓我就能知道那演员是谁。”

我鄙夷道:“你他娘的自己龌龊别拽上我老爹,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雷子一听三级片,立马凑了上来道:“怎么?这里还有这东西?那敢情好,我都吐肾虚了,正好需要大补。”

胡子哈哈一笑,骂道:“补你个脑袋,越补越肾虚。”然后对我道:“兄弟,你仔细看看,我真不是忽悠你,那个人特像你老爹。”

我一摆手:“打住,你丫的什么眼神儿?”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把照片拿了过来。

照片特别模糊,我真不知道胡子是怎么看出来那个人是我老爹的,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我突然看到,那个人似乎用一只手在搂着那女人的腰,由于照片腐蚀得严重,我不确定那只手是不是他的,但是我能明显地看到,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虽然照片大体很模糊,但是这块手表的部位却奇迹般的有些清晰,那块手表我简直太熟悉了,看得我感到一阵发寒,还记得我在湖底神庙里发现的那个手表盒吗?对,那个手表盒就是装这块手表的,是当年老妈送给老爹的礼物,跟那个手表盒一样,全世界只有那一款!

我咽了口吐沫,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么看来,照片里那些人里,真的有一个是我老爹!

第一百一十二章 鬼棺惊魂(上)

我的耳边嗡嗡直响,一颗心砰砰地跳着,如果照片上的人真的是老爹,那就说明石室里的死尸就是三十年前跟老爹进来的人,怎么这些人会被集体埋在这里?

这时胡子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墓道深处走去。雷子嘿的一声问道:“你丫的干什么去呀?”

胡子回头气呼呼说道:“你管得着吗?”然后看着我就道:“我说关心,你老爹太不厚道,本来这二进宫的买卖我就有点儿没底,这下可好,看样子你老爹早就进来过一次了,估计是第一次宝贝太多,一次拿不完,所以又进来一次,谁承想他那么心黑,怕我拿他宝贝,跟爷玩儿失踪,你跟你老爹是一伙的,保不齐你们都商量好了坑我,这个斗,胡爷自己下了。”说完就走,然后还甩出一句:“老子他妈伤透了心了。”

我一看小刀还没回来,这家伙再走了,剩下我跟雷子两个愣头青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呀,当即拉着雷子追了上去。

胡子没好气道:“你们他妈别跟着我,尤其是关心,有你跟着准没好事,在二龙山的时候就差点给你害死。”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了:“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狗日的要不是老子,你早死在那个磁场里了。”

“狗屁!”胡子的脸都气得酱紫:“妈的我算看透了,有你和你老爹在,准他妈不落儿好,在二龙山还说得过去,好歹还搞一套金缕玉衣出来,到了这儿可倒好,还没进门儿呢就让人给甩了。”

雷子一听也不乐意了,不过最终他还是站在我这边,立即回骂:“你他妈少数落关心,这事儿他也摸不着头脑,好像你这人就比别人强怎么地?你不提金缕玉衣雷爷我还不想插嘴,你这一说我还一肚子气呢!丫的那金缕玉衣雷爷我也有份儿,你他妈结果卖了那么点儿钱,还他娘的是分期付款,你还有脸损别人?”

胡子一听更火了:“咋地?你牛逼你给我卖一个看看?你知道老子冒多大险才出的手吗?这儿他妈轮不着你说风凉话知道不?”

雷子的火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立即端起了高压气枪大叫:“操,你跟谁他妈的,别他妈以为雷爷不敢弄你。”

“呀哈!”胡子把胸口一挺:“来,你开一枪试试,胡爷我这辈子就不怕别人跟我耍横。”

我一看这俩愣货真要动手,本来就被那张破照片搞得有些头大,他们这一吵吵更让我心烦,当即大叫:“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那金缕玉衣是从我爷爷身上扒下来的知道不?老子都没说什么你们吵个屁呀!”

两个人一听都有点发愣,雷子把枪放下就问:“你说什么?”

胡子明显没反应过来,双眼直放光:“你说啥?你爷爷也有金缕玉衣?哎呀我去,这是要发呀!”

“发你妈个头!”雷子道:“你就知道发,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咱们拿出来的那件金缕玉衣,是他爷爷的……”随即脸色一变,愣愣地看着我:“我靠!你丫的不是开玩笑吧?”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胡子忙上来给我道歉,哎呀,你咋不早说呀?你看这卖都卖了,要不等我出去,我用最好的纸再给你爷爷糊一套装,要不亲子装也成,我亲手烧给他你看行不?

我也没心思跟他们废话,气呼呼地走了一会,突然发现不对,拿矿灯往四周一照,发现我们不知不觉进了一间墓室,墓室很宽敞,也是穹顶的,两侧各有个耳室,墓室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棺椁,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石料。墓室的石门倒在一边,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倒了有些年头了,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整间墓室的墙壁上,全部刻着符号一样的文字,如同鬼画符,我猛地一下想起,在湖底神庙和龙鳞童虎上,都见过这种符号,看样子,这个崐山古墓,还真的跟前者有巨大关系。

胡子一见到棺椁,双眼顿时大放绿光,也不给我说好话了,嘿嘿笑着就朝棺椁走了过去。

我忙把他叫住,让他别胡来,但是叫也没用,本身他来这儿的目的就很单纯,摸不着明器他是不会甘休的。

雷子这时低声问我:“关心,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他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但是现在没心思跟他扯没用的,以前在湖底神庙时我没怎么上心,以为找到老爹之后这辈子也不可能下地了,这次看来我还真要好好跟胡子学学,因为以后这种事保不齐我要干一辈子。于是一摆手让雷子闭嘴,凑上去仔细看胡子怎么开棺作业。

胡子来到棺椁下面,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铝盒,然后看了我一眼,从里面拿出一卷东西来。开棺材这种事以前我只是在恐怖电影里看过,实际操作我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禁有些紧张,本以为开棺都是用撬棍那种野蛮工具,没想到胡子竟然拿出那么一个小巧的东西来,我有些好奇,心说二十一世纪的盗墓贼果然不一样,开棺都用高科技!

想着,我就仔细去看胡子手里的东西,一看还有点儿眼熟,而且那东西我在最近似乎还经常看到,仔细一回想,顿时想了起来,我靠!那不是听诊器吗?

雷子凑上来也惊讶道:“听诊器?不是吧老大?难道你们盗墓贼在开棺之前还需要体检?”

胡子嘿嘿一笑:“你们懂个屁,这开棺材可是个技术活,也讲究望闻问切,古墓里最危险的机关往往都在棺椁里,一不留神就着了道。以前行里的老人都是用耳朵听,现在世道变了,城市里噪音那么多,耳朵根本不好使,这是爷我自己发明的,棺材里睡的是活的还是死的,有没有机关,用这东西一听绝对好使。”说完就戴上了听诊器,得意地看着我们说到:“胡子牌儿开棺神器,你,值得拥有。”

“…………”

闲话少说,就看胡子把听诊器往棺椁上一扣,闭着眼睛听了起来,我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胡子郁闷地对我们道:“你们他妈肾虚啊?喘气那么大声?离远点,影响胡爷我操作知道不?”

我和雷子互视一眼,心说你装个毛啊?但还是乖乖地退后两步。

胡子冲我们做个鬼脸,继续听了起来,不一会又冲我们瞪眼,我忙摇头:“老大,我们真的没敢喘气。”

胡子的脸瞬间白了,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我知道,不是你们,而是这棺材里的东西……在喘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棺惊魂(下)

我当时还以为胡子在吓唬我们,但是看他的脸色真的不像是开玩笑,顿时生起一身鸡皮疙瘩。雷子放低了声音问:“你不是听错了吧?棺材里怎么可能有人喘气?”

胡子挠了挠下巴,似乎对自己听到的也不是十分确定,又贴上去仔细听,一瞬间整个墓室静得吓人,三个人谁也不敢出声。

过了不到半分钟,胡子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迅速收拾好装备摆手让我们赶紧撤,雷子立即举枪对准棺椁掩护,还没等我们退出墓室,棺椁突然发出嘭地一声闷响,厚重的椁盖竟然动了一下。

三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互看了一眼,脸都绿了,乖乖,这么大一个石棺,那棺盖起码有三百斤重,什么东西竟然能把那东西给撼动一下。

这时又是砰地一声,棺盖竟然移开了一条缝,我刚要撒腿就跑,却被胡子给拉住了,然后听他低声道:“别跑了,如果里面的东西出来,咱们怎么跑也跑不了,你想想墓道就那么长,咱们总不能躲到水里去,水里的东西更难对付,缩头伸头都是一刀,我看不如趁它还没出来先下手为强。”

雷子一听当即点头,我一想到湖底神庙的那个昆仑奴,至今心有余悸,胡子不等我说话,让雷子进行掩护,掏出黑驴蹄子就凑了过去。走了几步,回头冲我低声叫道:“别愣着,过来帮忙。”

我立即摇头,打手势示意大哥你饶了我吧。雷子啧了一声,指了指我手中的高压气枪,然后走了过去就问胡子:“怎么帮?”

我脸一红,只好端起高压气枪掩护。胡子就道:“还是雷子仗义。”然后把黑驴蹄子塞到雷子手中就道:“我去开棺,只要棺盖一开,你马上喂它一个黑的,如果不管用,包里还有白的。”雷子明显有点紧张,声音都有点颤了,问:“要是白的也不管用怎么办?”

胡子拍拍肚皮:“妈的它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胡爷就把它吃了。”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截钢管,慢慢向棺椁走去。

我端着枪,紧张得要命,也往前凑了几步,这时棺椁里又发出一声闷响,所有人都是一顿,我握着枪托的手已经全是冷汗。

不过这一声之后,等了足足一分钟也没再发出动静,胡子一摆手,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凑了上去。胡子把钢管往棺椁的缝隙里一插,大喝一声:“起!”顿时憋得满脸通红,随既钢管出现了弧度,棺盖发出一种让人窒息的摩擦声,顿时向一边移开了十几厘米。雷子二话不说,迅速把黑驴蹄子塞进了棺椁里,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婴儿般的惨叫,叫的我头皮一炸,气枪差点走火。

胡子刚说了一声“有门儿”,突然从棺椁里伸出一只黑色的,湿漉漉的爪子,一下子抓住了钢管,胡子大叫一声,立即跳开,雷子也大叫:“开枪,快开......”

他那个“枪”字还没出口,我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可惜紧张之下没了准头,一枪打在了石棺上,铁珠子顿时反弹,呼啸着从雷子头顶飞了过去,雷子吓得脑袋一缩,还没来得及骂我,只听轰隆一声,棺盖突然被掀翻在地,摔成两节,紧接着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我立即又放了一枪,正好打中黑影的胸口,直接把黑影打飞出去。

黑影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婴儿般嚎叫,这次我看得清晰,那是个向猴子一样的东西,个头就跟十来岁小孩那么大,皮肤黝黑发亮,湿漉漉的犹如溺死的水鬼,腿脚又细又长,出奇的是脑袋特别大,而且头顶有个凹陷,五官狰狞无比,吼叫的时候,可以看到它那奇长锋利的犬齿。这时雷子惊叫一声:“我靠,这是什么品种的粽子?”

然而我更惊讶的不是它的外表,而是我不理解这么小的个头,竟然能把那么厚重的棺盖掀翻。

不容我们说话,那黑影倒地之后迅速弹起,突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我冲来,我忙举枪准备再射,可惜为时已晚,那东西的速度简直太快了,而且力气极大,直接把我撞飞出去,紧接着就听到两声枪响,黑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墓道里。

胡子和雷子忙过来把我扶了起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捂着肚子疼的气都喘不上来,心说能没事儿吗?差点没被它把五脏六腑都撞出来,我勉强站起来就是一阵剧咳,咳出的痰液里面隐隐带着血丝,我心里一惊:“坏了,不是被它撞出内伤了吧?”

就在这时,棺椁里突然又发出一阵嘎啦啦的响声,胡子我靠一声:“妈的,合着咱们这是捅了粽子窝儿啦!还有一个!”

话音一落,就看到棺椁里缓缓站起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来,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雷子骂了一声,立即举枪准备射击,胡子忙一把按住他的枪口说道:“等等,是小刀。”

我定眼一看,就看到那人果然是小刀,他的潜水服已经被划破了好几条口子,鲜血基本上凝固了,但是看样子伤口很深。再一看他肩上扛着的那个白衣人,我心里顿时一惊,那个人竟然长得跟刚才的黑影一模一样,只不过体型略大,它的头顶凹陷处插着小刀的贴身武器,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死了。

小刀把那东西往地上一丢,从棺椁里跳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我们狂追的那个人影,就是这东西!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竟然穿着人的衣服。

胡子踢了那东西一脚,啧了一声就道:“这不是日本人传说中的河童吗?我一直以为是日本人杜撰出来的,想不到这东西还真的存在?”

“河童?”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胡子就问:“是河伯的亲戚?”

胡子一咧嘴:“差不多,这东西在中国就叫河伯,不过中国打击水鬼的手法自有一套,这怪物受不了,据说是古时候就移民到日本了。”

我不知道胡子是不是在瞎掰,不过日本的很多神话传说和志怪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影响,这河童与河伯脱不了干系。河童神出鬼没,喜欢呆在隐晦之地,出现在古墓里也说得过去,何况河童是两栖动物,这里离海水不远,它可能是在这里搭巢建窝了。

雷子疑惑地看着小刀就问:“刀哥,你怎么又是从棺材里出来的?”

我理解雷子为什么加个“又”字,因为小刀之前说过,老爹当年发现他的时候,他就睡在棺材里,想着,我也疑惑地看着小刀。

小刀面无表情地拔出插在河童脑袋上的折叠短刀,就道:“我追它追到这里,发现它突然不见了,找了半天,原来那棺椁下面原来有一条密道,刚才放跑的那个是个小的,我杀了这个大的,估计小的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好。”

我知道小刀是个相当厉害的猎食者,格斗能力更是比我们高出数倍不止,但是那个小河童力气都大的惊人,这个大的肯定更是难以想象,想不到依然死在了小刀手里,这小刀的能力,彻底让我们叹服,加上他那冷酷的表情和深邃的眼神,更显得他这个人高深莫测。

胡子点头:“的确,人小还鬼大呢!听说这河童报复心极强,而且行事特别诡异,咱们可得多长个心眼儿。哎对了,你说棺椁下面有条密道?”

小刀点头:“估计是通向地宫的,我急着追杀那只小的,就没顾上。”

胡子一听“通向地宫”四个字,顿时双眼放光:“我靠,那还等什么?说不定关心他老爹就在那里等着咱们呢。”说着,就催促我们快点下去。

我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名义上是想找到我老爹,其实还不是惦记着里面的明器,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我老爹他们肯定已经前往地宫了,我们还真是要下去。

小刀看了看墓室外幽深漆黑的墓道,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胡子的建议。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扶桑

棺椁原来是一具没有底部的空棺,底部就是密道的入口。进去之前小刀想处理一下河童的尸体,胡子就说摆在那别动,河童是个相当有智慧的东西,这里的环境它肯定十分熟悉,那个跑掉的小河童一定会躲在暗地里伺机发起报复,但是这东西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多疑,它如果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在这里,无疑会给它形成了威慑力,这样它就不敢贸然进入密道了。

我们点头,胡子说的有点儿道理,雷子嘿了一声就道:“那好,那我再给它补两刀,更能显示我们的威慑力。”说完,举起枪托就朝死河童的脑袋上砸去,我一把拦住他道:“你别做得太过,这样只能引起河童对我们更加仇恨,对咱们没好处。”

雷子切了一声,鄙视了我一眼就走开了,我有点纳闷,心说这小子怎么回事?以前虽然脾气爆了点儿,但是最近不光脾气暴,人都有点暴戾起来了。

胡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直催促我们快走。我们整理一下装备,当即小刀打头,胡子殿后,鱼贯进入了密道。

密道是个倾斜向下延伸到黑暗中,十分陡峭,几乎与地面形成了七十度角,苦逼的是密道上的台阶特别窄,只能容纳半个脚掌,这样走起来非常费力,几乎都是手脚并用。

这样向下“爬行”了近二十分钟,我的脚已经酸麻得厉害,小腿开始不住颤抖,一旦脚一发软,立即就会滚落下去。同样胡子也在后面唠叨起来,他的身材比我们魁梧,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完全施加在半只脚掌上,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是奇迹。

小刀闷不出声地在前面带路,对我们的抱怨并没有表态,又过了十几分钟,台阶两边出现了两个方洞,方洞差不多有三四个平方,大体能容下五六个人。小刀一摆手,我们立即舒了口长气,全部进了左侧方洞进行休整,雷子拿出压缩饼干分给我们,胡子用手电打量着四周,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含糊道:“奇怪,这石洞修的怎么跟鸽子洞似地?我靠,这儿怎么有血?”

我给他的惊叫吓了一跳,忙凑上去看,就看胡子照亮的墙面上,有一个殷红的血手印,而在墙脚处,散乱堆着一坨坨如同粪便一样的东西。

我们看向小刀,小刀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就是在这里杀死的河童。”

闲话少说,休息半个小时左右,一行人继续往密道深处进发,大概每走半个小时,又会出现了两个石洞,与之前看到的石洞一样,并没有特别的东西,我估计这些是修建这条地下通道的工匠们用来休息的地方。

在第三个石洞休息完之后,密道开始变得越来越陡峭,而那些石洞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们前行更加困难,不得不把身子贴在台阶上,变成了真正的爬行。这种情景比攀爬泰山古道还要危险,谁也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分心,就此滚下身下那黑暗中的万丈深渊。

这样大概爬了三个多小时,密道依然没有见底的迹象,我不禁开始犯嘀咕,这他娘的到底有多深?三个小时,以我们行进的速度起码也下到三百多米了,难道这里是通往地狱的!不能啊!会不会是我记错了?这里离大海那么近,地下水位很浅,我们都下到这么深了,四周的空气竟然还是很干燥,一点受潮的迹象都没有,这古墓是谁建造的,防水技术这么牛逼,堪比海底隧道了都。

雷子也在后面念叨:“我说刀哥,我怎么越走越觉着心里没底,这他妈简直就是无底洞啊!你说万一下面有个耗子精怎么办?你长得这么帅倒是不担心,给耗子精当个姑爷还能抱得白富美,咱哥仨儿就惨了,一个改革开放的老屌丝,加上两个二十一世纪的小屌丝,做四喜丸子都不够格。”

“放屁!”胡子不愿意了:“爷这不叫老,爷这叫沧桑你懂不?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咱这类型的,耗子精要娶姑爷,也是爷这样的,成熟,稳重,怪叔叔。”

“哎呀我去。”雷子就说:“你丫的四十来岁了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哎对呀,怪叔叔,哈哈,耗子精要是真纳了你,你就求求情,如果她不愿意放我们就把我们全收了算了,大不了你做大的,我们做小的,反正按照年龄也是你最大,怎么样?胡姐姐?我看真真是极好的。”

胡子喘了几口粗气,骂道:“真真你妹啊!那得看那耗子精长什么样,要是比阿秋都漂亮的爷绝对以身相许了。”

我就说你丫的怎么跟猪八戒似地,长得不行贼心还不小。

胡子切了一声:“你懂个屁,爷我要是晚生十年,阿秋绝对给我拿下,你看我是倒斗的,她也是倒斗的,简直就是绝配,到时候我再因为救她断了一条手,那整个就一倒斗界的神雕侠侣呀我靠。”

这时下面默不作声的小刀突然发出“嗤”地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嘲讽。

说话间,下面突然涌上来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吹得我们打个寒战,我心说我靠,这下面不会真的通向地狱吧?

“听,有水声!”胡子一边惊叫,一边催促我们快走:“这下面如果有地下河,那风水格局就不是咱们在外面看的那样了,搞不好这个斗比想象的规模还要大。”

不过我有些担心,这里离海不远,恐怕地下河也没那么简单,万一是海水倒灌,我们又没有了氧气瓶,那就坏菜了。

四个人手脚并用,二十分钟后双脚一落地,顿时输出一口长气,第一次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原来这么舒坦。

这时潺潺的水声愈加响亮,而且听起来特别空灵,似乎我们身处的是一个相当大的地下空间,矿灯的灯光此时已经派不上用场,目力所及全是虚无的黑暗,加上潮湿的水汽让人有些牙根发冷。

雷子横向打出一颗照明弹,长长的弹芒飞出五十多米突然撞到了什么?怦然炸散,耀眼的白光瞬间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眯着眼适应了几秒,胡子睁开眼的刹那,顿时惊呼出声,我忙睁眼一看,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们所在的空间比我刚才想象得打出不知多少倍,照明弹的强光已经照亮了很大的一个范围,但是两端目力所及之处,还是一片黑暗。对面十几米处有一条二十多米宽的地下河,从一端的黑暗中流出,又流进了另一端的黑暗,河水很清,可以看到水底带着异样花纹的岩石。

惟独让我们吸了口冷气的是,河上有一座大理石拱桥,桥的中间,竟然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黑影的样子很模糊,在照明弹的白光晃动下,显得阴晴不定。

虽然照明弹的光束很强,但是那个人情恰好背光而坐,阴测测的四分瘆人。

我们不约而同把矿灯的光束全部聚集到人影身上,这才看清,原来只是一尊雕像。雕像体积似真人大小,臃肿的体态,满脸皱纹,从发鬓上看,应该刻画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我不禁纳闷,这雕像放在这里有什么用意吗?疑惑地看了看小刀和胡子,却发现他们也显得有点意外。

不过既然是个雕像,只能算作虚惊一场,很快我们的注意力就被更远的东西给吸引过去了。

地下河的对面是一片广袤的白色石滩,石滩的尽头,有两跟十人环抱粗细的青黑色的石柱,一直通向头顶的黑暗之中。虽然离石柱很远,但是依旧可以看到石柱上雕刻着古朴的纹路,当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我不禁奇怪,这一地区不是卡斯特地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岩洞?不过可能这里是大陆架向大海延伸的部分,曾经的版块运动造成的地底裂缝,当然我对这方面的科学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这种推测能否站住脚。

照明弹就在左边石柱的下面燃烧着,刚才雷子那一枪可能是打在了石柱子上,由于石柱过于粗大,遮住了照明弹的白光,它后面的空间还是恍恍惚惚地看不清楚。

这时雷子又对准两根巨石柱的中间射出一颗照明弹,飞出很远后白光炸散,冷冽的白光瞬间被反射回来,我们看到,巨石柱的后面,耸立着两扇雄伟的汉白玉大门,看规模差不多有两层楼那么高,汉白玉巨门上雕刻着古朴线条向四周延伸,给人的感觉像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而且玉门上面的石壁上,还延伸出它的巨大树冠,巨树的下面,刻画出九只长着三足的怪鸟正在追逐嬉戏,石门的左下方,立着一块两人多高的石碑,上书两个暗红色的篆字,我看了小刀一眼,还没等问他那两个字怎么读,就看他一脸的疑惑,喉咙动了动,嘶哑地说道:“扶桑!”

胡子一愣:“服丧?给谁服丧?”小刀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胡子一眼,当即打手势让我们过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孟婆

不知道这地下河的河水是从哪里来的,清澈见底不说,一靠近就感觉寒意冷冽,我们本来穿的就是一层潜水衣,这温度一降,牙根开始瑟瑟抖了起来。

过桥的时候,小刀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尊雕像,雕像的双手捧着一个金碗,矿灯照上去金光闪闪,看样子纯度很高。金碗里面装着一汪清水,不知道是人为装进去的还是水汽凝结而成,不过我看多半是后者。

胡子一看见金碗,说什么也走不动了,伸手就要去拿,小刀顿时按住了胡子的手腕,然后指了指塑像的腰部,我们顺着他的手指去看,就发现雕塑的腰上,挂着一块铜牌,铜牌上刻着两个宋体小字――孟婆!

“哇靠!孟婆?”雷子一个惊叫,顿时向后退了两步:“那这座桥,岂不是奈何桥?”

胡子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半天才喘着气道:“我说你至于吗?倒斗的连粽子都不怕,害怕他一尊石头像?你看看,这腰牌上的字是宋体字,人家孟婆婆早在西汉时就被封了阴司了,都过了一千多年才给她配发腰牌,这阎王殿的员工考核也太苛刻了吧?”

我也觉得好笑,胡子虽然满嘴跑火车,这句话绝对说到点子上了,这肯定是墓主人害怕别人进入他的墓葬而使用的障眼法,不过墓主人修建墓葬的年代是秦汉时期,而这个孟婆雕塑却是宋代的还可能更晚,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想到这,我猛然想起湖底神庙的很多地方都存在相当大的时间逻辑问题,心里一震,难道这个长留侯真的能够长生不老!如果以这个理由为出发点,那么很多疑点都能解释了――湖底神庙那种诡异多变,能够移动的墓道;虫海下面的巨大建筑物模型等等这些看上去古人难以完成的工程,如果有充足的时间,肯定能够完成。

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确定,思索之间,胡子已经小心翼翼的把金碗挖了下来,而且小刀也没有阻止他的举动,石像也没有任何异常,大家都松了口气。

胡子嘿嘿一笑,对雷子说道:“哥们儿,你不是跟你那个娇娇分手了嘛,喝了胡爷这孟婆汤,保你走出失恋的阴影,怎么样,胡爷牌儿忘情水,你,值得拥有。”

雷子就道,得,你丫的少借花献佛,爷现在也是身怀几十万的款爷,能少得了女人吗?那谁不是说了吗?最好的忘情水,就是珍惜爱自己的人,你丫的这个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胡子切了一声,把金碗装进了背包,小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石像,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便催促我们向汉白玉大门走去。

走出很远,我总感觉那尊石像有些突兀,一尊宋代的石像,竟然放在秦汉时期的古墓里,这到底说明了什么?难道,这个古墓是好几代才修建成的?工期一直延续到了宋代?一千多年的工期,那这个古墓估计比秦始皇陵还要雄伟,弄不好真如胡子所说,我们发现了世界第十大奇迹!想着我又回头看了眼石像,虽然小刀并没发现石像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但可能是由于孟婆在传统文化里定格的身份,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顿时浑身一震,脑袋嗡的一声,彻底呆住了,因为我看到,那尊石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转了过来。不光如此,在照明弹熄灭的刹那,那尊石像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身材矮小的……鬼影。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猎杀

我一直觉得孟婆的雕塑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和谐,想不到真的出了变故,一尊沉重的石像,在排除了机关作用之外,竟然能无声无息的自己转动身子,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我根本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不光如此,就在照明弹熄灭的瞬间,石像后面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影子,我顿时呆立当场,大叫一声举起了高压气枪。黑影立在那一动不动,矿灯的聚焦射程有限,只能看到那些黑影的轮廓,看不清样子,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些东西,绝对不是人。

奇怪的是,我身后死一般沉静,小刀他们听到我的大叫,竟然没做出任何反应。百忙中回头一看,我顿时愣住了,身后漆黑一片,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那一刻我真的是彻底傻眼了,差点就没疯掉,这变故也太他娘的大了点儿吧?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想到失踪的老爹他们,一股莫名的恐惧让我有些窒息。

在这样一个地下绝对诡异的空间里,我的同伴全部消失了!更要命的是,我的身后有十几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身影,就算它们不会给我带来危险,那么我一个人如何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生存?有一刹那我几乎崩溃,大骂一声转身就跑,心想他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回到地面再说,可是没跑几步我突然意识到,返回地面的话我需要大量的潜水装备,最要命的是,我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就算我能憋气一个小时,但水下那些错综复杂的水洞我依然没办法通过,返回,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些黑影正在分散向我靠拢,随着它们的靠近,矿灯下露出了它们的真面貌。那些狰狞的面孔,古怪的脑袋和诡异的身影,竟然跟我们之前遭遇的河童一模一样,而且,被我们射伤逃脱的那只小河童也在其中,我猛然吸了口冷气,心说完了,仇人找上门来了。

我暗骂小刀他们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赶在这档口消失,妈的这不成心把我奉献给河童当祭品吗?随着河童的不断围拢,我咬了咬牙,向后退去,此时才发现,双腿颤抖得厉害。

看河童的架势,是想以数量的优势将我围歼,而且我对面的几个河童有意躲躲闪闪,看来是对我手中的高压气枪有所忌惮。河童的阵型已经分散成为一个扇形,我不懂得动物的狩猎习性,但是我明白,一旦它们彻底将我围拢,就会瞬间向我发起攻击,此时我的最大顾虑,是身后的空门。想到这,我加快步伐迅速向汉白玉巨门靠拢,理智告诉我,我必须保证和它们正面交锋,这样的胜算才会提高。

我脑子里过电似地粗略计算一下,河童的数量为十三个,高压气枪里面一共十五颗钢珠。虽然可以连发,但是杀伤力有限,威力毕竟不如火器,而且这河童发威时的凶悍我是见识过的,想一枪干掉一个的几率几乎为零,也就是说打完十五发弹珠,我没有任何空余时间换弹夹,那么至关重要的这十五颗弹珠,必须让十个以上的河童失去最基本的攻击能力,能造成这样伤害的部位,就是眼睛,那么最后剩下的两三个河童,一定会更疯狂地对我发起最后进攻,这时我只能选择白刃肉搏,我的格斗能力比小刀差得远,跟两三个河童同时肉搏,不知道能有多大胜算,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拼命一试了。

河童们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迅速向我靠拢过来,我加快脚步,倒退上了台阶,靠在汉白玉巨门上面,与此同时,为首的河童发出一阵高昂的婴儿般的叫声,突然向我扑了过来。

我立即举枪,刚要扣动扳机,却听嘭地一声,那只扑上来的河童脑袋一歪,瞬间一股血注从左脑喷了出来,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摔在石滩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众河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惊得有些发慌,左顾右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我纳闷,就看到一个火光猛然间从右侧的巨石柱下射出,准确射在那只小河童身上,白光瞬间炸散,我大骂一声赶紧遮住眼睛,但还是免不了眼前一黑,双眼瞬间暴盲,同时就听河童群里十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股浓烈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

是照明弹!我心里一喜,有人用照明弹击中了河童,这种照明弹瞬间燃烧的温度起码有一千多度,被击中的河童肯定歇菜了。会是谁呢?妈的,管他是谁,这下有救了。

几秒钟过后,我的视力逐渐恢复,赶紧端起枪观察环境,突然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河童已经扑到面前,利爪几乎碰触到了我的喉咙,我猛然发现,这东西的利爪,竟然跟老爹床下铁皮箱子里的鬼手那么相似,但此时已容不得我多想,直接一个闪身,刹那间扣动扳机,如此近的距离,高压气枪的威力大得有些变态,钢珠毫无悬念地钻进河童的脑颅,一股鲜血喷洒在洁白的汉白玉巨门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河童掀飞出去。

紧接着我的肩膀一痛,从侧面扑上来的河童趁机狠狠咬住我的肩膀,剧痛之下双手一抖,气枪脱手落地,好在此刻我虽惊不乱,顺势拔出匕首往河童脑顶凹陷出猛地一戳,那河童也着实激灵,顿时松口跳向一边,冲我张牙舞爪,我刚要追击,眼前黑影一闪,顿觉一股大力袭来,撞得我一个踉跄,收势不住,直接被另一个河童扑倒,紧接着又是一颗弹珠掠过,直接将扑在我身上的河童打飞,重重摔在玉门上面,鲜血爆了一大片。

然而还不等我喘息,又一个河童扑了上来,我忙就地滚开,突然从石碑后面窜出一个人影,猛地将河童撞了出去,随即那人手起刀落,一把折叠短刀已经插进了河童的脑顶,那河童连叫都没叫一声,立即毙命。

小刀!我惊喜得叫了出来,同时看到,胡子和雷子举着气枪从巨石柱后面走了出来,四个人四个方向,将仅剩的十个河童围在照明弹附近,被照明弹高强热浪击中的有五个河童,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半身烧焦,萎靡在地。

胡子哈哈一笑:“怎么样关老弟,胡爷那两枪给力不?”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雷子顿时举起信号枪大叫:“闭眼!”我心说我靠,又来这招!忙把眼睛闭上,随即就听嘭地一声,与之俱来的是河童那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和烧烤的焦臭,然而还没等我们高兴,就看到被照明弹击中的五个河童红着双眼,也不管身上的灼伤,咆哮着向我们冲来,此时它们被彻底激怒了,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的拼命状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饮血

胡子大骂一声:“我操,打群架呀!”说话间,倒转枪托就冲了上去,立即跟河童们厮杀起来。

我端起枪准备射击,可惜战况太乱,弄不好打中胡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随着雷子的一声大喝,我也提着匕首冲入战团。

胡子用枪柄当做榔头,瞬间就敲碎了其中一个河童的脑袋,但是发了狂的河童更加凶悍,倒地之后依然死抓着胡子不放,其它河童趁势一涌而上,将胡子扑倒在地,胡子大骂着挥动枪托,顷刻间双臂已经被河童撕咬得伤痕累累。

我冲到胡子身边,提起匕首直接刺入一个河童的后脑,那河童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急速转身向我扑来,直接被雷子用枪托砸了出去。

胡子趁机一个打滚,刚跳起来,顿时又被河童扑倒,我刚要上前增援,背后突然被大力一推,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飞出去好几米,落地之后我赶紧转身,只见黑影一闪,推我的河童紧随着扑了上来,我大叫着翻转匕首狂刺,岂料那河童长了见识,不等我提起匕首,抄起石头就在我的手上狠狠砸了一下,手上传来的剧痛让我不得不丢下匕首,拼命滚动想挣脱河童,但是这家伙力气大得惊人,我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竟然不能撼动它分毫。

那河童不给我喘息机会,砸飞我手中的匕首之后,顿时举起石头往我脑门砸来,我拼命挣扎,仍旧无法挣脱它的压制,心里顿时一沉,暗叫完了,这下非得给它砸死!这一闪念之间,我本能横过手臂格挡,忽觉耳边劲风一闪,小刀及时将河童一脚踹了出去,随即胡子和雷子一拥而上,举起枪托将河童脑袋的砸的稀烂。

小刀兔起鹘落,瞬间欺到另一只河童身边,刀光闪过,那河童的颈动脉已经鲜血狂涌,晃了晃直接倒地。

其余两只河童慑于小刀的凌厉,嘶叫着转身就跑,胡子和雷子举枪,砰砰两声枪响,河童应声而倒,后脑被弹珠击穿,鲜血喷了一地。

我忽觉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起来,事态的发展太快,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知道这是后怕的后遗症,说真的我这次真的是害怕了,几乎就在刚才那十分之一秒之间,如果不是小刀及时出手,我的脑袋肯定已经被河童砸碎,这个黑暗的地下空间,可能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变故太快也太过突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竟然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就是这五分钟,让我突然明白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值得庆幸。此时的双手已经抖得厉害,心脏怦怦直跳,看着那些河童尸体躺了一地,我有点心理不是滋味。虽然我们杀的不是人,但是这样的灵掌动物却有种说不出的妖异,可能是我们的到来才使得它们遭遇灭顶之灾,这种负罪感我有些难以接受。

四个人谁也不说话,雷子帮胡子包扎着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想着我突然有些纳闷,不禁问道:“哎对了,你们刚才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胡子捂着伤口呲牙道:“废话,如果我们不躲起来,而是跟这些妖怪正面交锋,你认为有多少胜算?”

我一时没明白胡子的意思,躲起来?原来你们是躲起来了,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也失踪了呢。哎不对,我突然明白了胡子的意思,顿时大骂:“我靠!你们丫的自己知道躲,怎么不通知老子一声?”

胡子嘿嘿一笑:“这些畜生来得太快,没时间跟你商量,再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把你留下,那些畜生怎么能轻易进了我们的包围圈?”

他越说我越气愤,合着拿我当诱饵了这是!他一看我脸色难看,忙指了指小刀:“这都是他的主意,爷我可想不出这种损招。”

我转头怒气冲冲地看向小刀,却见这哥们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短刀上的血迹,竟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似地。我顿时火冒三丈,刚想起来发作,不过一想要不是他,我现在已经在听佛祖讲经布道了,怎么说人家也是救命恩人,想到这,我只好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雷子帮胡子包扎完伤口,又过来给我的肩膀消毒,一边擦酒精一边说道:“我说哥们儿你也不用郁闷,咱这一仗打得够他娘响亮,以少胜多堪比赤壁之战了都,这要是名垂青史,你丫的肯定是头号功臣,哎对了,你说这一战叫什么名字?玉门关前大战河童众妖怎么样?”

“玉你妈个头!”我没好气的骂道,呲牙咧嘴地忍着肩膀的疼痛,也没心思再计较什么了。

雷子被我一骂,也就不再贫嘴了。虽然他们也是为了消灭河童,但是拿我当诱饵也得提前通知我一声不是?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刚才我乱了分寸,肯定死一百回了都。

胡子点了棵烟递给我就道:“我说你也别火大,要不是人家小刀听到了河童搬动石像的声音,咱们现在肯定都歇菜了。”我吸了口烟就问:“原来那石像转过来是河童搞的鬼!靠,吓老子一跳,老子还以为孟婆显灵了呢。狗日的它们为什么这么做?单单只是为了吓唬咱们?”

胡子摇头:“不知道,不过畜生终归是畜生,心思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可以理解为它们搬动石像其实是在示威,很多动物不都这样吗?”

我一想这么说虽然有道理,但是也太牵强了点,不过河童都k.o了,我们也不能做人工呼吸救活一个仔细问问。

这时小刀突然“嘶”的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就看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玉门边上,正在仔细地看着什么。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纳闷,于是纷纷凑了过去。

一上去我就发现了问题,不禁更加感到诡异起来。我看到,那些喷洒在玉门之上的河童的鲜血,如同活了一般地开始慢慢向一起聚拢,确切地说,那些鲜血正在向玉门上雕刻的纹路上聚拢,那些纹路形成很多规则的凹线,鲜血聚到凹线里,开始顺着凹线的纹路往下滑动,十分诡异,最后,所有鲜血聚集到玉门上雕刻的大树的根部,慢慢渗入到了地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靠!扶桑饮血,这墓里葬的是什么主儿?竟然用这种档次的祭祀!”胡子摸着大树雕刻的根部,手都有点发颤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什么是扶桑饮血?”胡子冲我得意地一笑,说道:“我也是听行里的老人说的,这个门上雕刻的大树,就是传说中的扶桑巨木,那九只怪鸟,就是拖着太阳起降的金乌,所喂扶桑饮血,这个在行里有很多叫法,说白了就是墓主人生前崇拜树神,死后以祭祀树神的方法祭祀自己,当然有些地方崇拜的树神也不一定是扶桑,据说这种扶桑巨木上通天宫,下通三泉地府,把献祭的鲜血撒在这树上面,地下的亡灵就能收到,在古代一般人是没有资格用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祭祀的,连皇帝都没资格,据说能用这种祭祀的人,不是掌握着国家气运就是通晓天地玄机的,总之是很牛逼的人。”

雷子有点不屑,拍了拍小刀就问:“刀哥,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

小刀看了我们一眼,并没作何反应,而是出乎意料地走到河滩上,拖过来一具河童的尸体,然后一刀划开了河童的脖子,把泉涌而出的鲜血全部洒到了汉白玉巨门上,皎洁如洗的汉白玉顿时蒙上了一层殷红鲜血,显得更加诡异,紧接着,令我们更为震惊的场面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潭

跟河童进行了一场闪电而拼死的厮杀之后。虽然我跟胡子都受了伤,不过却因这一意外遭遇发现了白玉巨门上的秘密。

巨门上那一大片殷红的鲜血逐渐聚拢,最终汇聚到了扶桑雕刻的纹路凹线,顺着凹线缓缓流入地下,紧接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轰隆声从地底传来,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那上古妖兽的咆哮,然后就看到,两扇巨大的汉白玉大门轰隆一震,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里面幽黑深邃,仿佛是另一个神秘世界,几个人瞪着眼,都咽了口唾沫,谁也不敢做声,似乎巨门之后就睡着一个庞然魔兽,生怕吵醒它似地。

几秒钟之后,巨门又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怪响,开始缓慢向两侧移动,缝隙越来越大,几乎到了一米多宽的时候,又是一声巨震,移动停止。

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胡子小心翼翼地拿着矿灯往里面照去,光线没传出多远,就被空灵的黑暗吞噬殆尽。雷子举起信号枪刚要发射照明弹,却被小刀拦住了,然见小刀打个手势让我们稍等,随即一个闪身进了巨门之内。

三盏矿灯不敢怠慢,尾随着小刀的身影紧追不舍,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对小刀是极其危险的,如果巨门内真有什么大型攻击动物,这些灯光会使小刀瞬间成了攻击的目标。

不过还好,小刀侧耳倾听了片刻,对我们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没有问题,我们这才吐了口气,鱼贯进入巨门。

走进去没几步,小刀立即将我们拦住,然后指了指脚下,我们拿矿灯往脚下一照,顿时都是一惊。在我们前方不到一步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天然巨大的地洞,矿灯的灯光一照,竟然还有反光,这时我们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的水相当清澈,矿灯的光线丝毫没有受阻,直接消失在水潭深处的黑暗尽头,水是清水,但却看不到底部,不知道究竟能有多深。

雷子搓亮一颗冷烟火丢在水潭边上,瞬间照亮了这个巨大的空间。整个水潭的面积相当于半个足球场,随着光线的增强,我们看到,水面突然出现了两张巨大的人脸,一个是女人的形象,另一个则是一个男人的形象,奇怪的是,两张脸都是侧脸相对的,而那个女人更加诡异,两颗奇长的虎牙露在外面仿若僵尸。

“看上面。”随着雷子的声音,我们抬头看去,发现圆形的穹顶上也刻画出两张同样的怪脸,而且比水面上的更加清晰,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水潭上出现的人脸,是这个石刻的倒影。

胡子啧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玉门上刻着一棵扶桑树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两个人一个是西王母,另一个就是扶桑大帝,合着这个墓葬是他们两口子的!乖乖不得了,这还真是人类史上第十大奇迹!”

“什么两口子?西王母不是玉皇大帝的老婆吗?”我有点纳闷,心说这胡子满嘴跑火车,这回可蒙不住我了。

胡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就道:“你说的是道家杜撰出来的,西王母其实并非指的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在西王母部落,那种母系氏族中只要当上部落酋长的女人都叫西王母,山海经上说西王母后来嫁给了东木公扶桑大帝,这可能是古中国西部少数民族跟东部汉民族大融合的表现,也就是说,当时西王母国的国王跟汉人的首领通婚了,这种给华夏民族带来极大发展的壮举被人们以神话的形势记录下来,就变成了今天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说明了什么?”

胡子啧地一声说道:“唉!朽木不可亵玩焉。”

雷子也来了兴致,骂道:“亵你妹呀,那叫朽木不可雕也,少卖关子,你倒是说说这墓葬怎么回事?”

胡子得意地一笑,就道:“这么说吧!西王母嫁给东木公扶桑大帝其实是一种政治联姻,也可以堪称比政治联姻还高一个档次的东西民族大融合,这必须是由当时两个最高的掌权者促成的,那么一个就是具有高度文明的西部部落联盟酋长西王母,另一个就是发达的汉文明首领东木公。现在人们证实,扶桑其实产自墨西哥,玛雅文明你们应该听说过,他们就崇拜这种神树,不过西王母是不可能飘过太平洋跟他们联姻的,这个扶桑,就只能代表古中国的东方,也就是说当时西王母和东方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帝王通婚了,而这个墓葬就说明,这样两个上古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就葬在了这里。”说着,胡子喘了口气,喝口水道:“老子费这么大劲,你们听明白没有?”

我们点头,然后又摇头,同时疑问性地看向小刀,没想到小刀却没理会我们,而是在打量这个巨大的岩洞,最终,他把目光定在了我们身后,脸色突然变了。

他这一下子可把我们三个吓得够呛,以为我们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纷纷举枪转身,这时我们就看到,在玉门内的一侧,躺着一个死人!

这一下可着实让我们有点意外,我转身的瞬间已经想过可能会出现任何可怕的东西,但是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出现了一具死尸。

仔细去看,死尸的身下有一摊凝固的血迹,整个人面色惨白,被耀眼的白光一照显得更加诡异,看样子这具死尸已经放在这有段时间了,只是我们刚进来就被水潭所吸引,并没发现门后还有具尸体。不过死尸看上去第一眼我就觉得奇怪,因为他的身上也穿着潜水服,而且潜水服的制式跟我们身上穿的一摸一样,再一看,所有人都吸了口冷气,那个人,竟然是......金刚钻!

“我靠!怎么是他?”胡子说着就凑了过去。

我们围着金刚钻的尸体检查一遍,发现他的颈动脉上有一条刀口,鲜血已经凝固,可以断定他是死于失血过多。

“看这儿!”雷子指着金刚钻尸体的一侧拉了我好几下,我凑过去一看,就看到他那苍白的手掌旁边,有六个殷红的小字――关家宰杀我。

一百一十九章 推论

胡子抬头看着我就问:“关家宰杀我,什么意思?”看到这五个字时我的心里已经乱了,而且听到胡子的语气有变,我更加烦躁起来,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胡子的语气一沉:“这几个字可以这样念,关家――宰杀――我,对不对?”

“对你个头!”雷子在一边听着不乐意了,道:“你丫的意思,这金刚钻是关叔杀的?”

胡子切了一声:“你以为呢?这里姓关的两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关心肯定是不能隔空杀人了,那除了他老爹,还能有谁?”

“不对!”我道:“他写的是关家,不是我老爹的名字也不是关爷,关家的人可多了去了,罗锅是关家人,阿九也是关家人,你怎么就知道杀人的就是我老爹?”

“那有什么区别?”胡子没好气道:“罗锅和阿九都是你老爹手下,他们杀金刚钻肯定是你老爹指使的。妈的,老子算看清楚了,这次下地绝对得不着好儿。”胡子说着,摸出匕首退到一边,明显对我们已经心生芥蒂。

我也没心思跟他解释,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的心绪更加乱了,加上之前的那张老照片,这两个谜团加在一起,简直让我透不过气来。

雷子拍拍我肩膀就说没事,杀人总要有个动机,这金刚钻指不定干了什么危害大家的事,所以才被干掉。

“不对!”小刀冷不丁冒出这样一个词,说的我神经一紧,忙问:“什么不对?”

“动机!”小刀说道:“他们杀人的动机,是为了打开大门。”

听了这话,我的脑子翁了一声,看着金刚钻颈动脉的伤口,再想想打开白玉巨门的机关原理,忙低声问小刀:“你的意思是,我老爹他们是用金刚钻的血打开的这扇门?”

小刀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太扯了吧?雷子靠了一声,这机关咱不懂,但是好像也没达到用鲜血来开启那种程度呀,太邪乎了,可信度不高。

“你懂个屁!”一边的胡子说道:“这扶桑饮血是相当巧妙的机关,说白了就跟现在的液压技术很像,机关启动开关必须要一定量的液体作为动力,而水的密度和质量跟血液有本质的区别,加上水这种资源来源比较广,如果这个机关可以用水开启,别说这里这么多水,就算没水,一泡尿也解决问题了,所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在这种机关上稍加用了点手段,使这种机关必须用鲜血才能开启。”

“靠!”雷子吐了吐舌头:“这么说关叔早就知道这种机关的开启方法,那在下来之前搞点儿猪血鸡血下来不就成了,何必杀人呢?”

听了雷子的话,我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你说得对,但是为什么我老爹没有这么做,而是以杀人的方法解决问题,这是一个矛盾点,所以,杀人的,不是我老爹。”

胡子切了一声:“少来,你不用替你老爹开脱,没用。”

我不去理会胡子,继续说道:“咱们这么想,既然我老爹曾经来过这里一次,肯定知道这个机关必须用血液开启,那么咱们这次进来之前他必须要准备这种东西,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杀人这种连我们看上去都是下策的下策,我老爹怎么会选择这种方法呢?还有,我老爹曾经跟我说过,他当年来到这里是打盗洞下来的,也就是说,有绝大多数的可能,他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扇门,也不知道存在这样一种机关,这说明,知道开启这种机关的方法的人,不是我老爹,那么杀人的人,也不一定是他。更何况,你们看这几个字――关家宰杀我,一个垂死之人如果想留下线索,一定是最简洁最容易被别人看懂的线索,而关家宰杀我这几个字,不但写字的笔划多,而且表达的信息也很繁琐,如果真是我老爹杀的人,他大可以写关爷杀我,何必写关家,而且还加上个笔划更多的宰字?我看,金刚钻这样写的原因,要么就是诬陷我老爹,要么就是想表达杀他之人不是我老爹,但却是关家人。而这个人,知道怎么开启机关,甚至,他是背着我老爹开启的这个机关。”

我看着胡子,他虽然没有做声,但是从他缓和下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赞同了我的观点,这让我输了口长气。

“但是那个矛盾点还没有解开。”雷子道:“不论杀人的人是谁,他知道开启机关的方法这件事肯定是成立了,那他也没必要用杀人的方法啊!话说回来,在下地之前带上点儿猪血鸭血的不就成了。”

这时胡子就道:“如果关心说的是对的,那这个矛盾点就不存在了,你们想,既然这个人知道开启机关的方法,但是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他就绝对不会做任何准备,因为做准备会引起别人怀疑,比如他在下来之前准备猪血和鸭血,别人肯定会问他,他总不能说要到古墓里去吃火锅灌血肠吧?所以杀人,是不得不选的方法,而且,你们关爷那批人消失肯定跟这个人有关系,甚至我猜测,你们关爷跟这个人不在一起。”

我激动地看着胡子,心说行啊兄弟,够仗义。胡子得意的一笑,说道:“别崇拜哥,哥就是个传说,咱就事论事。”然后瞄了一眼那几个小字,说道:“关心说的没错,他为什么要生硬地写上一个宰字?这个字不仅笔划多,还跟这句话不搭衬,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不可能写下没用的东西。你们说,这个字会不会含有别的意思?比如说,它不是个动词,而是名词,他代表的是某个人的名字!”

名字?我看了眼其他人,仔细想失踪的那几个人的名字里有没有这个宰字,想来想去,这些人除了老爹,我知道的都是他们的外号,如果他们有谁的名字里带个“宰”字,那可就麻烦了,这些混江湖的,有几个肯说真名的?不对,外号!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禁吸了口冷气,低声说道:“罗锅宰相!”

胡子突然站起来道:“我靠,那这几个字就能连起来了,我看来金刚钻本来是想写――关家宰相杀我,但是为了省时间,那个相字没写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旁边的小刀突然看着我,嘶的吸了口冷气,道:“不好!他们之中混进了夜猫子,关爷有麻烦!”

第一百二十章 地狱深潭

小刀说的我神经一紧,忙问:“你怎么知道?”小刀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直觉。”

“那怎么办?”我有些摸不到头脑了,看了眼那幽深的水潭,凉意袭来,不禁打个冷战。

小刀没有说话,而是打开矿灯沿着水潭边缘走了一圈,回来之后说道:“他们应该下水了。”

胡子捡了一块小石子丢进水潭,说道:“靠,你确定他们下水了?”

小刀点头:“这个水潭的四周,没有任何通道。”

“那咱们就苦逼了。”胡子往地上一坐:“看来古墓在水潭下面,早知道这样,老子宁愿变成瞎子也不浪费那些氧气。”

“奇怪。”小刀摸着汉白玉巨门,看了看水潭,表情有些凝重。

“什么奇怪?”我忙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随即我也看了看巨门,然后看了看水潭,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小刀没回答我,而是转头问雷子:“咱们进来多长时间了?”

雷子看了看表,寻思一会说:“从咱们出水到现在……差不多七八个小时了,怎么了?”

小刀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雷子“嘿”了一声:“我说刀哥,怎么你也坐下来了?别告诉我你也没办法了,靠!”小刀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

胡子嗤地一笑:“他是想等着自己进化成王八然后下水呢,这就是他的办法懂不?”

“不是,你丫的就知道胡扯。”我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小刀要问时间了,不错,从我们出水到达古墓的入口算起到现在,一共过去了七个小时,而老爹他们是在我们睡着时的两个小时之后失踪的,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们消失了五个多小时了。仔细一算,我们通过墓道和密道共耗时四个多小时,其中发掘尸体的过程中用去一个小时,那么除去这一个小时,老爹他们通过墓道和密道应该是用了三个小时,五个小时减去三个小时,就证明老爹他们从发现白玉巨门,然后打开,然后进入水潭是两个小时之内的事情。

其实关键不在于这两个小时,而是这两个小时之内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呢?我看向玉门,突然意识到,我们来的时候,这两扇门是关闭的,也就是说,老爹他们进入之后一段时间,石门又重新关闭了。

我看着小刀就问:“这玉门是怎么关上的?”小刀嗯了一声:“我检查过了,没有人为关闭的开关,说明这两扇门是个以自由动力控制的重复机关。”

以自由动力控制的重复机关!我猜的果然没错,小刀之所以坐下来等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两个小时之内,玉门肯定会自动关闭,而如此庞大的玉门的移动,必须依托强大的动力,这种动力的来源,肯定就是这个近在咫尺的深水潭,也就是说,玉门关闭的时候,水潭一定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可能会给我们进入其中提供帮助。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雷子立即就道:“厉害,看看,还是人家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脑子就是活。”

胡子哈哈一笑:“屁话,那证明咱们社会主义教育事业对祖国做出了伟大贡献,我们无产阶级的智商更上一层楼了,地主老财,封建皇权社会那一套在咱们二十一世纪新青年面前,彻底不堪一击,哈哈。”

雷子一撇嘴:“哎呀我去,你一个盗墓贼脸皮咋那么厚,还无产阶级?”

“怎么?”胡子就道:“老子就算不是无产阶级,也是贫下中农,这大墓里埋的,哪位主不是地主老财?爷我就是当时的贫下中农转世,现在下地把当时属于我们劳动人民的资本都抢回来,这也是响应伟大革命的号召不是?”

我心里一乐,转头看向小刀,其实我还是最在意小刀对我刚才推断的看法,只见他虽然依旧闷不出声,但却深深地点了点头。我呵呵一笑,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支烟,他摆了摆手,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抽烟。”

小刀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只在见到战友时,才抽烟。”他这话说的我一愣,我想起他在断头营子时抽过烟,但也没看到他的什么战友啊?这人真怪,拒绝别人递烟找个这么烂的借口,还不如直接说戒了算了。

我也没去理他,自己抽着闷烟,看着潭水出神。这时胡子就道:“你们说这潭水深不见底,是不是通到地狱里去的?”

雷子就道:“刚才还说自己无产阶级呢,一分钟不到就老封建了吧?你怎么不说这潭水一直通到地球对面的美国去了?”

胡子切了一声:“这你还真别说,有一种叫虫洞的物理现象你知道吧,你从这边进去,指不定就跑到哪个世界去了,我估计古人说的什么黄泉路,通往地狱的大门什么的,肯定就是看到了这种物理现象,因为无法理解才给披上神话色彩的。”然后走到玉门外面,指着玉门上的石刻就道:“你们看这上面雕刻着扶桑神树,而古人在山海经上记载,扶桑就是上达天宫,下通三泉的神树,不能说当时看到扶桑神树的古人是瞎掰的,难保他不会遇到什么超自然力量。”

我呵呵一笑:“我说你别在那瞎分析了,人家科学家都没弄明白的事儿,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玉门说不准什么时候关闭,别等一下突然给你关在外面,那你就给我们放哨吧,哈哈。”

“你说关就关……”胡子话音未落,玉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震动,胡子我靠一声一个闪身跑了进来,然后就听到水潭底部也传来阵阵轰鸣,其中还夹杂着闷闷的齿轮链条搅动的摩擦声,水面开始翻滚,仿似开了锅一样,水位开始急速下降,两扇白玉巨门伴随着轰隆声慢慢合拢,几分钟后轰然合并,潭水也彻底消失不见。

我们几个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一次世所罕见的,宏大的机关启动过程,彻底被惊得呆住了。

潭水流干后的巨大地洞,深邃幽暗,仿佛地狱潜伏的上古凶兽的巨口,阵阵凉气从下面吹来,让人不寒而栗,站在巨洞边缘,看着下面的黑暗和虚无缥缈,仿佛它真的是通往冥界的入口,让我第一次感到人类的渺小,那种恐惧真的无以言表。

一百二十一章 记号

小刀从呆傻的雷子手中拿过信号枪,对准地洞深处放了一枪,照明弹拖着耀眼的尾巴迅速下落,在五十米处怦然炸亮,借着耀眼的白光,我看到几十米以下的洞壁上,雕刻着许多醒目的,色彩斑斓的壁画,随着照明弹的快速下落,光线的迅速变化,那些壁画仿佛动了起来,使得整个巨大的地洞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超大个的万花筒,让人眼花缭乱。

照明弹下降到一百多米的时候,似乎撞到了什么?突然四处乱窜,火星四溅,我隐约可以看到,那个地方应该横七竖八地贯穿着很多粗大铁链,密密麻麻的犹如蜘蛛网。照明弹跌跌撞撞地穿过铁链地带,继续下落,变得越来越小,光线也越来越暗,最后的一点余光终于被黑暗吞噬,整个巨大的地洞瞬间又变回了那种幽暗恐怖的状态。

雷子咽了口唾沫,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了一句话:“妈呀,这地洞都他娘的深到姥姥家去了。”

我隐隐有一种错觉,似乎这地洞的最底下住着一个嗜血恶魔,正在等待外来的猎物,而我们,就是它的猎物。

胡子拍拍我肩膀道:“你小子嘴还挺灵,兄弟们,胜利的曙光就在下方,为了翻身农奴把歌唱,胡爷我当前锋。”说着,从背包里取出绳子,把一端固定在登山镐上,再将登山镐砸进石缝里,把绳子的另一端丢进了地洞,然后拍拍手,啧了一声:“失算,貌似绳子短了点儿。”

我看了眼心说的确,鬼晓得这地洞有多深,我们带的长绳索都断在水洞里了,现在应急用的绳子都是五十米的,就连地洞那个铁链区域都到达不了,更别说到达地洞最深处了。

雷子就奇怪:“不对呀,关叔他们那批人用的绳索跟咱们都是一个制式的,他们怎么就能下去?”

我回想一下刚才水潭的变化,又看了一下四周的石壁,一下子明白了,不禁懊恼道:“糟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想到什么?”雷子问。

我道:“我老爹他们下去的方法有两个,第一,他们人多,可以将绳索连接起来,然后顺着绳索爬下去,但是这样一来,他们的绳索就必须留在洞壁上,因为人下去了就没法收回绳索;第二,他们之中是有人知道玉门机关的,既然知道这个机关,肯定就了解这个水潭的作用,这样只要他们浮在水面上,等到机关恢复,水潭下降时,他们就能随着水位一起下降到地洞最深处。现在咱们既然没有发现他们的绳索,那肯定他们是用了第二种方法了。”

“牛逼!”胡子一拍手道:“这办法太牛逼了,哎兄弟们,要不咱们每人凑点儿血,再让机关启动一次怎么样?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团结就是力量。”

“靠!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雷子骂道:“这启动一次机关,最起码要放干一个人的血,等咱们凑足了那么多血,自己都快歇菜了,你丫的还有力气游泳?”

胡子嘿嘿一笑:“我就是提个意见,又没说真放血,你至于吗?再说关心那血能救命,他愿意放,我还不舍得用呢。”

“我有办法了。”我道:“咱们可以这样,咱们手里加起来一共四根绳子。虽然一下子不能下到洞底,但是咱们可以循环利用。”

胡子啧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咱们之中抽出一个人来,先顺着绳子下到五十米处,然后再固定另一根绳子,这样加起来就是一百米,一百米就能到达铁链区域,咱们可以在铁链上稍作休息,然后把剩下的两条绳子也用同样的方法放下去,这样又能再深入一百米,如果这个洞超过二百米的极限,咱们还可以利用那些铁链。”

我点头,其实这是很保守的方法,按照我原有的思路,本来是要留一个人在上面的,这样我们固定第二段绳子的时候,上面的人就可以将第一段绳子拆下丢给我们,从而把四段绳子变成了五段绳子,又能多下降五十米,可是这样一来,留在上面的那个人就没办法下去了,只能在上面傻等,这种差事我想谁都不愿意干,尤其是旁边还放着金刚钻的尸体。

不过胡子说利用铁链是我没想到的,如果那些铁链可以拆解下来的话,还真能派上用场。每根铁链都横贯在地洞里,地洞的直径有三十多米,这些铁链,的确是很好的资源。

“说干就干,胡爷我打前锋。”说着,抓住绳子就要第一个下去,这时小刀突然伸手拦住他道:“你殿后,我来。”

胡子有点不悦,一瞪眼就想找茬,雷子拍拍他道:“行啦!刀哥那身手你不是没见识过,让他探路,咱们都放心。”胡子一听更不乐意了,嚷嚷道:“身手好怎么啦?胡爷我身手差吗?你问问关心,在二龙山湖底古墓里不全是我探的路吗?出没出过叉子?”

我心说你丫的还有脸说?遇到岔路你连公鸡头母鸡头都用上了,小刀再怎么说也比你靠谱一百倍,于是我道:“得了吧!我还是感觉小刀带头比较好。”

胡子一瞪眼:“我靠,你们能不能讲点儿道德?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爷我人虽然年轻,怎么说也在倒斗界摸爬滚打二十来年了,在你们面前算前辈了吧?”

雷子噗嗤一笑:“我说胡前辈,咱这儿都民主社会了,不兴谁岁数大谁就说了就算,您老就服从组织安排得了。”

闲话少说,胡子一个人拗不过我们,只好骂骂咧咧地同意殿后,商议已定,小刀立即打头下去,我紧随其后,雷子第三,胡子殿后。

下到二十几米的时候,我抬头一看,已经完全看不到岩洞的穹顶了,偌大一个巨型地洞之中,只有四支矿灯光线来回扫视,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四个人,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此刻我也给古墓这种东西下了一个新的定义,它,绝非代表着死亡。

五十米的时候,小刀双腿夹住绳子,把另一段绳子的登山镐敲进石壁,这种动作看似简单,实际做起来一般人绝对办不到,单拿用双腿夹住绳子来说,难度比平时大很多倍,因为时下小刀穿的是光滑的潜水服,隔着潜水服还能紧紧地把自己夹在绳子上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没有到达一定程度的人,绝对办不到。

这一区域就是我刚才看到的壁画区域,其实那些色彩斑斓的东西并不是壁画,而是颜色各异的岩层断代,我估计这里肯定发生过地质运动,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复杂的岩层纹路。

又下了三十多米,眼看离那些铁链一步步拉近,我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抓着绳索下降这种技术活,绝对不像我们电影里看到的那么爽,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双手来承受,确切的说是十指来承受,时间一长,我的十根手指已经出现了麻木感,这让我有些害怕,一旦手指出现一秒钟的麻痹,整个人立即就会坠入深渊。

不光是我,胡子更加痛苦,他那魁梧的身材就像北极熊一样,体重和手指的承受能力相差太悬殊,他能坚持到现在也真是奇迹。后来这家伙实在太痛苦了,开始骂骂咧咧地唠叨:“妈的能不能快点儿?我说我打前锋你们都不同意,都说小刀比我靠谱,这下好,他靠谱是靠谱,等爷坚持不住掉下去,非得把你们也砸下去给爷陪葬。”

伴随着胡子的唠叨,我们终于踩到了铁链上,走进了才看清,那铁链比我们想象得要粗的多,所有铁链以一种不规则的放射状插入四周的石壁,粗略一数竟然有数百条之多,每条铁链都是青铜的,生了厚厚的一层绿锈,看粗细,几乎每条都有大腿那么粗,这让我有些咋舌,看来这么粗的青铜锁链是没法利用了。

青铜链由于刚刚被水泡过,加上铜锈的不稳定性,表面非常滑,不过抱在这么粗的青铜链上趴着,总比抓着拇指细的绳子舒服,只是一休息过来,手指的疲劳开始转为剧痛,感觉就像做针灸一样,又痛又嘛,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小刀单手打亮一颗冷烟火照向四周,发现所有青铜链并不是固定在石壁上的,每一条青铜链一端的石壁上都有个半人高的大洞,青铜链深入洞内,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来这些青铜链就是玉门机关的传动部。”胡子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还不忘卖弄:“看这青铜的锻造工艺,恐怕秦汉时期都没这么牛逼,这墓主人如果真的是西王母和东木公,应该比秦汉时期要早,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妈的管不了这些了。虽然这次下地不他娘的走运,不过总算没白来。”

“我靠,胡子你拉我一把,怎么你们抱着的铁链都那么粗,我这个就比小鸡还细呢?”这时我就看到,雷子正抓着一根手臂那么粗的青铜链,努力地想爬到我们这边来,我有点儿纳闷,这里的青铜链清一色的都是大腿那么粗,怎么就他那一根那么细?难道是古人也喜欢偷工减料?

胡子哈哈一笑:“你瞧瞧,这叫物以类聚,哈哈。”雷子听出了胡子骂他,回骂道:“狗日的你才是小鸡呢?咦,这是什么?”雷子骂到一半,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招呼着我们,自己就往那根细青铜链一端的洞口爬去。

我怕他出现危险,忙跟了过去,小刀和胡子也凑了过来。

雷子爬到洞口,指着细青铜链上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道:“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凑上去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块系在锁链上的黑布,我切了一声就道:“靠,我以为什么呢?不就一块布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胡子一摆手就道:“不对,你没发现这块布有什么特别吗?”说着,扯了一下我身上的潜水服。

我突然心里一震,仔细去看那块布料,它的材质,竟然跟我们身上穿的潜水服一摸一样,也就是说,这块布是我老爹他们留下的!不错,布条是系在锁链上的,就说明它不是不小心被刮掉的而是有人故意系在上面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和我们推测的一样,老爹遇到了麻烦,这块布,是留给我的记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一个鬼见愁

我摸索着那块布料,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胡子就摇头:“这是记号不假,但我认为不是指引信号,而应该是标识符号,从他们失踪之后给咱们留下的装备和食物来看,他们应该对这些进行了重新分配,他们带走的大多数是食物和水,这就证明他们打算在里面长期作业,而有意让咱们因食物稀少必须返回地面,也就是说,这个记号不是留给我们的,它的存在,应该是为了标出这根锁链的不同。”

胡子看了我们一眼,继续道:“换句话说,他们到达了这里,可能发现了什么,然后在此地做出了记号。”

我看了小刀和雷子一眼,两个人都表示赞同胡子的观点,我一想他说的也有理,但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做这个记号代表了什么?

小刀就道:“关爷应该找到了机关的核心。”

胡子一拍手:“对!这个记号的目的不是代表什么东西,而是为了区别什么东西。你们看,这么庞大的机关,用鲜血的重量就能启动,说明它的启动开关一定非常灵敏,既然是灵敏的东西,体积就不允许太大,我的意思是,这根细锁链就是启动这个机关的传动部件,因为那些粗锁链太笨重,只能干力气活,所以大型机关里越细小的东西越是关键,这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古人制作机关都是这种思路。”

我拍了一下脑门,立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根细锁链连通的是这个机关的核心部位,我老爹把它标记出来,是为了标记它与其它的锁链不同?”

胡子点头,刚要说话,雷子却把话头抢了过去:“不对,没这个必要,这根细锁链明显的比其它的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你做个标记不是画蛇添足吗?”

胡子一摆手道:“你听我说完成吗?我估计这块布的方位本来不是在这里,他可能是在石洞内部被系上去的,由于刚才的机关运动,这根锁链改变的原来的位置,把栓布条的地方拉了出来。我的推测是,这么庞大的机关,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条锁链完成触动任务,在这条锁链连接的洞口深处,一定还存在很多条同样的锁链发挥着不同作用,而你老爹为了分辨出最主要的那一条,才做上标记的。”

“你的意思是,我老爹他们没有继续下降,而是顺着这条锁链进入了机关内部?”我问。

胡子点头:“这是高明的盗墓者在面对大型古墓必走的一条路,因为如果一个大型古墓布满致命机关,你走在其中就会危险重重,但是所有的机关都有一个核心的控制室,如果你能找到这个地方,可以从根本破坏掉所有机关,这就叫事半功倍。”

对于盗墓的深层理论我不懂,但是胡子的话讲的头头是道,我从没看他这么靠谱过,于是我看向小刀,小刀也深深地点了点头。

雷子就道:“行啊胡子,平时不靠谱,这次还挺能得瑟。”

胡子得了便宜就卖乖,哈哈一笑道:“那是,平时胡爷我这叫低调,在大家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尽量让你们这些后辈历练历练,如今这问题你们解决不了了,爷我再低调似乎有负重望不是?”

小刀把矿灯往细锁链伸出的小洞一照,说道:“进去。”然后率先爬了进去。

我往地底那幽深漆黑的地洞看了一眼,终究吐了口长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地底深处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似乎困在牢笼里的猛兽在觊觎猎物一般,现在中途改变了方向,不用再下到洞底,着实让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巨石。

小洞虽然只有半人高,但是蹲在里面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简直比悬在无底深渊的上空不知舒服多少倍,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为我们提供了立足之地。

果然不出胡子所料,走进去三四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石室,石室里面有两个一人高的青铜齿轮咬合在一起,齿轮的另一端集结了数十条青铜锁链,分别通向十几个半人高的小洞里面去了。

我们顺着拴着布条的锁链,进入了其中的一个小洞,里面又湿又滑,害的我们不得不脱掉脚蹼,光着脚走路,这样一来我不禁有所担心,石洞里的状况说明,水潭水位上升的时候,这里面肯定是灌满水的,而老爹他们是水位下降才进来的,他们进来时虽然地洞里没水,但是我们在外面启动了白玉巨门,水潭水位上升,这些石洞肯定会被潭水灌满,难保老爹他们不会遇到危险,虽然他们都带着水肺,但是这可是在水下百米的深处,而且这些石洞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减压的作用,这种压力不知道老爹他们是如何应付的。

不过也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那个机关室肯定不能进水,也就是说,机关室是相对封闭的,老爹他们如果早就到达了那里,应该会很安全。但是又出现了一个矛盾,如果老爹他们已经到达了机关室,他们肯定将古墓的机关破坏掉了,这么说来玉门机关就无法启动,既然这机关又被我们启动了,很大程度上来讲,老爹他们可能还没有找到机关室,或者说,他们只破坏掉了他们认为危险的机关。总之现在都进来了,也没必要考虑太多,我原本以为这次跟在老爹身边,就能解开那些困扰我的谜团,没想到老爹的突然失踪,谜团反而接踵而来,更加让我应接不暇。

胡思乱想着,也不知爬进去多远,雷子突然嗷地一声惊叫,我忙回头看他,就见他捂着大腿根部呲牙咧嘴,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时就听雷子骂骂咧咧地道:“妈的什么东西叮了我裤裆一口?嘶——真他妈疼。”说着就把手伸进裤裆里摸了一把,一手的鲜血。

胡子哈哈一笑:“哇靠,哥们儿,你不是来大姨妈了吧?”

雷子脸都绿了,大骂:“你他妈才大姨妈来了。”说着又一呲牙,立即去脱潜水服,脱完我拿矿灯一照,顿时就看到雷子的大腿上全是血,大腿内侧,有个牛眼珠大小的黑色甲虫,正在拼命地往肉里钻,整个脑袋已经钻进去了,看一眼我就觉得那东西特别眼熟,还没等说话,突然就听胡子叫道:“我靠,这里怎么会有蠪蹩?”

雷子一看这么大个的虫子往他大腿里钻,吓得一阵大叫,立即想用手去拔出来,小刀一把拦住他道:“别动,这是个母的,想钻你肉里面产卵,你一动它它就会拼命把卵都挤到肉里,那时就只能割肉了。”雷子瞪着眼大叫:“我靠,丫的我不动它难道还帮它接生吗?”也不管小刀的劝告,伸手就去抓那只蠪蹩。

小刀出手如电,顿时捏住了雷子手腕,疼得雷子一阵怪叫,然后就看小刀迅速咬破手指,把鲜血滴在蠪蹩身上,那蠪蹩突然不动了,然后顿时就像触了电一样,瞬间从雷子的大腿上跳到地上,刚要振翅逃跑,雷子大骂一声,上去就是一脚,小刀忙说不要,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股白绿色的体液爆了一地,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晕过去。

小刀摇头叹了口气,把手指上的鲜血抹在雷子的伤口处,流血立即就止住了。

我、胡子、雷子愣愣地看着小刀这一系列动作,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问道:“小刀,你也是鬼见愁?”

小刀看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我顿时就纳闷:“你的身上为什么没有老虎刺青?”小刀摇头:“不知道。”

胡子看看我,又看看小刀,嗯了一声:“像!”

“像什么?”我问。胡子阴测测一笑,问道:“关心,老实说,你老爹有没有包过二奶?”

我一听立即就想发作,小刀一摆手道:“这只蠪蹩体液的气味会引来大量同类,这些成虫不好对付,咱们快走。”

我们一想正事要紧,谁也没心思扯淡,刚要动身,突然就听到,石洞深处传来了密集的磨砂声,那感觉就像无数只百足虫在身上爬行一样,听得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我看到,小刀的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半人半兽

什么声音?我忙把矿灯往前面照去,漆黑中什么也看不到。

“来了!”小刀举起信号枪,说道:“我数十个数,马上闭眼睛。”

还不等我们作何反应,就听小刀已经开始数数了,一、二、三……八、九、十!

随着第十个数的话音一落,我忙把眼睛闭上,但是出于好奇,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紧接着小刀已经扣动了信号枪的扳机,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让我闭眼了,可惜这一闪念间,照明弹在前方不远处撞到了什么东西,已经怦然炸亮,我睁着的眼睛一花,连剩下的眼睛也受到了连累,眼前全部都是虚影,什么也看不清楚,心里不禁暗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他妈不是好事儿!

伴随着照明弹的剧烈燃烧,一股焦臭扑鼻而来,熏得大家有些恍惚,然后就听噼啪声响,仿佛有无数的飞蛾扑火一般。等我视力彻底恢复过来,就看到前方一片雪亮的石洞里,集结着数不尽的蠪蹩,漆黑一片,已经有大半被照明弹烤爆,噼啪飞溅的腥臭体液四处纷飞,那场面就像在观看一次微观的炮击阵地一样。

一颗照明弹已经燃烧了一半,雷子把潜水服上半身撕了下来,缠在螺纹钢上,倒上酒精点着做了个简易火把,说道:“既然这玩意儿怕火,咱们就冲过去。”

小刀上去一把夺过火把踩灭了说道:“不行,蠪蹩是趋光性的,不能用火把,那样不但烧不死几个,反而会引来更多。”说完,拔出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然后把匕首递给我,我愣愣地看着他问:“干嘛?”

小刀一点预兆也没有的突然抓过我的手,对准我手心就划了一刀,疼得我一呲牙,然后就听到淡淡道:“我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么多虫子。”说着开始向前爬去。

我无语,谁叫自己有这种苦逼的鬼见愁体质。当下暗骂一句刚要动身,胡子嘿嘿一笑,抓起我的手就往他身上抹,我气得大叫:“你们丫的能不能讲点儿人权?靠,老子的血就那么不值钱?”胡子坏坏一笑说道:“保住胡爷的命,出去付钱还不成吗?五百块一滴,比他娘黄金都贵,你干不干?”

我骂了声娘,眼看着雷子也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忙道:“涨价了,一万块一滴,美金!”说完赶紧转身就走,就听雷子在后面大叫:“哥们儿,太不厚道了吧?”

小刀走在前面,谁也没敢出声,眼看离蠪蹩群越来越近,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虽然蠪蹩看上去没它的幼虫尸蚕那么恶心,但是它的攻击性却比尸蚕高出很多倍,尤其是这种成虫活着的目的很单一,就是产卵,被它咬一口没关系,要是被它把卵产在身体里,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被下点儿化尸蛊呢。

这时照明弹的火焰暗了下来,又出现大量的蠪蹩已经冲过了照明弹火焰的封锁线,离我们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整个蠪蹩大军顿时骚动起来,振翅发出吱吱的声音,悠长深远的石洞跟这种吱吱声产生共鸣,听得人心烦意乱,仿佛有数不尽的女鬼在耳边低声淫笑,但是那种笑声给你带来的却不是心猿意马,而是毛骨悚然。

小刀试探性地把手掌往前面一伸,蠪蹩的吱吱声戛然而止,骚乱的场面瞬间平静下来,小刀忙冲我摆手,也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给我推了个踉跄,慌忙间把手伸出,那些蠪蹩全部动了一下,然后开始迅速向后狂逃,那场面感觉整个石洞都动了起来,仿佛悠长的石洞突然变成了巨兽的肠道。

蠪蹩群撤退的速度惊人,我没想到凭借小刀我们两个能达到这么强大的威慑力,这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仿佛是在做梦。几秒钟不到,数不尽的蠪蹩已经退到了石洞深处,消失在黑暗中。

小刀冲我们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前进。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丁字路口,路口的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齿轮,锁链绕过齿轮,深入了左边的石洞深处。本来我们别无选择,打算顺着锁链一条路走到黑,但是突然我们发现,在右侧石洞的洞口处,有一滩紫黑色已经凝固了的液体,胡子上去闻了闻,脸色一变,说道:“是血!”

所有人都是一惊,血!我们凑上去一看,胡子说的没错,那绝对是一滩凝固的人血,而且血迹一直延伸的右侧石洞的深处,也就是说,有人在这里受了伤,很可能是受到了蠪蹩的攻击,然后逃进了右侧的石洞里,既然他选择逃往右侧的石洞,就证明左侧的石洞,一定存在着危险。

正当我们犹豫不决该进入哪个石洞的时候,突然从右侧的石洞深处传来一声清微的叹息,声音虽然特别轻,但是谁也没有听错,那声音相当清晰,仿佛那个发出叹息的人就在我们耳边。

四盏矿灯全部往右侧石洞深处照去,这时我们就看到,就在矿灯光线的尽头,有一张苍白的人脸闪了一下,瞬间消失在黑暗中,我心里一震,那张脸特别熟悉,刚要叫他的名字,胡子已经大叫一声:“我靠,是王老吉!”

小刀毫不犹豫地甩出一个字:“追!”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去好几米,我真不知道他在这种低矮的石洞里是怎么达到那种速度的,只得咬牙追了上去。

混乱中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被低矮的洞顶撞破了几次,不过好在力气没有白费,终于没被小刀甩掉。

狂爬了十几分钟,地势陡然升高,开始出现了陡峭的坡度,这样爬起来更加省力,起码不用担心会撞到脑袋。如此不停歇地追了近半个小时,前面突然一空,四个人已经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空间之内,胡子立即搓亮一颗冷烟火丢了进去,借助耀眼的白光,我们发现,这是一个二十多个平方的圆形石室,然而让我吃惊的是,整个石室的四周以及穹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人粗细的孔洞,给人感觉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而丑陋的蜂巢里面。

石室的中心,竟然离地两尺,放着一块玉盘,玉盘的直径差不多半米,上面雕刻着许多古朴幽雅的纹路,让我们惊奇的是,它竟然是悬空的,下面没有任何支撑,走进一看才发现,玉盘上穿着很多细如发丝的银线,银线的另一端分别钻进了上方的很多孔洞之内。

胡子一看到玉盘,顿时双眼放光,哈哈一笑就想把玉盘解下来,雷子忙一把抓住胡子就道:“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东西,以前咱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被雷子这么一说,我猛然想了起来,湖底神庙的虫子祭坛!靠,还真他娘的像,只不过这里把虫子祭坛的青铜鼎换成了玉盘,除此之外,两个地方简直太像了。

雷子指着玉盘就道:“这东西最好别碰,弄不好又启动了什么机关,还得被虫子咬。

胡子搓搓手似乎有点不甘,但是前车之鉴,他也只能认栽,依依不舍地盯着那块玉盘看了很久,啧了一声说道:“哎?这玉盘上的纹路里,似乎有血迹,我靠,你们看这些银线,也有些泛黑,妈的这是用鲜血泡过的。“

小刀嗯了一声就道:“这里可能就是白玉巨门开启的机关核心,我想玉门上的鲜血肯定会通过银线汇集到玉盘里面,然后引来数量庞大的蠪蹩,随着蠪蹩数量的增加,玉盘受力拉动银线,从而启动机关,蠪蹩吸食完鲜血之后,离开玉盘,机关随即恢复。”

我点头,听上去绝对有道理,不过我们过来好像不是来研究机关的,咱们刚才追的那个人呢?

我话音刚落,突然一滴血地在了玉盘上,所有人抬头一看,猛然发现,玉盘正上方的孔洞里,探出了一张极度苍白恐怖的人脸,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双眼似乎被什么挖了出去,变成了两个可怕的黑洞,口中向外滴着鲜血,如同恶兽的垂涎,它探出来的那只手,竟然只有三根手指,而且手指干细发黑,犹如鹰爪,奇长的指甲还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红色粘液,从它那面部特征,看上去像极了那个胖胖的王吉,可是,它的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一只嗜血的恶魔凶兽。

一百二十四章 千棺洞

我从没见过这么让人恐怖的东西,即便是昆仑奴,它也只能算作是粽子,本质还是个人,而我头顶的上的这个,简直就是半人半兽,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它是一只——妖!

所有人条件反射地举起高压气枪对准怪物,随着小刀的手势,我们开始往石洞里面撤退。可是还没退出几步,那东西突然钻出孔洞,竟然如同蜘蛛一般从银丝上爬了下来。

小刀顿时脸色一变:“快走!”话音未落,只见那银丝一受力,玉盘向下一沉,我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石洞里应声出现了一扇青铜落门,将洞口彻底封死!

“妈的!拼了吧!”胡子说完,对准怪物就是一枪,钢珠呼啸射出,直接击中怪物的脑门,强大的推力竟然把怪物从银丝上掀了出去,鲜血喷了一地,同时我们看到,那怪物只有半截身子,肠子流出来一大截,而且它的肚子鼓胀着还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在里面。

怪物吃了一枪没有发出任何动作,而是软软地躺在那里。

胡子骂了声:“这么怂包?”说完壮起胆子朝怪物走去,刚一走进,怪物的肚皮竟然毫无预兆地突然翻开,一个手臂粗细的黑色大虫子顿时窜了出来,闪电般朝胡子扑去。

我们大叫小心,胡子的反应也是够快,甩开枪托就把那大虫子砸飞出去,想不到这东西反应更快,刚一落地,迅速朝离它最近的我扑来,我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疯狂,攻击目标没有任何的选择性,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突变太快,等我甩出枪托想效仿胡子时已经晚了,一下子砸个空,眼看着它那长着刚毛、丑陋的大脑袋已经飞到眼前,慌忙一侧头,但还是被它扑个正着,然后我就感到它那恶心的触角硬往我的鼻子里钻,一股比烂鱼还难闻的味道毫无阻挡地全部钻进肺里,呛得我一阵剧咳,这一咳不要紧,嘴一张,那东西长满茸毛而且极度恶心的脑袋就往我嘴里钻,而且它触角跳动我的喉咙,让我一阵干呕,想闭嘴咬死它都办不到,当时的场面完全乱了,我的眼睛被辛辣的气味呛得全是泪水,模糊的看到胡子举起枪托冲我的脸部砸来,雷子叫嚷着拼命把胡子抱住。

我拼命地用双手拽着虫子的尾巴,感觉已经疯了。这时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胃里一下子抽动起来,忍不住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喷了出来,口中的虫子正好被喷了出去,我这才看到,小刀拿着枪托对准我的腹部还要再来一下,我忙摆手,捂着肚子狂吐起来。

那条大虫子绕着我们四个开始打转,本来长得就很恶心,在加上我的呕吐物喷了它一身,更是惨不忍睹。

转了半天,大虫子突然发出吱吱一声,突然弹起像小刀扑去,瞬间只见小刀身形一动,白光一闪,那虫子已经断为两截,雷子呸了一声:“妈的,自寻死路!”

想不到那剩下半截身体的虫子又发出一阵吱吱吼叫,弹起就往银线上窜去,想拼命逃脱,可惜没了下半身,这东西爆发力大减,嘭地一下撞到了玉盘底部,这一撞力道不小,直接撞晕过去。

雷子看准时机,上去一枪托,一下子把虫子的脑袋砸得粉碎。

我捂着喉咙干呕了一会,仍是心有余悸,问道:“这他妈是什么品种,这么厉害。”

小刀皱着眉头说道:“不弄死它麻烦,弄死了更麻烦。这是蠪母,它死了,肯定会引起蠪蹩的骚乱。”

说话间,整个石室里无数的沙沙声从那些空洞里传了出来,很快,黑乎乎的一大片蠪蹩已经爬满了洞壁,纷纷发出吱吱的嘶叫,整个石室的气氛瞬间压的我们有些透不过气来。

雷子举起信号枪就道:“妈的,咱们来个故技重施,我数十个数......”

“数你妹呀,这么窄得空间,没等把虫子烧死,自己先成了烤猪了。”胡子说吧!拔出匕首砍断了两根银丝又道:“这东西现在归爷爷了,谁也别抢。”

雷子鄙夷道:“都他娘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惦记这东西。”

这时就听啪的一声,有一个蠪蹩已经跳到了地上,然后两个、三个、啪啪和吱吱生不绝于耳,地上爬的,天上飞的,无数的蠪蹩就像黑色烟雾一般,团团把我们围住,包围圈越来越小,不论我跟小刀怎样亮出自己的鲜血,蠪蹩依旧步步紧逼,可见,我们干掉了蠪母,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些蠪蹩了。

“点火吧!”小刀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对策了,他的语气也变得相当的沉重。

就在这时,胡子斩断了最后一根银丝,笑呵呵地抱着玉盘说道:“上品啊!胡爷就算被虫子吃了,下去也能贿赂贿赂阎王爷了。”然而让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失去玉盘牵引的银丝,突然像发条一样嗖嗖地被抽了回去,紧接着就听头顶轰隆隆一阵响,蠪蹩们突然一震,纷纷嘶叫着骚乱起来,到处乱飞,整个空间里瞬间充斥着吱吱生和噼啪的撞击声,蠪蹩更加疯狂了,但是这种疯狂下,它们却没有对我们发起总攻,看架势,竟然是他娘的在逃跑。

我一下子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与此同时,整个空间刷的一下落满了白雾,我吸了一口,呛得一阵剧咳,然后就听小刀大叫:“快捂住眼睛和鼻子。”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那不是雾气,而是上面倾泻下来的粉尘,什么粉尘这么厉害,竟然把数量如此庞大的蠪蹩群吓成这样?难道是石灰粉?我心里一震,心说完了,以为碰到救星了,要是被石灰粉活埋,还不一样是个死!

我捂着鼻子,闭着眼。虽然心脏狂跳,但还是尽量屏住呼吸评定心情,努力用耳朵去分辨周围的动静,可惜除了粉尘倾泻的声音和蠪蹩的吱吱声,什么都听不到。我努力去感觉,感觉身上已经撒了厚厚的一层粉末,特别沉重,但是除此之外,皮肤没有感到任何的灼烧感,看来这种粉末并不是石灰粉。

粉末正正倾斜了五分钟,等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异动的时候,我们才擦掉脸上的粉末,试探性的吸了口气。虽然还有点辛辣呛人的感觉,但是已经可以接受了。

空中还有少许白色粉尘在慢慢散落,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仿似下了一场大雪,所有的蠪蹩全部逃逸,有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已经四腿朝天,一命呜呼了。

雷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沙哑着嗓子说道:“妈的,我还以为是火山爆发呢。”说着,一抬头,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我们也随之抬头,就看到头顶那个最大的孔洞内,不知何时竖下来一截木梯,垂在半空。

小刀啧了一声就道:“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机关。”胡子哈哈一笑就道:“咋样?还不赶紧谢谢你们胡爷?要不是爷我砍断银丝,咱们早就成了虫子的尚选晚餐了。”

我也由衷地哈哈一笑,大难不死,心情果然舒畅,当即白了胡子一眼就道:“你丫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跟你有毛关系?”

胡子嘿了一声就道:“你小子还别不信,这旋梯叫自救装置懂不?这说明这个机关在研制出来之后,有一个试用期,试用期内是需要别人来维护的,但是这些蠪蹩会给维护机关的人造成麻烦,所以在机关上动了手脚,一旦遇到蠪蹩,维护机关的人就会取下玉盘,使银丝失去平衡,以此启动自救机关,洒下那些粉末。”

雷子切了一声就道:“你丫的少瞎掰吧!你也就是贪财,没想到误打误撞才启动了这个机关。”

小刀蹲下来捏起一把白色粉末,嗯了一声道:“他说的没错,这些是天心石的粉末,专门对付蠪蹩用的。”胡子一看小刀都替他说话了,更加得意起来,竟然哼哼起了小曲儿。

雷子抬头看着木梯就问:“关叔他们明显没来过这,咱们是上去呢还是......”

的确,这木梯和倾洒粉末的机关无疑是一种自毁性的装置,只能使用一次,如果老爹他们来过这里,机关早就被启动过了,轮不到我们动手,但是现在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青铜门已经封住了洞口,没有炸药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破门而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把我的观点一说,小刀当即点头,然后当先爬上了梯子。这时胡子把背包的装备倒了出来,除了食物和水以及照明设施,其他的全部丢弃,然后蹲下来开始往背包里装那种天心石粉末,一边装还一边唠叨:“这东西比关心的血好使,而且还免费,不用白不用,值得拥有。”

众人莞尔,一切就绪,开始攀爬木梯,木梯虽然受潮有些变形,但是木质相当不错,竟然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这可能跟那种石粉有关。

爬了大概五六米,我们进入了另一个石室,伴随着矿灯的灯光,目力所及之处,不禁让所有人都吸了口气,我们看到这个石室之内,只要能放下东西的地方,摆满了巨大的青铜棺椁,一个挨着一个,简直就是一个规模空前的底下棺椁博物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扑朔迷离

胡子无意间启动了玉盘机关,倾泻而下的天心石粉无疑救了所有人一命,而我们也因此进入了一个更加诡异的世界。

按照胡子的说法,这些棺椁可能是一种少数民族的群葬习俗,我摇头反驳,少数民族群葬的习俗最早出现在秦岭地区,以苗人的洞葬最为出名,后来这种墓葬习俗随着苗人迁徙到了西南地区,而这里位于齐鲁大地,不可能出现那种墓葬,我的看法是,这里可能是一个家族的墓葬,或者说,也可能是陪葬墓。

胡子就摇头,因为他发现每具棺椁的前面都刻有墓志,上面记载的人物大都不是一个姓氏,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个家族的人集体葬在这里,而且也绝不是陪葬墓,如果是帝王的陪葬墓,那就更要划分出很多等级,不能鱼龙混杂葬在一个地方,那些陪葬的大臣都有自己单独的墓葬,如果这些陪葬者是奴隶,那就更说不通了,通常奴隶的陪葬坑不可能用青铜棺椁这么奢侈的东西,更不可能给奴隶刻上墓志。

对于这些棺椁的来历,可能除了墓主人,我们就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历史往往给后人留下的谜团太多,我也懒得去推敲,但是这些棺椁上的墓志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粗略看过十几个人的墓志,发现刻墓志的字体竟然出现了大篆、小篆、楷书、宋体等好几种不同朝代的书体,那就证明,这些棺椁里面葬的人,是来自不同朝代的!更有甚者,我发现有的墓志刻的是民国时期的繁体字,还有十几俱棺椁的墓志上竟然刻着当代的简体字!

越看我越浑身冒冷汗,这说明了什么?难道在近代,还有人把死人葬进来?这里,竟然有人活动!

我把我的发现跟他们一说,胡子就道:“他娘的,还有更不靠谱的呢!”我绕过几具棺椁来到胡子身边,仔细一看他前面棺椁上的墓志,我滴乖乖,那个人竟然是……(为了避嫌,这里不能透露人名,此人生在西汉,皇族贵胄,生性变态,一声盗掘大墓无数,大家问问度娘就知道了。)下面的二十几具棺椁我依次看过,越看感觉越不寒而栗,从战国到清末,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诸多名人之中,竟然有一半以上都葬在这里,那这里究竟他娘的是什么地方?阎王殿?

这时胡子就取出他那个听诊器,随便找了一个青铜棺椁听了起来,雷子忙问:“你干嘛?这么古怪的棺材你也想开?”胡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烦他。

雷子切了一声就道:“你丫的小心别再开出一只粽子。”然后转头冲我使了个眼神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刀似乎自打进来这里之后就有些奇怪。”说着,向我身后努努嘴。

我回头一看,就发现小刀猫在最后一排棺椁的黑暗角落里,不知在看什么发呆。我给雷子使个眼神,就走了过去,小刀正蹲在一具棺椁前,看着上面的墓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表情,跟以往很不一样,虽然我形容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眼神,透着一股极度的迷茫。

我仔细一看那墓志,不禁也吃了一惊,那上面是这样写的:元守陵,中华民国漠河人士,十七年任民国xx军xx团副团长,南京保卫战一役英勇就义,享年三十一岁,国之军魂也……

“你认识?”我看着小刀问。小刀嘶地吸了口冷气说道:“有烟吗?”

我点头,掏出烟来给他点上,突然想起之前他说的一句话:“我只有在看到战友时,才抽烟。”难道这棺材里的人是他牺牲的战友?南京保卫战为国捐躯,那就是抗日英雄,想着,我又点燃一根烟放到棺材盖上,以表敬意。随即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靠,这里头的死人是民国时期的人,小刀怎么跟他是战友?同时我想起老爹说给过,小刀三十年之中,容颜一点儿都没变过,不禁心头一震,疑惑地看着小刀问:“他……他……你!”

小刀狠狠地吸了口烟,突然抬头看着我,淡淡地说道:“当年关爷发现我的时候,我就躺在这具棺材里。”

“啥?”我只觉耳朵嗡的一声,思维都有些凝固了。

这时雷子和胡子走了过来,雷子拍拍我肩膀说道:“兄弟,胡子说请咱哥们儿帮忙开棺,一分钟一百块,开出来宝贝大家平摊,要是开出个粽子他自己扛着,怎么样?这买卖合适吧?”

我愣愣地看着小刀,而小刀愣愣地看着青铜棺椁,谁也没有理会雷子。

胡子在旁边有点不耐烦了,伸手在我面前一晃就道:“五百怎么样?靠,一分钟赚五百,不干就是傻b。”

雷子使劲戳了我一下道:“靠,都这价位了,你还想个屁呀?啊?”

我被他一戳,这才清醒过来,吸了口气就道:“开、开这具棺椁,五百块一分钟,我出钱。”说着一指小刀对面的棺椁。

胡子蹲下来看看墓志,哈哈一笑:“行啊关老弟,眼力不错啊,元守陵,嗯,元姓可不多见,在南北朝时那可是北魏皇族的姓氏,而且这位主儿还有军功在身,陪葬品肯定少不了。啧,可惜人家是抗日英雄,胡爷我有点儿下不去手。”

我道:“没事儿,你尽管开,里面的主儿在这儿。”说着,我伸手一指小刀。

胡子看着我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明白我说什么,事实上我说的话连自己都没闹明白。不过胡子就是胡子,到底经过世面,表情出奇的镇定,隔了半天才喘了口气问:“你是说,小刀说他当年是被你老爹从这个棺材里救出来的,这是小刀的棺椁?”

雷子伸出十个手指头来回算了算,问:“你们谁知道民国十七年换算成阳历是哪一年?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悬乎了?刀哥你确定这墓志上面写的是你?”

小刀皱眉摇头:“不知道,但我肯定,我记得当时全世界都在打仗,我和我的战友们好像战败了,逃到了山里,晚上守夜的时候,林子里传来了一股怪异的香气,我就闻着香气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具棺材里,被关爷救了出去。”

“跟谁打仗?日本人吗?”雷子追问道。

“不知道。”小刀摇头:“我只记得打仗,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甚至我连自己的样子都记不起来。”

“妈呀,小刀是不是脑袋被驴踢过?”胡子明显不能接受这些不符合常理的事,看了我一眼就问:“关心,这棺椁还开不开?”

我看了眼小刀,就看他紧皱的眉头突然一展,抬头说道:“开!”语气非常坚定,而且那种语气似乎不是同意,而是命令。

“得嘞!”胡子呸呸两声往手里吐了口唾沫一撮,蹲下来趴在棺椁上听了起来。小刀就道:“里面没有机关,你放心。”胡子一摆手道:“别他娘烦我,有没有机关胡爷我还听不出来吗?”

我心绪有些烦乱,感觉这个崐山古墓更加匪夷所思了,想不到这个地方竟然这么诡异,而且我断定,老爹其实什么都没告诉我,或者告诉我的东西都是假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当年是怎么把小刀救出来的?这里这么多棺椁,他不可能一具具打开验尸吧,难道是他误打误撞,发现这具棺椁里还躺着一个活人?

这时就听雷子在一边叫我:“关心快来看,这个人叫庞文玉,这名字听上去怎么这么熟悉,好像跟你们关家还有亲戚。”

“庞文玉?”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感觉这个名字特别熟悉,但是一时间还想不起来,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的名字,她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熟悉,但是印象中这个人跟我分别了好多年了,而且我似乎对她心存芥蒂,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花了大量心思去忘掉她,这也正是我一时无法想起她是谁的原因。

雷子摸着棺椁上的墓志,嘴里念叨着:“庞文玉、庞文玉……文玉阿姨!”说着,他猛然转头看向我,脸色顿时白得吓人,嘴唇颤抖着对我说道:“文玉阿姨……关心……她……她是你……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古怪的棺椁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电击,浑身剧烈一颤一屁股坐倒在地,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没喘上气来,但是随即我站起来就冲雷子大骂:“你他妈有病啊?拿我老妈开玩笑你是不是活腻了?”

雷子被我骂得一愣,随即也火了,指着墓志大叫:“你他妈自己看,庞文玉,不是你妈难道是我妈?靠!”

我上去把雷子推开,趴在棺椁前面仔细一看,我绝不相信那是我老妈的墓志,甚至我还存在着侥幸,雷子可能是看错了,拿我开玩笑,或者,那上面写的不是庞文玉三个字,而是诸如庞文宇、庞温玉等多音字,但是事实上,那就是庞文玉,这三个字跟老爹离婚证上老妈的名字一模一样!

突然感觉,那三个字就像刀子一样扎眼,刺得我的眼睛阵阵刺痛,我几乎有些情绪失控了,虽然我恨过老妈,甚至想方设法忘记她,但是在我心底,还是希望有一天她能跟老爹复婚的,可是,这个墓志上的名字,就像一盆冰冷的冰水,彻底把我的希望浇灭。

不,不对,我慢慢恢复理智,不可能,老妈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跟老爸离婚了,而老爹第一次来到这个古墓的时候是三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如果老妈在那个时候遭遇不测,那我是怎么出来的,孙悟空?

对,这是一个极大的逻辑矛盾,这不符合逻辑,想到这,我突然感觉抓到了希望,心里一直在呐喊,这个墓志上的人,不是老妈,虽然上面显示的性别是女,但是中国十几亿人口,同名同姓的人海了去了,绝不可能断言她就是我老妈。

太扯了,我苦笑,刚要给雷子道歉,这时不知小刀什么时候蹲在我身边也在看着墓志,突然吸了口气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我恍惚中听到关爷他们一行人里有个女人,关爷似乎一直叫她――文玉!”

我本来脸上露出的笑容,一下子被小刀的话给瞬间冷冻了,猛然间我想起了在藏尸洞里发现的那张老照片,老爹揽着那个女人的腰,脑中过电影一样,迅速把所有线索拼合起来,老爹说他跟老妈三十岁结的婚,今年老爹六十多岁,退回三十年,那时他们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也就是说,老爹第一次来这里时,他们就已经结婚了,而老爹在照片中搂着的女人,也就是小刀说的那个文玉,一定是我老妈没错!当然不排除老爹也有外遇,但是他的外遇也叫文玉,而且还是个盗墓贼,这种巧合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更何况,我想到了一个最能证明老爹不会有外遇的佐证,就是老妈给她买的那块手表。我试着反推一下,那张老照片上,老爹在下地的情况下依旧戴着那块手表,这是目前得到的物据结论,这个结论有两个因素造成,一种就是老爹对老妈的感情深厚不移,另一种就是,老爹是个妻管严。我更倾向第一种可能,因为我认为第二种可能不会发生在老爹身上,他不是甘受妻管严控制的人,就算是,他戴手表也只是在老妈面前装装样子,一旦脱离老妈的势力范围,他就会毅然决然地摘掉手表,但是照片中老爹戴着手表,那就说明,要么他对老妈感情不移,要么就是有老妈在身边,那就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老爹没有外遇,但是他还搂着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一定是老妈,也就是说,小刀说的那个文玉,绝对是我老妈!

可是,这还是无法证明墓志上的那个庞文玉就是我老妈,我有些侥幸,从而也明白了,老爹那晚跟我讲的那些话,有一大半都不可信,但是他为什么要骗我?

胡子搓搓手就道:“棺椁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不是你老妈,咱们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至于那么纠结吗?”

我看他两眼放光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他肯定是想借着这个油子开棺摸明器,狗日的,太没同情心了。但是最终好奇心说服了我,我真想看看,里面葬的,到底是不是我老妈!于是我点头道:“好,那就打开看看。”

小刀突然看着我说:“可能知道了,会比不知道更痛苦!”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里面不是老妈,我可能做梦都会笑醒了,如果是,我可能会崩溃,但是他不了解我,一旦一些跟我有关的秘密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把它解开的话,会更加苦恼,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追着老爹不放的原因,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会让我产生窒息的痛苦。

胡子不等我说话,已经开始动手了,首先第一步还是听,小刀摇了摇头就道:“有些平衡触动机关是听不出来了。”然后站起来坐到他的棺椁前面,继续发呆。胡子切了一声,并不理会。

煎熬的等待了半个多小时,胡子终于忙完了开棺的第一道工序――听。雷子在一旁就唠叨:“你丫的开个棺材听这么长时间,别说里面没粽子,就是有粽子也等不及自己跳出来了。”

“你懂个屁,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胡子突然看着我,表情有点疑惑:“这是个二重棺,最外面这层是椁,没什么问题,可奇怪的是里面那一层,好像是个实心儿的。关心,你老妈到底有多胖?”

“少扯淡。”我道:“你是不是不敢开呀?”

胡子一瞪眼,笑话,试问天地间还没有胡爷不敢开的棺材,不过我就是感觉有点儿怪,听上去,里面真是实心儿的。

我信不过胡子,转头叫了小刀一声,本来想问问他的意见,但是看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棺椁发呆,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看来他是跟自己的棺材杠上了,只好叹了口气:“不管那么多了,开吧。”

胡子看着我就问:“你确定?”

“确定……吧。”其实被他那么一说,我心里也没底了,这棺材这么大,一个人再胖,也不可能把整个棺材都填满,怎么可能是实心儿的呢?

胡子就说:“得,都这份儿上了还纠结个屁。”然后冲着棺椁拜了拜:“我说大姐,这可是您儿子起的头,跟胡子我可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出来就老老实实躺着吧,让你儿子瞻仰瞻仰遗容他也就死心了,你要是想出来尽管找你儿子算账,你们家务事我就不插手了。”听他唠叨半天,越说我心里越没底,本想就这么算了,找到老爹再说,但是恐怕老爹不会跟我说真话,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实在。

胡子念叨完鬼话,拿出撬棍插进棺盖的缝隙里面,大喝一声:“起!”紧接着就听撬棍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厚重的棺该应声移开了一条小缝,同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传了出来,那种香特别的淡,却极容易被闻到,而且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防腐草药的药香,我有点无法形容,如果真的要形容那种香味的话,它更加像……少女的体香!

“我靠!”胡子急忙松开撬杠,愣愣地看着我:“关心,你别告诉我,你老妈其实是香妃娘娘……”

“嗯?这味道我很熟悉!”这时一边闷不出声的小刀终于说话了,我们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非常迷茫,隔了半天,小刀突然面色一变:“不好,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们战败,逃到山里的那个晚上,我就是闻着这种香气才睡着的!”

“什么?你是说这香气……”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打个哈欠,没有预兆的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让我有些意识模糊。不对!我心里一震,这香气有问题,想着我忙捂住鼻子,但是已经晚了,我发觉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无法抗拒的困乏袭遍我的全身,四肢酥软的就像面条,直接躺在地上。

这时我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千万不能睡!我拼尽全力咬破了舌尖,剧痛使我精神一震,但是意识只是一闪,马上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意念瞬间消散,当我闭上眼的刹那,我看到所有人都倒下了,惟独奇怪的是,我感觉少了一个人。少了谁呢?我已经无法思考了,所有的意识迅速逃逸,最终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位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除了头有点痛,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而且这种头痛也不是外力造成的,而是像睡了一上午懒觉导致的头大的那种感觉。我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觉睡得很香,甚至我还习惯性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仿佛自己很自然的睡在家里然后醒来。

但是很快我就发觉不对,我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非常不平整的岩石地面上,我的身边生着一小堆篝火,火苗很弱,幽幽发着淡蓝的光,看样子木头有些潮湿。这是哪儿?我摇了摇头,之前的记忆开始复苏――进入昆山古墓,遇到水鬼,出水,老爹他们失踪,河童,汉白玉巨门,地下深洞……所有的记忆碎片就像电影花絮一样在我脑海里放映,我想起了最终我们进入了一个放置很多青铜棺椁的奇怪石室,想起了刻有老妈名字的墓志,想起了胡子打开棺椁的一刹那,我们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气,然后,所有人都睡着了。

想到这些,我忙环顾四周,让我奇怪的是,这里空荡荡的一个偌大岩洞,一具棺椁都没有。

小刀和胡子蹲在墙角处不知摸索着什么。“这是哪?”我起身问道。

小刀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出声,背靠着石壁坐了下来。胡子骂骂咧咧地过来递给我烟,说道:“狗日的老子要是知道是哪早就出去了。”

“出去?怎么回事?”我继续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五十多个平方密闭的岩洞,四周摆满了木头架子,架子上全是生锈的铁器,感觉像一个仓库,但是感觉缺点儿什么,到底缺什么呢?我又仔细看了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雷子呢?”

胡子耸了耸肩,我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又问了一遍,胡子就道:“我跟小刀醒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你没发现吗?咱们不在原来的地方。”

我点头:“这肯定不是原来的地方……”突然神经一紧:“什么?不在原来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胡子就道:“我估计,咱们是被人给暗算了。你还记不记得小刀说过,他当年打了败仗,逃进了深山老林,晚上守夜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香,然后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在棺材里。”

我有点跟不上胡子的思路,想着开棺前得情景,对,奇香,小刀说棺椁里发出的香气跟他曾经闻到的一模一样,难道……我看向小刀,低声问:“你们说,这是超自然力量还是人为的?”

胡子往篝火里加了几块木头就道:“从现在的环境来看,咱们在昏迷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咱们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咱们碰到了虫洞,被虫洞带入了另一个世界,但是从这间石室的岩石特征上看,跟古墓里没什么区别,说明咱们还在古墓里,虫洞是两个时空的通道,如果咱们误入其中,出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世界,所以虫洞说不能成立。第二种可能,人为力量,有人暗中跟着咱们,或者咱们之中出现了内鬼,趁咱们昏迷的时候,把咱们挪到了这里。”

“内鬼?”我觉得这个有点儿扯,就道:“你丫的少瞎分析,谁是内鬼?你我还是小刀?”胡子切了一声:“你怎么不把雷子算在里面,你想想,咱们三个都莫名其妙地躺在这,惟独不见了雷子,你不感觉他有问题吗?”

我摇头,这怎么可能,雷子是我从小最好的兄弟,兜里有一块钱都劈两半了跟我一起花,再说咱们一起在湖底神庙出生入死过,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为人。

胡子就道:“雷子够义气这我知道,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在烟台见面的时候,我曾经提醒过你,雷子有问题,可是你就是没当回事。”

我猛然想起当时喝醉酒,卫生间里胡子跟我说的话,可惜那时喝大了,兄弟见面高兴,加上后来老爹说的那番话转移了我的注意,还真没留心雷子。不过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的性格我摸得可能比他自己都清楚,仔细一想,这次见到他,确实感觉他有些变化,明显的就是嘴贫的毛病改了,一路走来总是听到胡子插科打诨,雷子却很少耍嘴皮子了。开始我以为,可能是因为湖底神庙的经历让他受了刺激,所以变得话少了起来,现在想想,如果真说他有问题,那这也算问题。

“可是他为什么暗算我们?”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他暗算我们的动机是什么?”

胡子一声啧:“我说你们读过书的人思想就是复杂,想问题总是喜欢去分析复杂的结果。你先别考虑他的动机,咱们先确定这事儿是不是他干的,如果你连这都确定不了,就是想破脑袋都没办法。”

我一想确实,只有确定了是谁暗算了我们,我们才能根据这个人的性格判断出他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我想问题总是这样,只要自己身在一个环境之中,总是想办法知道这个环境是什么,怎么形成的,却不去想这个造成这个环境的人,如果确定这个环境是某个人造成的,那问题就简单多了,也正是我这种先入为主的思维模式,让我在湖底神庙时举步维艰。甚至,老爹跟我说过的很多话,我都是去推敲他说那些话的目的,而不是思考他说那些话得原因,以至于我无法跟得上他的步伐。

“你有什么想法?”我问。

胡子嗯了一声就道:“咱们先确定是什么使咱们来到这里的,我有个老法子,是从我那个兄弟那里学来的,叫做枚举法,这招看着土,不入你们年轻人的法眼,但是绝对管用。”说着,他用匕首在地上写了两个字――结果,然后在结果的下面写道――位移。

胡子一边写一边给我解释,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其实是一种结果,就是被别人挪了地方,简称位移,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枚举的,就是谁把我们位移了,这就需要我们把所有造成我们位移的因素写上去,然后一个个去分析,留下最能说明问题的那个。

首先,胡子写下的是虫洞、第三方势力、超自然力量还有内鬼,然后让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我就说内鬼这个超自然力量范围太广,干脆找一个跟古墓最贴边的,就写粽子吧。胡子二话不说,把超自然力量改成了粽子。

我想了想,几乎没别的可能性了,于是点头,就这些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讨论

首先我们设想的第一个因素——虫洞,这个之前胡子已经解释过,虫洞是两个时空的通道,如果我们误入其中,不可能还会出现在同一个古墓里,所以胡子把虫洞划掉。

接下来是粽子,依胡子的话说,粽子虽然是超自然力量,但是不如改成闹鬼,因为如果我们遇到的是粽子的话,那恐怕现在坐在这里讨论的人已经是骨头渣子而不是大活人了,他就不相信粽子能那么好心,见着活生生地三个大帅哥不吃,反而金屋藏娇?

于是,胡子把粽子又改成了闹鬼,这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范畴,只能先搁置在一边。

第三方势力,这个概念的形成需要太多的条件。首先它想暗算我们,就必须在暗中跟踪我们,但是我们所走的路线,不会给跟踪创造出任何有利条件,因为我们曾在一个相对密封的地方呆了一段时间,也就是白玉巨门后面,如果有人跟着我们,他只能呆在巨门外面,而后巨门关闭,我们进入地洞,他如果想进一步跟踪,就必须从新开启巨门,但是开启巨门,水潭里就会涨水,地洞里的那些锁链就会产生运动,这样我们不论是在攀岩下降的过程中,还是在遭遇蠪蹩的机关室里,都能察觉出来,后来胡子破坏了玉盘,导致巨门无法开启,所以可以断定,从我们进来后,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巨门跟踪我们。

分析到这里,也就证明第三方势力的存在不成立,胡子刚要将之划掉,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人,他是一直存在在巨门之内的。

胡子靠了一声:“你说的是金刚钻?内傻逼都死了你也算进来?不过也对,这事儿要真是他干的,那只能说明一点。”说完,胡子在闹鬼的后面写下了三个字——金刚钻。

这就意味着,第三方势力被否定了。剩下的,就是内鬼。胡子又在内鬼的后面,写下我们四个人的名字。依照我的思维惯性,我先去分析雷子,胡子就说:“你看你又先入为主了是不是?这个讨论方法必须是客观的,一旦掺杂主观的东西就不可信了。这里雷子是最复杂的,咱们先从简单的入手,就说我,我下地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冲着明器来的,同时我也是小刀夹来的喇叭,要是有阴谋也是小刀的阴谋,跟我没关系。”

我说得了吧你,先把自己掰扯清楚了。胡子一瞪眼:“咋着?你不信没关系,那咱们假设,比如内鬼就是我,这就确定身份的问题,然后咱再分析我当内鬼的目的。你说说,我把你两个大老爷们儿拐到这儿来,一没财二没色的,我吃饱了撑的?你不嫌菊花疼,爷还嫌小弟弟疼呢。”

我扑哧一笑,虽然这话不中听,但是绝对有理,我就道按照你这思路,我跟小刀也洗脱嫌疑了。

胡子点头,那就剩下雷子了,你有什么好看法?

我皱了皱眉,似乎雷子除了变得比以往不爱说话,没别的变化,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变内向了,就说人家是内鬼吧?

胡子就道:“除了性格变化,你就没想想别的?”

“别的?你是说,他变得有些暴戾了?”我想起雷子确实有点这方面的倾向了。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胡子点了棵烟就道:“我想的是,咱们看到你老妈的……啊,那个刻着庞文玉名字的棺椁,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棺椁是雷子先发现的,也是他建议开棺的,但这也不能证明是他在搞鬼,就算雷子没有发现那具棺椁,我们任何一个人如果想仔细查看那间石室,都会发现,就算雷子不建议开棺,我也会不顾一切要打开看个究竟,这似乎是个必然的结果,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如果是必然结果,那就又回到了第二种可能上。”胡子吐了口烟,把内鬼和闹鬼四个字连在一起道:“只有闹鬼,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了。”

“不是闹鬼,是人为!”这时小刀突然冒出一句,把我们吓了一跳,小刀看着我们,很坚定的说道:“一切都跟那种香气有关系,而那种香气,是人为控制的。”

胡子靠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有人料到我们会打开棺材,所以在棺材里动了手脚?”小刀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能肯定一点,我当年的事,跟今天咱们的遭遇,有必然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就是那种香气。”

被小刀这么一搅合,我反而越来越糊涂了,我们目前讨论的是雷子是不是内鬼,跟香气有什么关系?

小刀说道:“咱们闻到香气都晕倒了,但是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发现有个人不见了。”

听到这话,我恍惚觉得,我好像在闭上眼之前,也发现少了一个人,但那只是意识涣散前一刹那的感觉,并不清晰,所以小刀不提,我根本就想不起来,就算现在想起来了,那时候我都没意识了,也根本分辨不出来少的那个人是谁。

“这还用猜吗?”胡子立即站了起来道:“妈的,那个人肯定就是雷子没错了。他肯定知道那棺椁里有蹊跷,所以趁咱们快不行的时候躲了起来,等咱们失去意识,再把咱们放到这个地方。”

我虽然一直排斥雷子是内鬼说,但是现在看来,不这么认为也不行了。但是没道理呀,我是他那么多年的兄弟,他干嘛暗算我们?有什么目的?

“兄弟怎么了?”胡子道:“金钱面前,兄弟就是屁!比黄皮子的屁还臭。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不想让咱们打开那具棺椁,也可能他把咱们放在这里,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把咱们放在这里能有什么目的?”我看了眼四周就道:“想让咱们好好睡上一觉?”

胡子呸了一声:“狗屁,他是想困死咱们,这里就一道门,而且还被人用青砖封住了,砖缝里灌了铁水,如果没炸药,咱们他妈就得变成活死人墓里的神雕侠侣,你就是那只大雕。”

我没心思跟他扯淡,忙站起来走了一圈,果然发现一个被挪开的木头架子后面有个门洞,是被铁水封死的,敲了敲,闷声闷气的,看来就是手榴弹都炸不开。

“没有其他出口了?”我的神经已经紧张起来。

胡子耸耸肩:“我跟小刀找了半个多小时,别说出口,连个耗子洞都找不找,胡爷我你可以信不着,小刀你总信得过吧?”

我还是有点孤疑的看了看小刀,小刀很坚定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封死的门洞就道:“在没有高炉和原铁的条件下,怎么可能有人用铁水把门封死,这个封死的门洞,肯定是修建古墓的时候就完成了,那雷子是怎么把咱们放进来的?你别告诉我他其实是……刘谦?”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雷子的真实目的

“你说的问题我们都想过。”胡子说道:“咱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怎么进来的,而是怎么出去。”

我有点魔怔似地开始敲击石壁:“我不信没有别的出口,咱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果这里是个密闭的空间,怎么会有这么充足的氧气?”

胡子骂了声娘:“蹊跷的事还不止这一点,我之所以认为有人想困死咱们,是因为咱们的装备被重新分配过,现在只留下了照明工具,其他的工具,食物和水,都被人拿走了。”

“什么?”我心里一震,眼看着打开的包裹里,只有两盏矿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一想到食物,肚子不自觉地叫了起来,这下麻烦了。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一个疑点,如果雷子想困死我们,那和直接弄死我们其实是一个目的,他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趁咱们昏迷的时候,直接给咱们抹脖子不就行了?既然他没这么做,那么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胡子听出了我的思路,一下子站了起来,问:“你的意思是,雷子的目的不是把咱们困在这儿,而是想通过把咱们困在这来达到某种目的?”

他的话多少有些让人听不懂,不过我很清楚地意识到,他明白我的意思了,于是我点头:“是的!雷子可能想去办一件事,但是这件事必须瞒着咱们,所以他才把咱们困在这里,但是他拿走了食物却没杀死我们,这就代表咱们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即便是离开了这里,也无法活着走出古墓,他拿走食物的目的在于牵制咱们在这里不要乱走,而不是饿死咱们。”

胡子靠了一声:“不乱走?那还在这儿等着他办完事回来救咱们?他有那么好心?”

我点头,我依旧相信雷子可以对任何人下毒手,惟独不会对我,我相信他这样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认为应该在这里等。

小刀这时突然站起来说道:“既然他拿走食物是怕我们出去,那就说明,这里可以出去。”

我一想对呀,按照我刚才的思路,如果雷子真是怕我们到处乱走才拿走的食物,那这里肯定有出去的通道,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但是刚才那些推测,只是我出于对雷子的感情,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只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我不敢保证刚才的推测对不对。

胡子就道:“管他娘的对不对,反正爷听着在理儿,咱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有希望就得上。”

我点头,那就说干就干吧,问题是,小刀跟胡子把四面石壁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惟独顶部没有查看,如果这里还有其它的通道,那肯定就在上面了。我抬头看了一下头顶,洞顶很平整,应该是被开凿出来的,没有任何缝隙,但是我们没有对上面进行检查,所以不能放弃这最后一个希望。

洞顶差不多有三米高,我们没有梯子,而四周的木架已经霉烂得相当厉害,它们还能支撑住上面的铁器,是因为在腐烂的过程中整体构架达到了某种平衡,这种平衡状态下,只要外力稍以施加,立即就会垮塌掉,说白了,那些木头架子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搭人梯。

想着,我就看向胡子,这小子贼精,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图,立即一瞪眼道:“看什么看?搭人梯爷没学过,手艺不精,还是你们来吧。”

我嘿嘿一笑:“不能让你白干,你在墓里摸的明器,出去了全放到我店子里,我替你销赃,中介费一份分不收,给你办个超级vip怎么样?”

胡子眼珠子一转:“哎我说关心,你的话怎么那么能打动人呢?爷要是个大姑娘,肯定都被你办了,成,这力气活儿我接了。”说完,就地扎个马步道:“你们谁上?”

我看了眼小刀,心说这事儿肯定得他出手了。小刀也老实不客气,当即踩着胡子大腿一个纵身,非常轻巧地站到了胡子肩上,用手去摸洞顶,我忙举起矿灯给他照明。

胡子啧一声就道:“小刀人长得美,身子也这么轻,唉,可惜就是个男的。我说关心,既然我都成了你的vip了,你就不送点儿福利?”

我骂道你丫的又憋什么屁?这年头倒卖文物那可是实打实的大罪,老子不要中介费已经算破天荒了,你丫的还厚着脸皮要福利?

胡子嘿嘿一笑:“这福利对你来说就一句话的事儿,你不是关家的少当家吗?你给保个媒,把阿秋许给爷成不?”

我一看他猪八戒那样就想笑:“得了吧,阿秋可是关家五虎的老三,母老虎一个,你敢娶,我也不敢保媒,你自个看着办吧,再说人家叫我一声小关爷那是看我老爹的面儿,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儿。”

“别说话!听!”小刀突然低喝了一声,我跟胡子忙把嘴闭上,仔细去听,这时就听到,上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很细,但是很模糊,听得出是说话,但是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好像我们三个趴在女孩子的闺房外面,听里面的姑娘窃窃私语,但是却听不清她说的内容,让人心痒难耐。

这声音说明了什么?这间石室的上面,还有一个空间,上面有个女的在说话!想到这,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大喊救命,刚要张嘴,胡子却一把把我的嘴捂住了。然后就看他指着另一个方向的洞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篝火火光尽头的洞顶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开了三个方洞,三缕奇长的发丝垂在那里,不断地下落,紧接着,乍起一阵阴风,吹起发丝舞动,恍惚间看到里面露出三张面孔,篝火瞬间熄灭,但是那一晃,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看到的三张脸,没有眼白的眼睛出奇的大,苍白的嘴唇就像用刀片拉开的缝,跟鼻子连成一体,给人的感觉就像变异的老猫,没有毛发的老猫!尤其是它们口中伸出的长舌,殷红如血,在阵阵阴风中随着发丝飘动,犹如蛇信,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三十章 鬼猫

篝火的突然熄灭,我本能地用矿灯去照,这一照不打紧,灯光之下,那三张猫脸的其中一张已经贴了过来,它那奇长的舌头突然就碰到了我的嘴唇,我的脑袋一炸,大叫一声往后便退,这一张嘴,那舌头瞬间就钻进我嘴里,感觉就像之前那只蠪母一样,拼了命的往我喉咙里钻。

那种滑腻而且伴有腥臭的感觉,使我神经一紧,当即恶向胆边生,猛地合口狠狠咬下,忽听前面那东西发出一声如同老猫发春一般的尖叫,顿时将舌头抽了回去。同时我觉得肚子被什么东西撞得剧痛,整个人被撞飞出去,矿灯直接砸在木头架子上,伴随着木架子碎裂和铁器的哗啦声,矿灯瞬间熄灭。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我来不及去找矿灯,感觉那东西已经迅速跟了过来,顺手一摸,似乎摸到一根铁链,紧张之下也没余力去分辨抓到什么,猛地甩了出去,那铁链的一端分量很重,似乎拴着什么大件,甩出去时惯性太大,勒得我手筋一阵抽痛,随即就听砰地一声,伴随着劲风乍起,前面那东西发出嗷的一声怪叫,一下子被抽飞。

我大叫着胡子和小刀,就听胡子在另一边大骂:“去你妈的。”随即又是一声老猫的惨叫,灯光炸亮,胡子打开矿灯迅速退到我身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一个如同铁板一样的东西,呸地吐了口唾沫:“妈的,老子的初吻没了,而且还他娘的是舌吻,操!”

看样子这小子也跟我一样,眼下也没心思跟他扯淡,一看不对,忙问:“小刀呢?”

“我怎么知道?”胡子用矿灯四处一照,发现有两个猫脸躺在远出,满头是血,两双怨毒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们这边,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们,而另一个猫脸怪物,软塌塌地躺在地上,已经身首异处,看来是小刀的杰作,但是他人呢?

“快过来!机关马上就会关闭!”

声音来自头顶,我们抬头看去,就发现小刀从其中一个方洞中探下手来,胡子推了我一把:“你先上。”

我一看那两个猫脸怪物已经站了起来,刚要说话,胡子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大骂:“真你妈娘,快点儿呀!”我心中一动,小刀已经伸手将我提了上去,刚爬出去,小刀赶紧伸手下去,突然就听到胡子在下面发出猪嚎一般惨叫,我的头皮一炸,转身间小刀已经一个闪身跳了下去。

我忙低头往下看,但是下面的矿灯光线来回乱晃,根本看不到什么状况,随着胡子的叫骂声,那猫脸怪物又发出一阵惨叫,接着就听到小刀大喊:“小关爷伸手。”我下意识把手伸下去,感觉一只手伸了上来,立即抓住,猛地往上一提,却没想到胡子竟然有那么重,一拉之下不但没拉动,反而把我拽得往下一滑,好在那洞口不大,我忙往前一用力,用脖子卡在了上面,顿时只听到脖子的筋骨发出吱吱的吃力声音,疼得我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慌乱中只听到吱吱声响,我忙转头往上一看,顿时心里一惊,上面吊着一块和洞口大小一般的方形石头,此时正慢慢压了下来,我一下子明白了小刀为什么说机关马上就会关闭了,看来这块大石,就是方洞的封石。

迫在眉睫,我也顾不上脖子了,大叫一声,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头,猛吼一声,将胡子拉了上来。

把胡子拉到一边,就看他肚子上破了个大口子,还在淌血,胡子大骂:“别你妈管我,快拉小刀上来。”

我连忙点头,此时的大石已经压到了头皮,我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管它,赶紧伸手下去,小刀纵身而起,那种弹跳的爆发力简直都可以灌篮了,猛然间我感觉手臂一沉,差点又被拽的背过气去,心里不禁暗骂:“狗日的,老子不是秋千我靠!”

胡子看我吃力,过来帮忙把小刀拉了上来,那封石已经跟方洞只有不足二十厘米的距离了,这时我眼前一花,一条奇长的舌头从方洞里飞出来,直接缠在我脖子上,我被勒得一个踉跄,猝不及防,顿时被舌头猛地拽了过去。

小刀手臂一挥,刀光乍起,瞬间将舌头斩断,怪叫声中,那张猫脸已经探出洞口,怨毒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们,胡子大骂一声去你奶奶的,上去就是一脚,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和沉闷的坠落声,封石彻底将方洞压的严严实实。

所有人吐了口气,我忙去帮胡子包扎伤口,胡子咬着牙,嘿嘿一笑道:“要是把你变成阿秋,老子他妈就算肠子流出来都值。”

我切了一声:“狗屁,要是阿秋,不等你肠子流出来,她都给你掏出来了。”

胡子啧啧两声:“你还别说,她掏我心我都愿意,正好给她瞧瞧,爷的心里只有她。”

“你丫的就是贱。”我说着,手头上也给胡子胡乱的包扎完了,这时就问小刀:“刚才那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刀摇头:“变故太快,没看清。”

我哦了一声,把矿灯往幽暗的空间里一照,顿时吸了口凉气。只见我们身后是一个长方形的巨大石室,另一端直通黑暗,不知道有多长,就在矿灯灯光的极限范围内,我看到,低矮的石室顶部,垂下来数不清的青铜锁链,每一根青铜锁链的尽头,都吊着一个如同橄榄一样的白色棉絮物,仿佛蜂房里等待孵化的蜂卵。

仔细一看,所有人都是头皮一炸,那些白色的棉絮物,竟然极像说不上名字的蚕蛹,透过灯光,可以看到每一个蚕蛹里面都有一个人形的东西,体型凸鼓,仿似女人,但是手臂和双腿极短极细,就像发育不良的侏儒。

离我们最近的三条锁链的一端什么都没有,但是下面撒了一地的如同蛇蜕一样的碎片,令人作呕。

“我靠!全是尸蛹!”胡子的惊叫把我吓了一跳,我愣愣地看着他问:“什么全家桶?”

“不是尸蛹,是傲因!”小刀吸了口冷气:“这些都是未孵化出来的傲因,跟刚才那三个怪物是同一种东西,不好,既然已经有三个孵化出来了,说明这些都有可能出来,此地不能久留,快走。”

我还刚要问他怎么一会尸蛹一会傲因的,傲因又是什么东西?鳌拜的亲戚吗?可是小刀理都不理我,扶起胡子就走。

几个人刚一迈步,突然就听到啪的一声,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蚕蛹裂开了一条缝子,一股和猫脸怪物的舌头一样的怪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啪啪声此起彼伏,我们看到,数不尽的蚕蛹都纷纷龟裂开来,让人不寒而栗,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看来走不了了,兄弟们!”胡子沙哑着嗓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尸下跪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悬吊的所有尸蛹慢慢龟裂,谁也无法理解那种啪啪声听起来是多么的恐怖,随着奇怪的气味越来越重,整个人有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没时间了!”小刀把胡子放下,紧紧握住折叠短刀,冷冷地看着我们,只说了一个字:“杀!”

话音一落,紧跟着就是尸蛹碎裂的声音,白色的碎片如同棉絮纷飞,浓墨一般的长发落地,阴风乍起,毛发缕缕散开,露出了那张极其恐怖,没有茸毛的老猫的怪脸,殷红的舌头垂在胸前,一双奇长锋利的爪子慢慢伸了过来,那爪子只有三根手指,枯瘦如鹰,乌黑发亮,我突然吸了口冷气:“难道,老爹床下的那只鬼手,就是它的?”

刹那间,只见小刀人影一闪,整个人凌空飞起,劲风只吹得猫脸怪物黑发飘扬,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猫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脑袋已经被小刀刺穿。

随即,碎裂声此起彼伏,一大片尸蛹落地,蛹屑飘落,犹如漫天飞雪,混在浓墨如水的长发里面,说不出的诡异。

无数的猫脸抬起手来,关节的活动发出咯咯的让人发毛的声音,它们动作相当迟缓,给人的感觉就像骨头生锈了一样。

胡子拍了我一下道:“这东西就是僵尸原型,它们没见着血,四肢还不灵光,赶紧趁机杀出去,等它们都苏醒过来,咱哥仨这点儿肉还不够撒牙缝的。”

小刀连忙冲我们摆手,我跟胡子在地上摸了一圈,连块石头都没找到,不禁暗叫苦逼,只好朝小刀凑了过去。

所有的猫脸翻动着眼白,伸出锋利黑亮的锐爪,缓慢移动着将我们三人围在核心,我无法想象,如果是我一个人面对这些东西,会产生怎样一种心理,好在小刀和胡子脸上的那种坚定,让我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

“杀!”小刀话音一落,后背劲风忽起,整个人已经冲入了猫脸群中,瞬间被涌上来的如浪潮一般的头发淹没。我心里一紧,旁边的胡子大叫一声紧跟上去,抓起一个猫脸的头发,用力一扯,竟然把猫脸整个甩了起来,哇哇大叫着冲入猫脸群众,当成流星锤一样疯狂舞动,就跟发了疯的李逵似地,我稍不注意,差点就被他砸中,暗骂一声,刚要往别的方向冲杀,忽觉脖子一凉,转头一看,一条长长的舌头正勒住了我的脖子,那猫脸的爪子已经伸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抡起手中的东西就朝猫脸的脑袋砸了过去,抡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狗日的我手里拿的是矿灯!就剩这一盏了!可惜劲头已经使老,已然收势不住,就听嘭地一声,随着猫脸发出的惨叫,整个空间瞬间黑暗。

这时就听胡子大骂一声:“灯呢?我操!”叫骂声还未停歇,跟着就是一声闷哼,伴随着猫脸的惨叫,场面彻底乱套了。

我抓住脖子上滑腻的舌头猛地一扯,紧接着又有好几条缠了上来,把我拽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借着惯性我朝着力道最猛的方向狠狠撞了过去,直接把一个猫脸撞飞,伸手一抓,顿时就抓了一手的头发,心里灵光一闪,本想着也像胡子那样把猫脸当成流星锤,可惜我毕竟没有他那股狠劲儿,一拽之下,不但没把猫脸甩起来,反而被它一挣,直接被拖倒在地,不禁暗骂:“狗日的怎么这么沉?”

倒下之后,我忙踢出几脚,然后双手撑地刚想站起来,可惜那些头发太多,一下又将我绊倒,我大叫着抱住一个猫脸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入嘴一股黏糊糊发臭的液体,令我一阵作呕,不过说来奇怪,不论我在下面怎么折腾,那些猫脸愣是抓不到我,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大叫着提醒他们:“快趴下,怪物不能弯身……”可刚一张嘴,突然一条滑腻的东西钻进我的嘴里。

我脑袋一炸,知道那是猫脸的舌头,刚想用牙去咬,但是这一次没之前那么幸运,突然不知道是哪个猫脸在我肚子上踏了一脚,那分量直接把我肚子里的空气全部压了出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挪位了。

巨痛之下我下意识张口喘气,就在这一瞬间,我清楚地感觉到喉咙一紧,那根舌头迅速钻入了我的食道里面,滑腻碰触喉结带来的干呕让我根本无法闭嘴,极度恐惧之下我拼命地用手去拉扯舌头,这时也不知道有多少舌头探了过来,贴得我满脸都是,胡乱抓了一阵,结果越拉,那些舌头缠得越紧。

被舌头堵住了气管根本无法呼吸,那种窒息的恐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下双手乱抓,双脚乱踢,可是抓到的不是头发就是舌头,反而没过一会就被它们死死缠住无法动弹,而且那怪物似乎下盘不稳,被我双脚踢一踢,纷纷倒在我的身上,那种重量使本来就无法呼吸的我更加难过。

这种挣扎的状态下使我的内耗很大,不过一分钟大脑就开始出现缺氧而眩晕起来,我心中大喊救命,可是耳朵里传来胡子的叫骂和惨叫声似乎越来越远,想到小刀我依然还存有一丝希望,不过他是吸引猫脸最多的一个人,自从他冲入猫脸群中好像连声音都没发出来过,他还活着吗?想到那一双双眼白木讷的眼睛和诡异的黑发,我心里一凉,想大口呼吸,但是肺部传来的那种强烈压迫感越来越重,极度缺氧的大脑意识开始涣散,渐渐地,身体内耗高度调节与紧张之下,四肢失去了知觉,眼前越来越黑,虽然本来就是一片漆黑,但是我感觉眼皮在逐渐合拢,那种黑,是死亡的黑。

这时我反而平静下来,人都怕死,但是那是在知道自己还有希望活下来的前提下才怕死,如果真到了必死的时候,反而会很平静了,我很仔细的去品味这种感觉,这倒不是我变态,因为曾几何时,我一直在想,人死去的一刹那是什么感觉?可能,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我已经连肺部运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存有一丝力气再去挣扎,大脑对我发出的最后一道指令,就是停止一切。就在我马上睡着的一瞬间,胸口传来的剧痛让我回光返照般的头脑一亮,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锋利地东西,划开了我胸口的皮肉,正在往更深处钻入,那是猫脸的利爪!

剧痛让我又燃起了对死亡痛苦的恐惧,当下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整个人猛地弓起了身子,随着力道的加大,我能感到胸口的血液流出,但是那三只锋利的指甲却突然停止了下一步动作,然后,也就是那一瞬间,利爪,还有嘴里的舌头瞬间抽了出去,嘴里一空,肺叶顿时剧烈张开,我张大嘴,仿佛那一瞬间把整个世界的空气全部吸入肺中都不够。那感觉就像,一个深度溺水的人,在水下憋了很长时间无法呼吸,等到把肺部所有的空气都吐完后,那种强烈想吸气的欲望,一旦浮出水面时拼命吸气的那种感觉。

大脑迅速补氧的刹那,又出现了一阵眩晕,很快所有的知觉逐渐恢复,我能感觉到,那些猫脸正在远离我。

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去捂住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去找矿灯。

“哇靠!怎么回事?”是胡子的声音,离我很远,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杀出去那么远。

“啪”,突然一缕光线从不远处照了过来,小刀手里拿着损坏严重的矿灯,浑身是血地站在那,摇摇欲坠。

这时,奇怪的场面发生了。只见数不尽的猫脸,以我和小刀为中心,围了黑压压一片,从第一排开始,突然跪了下来,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整个下跪的趋势像波浪一样传了出去,随着胡子的惊叫,目力所及所有的猫脸怪物都跪了下来。

胡子彻底懵了,也随着它们怦然跪地,大叫万岁。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是阴谋

千尸下跪,本来已经接受死亡的我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搞懵了!如果是小说或者电影,可能会找出很多种符合逻辑的理由让我们不死,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场面,所有的猫脸没有一点儿预兆的全部跪在我们面前,这就是现实跟小说的区别,它完全不是精神或大脑所能支配的东西。

打个比方,这种错愕感就像,本来一个人已经死定了,医生也给家属签发了死亡诊断书,但是就在下葬的时候,这个人却活了,你能想象到任何符合逻辑致使这个人没死的理由,但是都被医生给否定了,结果一个高度相信科学的医生却告诉你,他的复活是因为阎王爷嫌他是个屌丝……没看懂吧?没错,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太错乱了。

我愣愣地呆在当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这时胡子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努力地冲我们做口型,我愣了半天才看清楚他在说——快跑!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想着,我机械般地向前迈出一步,跪在前面的一群猫脸突然一阵骚乱,慌忙后退,他们一动又把我吓一跳,忙拉开架势想要拼命,但是他们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单纯地想躲开我。

什么状况?我壮着胆又走出一步,猫脸再次后退,我愣愣地看了小刀一眼,小刀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也向前走出一步,出现了同样的现象。

“鬼见愁!”胡子哈哈一笑,大咧咧地站了起来:“妈的,这些怪物害怕你们的血!”

小刀看了眼胡子,试探性地把沾着**的手往前一伸,他前面的猫脸怪物纷纷倒退,骚动之后,小刀立即摆手让我们快走。

三个人不敢停留,迅速往黑暗中走去,前面猫脸怪物跪了黑压压一片,只要我们一靠近,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但是它们并没有放弃,我们在前面走,它们便保持一定距离在后面跟着,看来它们虽然忌惮我们,却没彻底放弃吃掉我们的念头。

走过去一路我就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三块封石,这证明下面那种封闭空间还不止一个,那说明了什么?雷子为什么要把我们放在这样一个地方?想拿我们喂这些叫做傲因的猫脸怪物吗?形势比较紧迫,我没有多想,事实上我不敢往这方面想。

昏黄的矿灯由于损坏得厉害,时不时就暗了一下,加上四周飘动的长头发和血红的舌头,给人感觉就像走在阎王殿里一样,想想自己当年在北京欢乐谷的鬼屋里吓唬女同学,现在自己竟然走在这种比鬼屋还恐怖十倍地方,更苦逼的是,我身边的女生变成了两个大老爷们儿,有时生活开的玩笑,真的让人苦不堪言。

走了三五分钟,前面的猫脸怪物越来越少,但是后面黑压压一片已经紧逼过来,而且我意识到,它们的动作已经不似先前那样木讷迟缓,关节的灵活度提高了不少,走路的速度几乎跟我们的频率一样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它们突然发起进攻,我们必死无疑。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扇石门封住了去路,小刀上去摸索一会,回头道:“石门是在外面封死的,从里面打不开。”

开什么玩笑?看着后面紧逼而来的猫脸怪物,我顿时烦躁起来,靠,难道老天爷又在耍我?我他娘的终究逃不掉变成大粪的厄运?

“有多厚?”胡子突然问道。小刀把耳朵贴在石门上面敲了敲:“很厚,应该是半尺。”

胡子上前摸了摸,道:“不对,这个古墓里有自救机关,这扇门一定可以从里面打开,那些怪物比蠪蹩狠多了,修古墓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摇头,你说的那是因为机关需要维修,所以才会设置自救机关以免维修机关的人遭遇不测,这里又不是机关室,没有人需要进来,怎么肯能有自救机关?

“没有人进来?”胡子的眉毛一扬就问我:“如果没人进来的话,是谁把咱们放在下面的石室里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转念间又失去了那种感觉,胡子啧了一声就道:“你想想,咱们之前呆过的石室,唯一的出路就是通往这里的,也就说明,把咱们放入石室里的人,一定是经过这里的,从刚才事情的演变看来,雷子拿走食物并不是怕咱们走开,而是认为咱们留着那些食物没有必要,因为他知道,咱们本身就是食物。”

咱们本身就是食物?我心里一震,忙问:“你是说,他把咱们三个当成了怪物的食物!”

“不然你怎么解释?”胡子耸了耸肩就道:“妈的,这其实是雷子的阴谋,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他既然能够离开这里,那这扇门就一定能够打开。”

我看着那些逐渐逼近的怪物,心里一个激灵,打死我都不敢接受,这一切都是雷子安排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道理啊!

这时胡子跟小刀已经忙活起来,我知道没多少时间了,只好压制住情绪帮着找机关。很快,胡子在墙角处找到一根垂下来的锁链,那根锁链与别的不同,它上面没有粘着尸蛹的碎片,而且触手可及的地方有些光滑,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人触碰的东西。

胡子二话不说,用力拉动一下锁链,锁链一沉,紧接着就听石门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缓缓升了起来。

石门刚开启半人高的一条缝,猫脸群里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结结实实吓了我们一跳,转头看去,所有的猫脸已经骚动起来,纷纷伸出利爪,不顾一切地逼了过来。

“快走!”小刀大叫一声,抓住我推出了石门,紧接着他跟胡子一起翻滚出来,这石门应该在设计上给人动了手脚,仿佛设计者非常害怕里面的东西出来一样,石门还没有完全升起,突然发出嘎吱吱一声响,轰然下落,片刻间将门洞封得严严实实。

三个人闷头坐倒在地,死里逃生,都吐了口长气。我大口喘着气,嘴里不住念叨:“胡子,你刚才是不是瞎猜的?雷子不可能那么干。”

胡子哼了一声:“刚才我确实是瞎猜,但是我的瞎猜被这扇石门给证实了,石门已经被打开了,铁证如山,你还不信?”

“为什么?”我冷冷地看着胡子:“你说雷子为什么这么做?”

胡子一摆手:“老子又不是他,等逮住那兔崽子,你亲自问他。狗日的,老子早说他有问题你就是不信。”

我很想上去扇胡子一耳光,让他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但是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他的理由,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刺痛,我认为雷子这么做可以找很多理由,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是他的阴谋。

“事实上,我们一进入这个古墓,就被别人的阴谋算计了。”小刀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是谁的阴谋,我们必须找到关爷,他才是关键。”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造人

胡子哼了一声:“要找你们赶紧找,爷我就不奉陪了,你们有牛逼宝血,爷可是凡夫俗子一个,粽子爷不怕,那是因为粽子不会玩儿阴谋耍手段,爷算看清楚了,跟着你们早晚得歇菜,从现在开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爷走爷的独木桥,咱不用大宝,只能拜拜!”说完,起身就走。

我刚要拦他,小刀伸手阻止了我,冲我摇头。我心说搞毛啊,这种地方多个人多条活路,决不能让胡子离开,况且胡子单枪匹马,一没装备二没食物,那不等于找死吗?

想不到胡子走出几步,突然回头大骂:“狗日的,太不仗义了吧?老子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临走也不挽留老子一下?”

我无语一笑,刚要说话,却见胡子的脸色瞬间变了,我一下子意识到他在看我身后,头皮一炸,身后肯定有东西,但是这次我学乖了,没有回头,而是在大脑做出反应的一刹那向前一个前滚翻,然后再回头,还是被吓了一跳,我看到,石门两侧的黑暗里,凝立着两个黑影,头很大,脖子却又细又长,乍一看仿似两条大蟒。

小刀迅速把灯光聚焦到黑影的方向,昏黄的灯光下,原来那两个影子竟是两尊铜制的灯奴,头顶着的是两盏细颈莲花灯。

靠!吓我一跳。我舒了口气,感觉腿都有些发软了,虽然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但是大兴安岭那条大蟒蛇给我带来的阴影至今难以抹去。

小刀走到灯奴跟前,把矿灯的电池拆下,把里面的铜线扯出连在电池正负极上,对着灯芯一打火,火苗瞬间跳起,从幽蓝变成昏黄。接着,小刀取下莲花灯座,点亮了下一个灯奴,随着火光的加强,整个空间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

这是一个足有两百多平方的圆形石室,高三米左右,整个空间的四周,一共围着中心放置着十八具灯奴,我们一个都不放过,很快将所有灯奴都点亮了,把石室照的通明,对面有一个门洞,后面漆黑一片,应该是通向其他地方的。我们看到,四周的石壁上,画满了壁画。

壁画的画面很有层次感,似乎是一整幅叙事画,从左首第一幅我们看到,一个穿着风衣带着斗篷的老者,坐在一个圆形广场上,很多人都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似乎在祈祷着什么。老者的斗篷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之所以认为他是老者,是因为他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拿拐杖很特别,虎头而龙身,这似乎有些不符合中国人的信仰,不过先民的崇拜很繁杂,我对这个不专业,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我凑过去看,发现那老者的穿戴并不如何讲究,斗篷上反而还有很多补丁,像极了一个乞丐,我不禁纳闷儿,这些人竟然在参拜一个乞丐!难道他是洪七公?

第二幅壁画,那些祈祷者依然低着头,但是手里都举着一个金碗,那老者正在给他们倒酒,不对,应该是赐酒,不然这些人不会跪着。是什么人这么牛逼,都快赶得上皇帝了。

下一幅壁画上,令我吃惊的是,那些喝完酒的人都脱光了衣服,男男女女都有,毫不避讳,一个个一丝不挂地围着那个老者站着。

“哇靠!”胡子冷不防冒出一句:“一碗酒下去就撒酒疯了?这老头儿够时尚啊,想不到那年月的**竟然是这等场面,够大气。”

但是看了第四幅,我意识到不是胡子说的那样,所有脱得精光的男男女女都围着老者躺了下来,而且还摆出一个八卦形的图案!

为了流畅,这里省却了幅数,我直接讲述细节,越往下看,我越觉得后背一阵阵冒凉气。接下来,老者也脱掉了衣服,但是依旧戴着斗篷,好像特别忌讳别人看到他的脸,看着他一丝不挂的身体,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老,甚至比躺在地上的众人还年轻。因为从画中我看得出,这个人的皮肤相当光滑,不单是画匠想突出自己的手艺,画着那个人的石壁还特意被人抛过光,显得整个人就像美玉雕琢出来一样,我想这绝不是化工精湛或是个人崇拜,而是明显的想突出这个人的年轻状态。

更奇怪的一点是,整个过程中似乎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进行的,古代的壁画很少有写实的,我们不能分辨出壁画里是白天还是黑天,有阳光还是月亮,但是这幅壁画很在意这些细节,从壁画四周刻画出的火把和灯台可以看出,这是在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不光是那个人遮着脸,那些躺在地上的男男女女竟然都没有五官,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不想被看到脸的。

“不是不想被看到,而是没有!”这时小刀看着下一幅壁画,眉头皱得很紧。

我转头向他那边看去,壁画上的“老者”依旧坐着,手中的虎头龙身拐杖高高举过头顶,看上去,那些人应该是在举行什么盛大而且隐晦的仪式。

壁画上,分八个方向躺着的众人身边,又出现了几个长得如同侏儒一样的人,蹲在那里不知道忙碌着什么。我试图在壁画里找到小刀话里的含义,什么叫没有?难道是这些人本来就没有面孔吗?想着,我就去看那几个侏儒,乍一看,似乎他们手里拿着毛笔在那些人脸上画着什么,胡子在一旁还不忘插科打诨:“敢情这些人是唱戏的,赶着画脸谱呢,古人的化妆间真够壮观的,一个个脱得精光,这不明显的潜规则吗?靠,画脸谱竟然用刀?难道是做拉皮手术?”

用刀?我定眼一看那些侏儒的手中,一下子打个激灵,乖乖,他们拿的哪是毛笔,竟然是锋利的短刀!而且,他们划过的那些人,都长出了栩栩如生的面孔!确切的说,那些面孔,是侏儒们用刀刻画出来的!我吸了口冷气,顿时明白小刀说的意思了。那些本来没有五官的人,他们的面孔竟然是被刀雕刻出来的!

“我地妈呀,这他娘的不是活体雕塑吗?”胡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么变态!”

“不像!”我指着下一幅壁画,那些被刻画上“面孔”的人,被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赶到了一个大屋子里面,屋子的天花板上吊下来很多锁链,有的人被吊在锁链上,面无表情,吊完之后,几个戴着面具的人抬进来一具棺椁,棺椁打开,从里面爬出来一条恶心至极的爬虫,看着这条爬虫,我顿时头皮一炸,那竟然是——蠪母!

不错,那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它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只不过壁画中的虫子比例很大,立起来之后有一人多高,那简直就是蠪母中的姚明。随后,所有人都被吊在了锁链上,那条巨大的蠪母爬上其中一个裸体女人身上,如同蚕一样开始吐丝。

看到这里,我隐隐觉得后背已经凉透了,我好像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忍不住再看下去,那种感觉越来越浓,接着,所有人被裹在“蚕丝”里,吊在锁链上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我们刚刚经历过,所以壁画上的这种场面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想着,我不自禁地向石门方向看了一眼,那些翻着眼白的猫脸怪物,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然后应该是过了很长时间,戴面具的人又出现了,他们押解着什么人来到了那个大房间,打开地面上的封石,把被押解的人丢了进去,再然后,蚕丝碎裂,那种猫脸怪物出现,进入封石下面……

我完全愣住了,对于画面上那些人物面孔以及身体特征的蜕变,我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我也不想去琢磨这些,但是通过这幅壁画,我意识到一个更让我窒息的问题,就是那个把我们放进封闭石室里的人,看来他的目的跟壁画上记载的如出一辙,就是给那种猫脸怪物喂食!而那个人,竟然是雷子!

胡子看着我,表情很严肃,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用眼神在问我,他的结论我相信了吗?

到现在我已经不得不信了,问题是雷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都无法思考了,老爹的谜团我还没有解开,现在又冒出一个雷子,妈的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猛地摇头,告诉自己这一切其实是个噩梦,等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但愿吧,我暗自安慰着自己,现在脑子完全乱了,这些事连个线头都没有,根本无从揣测。

想着,我吸了口长气,尽量平静下来,继续去看壁画。下一幅,面具人再次出现,他们从封石下面的封闭石室把猫脸怪物带出来,那些东西似乎是昏睡着,一动不动,另外的面具人手里整理着残碎的枯骨,估计肯定是猫脸吃剩下的食物残渣。

面具人把那些猫脸怪物挪到一个放满棺椁的石室,有很多工匠在棺椁上雕刻墓志,他们打开棺椁,将猫脸怪物放了进去,同时,每个面具人还小心翼翼地往棺椁里倒入什么液体,壁画对这一过程的刻画不是太注重,所以倒的是什么液体看不出来。整个场面很隆重,似乎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葬礼,那个戴斗篷的“老者”再次出现,似乎在监督着一切。

最后一幅,依然是那个放满棺椁的石室,很多棺盖都被掀开,我本以为那种猫脸诈尸了,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从里面站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此时我的思维有些凝固,感觉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比女娲造人还荒诞!

这时胡子就问小刀:“你也是从那些棺椁里出来的,老大,你别告诉我,壁画上的那些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穿线

壁画上所描绘的,究竟是一种诡异到什么程度的仪式?我试着把这些壁画加上一条主观的线,穿起来,那些画中人好像活了,在脑海里,我看到,很多没有面孔的人出现了。

那些没有面孔的人,跪在“老者”面前祈祷着什么,然后,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金碗,那个“老者”开始给他们赐酒,他们没有五官,不知道是把酒喝了,还是倒了,最后所有人,不分男女,都脱光衣服围着“老者”躺下来。

侏儒出现了,他们手里拿着刻刀,在没有面孔的人脸上,刻画出不同的面孔。

面具人来了,将所有“被”长出面孔的人押解到那个挂满锁链的石室,把他们吊在锁链上,然后,面具人抬来一口棺椁,放出了里面的巨型蠪母,那个蠪母爬到每个“长出”面孔的人身上开始吐丝,为他们做茧。

过了很长时间,面具人又来了,他们押解着抓来的人,这里称为食物,关进那些密闭的石室里面,然后尸蛹碎裂,那些“长出”面孔的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猫脸怪物,它们从茧中脱出,进入密闭的石室里面“进食”。

面具人再次出现,把“进食”之后的猫脸怪物放进了那些棺椁里面,为每个猫脸刻上墓志,然后往棺椁里倒入某种液体,最后盖棺,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不知又过了多久,棺椁被打开,里面出来的不是猫脸怪物,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多么诡异的过程我无以言表,总体而言整个过程分三个步骤,很多人从没有面孔,然后变成猫脸怪物,最后变成了真正的人。

我们看着小刀,因为他也是从棺椁里出来的,跳动的火苗照在他的脸上,让我觉得一阵阵后怕。

小刀依旧是一副冷峻的表情,深邃的双眸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隔了很长时间,他才说了一句话:“我对壁画上的事,没有任何印象。”

胡子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道:“如果壁画上的描述是真的,那你说,那些人岂不都是妖怪?”然后突然看着我,低沉着嗓子问:“关心,那个刻着庞文玉墓志的棺椁,到底是不是你老妈的?”

我头皮一紧,怒道:“少他妈跟我提这茬,那绝对不可能!”事实上我真的是无法接受,如果那是我老妈的棺椁,那就说明她也是妖怪,而我岂不成了妖二代?

胡子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小心翼翼地跟我拉开距离道:“二位,老猪我皮糙肉厚,你们就别惦记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骂道:“惦记你妹啊!我老妈现在是商界大亨,怎么可能是棺材里爬出来的妖怪?”

胡子切了一声:“商界大亨了不起啊?你没看那些墓志吗?各界的牛逼人士都有……我靠!”胡子突然脸色一变:“难道传说中的那些牛逼人,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我猛烈摇头,扯得太远了,这只是一幅壁画而已,说不定都是墓主人杜撰出来的,干嘛搞得神经兮兮的。

胡子嘿嘿一笑:“我说关心小同志,当妖怪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年头儿妖魔鬼怪都出来混,当人反而不好当了,我要是你,睡觉都能乐醒了。”

小刀就道:“关爷还有雷子一定知道这些事的蹊跷,我们必须找到他们。”

我一想有理,我现在经历的这些,都是一些没有头绪的片段,就好像一个电影的花絮,给人留下太多的悬念,我必须找到那条客观上的主线,才能把这些谜一般的片段连起来,而那根主线,明显就是我老爹,或者是雷子。老爹肯定有什么瞒着我,而雷子,他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我无从推断,他的蜕变就像那些猫脸一样,一下子从一只怪物变成了一个人,不管老爹还是雷子,只要能找到其中任何一个,我他娘的就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不怕他不招供。

胡子就说这些似乎有点不太现实,第一,你老爹也好,雷子也好,明显对这个古墓十分了解,咱们这么瞎找下去肯定没有结果;第二,咱们不光没了食物,就连照明工具都没了,这样在古墓里瞎转肯定是死路一条,我看只有一条路,就是想办法出去,等出去了咱们的斡旋余地就大多了,要么组织人手备齐装备二进宫,要么就在东北虎老巢等他们,这样既保险又省力。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说的容易,这古墓看上去比湖底神庙还邪性,咱们现在在哪都不知道,你怎么找出口出去?”

胡子就道:“咱们可以反推一下,首先,咱们醒来的地方,应该就是雷子把咱们送到的一个点,那么咱们把这个点当做终点往回走,如果不出意外,咱们肯定能回到那个棺椁的石室,然后就好办了,原路返回,轻车熟路,咱们还可以再撬开几个棺材看看,顺便证实一下那具棺椁到底是不是你老妈的。”

我知道这孙子还惦记着棺椁里面的明器,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只好点头答应。

胡子嗯了一声:“雷子想把咱们放到里面去,这里肯定是必经之路。”然后指了指那个漆黑的门洞:“兄弟们,走起。”说完,一手抄起一个灯台,往门洞走去。

我看了小刀一眼,见他点了点头,然后也每人拿了两个灯台跟了过去,出于节省资源,我和小刀把灯熄灭,这样等胡子的灯油燃烧殆尽还可以循环利用,胡子在前面不断嘱咐,灯油用没了可别顺手把灯台丢了,这种青铜器到市面上都是天价,一盏就够你们吃一辈子了。

穿过门洞,里面是一间较小一些的石室,不,这里不能叫做石室,而是一间墓室,真正的墓室。

从进入古墓以来,这是我们见到的唯一一个能称得上墓室的地方,整个墓室秉承了天圆地方的理念,圆形的穹顶,方形的地面,两侧有两个不大的耳室,从造型和规模上看,胡子说这应该是战国墓。

穹顶上画有星辰日月,拥着两个人首蛇身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女娲和伏羲,这种壁画很夸张,与外面那件石室的壁画完全是两种精神境界。

穹顶的正下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棺床,棺床上放着一具黑绿的青铜棺椁,棺椁外层刻有流云纹路,看上去古朴而厚重。

“哎呀我去!这是要发呀!”胡子一看到这棺椁,口水都喷出来了:“你们看这间墓室的气势,再看看这具棺椁的做工,里面躺着的主儿肯定不一般。”说着就朝棺椁凑了过去。

小刀突然把胡子拉住,伸手指向了棺椁的一角。我们定眼看去,就发现棺盖的一角被挪开了,露出一条窄缝,那窄缝上,印着一个黑紫色的血手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猫子

棺椁被人打开过,而且还有一个血手印,这是极其出乎我们意料的,也就是说,雷子受伤了?

“也未必是雷子的。”小刀看着那个血手印,若有所思。

胡子啧了一声:“不是雷子的?难道是李莫愁的?里面躺着的是陆展元?”

没人接胡子的话,小刀一个纵身跳到棺床上,努力用鼻子闻了闻,突然回头说道:“里面有血腥味儿!”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退,忙冲他们摆手,示意咱们的任务是离开这里,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胡子做个别说话的手势,蹑手蹑脚地爬上棺床,低声说道:“里面见了血光,不是机关就是粽子,粽子见血就得出棺,现在的棺椁里面,肯定除了明器,什么都没有了。”

我暗骂狗日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明器,忙拼命挥手让他们快点下来。

两个人谁也不理我,而是看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一起把棺盖推开了。

开棺是我最不愿经历的事,因为之前的每次开棺都会开出问题,就在棺盖被他们推开的一瞬,我还是心头一震。不过隔了好几秒,棺椁内没有任何异动,我这才输了口长气。

小刀面无表情,胡子却脸色一变:“我靠,黑寡妇?”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跳上棺床,往棺椁里一看,顿时感到胃里一阵蠕动。

这是两层的椁,椁里面没有任何陪葬品,也可能是被人拿走了。最里面的是棺材,奇怪的是没有棺盖,一股强烈的血腥气从里面传出。棺材里面叠罗汉似地躺着两具死尸,上面的是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胖子,浑身血污,脑袋已经没了,他的脖子处的伤口参差不齐,好像是被野兽撕咬出来的一样。

无头胖子的尸体下面,躺着一具灰色泛青的干尸,干尸的双手紧紧抱着胖子,奇长的指甲插进了胖子的肚子,脂肪都翻出来了。干尸的脸就像被硫酸腐蚀过一样,上面全是铜钱大小的青斑,黑洞洞的眼球完全烂掉,难看的要命。

看到这些,我一下子明白胡子说的“黑寡妇”是什么意思了。他说的应该是一种黑寡妇蜘蛛,这种蜘蛛之所以被称为寡妇,不是因为它的丈夫早逝,而是因为,它丈夫在跟它交配的过程中,黑寡妇为了补充自己产卵时所需要的大量养分,从头部开始,把正在销魂的丈夫吃掉。这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简直跟黑寡妇进食的场景太像了。

“是王吉。”小刀看着那个胖子尸体,冷冷地挤出这三个字。

没错,这具尸体身上的潜水服和我们穿的是一种制式的,我们之中的胖子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外号叫王老吉的喇叭。

我看着小刀,不禁纳闷地问:“怎么你夹来的这四个喇叭里,一下子死了两个?”

“因为他们是夜猫子。”小刀依旧面无表情。我一下子就懵了,搞什么飞机?你知道他们是夜猫子,怎么还把他们带进来?

“是关爷的意思。”小刀看着我:“我夹喇叭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他们,关爷只能将计就计,不去识破他们,不然地面上的夜猫子会在咱们进入古墓之后摆我们一道,那时候会很被动。”

我不禁吸了口冷气,心说老爹这招够狠的啊!先将计就计让夜猫子混进我们的队伍,然后将他们带入地下,再干掉他们,这他娘的听着怎么那么像民国时的上海滩大佬们挣地盘呢!

不对,我突然想起了白玉巨门后的金刚钻尸体,当时我们有理有据的分析的那些东西,小刀给做了佐证,那是推翻不了的啊!金刚钻怎么可能是夜猫子?

小刀摇摇头道:“我撒了谎,因为我们身边还存在一个夜猫子,如果他知道金刚钻是关爷杀死的话,你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咱们之中也有夜猫子?”我心里一震,不自禁地看了眼胡子。

胡子我靠一声:“胡爷我就是跟着打酱油空手套白狼来的,你说那什么夜猫子野狗子老子听都没听说过,可不能往老子脑袋上扣屎盆子啊,三反五反那年月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人民都理智对吧。”

小刀嗯了一声道:“开始我不确定是谁,不过现在我确定了。”

“是谁?”我依旧看着胡子,已经做好了跟他翻脸的准备。

“雷子!”小刀的语气很坚定,不容任何质疑。

不可能!我迷茫地看着小刀,我相信我们的感情,甚至我连他暗算我们的事情我都没有接受,现在又说他是夜猫子,我更加难以置信。

小刀很坚定地看着我:“不由你不信,事实就是如此。跟河童发生冲突时,他试图用照明弹烧死大家,但是阿秋在照明弹里做了手脚,没能让他如愿;然后是他第一个发现锁链上的布条,把咱们引入机关室;又是他砸碎了蠪母的头,引来了蠪蹩,但是他都没有得手,所以他不得不冒险把咱们放进了那个密闭的石室。”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但是句句在理,不容任何质疑和反驳,越听我越是心惊,虽然想出一千个不能接受的理由,但是这些理由在事实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

“不对!”我看着小刀,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反驳他的理由:“如果雷子真的只想弄死我们,那么在咱们昏迷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而是把咱们当成猫脸的食物?那不是画蛇添足吗?”

胡子就说不对,你们说的夜猫子夜猫子,是不是跟那个猫脸怪物有关系,最后从棺椁里面钻出来的会不会就是夜猫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难解释雷子为什么把咱们当成食物了。

小刀摇头:“他为什么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看着小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这么说来,你所做的都是我老爹吩咐的对吗?那你一听知道他们去哪了是不是?”

他点头。我立即道:“我早就觉得事情有蹊跷,老爹对你那么器重,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就把你扔下,快带我去找他。”

“关爷吩咐过,只让我保证你的安全,没让我带你去找他,还有,关爷去的地方,不是你能窥探得了的,你去了,弄不好会没命,等他出来了,自然会告诉你一切。”小刀看着我,但是他的双眼依旧深邃,我完全领悟不到他的心境。

“放屁!”我有点火大:“少跟爷耍这套把戏!你不带爷去,也自有办法。”

事实上我没什么办法,而是凭借着直觉,既然王吉的尸体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老爹也曾经到过这里,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

想着我就想去检查王吉的尸体,却突然被小刀拦住了:“别碰他,有毒。”

可是还没等我动弹,忽觉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随着胡子“我靠”一声,油灯瞬间熄灭,就在那一刹那,我猛然头皮一炸,因为一晃之下,我看到,棺椁里的那具干尸,竟然坐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窥伺

如果是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我完全具备反应的能力,但是油灯的瞬间熄灭,让我一阵恍惚,一下子不确定刚才看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有人拉我下了棺床,我不确定是胡子还是小刀,我手里紧紧抓着灯台,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双耳上,观察四周的动静。

拉我的人速度很快,也不管我能不能跟得上,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敢出声,只好摸黑硬着头皮倒退。没退出多远,拉我的人松开了手,然后就看火星闪了几下,油灯亮了起来,小刀就蹲在我旁边,已经用电池点燃了油灯。

借着灯光我看出了我们是在左侧的耳室里面,墓室的棺床方向有些虚幻的模糊,大致可以看到棺椁的轮廓,还有那个棺材里坐起来的影子,它没有动,只是一直那么坐着。

“怎么回事?”我纳闷。

胡子做个噤声的手势,趴在我耳边说道:“棺材里有机关,尸体下面是一个杠杆,机关启动了才把尸体支起来的。”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胡子一眼,还是吐了口气:“奶奶的,吓我一跳,既然是个机关,咱们还躲个屁?”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机关怎么可能自己启动?”胡子死死地看着棺椁的方向,似乎有点紧张。

我明白了,难道是有人启动了机关!靠,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可我怎么看不到啊?我转头刚要问小刀,小刀立即摆手让我不要出声,然后又是一阵阴风刮来,火苗跳动一下,好险没有熄灭。

三个人猫在狭小的耳室里面,神经绷紧,努力的看着外面,我更加纳闷,看来那个人应该躲在暗处,但是我们点着油灯,不是一下子就暴露目标了?

我打手势问小刀要不要把灯熄灭,小刀连理都不理我,弄得我有些郁闷,心说搞什么飞机,演话剧吗?

就在这时,我明显感到墓室里的空气流动了,火苗跳跃得更加厉害,照的每个人的脸上阴晴不定。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这里相对是封闭的,怎么可能有风?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有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

“来了,到对面去。”小刀轻声说完,拍了我一下迅速一个闪身跑进了对面的耳室,我看了眼胡子,胡子啧一声:“别愣着,走。”说完,拉着我猛地跑进了对面的耳室。

随后,棺椁里发出咔嚓一声,那个做起来的尸体又重新躺了回去,下一秒,我看到它突然又站了起来。

我神经一紧,仔细再一看,却发现那不是尸体,而是一个人,他的身材相对干尸要饱满得多,由于油灯在对面的耳室里,看这个人时有些逆光,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轮廓。

那人爬出棺椁,一下子被耳室的油灯吸引了,顿时蹲了下去做出一个防御动作,等了半天,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儿动静,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那个人观察了半天,慢慢往对面的耳室摸了过去,随着他离油灯越来越近,他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起来,我心头一震,险些惊呼出声,是雷子!

小刀似乎察觉了我情绪有变,在我还没喊出来的第一时间捂住了我的嘴。

是雷子!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我们之前都误会他了,他是来救我们的?不对,我一下子意识到一个问题,雷子身上穿的,不是潜水服,而是一种老款冲锋衣,看样子应该是七八十年代探险家们穿的,现在估计只能在纪录片里面看到了,他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这种冲锋衣?难道这座古墓里,除了老爹他们,还有第三股势力?

雷子走到对面的耳室,看着油灯,似乎有些疑惑,我明白为什么小刀要点亮油灯了,他是想引雷子上钩!靠,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逮住他,问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我一冲动就要冲过去,小刀顿时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腕,他用力奇大,捏的我一阵剧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伴随着剧痛,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然见他用口型告诉我:“看看再说。”

我连连点头,暗骂狗日的快把手放开,老子这是手,不是撒尿牛丸。

雷子看了油灯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我们边,小刀反应极快,瞬间把我们按到在地,好在两个耳室中间隔了个棺床,没有被雷子看到,紧接着就听噗的一声,油灯被吹灭了。

一切复归黑暗,墓室里静的有些吓人,我能听见我的心跳有些近乎疯狂,胡子和小刀一直按着我,生怕我一激动暴露身份,我心里那个郁闷,狗日的你们至于吗?反过来想想又觉得有些戏剧化,深埋地下的一座古墓里,竟然有几个傻逼玩儿躲猫猫!

隔了半分钟左右,对面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听动静,雷子好像是往外面的石室走去了,小刀拍了拍我们,三个人慢慢地跟了过去。

躲在低矮的门洞后面,透过三米多长的墓道,那个画满壁画的圆形石室依旧灯火通明,雷子站在石室中间,突然回头看了这边一眼,我忙把头缩了回来。

心说真你妈刺激,这是偷窥邻居家少妇洗澡的节奏啊(声明,我绝没这么干过,但是后来我知道,胡子小时候这么干过)。果然就听胡子在我耳边嘀咕一句:“妈的,又找到小时候偷看隔壁大姐洗澡的感觉了。”

等了几秒,我又试探性地探出头去,雷子已经不再原地,而是去把一盏盏油灯依次熄灭。

“搞什么?他不会真的要洗澡吧?”胡子又嘀咕一声,这次声音有点儿大,雷子似乎听到了,立即回头,我忙把头缩回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胡子忙捂住嘴,一脸欠揍的表情,冲我们连连摇手,不过还好,雷子并不确定他听得声音,摇了摇头继续去熄灭油灯。

正当我吐出一口长气之时,忽然听到噗啦啦一连串闷响,紧接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顿时转头看着胡子,立即意识到那是胡子放的一个连环屁,顿时就想破口大骂:“你丫的管不住上面还管不住下面吗?”

胡子捂着屁股,脸都绿了,拼命冲我打手势,可惜这一连珠炮响在这个绝对寂静的环境中即使再不怎么刺耳,也被雷子听得一清二楚了,傻逼都能听出来那是人的放屁声,雷子马上就意识到这边有人,突然把所有灯奴的灯全部打灭了,整个人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彻底消失

油灯一灭,我顿时感到事情要遭,必须抓住雷子。想归想,我终究没小刀反应快,感觉手臂一紧,整个人被小刀扯了过去。

“堵在这儿!”小刀说完,一阵风般冲进了黑暗里。我拉开架势,伸展双臂堵住门洞,心说只要雷子一撞到我,我拼死也要抓住他。可是,小刀冲进去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人冲过来,黑暗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石室里的一盏油灯亮了起来,小刀站在灯奴面前,左手拎着雷子的背包,右手举着火折子相继把所有油灯都点亮了,但是没有发现雷子的身影。

“怎么回事?”我不敢动弹,生怕一分神,雷子突然出现冲出去逃跑。

小刀看着背包,以一种特别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了声:“人没了!”

“没了?怎么搞的?”我把胡子抓过来堵住门洞,走进了石室一看,灯火通明的石室没有一处死角,然而站在石室里的只有小刀和我,雷子真的不见了。

我看着小刀手里拿着的背包,更加纳闷,小刀说道:“我当时抓住了他的背包,但是突然,人就没了。”

“突然?”我意识到小刀在这两个字上的语气很重,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连他都这么生硬的形容了,那证明雷子真的是消失了,而且还是在小刀抓住他的一刹那消失的。

“我靠,不是吧,难道闹鬼了?”胡子说着就想进来,我一指他叫道:“别动,都是你丫的坏了事,在那呆着,不准动。”

胡子一脸无辜:“他娘的这几天吃饼干吃得我胃胀气,有屁不放,憋坏心脏,再说了,老子要知道是个响屁,就从嘴吐出来了。奶奶的,雷子又不是被我放屁崩没的,你跟我抽什么疯?”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不出的匪夷所思,这太不能让人接受了,半分钟不到,一个大活人竟然人间蒸发了不成?

“你们说雷子是不是日本潜伏在祖国的间谍?会忍术的那种,能遁地?”胡子向前挪了一步,试探性的想进来。

“你丫的日本漫画看多了吧?毒害这么深!”不过我还是下意识看了一下地面,通过这段时间雷子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古墓十分了解,说不定这里还真有什么隐蔽的机关通道,但是整个石室是从岩石上开凿出来的,地上连一条缝都没有,唯一的两个通道,一条是通向墓室的,当时我就守在那,雷子不可能从那里跑掉,另外一条就是通往猫脸怪物那间石室的石门,不过那扇石门开启时会发出很大的机关摩擦声,如果雷子想从那里逃掉,我们肯定能听得见,再说,里面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猫脸怪物正等着宵夜呢,他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难道咱们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胡子应该是接受雷子消失的事实了,当即走了进来。

我摇头,如果是错觉,这些灯怎么解释?错觉能把灯熄灭吗?

胡子往地上一坐:“那可他娘的见鬼了,爷我倒斗无数,这次总算是见着真鬼了。”说着就盯上了雷子的背包,揉揉肚皮问:“快看看他包里有没有吃的,折腾这么长时间,饿得老子肚子里就剩下空气了,否则也不能放屁。”

小刀在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丢给胡子,然后又递给我一包,我摆手表示不要,雷子的消失让我头绪很乱,根本没心情吃东西。

胡子啧了一声:“狗日的又是饼干,靠!”

“小关爷,你还记不记得关爷的那些照片?”小刀喝了口水,冷静地看着我。

“照片?什么照片?”我回想一下,小刀说的应该不是胡子发现的那张,老爹的照片……嘶――我突然吸了口冷气,想起了当初在老爹床下铁皮箱子里面发现的照片,那些袭击老爹的人,是在电子眼连拍间隔的几秒钟内消失的,当时于叔还专门调查过此事,不过后来什么也没查到,只能将其列为灵异事件。关键在于,那些袭击老爹的人是在一瞬间消失的,而今雷子也是在一瞬间消失的,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小刀,等待小刀解释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小刀很淡然的问我:“在一个相对绝对的环境中,你相信自己看到的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没明白小刀的意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胡子一边啃着饼干一边说道:“要是我我会相信直觉,什么叫相对绝对的环境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你说的这种环境就跟考试差不多,考试的试题是绝对的,但答案却是相对的,有时抄别人的不可能对,但是人的第一感觉往往不会出错,所以我相信直觉,不相信眼睛。”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胡子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加懵了,小刀很赞同地看了胡子一眼就道:“不错,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不是纠结雷子的消失,而是继续做咱们自己的事。”

不错,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雷子的突然消失只是个变数,我们如果执着于这些变数,可能会越走越远,越想越乱,那么唯一该做的,还是我们实现预计好的计划,嗯,继续走,通过这次雷子消失和老爹的照片对比,我突然有一种预感,似乎我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计议已定,三个人整理了一下雷子的装备,果然我们的装备全被雷子拿走了,他的背包里,照明弹、矿灯和冷烟火够我们用十几个小时的了,那感觉比挖到金矿还令人兴奋。

胡子懒洋洋站起来就道:“可惜在湖底神庙摸出来的那个鬼鉴是个山寨货,不然这事儿用它一照,雷子肯定立刻现形。”

我为之一愣:“什么?山寨货?怎么可能呢?咱俩曾经吃过鬼鉴的亏,而且查理德探险队也入了它的道,这山寨货也太牛逼了吧?”

胡子气急败坏道:“当初我拿到的鬼鉴确实是真的,但是中途不知道被哪个孙子给掉包了,不然老子在广西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

“会不会是眼镜干的?”我一边往墓室里走一边问他。胡子摇头:“不可能是眼镜,当初从里面逃出来之后我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后来咱们去医院他也没跟着,唯一跟我近距离接触的人只有你和雷子。”

我哦了一声,猛地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转头看着胡子,同时胡子也脸色一边,看着我道:“我靠,不会吧!”我心里打个突,既然我跟眼镜都没动过鬼鉴,那只有一个人把它拿走了,这个人就是雷子!如果鬼鉴在他手里,他很可能会利用鬼鉴来对付我们!再一想,胡子说的是“掉包”而不是被偷,那就说明,如果拿走鬼鉴的人真的是雷子的话,那他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也就是说他对湖底神庙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知道鬼鉴的存在,欧买噶,这小子隐藏的太深了,甚至他都知道老爹床下的鬼手的来历!

想到这,我不禁更加不安起来,我仿佛抓住了一条线,把事情慢慢的穿起来,对,是雷子提醒我调查老爹的话费清单,所以我才查到了于叔,然后又是他怂恿我去找于叔,下地,靠,所有事情都环环相扣,符合逻辑没有任何破绽,可见他用心之深,我甚至觉得他变得有些可怕了。

“那你见到雷子时,怎么没提到鬼鉴的事?”我问。

胡子没好气道:“要是你干的你会承认吗?我问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还不如装傻呢。再说了,当时我又不确定到底是你还是雷子,万一你们俩是一伙的,我一问,还不得被你们灭口?不过我试探过,酒桌上我跟你提到过雷子的事,但是看你那熊样喝的自己都不认识了,肯定不是你干的了。”

我一听就有点火大,合着胡子那么灌我,搞了半天就是为了套出鬼鉴的下落,靠!细一想他娘的这些人都是明白人,就我一个人到现在还被当成傻逼。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刀突然啧的一声停了下来,我忽然觉得事情要坏,转头一看,顿时打了个激灵。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镜像

这一惊,不是因为我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而是因为,那间墓室竟然也消失了,也不对,确切的说,是那间墓室变成了和我们所在的石室一模一样了。

那种诧异可能无法表达出来,嗯,我这么来形容眼下的情形可能会更加容易理解。打个比方,比如你在客厅看电视,40寸的家庭影院,看着看着,当你一调频道,电视里面突然出现的画面,竟然和电视外面一模一样,你家的沙发、茶几,所有客厅里的东西都出现在了电视机里,包括客厅的格局。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就是这样,那个连接墓室的门洞就好比电视机,门洞另一边本来是一间墓室,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和我们所在的石室一模一样的地方,石壁上画满了壁画,石壁四周有灯奴,灯火通明,所有的细节,都和我们所在的石室一模一样。

胡子说我打的比方不确切,不应该是电视机,而是镜子。我摇头,如果是镜子的话,我们的影子也应该出现在里面,但是里面没有我们的影子。

我问小刀,会不会是什么大型的机关,比如那间墓室是能够上下移动的,就像电梯一样,当它上升或者下降之后,就会露出那个和这间石室一模一样的石室。我这样想是因为我有过同样的经历,当初在湖底神庙的那条墓道,也是这么变化的。现在想想其实那并不是诡异,我们看到的很多大型远景魔术都是这个原理,要么是物体移动了,要么就是舞台移动改变了观众的视角,这是魔术师利用人们对科学的盲区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小刀就摇头,他的观点是否定的,因为这里地处地下山脉的岩层之中,如果设计一个可以移动那么大一间墓室的机关,需要足够的空间来容纳这间石室以及机关的传动部件、动力系统,也就是说,算下来这个空间会比那个地下水潭的地洞还大,在岩层中,开这么大一个空间,从地质结构和物质能力上都是不允许的,这简直比金字塔、秦始皇陵还要雄伟,他相信即便长留侯这个人再长寿,再怎么富有,也不可能做出连皇帝都做不到的事。

“那要是……这个长留侯就是皇帝呢?”我有些试探性地问,既然他可以长生,有足够的时间肯定能做成很多事。

“不会,你别忘了,他不能见光。”小刀的语气依旧坚定,不容任何反驳。

这倒也是,我好像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是见不得阳光的。

胡子有点郁闷了,嚷嚷着让我们别瞎分析,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就要进去。

我忙拦住他:“不行,万一那边要真是一面镜子,咱们走到镜子里,太可怕了。”我似乎有些魔怔了,总感觉对面的石室有些不祥。

胡子噗嗤一笑:“你刚才不还说是电视机,不是镜子吗?得,你在这呆着,胡爷我舍身取义,进去看看,咱也进一次电视。”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意思是看看爷,牛逼不?

胡子的方法很直白,看来我们刚才推测有误,这还真是个机关,虽然小刀说的有道理,但世事无绝对,我还是那个思路,既然这个长留侯可以长生,他肯定有精力和时间来为自己营造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不过前提是,他真的能够长生。

小刀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判断被否定,很疑惑地走了进去。我跟过去一看,就发觉这两个石室不光是像,简直像得有些离奇,壁画上的人物特征以及面目表情,跟那间石室里的也一模一样,真不知道长留侯修建这座古墓时是什么心理。更令我无法理解的是,这间石室也有一扇石门,跟通往猫脸怪物石室的石门如出一辙,我对那扇石门很排斥,仿佛那就是鬼门关。

四下看了一圈,小刀的面色更加难看了,我从没见过他的表情如此波动过,不禁有些害怕。

胡子啧的一声就道:“这设计真他妈巧,也难为墓主人了,改天老子发了财,盖别墅就设计成这样,养小三儿别人肯定发现不了。”

我不禁想笑:“你丫的少做点儿春秋大梦吧,老大还没着落呢,你还小三儿?”说着,我就去看那几个灯奴,不由有些奇怪:“你们说雷子的消失会不会跟这个机关有关系?”

胡子摸了摸石门就道:“我倒不关心那个,不管他消失是什么造成的,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我关心的是,你们说这扇石门后面,会不会也有猫脸怪物?”

我一愣:“这么问什么意思?你想进去看看吗?”

“废话,不进去看看,你怎么离开这儿?”胡子指了指这两间一模一样的石室,做了一个很苦逼的表情。

我靠!对呀,那间石室只有一扇石门,是通向猫脸怪物的石室的,这间石室所有的一切跟那间石室一模一样,那这扇石门的后面,会不会也是那种猫脸?如果是的话,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就大了,这证明我们三个又被困住了!

“你说你们也是,当时顺着棺椁的密道逃出去不就得了?非要偷窥雷子,这下遭报应了吧?”胡子点了根烟,郁闷地蹲了下来。

小刀一声不吭,趴在石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我也没心思跟胡子抬杠,急切地问小刀听到什么没有。

小刀听了半天,回头说道:“石门后面有动静,是那种猫脸的叫声。”

我心里一凉,不是吧,连这个都有?坏了,我转头看着对面的石室,心跳开始加速,感觉问题一下子又回到了镜子的问题上,大学听物理讲座的时候,记得老师在闲聊时曾提到过,在自然界某些特定的环境下,由于气候变化,空气流动以及空气中水分、光离子等物质的作用,会在某一时刻出现一种镜面现象,就是你在同一点会看到两个相同的东西,可以是两座相同的大山,也可能是两块相同的石头,这种现象不同于海市蜃楼,因为它所展现的东西都是实质性的,不是虚幻的光线折射,有时人们说的鬼打墙就是这种自然现象,科学上无法解释,但是普遍认为那是叠加在一起的两个不同空间,譬如我们认识的四维空间。

胡子坚定地摇头:“你这就是一大堆屁话,你意思是咱们从三维空间进入了四维空间?科幻片看多了吧,你以为那么好进呢?我倒是觉得,这他娘的可能又是鬼鉴在作怪,咱们他娘的可能在镜子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闹鬼

“镜子?你是说咱们又着了鬼鉴的道儿了?”我一想鬼鉴可能落在了雷子手里,心里顿时一震。

不错!胡子说着,蹲下来在地上画出了许多线条,然后解释道:“假设不是鬼鉴在作怪,这里的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那咱们分析分析,这种假设成不成立。”说着,他就指着地上的线条继续道:“如果这间石室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它和另一间石室一模一样,这个咱们已经证实了,也就是说,只要另一间石室有的东西,这间石室都有,对吗?”

我点头,看着他画的那些线条有些迷惑,不知道他说这些跟画线条有什么联系。

胡子嗯了一声:“既然两间石室一样,咱们就可以化整为零,只分析其中一间石室就行了。你们想,比如咱们站在石门外面,然后费尽心机打开石门,那么迎接咱们的就是那些猫脸怪物,再继续往里走,就会遇到地下密闭石室的封石,打开封石,咱们就进入了那个密闭的空间,然后就是死路一条,那么这间石室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咱们不论进入那个石室,都是死路一条,如此来看,两间石室就像两个扣在一起的大锅,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

我点头,但还是看着他画的线条有些纳闷:“但是这跟你画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胡子哇靠一声:“爷画的这是两间石室的平面图你没看出来吗?”

“平面图!”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靠,我还以为你画的是两坨屎!”

胡子盯着自己的“作品”看了半天,啧的一声,还真他娘的像。然后抬头看我:“别扯淡,老子分析了半天,你听懂了没有。”

我点头,你的假设是,这一切跟鬼鉴没关系,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两间相同的石室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然而很显然石室是被人为开凿出来的,不可能成为绝对封闭的空间,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那么咱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是鬼鉴造成的。

胡子哈哈一笑:“孺子可教啊!”

不对,被鬼鉴算计我是有经验的,那种感觉就像入了魔一样,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淡定,再说之前被鬼鉴算计是因为我跟鬼鉴打过照面,而现在我们谁也没有面对鬼鉴,它是通过什么来控制我们的大脑的?我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对于鬼鉴能使人失去心智的说法,我只能理解为有人在鬼鉴上面涂上了使人至幻的化学药品,这种把戏在印第安人的巫术中很常见,而这里的客观环境是实在的,我不相信古人打造的铜镜有改变客观空间的魔力。

我把自己的观点一说,看着小刀询问他的意见,却看他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子就道:“也不管咱们谁说的对,我看不行咱们就开个天眼,什么都清楚了。”

我明白胡子所说的开天眼,这招之前在湖底神庙遇到鬼鉴的时候就用过,就是咬破食指,把鲜血涂在脑门子上,归根结底这还是一种巫术,也不知道胡子在哪听来的这些歪道道,不过当时这个法子还是起作用了,现在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其实所谓的开天眼这种事,我跟几个朋友聊天谈起过,有的人认为属于玄学的范畴,然而大多数人认为是心理学的范畴,也就是说开天眼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只是心理安慰而已。总的来说,开天眼其实是通过对肢体的损害来找回自己的意识,因为在某种咱们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或者环境的物理和化学变化影响了人的大脑,使人产生了幻觉,这时咬破手指,剧痛就会使人瞬间性的清醒,所以开天眼并不是以往我们了解的那样神奇而不符合科学,说白了,所谓的开天眼的核心在于咬破手指,而不是见血,通过疼痛使人清醒的方式有很多,不光咬破手指,没有手指的话咬脚指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当我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把手指咬破的一刹那,剧痛带来的大脑清醒却没有改变任何东西,我心里顿时一凉,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也不是鬼鉴在作怪,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嘶――小刀突然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下,我和胡子下意识也向小刀的脚下看去,但是除了他的脚,什么也没有啊!

胡子就纳闷:“小刀,你那又不是杨贵妃的脚,有什么好看的?”

小刀突然转头又看着胡子的脚下,面色更加凝重起来。胡子愣愣地低头看了半天,我靠一声:“好一双三寸金莲!”刚哈哈两声,突然抬起头来,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对,怎么没有影子?”

我一下子意识到小刀在看什么了,仔细一看,一下子就懵了,四周灯奴上的火苗还在跳动,但是三个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

“妈呀!咱哥仨是不是已经死了?”胡子一脸茫然:“是不是刚才咱们已经被猫脸给吃了都,现在蹲在这扯淡的是咱们的鬼魂儿!”

我咽了口唾沫,也没心思跟他扯淡,怎么可能没有影子呢?不对,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原来我们四面八方都有灯奴,每个方向都有光线照过来,怪不得没有影子呢,靠,这其实就是手术灯效应。想着我舒了口气,上前熄灭了一排油灯说道:“瞧你们疑神疑鬼的,纯属自己吓唬自己。”

剩下的火光从一个固定的方向照过来,我发现小刀的脸色依旧凝固着,不禁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顿时就傻了,竟然……还是没有影子!

难道,我们三个真的死了?我看着他们两个,心头一震。可是没理由啊,如果我现在是个鬼魂,咬破手指的时候怎么肯能感觉得到疼痛呢?而且刚才雷子出现的时候,他能听得到我们的声音,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听得到鬼魂说话?难道我们三个死的时间还比较短,道行还不够?

第一百四十章 血光

我有过一刹那的恐惧,但是很快被疑惑所代替,如果我们没有了影子,而且我们并不是透明物体,那只能有一种解释,我们真的已经死了。

胡子坚决摇头,他道:“我说我们死了只是玩笑话,你要是真这么认为,那才是傻逼呢。关心同志,你想问题总是犯先入为主的错误,看到自己没有影子,你就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结果进入了思维定式的死循环,你就不想想,如果问题出在外在环境上呢?比如,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咱们肯定也不会产生影子。”

胡子这人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有时他的话却能直接切入重点,让人眼前一亮。我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那些油灯亮着,我们依旧是没影子的,这就说不过去了。

“假如这些油灯都是幻觉呢?”胡子说道:“这间石室本来就不正常,那么出现再离奇的事情都不奇怪了,这里的油灯是后来出现的,我们可以记做它本来没有,然后咱们回到那个本来就有油灯的石室,看看有没有影子。”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刚要让他说详细点,一边的小刀已经走回了原来的那间石室。

胡子急于验证自己的观点,也不跟我解释,紧跟在小刀后面,我有些错愕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进了那间石室,然后突然我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脚下,出现了影子。

我为之一震,心说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这间石室有问题?同时我也明白了胡子的话,赶紧走到两间石室的交界处,拔出匕首来横在门洞入口,仔细一看,果然,匕首光面面对原来那间石室的一面,是有反光的,而面对后来出现的石室的那一面,却乌突突的没有任何反光,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我的影子是倒向后来出现的石室方向的,也就是说,我们在后来出现的石室里看到的一切,包括油灯,都是不存在的!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刀走过来说道,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手腕划了一刀,鲜血迅速流了出来,血滴很快滴落在地。奇迹出现了,血滴滴落的地面,仿佛绽开了一朵莲花,迅速扩散,紧接着,那些灯奴消失了,壁画消失了,最终整个石室一暗,一切都消失了,又变回了原来的那间墓室,雷子的背包、照明设备、食物和水都消失了,胡子还有点儿意尤未尽地舔舔嘴唇:“他娘的,早知道这一切会消失,老子刚才就应该把所有饼干都吃了。”

怎么回事?不对啊!刚才我也咬破手指了,也出血了,怎么就没出现这种现象?不会又是幻觉吧?

“你跟小刀能比吗?人家是抗‘日’英雄,你是吃地沟油长大的,质量都不一样。”胡子坏坏一笑,冲我竖起了一根中指。

墓室依旧死气沉沉,另一边画满壁画的石室依旧灯火通明。

胡子点亮了灯台,果然,这还是我们之前进来的那间墓室,墓室的中间是那具厚重的青铜棺椁,唯一不同的是,棺椁的盖子是合着的,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血手印,也无影无踪了。

怎么回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感觉有些像庄周梦蝶,我已经无法分辨现在是幻觉,还是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胡子说道:“看来咱们从进入这间墓室开始就产生幻觉了,雷子的出现肯定也是假的,狗日的,怪不得我看到雷子时那么奇怪,他怎么可能穿着八十年代的登山装呢,我看这棺椁有蹊跷,说不定咱们的遭遇,都是棺椁里的主在耍咱们。”说着上前一步,噗通一下跪在棺椁前面,嘴里不住念叨:“不知里面躺着的是哪位大佬,小弟们贸然打扰也是出于无奈,摸金校尉向来尊‘尸’重‘盗’,绝对不敢叨扰您的好梦,请您网开一面,给指条明路放小弟们过去。顺便让小弟拿几件不值钱的小件儿出去给您老换点儿纸钱怎么样?”

我一听胡子前面说的还凑合,后面简直越来越不像话,忙上去踢他一脚骂道:“你给我闭嘴,能找个好点儿的理由不?”

胡子刚想跟我抬杠,那棺椁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棺盖一抖,竟然错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种诡异的赫赫声从缝隙传了出来,越来越响,听得我头皮一炸。

“我靠,老大你太不给面子了吧!”胡子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灯台,已经开始打算拼命了。

就在这时,那赫赫声又响了起来,我仔细一听,顿时打个激灵,那声音竟然是在我后面!错愕间我回头一看,就发现小刀正紧紧地盯着棺椁,脸色极其难看,白的有些吓人,那赫赫声竟然是他发出来的!

小刀的声音刚落,棺椁里又发出了一连串赫赫声,跟小刀的声音此起彼伏,说不出的诡异。

胡子看看小刀,又看看棺椁,低声问我:“小刀该不是在跟粽子说话吧?”

这种诡异的场面我哪里见到过,感觉腿都软了,脑袋嗡嗡直响,胡子问我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然后就看小刀一面赫赫,一边摆手,示意让我们赶紧找出口,我心说哪来的出口啊?然后猛地想起之前我们一路过来的推测,不错,这里是应该有个出口,不然我们是不会被“放”进来的。

胡子比我淡定多了,嘀咕一声:“这尼玛会说鬼话的人就是牛逼!”说着就跳上了棺床,我一手冷汗,根本就不知道出口从何找起,索性就跟在胡子后面。

要说胡子经验丰富他真不是吹,这个墓室没有任何陪葬品,有陪葬品也是藏在棺椁里的,所以有机关通道的话肯定是围绕着棺椁的,然而棺椁里面的又是个粽子,所以通道不可能在棺椁下面,只能在棺椁附近,依照胡子的思路,如果有通道,很可能是个盗洞,我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推断,但只要有出口,不管是盗洞还是耗子洞,老子钻定了。

我跟胡子贴着棺床一阵摸索敲击,后面小刀的赫赫声还在继续,看来他跟粽子的“交涉”似乎到了白热化阶段,我可以感觉得到小刀的呼吸已经沉重起来。正胡思乱想着,棺盖又是一震,缝隙随之扩大,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三根手指的枯手,乍一看如同鸡爪,一抓之下竟然把青铜都抓出三条印子。

“看来小刀跟它谈的不太投机啊!”胡子已经满头大汗,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你让小刀跟它谈点儿明星绯闻什么的,问问它喜欢苍井空不,不行,最好是谈点儿古代的,那就跟它聊聊杨贵妃秘史,总之口味儿越重越好。”

我知道胡子是在给自己壮胆,心里火急火燎地也没心思搭茬,不过小刀确实不适合跟人谈判。

“哎我靠,真是个盗洞!”这时胡子已经绕到了棺椁的后面,我转过去一看,果然看到后面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盗洞,赶紧招呼小刀快点下去。

小刀飞也似地跑了过来说道:“没谈好,快跑!”

我知道小刀一说快跑两个字,肯定就意味着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遭,忙一咬牙跳往盗洞里爬,就在那一瞬间,棺椁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厚重的棺盖飞出去的撞击声,百忙中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从棺椁里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小刀一脚踹进了盗洞。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局

小刀踹我的这一脚太过突然,而且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棺椁里的那只粽子身上,一下子失去平衡,身下一空,天旋地转的坠了下去。

盗洞不是特别深,很快我就落了底,随着胡子的一声大骂,我感觉好像落在了棉球上面,一点儿也没摔疼,但是马上我就反应过来,我是摔在胡子身上了。

胡子骂骂咧咧地把我推开,油灯被摔灭了,一片漆黑。

“往这边走!”胡子的声音从我右边响起,说着他就拉着我往右边爬去。

盗洞特别狭窄,一抬头就能碰到头皮,我们完全处在一片黑暗里,摸着黑咬牙拼命的爬,虽然不知道前面通到哪里,但是显然不管前面有什么,谁也不愿意返回去面对棺椁里的那只粽子。

盗洞的走势是向上的,我心里有些疑惑,在岩层中打盗洞那得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还有,通向墓室的通道怎么会是一条盗洞呢?不过很快我得出了另一个判断,盗洞开凿的痕迹并不平整,而且手摸上去能感到特别扎手,这不像是在岩石上开凿的结果,而是更像青砖,我们爬过之后带动着灰尘扑腾起来,有些呛人,那灰尘的气味更加让我断定,这个盗洞是开在砖砌的建筑物上的,尤其是那种味道,我好想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仔细一回想,立即就想了起来,不错,我在大兴安岭的断头营子的老宅里闻到过这种味道,那个老宅所用的青砖,就是墓砖,这是墓砖的味道。

既然墓室下面有砖结构的建筑物,说明它是支持机关存在的,这个盗洞可能不是真正的机关通道,但既然是盗洞,就说明是从外面打进来的,我们顺着盗洞走,绝对没错了。

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没有听到粽子追上来的动静,心中略定,正好旁边出现个鸽子洞,胡子就说先歇歇再说。

我坐进鸽子洞里,揉着被砖渣子扎破的双膝,疼得直呲牙,黑暗中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只能听到胡子粗重的呼吸声。

不对!怎么只有胡子一个人的呼吸声?小刀呢?难道小刀已经修练到不用喘气的地步了?想着我就去摸,一下子摸到了胡子的裆部,只听啪的一声,我的手背被胡子狠狠拍了一下,随即就听胡子笑骂:“别动爷的枪,小心走火崩着你,想不到你小子还好这口?”

我不禁脸一红,回骂道:“少扯淡,我怎么没感觉到小刀呢?他跟上来了吗?”

胡子啧地一声:“你摸小刀怎么摸到我小弟弟这儿来了?让小刀知道非一刀刮了你不可。哎我靠,小刀没跟上来?”

我连忙摇头,没心思回话,又去摸别的地方。胡子骂道:“狗日的你说句话,别光摇头点头的,我他娘的能看到吗?”

“没有,小刀真的没跟过来!”我摸来摸去,鸽子洞里空荡荡的,叫了几声小刀也没人答应,心里一下子慌了。

“我靠,他真拿自己当搜破满呢?回去找他!”胡子的话音一落,我就听到他人已经返回去了,我忙爬出鸽子洞,又咬牙往回爬,边爬边问:“什么是搜破满?”

“查英汉词典去。”

英汉词典?搜破满?靠,原来胡子说的是英语超人的意思,妈的,给他整个一个东北话口音发音完全变了味儿。

刚爬了没几步,前面的胡子突然停下来了,我一没看见,二没刹车,直接一脸撞到了他的屁股上。胡子哎呀一声大叫:“狗日的你想爆我菊花吗?你这人作风有问题,这是要被扫黄的节奏啊。”

“爆你妹啊!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停下来了。”我郁闷地推了推他屁股,刚想催促他快点儿,却听他问:“你听没听到有人在唱歌?”

我心说狗屁谁在唱歌?这地方没有鬼叫已经算是阎王爷照顾咱们了。胡子突然转过身来,差点跟我来个热吻:“你听,真的有人唱歌。”我心里惦记着小刀,大骂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小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算周杰伦在这儿开演唱会,也得先救出小刀再说。

胡子一下子推了我一把:“外面真的有人,快出去叫人,小刀那身手跟粽子周旋个把小时没问题,咱们没装备回去只能成为他的累赘,先找来帮手再说,说不定外面是你老爹他们,那就更好办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静下心来,仔细一听,果然听到盗洞的另一端有歌声似有似无的传了过来,心想小刀那身手,干掉七八个河童都不成问题,对付粽子应该能够自保,当即一狠心,转身就往外爬。

继续向上爬了十几分钟,那歌声突然停了,我心里一紧,暗暗祈祷如果真是老爹他们,可千万别急着离开,你儿子还在爬狗洞呢。想着就咬紧牙关,顾不上手掌和膝盖火烧火燎的疼痛,拼命地爬着,很快,前面出现了半人高的洞口,而且洞口外面,竟然还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胡子一看前面有光,立即在后面连推带拱地把我拱了出去,那状态简直就像猪八戒见着高翠兰一样。一出盗洞,首先是一阵清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我精神一阵,空气的湿度很大,这附近应该有水源。

盗洞的外面是一片石滩,光线从我左侧照过来,转头看去,就看到前方一百多米之外,火光跳动,十几个篝火堆照出了很大一片区域,令我更加惊讶的是,火光的周围围着许多帐篷,跳跃的火苗有些虚幻,看得我一阵眩晕。

火光后面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看形状似乎是什么楼阁,两侧也有相同模式的高大建筑物的影子,建筑物外围有象征性的砖砌城墙,一直延展到我们这里,这个盗洞就是打在墙脚上的,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狗洞。

这是一个巨大的底下世界,我想这里濒临大海,应该是地壳运动形成的地底断带,宽度差不多有一千多米。

石滩的另一面是一条地下河,河水很清,看宽度应该跟我们之前看过的那条差不多,胡子说不是差不多,根本就是同一条河。

我心说要是同一条河的话,这玩笑就开大发了。现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在奈何桥的上游还是下游,早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盗洞,我们也没必要进入那个白玉巨门了,差点连命都丢在里面。

想到这,赶紧收起短暂的感慨,现在小刀生死不明,必须找帮手回去支援。

胡子知道事态严重,也不再跟我瞎扯,点了点头我们就冲着那个营地摸了过去。

眼看离营地越来越近,突然眼前一亮,前方忽地出现了两盏探照灯把我和胡子定在地上,然后一连串子弹上膛的声音传入耳中,此起彼伏,接着不知道是谁用生硬地中文喊道:“站住,否则就开枪。”

强烈的灯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勉强可以看到前方四五十米的地方站着五六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自动步枪。胡子嘀咕道:“我靠,怎么还有老外?难道咱们走错道了?跑到外国的阎王殿里来了?”

“罗德,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是那个叫罗德的用英文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有些恍惚,罗德这个名字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而且那个女人的声音相当的熟悉,我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个名字和声音,突然惊讶地脱口大叫一声:“于苏!”

一百四十二章 跟老爹有关

于苏听出了我的声音,立即命令所有人把枪放下,然后很潇洒地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抿嘴一笑:“欢迎。{免费小说}”

我当时就懵了,心说你们丫的不是在大兴安岭等消息吗?怎么一下子跑到这儿来了?而且看于苏的样子,见到我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嗨,小关,我们又见面了。”这时一个老外也跟了过来,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老外是个自来熟,罗德,中文名字李维基。

我象征性地打个招呼,还是有点懵,胡子捅了我一下就道:“快说正事。”我一想也对,先别管于苏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了,救小刀要紧,忙道:“于苏,借我两条枪,我要去救人。”

于苏一愣:“救谁?”

你别问了,我有个朋友困在古墓里了,来不及跟你细说。我现在有些语无伦次,求人办事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于苏打个响指:“好吧,枪我没有多余的,这样,我叫两个人跟你们过去。”

胡子一听就郁闷了:“嘿我说小姑娘,你这是信不过我们呀。”

于苏谁也没有理会,冲罗德摆摆手,罗德当即点头,跑回去叫来两个老外,让我们带路。我转身刚要走,于苏突然说道:“关心,注意安全。”说着冲我眨了眨眼。

我被她长长的睫毛电得够呛,差点一屁股坐倒,胡子一把扶住我笑骂:“搞什么鬼?她又不是布兰妮,你至于吗?”于苏眉头一蹙:“死胡子,你说谁呢?”

胡子一笑就像调侃,我忙拉了他一把,带着三个老外迅速钻进了盗洞。

这次有了照明设施,爬盗洞轻松了许多,果然不出我所料,盗洞是开在砖结构的建筑物上的,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之前我们进入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目的地,真正的目的地,是营地后面那个巨大的建筑物黑影。

几个老外块头比胡子还大,爬这种盗洞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们在盗洞里遭遇了那只粽子,会是一种什么场面。

胡子就低声嘀咕:“真是世道变了,长城施瓦辛格那样竟然还干这种行当,这不成心找罪受吗?打个盗洞都必须量身定做的。”

我道你还有脸说人家,你自己不也五大三粗的吗?胡子就说那不一样,胡爷我这是跟粽子打架练出来的,他们那是从健身房练出来得,能是一个性质吗?

眼看就要到了盗洞的尽头,我一颗心已经突突狂跳起来,虽然遇到粽子我不是头一次了,但是这东西毕竟不是好莱坞里的倒模,能见着一次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砰地一声,从盗洞的入口处掉下一个东西,后面三个老外怪叫着举起了枪,枪口贴着我耳朵就伸了出去,我心说你们丫的可千万别开枪,不然老子的耳朵非报废不可。

紧接着又一个更大的黑影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墙面的胡子举起矿灯一照,就看到小刀蹲在前面,右手握着一把不到两尺长的弯刀扛在肩膀上,潜水服已经被撕成了一条条的,浑身是血,他的脚下,踩着一个干尸的脑袋,已经被跺得粉碎。

胡子咽了口唾沫:“真他妈哭,我要是大姑娘,肯定以身相许了。”

小刀没有任何反应,双眼愣愣地看着我们,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还没出生,小刀直接倒在了一边......

于苏营地的帐篷里,队医给小刀的伤口消毒包扎之后,松了口气道:“他就是疲劳过度,流的血有点儿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我看着小刀的右手,他始终紧紧的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刀,几个人都拉不开,不禁感叹,这人真是让人无法捉摸。

胡子盯着那把青铜古刀早就开始流口水,啧啧称奇:“你们看这刀柄上的竹节纹路,加上刀的制式,一看就知道是一把苗刀,古时夜郎国有过对竹子的崇拜,弄不好这还是古夜郎王的佩刀,真是要发呀。”

我看着那把青铜古刀虽然刀身锈迹斑斑,但是刀口保存完好,冷光袭人,一看就知道是合金的刀口,夜郎国只存在于秦汉时期,地处荒蛮,那时候强盛的汉文化也才刚刚掌握了冶铁技术,一把夜郎古刀上怎么会出现合金技术呢?太扯了吧?况且这里辟处齐鲁之地,当时的夜郎国只活跃于西南一隅,两个不管是从经济上、文化上还有军事上没有任何交集的地域,夜郎王的佩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胡子好歹也是行里摸爬滚打许多年过来的,他对于古文物这方面的眼力还是相当有权威的,我也没理由质疑。

小刀没事,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当即一脑袋迷惑涌了上来,立即就问于苏:“你们怎么会在这?”

于苏耸了耸肩:“怎么?关叔叔没跟你说么?”

“什么?我老爹?跟我说什么?”我一下子坠进云里雾里,头绪更加乱了。

“这是关叔叔计划中的一部分。”于苏道:“关叔叔说,你们的队伍里混进了夜猫子,他必须着手解决这个麻烦,然后到这里跟我们会合,他没告诉你?”

我有些孤疑地点了点头,于苏他们很可能就是胡子分析的那个第三方势力,而且老爹从没透露过他跟于苏的合作关系,于苏的这些话太简略,漏洞百出,夜猫子的事她知道一些,拿这个骗不到我。

于苏冲我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估计这个时候关叔叔也该解决掉麻烦了,咱们不妨等等就知道了。”说完,领着其他人出了帐篷。

胡子等他们全都出去,转头就问我:“关心,咱们这次下地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我怎么越看心理越没底?”

我摇头:“你心里没底,我心里更没底,于苏的话说得不明不白,也不知道她跟我老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总之咱们就在这等着,看看我老爹会不会出现。”

胡子有点儿郁闷,一屁股坐在地上抽起了闷烟:“狗日的,老子倒了这么多年的斗,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下斗不齐心,找到宝贝没命分,这两回只要一碰到你们,保证没有好事儿!”

“你多心了,这次这个斗,肯定让你大开眼界。”这时帐篷门帘一掀,于苏走了进来。

“我靠,你偷听我们说话?”胡子有些火大,说着狠狠掐灭了烟头。

于苏扑哧一笑,露出两排贝齿:“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说这有什么想不想的?胡子是小刀夹来的喇叭,他出现在在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没想到胡子脸色一变,问道:“为什么?”

于苏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么说吧,关叔叔这次夹的喇叭里,有三个夜猫子,一个是长沙老佛爷的人,而你,却是一个变数。关叔叔迫于大局,必须把那三个夜猫子带进来,而老佛爷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事实上,真正的喇叭,只有你一个人,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手中的那张地图。”

一百四十三章 会合

于苏的前几句话说的胡子有点儿发懵,最后一句话刚一说出口,胡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最快更新请到>

我有些纳闷:“怎么一会儿夜猫子一会老佛爷的?这里还有慈禧太后什么事儿?”

胡子就道:“长沙老佛爷是过去有名的土夫子,湖南十墓九空,都是他干的,八十年代他跟河南的李三首火拼,元气大伤,三十来年没抛头露面了,想不到这件事他也插手了。”

对于这一行里的人我一个不认识,听胡子的口气,这个老佛爷似乎是个来头不小的人,不禁又问:“那咱们的人里头,谁是老佛爷的人?”

胡子切了一声:“这还用说?肯定是那个四眼儿。”

于苏就道:“请你别转移话题,胡子,你混进关叔叔的队伍,我们早就获悉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混进?”我疑惑地看着胡子,有点难以置信。胡子脸一红,硬着头皮反驳:“小丫头别信口开河,什么叫混进关爷的队伍?”

于苏呵呵一笑:“你别赖皮,你朋友寄给你的那张图纸,本来是让你卖给我们的,但是你没有卖对不对?”

胡子哼了一声:“废话,那是我兄弟用命换来的,说卖就卖啊?”

他这么一说,就证明于苏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了,我不禁有些火大,胡子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道:“哥们儿,事情真的很简单,我混进来就是为了摸点儿东西换钱。”

于苏就道:“行了别装了。你的那张图纸上,标注着所有龙脉上的大墓,其中就包括这个崐山古墓,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巧合。还有,关爷这次让小刀去夹喇叭,目的就是想把那些想混进东北虎的夜猫子夹过来,你非厚着脸皮也跟着进来,没被当成夜猫子干掉已经算是走运了,再装下去,恐怕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

胡子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可见我此时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但是对于胡子,我没有任何话想问,跟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我希望他能对我如实交代。

“好吧!”胡子终于憋不住了:“其实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复杂,我早就打算进这个斗看看,只不过我的人都死在广西了,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混到关爷的队伍里。”

我沉着嗓子道:“你能不能找个好点儿的借口?”胡子一听有些不乐意:“放屁,老子这不是借口,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不相信,一枪毙了老子算了。”说完也不理我,直接问于苏:“你们怎么知道图纸的事?哇靠,别告诉我你们其实是联邦情报局的特工!”

于苏抿嘴一笑:“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只要跟长留侯有关的,我们都会了解一些。”

“长六猴是谁?六小龄童他大哥吗?”胡子表情有些夸张,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懂。

“这座崐山古墓的墓主人,还有你那张地图的主人,就是这个长留侯。”于苏伸了个懒腰,身材毕露,看得人有些眩晕。

对于胡子,我多半还是采取相信的态度,但是对于于苏,我始终有些忌讳,事态发展到现在来看,已经彻底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深深地感觉到,所有事似乎已经被人事先设计好了,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个大概,只有我,目前仍然像个傻逼一样跟着他们瞎转。

“嗨,苏,老关他们来了。”声音从外面传来,是罗德的声音,他一直叫我老爹老关,他的意思是,老爹他们到了!也不等于苏说话,我已经一个闪身跑出了帐篷。

篝火旁很多黑影在晃动,老爹的身影被我瞬间锁定,身边还站着罗锅、阿九和眼镜,惟独不见了金刚钻和王吉,看来他们已经被干掉了。几个人有说有笑,他们依旧穿着潜水服,看样子谁也没有挂彩。

我跑了两步突然站住了,因为一时间我似乎感觉那个人有些陌生,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

老爹回头的时候一眼瞟到我,似乎并不感到任何意外,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还是那句话:“小子,给老子拿根儿烟。”

我此时的心绪没有任何波动,反而非常的平静,这种情况下,耍小性,耍赖皮估计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因为老爹对我的这些已经产生了强大的免疫力。

我从胡子手里接过烟递给老爹,老爹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笑道:“不错,都没出事。”

我看着老爹的眼睛,鼓足了自己的气场,终于忍不住问:“我有事要问你。”

“说吧。”老爹又吸了口烟,并没有看我。这只老狐狸,知道避开我眼神的锋芒,我上前一步,把老照片拿给他问:“这上面的人是不是我老妈?”

老爹抬头看我,似乎有些惊讶,他应该是想我会问一些关于他计划的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我一张嘴问的是我老妈,可是也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张嘴就反问我:“如果我说我当年有过外遇,或者是你老妈在这里出了意外,你会更容易接受哪个?”

“我靠,这算什么解释?我哪个都接受不了。”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儿失控,忙吸了口冷气道:“我要听实话。”老爹的反应着实让我叹服,照片上出现了他的手表,证明他就在照片上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并没有否认,而是根据照片的模糊程度给出这样一句话,既不正面回答你,也不确保那个人就是我老妈。

老爹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道:“我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

“好!”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在骗我,对于他这种**湖,撒谎时心跳都不会加速,更别说眼神闪烁不定了,他一旦眼神闪烁不定,说明他虽然没有撒谎,但事情却也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你不想知道,我们都遭遇了些什么吗?你不想知道雷子到底去哪了吗?”我看着老爹的眼神,虽然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但是已经语无伦次了。

老爹拍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们受苦了,这是我计划的失误,你们遇到什么都不稀奇,重要的是,你们都还活着。”

“那个石室是怎么回事?我看到有个棺椁,上面刻着我老妈的墓志!还有小刀的来历,你为什么骗我?”话一出口,我不禁有些后悔了,老爹既然之前就在撒谎,我这么直白地问,他肯定会编造一个更大的谎言来圆这个谎,按照胡子的说法,我总是先入为主,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老爹呵呵一笑:“行了,你看到的,也是我一直无法解开的谜团,等到了目的地,一切都会清楚的。”

完了,又是这种说辞,我最怕的就是老爹这句话,看来我真该买点儿审讯方面的书好好研究研究。

老爹拍拍我肩膀就道:“在分别的这十几个小时之内,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知道为什么你爷爷临死都不会告诉我当年他的遭遇了,因为他不想让咱们再走上他的老路,你记着,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给我在店里好好呆着,不论我去哪里,即使是有人告诉你说我死了,你也不能再趟这道浑水!”说完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帐篷。

我愣在当地,知道他一旦露出这种决绝的态度,什么都不会跟我说了,只好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那张老照片,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有些秘密,不一定非要知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很可能会被别人利用,该忘掉的就忘掉吧,小子,给关家留条根!”这是老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熄灭了帐篷的灯。

我体会不到他话里的深意,但是我知道那是老爹发自内心的忠告,隐约中,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底在呐喊,这个崐山古墓里,一定隐藏着老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能放弃吗?恐怕不能,小刀和雷子我暂且不去理会,但是老爹的闪烁其词,老妈的照片,这让我无法不追究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谈心

老爹的他们也是人困马乏,早早就进帐篷休息了,这里暗无天日,我早已失去了时间意识,说白了就算现在是半夜,我也不会有心情入睡了。

我和胡子住在一个帐篷,他的鼾声比简直猪八戒的还响,我不禁暗骂这家伙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不过按照他的话说,以后的路还长,在斗里想睡都没得睡,所以不管将来会出现什么状况,他现在必须把觉睡好。

听着胡子雷鸣般的鼾声,我实在没法入睡,加上本来就有心事,更是心烦意乱,索性就走出帐篷透透气。

篝火还在烧着,守夜的两个老外在很远处抽烟,不时传来两声大笑,我环顾一下这整个黑暗的世界,不禁赞叹老外的心理,他们似乎总是那么乐观。

“你也没睡啊?”

我循声看去,于苏头发蓬松地走出帐篷,看样子是刚从睡袋里钻出来,也没有睡好,皮衣的扣子开着,露出了里面低胸露脐装,看的我脸颊发热。

我忙转过头去,假装脖子不舒服,嗯了一声:“是啊,你也没睡?”

“不介意的话,坐下来陪我聊聊天。”于苏也不看我,往篝火里加了两块碳,席地坐下。

我一想也不错,漫漫长夜,有个大美女愿意跟我谈心,何乐而不为呢?当即坐在了她的对面,就问她:“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于苏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皱了一下眉问我:“关心,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很冷血的人?”我不禁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呢?不过一想也是,在湖底神庙里,她确实表现得很……嗯,不能说是冷血,应该是狠辣才对。

她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说实在的我很想说其实你很泼辣的,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好笑着敷衍了一下。

两个人陷入沉默,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但是谁也没有搜肠刮肚地去找其它的话题,这毕竟不是相亲约会,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下,我相信就算她身边坐的是刘德华,我身边坐的是张曼玉,也不会有心情谈风月之事了。

隔了很长时间,我还是绕不过我的那些心结,终于脱口问道:“于叔……到底是因为公务,还是被你拉下水的?”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这摆明了往她伤口上撒盐,如果她突然哭了,我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想到她却苦涩地一笑,淡淡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吧,他有他的任务,我有我的任务,虽然我们是父女,但是在湖底神庙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就跟现在我和关叔叔的关系一样,只是单纯的合作。”

“他在查什么?我老爹吗?”当时于叔是跟我说他在追查我老爹的事,但是后来根据事态的发展以及于叔的表现,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他不可能告诉我的。”于苏道:“兴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我摇头表示不理解,于苏就道:“就拿我们公司来说吧,上面每年派出去很多支队伍,每个队伍的任务都不一样,而上面只告诉这支队伍到达目的地拿什么东西,队伍只管完成这项任务,对于为什么要拿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途,全部不得而知。”

“那冒昧的问一句,你们这次想拿到什么东西?”我脑中思路如电,这几次于苏的出现我嗅到一些信息,可能他们公司想要的,似乎跟老爹要的是一种东西。

于苏抿嘴一笑,突然转移了话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四川广汉三星堆文化遗址你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好像地球人都知道,民国时发现的,高中历史考试时考过。”心说鬼丫头精得很!

于苏扑哧一笑:“记得当时你是抄我的才答对的吧。”我无语一笑,于苏收起笑容说道:“三星堆现世的文物,其实都是五十年代后期逐步出土的,但是在这之前的很多玉器文物,至今下落不明。诸多玉器之中,其中有一样东西,叫做玉简,上面记录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种玉简,就在我的老板手里。”

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中国国宝外流,在民国时系数常事,三星堆是盗墓贼发现的,有一两件玉器流亡海外,也是情理之中,不算什么稀罕事。

于苏并没有因为我的淡然而失去性质,而是继续说道:“老板花了七十多年的心血,终于解读出了玉简上记载的文字,那些文字关乎一个惊天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公司花费了太多的心血,但是至今为止,还是一无所获。”

“七十多年?你们老板今年多大?”这倒是令我很惊讶,七十多年可以算作一生了,很多人往往形容一个工程的浩大用毕生心血来形容,很少有用这么大的年限来形容的。

“老板当年是中国淘金热的一份子,他从当年四川的大军阀手里买下第一支玉简的时候,是二十二岁。”于苏的语气很平淡,我却差点一下子跳了起来:“二十二岁!七十多年前二十二岁,那现在他岂不是一百来岁了?”

于苏点头。我不禁吸了口长气:“这真算高龄了,普通人到这个年纪基本上穿裤子都费劲了,他竟然还在支撑着这样一个公司,而且还在为玉简的秘密花费心血,那玉简上记载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于苏无奈的一笑:“这就属于公司高层的秘密了,我无从知晓,不过我看,那个秘密跟长留侯有很大关系,不然老板不会对长留侯这么上心。”

绕来绕去又绕到长留侯身上了,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不光是老爹、杨老还有夜猫子对他执迷,就连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外都这么上心!

不对,我似乎意识到了一些矛盾,考古学家早就断定三星堆乃是西周时期的文化遗址,而那个长留侯最早生于秦汉,一个比长留侯大一千多岁的玉简,记载的东西怎么会跟长留侯有关系呢?

于苏呵呵一笑:“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不是玉简上记载的东西跟长留侯有关系,而是长留侯所做的事,跟玉简上记载的秘密有关系。”

“你是说,长留侯也知道玉简的秘密?难道咱们进入过的湖底神庙以及这里的崐山古墓,甚至还有大兴安岭的那个九幽玄宫,都跟玉简上记载秘密有关?”我有点难以置信,相隔几千年的秘密,竟然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探索,而追寻这个秘密的人,都是来自企业巨头、专家学者、职业盗墓贼甚至于叔这样身份的等不同社会层次的人,我隐隐有些明白,于苏为什么会说那是个惊天秘密了,的确非同小可。

于苏说她也正是因为自己对这些人背后的事感到十分好奇,所以才一直耐心的受雇于他们公司,不然她现在已经在麻省理工任教了,于叔的死其实对她的打击很大,有一段时间她很想放弃,不知怎么她竟然把于叔的死转化为了自己的动力,使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其间于苏给我看了几幅图纸,画的是某种树的铅笔素描,于苏告诉我,这就是三星堆后来出土的青铜树。我仔细看了一下,树一共分成三个部分,树基、树干以及树枝,三个部分分为三层,每一层有三个枝桠,每个枝桠上站着一只三足怪鸟,看到这,我猛然发现,这棵青铜树竟然跟白玉巨门上刻画的扶桑神树极其相似。

除此之外,图纸上的标注显示这棵青铜树的高度近五米,我不禁咋舌,西周时期,蜀地应该还属于蛮荒地区,那个地方竟然会出现规模如此庞大的青铜器,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于苏告诉我,他们公司曾经在东南亚的一个岛国发现了一种食人树,叫做奠柏,其外形跟这棵青铜树十分相似。奠柏,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谁说起过,应该跟这个崐山古墓有关系,但是一时间记不起来了,不过从青铜树和扶桑神树的相似程度上看,我隐约可以推测出三星堆与崐山古墓的关系了,这也可能说明于苏他们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跟于苏的这一席长谈,我发现她对整件事了解的信息也不是很多,不过也有可能她只是当做跟我谈心,并没有把所有信息都透露给我,至于老爹他们说的那个世界的真相,我想就是三星堆玉简上面记载的秘密的真相,开始我感觉这些东西似乎离我太过遥远,不过反过来一想,我现在的这些经历,其实都是围绕着这件事所推演出来的。

一觉醒来,浑身全是痛的,咬牙伸个懒腰,发现旁边的胡子还在深睡,这时突然营地里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我忙走出去询问怎么回事,那些老外拿着探灯来回巡视,没人理我,似乎都在忙着寻找什么。这时阿九走了过来,一脸的急切,看到我也不打招呼,挥手就道:“小刀不见了,赶紧四处去找找。”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纸条

小刀不见了!我不禁有些愣,阿九也不和我多说,转身就去分派人手。我跑回帐篷就去叫胡子,叫了半天不醒,没办法只能捏住他的鼻子,胡子被我憋醒,立即骂道:“你有病啊?好端端的不睡觉搞什么飞机?”

“睡你个头,快起来,小刀不见了。”我急了,一把扯开他的睡袋,突然就看到他全身赤条条的,连裤头都没穿。

我靠,你丫的这什么地方你还裸睡?

胡子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就道:“怎么?性感不?”我没心思跟他扯淡,起身就想出去,胡子突然叫住我:“别找了,你们找不到他。”

我一愣:“什么意思?你知道他去哪了?”

胡子穿好衣服点了棵烟,说道:“昨晚你出去泡妞的时候,小刀来找过我,给你扔下两句话。”

“什么话?”我隐约觉得事情要遭。胡子啧地一声:“他说……你跟你老爹不是一路人,让你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就这些?”

“就这些,剩下的都是跟我说的,跟你没关系。”胡子打个哈欠,又躺了回去。

“他跟你说什么了?”我忙问。

胡子斜了我一眼不耐烦道:“我说你怎么那么八卦?小刀又不是你老婆,你瞎打听什么?他跟我说他喜欢我行了吧?”

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胸口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丫的还没谱,小刀跟没跟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胡子一拍脑门子:“哎呀,我差点儿忘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在睡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我。

我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的竟然是一个地址,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意思?”

胡子推开我的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走的时候说的就像慷慨赴义似地,我估计那可能是他相好的地址,八成是想托孤吧,关心,责任重大啊。”

我看着那个地址,四川广汉市第一零七文化研究所,这是一个单位的地址,绝对不是胡子说的那么恶心,而且这个地址我似乎有些记忆,到底在哪里听说过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胡子递给我支烟就道:“其实小刀也没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他说的话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但是看得出,他这次走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他说什么到底?”我收起纸条就道:“你别卖关子,还不如不说。”

胡子做起来嘶的一声,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说,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了,他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头都不回地走了。你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不?他是不是想说其实自己不是生出来的,而是石头缝蹦出来的?”

我斜了他一眼道:“石头缝蹦出来的那是孙猴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心里一震:“我靠,他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是那种猫脸怪物变成的吧!”

这时阿九进来,发了两件冲锋衣给我们道:“关爷说现在出发,赶紧换上吧。”

“出发?去哪?小刀怎么办?”

阿九看了我一眼就道:“关爷说小刀能照顾自己,咱们会在沿途的路上留下标记,出口有人接应,现在咱们要进去了。”

“我靠,那还等什么?”胡子说着开始麻利地把衣服换上,嘻嘻一笑:“我说九爷,是不是该给咱发一把枪啊?”

阿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胡子一时火大,指着阿九背影叫道:“我靠,瞧不起是吧?爷当年当红卫兵的时候年年打靶比赛第一。”

所有人从新分配了装备和给养,胡子一口气吃了四罐牛肉罐头,把于苏心疼得够呛,老爹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小刀一共二十五人,老爹似乎对小刀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我能察觉得到,他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杀气,谁也不敢跟他说话。

一队人开始向那个巨大的建筑物黑影进发,眼看越来越近,罗德打出一颗照明弹,几秒钟后白光炸开,瞬间所有人都惊住了。

耀眼的白光下,那个巨大的建筑物现出了真身,它的高度应该在十几米左右,共分四层,横跨于两面绝壁之间,流光溢彩,红墙黄瓦,简直堪比天安门城楼,这种建筑制式,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它最早的建造时间绝对没超过元代。

建筑物的最下面一层其实是一座横跨整条地下河的拱桥,河水从下面流过,仿佛整座建筑物是悬浮在河面上一样,而且拱桥的桥洞不止一个,看样子这条地下河还会有汛期。

拱桥的两侧有两条通往建筑物第二层的阶梯,汇集处是两扇三米多高的朱漆大门,大门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两个堪比哪吒金刚圈一样大小的门环略显十分单调,其实整座建筑物总体来说都显得非常突兀和单调,但是却掩盖不住它的雄伟,整个建筑的气势,让人有一种下跪的冲动。

“奇怪,咱们是不是在建筑物的后面?怎么看不到窗户?”这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胡子一笑:“愣头青一个,不是看不到窗户,而是根本就没有窗户。”

那人就问:“你怎么知道?”胡子切了一声:“这是什么?崐山古墓,是个阴宅,阴宅开窗户干嘛?你在窗外看风景,墓主人在窗户里看你?”那人脸一黑,不再说话。

眼镜就道:“你的想法有些极端,阴宅虽然不比阳宅,但是古人事死如事生的观念根深蒂固,虽然建造阴宅会避开采光,但是不会没有窗户,这个崐山古墓有点门道,大家进去后还是小心为妙。”

“吆喝,老佛爷的人懂得就是多。”胡子有点不服气:“我一直以为你们南派只看重明器,想不到见识还挺多的,胡爷我孤陋寡闻了。”

眼镜哼了一声,没有搭茬。

于苏看向老爹就问:“关叔叔,你制定个计划吧,这墓门看样子不好对付,咱们是巧进还是强进?”

老爹捏着下巴道:“长留侯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当年还没能到达这里就中了算计,差点全军覆没,这里是他最后一道防线,肯定不会让外人轻易进去,打盗洞,从拱桥下面巧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幽灵

胡子伸出拇指丈量了一下就道:“我说他关爷,你这法子是好法子,但是有点儿不太现实,墓门下面的桥洞最起码有三米高,就算你用炸药炸,咱们也没有那么高的董存瑞是不是?”

老爹眉头一皱:“怎么干掉个雷子,又来了一个嘴贫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震,忙问:“什么?你们把雷子……”那个“干掉”两个字我终究是没说出口。没想到老爹突然看着我,表情有些古怪:“你什么意思?你们没有把雷子……”老爹做了一个斩头的手势。

“没有!”我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旁边的罗锅就道:“关爷,看来咱们低估了他的能力,如此来看,咱们务必要更加小心了。”

阿九就道:“关爷,要不你们进去,我带人守在这里。”

老爹一摆手:“没必要,这里的环境他了如指掌,咱们不能落单,小刀很让我失望。算了,先不管他,阿九,搭人梯,定向爆破。”

阿九点头,环顾一下众人,于苏带来的那些老外都端着枪,谁也不动声色,我看了一眼于苏,于苏却当没看到我一样。阿九皱了皱眉,对眼镜和胡子道:“林先生,胡子,上吧。”

胡子一瞪眼:“干嘛呀,老子可不想学董存瑞。”老爹沉声道:“你是喇叭,可别坏了道上的规矩。”胡子切了一声,看了眼于苏,然后冲我努努嘴。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于苏的队伍明着是跟我们合作,暗地里却自己打自己的算盘,他们都有枪,于苏不发话,他的人恐怕不会跟我们一起干,我看了眼老爹,却见他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把于苏他们放在眼里。我一想也是,这种活本来就该这些盗墓贼亲自动手,而且他们进了古墓,个个都是阎王爷,这些拿着枪的老外再牛逼,到时候肯定要乖乖听话。

胡子骂骂咧咧地趟着水走到桥洞下面,直接扎个马步就道:“你们谁上?”

阿九就对眼镜说道:“林先生,您是老佛爷的弟子,辈分上阿九得管你叫叔,我给你当梯子吧。”

眼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辈分是辈分,道上的规矩不能坏了。”说着就走到胡子身边,也扎下个马步。

阿九从背包中取出便携手电钻和四根雷管,助跑几步,踩着胡子和眼镜的大腿迅速跳上了他们的肩膀,动作十分利落,接着他伸手探了探桥洞的高度,正好可以够到,当即取出手电钻在桥洞顶部打孔。

四个定位孔打完,阿九将雷管填装完毕,几个人退了出来,然后按下导火索,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硝烟顿起,石屑聚下。

所有人捂住耳朵,但是爆炸声在这个空荡的地下空间里来回激荡,还是能感到耳膜隐隐刺痛。

硝烟散去之后,老爹摆手让大家过去,我们来到桥洞下面,用矿灯一照,发现只炸掉了外面一层青砖,露出了里面平整的黑黝黝的东西,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灯光一晃之下,隐隐发出金属般的光泽。

胡子啧地一声:“得,白费劲,看来长留侯他老人家早有防备,地板都是用铁铸的,这防盗设施堪比51区啊。”

于苏抿嘴一笑就道:“如果是在旧社会,你们就只能看着这东西望而兴叹了,但在二十一世纪,一切都不成问题,罗德,该你动手了。”

罗德做个ok的手势,跟另外一个老黑说了几句鸟语,那个黑哥们儿点了点头,当即解开自己的背包,解开一层又一层,解开一层还是一层,胡子不禁嘀咕:“搞什么飞机,什么宝贝包这么多层?可别费了半天劲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十字架,那老子直接自杀去求阎王爷得了。”

谁也没有搭茬,最后黑哥从十几层包裹之内取出了一个扎啤杯大小的容器,胡子当即差点吐血:“我靠,不会是耶稣的童子尿吧?”

我一看容器上贴的标签,concentratednitricacid,心说我靠,浓硝酸,怪不得包的这么讲究。当即就告诉胡子:“是浓硝酸,这东西可以迅速把铁溶解掉。”

胡子吐了吐舌头就道:“我觉着不能是上帝的童子尿嘛,不然还那么费劲干嘛,爷有的是童子尿。”

我白了他一眼就道:“你丫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见过上帝的童子尿啊?”

胡子不屑地一笑:“别说童子尿,上帝我都经常看到,不信你试试,想看上帝,天天照照镜子就成。”

我心说你就吹吧你,不过反过来一想,他这句话还是很励志的。

很快,上来两个老外搭个人体,那黑哥穿上防化服,先用火把将铁板加热,然后开始往铁板上刷浓硝酸,接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反应的气味蔓延开来,让人有些作呕。

所有人捂着鼻子紧张的看着黑哥作业,几分钟后,黑哥用羊角锤敲下溶解后的氧化铁,然后如法炮制,大概花了两个多小时,一尺多厚的铁板终于被溶解开一个大洞。

黑哥跳了下来说了声ok,开始按摩自己的肌肉,看样子累得够呛。

阿九用矿灯往里面一照,灯光立即就被黑暗吞噬殆尽,而且,那种黑暗看上去似乎是实质的,有一种游离的感觉。

“大家戴上防毒面具。”于苏说道:“里面应该有很重的雾气,可能有毒,大家记住,别使用明火。”

我有点纳闷:“雾气的质量有那么轻吗?这里开这么大一个洞,里面的雾气竟然没有泄下来,太奇怪了。”

于苏皱了皱眉:“可能是因为里面的气压比外面小。”

胡子就道:“我说你们也别瞎分析了,这种地方任何奇怪的现象都属于正常现象,如果里面是一个茶座ktv,有几个美女在嗨歌,那才真叫奇怪呢。胡爷我打头阵,要是有意外,你们尽管跑就是了。”说完,立即拿出一个飞虎爪丢了进去,用力拉了拉固定好,然后抓紧绳子爬了上去。

我们在下面看着,谁也不出声,气愤显得十分紧张。眼看胡子就要爬到洞口了,却听他一声“我地妈呀”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看他双肩一紧,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浑身一震,立即被提了上去。

胡子反应也快,百忙中双手使劲往洞口一撑,耍单杠一样倒转身子,双脚狠狠地蹬住桥洞顶部用力往下踹,所有人都完全懵了,胡子那种姿势十分奇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地往盗洞里拉他。

随着胡子的大骂,脸憋得通红,紧随着嗤啦一声脆响,他双肩的衣料已经撕开,胡子大叫:“愣着干啥?快你妈开枪!”

几个老外立即举起枪,一脸的疑惑,因为根本没有射击的目标。盗洞里雾气蒙蒙,胡子就像在跟空气较劲一样,而且他那姿势说不出的滑稽,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有一个无形的力量,正在用力往里面拉扯着胡子。

于苏蹙眉道:“胡子,别开玩笑了。”胡子立即大怒:“我靠,大姐,你看我这像开玩笑吗?”说着把四肢一松,整个人突然向上面升起,胡子大叫一声急忙又用四肢抵住洞口:“祖宗们看明白了没?再发懵老子就被黑白无常带走啦!”此时的叫声已跟猪嚎一般。

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要遭,两个老外立即就冲洞里开了枪,子弹贴着胡子的脸颊呼啸而过,随着胡子的又一声大骂,无形的力量顿时一松,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斩手

胡子被灌了几口冷水,呛得够呛,剧咳之后面色一阵苍白,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叫:“真你妈见鬼,你们看到是什么拉我了没有?”

我们摇头,阿九就说你离那么近都没看见,我们更看不见了。

胡子点头,一脸肃然:“我虽然没看见是什么拉的我,但我确定绝对不是肛门。”

几个听得懂中文的老外干涩的发出哈哈两声,但是看到大家一脸严肃,又把笑声憋了回去。

“里面一定有东西。”这时于苏举着矿灯盯着盗洞,表情紧张的怕人。

我抬头看去,发现那些本来缓慢游离的雾气此刻似乎被什么搅动起来,正在不停的翻滚,果然,里面有东西在动。

我回头看向老爹,打算问他怎么办,这时于苏就道:“罗德,上。”

罗德当即点头,打了个响指,然后走出两个老外,甩出飞虎爪爬了上去,眼看逼近洞口,两人互相点了点头,毫无预兆地拔开两颗手榴弹扔进了盗洞。

手榴弹同时爆炸,一声巨大的闷响之后,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浪把雾气都喷了出来,我一缩脖子:“坏了,这么大的动静可别把警察招来。”

所有人噗嗤一笑,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禁脸颊发烫。

两个老外挥手打散雾气,当即鱼贯钻入地洞,进去还不到三秒钟,忽地传出两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顿时有两个黑影掉了出来,纷纷落尽水里。

我神经一紧,上去看时,却见刚才进去的两个老外满脸是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三道深深的抓痕,从额头到下巴,口子非常深,连皮肉都翻了出来,早已一命呜呼。

我不忍再看,顶住恶心别过了头,这时不知道谁大声叫道:“快看他们的手!”我不禁随声看去,只见那两个老外的右手腕处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了手掌,先血直流。更瘆人的是,手腕的段口参差不齐,好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确切的说,那更像是活生生把手扯掉所留下的伤疤一样,惨不忍睹。

看到这两个人的断手,我一下子想起了老爹的那张和死人的合影,心里一震,不禁向老爹看去,他死死地盯着那两具老外尸体,脸色瞬间白了,嘴里喃喃的似乎是在说:“难道这里也有……”

“有什么?”我忙追问,老爹没有看我,也没有回答。

其余的老外彻底被吓傻了,谁也不敢再逞强,纷纷举起枪,紧紧的盯着盗洞,生怕下一刻里面突然冒出个吃人猛兽似地。

“关叔叔,怎么办?”于苏这时也不装大了,她应该清楚地知道,他们的队伍在这里,必须要跟职业盗墓贼好好配合。

老爹道:“先把尸体抬到岸上烧了。”

于苏忙道:“这怎么可以?他们是我的人,我必须负责把他们带出去,不能葬在这里。”

老爹肃然道:“不成,这两具尸体千万别带回地面,否则会有大麻烦。”

于苏无奈地一笑:“不至于吧,关叔叔你们干这行的不应该这么迷信啊?”

罗锅呵呵一笑:“小丫头,这不是迷信,被它们杀死的人,不出一个时辰立即就会变成斗尸,到时候遭殃的人会更多。”

“斗尸是什么东西?”于苏有些疑惑:“我知道你们这一行把尸体分成好几种种类,但是斗尸我还真没听说过。”

“斗尸嘛……”罗锅若有所思地道:“斗尸其实是一种活动,譬如利用尸体杀人,反正差不离吧,说多了你也不懂,当年我们就是因为带出过这种尸体,后来大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降住他,那斗尸的成因……”

“老罗,正事要紧。”老爹突然打断了罗锅的话,很明显不想让他继续往下说了。

我正听得兴起,这一被老爹打断,不禁觉得心里痒痒,胡子拍拍我的肩膀就道:“我知道斗尸是怎么回事,回头给你讲讲,千字五百怎么样?”

于苏还想讨个说法,在老爹的百般劝解下,终于同意了烧掉尸体。看着尸体在火种燃烧,筋骨在高温下扭曲导致尸体跳动,场面极其诡异,焦臭的气味弥漫开来,令人阵阵作呕。

火化完尸体之后,老爹看向罗锅就道:“给我酒。”罗锅有点蹙眉:“关爷,这里比当年的楚国墓还邪,你不能冒这个险。”老爹不容置疑地道:“我们没时间想太多了,拿来。”

罗锅叹了口气,只好从背囊中取出一个酒壶递给老爹。

“我靠,二锅头高度原浆!”胡子看着老爹手里的酒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爹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就喝了两大口,然后打个饱嗝,同时胡子也咽了口口水。

几秒钟之后,酒劲上来,老爹满脸通红,只见他迅速地脱掉上衣,胸口那只斑驳猛虎慢慢展现出来,看得那些老外一阵唏嘘。

老爹把酒壶递给罗锅就道:“它们就像那种雾气一样,在这个墓里无处不在,进去之后,你们离我的距离最好不要超出十米,不然你们的下场,会跟他俩一样。”说着,一指那两具老外尸体的骨灰。

老爹说的“它们”,应该就是杀死两个老外的东西,我不禁问:“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老爹摇了摇头:“无法形容,我没见过它们的真身。”说完,抓着飞虎爪就爬了上去。

罗锅二话不说,当即跟了上去,接着是阿九、眼镜,于苏的人长了心眼儿,说什么也要最后上去。

一进入盗洞之内,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这应该是冥殿,雾气没有消散,而是逐渐退了出去,围绕老爹十米左右的范围之内亮出了一席之地,十米之外的雾气依旧游离不定,乌黑飘渺,看不到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在我们一侧立着两根三人环抱的金丝楠木柱子,上面朱漆彩绘,金龙祥云简直比金銮殿还要奢华,胡子啧地一声就道:“这要是能搬出去一根柱子,爷在马尔代夫买他个豪宅跑车,这辈子都不愁了。”

阿九哼了声:“那是,在号子里蹲一辈子,肯定什么都不用愁。”

在盗洞的旁边,有两滩血迹,还有两只血淋淋的断手,老爹取出塑料袋将断手包好,收了起来。

胡子就低声问我:“你老爹口味儿不轻啊,这东西都收藏?”我心说的确,不然他怎么会把断手放在床底下,想想就是后怕。不过分析起来,如果我没有发现床下的断手,可能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受罪了,时隔月余,想起当初在老爹床下发现铁皮箱子时的情景,恍若隔世啊!

老爹在一边哼了一声,当即一挥手,向两根巨大的楠木柱子走去。

就在这时,离我们稍远一点的一个老外突然嗷的发出怪叫,我们回头看时,只看到地上又多了一大滩血以及他的自动步枪,然而整个人已经不见了,那一边的雾气,就像开了锅一样的翻滚起来,其余的老外神经一紧,顿时提枪疯狂地往雾气里射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斗尸

那几个老外完全陷入癫狂状态,一梭子子弹打了个精光,还在死命地扣动扳机,撞针发出空洞的啪啪声是那么的诡异。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即便他们是看破生死从战场上下来的雇佣兵,也绝对接受不了这里这种无比诡异的场面。

胡子上前拿起地上的步枪,咔嚓一下拉开枪栓,回头鄙夷地看了几个老外一眼:“浪费子弹。”

老爹就道:“大家跟紧我,必须赶快找到尸体,不然咱们都得遭殃。”说着,就向血迹延伸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些雾气随着老爹的移动不住倒退,而后面的又围了上来,始终跟我们保持着距离,那感觉就像雾气是活的一样。

胡子啧啧称奇:“他娘的这些雾是不是给人施了法了,怎么这么难缠?”

我摇头:“看样子,这种雾气很像热带雨林里的瘴气,其实并不是一种气体,而是悬浮在空中的微生物,数量巨大就形成了雾霾状。”

几个老外紧绷这神经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冒冷汗,于苏被大伙夹在中间,尾随老爹缓缓的按照血迹前进。

那种金丝楠木大柱在这里还不止两根,每隔十几步就会出现一根,我知道乾隆的陵墓才只有十几根楠木柱子,这里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真是世所罕见,更有甚者,在我们看不到的雾气中,可能还藏有更多的金丝楠木大柱,这长留侯虽然不是皇帝,却也远远地超过了皇帝。

长留侯,一直以来我把所有经历都放在老爹身上,从来没系统地去了解一下长留侯这个人,不过凭我现存的历史知识,我确定正史记载里应该没有这个人。

封侯,在古代很多朝代的职位都不太一样,商周时期乃至战国,诸侯都是有自己广阔领土的地方君主,势力极其庞大,前秦的很多大规模战争都是他们发动起来的。到了秦代,中央集权加强,实行郡县制,封侯的权利和等级就被从新划分了,一代不如一代。

龙鳞童虎上记载,长留侯生于秦汉,那时候的诸侯已经没有营造如此工程的能力,即便是有,也不敢如此嚣张,因为秦皇汉武是出了名的大独裁者,谁敢做比皇帝还出格的事,那就是找屎。不过反过来一想,这座巨大建筑物的竣工最早不超过元代,那就要另说了。

胡子趴在我耳边道:“其实你忽略了一点,在秦汉时期除了皇帝,还有一种人有能力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

我一愣,还有一种人?

胡子点头:“术士!你可别忘了,凡是有作为的帝王临了都栽在了术士的手里,秦始皇就最能说明这个问题,术士一句话,动辄几千人,倾全国之力去找长生不老药,如果有一个术士说昆嵛山上住着神仙,帝王肯定不惜一切代价让术士们去求见神仙,他们可以借此修建这样一个地宫,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点头,听上去有道理,但完全属于猜测。胡子就说即便是猜测,也是有根有据的,他道:“开始我并没想到这一点,后来你老爹说那尸体会变成斗尸,我一下子就把这里跟术士连起来了。斗尸这种技术,是谁发明的无从而知,但是有一点行里的人都认同,斗尸是术士传下来的,后来被一些了不起的手艺人学去,我记得八十年代老佛爷和李三首的那次火拼就用到了斗尸,但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我的意思是,这里既然有斗尸出现,说明这个长留侯,要么是个术士,要么就是个倒斗的。”

正说着,老爹突然摆手让大家停了下来,我们看到前面依旧是一片虚无,血迹已经变得很淡。

罗锅就道:“关爷,你发现什么了?”老爹看了看前面的金丝楠木柱子就道:“你们没发现,所有的柱子都是一种图案?”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不过这也说得过去,这么浩大的工程,这么多的柱子,肯定都是量产的,为了节省人力,全部按照一个模子作也是极有可能的。

老爹沉声问我:“你认为这么浩大的工程,墓主人还在乎这点儿人力吗?”

我被问得语塞,老爹就道:“不能再走了,这些柱子说明一个问题,这里布置了奇门遁甲,咱们极有可能在原地转圈子,不然走了十几分钟,肯定能走到头了。”

阿九说道:“既然这里设了局,咱们只顺着血迹走,总能找到尸体吧。”老爹摇头:“如果这些血迹把咱们带入陷阱,都是死路一条,先不管尸体了,找到出路要紧。”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老外叫道:“hi,nick!”所有人回头,只见到我们目力的极限处,那些滚动的雾气外缘,静静地站着一个人,雾气的流动使得他的身影若隐若现,鬼气森森。

紧接着,所有的老外都举枪对准了那个人影。我头皮一炸,一下子意识到那个人影是谁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于苏:“谁是nick?”于苏眉头紧皱:“就是刚才被拖进雾气里的那个人。”

胡子咽了口唾沫,也举起了步枪道:“我x,不会真变成斗尸了吧!这么快!”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止一个

老爹看着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就道:“注意他的双手,他不是nick,大家小心了。”

我下意识去看那个人影的双手,隐约中可以看到他那奇长的手臂,已经夸张得垂到了膝盖的部位,而且他的身高起码比普通人高出两个头,差不多有两米多,印象中那个nick肯定没有这个人影高,而且手臂也没这么长。

“我x,长臂过膝,刘玄德呀这是!”胡子咔嚓一下拉上枪栓:“爷是曹丞相帐下摸金校尉,这回碰到死对头了。”

没人理会胡子,都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影,紧张的要命。

“关叔叔,怎么办?”于苏已经急了,老爹摆手道:“不要开枪,我去看看。”说着,老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

谁也没有动,神经紧绷地看着,随着老爹的慢慢逼近,那个人影附近的雾气开始滚动起来,我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在那盯着人影。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随着老爹和我们的距离拉开,我们身后的雾气也在悄悄逼近,当我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所有人都炸了,纷纷转身开枪,身后的雾气剧烈地翻滚起来,只看到一条血注喷了出来,那个老外已经无影无踪。

那黑哥应该跟这个老外交情不浅,一看到他遇难,立即涨红了眼,大叫着开着枪冲进雾气,于苏大吼不要,另一个老外忙去阻拦,但是黑哥如同疯牛一般,谁也没有拦住,瞬间冲进了雾气,紧接着又是一股血柱喷了出来,胡子大叫趴下,然后一个甩手似乎把什么东西丢进了雾中,我清晰记得当初在湖底神庙时他往棺椁里丢雷管的那一幕,瞬间反应过来,大叫着快趴下,一边猛地把于苏扑到在地。

轰地一声巨响,气浪把雾气逼退出很远,而露出的地面上只有两摊血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其余的老外毕竟不是干倒斗这行的,在文明世界那里见过这等诡异之极的场面,他们再也忍不住,彻底崩溃了,纷纷大叫着一边冲雾气里开枪,一边向盗洞的方向猛跑。罗德和于苏嘶声力竭地喝止,但是失去理智的老外根本不听从命令,很快冲进了雾气之中,于苏大叫着也要追进去,被老爹一把拉了回来,紧接着就听雾气里又传出数声惨叫,那些雾气就像开了锅一样,迅速翻滚起来。

我环顾一下四周,忽然发现有些不对:“那个人影没了,而且,雾气似乎稀薄了很多。”

罗锅就道:“不错,它们一共抓了咱们九个人,雾气肯定会稀薄。”我一愣:“这有什么关系?”罗锅皱着眉道:“跟你说的一样,这种雾气确实是很多漂浮的微生物组成的雾霾,它们只要见到尸体,就会不顾一切地钻入尸体体内进食,这也是造成斗尸的原因之一。”

“什么!”我突然张大了嘴:“这么邪乎?你是说,这种微生物其实是……一种病毒?”

“可以这么形容,但不完全。”罗锅继续道:“这种东西惧怕阳光,比病毒要脆弱得多,所以它们只能存活在地下,确切的说,它们只能存活在长留侯去过的地方。”

胡子啧地一声:“牛x,长留侯用这种东西来防盗,简直无敌了我靠!”

阿九道:“未必无敌,这些东西很忌惮关爷的刺青。”

我们看向老爹,老爹拍拍于苏的肩膀以示安慰,罗德哆哆嗦嗦地问:“老关,要不,咱们先退出去好吗?”

老爹摇头:“斗尸不完全是死人,它们会利用尸体大脑中的记忆来对付我们,外面空间太大,如果九个斗尸躲在暗处伏击我们,要比在这里容易得多。”

“老爹,你看清了没有,刚才那个黑影是谁?”我问。

老爹皱着眉道:“没看清,他的脸上好像罩着什么东西,看不到面孔。”

看不到面孔!我猛然想起了壁画上那些没有面孔的人,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一股不祥地感觉涌上心头,牙根都发起了抖。

此时随着雾气的稀薄,我们隐隐约约中看到雾气里面密密麻麻的立着不知多少根柱子,罗锅就道:“这种奇门遁甲在雾气的配合下才能迷惑我们,所有人注意,千万不要掉队。”当即取出指北针看了看,向左边一摆手:“往这边走。”

胡子就道:“如果这里设置了磁场,恐怕指北针不管用。”

我连连点头,胡子说的没错,在古墓里设置磁场,是长留侯的拿手好戏,我们当初在这上面吃亏吃的太多了。

罗锅一笑,转头问眼镜:“你怎么看?”眼镜推了一下镜框就道:“依照我的经验,长留侯设计过的墓葬,往往越是布置磁场的地方,越接近主墓室。”

胡子似乎想起了湖底神庙磁场下面的巨大宝藏,立即双眼放光:“那还等什么?走吧。”

罗锅嘿地一笑,就问老爹:“关爷,你拿注意。”老爹看了胡子一眼就道:“这小子不安分,阿九你看住他,别让他坏了事,按林先生说的做。”当即一摆手,让眼镜在前面探路。

胡子拉着脸就道:“他关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咱这不叫不安分,这叫思路活越懂不?”

谁也没理他,默都默地跟着罗锅走了过去,阿九拍拍胡子就道:“别往心里去哈。”

越过八根大柱子,眼镜停下来又看了看指北针,然后从左侧的柱子转弯,换个方向继续走,雾气虽然稀薄起来,但是方圆十几米范围内依然还是迷蒙一片,按照事先从外面看到这个建筑物的规模,粗略可以算出这里的空间起码有一千多平方米,如果这些柱子把这个空间以奇门遁甲的形势分成若干的迷宫,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真正的入口。

于苏面色苍白,已经彻底没了之前那种大姐大的气势,胡子就在那惋惜:“挺好一个姑娘,姿色也响当当,嫁个富二代或者怪叔叔,开跑车住豪宅多好,干嘛非得干这行。啧,要是阿秋肯嫁给我,老子立马金盆洗手。”

我忍不住就挤兑他:“你丫的太重色轻友,之前还说不找到你兄弟誓不罢休呢,怎么阿秋一嫁给你你就不干了?”

胡子不好意思地一笑:“也是哈,不过我那兄弟最温柔娴淑通情达理了,他要是知道我娶那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也不会同意我再下地的。”

我心说得了吧,俗话说物以类聚,就你这刺儿头,你那兄弟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正说着,罗锅突然一摆手停了下来,我忙打起精神,一下子就看到,就在前方不远处,雾气迷蒙中,那个鬼气森森的黑影又出现了,就在那静静地看着我们。

胡子立即就炸了:“我靠,不止一个!”

随着胡子的惊叫,我环顾一下四周,猛然发现围着我们较远的几根柱子旁边,都出现了那种人影,粗略地数一下,竟然有九个之多,立即冒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五十章 面凶

九个鬼影成分散扇形合围之势,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虽然我们手中拿的都是大功率手电,但是鬼影们始终若隐若现地呆在雾气的边缘,跟我们保持着距离,无法躯体看清它们的样子。我不禁有个疑问,这几个鬼影就是被拖进雾气里的那几个老外吗?

罗锅就道:“不是,斗尸的形成是需要一定过程的,虽然这个长留侯在制造斗尸方面出神入化,也绝没达到这么快的程度,这几个影子,都是其他别的东西,而且斗尸的尸体都是没有右手的,你看这几个影子,不光有右手,反而还特别的长。”

我点头,胡子就道:“管它是不是斗尸,喂它一梭子子弹什么都清楚了。”说着,举起步枪瞄准正对着我们的那个鬼影就是一枪。

我觉得似乎有些鲁莽,但是阻止已然不及了,那黑影被子弹击中,火星四溅,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胡子大叫我靠,铁的?

话音一落,那种清脆的撞击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激荡开来,分贝瞬间放大无数倍,我的双耳嗡的一声一下子什么也听不到了,紧接着一股头痛欲裂的感觉袭了上来,所有人都张大嘴,捂着耳朵蹲了下去,于苏已经开始流鼻血。

我心里一震,高分贝声纳干扰!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可是人在超出极限声纳承受能力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思考,罗德现在已经痛的满地打滚,其他人也是面色惨白。我也好不到哪去,感觉一双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声纳干扰的分贝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它的声波不是人类能接受得了的,这个我在部队侦察连训练时了解过,虽然也很痛苦,但是我还不至于到了满地打滚无计可施的地步。

很快,我渐渐适应了这种分贝,赶紧摆手让大家尽可能的趴在地上别动,尽量张大嘴减少鼓膜的压力。

让我意外的是,胡子似乎比我还懂行,只见他用双手把耳朵罩住,低着头仿佛入定了一样。

我环顾一下四周,努力的去找声源,却感觉这噪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没有固定的方向,猛然间我发现,那九个鬼影,似乎走出了雾气,可是噪音让我心情极度烦躁,我无法判断那些鬼影是靠近了还是雾气变得更稀薄了,但是现在,我能清楚的看到它们的轮廓。

让我猛然一惊的是,那些黑色的鬼影,双脚竟然是离地的,加上那些垂下的长臂,给人的感觉就像,它们是被吊死的尸体,而且,我还发现,每个鬼影的脸部都是模糊的,毫不夸张的说,它们的面孔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五官,更没有任何合理性的凹凸,它们竟然,和我在壁画上看到的那些没有面孔的人,一模一样!

胡子冲我大叫着,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什么,但是看他的口型应该是在说:“我滴个妈呀,壁画上的怪物复活了!”

强大的声纳噪声一直没有间歇的意思,于苏现在已经抓狂了,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看她指甲里全是血,心头一震,怕她彻底失去理智,忙上去一把抱住她,旁边的罗德突然一个窝心脚踹过来,我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他踹了个四脚朝天,只见他双眼通红,一下子好像变成了疯魔,拔出匕首冲我刺了过来。

胡子一看势头不对,当即合身扑上,只见狗熊一般的躯体立即把罗德扑倒在地。

老爹突然摆了一个“上”的手势,阿九和眼镜立即点头,起身飞快地冲其中两个鬼影冲了过去。

我忙踢了胡子一脚,打手势示意干掉鬼影再说,胡子立即点头,倒转枪托,仿佛黑旋风李逵似地扑了上去。

我也不敢闲着,一面和老爹分头行动,各自冲向一个鬼影。岂料越接近鬼影,那种声纳的分贝越强,我无法相信,这种声纳竟然是鬼影发出的!简直比波音747的发动机还牛x。

忍住头痛欲裂,眼看冲到了鬼影面前,当即刺出了匕首,那鬼影竟不躲闪,硬是吃了一刀,瞬即火星四溅,我这才发现,那鬼影竟然穿着铠甲,胸口挂着一块护心镜,匕首硬生生刺在了护心镜上,刃口都崩开了,这一下我使了老劲,虎口剧痛,手腕一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匕首。

然而还不等我喘气,忽觉劲风袭来,鬼影的铁拳已经砸到了我面门,危急中我把身子一缩,顺势向前猛撞,直接把鬼影撞了出去。

鬼影砰砰砰退了三步,我这才看清,它们并不是悬浮起来的,而是因为它们脚踝以下依然漂浮着那种雾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悬浮着一样。听动静,它们的分量着实不轻。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那种噪音竟然停了!

旁边胡子、阿九、眼镜已经跟三个鬼影混战在一起,老爹一个人对付五个,手起刀落,攻的全是鬼影的要害,但是这鬼影全身铠甲,没有一丝弱点,匕首完全招架不住,老爹在五个鬼影的进攻下,穿来插去,犹如闲庭信步,那身手堪比小刀,绝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耳听得风声忽起,我无暇再去顾忌老爹,当即一个闪身躲过鬼影的重击,狠狠地使出一招“横扫千军”,脚腕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这一扫似乎扫在了铁柱子上一般,差点把自己的腿给扫断,我心里不禁郁闷,这他娘的简直就是终结者。

一个疏忽,鬼影突然一步跨出,立即将我的右手踩在地上,这一脚分量极重,差点把我疼的背过气儿去,紧接着就看那鬼影迅速俯身下来,双手抓住我的右手就往上一拉,一个清脆的脱臼声传入我的耳中,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猛然间我想起了死掉的那几个老外,一下子明白这鬼影想干嘛了,它想拽掉我的手!

一念及此,那几个老外的惨状在我脑海里过电一般闪过,当即大叫一声伸出双腿勾出鬼影的脖子,阻止它继续向上用力,另一只手立即去掰它的手指。

可惜那鬼影的手指竟像老虎钳子一样,根本无法掰开,就在这时,忽地一个重物落下,猛地砸在了鬼影的脑袋上,鬼影突然一声怪叫,重心不稳,冲我压了下来。

我感到它踩着我手腕的脚一松,忙地一个翻身避开,同时就看到于苏手里拿着枪托对准鬼影的脑袋又砸了一下。我没时间说谢谢,骑到鬼影的脖子上按住它的脑袋防止它再度站起,这时我就看到,它穿的铠甲竟然是一片片穿起来的铜片,大体跟那种金缕玉衣十分相像。有了湖底神庙的经历,我下意识就去看鬼影铠甲腋窝的部位,果然发现那里有一段金线头露在外面,顿时心里一阵兴奋,不顾一切地把金线头扯了出来,然后整个鬼影身上的铜片全部松动,哗啦一声脱落下来,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具干瘪的老尸,然后就听到那老尸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叫,那叫声与刚才的声纳如出一辙,叫得我心里一慌,就在这分神之际,顿觉一股大力掀来,直接把我掀了出去。

老尸趁机爬了起来,还没站稳,于苏已经扣动了扳机,子弹瞬间将老尸的脑袋打爆,整个尸体如同小山一样轰然倒地。

“拔掉它们腋窝下面的线头!”我立即吼叫着去帮其他人,胡子似乎是跟我同时发现了问题所在,合身把一个鬼影扑到,迅速解下了线头,我忙捂住耳朵,但是那种无坚不摧的声纳还是传入耳中,令人头皮发麻。

只见胡子举起枪托往鬼影的头上猛砸,砸一下骂一句:“我操,再叫一声试试……我操,再叫一声试试……试试?”砸一下,鬼影的叫声就小一点,砸一下就小一点,一直到彻底不发声了,胡子这才停下,吐出一口唾沫:“我呸,叫得真你妈难听!”

第一百五十一章 留言

老爹出手如电,一个转身间已经拔掉了所有鬼影铠甲的线头,那种潇洒的气势,如果倒退三十年前,就算他真的有外遇我也绝对能接受。

哗啦啦声响,其余几个鬼影身上的铜片就像下雨一样脱落下来,对于它们那种可怕的叫声,我是彻底的不能忍受,趁它们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之前,我已经从于苏手中夺过了步枪,一连七个点射,把剩下的鬼影脑袋全部打爆。

看到鬼影全部倒地,所有人都吐出一口长气,这时罗锅就道:“大家别忙着喘气,好像还没完。”

我一愣就看向罗锅,他指着鬼影的尸体就道:“快看。”我低头看去,就发现所有鬼影被打爆的脑袋里面,竟然冒出了暗灰色的烟。

胡子哇靠一声叫道:“都说祖坟冒青烟,这还有脑袋冒青烟的?”

“那不是烟。”老爹说道:“它们都是斗尸!”眼看着那种烟慢慢逸散开来,进而变得有些迷蒙,我立即反应过来:“不好,这就是刚才消失的那种雾气。”

老爹点头:“看样子,刺青对它们已经起不到威慑了。”

我们看向老爹,果然就发现,那些升腾的雾气竟然连老爹也开始笼罩起来,所有人一下子脸都绿了。

“那边有个楼梯!”这时阿九突然指着右首边第七根柱子大叫,我们转头看去,果然发现第七根柱子后面有许多通往上面的汉白玉台阶,老爹立即道:“不管通到哪,先离开这儿里再说。”

其他人一想也是,这种雾气已经不怕老爹的刺青了,我们马上就面临着被雾气笼罩起来,到时候所有人的下场就会跟那些老外一样,老爹一发话,谁也没有犹豫,纷纷跑过去踏上了台阶。

台阶很高,由于时间紧迫,我也没心思去算一共多少级,但是给我的印象就是,这台阶的高度跟这个空间的高度似乎很不和谐。台阶尽头有一道石门,老爹试着推了一下,竟然推开了,往里面照了照,摆手示意没有危险,我们这才鱼贯而入。

进门的刹那,我瞄了一眼石门,石门的表面打磨得非常光滑,犹如一面镜子,里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只是这一瞄,一下子让我头皮一炸,因为我好像看到,倒影里的我在看着我笑,笑的无比诡异,还没等我细看,胡子已经反手将石门关上了,我纳闷地摸摸自己的脸,心说自己笑什么?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竟然还笑得出来?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傻逼了?但是僵硬地面部表情告诉自己,我刚才真的没有笑,我靠,怎么回事?

想着我就去问胡子:“你刚才有没有在石门上照自己的影子?”胡子不耐烦道:“爷现在没心情看上帝。”我没好气道:“没看玩笑,我刚才好像看到石门上我的影子在笑。”

“傻逼。”胡子压根不理我,用矿灯去照周围的空间。我狠狠地摇摇头,心说八成是自己看错了,然后也仔细观察一下环境,发现我们站在一处甬道的尽头,甬道里黑咕隆咚的不知道通向哪里,奇怪的是,甬道的两边规整地排列着很多石门,给人的感觉就像站在旅馆的走廊里一样。

胡子就说这他娘的哪里像旅馆了?整个一乡村客栈,鬼气森森,说不定住的全是野鬼。

“关心,这地方是不是有点熟悉?”胡子照照那些石门就问我,我仔细回忆一下,立即点头:“这个甬道的格局跟湖底神庙里太像了,不过既然湖底神庙跟这个古墓都是长留侯建的,那也没什么好奇怪了。”

罗锅就问老爹:“关爷,这么多墓室,哪一个才是长留侯的?”

老爹没出声,旁边的眼镜就道:“宰相你记错了,这里是冥殿的第三层,长留侯的主墓室应该在第四层才对。”

老爹突然嘶地一声就道:“不对,这里就是第四层。”

旁边的罗德就纳闷:“老关,你年纪大了,记错了,这里就是第三层。”老爹坚决摇头:“我刚才算过台阶的高度,差不多有七八米高,这么高的高度,足以穿过第三层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老爹意思,就道:“你的意思是,第三层在我们脚下,那一层没有跟台阶通着,所以咱们直接进入了第四层了?”

老爹点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好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陷阱。”

“我靠,这下苦逼了。”胡子立即跳了起来:“石门外面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雾气,这里要是有点机关陷阱等着咱们,那咱可真成了昆嵛山七壮士了。”

罗德数了一下人数就道:“大个子,你数错了,是八个。”胡子看了眼于苏就道:“我说外国友人,你不懂别瞎搭茬,壮士是爷们儿懂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能叫壮士呢?应该叫陈圆圆。”

于苏白了他一眼:“你才是陈圆圆。”胡子嘻嘻一笑:“我不叫陈圆圆,我叫陈扁扁。”

我说你丫的就是欠扁,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看着那些阴沉沉的石门,我产生了跟湖底神庙里同样的感觉,似乎每一道石门里都关着什么东西似地。

“关爷,这里有字!”这时阿九趴在一个石门上,用手电照着,挥手叫老爹去看。

我们都好奇地围了上去,果然看到石门的右边有几道用匕首划出来的线条,勉强可以看出是汉字的痕迹,仔细一看内容,老爹的脸色突然变了,我同时也是心理一震,感觉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此间一共八十一门,门内有危险,我们由此门入内,望觉返速来,文玉。”我颤着声音念完了这几个字,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了。觉返,那是老爹的名字,而文玉,我十分肯定,是老妈的名字,这句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三十年前老妈真的在老爹的队伍之中,而且老爹说跟他下地的人都死了,这绝对是假的。不,不完全是假的,老爹确实是自己出去的,因为他没有跟这些人在一起,看字面意思,这些人应该是在等待老爹的救援,但是,老爹一直等到三十年后的今天,才回到这里!

这句话还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藏尸洞里的那些死尸里,没有老妈,我不禁吐出一口长气,但是老妈进入了这道石门,最终有没有出去?我不敢确定,很明显,我已经确定老爹骗了我!可是这又是一个矛盾点,如果三十年前老妈就被困在这里了,那么陪我度过八年童年的那个女人是谁?难道老爹后来把老妈救回去了?但是看到老爹那惨白的脸色,他肯定知道老妈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难道他说的老妈还活着,代表的是另外一种含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封闭的血门

我凝视着老爹,不知为何,此时的我相当的镇定,无声地质问着他。

老爹没有看我,而是愣愣地看着那几个字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明显看到,他的眼角在抖。

“这竟然是指引信号,我的小伙伴儿们是不是都惊呆啦?”胡子哈哈一笑,还要说话,阿九立即戳了他一下:“别说话。”胡子一捂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了眼老爹和我,啧地一声:“想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打开门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老爹嘶地吸了口长气,立即点头:“对,阿九,开门。”

阿九嗯了一声,试探性的推了推,没有推动,然后把耳朵贴在上面敲了敲,奇怪道:“怪了,这就是一普通折页门,里面没有顶木,怎么推不开?”

眼镜摸着石门的边缘就道:“这门的门缝被封死了,是白膏土,很牢固。”

我拿手电仔细一照门缝,果然看到门缝被灌满凝固的白膏土封死了,不禁纳闷:“这门既然是封死的,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老爹一皱眉,仔细闻了闻白膏土,似乎有些疑惑:“这些白膏土不纯,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敲掉然后拿过来从新粘上去的,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进去之后才封闭的石门。”

罗锅就道:“关爷,难道他们进去后发现里面有危险,所以退出来又将石门封上了?”

老爹摇头:“不是,白膏土向外突出,说明往门缝里灌白膏土的时候是从内向外灌的,他们应该是从里面把门封死的,文玉的心思很缜密,他不可能在有危险的地方给我留言。”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害怕外面的东西进去,所以才从里面把们封死?”我看着黑暗的甬道深处,神经不禁绷了起来。

“有这个可能,敲掉白膏土,进去看看。”老爹发号施令,阿九立即取出石工锤去敲那些白膏土。

胡子和于苏举着枪警惕地看着甬道深处,阿九和眼镜分别开始敲凿两边门缝的白膏土。

很快,门缝里的白膏土就被敲下来一层,眼镜捏着一块土渣看了看就道:“关爷,这土里似乎有血迹。”

我为之一震,仔细去看就发现,这种白膏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白,而是白里泛黄,倒是有些想铁锈,我有点儿纳闷,血液凝固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会发黑,怎么可能泛黄呢?

老爹闻了闻,突然眉头一紧:“有血腥气,继续。”

那边眼镜不等发话,已经继续敲了起来,敲着敲着,阿九就发现问题了:“不对啊关爷,这扇门顶多十五厘米厚,现在都敲进去快一尺了,还是没打通。”

胡子一边拧过了脸就道:“要我说也别费事了,直接一个定向爆破不就ok了?”

罗锅摆手,用手电照进缝隙里仔细看了一下,惊嘘了一声:“关爷,里面的已经出现了红色,这会不会是个血尸墓?”

老爹往里面看了看就道:“不能,长留侯不是傻子,不可能在自己的墓里养血尸,断子绝孙的事,他比任何人都忌讳,阿九,把门拆下来。”

阿九嗯了一声,当即用便携电钻将门折页拆了下来,然后让我们退后,他和眼镜一人一边,用撬棍使劲一撬,当即把石门撬开了,然后,我们就看到,一堵殷红如血的墙壁,出现在门后。

所有人的神经都是一紧,胡子揉了揉脸就道:“他娘的,难道这白膏土是用人血粘合的?”

大家看着那红色的墙壁,谁也没有跟胡子搭茬,气氛显得无比诡异,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血色,看上去是那么的扎眼。

老爹的汗已经下来了,我也是浑身发冷,而且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我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从墙壁里传了出来。

“继续敲,把墙打穿。”老爹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我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我无法想象,如果打开墙壁的刹那,我能否接受将要看到场景?

阿九和眼镜也是满头大汗地干着,白膏土很松,一敲就下来一片,而印象中古代白膏土的粘度跟现在的水泥有的一拼,可能真的向老爹说的那样,这些白膏土是里面的人从其他地方敲下来挪用的。

开始敲的很顺利,不过敲着敲着,白膏土里出现了混合物,大都是碎石块和砖头一类的东西,这些碎块与白膏土粘合的很紧,砸起来相当费劲,阿九和眼镜的进度立即就慢了下来。

金属的敲击声从甬道里传了出去,远远的回声又从黑暗中穿了回来,十分的恐怖,仿佛黑暗中也有这样一些人在跟我们产生着共鸣似地。

敲着敲着,阿九突然咦了一声,从土中拽出了一个东西,抖掉上面的泥土之后,那东西的真身展露出来。首先我很确定那是一块布,而且很厚,再看形状,立即一头雾水,那……竟然是一个胸罩!

“哇靠!”一边的胡子立即跳了起来:“还他娘的是c罩杯的!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卫生巾啊?”

我理解胡子的反应,这种场面也太扯了吧!但是别人都不出声,阿九把胸罩放到一边,继续干活。很快,眼镜又从两块碎石中间撤出一块布,看样子应该是只袜子,事情越来越蹊跷了,这些东西的出现,说明一个问题,当时里面的人应该是竭尽全力想堵住这扇门,所以把所有能混合到白膏土里的东西都用上了。

可是白膏土里混合的血迹怎么解释?他们不会真的是用血来粘合白膏土的吧?

胡子已经来了兴致,把步枪往我怀里一塞,也上去给阿九他们帮忙,紧接着,大量的布制品“出土”了,其中可以辨认的有登山包、冲锋衣,还有许多被血染黑,乱七八糟分辨不出来的东西。

血腥气越来越浓,隐隐还伴着尸体腐臭的味道,这让大家更加紧张起来,胡子似乎也察觉出了异样,不再插科打诨,突然变得像考古学者一样开始仔细地整理那些杂物。

我还纳闷这胡子真是难得的专注,岂料刚只这么一想,胡子就道:“把敲出来的东西都给我,我清理一下看看有没有值钱的遗物。”

……喷血……

“好像有东西!”就在这时,眼镜突然一用力,从里面拽出一块黝黑滚圆的东西来,胡子接过来仔细擦着上面的泥土就道:“有点儿手感,好像是……我靠!”说完,立即把那东西丢到一边,我们定眼一看,那竟然是一颗,严重腐烂而干瘪的人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十年前的阴谋(上)

人头一下子滚落到于苏脚边,于苏惊叫一声立即跳开,怒气冲冲地瞪着胡子。

胡子赶紧道歉:“不是我胆小,关键是这人头长得太吓人,眼珠子竟然没烂掉。”

一边的眼镜把人头拿了起来,几个人凑了上去仔细观察,我就看到,那人头腐烂得特别奇怪,确切的说,只有肉烂掉了,而老皮却紧巴巴地贴在头骨上面,头发都黏在一起,黑黝黝的干皮就跟湖底神庙的昆仑奴似地,只不过昆仑奴有肉没皮,而这个人头却是有皮没肉。

怎么回事?这里的空气湿度很大,怎么可能形成干尸?

老爹摇头:“不是自然形成的干尸,看样子,这个人在死之前,体内的血液流干了,一点儿没剩。”

罗锅就道:“关爷说的对,这些白膏土里混合的血迹,可能就是这个人头的主人留下的。”然后又问老爹:“关爷,你说当年进入这个石门里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跟你一起下地的?”

老爹嘴角突然颤了一下,瞄了我一眼就道:“如果这些字真的是文玉留下的,那就一定是他们,难道他们都没有死?嘶——不对。”老爹说着,突然问我:“小子,你那张照片是从哪来的?”

我被问的一愣,就把藏尸洞的事情说了,老爹皱着眉头道:“不对,我们当年遇到变故的地点是在千棺洞里,如果他们真的死了,尸体怎么可能跑到那个地方被人掩埋起来呢?而且文玉的留言,明显是变故发生之后留下的,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我知道老爹说的那个千棺洞,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千棺洞一定就是那间摆满棺椁的石室。

这时胡子就问老爹:“他关爷,你们当时穿的登山装是什么制式的?”

老爹思索了一下就道:“这些细节我记不太清楚,我们穿的登山装全是别人提供的。”

我突然意识到了胡子问这句话的意思,忙把那张老照片拿出来递给老爹问:“这张合影,是不是在你们下地的时候拍的?”老爹点头,胡子立即就道:“那就奇怪了。”说着,从泥土中抖了抖“出土”的登山装道:“这个登山装的制式,跟你们当年穿的不一样,这说明进入石门的那些人,跟当年下地的人,不是同一支队伍。”

老爹仔细看了看照片,又拨弄了一下登山装,脸色顿时就变了。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纷纷拿过照片和登山装对照,脸色都阴沉下来。

“关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这时眼镜面色一寒,立即冷眼看着老爹。

阿九顿时怒道:“林先生,虽然你是老佛爷的人,辈分上跟我们关爷是同辈,但是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老佛爷虽然霸道,我们东北虎也不是好欺负的。”

眼镜嘿嘿两声:“你们东北虎在江南六十多个堂口里面,有五十多个可都在我们老佛爷的地界上,这么多年老佛爷没把你们的堂口收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老佛爷这次派我来,确实诚心诚意跟你们东北虎合作,既然是合作,就请关爷明人明话的放敞亮了,不然我也没办法跟你们掏心窝子。”

“明人明话?嘿嘿,你怎么不名人名言呢?”胡子有点儿不耐烦了:“我说这眼看就把墙砸穿了,你能不能别起屁呀四眼儿?”

眼镜哼了一声,并不理会胡子,冷冷地看着老爹:“关爷,我叫您一声爷,请你考虑考虑其中的利害。”

阿九呸了一声就道:“你吓唬谁呀?你们家糟老头子要是干动一下我们堂口,信不信关家五虎把他老窝给端喽?”

眼镜哼哼笑道:“干这行的,谁不知道谁的底儿?老佛爷要是大发善心,直接把你们六十多个堂**给条子,他们顺藤摸瓜摸到北京,谁的老窝先被端掉还难说,黄老帛书的事,我家老佛爷本来可是想烂在肚子里的。”

此话一出口,阿九和罗锅的脸色顿时变了,阿九立即就想跟眼镜拼命,老爹一伸手把他拦下了,说道:“既然林先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也没什么。”说着,老爹点了根烟,把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讲了出来。

整个故事错综复杂,我稍加整理了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事实上,当年进入这个崐山古墓的,确实是两支队伍,在描述这个故事之前,我必须先理顺一下照片上的“老妈”和老爹的关系。

老妈其实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做庞文瑶,她们都是民国时倒斗的老手艺人的后代,出于家庭背景,姐妹两个对这一行的技艺,相当了不起,只不过后来庞文瑶被红色风暴给洗礼了,最终走上正途,摇身一变成了科考队员。

而庞文玉也就是老妈,因为受家庭影响很深,依然靠一己之力维护着庞家的倒斗事业,不幸的是,在全新的社会形态下,这些老手艺人的家族日趋衰败,渐渐被新社会清理干净。

但是谁也没想到,当时的老爹却在这一行里如沐春风,越干势头越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老妈跟老爹走到了一起。

(下面为了简洁表述,我一律称呼他们的名字。)

关觉返(老爹的大名)跟庞文玉的结合,使得东北虎势力如虎添翼,一度称雄江北。

上世纪八十年代,关觉返和罗锅等人在一处齐国墓盗出了一份黄老帛书,一时轰动倒斗界。在黄老帛书中,关觉返发现了崐山古墓的记载,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谁知关觉返运气不好,当他正在筹划盗掘崐山古墓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当时的国家文物局也发现了崐山古墓,正在组件一支考古队准备对古墓进行发掘。关觉返一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一时如坐针毡,寝食难安。经过多方打听,他得知考古队的领队竟然是大姨子庞文瑶,心中一动,顿时想出了一个惊人的阴谋。

庞文瑶和庞文玉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加上两姐妹都是手艺人出身,小时候连练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教的,所以一些行为上的特征也极其相似,如果不是直系亲属,几乎无法分辨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当时关觉返设计,将庞文瑶骗到家里聚餐,本来乐在其中的庞文瑶怎料到亲妹夫会设计算计她,饭里被吓了药,之后庞文瑶就被关觉返秘密软禁了起来。

事后,关觉返跟庞文玉商量,让庞文玉替换庞文瑶混进考古队,然后关觉返再组织同样人数的队伍将考古队掉包,简直天衣无缝。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次他们面临的,竟然是一场无比诡异的局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十年前的阴谋(下)

庞文玉混入一个七人组成的考古队,由于这支考古队的队员是从很多不同单位抽调过来临时组建的,互相之间并不熟络,所以谁也没发现庞文玉的真实身份,况且庞文玉本身是倒斗出身,对古墓的熟悉程度并不比庞文瑶低,尤其是文物鉴定方面,庞文玉更是说得头头是道,把其余的考古队员忽悠得一愣愣的。

按照计划,庞文玉假借聘请顾问的名义,把关觉返收入了考古队,预计三天后出发。由于崐山古墓是在山体之中,以往考古那种大揭盖的方式已然行不通,所以只能开盗洞进去,这就给关觉返掉包考古队制造了地利,要知道,在古墓里,一群技艺精湛的盗墓贼想算计七个文质彬彬的考古队员,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三天后,庞文玉带领考古队员来到昆嵛山腹地的一处峡谷之中,根据上面研制出的考古方案,开始打洞下地。

这个打盗洞的地点,是通过关觉返一系列的探穴定位后确定下来的,不过关觉返做了手脚,使盗洞的位置和古墓的地宫偏离了五百多米。就在考古队员紧锣密鼓地打一个错误的盗洞的时候,五百米之外的密林中,另一只队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他们就是关觉返暗中组织调包考古队员的那七个人。

关觉返并不想杀人,他所谓的掉包其实只是一种形容,就是让考古队进入一个错误的盗洞,至于这个盗洞有没有危险,能不能进入古墓,他毫不关心,等到考古队员被假盗洞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那支假考古队已经进入了古墓。

结果让关觉返和庞文玉极度疑惑的事情发生了,半个月后,考古队竟然毫无阻力地把这个假盗洞给打通了,而关觉返那些人挖开的所谓的真盗洞,却突然遇到落石和流沙,全部被活埋了。

眼看盗洞打通,考古队员都急于下去,此时再从新调度人手已经来不及了,关觉返只好将计就计,跟着考古队一起下去,如果到了古墓里,他想拿什么东西的话,凭他的身手,那些考度队员应该阻止不了。只是他相当郁闷,五百米外的那个盗洞,是经过他仔细观察风水格局和多年的下地经验才定的点,怎么会挖到流沙机关呢?

庞文玉看他心不在焉,就微笑着安慰他一下,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自己运气不好,于是怀着忐忑的心,跟考古队进了盗洞。

我不禁纳闷,老爹的人是死在盗洞里的,那藏尸洞里的那些尸体怎么解释?难道老爹还有后援?我把我的观点一说,老爹摇头说当时根本没想到这步,本来以为几个考古队员很轻松就打发了,谁也没料到东北虎的人会死在盗洞里,那藏尸洞里的尸体,是另一个队伍。

胡子听着有点儿懵,就问:“你不是说一共就两支队伍吗?怎么又冒出一队人来?”老爹摆手示意我们不要打岔,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诡异得多,那些藏尸洞里的尸体,是真正被掉包了的考古队员。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糊涂了,但是老爹继续讲下去,谁也没有再问问题,都在期待老爹他们后续的发展。

盗洞是直上直下的,深度大概有一百三十米,九个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进到古墓,粗略观察一下,原来盗洞是打在了古墓两边的砖墙上了,砖墙的外面,就是那条清澈的地下河。

众人下到石滩上,开始进行休整,有的人开始仔细研究砖墙上的墓砖,一看到上面刻着钱纹和莲花纹的线条,立即断定此墓绝非等闲,所有的考古队员顿时一阵欢呼。关觉返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几个考古队员,看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不禁暗自担心,这些人没见识过古墓的凶险,难保不会高出乱子。

出于自己和庞文玉的安危,关觉返给这些考古队员好好地上了一课,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可以碰,什么东西不能碰,否则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这些考古队员以往都挖习惯了土坑墓,规模都不大,更别提什么危险重重的机关了,就算是有见过王侯级大墓的,考古时也是采用最有效的大揭盖方案,所以古墓的危险概念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零。

这些人听关觉返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他们以前也没听过这些,感觉十分新鲜,不禁问东问西。

其中有一个叫张建国的大学生,戴个眼镜,看样子十分好学,关觉返一边讲,张建国一边还记笔记。

关觉返看了眼张建国的笔记本,很厚,看来这个人平时很喜欢写日志或笔记一类的东西,不过他有些纳闷,张建国的笔记本看上去有些老,牛皮纸封面都起毛了,虽然保存的很好,但是看上去纸页发黄,他不禁纳闷地问:“张同学,你这日记本看上去比你还大吧?”

那张建国平时是个书呆子,关觉返问他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用手丈量了一下笔记本就道:“这种纸是八开的,没有我大,我一米七五呢。”

其他人一听,哈哈都笑了起来,他旁边有个瘦子叫李三民,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平时娇生惯养惯了,不分大小,一直跟关觉返称兄道弟,这时他就问:“关大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关觉返嘿嘿一笑,立即压低了声音:“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其实是个盗墓的。”此话一出,众人立即一片唏嘘,也着实把庞文玉吓了一跳,连忙给关觉返使眼色。

李三民哈哈一笑:“关大哥就会开玩笑,咱们庞领队那可是组织上的人,组织领导的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一看关大哥就不是那种人?”

庞文玉忙打圆场:“就是,你们别听他瞎说,这人不靠谱着呢。”说着就白了关觉返一眼。

关觉返敷衍的笑了笑,他刚才还真不是在开玩笑,通过聊天他发现,这些人进入古墓之后绝对会惹出乱子,与其那样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不然他们会拖累死自己。尤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发现身后的墓墙延展到两边的黑暗中,不知道这个墓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单只从这个墓墙上看,绝对是个肥斗,到时有这些人在,绝对不能拿走什么,所以解决掉这些人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不明白庞文玉为什么会突然阻止他,这让他又犹豫了一下。

休息半个多小时,众人打算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首先是如何进入古墓,他们那时没有大功率照明设备,无法看清古墓的全貌,只能凭借关觉返的经验。然而这又是个山陵,比以往的旱斗复杂得多,所以关觉返之前在地面上也无法确定古墓的大致状态,只好就地选址,从墓墙上开洞进去。

刚才的一番交谈,这些毛头小子被关觉返忽悠的服服帖帖,关觉返一句话,几个人立即取出工具开始打洞。

听老爹说到这里,我不禁无奈一笑,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正是我和胡子爬出来的那个盗洞的入口,如果他们再往地下河上游走个几百米,直接就到达目的地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谋继续

考古队员毕竟与盗墓贼不同,古墓里的任何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相当有价值的文物,即便是墓墙上的砖,也不舍得敲碎,这样在墙上打洞,就非常的缓慢。

关觉返想到墓里的明器,不禁有些着急,于是亲自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快凿出一个洞出来,看到落了一地的碎砖,把那些考古队员心疼的够呛。

其中有个队员就跟庞文玉嘀咕:“这位关先生太暴力了,真是暴殄天物。”不过庞文玉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立即就道:“不对,从墓砖的质地上和烧制的程度上看,这似乎是个元末明初的墓葬,跟咱们得到的信息不相符。”

关觉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忙停下手中的活,暗自纳闷:“黄老帛书上明明记载这是战国墓,怎么这些墓砖却是元末明初的?”

李三民就道:“关大哥,你看这个墓是不是家族性质的?譬如河南邙山那种家族群葬墓,是好几个朝代沿袭下来的。”

关觉返心说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也有这个可能,当即就夸了李三民几句,顺便给他戴戴高帽,只把李三民笑的嘴都歪了,一个劲儿的要帮关觉返***洞。

既然确定这个墓是元末明初的,关觉返心里就有了计较,那个时候佛教对中国的影响根深蒂固,在很多墓葬上也能体现出来,尤其是元代更加崇尚佛教,看这座古墓的规模,必定是有浮屠模式的地宫,如果有地宫,那就证明这个斗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肥斗了。

想到这些,关觉返给庞文玉使了个眼色,当即让李三民帮忙,开始打洞。

对于职业盗墓贼,在砖结构建筑上打洞要比在地面上打洞还要顺手,因为墓砖的结构单一,拆起来方便得多,很快,两个人已经打下去十几米,其他人在庞文玉的督促下,帮忙往外面运送砖头。

依照关觉返的经验,盗洞逐渐开进,眼看已经下去一百多米,最后一锤子落下,关觉返突然感觉到手感不对,用手电仔细一照,前面竟然出现了岩石。

庞文玉仔细看了看四周就问:“咱们是不是想错了,这个墓根本就没有地宫。”

关觉返抬头看了看就道:“往上面开,如果没有地宫,咱们现在肯定就在主墓室的下面。”

一行人二话不说,当即开始往上面打洞,打了三四米,终于把砖墙打穿了,关觉返把火折子丢了进去,借助微弱的火光,看清了这里真的是一间墓室。

这个墓室我之前进去过,所以大体特征暂且略过。

关觉返确定墓室里没有危险,立即爬了上去,然后把考古队员全带进了墓室。

与我们看到的有所不同的是,当时墓室里有很多陶罐,陶罐上都有厚厚的泥封,分别排列在两边的耳室里面。

这些陶罐给关觉返的第一印象就是,墓主人肯定是个酒鬼,这些陶罐里面装的是陪葬的酒水。对此他毫不关心,因为墓室中央的那个巨大的青铜棺椁已经彻底把他吸引住了。

几个考古队员一看到耳室里摆放着如此多的陶器,全都欢呼起来,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进入古墓,很快,兴奋的情绪就被阴森的环境压制下来。李三民有意炫耀自己的胆色,把关觉返嘱咐的话全置之脑后,大摇大摆地向那些陶罐走去,一边还笑话别人胆子小。

关觉返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青铜棺椁身上,并没有阻止李三民。旁边的庞文玉毕竟也是盗墓贼出身,看到青铜棺椁,早就把这些考古队员忘了,脸上露出了和关觉返一样的兴奋。

但女人毕竟心意,很快她就察觉出了问题,拉住关觉返就问:“这既然是元末明初的墓葬,怎么会有一具青铜棺椁?”

老一辈倒斗的手艺人有句谚语,叫做宁过火焰山,不动青铜棺。因为往往最容易出现粽子的就是青铜棺椁,倒不是青铜棺椁特别,而是因为青铜棺椁流行于西周乃至战国时期,年代太过久远,一旦里面是个粽子,那就是几千年的道行,普通盗墓贼根本无法应对。再者西周和战国时期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时期,很多现在人意想不到的神秘往往给人们造成一种心理压力,所以在古墓里见到青铜棺椁,会让盗墓贼十分忌讳。

但是青铜棺椁如同青铜器一样,它所代表的巨大财富是任何人无法抗拒的,关觉返虽然心里也有所担心,但最终还是贪欲占了上风,他决定,一定要打开棺椁看看。

庞文玉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想极力阻止关觉返,但毕竟她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见到青铜棺椁,那种好奇心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

关觉返取出撬棍,先贴在棺椁上听了一阵,确定里面没有机关,就准备开棺。

这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三民已经打开了一只陶罐,随着他的一声惊呼,一股奇特的香气从里面蔓延开来。

“好酒啊!”李三民哈哈一笑,就招呼其他人:“快过来见识见识,几百年的美酒,这不算文物,大家可以尝尝。”

关觉返一下子被奇特的香气吸引住了,他发现,本来开棺前的那种紧张感瞬间消失了,随即头脑一片清明。他有些惊讶,是什么酒竟然这么厉害?可是还没等他作何反应,突然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哈欠。

庞文玉也随之打了个哈欠,感觉到一阵无法抗拒的困乏,喘着粗气就对关觉返说道:“当家的,咱们打了几个小时的盗洞,先休息休息再开棺也不迟。”此时困顿的她已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些话,把自己盗墓贼的身份暴露无遗。

但是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些考古队员也是困得不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商量关觉返,都想好好休息休息。

关觉返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似乎出事了,但是他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任何事情,那种铺天盖地的困意让他感觉特别的累,而且意识在迅速的消退,这时他只想,真的该好好睡上一觉了,还没等他发话,所有人已经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出了口长气,还好他们没有打开那具青铜棺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关觉返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轻盈,特别的舒坦,过了好几分钟,他依旧沉浸在那种感觉之中。这一觉,没有梦境,比婴儿睡得还要沉静,但是很快,他的意识迅速恢复过来,首先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墓室里,当即叫了一声:“文玉!”

没人回答,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旁边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整间墓室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关觉返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顿时站了起来,大叫几声文玉,已然没有回应,这时他发现,墓室的对面有个低矮的门洞,门洞的另一边也亮着昏黄的油灯,他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的装备都在,这让他输了口长气,看样子文玉他们应该在另一间墓室发现了什么文物,所有人都去清理文物了。想着,他匆忙地走过去,猛然发现门洞的旁边有一个碎裂的陶罐,陶罐里流出的液体殷红如血。

关觉返屏住呼吸,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撬棍将陶罐猛地一敲,随着哗啦的碎裂声,他顿时头皮一炸,险些瘫倒在地,他看到,陶罐里竟然掉出来一只先血淋漓的人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挪移

所有人一觉之后全都不见了,陶罐里的血手着实把关觉返吓了一大跳,但他毕竟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一看只是一只断手,很快就缓过劲来。

关觉返担心庞文玉的安危,对于断手的出现他并没想太多,眼看门洞外面亮着灯光,忙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不出我所料,门洞后面亮着油灯的空间,就是那个画满壁画的石室。关觉返进去之后又叫了几声,但是偌大的石室,还是空无一人。

油灯是亮着的,肯定有人来过,关觉返的眉头紧皱,心说那么多人到底能去哪了?看着墙壁上的壁画,他感觉到无比诡异,但是心系庞文玉的安危,也没心思去仔细研究什么壁画了。

最终,关觉返发现了灯奴后面的石门,于是走了过去仔细一看,果然发现有开动过的痕迹。

这扇石门是通过起吊机关开启的,关觉返坚信,考古队里除了他和庞文玉,谁也没有能力打开石门,既然石门被开启过,肯定就是文玉所为,想着,他就打开了石门的机关。

我听到这里不禁心头一紧,心说那石门后面的猫脸怪物可不是善茬,然而让我纳闷的是,石门打开之后,关觉返看到的竟然不是那些猫脸怪物的石室,而是一条深邃的墓道。

我刚要问怎么回事,旁边的胡子却给我使个眼色,让我继续往下听。

关觉返毕竟经验丰富,一看到后面竟然是墓道,就知道庞文玉他们进去之后肯定是出事了,不然肯定会回来拿装备。想到这些,他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忙返回到墓室里整理一下装备,打亮手电进入了墓道。

刚一进去,石门突然就关闭了,关觉返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只好硬着头皮往墓道深处走,虽然他倒斗已经不是干一天两天了,但是一个人走在阴森的墓道里还是头一回,手心里那冷汗出的,那简直都不叫出汗了。

墓道不是特别长,很快就到头了,尽头是另一间墓室,出乎意料的是,这间墓室的规格,跟之前那间墓室竟然一模一样,墓室中间的棺床上,竟然也有一具青铜棺椁。

这个关觉返并不感到新鲜,这种格局的古墓虽然极少,但是他曾经在安徽的山陵里也见到过一回,行里对这样的格局没有统一的称呼,有人叫“两头沉”,也有人叫“镜儿墓”,其大致意思就跟佛塔下面的“镜儿宫”差不多,最多是风水小格局的需要。

关觉返站在墓室外面,仔细用手电观察了一下,墓室里静得出奇,没有任何异动,他又轻声叫了一声文玉,当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多年倒斗的习惯,他进去的第一眼先去看棺椁,一下子发现,棺椁的旁边竟然倒放着一盏莲花灯台,灯油撒了一地,这让他确信,文玉他们肯定来过这里。

正想靠近棺椁,突然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左边的耳室里似乎蹲着一个黑影,不禁使他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谁?”关觉返立即调转手电往耳室照去,同时拔出了匕首后退一步,但是那间耳室里,除了排列整齐的陶罐,什么都没有。

关觉返眉头一皱,心说难道自己看错了?当即壮着胆子往耳室走去,然后用手电照了照耳室的死角,真的什么也没有,他猛地摇了摇头,心说看来是刚才睡得太死,出现错觉了。刚要转身回到墓室,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婉而飘渺的女人的叹息声,他头皮一炸,刚转过二十度角的上半身顿时僵住了。

“文玉,是你吗?”关觉返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这里除了庞文玉,没有第二个女人,但是那声叹息,又不像是文玉发出的。

没有任何回应,关觉返立即就炸了,心说真他妈见鬼,猛地一个转身,手中的匕首刺了出去,昏黄的手电光下,墓室依旧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

这时关觉返有点儿发虚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故意耍他,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面有鬼!想着,他立即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心,把血手伸了出去,硬着头皮在墓室里仔细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的其他出口,青铜棺椁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确定文玉他们肯定不在这里了,于是就慢慢退了出去。

很难想象,要是我一个人蹲在鬼气森森的墓室里,手里只有一个昏黄的铁皮手电筒,旁边守着一具死气沉沉的青铜棺椁,一会看到耳室里蹲着的人影,一会又听到女人的叹息,估计不吓死也大小便失禁了,最终肯定还是死在自己的排泄物堆里。而老爹却是那么的淡定,竟然还有心思检查那间墓室,可见他当年的胆气实在让人佩服。

退到石门边上,关觉返凭借经验迅速打开石门,一个闪身钻了进去,石门很快关闭,他这才吐出一口长气,可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他就立即发现不对了。印象中,石门后面应该是那间画满壁画的石室,而且有几盏灯奴还亮着灯,可是这里,竟然漆黑一片!

关觉返立即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仔细一看,瞬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发现,这竟然是另外一间石室,而且,这间石室里,摆满了青铜棺椁,用手电照过去,一眼望不到边。

千棺洞!我和胡子听到这里,同时惊呼出声。老爹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更加纳闷了,怎么可能?这不是扯淡吗?老爹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或者是闹鬼了?

老爹摇头:“我当时也完全被搞懵了,因为当时那种变化太诡异,所以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出来之后,跟老罗仔细聊过这其中的细节,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既简单而又巧妙的机关。”

“机关?”我无法相信,这他娘的就是闹鬼嘛!

旁边的罗锅就道:“不错,确实是机关,这个崐山古墓的规模,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为了支撑那种机关,长留侯几乎把山体都掏空了。其实那个千棺洞,跟壁画石室是上下平行的,当你从壁画石室进入墓道,就会启动机关,两个石室的位置便随之移动,就想电梯一样,当你返回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间石室。”

又是电梯原理,这个我们当初被困在墓室的时候曾经分析过,只不过那时候,小刀我们是真的见鬼,而老爹遇到的才是真正的机关。这也就能解释,雷子是如何一个人迅速将我们三个挪到猫脸怪物的那间石室了,看来千棺洞跟猫脸石室,只有一门之隔。

胡子就道:“这种机关完全是古代变戏法的把戏,这更加验证了我的观点,这个长留侯老儿,百分之二百是个江湖术士。”

闲话少说,还是继续讲老爹当年的经历。

这么多的青铜棺椁出现在关觉返的面前,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有些窒息,面对如此诡异的变化,他只想快点离开,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开门。然而转身的刹那,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具棺椁后面,竟然探了一个人头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二支考古队

关觉返的头皮一炸,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那个人是背对着关觉返的,并没有发现他,当时关觉返还以为那是考古队员的其中一个,可就在那一刹那,他发现不对,那个人穿的衣服,跟考古队员的不一样,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别人在活动。一闪念间,为了安全起见,他及时地关掉了手电。

这时,关觉返听到一阵阵让人发毛的摩擦声,他蹲在一具棺椁后面,不敢探出头去,但是他知道,那是棺盖被打开的声音。很快,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问:“大家都没事吧?”

是文玉的声音!关觉返心头一震,立即就想探出头去,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没事,想不到这里这么危险。”

关觉返本来放松的肌肉一下紧绷了起来,那个声音仿佛铁棍一样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使他浑身一震,彻底糊涂了,因为他听出来了,那竟然是自己的声音!

“文玉,你说元守陵会被藏在哪具棺椁里?”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关觉返再次确定一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袭遍全身,牙关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怎么会有另外一个自己?关觉返不住地问自己,真他妈见鬼了,不对,那个人一定是假的!想到这,立即恶向胆边生,就想出去把另外一个“自己”干掉,因为他无法容忍世界上还存在另外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更不能容忍的是,这个人现在竟然代替自己跟文玉在一起!

听到这里,包括眼镜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个冷战,乖乖,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得诡异局面?我无法想象,也无法去思考,因为我根本就不敢往深了思考!

胡子就道:“我说他关爷,您老就别跟说书似地讲的那么细致了,太吓人了。”

老爹嘶地吸了口冷气,面色很难看,可想而知他现在回忆起当年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然听他说道:“好,我简单的说重点。”

从那些人的谈话中,老爹听出了李三民、张建国和所有考古队的人都在里面,他们的目的,似乎是在找一个人,叫做元守陵。

我听着这个名字感觉十分耳熟,正在寻找对这个名字的记忆,一边的胡子已经惊呼出声了:“我靠,元守陵,那不是小刀吗?”

老爹点头,摆手示意不要打岔,然后继续往下讲。

老爹偷偷把头探出去看了一眼,虽然已经料到自己将要看到什么,但是真正看到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情绪的暴涨,但是最终他压制住了。

李三民就道:“关大哥,这么多棺椁,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元守陵的,要不咱们把所有棺椁都打开看看?”

老爹顿时就想脱口而出:“看你个头?你想找死吗?”不过终于还是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人就道:“不行,这么多青铜棺椁,咱们冒不起这个险,仔细看一下墓志,元守陵有军功在身,墓志上一定会有记载。”

几个人答应着,当即分头行动,庞文玉把手电光一转,就朝老爹这边走了过来。

老爹吓了一跳,忙缩了回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稀疏的脚步声,庞文玉已经到了他这边棺椁的边上,远远的听那个人还在嘱咐:“文玉,小心点儿。”

庞文玉回应了一声,老爹听得亲切,此时的庞文玉已经跟他近在咫尺。

就在这一刻,老爹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当时脑子一团乱麻,也没顾虑到任何后果,当即一个闪身,猛地把庞文玉拉了过来,庞文玉吓了一跳,刚要惊叫,已经被老爹及时捂住了嘴。

庞文玉定眼一看竟然是老爹,不禁有些纳闷,但很快就蹙眉推开了老爹,低声嗔喝:“当家的,你正经点好不好?想吓死我啊?”

这时远处的那个“关觉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文玉,你那边怎么样?”

庞文玉一听,脸色瞬间白了,看着眼前的老爹,听着远出的那个声音,刚想惊声尖叫,老爹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怕,我是真的,那个是假的!”

庞文玉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瞪着老爹,眼泪都掉了出来。老爹一看她掉眼泪,顿时就心软了,忙低声道:“文玉,你仔细看看我,我真的是关觉返,你们去哪了?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是谁?你别惊慌好吗?我把手放开。”

(旁白,这时胡子不禁插了一句:“我靠,真假美猴王啊?”其他人――都打算喷死他!)

庞文玉含着泪,慢慢地点了点头,老爹喘了口长气,慢慢的把手挪开,但是突然,他发现庞文玉穿的登山装,跟自己完全不是一种制式的,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可是这时已经晚了,只听庞文玉立即大叫一声:“当家的……”老爹忙扑上去把她制住,可惜紧张之下没了分寸,一下子把庞文玉打晕过去。

这时就听另一个“关觉返”一边走过来一边问:“怎么啦文玉?”

老爹心说完了,狗日的这叫什么事?那个人肯定不是鬼就是妖怪,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想到这,脚步声已经到了棺椁边上,老爹顿时倒转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窜了出去,黑暗中那个假“关觉返”哪里能料到这里还有一个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老爹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那个“关觉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死了,他没有闭眼,死不瞑目,凝聚的瞳孔里全是不敢相信的迷惑,老爹突然有一种错觉,感觉他杀的仿佛就是自己一样,不禁浑身一抖,忙一脚把那个人踢到角落里去了。

这时远处的李三民就问:“关大哥,出了什么事?”

老爹忙把匕首藏了起来,回答道:“没事,一只老鼠。”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在前面叫了起来:“找到了,大家快来看,元守陵的棺椁在这。”

所有人都是一阵欢呼,李三民兴奋着叫道:“关大哥,快过来,找到了。”

老爹“哦”了一声,此时他对这些考古队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他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玉他们怎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想着,只好捡起手电,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考古队员们一边兴高采烈地招呼着老爹,手电光晃动,谁也没有太过注意老爹身上穿的衣服和袖子上的血迹,一边的棺椁已经被打开了,他惊奇地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个人还在呼吸,面容非常安详,就仿佛在熟睡一般。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杀孽

听老爹讲到这里,我似乎已经抓住了那根主线,把这段故事里的经历跟那些碎片连起来,思路就更加清晰了,原来当年老爹在崐山古墓里遇到的事情这么诡异,怪不得他不愿意跟我讲实话。

胡子就纳闷:“这小刀小盆友怎么会躺在棺材里?他到底什么来头?”

“元守陵!”眼镜就道:“元姓可不多见,追本溯源,元姓起于南北朝时期,是北魏鲜卑皇族的姓氏,说不定,这个元姓是代表着一个家族。”

老爹的事情已经清晰起来,那个小刀的身份似乎还是很扑朔迷离,甚至可以说是诡异,一个躺在棺椁里的人,如果墓志上说的是真的,他是一个抗过日打过鬼子的国军,那三十年前他最起码都在棺材里躺了四五十年了。而且据小刀回忆,他是在林子里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难道当时在林子里,别人都以为他死了吗?

我似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刀提到的那种特殊的香气,我们在古墓里也闻到过,老爹当年也在这里闻到过,并且都着了道。小刀如果当时被当成死人,一定是入殓了,而他却出现在这座古墓的棺椁里,那就说明,小刀一定跟这座古墓,甚至跟长留侯有着直接的关系。

想到这些,我就问老爹:“当时那些考古队员是有目的性的在寻找小刀的棺椁,他们一定知道小刀的来历,你当时没有问他们吗?”

老爹无奈一笑:“你可别忘了,我当时是什么身份?那不是找死吗?”

我一下子想到老爹当时所看到的考古队员,应该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考古队员了!因为里面的老爹都是假的,那么那些考古队员肯定也不是真的。

老爹继续讲述下去,他当时已经疑惑到了极点,他已经意识到,他身边的这些考古队员绝对不是跟他一起下地的那些人,甚至包括文玉在内,一切都被更换了!当时以老爹的思路,他对这种诡异的状况只得出了两种结论,要么,这些人是另一群蓄谋已久的盗墓贼,他们也得知了这座崐山古墓,也用了把考古队掉包的阴谋,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竟然把自己也算了进去,竟然找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替身!他想到的是,这些人很可能是他的仇家,想利用这种方式嫁祸于自己。而第二个推断,他有些排斥,那就是这支考古队的人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都是鬼魂,包括庞文玉。

这时李三民就问老爹:“关大哥,是否现在就把元守陵叫醒?”这句话算是把老爹问住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更不知道这个元守陵究竟是何人,怎么会躺在棺椁里,而且还没死!但老爹毕竟是道上混过来的,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当即就说到:“现在元守陵的状况还不明了,最好是先让他睡着,带回去再说。”

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谁也没有想到老爹其实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

李三民就说好,当即叫其他几个人把小刀抬了出来。老爹突然捂着肚子,说到:“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在这边等我。”说着,就跑回了刚才跟另一个“自己”相遇的地方,其他人各忙各的,也没在意。

其实当时老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走,但是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文玉时,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以致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相信这个文玉也是假的,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老爹就把另一个自己的尸体拖到角落里,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当即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换在自己身上,然后过去将文玉叫醒。

文玉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想大叫,老爹忙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好了没事了,刚才袭击你的那个人已经跑了。”文玉警惕地看着老爹,一看他穿的登山装跟自己的一样,这才舒了口长气,忙问:“你受伤了?”说着,伸出一双玉手就去抚摸老爹胸口上的血迹。

老爹心头一热,但是他知道文玉其实是在心疼另一个人,当即咬了咬牙道:“不是我的,是那个人的。”

“你没杀了他吗?如果他出去了,咱们的行迹肯定会暴露。”文玉有些紧张,老爹心里一寒,脑中思绪飞转,回答道:“我割断了他的动脉,他跑不出去的,现在元守陵已经找到了,不能节外生枝,还是先出去再说。”

文玉完全被老爹的这些话糊弄住了,老爹的这几句话句句切入重点,没有一丝破绽。

随后,李三民打开一具棺椁,里面竟然是一条密道,看样子,他们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接下来,他们整个行程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密道里面,地势一直是向上延伸的,几个人轮番背着小刀,谁也不说话,气愤既压抑又诡异,老爹也找不到任何切入点套取情报。

大概走了三四个小时,密道终于到头了,前方出现了一块石板,李三民上去把石板推开,当先走了出去。

老爹出去的第一印象,感觉这里应该是个耳室,然而耳室外面没有墓室,而是直接连接着一条宽敞的墓道,墓道的两旁有排水渠,他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已经潮湿起来。

“是我们进来后路过的那条墓道?”我问。老爹点头:“不错!”

我这次是彻底无语了,看来老爹他们出来的那间耳室,就是之前我们挖出尸体的藏尸洞,想不到那里竟然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向千棺洞,想想我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差点全军覆没,不禁暗自苦笑。

老爹继续说道,他当时一头雾水,但是什么也不敢问,生怕一不注意就暴露身份。

出了耳室之后,文玉就道:“三民,把相机拿出来,上面要求咱们务必要在这里合影,是要入档的。”

老爹一听,差点儿没喷血!在这种鬼地方合影,这些人可真是挺有雅兴。但是老爹也不敢说什么,其他人很快把火把点亮,全部按顺序站成一排。老爹一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文玉边上,为了演的像点儿,直接把文玉揽在了怀里。

李三民拿的相机在当时相当高级,照完之后直接就能把底版印成照片,可是就在这时,老爹搂着文玉的举动却一下子惹出了乱子。

手表!对,手表,文玉一下子看到了老爹手腕上的手表,顿时面色一寒:“你怎么会有手表?”

老爹看到文玉冷峻的目光,一下子意识到事情坏了,他没想到本来想把戏演的像一点儿的举动,却露出了最大的破绽,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被他杀死的那个“自己”,是没有手表的,何况这还是文玉给他买的独一无二的手表!

同时老爹还意识到,如果对面的这个文玉是真的文玉,她不可能不认得这块手表,也就是说,眼前的文玉,一定也是假的!

此时老爹想找很多理由来解释这块手表的来历,但是已经晚了,他看到文玉的一张脸已经变得无比的狰狞起来,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她已经迅速拔出匕首刺向了老爹。

老爹没有过多的犹豫,当即一个闪身出去,自己的匕首一闪,已经插进了文玉的后心,文玉坑都没吭一声,立即倒地。

那些考古队员一看到这种场面,全部都炸开了,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虽然我知道老爹的身手,而且他现在依旧好端端地蹲在这跟我们叙述事情的经过,但我还是为他捏了把汗。

老爹眼明手快,根据当时所处的位置,出手如电,顿时就将他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三个人刺死,不等那几个人倒地,老爹当即一跃而起,踩着那几个人就飞出几脚将另外几个人的武器踢飞出去。

这时老爹喘了口气,没有讲打斗的细节,只是说他把所有人都杀了,血流成河,情形非常残酷。也是,他亲手杀了“文玉”,接着又杀了那么多人,这种经历,谁也不愿意细致地去描述出来。

最终他把匕首刺向了正在深度熟睡的小刀,但是他停下了,他认为这一切太过扑朔迷离,想要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可能只有从小刀的嘴里得知了。于是他背起小刀,往墓道的尽头跑去。出了墓门,他看到台阶上放着潜水服还有水肺,台阶下面有一个大水池,看样子这些人是潜水进来的。

老爹当即给自己和小刀换上潜水装备,为了防止那些人没死透逃出去,老爹把剩下的所有氧气瓶里的氧气全部放干净,这才背着小刀跳进了水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韩剧?

老爹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讲述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虽然他讲的没有说书人那种代入感,但是凭借我的想象力,我依然感觉得到,当时的那种诡异。

现在已经明了了,藏尸洞里的那些尸体,就是那支假的考古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估计小刀也是一无所知,否则他不会跟老爹混在一起,但是也不排除他装傻充愣的嫌疑,总之小刀给我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甚至扑朔迷离。而当时真正的考古队,也并没有消失,他们或许迷了路,走到了这里,进入了我们面前的这间石室,当时可能文玉还抱着老爹能找到他们的希望,所以在这里刻上了记号。

想到这我不禁就问:“老爹你漏掉了一个细节,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尸体掩埋起来?”

老爹却一脸的疑惑:“什么?掩埋起来?当时老子哪有心思干这么无聊的事?”

我靠那就怪了,我把藏尸洞掩埋尸体的情况一说,老爹的脸色瞬间白了:“怪不得这次下来我没有找到那个耳室,原来是被人用墙堵死了!难道后来还有人来过?或者有人没死!”

罗锅拍拍老爹就安慰他道:“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往心里添堵,现在也证实了,真的考古队当时不是还活着吗?说不定尸体是他们掩埋的。”

众人一听有理,都点头赞同。这时胡子就奇怪地看着我,啧啧地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有病啊?看什么看?”

胡子还是一脸奇怪地看着我,说道:“三十年前你还没出生,你老妈又被困在这里没出去,那你是怎么来的?试管婴儿?我没别的意思,爷不歧视克隆人,就是随便这么一说。”

他这有一搭无一搭的一说不打紧,我却一下子浑身一震,立即转头看着老爹就问:“老爹,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老妈没出来吗?那跟你离婚的人又是谁?”我直愣愣地看着老爹,突然间意识到胡子这句话的含义了,不禁打个激灵。

其实我期待老爹会找很多合理的理由跟我解释,譬如说他后来续弦了,为了纪念文玉,他找了一个跟文玉的同名同姓的人生下了我,甚至比这个理由更加肥皂,更加雷人的说辞我都能接受,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老爹突然脸色一沉,沙哑着嗓子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不该瞒你这么长时间,其实,你不是我儿子!”

我当时张着嘴感觉下巴都要掉了,完全没有理解老爹说的是什么,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旁边的罗锅就道:“关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他跟你也有着一脉的血缘,你现在告诉他,这么多年培养的感情岂不白费了?”

旁边的人一听到这些话,全部都议论起来,老爹最终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因为我的耳朵全是嗡嗡的叫声,已经选择性失聪了,我只看到所有人的嘴在动,但是除了嗡嗡声,什么都听不到。

隔了好长一会,所有人终于静了下来,老爹拍拍我的肩膀,刚想说话,我立即从震惊中苏醒过来,顿时就炸了,跳起来叫道:“老爷子你吃饱了撑的,靠什么玩笑?你丫的是怕我继承你家产还是怕我某朝篡位?”

所有人都看着我发疯,于苏想笑,最终还是咬着嘴唇挺住了,罗德干咳了两声,叫了声小关,却没想出来什么说辞,眼镜推了推镜框,一声不吭。

阿九按住我的肩膀就道:“小关爷,你怎么跟关爷说话呢?”我一把推开阿九,瞪着老爹,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罗锅叹了口气就问老爹:“我替你说?”老爹一摆手道:“我必须亲口告诉他,大哥是为我走的,我有责任亲口告诉他。”然后狠狠吸了口烟,抬头看着我道:“关心,其实你是我大哥关觉回的儿子!”

我靠在墙上,连动弹都不会了,那状态简直就像在十字架上发呆的耶稣基督,几乎思维都停顿了。

老爹继续说道:“当年我从崐山古墓逃出去,第一反应就是找我大哥商量此事,大哥首先想到的关键是庞文瑶,她是对此次崐山古墓考古的知情人跟组织者,古墓里出现的第二支考古队说不定她能知道一些情况,之后我就安排大哥和庞文瑶见面,却没套出任何信息,大哥不死心,依旧软禁庞文瑶不断软磨硬泡,渐渐地,大哥也对她放弃了希望。不过两个人却因此日久生情,两年之后生下了你。”

“我靠!这算什么?港剧?美剧?台剧?韩剧?”别人没有说话,胡子却先抽风了。

老爹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不料崐山古墓牵扯的事件太大,文物局很快就下来调差考古队员的下落,让人十分费解的是,文物局并不知道崐山古墓的存在,他们只是针对这些考古队员的身份展开了调查,最终有人供出了大哥的底子,说庞文瑶勾结盗墓贼,暗害考古队员,夫妻二人就这么被条子带走了,我知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愧对大哥和庞文瑶,所以只能把你过继到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打听大哥他们的下落,但是他们被关进哪个监狱,是死是活,至今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老爹说的十分真切,可以看到他眼中闪动的泪光,别人都不说话了,我也彻底的相信了,但是我仍然无法接受,从这一刻开始,老爹竟然变成了二叔,老妈竟然变成了阿姨!我靠,我靠靠靠!突然间我想嘶吼,但是却意外地平静下来,我心中还依然存着某种叫醒,当即吐了口长气问:“那陪我度过八岁童年的,跟你离婚的那个女人是谁?”

老爹很无奈地一笑,沙哑着嗓子道:“花钱雇的。”

……晕倒

这时阿九凑过来递给我一支烟就道:“小关爷,你是大爷的儿子也好,是二爷的儿子也罢,都是关家的长子,你依然是我们的小关爷。”

我接过烟,阿九给我点着,我苦笑着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我狠狠地抽了口烟,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爹(或者二叔),眼眶一热。

第一百六十章 日记

这时眼镜干咳了一声就道:“多谢关爷赏脸,既然把事情讲明白了,眼下咱们该办正事了吧?”

胡子在一边就怒了:“我说四眼儿你充什么大尾巴狼?没看人家都在那煽情呢?”

阿九早就看着眼镜不爽了,立即就占了起来,用砍刀指着眼镜就道:“办不办正事,好像还轮不到你说话。”

老爹……不,是二叔(不过很长时间,我依然无法说服自己叫他二叔)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冲阿九摆了摆手道:“阿九,办正经事,把墙砸穿再说。”

眼镜嘿地一笑,也不理阿九,当即开始干活。于苏过来安慰道:“想开点,不管你亲生父亲还活没活着,最起码你不像我一样,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面前。”

我揉了揉脸,缓和了一下情绪,但始终感觉心里有个疙瘩,实在不是滋味,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忙碌着。

之后的几分钟,他们从墙壁里清理出了一具完整的尸体,很快,墙壁被凿穿了,阿九进去查看一下,示意没有危险,我们这才进去。

里面是一间七八个平方的石室,我想象中的那种残酷无比的场面没有出现,整间石室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在我们的对面的砖墙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

那个大洞是被砸出来的,但是没有砖头,我想可能当年文玉他们是为了堵住石门,所以差东墙补西墙,把砖头都挪到石门这边来了,却没想到竟然砸出一个洞来,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尸体,那么他们可能从这个洞逃到别的地方去了。

胡子眼尖,这时他从砖头堆里拽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登山包出来,一抖还直掉渣,特别像被血液浸泡过然后晒干了一样。我们断定,这个登山包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墙壁里的尸体。

登山包的拉链已经锈成一体,胡子迫不及待地用匕首划开,哗啦一下从里面掉出来很多杂物,几个人围了过去,将杂物清理出来,其中有两包发黑的压缩饼干,一瓶墨水(已经挥发干净),一支上海牌钢笔,还有一本几乎散了架的厚厚的书。

书的封皮质地应该是牛皮纸的,保存的还算可以,没有书名,看上去很像那个年代的大日记本。

二叔看着日记本,面色一动:“这本日记本应该是张建国的,翻开看看,这个人喜欢记笔记,看看里面有没有记载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胡子翻开封面,第一页中间写着几行娟秀的钢笔字,大都是一些“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之类的话,胡子嘿地一声就道:“好同志。”

字段下面有个落款——赠建国。

“我擦,还是女人的赠品,这书呆子有两下子。”胡子说着,就翻到了第二页,第二页上面是自绘的作息时间表,可以看出这个人生活很有规律。

第三页的内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上面是这样写的:1982年6月13日,晴,崐山古墓考古人员备忘录

领队:庞文瑶(女,英姿飒爽,学识渊博,应该是大家闺秀出身。[“我擦,备忘录写的牛逼,这小子不怀好意啊!”胡子惊叫。])

队员:李三民(军区大院长大,娇生惯养,逞强好胜。)

翟喜联(山西人,比我还内向。)

田继兴(燕京大学高材生,喜欢古瓷器,交往不多。)

………

技术顾问:关觉返(来历不明,印象不好。)

“我去,这哥们儿是不是资本主义间谍呀?”胡子哈哈一笑:“每个人都搞这么清楚。”

罗锅看着二叔就道:“关爷,看样子这个张建国很可疑。”二叔嗯了一声:“确实可疑,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些说明不了什么,继续往后看。”

胡子较有兴致地翻开下一页,那是三天后,二叔他们进入崐山古墓的全过程,上面写的比他讲述的要详细得多,不过大体上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于是二叔就催促胡子看后面,胡子一连翻了几页,终于翻到了墓室的那一页,但遗憾的是,之后的所有页面都被血液浸湿过,已经乌黑发霉,上面的字一个都看不出来了。

胡子骂骂咧咧地又翻了几页,结果都是如此,立即就不耐烦了,刚要把本子甩到一边,旁边的于苏咦了一声,忙把本子接了过去,展开一页单页浸血比较少的地方,在线面用手电一照,还可以看到几行模糊的小字。

“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恐怖而……诡异的事情,我竟然看到了……另一个我,他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就像我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他们是谁……这一刻,我好像产生……了错觉,感觉……就像……我在镜子里……看外面的自己……”于苏费了半天劲读完这段话,所有人都是后背一凉,虽然这段话里没有我们想要得到的信息,但是很明显,文玉他们当初也看到了那支假的考古队!

二叔是个职业盗墓贼,连他这种心理素质的人,看到那些人的时候都差点没晕过去,可想而知,张建国当时的那种心情,世界观绝对崩溃了。

于苏如法炮制,把之后的每一页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遗憾的是,能看出来的只有最后一句话——在那条诡异的甬道里,我们遭遇了袭击,满世界都是那些可怕的影子……这应该是张建国的绝笔了。“满世界都是那些可怕的影子?”我念叨着这句话,他们当年在这条甬道里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能提供给我们的讯息只有这么多,对于文玉他们当年为什么会来到这间石室,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张建国为什么会被砌到墙壁里面,他们最终的去向,现在完全是个未知的迷。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叔,让他说出下一步的计划。其实从大家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到他们想要得到的指令绝对不会相同。面对如今这么诡异的局面,所有人可能都忘掉了当初进入这里的初衷。有的人想回去,有的人想继续,这都在情理之中,但是这都必须由二叔来做决定。

他不光是这次下地的组织者,而且没有他,所有人都可能送命,这不是我耸人听闻,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大家还会不会遇到斗尸,或者是遇到更加危险的东西。

隔了好长时间,二叔终于做了决定:“继续寻找文玉的下落,我倒要看看,这座崐山古墓到底有多么邪乎。”此话一出,我明显地看到,罗德的脸色有些难看,于苏和眼镜却闪过一丝窃喜,阿九和罗锅本来就是二叔的死党,没有任何反应,胡子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晴不定,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

正当我们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那条甬道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兵

想到日记本上最后一句话“满世界都是那些可怕的影子”,所有人都是一震,罗德缩着脖子问道:“不会是……”他想说是不是文玉当年遇到的危险来了,但是一时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胡子咔嚓一下拉上枪栓:“我出去看看。”说着,已经钻了出去,用手电照了片刻,把头探进来道:“妈的什么也看不到,照明弹!”

阿九嗯了一声,也闪身出去,举起信号枪就往甬道深处打出一颗照明弹。

“奇了怪了!”随着胡子一阵嘀咕,我们也钻出去往甬道深处看去,照明弹在几十米外剧烈的燃烧着,将甬道照的一片雪亮,可是甬道深得出奇,依旧看不到尽头。

我们听得清清楚楚,那种沉重的脚步声就来自甬道深处,而且每隔几秒就感觉近了几分,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在活动。

阿九就问老爹,不,是问二叔:“关爷,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二叔一摆手,突然脸色一变:“不用了,它们来了。”

我还没理解这话什么意思,突然就看到远处照明弹的白光晃动了一下,似乎那边的空间都扭曲了,光线被扭成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波纹,就像哈哈镜,确切的说,更像水中的明月被激起的涟漪。

很快,我就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光线被扭曲,而是有光的地方,出现了很多影子,光线照到影子身上,一下子被吞噬殆尽,很多影子做着不同的姿势,怪不得给人的感觉特别像光线扭曲。

“不好!”二叔一下子把我拉进了石室,立即把所有人都招呼进来:“赶快把石门堵住!”所有人一看二叔的脸色,一下子全慌了,忙纷纷去捡砖头堵石门。我顿时意识到,张建国在笔记里写的那些影子,很可能就是我们看到的那种,但是可惜我来不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石门已经被大伙迅速封闭了。

那种沉闷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我的一颗心也随之跳到了嗓子眼儿,随着二叔的一声:“快跑!”所有人都跟着他钻入了石室另一端被砸出的那个洞里面去了。

跑进去之后就发现这应该是一条通道,谁也没有停留,一个劲儿地疯跑。跑出几步我明显看到地面上有一块凸起的石板,其他人都垮过去了,这时我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的,一步的落差没计算好,差点就踩在石板上,一看其他人都很忌讳那块石板的样子,我立即用力往前一个缓冲,直接冲了过去,刚要回头告诉身后的胡子不要踩,可惜还没等我张口,他已经一脚跺了上去,就听他“瓦擦”大叫一声,只见石板一翻,整个人就掉了下去,要说这孙子反应也够快了,突然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脚腕,我这下可是措手不及,再说他那种体重根本不是我能瞬间承受得了的,还没等我用力,直接就被他拽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到我们刚才垒砌的砖墙哗啦一响,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塌了。

地洞不深,估计也就三四米,刚一落地,我也没心思去骂胡子,赶紧用力撑着往上爬,胡子立即把我拽下来道:“上去找死吗?往这边走!”说着,一矮身就钻进了旁边的石洞里面。

我想起刚才的砖墙垮塌的声音,很可能是那些东西冲进来了,心里惦记着二叔他们,不禁有点犹豫。就听胡子啧地一声,狠狠地把我拖进了石洞。

“你出去了也是白搭,保命要紧。”胡子一边往里爬,一边拖着我,气喘呼呼。

我心烦意乱,不禁就埋怨:“你丫的死了也得拉上我垫背是吧?”

胡子掉下来的时候似乎是被我砸的够呛,咳嗽一阵,骂道:“放屁,老子要想拉垫背的还轮得到你?你丫的又不是大姑娘。”

“我靠,那你把我拉下来干个屌?咱俩***飞机吗?”我顿时怒了,也不知道自己扯的什么蛋。

胡子突然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我是感觉跟着你老……二叔他们,可能会倒大霉,老子这是为了救你。”随即又是嘿嘿一阵贼笑:“其实我拉你下来,是因为你他娘的在我肚子里实在难受。”然后做了一个拉大便的姿势,用力压低嗓音,感觉很吃力的样子:“那样我会憋死的……”

“去你妹的!”我道:“少给自己找借口,老子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你。”

胡子切了一声:“那不好意思,当初是谁他娘的死乞白赖地要跟爷做朋友的?”

我哼了一声,一时语塞,索性就不去理他。

两个人闷不出声地爬了一阵,这个石洞又窄又长,而且七扭八拐的全是拐弯,更令我奇怪的是,每个拐弯处都有很多岔口,当时两个人都慌不择路,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失去方向感了,这时我就突然意识到,这些石洞的规模,竟然跟我们起初进来的那些水洞差不多。想到这,我赶紧拉住胡子道:“别爬了,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儿呢?”

胡子停了下来,找了一个空间稍微大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喘了口气道:“不用你说,我早就感觉这些洞有问题了,但是越乱越好,岔路越多,那些东西就越不容易找到咱们,至于咱们能不能出去,总得保住小命再说。”

我也转身坐了下来,侧耳听了听,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这才吐了口长气,喝了口水就问:“你看清楚那些影子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大家吓成这样子?”

胡子接过水壶猛灌两口就道:“没看清,不过看你二叔那种表情,他肯定见过,看样子,这座崐山古墓里的事,他还对咱们有所隐瞒。”

我一想也是,顿时就有点上火,这二叔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奶奶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胡子就道:“我虽然没看清楚那影子长什么样,不过我看它们出现时的那种状态,跟一种东西简直太像了。”

“什么东西?”我问。

胡子突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阴兵!”我还以为这家伙又要开玩笑,一把把他推开道:“狗屁!你见过阴兵?得了吧,阴兵怎么没把你魂儿给钩走?”胡子哈哈一笑:“老子是谁呀?混世魔王,阴兵想钩老子魂魄,阎王爷还得掂量掂量呢。”

我一看这家伙真是在开玩笑,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致。

两个人又沉默了,胡子在那眼珠子直打转,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惦记着二叔他们,也没话说了。

过了好长一会,胡子突然道:“我刚才不是开玩笑,仔细回忆一下,那些影子真的跟我听说的阴兵特别像。”

我忙伸手:“打住,你能不能琢磨点儿有用的?赶紧想想咱们现在怎么出去。”

胡子就道:“我糊弄你干什么呀?咱们孤男光棍独处一室的,把你忽悠住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前听一个道上的朋友说过,他的外祖父也是倒斗的出身,有一次他外祖父在四川一处古蜀王墓里倒出了一卷玉简,上面就对这个阴兵有所记载。”

我一听他提到四川的玉简,立即就联想起了于苏给我讲的关于三星堆玉简的故事,心里不禁一动。但是反过来一想,胡子向来无聊,说不定我之前跟于苏的谈话被他听去了,现在就拿这东西来吊我胃口编故事骗我。不过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又感觉不像,现在这种状况下,他就算再无聊,也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倒是说说,阴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子又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其实阴兵之说最早起源于……”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兵借路

那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事情了,胡子那位朋友的外祖父叫燕直辖。(我当时还开玩笑,说他怎么不叫燕赤霞啊?还有个老对头叫黑山老妖是吧?胡子就骂我懂个屁,燕直辖是个外号,当时倒斗的手艺人南北分派,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没有势力的只能想办法找靠山,燕直辖是发丘中郎将出身,据说专门帮官府倒腾明器,他所活动的范围全部都有川军直接管辖,所以道上的人都叫他燕直辖。)

据说这个燕直辖在四川广汉的一处大山里挖出了一卷玉简,看到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当时还以为是古蜀人占卜的卦文,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做个顺水人情,把玉简送给了当时的一个大军阀李重开手里。

那李重开行伍出身,不懂得这是很有价值的文物,只当是普通玉器把玩,他的副官是个读书人,就建议他找人把上面的符号破译出来,没准儿那上面万一要是记载个宝藏什么的,那就不用犯愁军饷的事了。李重开一想也是,于是就找到当地的一个大学外教帮忙解读,那个外教是个中国通,对古蜀文化相当痴迷,一看到玉简,就知道那绝对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过了很长时间,那个外教也没能解读出玉简上的符号,只好遗憾地向军阀告辞。

谁知几天后,那个外教竟然找上了燕直辖,给了他五十块大洋让燕直辖带他去挖出玉简的地方。

燕直辖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外教肯定是从玉简上看出什么来了,他当初既然没有告诉李重开,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燕直辖心想,如果那玉简记载的是关于宝藏什么之类的东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收了五十块大洋结果把宝藏让给了老外,那可太不划算了。玉简是他挖出来的,要真有宝藏也得算他一半。要知道他们干倒斗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恐怕倒一辈子斗也不如挖一个宝藏来的实惠。

想到这些,燕直辖就装着为难的样子一阵推辞,那个老外还以为五十块大洋给少了,当即又给了五十块大洋。在那种兵荒马乱的年月,一百块大洋可能够一个小市民活半辈子了,而燕直辖想到的是,这个老外出的钱越多,就证明玉简上记载的东西越不是寻常之物。

燕直辖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想好了计较,于是暂时称病,把老外给回绝了,说半个月之后就带老外过去。老外一看有门,当即把一百块大洋放下,笑呵呵地走了。

燕直辖是个干外八行的,这一行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等老外离开的那天晚上,他立即整理装备独自一人又回到了当初挖出玉简的那个地方。

这次可是跟之前不同了,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是有军阀支持,大白天大摇大摆的就来了,明干!而这一次他是背着所有人私自下地,所以只能选在夜里,一旦被军阀知道,肯定要掉脑袋。

凌晨时分,燕直辖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终于来到了当初挖出玉简的山谷。当初因为有军阀的手下在,他不愿意显露身手以免被人偷学了手艺,所以当时只按照小风水找到一个土坑墓。现在没有他人在场,燕直辖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观察一下山川形势,一下子惊住了。

只见此地龙盘虎踞,紫气冲天,好一副帝王之势,此地如果在古代被人发现,必定会有了不起的人物葬在这里,想到这里,燕直辖当即兴高采烈地开始打点。

奇怪的是,打点时下了几十铲子,定了那么多点都没找到地宫的正确位置,而且从铲子戴上来的土质上看,这座古墓的规模出奇的大,方圆几里都没能找到尽头。

这时他就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是这么大的一个斗,应该多叫点儿帮手来才是。但是眼下他就犯嘀咕了,他的手下全是军阀派来的人,如果里面真能挖出宝藏,肯定全部“充公”,那太不划算,想到这,只好一咬牙,自己干。

这么大的一处古墓,也没办法打点了,干脆就地下铲,能挖到哪算哪。

岂料刚下去几铲子,燕直辖突然就听到山谷的上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就像好多人正在踏步往这边走一样。经常跟军阀打交道的他,对这种脚步声太熟悉了,顿时就吓了一身冷汗,心想不会自己的行踪被军阀知道了吧?现在他派人来抓自己了?

想想自己出来的时候绝对隐秘,不太可能被人知道,但是那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犹豫间,那种脚步声已经进了几分,仿佛离他不远了。燕直辖满手的冷汗,抬头就像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岂料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阴风,迷了他的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一片云彩,正好将月光遮住了。

燕直辖看着黑漆漆的山谷,不禁暗骂一声,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忙整理一下装备躲到了一堆灌木丛里。

就在这时,他看到,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出现了两盏绿幽幽的灯笼,飘飘忽忽的,鬼气森森。

燕直辖看着那两点绿光,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说我靠,怎么有鬼火?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两盏绿灯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那确实是两队人,心说完了,这次肯定军法处置了。

又过了几分钟,忽然又刮起一阵阴风,只把燕直辖吹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下一刻,他所看到的东西,直接让他尿了裤子。

随着那两队人的走近,他猛然间发现,那些人竟然全部都穿着青黑色的连体铠甲,根本就不是现在军队的装扮,而且每个人的身材又细又长,比普通人都高出两个头,更要命的是,所有戴着盔甲的人,竟然全都没有面孔,只能看到脸上模模糊糊地两个黑洞,所有的五官,竟然如同一张白纸!

燕直辖彻底吓傻了,趴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那两队人从面前缓慢有序地走了过去,一直消失在黑暗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又刮过一阵阴风,天上的云彩没了,惨淡的月光照的山谷是那么的诡异。燕直辖这才惊醒过来,大叫一声起来就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山谷。

回到广汉城之后,燕直辖已经神情恍惚,彻彻底底的生了一场大病。等到那个老外再来找他,他还躺在床上,连动都动不了,这次可不是他托病了,而是真的病的一发不可收拾。

老外看到燕直辖这副样子,立即就叹了口气:“看来玉简上说的没错啊!燕先生,你碰上了阴兵借路,大限将至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绿光

我已经被胡子的语气给感染了,凭借着想象力,仿佛自己就是那燕直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亲眼看到一样,加上这里环境压抑,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听胡子讲到最后,那个老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我顿时就笑了。

我说你丫的是不是又在忽悠人呢?一个老外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倒是说说,之后那个燕直辖死没死?

胡子切了一声:“你不信还问个屁?”我知道他这人喜欢卖关子,当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对,我看你也不知道,八成你也是给人家忽悠了。”胡子当时就不乐意了:“我靠,胡爷我只有忽悠别人的份儿,实话告诉你吧,省得你不信,那老外还真没说错,不出半个月,燕直辖果然就暴毙了。”

我就道不可能,阴兵借路什么的根本就是瞎扯淡,那只不过就是一种自然现象,云南的惊马槽听说过吧?古人也说那里经常出现阴兵借路,但是现在科学家一证实,那根本就是当地的石头在作怪。还有唐山大地震也有人传言看见过阴兵借路,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出来证实的。就拿我来说吧,去大兴安岭之前,我在草原上经历了一次赶鬼集,那是实打实的阴兵借路吧,怎么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胡子就反驳:“那不一样,你说的那都是真正的自然现象,可是燕直辖碰到的绝对是阴兵,你不知道,就在他死后出殡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阵阴风,刮得天昏地暗的,连棺材都刮翻了,有的人就听到一阵阵行军的脚步声,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一直等到风停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胡子又压低了声音:“人们发现,燕直辖尸体的眼睛,被人挖走了,当时所有人都猜想,肯定是因为他看到了阴兵,所以眼珠子被阴兵给挖走了。”

我忙眨巴眨巴眼睛,心说多亏我们在草原上看到的不是真正的阴兵借路。不过反过来一想,胡子说的这件事太过戏剧性了,而且那个年代的事情现在根本无法得到证实。

胡子啧地一声就道:“行啦,别瞎琢磨了,我说这件事的原因不是让你分析它,而是想说,咱们在甬道里听到的脚步声,肯定也是阴兵。”

我心想原来这家伙在这等着我呢!闹了半天他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说明那些脚步声是阴兵的!靠,他的联想能力也太强了点儿吧?

胡子看我有些不屑,立即就板起了脸道:“你不觉得这事情有点儿太巧了吗?你看,于苏的老板是在当年三星堆遗址出土的玉简里发现了一个秘密,而在追查这个秘密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这里,崐山古墓!你二叔从黄老帛书上也找到了这里!还有,当年燕直辖挖出玉简的地方是在四川广汉的一处大山里面,同时也有一个老外看到了玉简,而据载三星堆遗址是盗墓贼发现的,那么燕直辖挖出玉简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三星堆!”

我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心说不错,这几个地方还有这些人,一定有某种联系。

胡子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小刀手里的那把竹文青铜古刀,也是来自这座古墓里的,当时我根据古刀上的竹文,还开玩笑说是夜郎王的佩刀,现在想想绝对没那么简单了。你想,夜郎国领域是贵州和湘西一带,虽然古夜郎人也崇拜树神,但是他们最早的始祖很可能就是古蜀人,三星堆是古蜀人的遗址,竹文青铜古刀也可能是古蜀人的佩刀,然而咱们知道的这些跟三星堆有关系的东西,竟然全部出现在崐山古墓里,这说明了什么?”

我完全被胡子的思路带起来了,在往深了想,这座崐山古墓的墓主人是长留侯,他既然有三星堆里的东西,而且他所做的事情跟三星堆玉简上的记载也有联系,那就说明,他也去过三星堆!那么最早发现三星堆的就不是燕直辖,而是比他大两千来岁的长留侯!我们之前就已经猜想,这个长留侯不是术士就是盗墓贼,现在看来,这个猜想十分的贴切了。

胡子就道:“我看他多半是盗墓贼,因为术士是相地的,而盗墓贼是挖地的。如果长留侯是术士,他发现了三星堆这块风水宝地之后,肯定会献给当时的掌权者,即便不献给他人,他也会自己享用这块宝地,一旦这样,三星堆早在那个时候就会被人挖出来了。但如果长留侯是个盗墓贼,性质就完全变了,他很有可能首先发现三星堆下面有墓葬,然后设法下斗,最后发现了玉简上的秘密,才有的这一切!正因为盗墓是秘密进性的,所以三星堆才在千百年后的近代面世。”

我点头,这么分析确实很在理,迷惑我们这么久的长留侯的真实身份终于推测出来了,也无怪我们在正史或者是野史上从来没有查到长留侯的踪迹,一个盗墓贼,是不会让自己出现在任何史料当中的。这并不是当时的史官和野史不屑于记载他,出于自身的原因,他自己也不会愿意把自己这种不光彩的事迹流传下来。我们都知道陈胜世家、刺客列传什么的,可还从来没见到过盗墓贼列传或土夫子世家(当然《盗墓笔记》和《鬼吹灯》除外)。

胡子嗯了一声:“既然墓主人是个盗墓贼,那么咱们面临的麻烦就大了,他会站在一个盗墓贼的角度考虑,所有的防盗设施都不是按常规来设计的,纵胡爷经验丰富,也只能望而兴叹,唉!”

我一听他最后这两句话,酸的差点没掉出眼泪,忙打断他道:“你是个手艺人,如果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安不安全?”

“安全个屁!”胡子道:“任何被盗墓贼认为安全的地方,对墓主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长留侯绝对不会给咱们留下任何空子!你看从咱们进来之后,哪一步不是把裤腰带别在脑袋上的?”

我靠老大,那叫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好吧?

这时却看到胡子正在死死地盯着石洞深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道:“我知道,我他娘的不是被吓傻了嘛。”

吓傻了?我心说搞什么鬼?想着,我也顺着胡子的目光往石洞深处看去,突然就看到,在我目力所及的地方,出现了两团幽幽的绿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手印

看着那两朵绿幽幽鬼气森森的绿光,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燕直辖看到阴兵借路时,阴兵手里拿的那两盏绿灯笼,心里一震:“我靠,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胡爷也是满手冷汗,就看他小心翼翼地把灯光挪了过去,可惜那两朵绿光就在灯光极限的地方,不远不近,就是看不清。

“妈的!阴兵连这么小的洞都钻?也太不给阎王爷长脸了。”胡子骂着壮胆,回头看了一眼我就道:“咱们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那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我忙拉住他道:“别冲动,万一你被阴兵带走了,我怎么办?”

“靠!你能不能盼着老子点儿好?”胡子有些不耐烦道:“要不你去?”

我摸出匕首就道:“还是咱俩一起去吧,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

胡子就说那也成,当即打头摸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两点绿光越来越清楚起来,我们渐渐地看清了它的轮廓,更是惊出一身冷汗,那竟然是,印在石壁上的两个发着绿光的手印!

可以想象,如果你在一个地下漆黑一片的地洞里,突然发现了两个手印,而且这手印还发着绿光,你会想到什么?

我不敢想下去,更无从想下去。仔细观察一下四周,这里是下一个转弯的地方,前面有三个岔口,这两个手印,就是印在左边第一个岔口上的。

两个人跟手印“对峙”了很长一会,都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奇怪的是,这里除了手印,什么都没有。

“会是谁印上去的?”我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胡子皱着眉就道:“是谁印上去的不要紧,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手印会发光。不会是他娘的蓝血人吧?”

他这一提到外星人,我还真就联想到科幻电影里的那种流着绿色血液的怪物,,忙道:“怎么可能呢?我看这八成是岩石中形成的荧光物质,恰好长成了人手的形状。”

胡子我靠一声:“它怎么不长个jb出来?”不过要说胡子胆子大还真不是吹,他竟然伸手到手印上摸了一把,然后我就看到,他的手竟然也发出了绿光。

胡子捏了捏手指,说道:“这东西也能传染?我看着怎么有点儿像荧光粉呢。”我也抹了一把,用鼻子一闻,确实,有硫化钾的气味,而且还是以zns为基质的夜光材料制成的,这种基质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易挥发。这倒不是我卖弄,我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喜欢玩儿荧光棒,我只是比喜欢玩儿的人多下了点儿功夫,高中化学实验课上我专门跟老师请教过关于荧光化学成分的问题。

那么这两个荧光手印的存在说明了什么?试着联想一下,假如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了这些石洞,他的手上抹上了荧光粉,那么他经过的地方,肯定就会印上手印,这种带有荧光粉的手印经过胡子的手电一照,就会发光。

不错,这么推断是极为有道理的,但是我确信我们的队伍没有人带这种东西,现在什么高科技都有,即便是做记号,我们也只是用荧光笔,没人会想到把荧光粉涂在手上,那样十分不方便。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印上去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两个荧光手印,很可能就是当年文玉他们印上去的。

至于当年的考古队有没有带荧光粉,现在二叔不在身边,我们可能无法考证了,但这是唯一的解释。

胡子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一展就道:“看来这应该是文玉她们留下的记号,如果咱们推测的没错,跟着记号走,一定能找到他们的……”他本想说尸体,但是现在谁也不确定他们还活没活着,所以胡子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我更加希望他们活着,因为二叔的话,到现在都无法让我全部相信,我需要当面跟文玉对质!想到这,我就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胡子嗯了一声,还是他开路,两个人爬进了荧光手印指示的那个石洞。不出所料,当我们来到下一个岔口的时候,果然在诸多的洞口之中,又发现了一个荧光手印。

我感觉这还是很值得庆幸的,这种荧光必须是在光源的照射之后才能发光,就像湖底神庙的夜明珠一样。刚才我跟胡子光顾着逃命了,谁也没有余暇去注意这些细节,可能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荧光手印标注的地方,但是我们竟然没有跑偏,穿过了那么多岔口竟然还碰到了荧光记号,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鬼使神差了,可能冥冥中,老天爷也希望我找到文玉,或者是救出文玉。

这时胡子却停下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坐下来喝口水就道:“我说关心,你说万一当年文玉他们不小心走入了机关陷阱,那咱们这么傻逼地跟着,岂不是找死吗?”

我就说你什么意思?文玉这记号是留给二叔的,她怎么可能把二叔往危险的地方指引呢?

胡子啧地一声就摇头:“你看你,你又先入为主了吧?你站在当年考古队的角度考虑一下,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石洞通向什么地方,留下这些记号,只是为了告诉看到记号的人他们的行动路线,而不是说这些记号是到达某个目的地的标记,你理解我的意思不?”

我点头:“明白了,你是怕,万一文玉他们当年如果顺着这条路走,一旦碰到危险,咱们再顺着记号走,就会重蹈覆辙。”

不错!胡子孤疑地看着那些个洞口,我觉得咱们应该选择一条自己认为安全的路,不能跟在别人后面瞎闯。

我看了一下那些黑洞洞的小洞口,乱得要死,心说我他娘的认为哪条路都不安全,我还是认为咱们应该按照标记走,那样至少咱们会有方向感。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荧光手印标记的那个洞口深处,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几不可闻的金属敲击的声音。

怎么回事?胡子也是一惊,明显地他也听到了,但奇怪的是,当我们仔细去听,那种微弱的声音却又听不到了,等你一分神的时候,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专门跟你过不去似地,我和胡子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去听的时候,这次听得更加真切了,那确实是一种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古代囚犯带着的脚镣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声源

听到这种声音,我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仿佛这黑暗的石洞尽头,就锁着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似地,不禁嘀咕:“奇怪,怎么会有锁链声?”

胡子一咧嘴:“屁话,要是有女人的娇喘声那才叫奇怪呢!过去看看。”说着,他就爬了进去。

我咽了口唾沫:“真的要去?”心里仍是有些害怕。胡子一脸的不屑:“你听这声音不是那么规则,肯定是活物发出的,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不看清楚岂不要后悔?”我一想也是,明知道那里有恐怖的东西存在,如果不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可能心里会一直惦记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强迫症,也可能是人类的一种本性。

两个人二话不说,当即爬入了洞中,大概十几分钟,前面又出现了三个岔口,其中第二个洞口印着荧光手印,我们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下,那个铁链声还是从印着手印的石洞里传出来的。

我不禁问:“胡子,你说会不会是文玉他们困在某个地方了,他们用敲击铁链来发出求救信号?”

胡子就道:“我靠,你想象力够丰富啊!三十年前走失的人,现在还在发求救信号,老大,你说咱们下一刻看到的,是不是七具骷髅在那一边晃动铁链,还一边喊――救命呀~”

我把脸一黑,知道这孙子在挤兑我,想想我刚才说的应该不太现实,也就没理由反驳他了,只好暗骂一声,继续往里面钻。这个洞比我预计的要长得多,爬了半天也没有遇到下一个岔口,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那种锁链敲击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是这回我突然意识到有问题了,忙一把拉住胡子就问:“你有没有感觉到,锁链的声音好像一直没有变化,这太奇怪了。”

胡子靠了一声:“我说哥们儿,你毛病怎么这么多?你的意思是敲击锁链的人非得弄出个二泉映月你就不奇怪了是吧?”

我很镇定的摇了摇头,不是胡子不明白,而是我的语言组织有错误,于是定了定神又道:“我不是说锁链声的声调有问题,而是……你妹的,这么跟你说吧,你有没有感觉出来,这个锁链的敲击声,自从咱们开始听到一直到现在,一直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按道理说,咱们爬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离声源越来越近,而听到的声音也会越来越清晰,但是为什么还是这种若有若无的状态?”

胡子一拍脑门子,顿时明白了我的话,然后坐了下来就道:“没错,确实有问题。妈的,不会是有个女鬼在勾引咱们俩吧?”

“我去!”我道:“要勾引也勾引你这四十男人一枝花。”

胡子一摆手:“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事儿有蹊跷,要不你放点儿宝血出来杀杀晦气?”

我忙往后一退,骂道:“你丫的怎么全是馊主意,我的血说放就放啊?再说,我从没尝试过用自己的血辟邪,鬼知道管不管用?”

胡子啧地一声就摇头:“你就没小刀和你二叔那魄力,怪不得你不是关爷亲生的。”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趴在石洞里的,猛地一起身,就听嘭地一声,头顶立即传来一阵剧痛,狠狠地撞了一下,直接趴下,同时就感觉额头一热,伸手摸了一把,我靠,流血了!

胡子在旁边差点儿没笑翻过去:“你看看,胡爷让你三更放血,你就躲不过五更,哈哈……”

我郁闷地抹了一把血,喝道:“笑你妹啊笑,现在血也放了,走吧?”胡子看我真怒了,赶紧闭嘴,可还是没憋住,噗嗤一下又笑了出来。我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胡子一边大笑一边捂着屁股,隔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向前爬去。

爬着爬着,胡子就停住了,问我:“你有没有计算一下,咱们爬进来有多长距离了?”

我摸了摸酸痛的膝盖就摇头:“当时脑子一片混乱,谁还顾得上计算这些?”

胡子摸着石壁就道:“你有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小洞已经不是那种砖结构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石壁,一看还真是,照这么说,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那个巨大的建筑物里了?

胡子点头,但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爬去。如此又转了几个弯,根据荧光手印的指引,我们照常钻过了几个小洞,但是感觉这些小洞就像无底洞一样,前面总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头。

就在这时,那个本来若隐若现的铁连声突然大了起来,把我俩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来观察动静,但是我们只这么一听,立即就全速向铁链发声的方向爬去,铁连声的加强,证明我们离声源越来越近了。

一阵急速爬行,我双手和膝盖全部都麻了,整个人突然变得像机械一样坐着机械运动,思绪都是凝固的。也不知道这样爬了多长时间,铁连声越来越清晰,给人的感觉就像,有人在用铁链汤秋千一样,我愈加纳闷了,不会真的是个女鬼在荡秋千吧?

正在我鼓足力气猛冲之际,前面的胡子一点儿预兆也没有的突然停了,我本来离他就近,这一来完全没刹住车,直接一脸撞到了他的大屁股上,心说我靠,又尼玛追尾了!为什么每次爬洞,都会出车祸呢?想着我就不禁大骂:“狗日的你下次能不能在屁股上装个尾灯啊?”

胡子很正经地回过头来,道:“没路了!”

我愣愣地看着胡子,他一脸无奈地指了指前面,我清楚地看到,前面竟然真的没路了。靠!这算什么?我看着挡住去路的石壁,但是耳中听得清楚,那声音就是从那边发出的。

胡子上前用石工锤敲了敲,吐出了口气道:“没事,后面是空的,吓我一跳!咦,石板上有字!”

“什么字?”我忙挤过去看,就发现挡住去路的青黑色石板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仔细一看似乎真是文字,于是在胡子的叫骂之下又狠狠地往前挤了一下,这下子看得清楚,那确实是一行字,而且看笔迹,应该跟甬道的石门上的字是一个人写的。

“是文玉的字!”我道:“看来咱们猜的没错,留下手印记号的人,果然是当年的考古队员。”想着,我就把那句话读了出来――考古队员危险当家的小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猿小刀

“考古队员危险当家的当心”这是一句警告,是文玉留给二叔的警告!看来他们当时在这里真的遇到意外了,本来还心存侥幸的我,一下子如同坠入了迷雾之中,如果文玉死了,那么二叔他们当年在这里的遭遇,恐怕我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了。

胡子看着那一行字就道:“这句警告是留给你二叔的没错,但是文玉说的那个危险,不是来自古墓的,而是来自考古队员。”

我心说什么意思?忙再去仔细看那句话――考古队员危险当家的小心……转念一想对啊,为什么叫考古队员危险?二叔也说过了,那几个考古队员不是书呆子就是官二代,他们能有什么危险?凭文玉的身手,就算其中有人不服从指挥,也不会给文玉构成什么威胁,想着我就摇头:“不太可能吧,这句话没有标点,是不是咱们断句有问题?譬如这句话应该这么读――考古队员,危险,当家的小心。”

胡子就说不对,你以为那个年代的语文老师弱智吗?连断句都不会教?文玉是个女人,心细得很,他不可能误导你二叔,妈的,那些考古队员一定有问题。

我想了想,突然浑身一紧就问:“你说文玉是不是也看到了那支假考古队了?她这句话其实是想告诉二叔,有危险的是那些假考古队员!”

胡子还是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从张建国的笔记里就看得出来,文玉他们在到达这里之前就已经见过那支假的考古队了,不可能都到这地方了,才给你二叔提示。”

就在这时,那种铁链的哗啦声更加清晰了,胡子骂了一声就道:“先别瞎琢磨了,看看这石板后面到底有什么再说。”

我一想也是,文玉他们当年显然是推开这块石板进去了,里面说不定会有更多关于他们的线索。想着,我赶紧帮忙去推石板,意料之外,石板一下子就推开了,胡子忙端起枪对准石板后面的空间,等了几分钟,除了那种更加清晰的铁链声,没有任何异状。

我将手电光转移到石板后面,一下子就是一惊!原来这石洞已经到了尽头了,石板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朦胧的空间,手电光根本照不出什么样子。

石洞的外面是一处断崖,深不见底,那种铁连声就是从这个空间里传出来的。

“看那!”胡子突然一指斜下方,我赶紧追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禁吸了口冷气。只见那个迷蒙的空间里面,正有一个昏黄的光点在来回迅速移动,随着它的移动,那种铁链声也在跟着附和。

“会不会是阴兵?”我低声问,此时已经完全魔障了。

胡子啧地一声就道:“不像,阴兵在干嘛?荡秋千?打死我也不相信它们还有这种娱乐活动!”

突然,我们的上方没有一点儿预兆地瞬间炸起一团耀眼的白光,着实把胡子我俩儿吓了一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偷摸进了一户人家的客厅,正准备下手的时候,客厅的日光灯突然亮了。

然而我刚要转身,胡子却一把将我拉住了,我回头不解地看着他,就看他一脸震惊地看着下面,我心说搞什么?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算是彻底被震惊了。

我足足惊呆了五分钟才缓过神来,但还是没能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是一个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椭圆形天然岩洞,高度我无法估算,从我们这个点到达洞底部的深度起码有五层楼那么高。岩洞底部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汉白玉石台,石台上……是一棵足有十几人环抱那么粗的巨型青铜大树,其高度应该是岩洞高度的极限,但是上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有多高。

白光剧烈地颤动,现在我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有人打出的照明弹,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四周的洞壁上高高下下有十几个洞口,在我们斜对面有一个洞口比我们这个大得多,可以看到洞口站着几个黑影,是谁看不清楚,距离太远。

整棵巨大的青铜树有规律的延展出相当多的枝桠,每一根枝桠上都挂着一条长长的黑色铁链,铁链的尽头,垂吊着如同尸体一样的东西,由于距离的原因,只能看清那尸体的轮廓,但是我很肯定,那绝对是人的尸体。

石台的四周,白花花的一片,开始我还以为那是铺的大理石地板,仔细一看又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那一片片围绕石台白花花的东西,竟然全部都是蠕动着的,看着这东西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湖底神庙下面的那个巨大的虫海!没错,那些都是铺在石台下面的尸蚕,密密麻麻的何止千万,看蠕动起来的规模,简直是湖底神庙无法堪比的。

循着铁链的声音,我透过那些悬挂得密如雨林的铁链看去,只见其中有很多条铁链在来回晃动击撞,发出不规律的哗啦声,铁链的尽头,可以看到有一个人趴在上面,正用手里的刀砍掉上面悬挂的尸体,尸体落入虫海,激起一层层尸蚕浪花。

那个人也被突然炸起的照明弹给惊了一下,就看他一手拉着铁链,迅速查看四周,当他的目光投向我们这个方向的那一刻,胡子哇靠一声,差点没掉下去。

我看到那个人的面孔时,反应比胡子还要剧烈,但是我只在心中咯噔了一下,并没有付诸于形体运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股窒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面孔,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在他身边呆着的时候,你永远无法接触到他,我指的是内心,他,就是小刀!

小刀看到我们的刹那,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只是这么一下,他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把头一转,腰部用力,将自己弹了出去,然后抓住铁链一荡,整个人如同飞行一般,接着抓住另一条铁链又是一荡,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

胡子直接咽了口口水,嘀咕一句:“人猿……小刀?!”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人

小刀没有任何要理会我们的意图,他似乎是选择性失明了,就仿佛没看到我们一样,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地从这条铁链上荡到另一条铁链上,然后将上面的尸体砍落,掉入虫海之中。

胡子就禁不住郁闷:“怎么小刀以前有这种爱好?喜欢玩儿尸体串串?”

我没有接胡子的话,而是疑惑地看着小刀的一系列动作,他手里的青铜古刀虽然锈迹斑斑,但是古刀的刀口却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一种特殊合金,相当锋利,斩断锁链毫不费力。我想到的是,小刀这么做绝对不是蛋疼之举,他肯定有什么针对性的目的!想着,我调了一下手电的聚光,仔细去看那些尸体,可惜离我们最近的尸体也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它们应该是被捆绑在铁链上的,皮肤发黑,腐烂得不是特别严重,头发都没有脱落。所有的尸体都是背朝上的吊着,看不到面孔。

“住手!”这时斜对面的那几个人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我一听竟是二叔的声音,想不到阴错阳差,他们竟然也来到了这里,看来那些石洞四通八达,所有的终点可能都会到达这里,那这里有可能就是长留侯的老巢了。

小刀听到二叔的叫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作着斩断铁链的机械动作,忽听“砰”地一声炸响,只见一条劲芒以闪电之速击在了小刀所在的铁链上,火星四射,铁链剧烈晃动,小刀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失手。

这时就听二叔大喊:“小刀,你再不住手,我就一枪崩了你!”

小刀听若盲闻,一荡之间,又斩落了好几具尸体,紧接着就听数声枪响,一连串子弹尾随小刀而去,终是落在了小刀身后。

就在这时,胡子突然叫道:“我他娘的明白了,那些尸体肯定不同寻常,别看杂技了,快阻止小刀!”说罢开始拆卸身上的装备。

我不解地看着他,就问怎么阻止?想用你的腹肌吓死他吗?

胡子毫不理会,眼看所有装备已经脱掉,刚把步枪丢在一旁,想了一下又拿回来背在背上,然后把手电往嘴里一叼,往后退了几步顶住石板,虎吼一声瞬间冲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胡子的意图,忙转过头去,着实不想看到悲剧发生。

离我们最近的一条铁链最起码有十米多的距离,他就算跳得再远,也终究不能逾越奥运会冠军记录,我实在不忍看到他坠入虫海的那种惨状。但是心里虽这么想,还是忍不住好奇和关心,转头一看,就看胡子正以一个难看的弧线下落,双手一阵狗刨,仿佛想从空气中游过去似地,让我意外的是,他的爆发力竟然相当了得,冲出去的惯性竟然足以让他抓到了铁链,我不由吐出一口长气。

胡子抓住铁链的刹那,由于下落的惯性又向下滑动了好几米,最终死死抓住铁链在那里荡来荡去,发出的吼叫如同杀猪。等他彻底稳定下来,立即就冲我大喊:“别你妈愣着啊!阻止小刀!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这句话如同尖刀一样楔入了我的内心深处,我心头一震,当即学着胡子的样子将身上所有的装备卸掉,然后大吼一声,看着如此深邃的天坑,不禁咽了口唾沫,竟是愣愣地没敢动弹。

胡子在铁链上的姿势很奇怪,那绝对像一只狗熊想学人猿泰山,不伦不类,但是想想纵使他再怎么狼狈,也比我有魄力!隔了好半天,胡子见我没动,骂了句“怂包”,立即用力向小刀的方向荡了过去,一连试了很多次,有好几回都差点摔下去,但最终还是成功地抓住了下一条铁链,浑身冷汗。

我蹲在石壁边上,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这时的想象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我想到我如果跳过去,一旦没有胡子那么走运,肯定会有很多种死法,可能人就是这样,一旦陷入自己不敢去做的境地,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去做。很快,我就觉得我的腿有点儿疼,手指也疼,浑身每一处关节都有可能发出疼痛,这些疼痛都会影响我跳到对面的铁链上,但是仔细去感受一下,却哪里都不痛。

不错,这就是心理恐惧带来的生理反应,我在那捶胸顿足,骂自己没出息,但始终不敢像胡子那样垮出第一步。

思索间,二叔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充裕,有专门攀岩的工具。我看到他们将绳索和登山镐连在一起,然后甩到青铜树的枝桠上固定住,紧接着几个人依次荡到了青铜树枝桠上,顺着枝桠爬了过去,开始向小刀的方向合拢。

这时我仍旧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跳过去,不禁恨透了自己这种当断不断的性格,也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性格,使得我在以后的人生中处处受人牵制。

这时,耳听得背后赫赫声响,心烦意乱之下暗骂谁他妈在我背后?猛然间想起所有人都在下面,我背后根本没人!一念及此,我条件反射般地回过头去,随着手电光的移动,我顿时就看到,石板的后面,钻出来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已经彻底分不清的五官狰狞至极。

我瞬间就炸了,刚想后退却已经无路可退,感觉腿都软了。这几次的经历虽然让我的心理素质有了不少提升,见到任何接受不了的东西我都会以超自然现象的错觉来麻痹自己,但是这次不同,我看到的是一个人,一个面孔血肉模糊,模样无比狰狞,情形十分惨烈的人!吓到我的不是他的可怕,而是他的惨状。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似乎是想爬过来,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我看到他的嘴在动,似乎是在说什么,但只能听到他赫赫的声音,仿佛声带已经碎裂,而且他一张嘴,就流出一大股紫黑色的血。

我彻底傻了,愣愣地定在洞口边缘不知所措,手里紧紧攥着匕首,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那血人突然发出一股撕心裂肺的赫赫声,一口血注直接喷了我一身,紧接着腥风乍起,整个人合身向我扑了过来,嘴里流出的拉着粘丝的鲜血如同恶魔的垂涎,本来就惨不忍睹的面孔数十道伤口全部剧烈张开,更加狰狞无比。

这一刻我彻底炸了,身上的毛发如同触电一样几乎全部倒立起来,整个人的肌肉好像发条一样,顿时大叫一声,直接跳了出去。

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绝对是一种享受,但是人们最终担心的却是落地的一刹那的感受,我能感觉得到背后的那个血人几乎是跟我同时跳了下来。

混乱间,我双手乱抓,终于抓住了那条轻微晃动的铁链,此时冰凉的铁链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我恨不得抱着它一阵狂吻。

铁链被我的惯性一冲击,立即荡了出去,那血人仅一步之差,一双血手瞬间撕掉了我的裤脚,掉了下去,就在这一刻,我猛地发现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雷子!

然而还没等我细看,只见虫海翻起一朵肉花,他已经被淹没了,等到他被蠕动的虫子再次翻上来的时候,已经被啃噬掉了半个身子,最后彻底淹没。

第一百六十八章 棺椁

虽然那种眼神只是一晃,但是凭借我跟雷子二十多年的交情,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胸口顿时就像被堵住了一块大石,几乎窒息。

是的,几乎窒息!对于一个从小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我翘课,他跟我一起翘课,我偷邻居家的桃,他给我放风,我捅马蜂窝,他跟我一起挨叮,我……计算不出他陪我一起走过多少岁月,而今,他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管我进入崐山古墓遇到了多少危险,不管胡子他们分析的有多么合理,但是我没有亲眼见到雷子这么对我,我始终是不会相信他背叛了我。然而令我窒息的不是他的死,而是他坠入虫海时的那种眼神,怨毒、痛恨!

对,到最后我窒息的是他的这种眼神!他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他正在流血不止,刚才只是想让我救他?那他为何会突然向我发起攻击?

我双手紧紧地抓着铁链,整个人愣在那里,本来搜肠刮肚地想着为何会这样,但最终头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我抓着的铁链忽然一震,整个人随即荡了起来,差点儿就没掉下去。

回头间,胡子荡着又冲我撞了过来,还一边大叫:“闪开!”我心说这种状态他娘的怎么闪?你以为老子是蜘蛛侠吗?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撞到一起,胡子害怕这一撞又会弹出去,忙一把将我抱住,等到两个人全部稳定下来这才松手。

被他这一撞,我头脑清醒了许多,忙问他小刀那边怎么样了。他往身后一指,气急败坏地道:“这小子简直就是孙猴子转世,事情全给他搞砸了。”

我转头看去,只见悬挂在铁链上的尸体都不见了,数百条铁链如同树藤一样还在轻微激荡,下面的虫海就像开锅了一般,浪花滚滚,那种啃食骨肉的沙沙声让人牙根发麻,看来小刀竟然将所有的尸体都丢进了虫海。

此时小刀已经落到了石台上,坐在青铜树下闭目养神,抱着青铜古刀不知在想些什么。二叔一行人被青铜树粗壮的根部笼罩的东西所吸引,都围了过去。

看着翻滚的虫海,我还是忍不住想起雷子掉进去的那一幕,心中一堵,忙转移注意力问胡子:“小刀干嘛要将所有尸体都毁掉?”

胡子叫道:“妈的,那些尸体肯定跟长留侯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去看看,那些树根里的东西,肯定是长留侯的棺椁。”

“你怎么知道?”我问。

胡子说了声:“直觉!”当即转身向石台方向荡去。此时的他已经不比刚才,在铁链间荡了这么长时间,身手虽不如小刀,却也十分顺手起来。我就郁闷了,屁股一扭一扭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荡到石台上,刚要吐出一口长气,胡子就挤兑我:“腰部力量明显不够,你这应该属于早衰啊!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门艺术,关心铁链舞,哈哈!”

我也懒得理他,至于小刀为什么要毁掉那些尸体我也不放在心上,我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就是还侥幸能找到文玉,但是现在看来,这里根本没有她的踪迹,也许当年他们已经葬身虫海了,那么唯一能吸引我的,就是青铜树根下面那个东西,如果真如胡子所言,那是长留侯的棺椁,可能我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费解之事,都能从棺椁中找到答案,而这个棺椁,也可能就是二叔一直说的目的地。

想着,我就朝他们走了过去,二叔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于苏只是浅浅一笑,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什么。

只有阿九叫了我一声小关爷,我听得出是真心诚意的。几个人绕过粗大的树根,于苏搓亮了一颗冷烟火,耀眼的白光下,那个东西的真面目展现在众人面前。

不出胡子所料,那果然是一具青铜棺椁,不过奇怪的是,这具青铜棺椁的粗细和长短不成比例,第一眼看上去有一种细长的感觉。

胡子就纳闷:“这他娘的不对劲啊!这么长的棺椁,难道长留侯老儿是nba出身?”

其他人面色都很沉重,似乎对小刀刚才的举动有些无奈,罗德一直在双腿打颤,看来这个老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人生经历,早已失去了那种自付对中国文化了如指掌的大家风范,可能以后他对中国文化所能理解到的,只剩下了敬畏。

不过这也难怪,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步入封建社会的国家,各种文化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很多东西连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炎黄子孙都无法理解,这就好比一个中国人到西方,看到了西方的龙竟然是那么丑陋的怪物,精神肯定也会崩溃。相比来说,中国传说中的魔鬼并不像西方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从西方的意识形态上来理解东方神魔,那绝对会把自己搞迷糊。罗德自称中国通,但是他在古墓里所经历的完全不是他从书本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他只能面临崩溃。

于苏在旁边给我的想法做了补充,她说中国的古文明是最扑朔迷离的,如今有文字记载的史料只能追溯到西周时期,而很多史学学者都将夏商周以前的那段历史空白称作神话时期,其实她认为那是不对的。神话其实不是一种臆想,而是对一种人们无法理解的现象的一种扭曲观念记录,如果刨除对神话的敬畏,就会发现它其实是无限接近当时的真实史实的。神话传说时期,那个时候中国正处于蛮荒,但是这种蛮荒的区域内,却出现了很多高度发达而相对封闭的文明,这些文明都是我们无法证实但是绝对发达的,发达到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以至于我们只能把它理解成为神话。

我是理解于苏这一套理论的,她说这些并不是炫耀她对历史有独到的见解,而是为了说明,崐山古墓里出现的再离奇的东西,在我们定义的那个时期,可能都是司空见惯的,然而随着汉文化的强大,那些文明却瞬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所以对那些文明无法理解的人,只能称之为神话。想到这些,我突然就意识到,这个长留侯的墓葬里既然出现过阴兵,还要那些奇怪的猫脸怪物,是不是就意味着,长留侯掌握了某些已经消失了的文明呢?看着那具青铜棺椁,不觉间生出一股奇怪的神秘感。

青铜棺椁黑绿黑绿的,看上去厚重无比,无处不彰显他的地位。盗墓之所以在中国能形成一种行业,甚至渗入了文化,正是因为中国的墓葬不仅和财富直接挂钩,同时也是中国博大精深、厚重的文化底蕴的体现。

闲话少说,到了这种地步,没人再问东问西,因为所有人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目标,长留侯的棺椁。

阿九和眼镜已经摸了过去,试图开启棺盖,胡子也拿着他那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开棺神器听来听去,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小刀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想打开他的棺椁,你们最好先想好自己的退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棺

小刀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转头看着他,胡子、阿九和眼镜也停下了手头的活,慢慢站了起来。

我看着小刀,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还是那样沉寂,他也不看我们,仿佛刚才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但是我听得出,他那句话不是威胁,而是警告,想想他从营地消失一直到刚才出现的举动,他对这个地方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联系,然而他说这样的话,就证明他对长留侯其人的了解,也有着跟我们不一样的认识。

二叔面不改色,挥挥手让大家先停下来,然后就走过去问小刀:“你知道什么?”

小刀只是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搞不清楚小刀那种淡如止水的心态是怎么练出来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你在他的脸上完全找不到半点儿破绽,我有时都不禁嘀咕,这家伙是不是练过****啊我靠!

二叔嘴角一翘,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小刀关于那句话的含义,小刀不是随口说说的人,他既然说不知道,恐怕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你想到什么退路了没有?”二叔问。

小刀看了二叔一眼:“你真的想打开他的棺椁吗?”

二叔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吗?如果我们被他一直蒙在鼓里,可能永无出头之日了。我爷爷如此,父亲如此,大哥也是如此,而你,似乎比我们的处境还要糟糕。”

小刀的肩头明显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那具棺椁,淡淡道:“事实上,你我根本没有退路。”

二叔叹了口气,拍拍小刀的肩膀,然后冲阿九他们挥挥手,示意继续。

胡子嘀咕道:“搞毛啊?莫名其妙!”当即趴在那又听了起来。

不只是胡子,我也被二叔他们两个人弄得一头雾水,这两个人说的话似乎很有深意,但是我一句没听懂。

阿九他们确定棺椁内没有机关后,纷纷取出工具撬动棺盖,随着阵阵的金属摩擦声,棺盖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这时我有些意外,从进入古墓到现在,可谓是举步维艰,每迈出一步都是九死一生,可是当我们终于找到长留侯的棺椁时,想不到打开它却是那么的简单。

于苏凑到我身边就问我:“你说长留侯弄这么大一棵青铜树在这里,会是什么用意?”

被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这棵青铜树来,于是抬头看了看,青铜树高耸插入黑暗之中,其雄伟之势,让人有一种下跪的压迫感。这么巨大的青铜铸件,那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搞定?可能铸造青铜树的过程,是另一番精彩和迷离的故事了,我们根本无法去揣测。想想三星堆出土的那棵青铜树,似乎是一种祭祀仪式的器械,既然长留侯也见过三星堆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也是效仿三星堆文化,想搞一个规模庞大的祭祀活动,这一点从树上挂着的那些尸体上就可以看出。

二叔却否定了我的观点,他道:“长留侯做事的目的性很强,他耗费如此大的心血铸造这么大一棵青铜树,绝对不是简单的跟风。这棵青铜树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奠柏,而那些悬挂在枝桠上的尸体,应该就是奠柏杀人后的场景,长留侯铸造这棵青铜树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达到某种意境,或者说,想达到某种和奠柏一样的作用。”

罗锅也道:“不错,传说奠柏杀人是以人为养料,你们看树上挂的那些尸体很可能是一种模拟行为,而长留侯的棺椁放置在青铜树的根部,明显是想以此吸收青铜树的精华,另外,这棵青铜树所代表的不仅是奠柏,还有神树扶桑,传说扶桑神树上达天宫,下通地府,长留侯的棺椁放在这个位置,可谓一箭双雕。”

我摇头苦笑,听到这些,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社会学的书籍,弗雷泽的《金枝》,长留侯的这种做法简直跟《金枝》里面描述的巫术太相像了,也太荒诞了。

随着青铜棺发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鸣响,棺盖终于被撬开了,我们不再闲聊,忙凑了过去。

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去,手电光的照射之下,露出了里面的朱漆木棺,看上去像青铜一样厚重,敲击时还发出金属般悦耳的声音,好一副金丝楠木棺材。

胡子一看到棺材就双眼放光,虎吼着卯足了力气将棺椁盖子撬到了一边。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在开棺之前都戴上了防毒面具以防止那种奇怪的香气。胡子的叫声憋在防毒面具下听上去十分的奇怪。不过透过防毒面具,我隐隐闻到一股辛辣的气味直冲肺部,让人有些喉咙发痒,看样子这棺椁里面果然有蹊跷,但是不是那种香气,我还是放心了许多。

罗锅戴上手套摸着楠木棺盖就道:“这幅棺材没有铆接,看样子是一整棵金丝楠木雕出来的,这种粗细的金丝楠木,没有个几百年下不来。”

整个金丝楠木巨棺上,龙凤纹路大气磅礴,而镶边流云,又不失细腻典雅,我虽然不懂熏漆和彩绘,但是一看这棺椁如此考究的做工,肯定是绝世珍宝。

棺椁和棺材的夹层中没有多余的陪葬品,头部放着一个紫金宝函,上面镶着十八颗猫眼宝石,看上去绚丽夺目,十分精致。猫眼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如同复活了一般,漂亮至极,只不过我对那种猫脸怪物仍旧心有余悸,看到这些猫眼宝石,不自禁地就联想到了猫脸怪物,突然感觉这些猫眼儿无比的诡异。

胡子笑哈哈地捧出紫金宝函,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虽然我在湖底神庙的藏宝室里见过无数财宝,但是跟这个紫金宝函比起来,那些东西简直太过粗俗了。

“这里面装的可能是墓志,胡子兄弟,快打开看看。”罗锅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胡子答应着翻转了一下紫金宝函,却发现上面没有锁扣,整个宝函都是一体的,盖子合口的地方有明显的缝隙,看样子下葬长留侯的人,并没有想给宝函上锁。

我们都紧紧地盯着胡子,看着这么精巧的盒子,真不知道打开之后里面会装着什么稀世珍宝。

可是就在这时,胡子却把手缩了回去,嘿地一下,看着罗锅就道:“你这老爷子太不厚道,胡爷差点儿一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这么精致的东西,里面免不了有什么歹毒的机关,要开也不能这个开法。”

罗锅脸一红:“那是,刚才太激动了,把这茬给忘了。”

胡子切了一声:“你可是老手艺人了,这种时候能把这茬给忘了,嘿嘿……”接下去的话,胡子没有说,而是摸了摸步枪,把紫金宝函往地上一放,退出了两步。

气愤一下子紧张起来,我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替胡子捏了把冷汗,忙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胡子却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事儿,这就叫江湖。”说话间,双眼还是警惕地看着二叔和罗锅他们。

第一百七十章 长留侯(上)

二叔说道:“这个时候了,谁也别挣那些没用的,大家退后,我有办法。”说着,摆手让我们退后。

众人围成个圈,纷纷向后退出五六米远,就看二叔从包里掏出一个袖珍飞虎爪,说是飞虎爪,其实就是三根发丝那么细的钢针弯成虎爪的形状。

只见二叔用虎爪的尖在宝函的缝隙里来回滑动,似乎在寻找机括,过了半分钟有余,只听咔的一声,宝函的盖子突然弹了一下,二叔忙伸手按住,然后抖开袖珍飞虎爪上的丝线,拉着向后退开,估计到了一定的安全距离,这才猛地拉动丝线,飞虎爪吃力,立即将宝函盖子掀开。

耳听得一阵阵机括摩擦的声音从盒子里发出,胡子忙一把把我按趴在地上,其他人也随即趴下,以防止盒子中射出暗箭伤人。

隔了半天,机括声咔的一下,停了!紧接着,就看到宝函里就像莲花般展开一双暗红色的人手,慢慢伸出宝函几公分的距离停止了运动,双手捧着一卷黄色绸子,凝立不动了。

罗德看到盒子里竟然伸出了一双手,吓得直哆嗦,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们看得清楚,那是一双木雕人手,雕琢得十分精细,指甲和手纹刻画得非常逼真,想来是宝函内有一个机括,当盒盖被打开后,就会触动机括,这双木手就会展开伸出,捧出里面的那倦黄色绸子,如此机巧的设计,简直是巧夺天工。

等了半天,确定紫金宝函内再没有什么致命机关,众人这才慢慢凑了过去。

罗锅拿起黄绸缎子,展开一看,顿时手指一抖,那竟然是一卷帛书!帛书的竹简被黄绸缎子包的严严实实,虽然缎子已经有些拔丝,但是帛书保存得还是相当完好。

倦封上有一个封条,上面写着几个奇怪的符号,虽然我不认得,但是对这种符号我再熟悉不过,那种符号,跟龙鳞童虎上刻得一模一样,看来这帛书绝对是长留侯的东西没错了。

“留侯志!”罗锅看着封条,对二叔说道:“关爷,看来这果然是长留侯的墓志。”

二叔点头:“打开看看,念来听听。”

罗锅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眼其他人,似乎有些为难。二叔就道:“没事情,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总得让他们都知道这个长留侯是个什么人。”

罗锅点了点头,当即将帛书翻译了出来。由于帛书上面用的是符号而非文字,所以罗锅翻译得非常费劲,其中有很多地方根本不成句子,只能想破头皮去理解其中的寓意。

帛书上写的,是比较全面的长留侯的生平,但是其中没有提到龙鳞童虎上记载的事情,不过从内容上,很容易就能发现,这帛书记载的是长留侯在童虎密文上记载的事件之前的事。

长留侯,生于穆公殂夜,也就是说在穆公死的那天晚上,长留侯降生了。这个穆公非常有争议,因为历史上叫穆公的人不止一个,西周有周穆王,秦国有秦穆公,我们知道,之前杨老和我谈起的鲜卑族也有个叫穆皇帝拓跋猗卢的,所以这上面长留侯出生的年限,一下子就成了个迷。不知道叙写墓志的人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蛋疼得要命。

不过话说回来,往小了想,那个穆公也不一定就是那几任帝王,兴许穆公只是对长留侯亲戚的一个尊称,或者长留侯的父亲姓穆,长留侯下生的晚上,他父亲死了!(听上去感觉是他父亲难产,有点儿扯!)

总之,这个穆公是谁并不重要了。

留侯,张姓。什么天生异相,根骨奇佳,有先天道骨,后天造化等等这些废话略过不记。

少年得黄老神通,可窥天机,时天下纷乱,诸侯纷争不断,周礼荒废……听到这里,我大概对长留侯的生年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从这段话看来,他应该生于春秋时期,那时诸侯争霸,天下大乱,周礼荒废是必然的。虽然他生于东周,但是那个穆公也绝不是周穆王了,两个人差了几百岁,不太现实。

话说这长留侯通黄老之道,晓天地玄机,常帮助小国攻打大国,其用兵如神,百战不殆,但行踪诡秘,往来阴阳之间,很多诸侯都想把他收买下来,但是始终无缘跟他见面。

上面有这样一句话,大秦纵横神州,破六国贯环宇,造就千古一帝,吞八荒统六合,华夏大地无不臣服,此只有嬴儿一人力乎?莫不是有神通之人运筹帷幄,堪数万大秦铁骑怎破得六国数十万精兵?怎奈荒凉地,军饷何担年年战火?此和废周礼有直接关系,盖长留侯之大功。

这句话很没有逻辑性,说着长留侯却提什么秦国统一六国的事,大概意思是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并非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要不是有神人出谋划策是不行的,后面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秦国攻打六国的军饷来源似乎有争议,也跟周礼的荒废有直接关系,而且还都是长留侯的功劳,这几句话很乱,但是能看得出,这个长留侯跟秦国统一天下有什么关系。

于度百年,帝王殂于长生路上,长留侯算出天下将倾,就隐身四处游历去了。一天来到蜀地的一处大山之中,见此地地势雄浑,紫气东来,隐隐有帝王之势,于是便在山间搭一个草庐,居住下来。

白天养花鸟,夜晚赏月独酌,过的十分清闲。一日深夜,长留侯被夜风吹醒,索性就伴着月光出来散步,走在山谷之中,却发现漫漫长夜,虫鸟不鸣,走兽不惊,世间一片死寂。正在此时,山谷中隐隐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但见丛林处走出一队人马,皆披戴盔甲,竟是官兵。

一队兵马的前面,悬挂着两盏绿幽幽的指路灯,长留侯一看便知那是阴兵,当即笑着迎了上去。

那为首的兵曹说他家冥主听闻长留侯住在山中,特设宴命阴兵前来迎接,长留侯于是笑着去赴宴了。

酒席过后,那个冥主赠与长留侯一卷玉简,说其中暗藏天机,他参破后即可长生。

回来之后,长留侯按照玉简上的天书,废寝忘食,终于参破了上面的玄机,发现那上面记载的竟是西王母和东木公的事迹,两人飞升成仙后,将不死神药藏于了大鲜卑山某处,让一个叫鲜轮王的人看管。

墓志到此就结束了,大家似乎听完了一段神话故事,完全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我猛然想到于苏的那一套理论,如果把神话给常理化,那么长留侯的这些经历顿时就清晰了,我看了旁边的胡子一眼,胡子也是眉毛挑了一下,看来他也听出猫腻来了,那长留侯的经历,绝对不像墓志上说的那么简单!我将长留侯那些什么怪力乱神的能力给刨除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真正经历的到底是什么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留侯(下)

解释长留侯的这些经历,必须以他的某一个身份为前提,那就是盗墓贼!只有这样,才能在把他身上的神话色彩剥离之后,能够得到合理性的真实答案。

长留侯的少年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然而墓志上提到了先秦,说明那时肯定是东周末年的春秋时期,很多人都觉得那段历史很暗淡和野蛮,不比后来的封建社会辉煌。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个时期,正是古中国思想大爆发的时期,各种先进思想如雨后春笋,蓬勃滋生,当时的很多人都奇迹般地超脱了那个时期纪元的限制,甚至他们的想法直到今天还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那个思想大爆发的时期是站在文明的高度上的,注意,我说的是文明,不是文化!

我之前按照于苏的理论曾推测过,如果一个极度发达的文明,不能被落后的文明所接受和理解,那么它很可能就被描绘成了神话。因此,我推断,长留侯的神话,很可能是因为他掌握了某种文明。抛却他的神话色彩,回到他盗墓贼的身份,我们可以设想,周王朝是个厚礼厚葬的国度,但是到了长留侯那个年代,正值天下大乱,狼烟四起,而长留侯是个盗墓贼,首先他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苟活乱世,其次他曾为秦国效力,那么他为秦军征战四方的军饷而挖坟掘墓也是必然,这也印证了墓志上“荒废周礼”四个字。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断,长留侯很有可能在哪一座墓中得到了黄老帛书,当然那时的黄老帛书绝对不是二叔他们倒出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帛书,二叔倒出的只是残卷而已,而且二叔又从帛书上发现了长留侯的墓葬,这就说明,二叔倒出的黄老帛书只是当年长留侯抄录下来的,而长留侯所得到的黄老之道,才是从真正的黄老帛书上参悟出来的,我们所了解的黄老之道,已经被付诸于神话,但是不妨反过来想想,如果这个神话的本质其实是一个人们无法理解的文明呢?那么长留侯参悟了黄老之道,就绝对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这种文明。

之后长留侯隐居蜀中,在一个山谷里碰到了阴兵邀请他赴宴,把这一事件揭去神话的面纱,我们把真实给还原出来就出现了两种可能。

第一,长留侯参悟黄老之道后,很可能已经接触到了某种神秘文明,而这种文明的体现形势就是阴兵(后人不能理解阴兵的存在形式,只能视其为来自阴间的兵)。统领阴兵的人叫做冥主(可能不是这种叫法,而是后来人们加上去的),邀请长留侯前去赴宴,而后赠与长留侯一卷玉简。这里有几个关键点——蜀中的山谷、阴兵、玉简,这些东西跟当年燕直辖的经历简直太相似了,也就是说,如果当年的三星堆文明还存在,那么长留侯接触到的,很可能就是这个文明。

第二,我们以三星堆文明在那时已经消失为前提,长留侯很可能是通过盗墓发现了三星堆,至于阴兵之说,只能认为他也跟燕直辖一样,经历过阴兵借路。

不管这两种可能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我们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长留侯在三星堆带出的玉简上面,发现了大鲜卑山九幽玄宫的秘密,把这个发现跟童虎密文的记载联系起来,我们就知道长留侯后来的经历了。

长留侯在童虎密文上说他最终看到了九幽玄宫的终极秘密,而二叔也说“鬼见愁”这种宿命的真相也来源于九幽玄宫的那个终极秘密,现在二叔顺着潜在的线索,摸到了长留侯的墓葬,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常符合现实的事情,解开这些,整个迷惑我的事件的碎片终于联系起来了,我想二叔下一步要做的,可能就是针对九幽玄宫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缺少一个必要的因素,那就是当年长留侯有没有把进入九幽玄宫的方法带出来。

想到这,我几乎是同时,跟二叔非常默契地互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金丝楠木巨棺上。

以事情发展到现在来看,二叔当年在崐山古墓的经历、文玉的失踪、第二支考古队的出现应该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了,如果二叔说的我们的宿命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长留侯的棺椁。

其他人都是怀着各自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虽然目的不同,但是我确信大家都在找一样东西,就是进入九幽玄宫的方法。二叔如此、于苏也是如此,胡子名义上是找他兄弟的下落,但是每次我们到达的地方,都有他的出现,这不能说是一种单纯的巧合,甚至他手里的那张地图,也跟长留侯有莫大关系。

眼镜是湖南老佛爷的人,我虽然不知老佛爷其人的背景,但是从眼镜这两次做的事情上看,那个老佛爷肯定也知道长留侯的事。他的目的无从而知,可能跟杨老一样,想得到不死药琼浆玉露,但是也不排除他有更大更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里最扑朔迷离的是小刀,从他的举动和行为上看,谁也看不出他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他除了是从这座古墓里出去的人之外,跟我们所有人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不,不是没有关系,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小刀的身上,也有“鬼见愁”的基因!嗯,那就没错了,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宿命。

二叔看着那具金丝楠木巨棺,似乎陷入了沉思,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他们都知道,这具棺材已经是最后一道门了,也是长留侯的最后一道防线,其中的厉害,很可能不是常人所能应付的,要不要开棺,谁也没有勇气说出来,只能等待二叔的意见。

胡子把玩着紫金宝函,看样子有了这东西他对别的东西已经漠不关心了,但是一晃间,他还是禁不住向金丝棺撇了一眼。

隔了好长一会,二叔终于下了决心,一摆手道:“开棺!”

胡子当即一声好咧,揣起紫金宝函就招呼着阿九和眼镜凑了上去。这时小刀一伸手却将他们拦住了,说道:“我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棺材里的东西

我不理解小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要自己动手,他是不相信胡子他们的技术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胡子和阿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逞强,毕竟古墓里的经历让他们知道,这个长留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小刀三十年前被二叔带出古墓一直到现在,他在行业里尤其是倒斗方面所创造的战绩,几乎让东北虎的人全部叹服,从以前我跟阿九的交谈中,我知道他对小刀也是极为相信和尊重的。

胡子更不用去说,这种危险的事,如果有个牛逼人愿意打先锋,他绝对不争。惟独奇怪的是眼镜,我看到他很不情愿的皱了皱眉,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到一边。

二叔的眼神一下闪过一股异样的光芒,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跟你一起。”

小刀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直接将青铜古刀插进了棺材的缝隙里面,用力一撬,只听吱呀一声,棺盖应声而起。谁也没有想到小刀竟然这么直接,用胡子的话说这么开棺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如果里面有什么致命的机关,那就是找死的节奏。

我们都等着看里面的情况,祈祷下一秒千万别发生什么,想不到小刀却突然停手,迅速把古刀抽了出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二叔的脸色也在瞬间一变,问:“怎么回事?棺材没有上铆吗?”

我没明白什么意思,看其他人时,眼镜和于苏忽地对视一眼,迅速凑了上去,隔了好一会,眼镜冷冷地看着二叔问:“关爷,这棺材被人开过,不知你能不能想起来?”

听了眼镜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棺材没有上铆钉,看样子是被人开启过,因为二叔当年进入过崐山古墓,所以眼镜怀疑棺材被二叔动过手脚。这我就有些不爽了,二叔虽然不是我老爹,但也是我的亲二叔,这四眼鬼动不动就跟他指手画脚,我这个当侄子的很挂不住(其实我还是把自己当他的儿子。),于是不等二叔张口,我当即说道:“当时进入古墓的又不是我老……二叔一个人,你凭什么赖在他身上?”

阿九也沉着嗓子道:“就是,关爷讲的明明白白,当年他根本没有到过这里。你也看到石门上文玉的留言了,这棺材,说不定被他们动过,你问关爷是什么意思?”

二叔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我说不出的神情,也不理会眼镜,直接问小刀:“你怎么看?”

小刀说道:“不是棺材被人动过,而是这棺材根本就没上铆!”

“啥?”一边的胡子突然叫道:“没上过铆?这说不过去啊!”

小刀皱着眉,一只手慢慢摸着棺材缝若有所思道:“里面没有机关,这棺材有撬动的痕迹,确实被人打开过。”

一听到这话,眼镜又和于苏对视一眼,这次说话的却是于苏:“关叔叔,您刚才说的是不是实情?”

二叔没说话,旁边的胡子不愿意了:“我说小丫头你成心的是不?人家都把儿子给搭上了,你还不相信?”

这话说的我心中一震,二叔也明显脸色一沉,摆手道:“都别废话!”说着,翻身上了棺材,伸手去摸棺材缝,摸来摸去,突然看着小刀说道:“这些被撬动的痕迹不止一处,看来棺材被打开的次数绝不是一次。”

罗锅嗯了一声:“关爷的意思是?”二叔道:“棺材下葬不封,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墓主人诈死,第二种……这个棺材不是用来装人的。”

二叔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一下,那罗德更是夸张的往后一退,后脑勺直接撞到了青铜树根上,也没顾忌着疼,颤着声道:“棺材怎么可能不是用来装人的?不会是……尸体跑出来了?”说着还向四周瞄了几眼,好像一不小心尸体就会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咬他一口。

胡子拍拍罗德就笑道:“没事,尸体就是睡得时间太长,起来撒尿拉屎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哈哈。”

罗德听出胡子在挤兑他,脸色一沉,不知嘀咕一句什么。

二叔就道:“管不了那么多,打开棺材看看就知道了。”说着,给阿九使个眼色,阿九二话不说,提着撬棍就凑了上去,用力一翘,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吱声,棺盖被撬开了一条缝子,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辛辣气味从里面涌了出来,虽然大家都带着防毒面具,但还是把大家呛得往后退了出去。

“棺材里灌了毒气,大家小心了。”阿九撸着袖子还要上,二叔忙拦住他,眉头一皱,转头问罗锅:“老罗,这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罗锅皱眉闻了闻,呛得一阵剧咳,脸憋得酱紫,隔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是……是很熟悉,咳咳……当年楚国血尸墓的棺椁,就是这个味道。”

此话一出,阿九顿时就退了回来,连小刀都向后退了一步,胡子靠了一声就问:“老宰相,你意思是这棺材里装的,是一具血尸?”

罗锅道:“是不是血尸我不确定,因为当年我们在楚国墓里还没来得及打开棺材就碰到了斗尸,虽然我从没见过血尸,但是我敢确定,这种味道跟血尸的味道极其相似。当年折了那么多弟兄,这种味道,老头子一辈子也不会忘。”

胡子切了一声:“老人们都把血尸传得那么邪乎,我就不信,咱们九个人,三条枪,还搞定不了一具尸体?你们退开,我来!”

我忙拉住他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咱们最好商量着来。”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血尸,但是看到二叔和罗锅那种紧张的神情,看来棺材里面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儿。

胡子就哈哈一笑:“我说你们也太小心了,你看阿九都给棺材撬成这样了,有血尸的话早就跑出来咬人啦,人家血尸是实诚人,这不出来就是不出来了,出来了你也躲不开。”我看向二叔,二叔没有说话,我也只好放开胡子。

胡子呸呸两声,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拿起撬棍二话不说,直接把棺盖子给敲了出去,斜眼往棺材里一看,妈呀一声就跳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忙提神戒备,于苏那边已经拉上了枪栓,阿九就问什么状况,等了很久,也不见棺材有什么动静,胡子这才拍拍胸脯道:“妈的,里面躺着的,还真他娘的不是个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内斗

我愣了一下发现棺材里也没什么动静,就想骂胡子无聊,但是看他的神色,似乎真是被棺材里的东西吓了一跳,心说这小子搞什么鬼?看到裸尸了?想着,眼见其他人都凑了过去,我也抻着脖子往里面看去。

往里面看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胡子为什么抽风了,的确,棺材里面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团棉花!

说棉花又有些不太确切,总之整个棺材里就像长满了霉菌一样,毛茸茸的塞了一棺材。我想大家都看过夏天被捂长毛的馒头,就是这个感觉。

“靠!难道是尸体被捂长毛了?”阿九说着,就想用撬棍去挑那些霉菌一样的东西,这时小刀突然拦住阿九,说道:“别动,这不是毛,是茧!”

“碱?什么碱?长留侯用这么好的棺材来发面吗?”旁边的胡子就憋不住笑了。

我一下子明白小刀说的是什么了,没错,是茧!这东西跟我们在猫脸石室里看到的尸蛹简直太像了,只不过那些尸蛹已经没了养分,干瘪得厉害,而这里的茧,还相当的新鲜。

我把想法一说,胡子忙把笑声咽了回去:“我靠,照这么说,这里面躺着的是个猫王?”

这时于苏举起大功率矿灯就往里面照,可是那些茧茸茸的密度很高,光线根本透不进去。

阿九就道:“要我看干脆倒进去几瓶烧酒,直接一把火烧了这些污秽得了。”

二叔摇手道:“不行,如果里面有陪葬的帛书之类的东西,烧了岂不可惜?”然后看着罗锅问:“老罗,你有什么办法?”

罗锅摇头:“这东西烧也烧不得,万一里面真如小关爷所说,是那种猫脸妖怪,恐怕碰也不能碰。”

胡子就道:“怕什么?你们关家不是有宝血吗?想当初几百号猫脸儿怪物都给关心下跪,这猫王总也得买几分面子吧?”

我忙说那能一样吗?你看这棺材的长度,里面躺着的整个一猫脸中的奥特曼,这太冒险了。

那阿九就问眼镜:“哎我说,你平时跟我们关爷吆五喝六的,老佛爷肯定传给你不少高招,怎么这会儿你就不想露两手?”

阿九是有意挤兑眼镜,棺材里会出现这种状况谁也没想到,眼镜脸色有些难看,想说什么却没说,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于苏。

我这就纳闷儿了,因为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镜跟于苏似乎有了默契,而且眼镜看于苏的眼神,似乎是在等待于苏的意思,这算什么状况?难道他们是一伙的?不可能啊,当初在湖底神庙,两个人还为一个木匣子拼命,怎么可能变成一伙的了?难不成是那四眼儿看上于苏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一个劲儿地给二叔使眼色,可惜眼泪都快挤出来了,二叔愣是没看我。

不过二叔终究是个道上混的,这些都没逃过他的眼睛,只听他沉着声笑了两下,转头就问于苏:“你既然从湖底神庙带出了那个木匣,想必贵公司已经知道了长留侯的棺材里放的是什么了吧?怎么?你们就没有一个方案解决这个麻烦?”

于苏抿嘴一笑:“那东西对关叔叔来说,可能是个麻烦,但是对我们来说可是很有价值的,对于这个东西,我们采取的方案是,喂!”

此话一出,二叔和小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完全没听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一些猫腻!看样子当初于苏在湖底神庙里拼死夺走的木匣子跟长留侯的棺椁有关系,而且很可能从里面得知长留侯的棺材里有什么东西。既然二叔这么说,他肯定也知道其中的蹊跷,那他之前还装什么?既然于苏知道,他也知道,那他装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二叔不确定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或者说,里面的东西他没有把握对付。

“喂什么?”二叔一下子拉下了脸色。

于苏也突然面色一紧,举起枪对准了二叔,沉声道:“喂你们关家的血!”

此话一出,罗德立即也举起枪对准了我,眼镜也反握匕首,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

突变陡升,其他人完全没反应过来,阿九顿时怒道:“你们干什么?”

胡子我靠一声:“因为棺材里的一团棉花,你们翻脸也太快了吧?胡爷我还没想好帮谁呢?”

我斜眼看着胡子,心里那个郁闷,这孙子真他妈精,一句话就中立了,靠!同时我也明白了,看来于苏跟眼镜早就串通好了,正等着这一步呢,想必于苏他们公司想要的,就是棺材里的东西,而对付这种东西,必须用我们关家的血!

我环顾一下众人,二叔默不作声,脸色也还算镇定,罗锅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刀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棺材里,似乎这边突发的变故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初步判断,情势极为紧张,于苏他们三个人,我们这边四个人,但是罗锅年迈,肯定起不了作用。虽然二叔身手了得,阿九也可以一当十,我也还说得过去,但是毕竟对方两个人拿着步枪,那眼镜绰号五步蛇,也不是善茬。

我可以想象到,如果真的一句话不对,对方随即两个点射先干掉二叔和阿九两个战斗力,剩下我和罗锅只能任人宰割。靠,想到这我就不禁懊恼,当初于苏可以捅雷子一刀,没理由不会捅我一刀,早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干嘛没提防?

这时忽然听到头顶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一声轻响,胡子立即大叫:“不好,那尸体撒完尿回来啦!”

罗德对这句话最是敏感,听完了肩头一颤,脸都有些发绿,不自禁地往上看去。就这一分神间,只听胡子大叫一声,猛地一枪托狠狠砸在了罗德的侧脸上,顺手直接把他的步枪夺了过去,然后把枪甩给我道:“拿着。”

我完全没意料到胡子会有这么一招,首先想到的不是接枪,而是这小子真他娘够朋友,等到那步枪从我头顶飞过去的时候我再伸手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步枪直接摔出去好几米,落在了眼镜的脚边。

第174章 血溅三尺

我一看要遭,知道胡子一张嘴肯定得埋怨我,当即大喝一声向眼镜扑去,与此同时,阿九和二叔也分别朝于苏和眼镜冲了过去。

罗德被胡子那一枪托砸得够呛,满脸是血的还想挣扎着站起来,胡子上去又补了一脚,只听他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彻底不敢动了。

眼镜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捡那条步枪,还好已被我及时一脚踩住,紧接着就是一阵劲风,二叔当面一脚踹向眼镜的面门。眼镜看出情形不对,当即向后仰头,躲过二叔的一脚,同时匕首翻出,向我的脚背钉了下来。

我把脚往后一撤,同时将步枪踢到罗锅身边,但是没想到眼镜那一下只是虚晃,紧接着就合身把我扑到在地,二叔不等那眼镜一扑坐实,已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扭,眼镜的匕首应声落地,只见二叔一个肘锤刚要砸在眼镜后脑,那眼镜就势往下一沉,让二叔肘锤落了空,同时往前冲出两步伸手抓向我的胸口。

我就地一滚,躲开眼镜,同时听到砰地一声枪响,我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先开的枪,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我这才反应过来,妈的中枪的竟然是我!

也几乎就在那之后的一秒不到,就听胡子大骂一声又是两声枪响,然后就是一个黑影飞了出去,我定眼一看,被胡子打中的竟然是罗锅!

这时就听阿九大叫:“罗老你干什么?”然后就跑过来帮我按住肩膀,他这一按牵动浑身都抽痛起来,只疼的我忍不住大骂是谁他娘的暗算老子,不过显然,开枪打我的肯定是罗锅。此时剧痛之下,我根本没办法思考,冷汗夹背,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是罗锅暗算我。以前在影视里看到那些牛逼人中了枪之后,只要不致命,依然还是流着血继续战斗,牛逼得要死,但是真正中枪了才知道,子弹的那种冲击力以及对肉体的损伤,绝对不是电影里演的那样,因为枪伤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伤口,子弹在打进身体里的那几百度的高温绝对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

胡子说他原来打靶得过第一应该不是吹的,他那两枪正中罗锅的两个肩胛骨,让罗锅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二叔眼疾手快,上去一脚将罗锅踢开,拿起枪对准了眼镜道:“别乱来!”

此时情势大转,于苏那边的三个人,眼镜被二叔制住,罗德被胡子敲晕,于苏的后脑也被胡子用枪口顶上,三个人算是彻底老实了。

这时就看二叔红着双眼瞪着罗锅,颤着声问:“你有什么遗言吗?”

我完全没有想到,跟二叔多年至交的罗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他,就听阿九在我耳边说道:“其实关爷早就知道,罗锅子才是另一个夜猫子。关爷惦记你的安全,没敢把夜猫子留在你们几个人身边,那个雷子是个变数,他为什么想害你,谁也不知道原因。”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下子好受了许多,虽然雷子已经死了,但终究他不是夜猫子。不过看二叔的神情,他似乎面对罗锅比我面对雷子还要痛苦,看着罗锅委顿在地的衰老之态,我估计凭借他跟二叔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他肯低头认错,二叔应该不会杀他。

但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那罗锅刚要张嘴说话,就听到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二叔已经扣动了扳机,罗锅说出的话一下子变成了两声闷哼,从此再没了反应。

阿九的手明显一抖,转过头去不忍看到这一幕,而二叔的眼眶是湿的,但是终究把那一热的情感给忍住了,然后转头冷冷地对眼镜道:“我不知道你家佛爷跟于苏的公司有什么勾当,但是老佛爷这个梁子,我不想结下,请你别让我难堪。”这句话说得算是仁至义尽了,干他们这一行的,遇到这种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叔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放眼镜一条生路,可见他已经忍让到了何种地步,同时也变向说明,那个老佛爷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二叔对他十分忌讳。

那眼镜只好看了眼于苏,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于苏依旧举着枪指着二叔,面不改色,同时还去诱惑胡子:“胡先生,你手里的那张图纸已经被我们复制过了,所以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如果你肯站在我这边,我保证做个人情,把你那张没有价值的图纸买下来,五千万以内,价格随你定怎么样?我说的是美金。”

胡子看了我一眼,哈哈一笑:“兄弟,这价码听上去是挺吸引人的,不过你说咱俩在湖底神庙里生生死死的交情,才值五千万?而且还不是人民币?”

他这话说得我心头一热,其实我对胡子的印象并不深,虽然在湖底神庙里经历了很多事,但是我总觉得对于他们这一行里的人,只有过路的朋友,没想到他把这份交情看得这么重,这让我有些激动,不禁牵动了伤口,半个身子都抽痛起来,想说什么也只能变成了**。

二叔看着于苏就道:“我不管你们公司在背地里搞什么鬼,也不管你们的背景有多深,但是请你回去转告你的老板,想合作,就实打实的来,如果以后我发现你们再搞这种小动作,我保证,只要你们的人一出现在东北虎的地盘,我就让他在一天内彻底消失。”

于苏嘴角一抿,笑的很甜:“关叔叔,你真的是太小看我的公司了。我们既然能让老佛爷为我们做事,就不怕东北虎对我们怎么样。我听老板说,你们当年的九条地龙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剩下的几个后辈也是明争暗斗面合心不合,九龙戏珠的好戏恐怕再也没得唱了,只要这出戏唱不下去,老板就不怕你们任何一个人,对了,他还说,你们老九流聚在一起,是龙,分开了,就是虫子,不用怕的。”

这话我是一句没听懂,看样子于苏提的应该是江湖上的事。然而二叔的脸色却是一变,当即看了眼镜一眼:“这是老佛爷透露给他们的?”

眼镜哼了一声:“老九流当年的事,上辈人都是烂在肚子里的,你以为你不会说出去,我家佛爷就会说吗?要不是他们公司拿这件事威胁佛爷,佛爷根本不想趟这浑水。”

我是越听越糊涂了,本想问问阿九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阿九却闭口不言,打死都不肯跟我解释。

就在这时,头顶上又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铁链声,跟之前吓了罗德一跳的声音一样,我以为又是胡子在搞鬼,就转头看向胡子,没想到他也是一脸疑惑:“我靠,刚才光顾趁机打人了,没想到这声音是怎么来的,不是我干的。”

“小刀呢?”随着眼镜的一声惊嘘,我们忙转头看向棺椁的方向,只见那棺椁还是老样子,而小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75章 蠪母

这一个变动是是谁也没意料到的,这里已经是整个古墓的终点,小刀又会去哪里了?难道,这还不是他的目的地?

外面的铁连声很有规律地发出着轻微的响动,仿佛有东西在外面攀爬似地,我们第一反应想到的可能是小刀,难道他想离开这里?但是在盘根错节的青铜树根包裹之下,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双方都有心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惜当下正是对峙阶段,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阿九给我的伤口撒了些金疮药,一阵清凉的感觉传入体内,可能金疮药里有麻醉剂的成分,很快就感觉不到那么痛了。我咬牙站了起来,就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时只见人影一闪,小刀从一根粗壮的青铜树根上跳了下来,看了我们一眼说道:“现在外面爬满了蠪蹩,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眼镜脸色一变:“什么?怎么回事?”

小刀说道:“长留侯的棺椁有问题,打开之后,里面散发的气味把整个古墓里的蠪蹩全部引过来了。”

眼镜还有些不信,也不顾二叔的枪口,闪身挤出青铜树根的缝隙往外看,顿时吸了口冷气。

我们再也顾不上内讧,纷纷凑过去透过缝隙往外观看,矿灯光下,只见所有的铁链上已经爬满了那种甲壳蠪蹩,麻麻莎莎仿佛铁链得了皮肤病一般,要命的是,有更多的蠪蹩无处落脚,铺天盖地在整个上空飞来飞去,厚重的感觉就像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而且石台下面的虫海也翻滚起来,数以万计的尸蚕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争相往石台上面爬,但是这石台乃天心石所作,尸蚕爬到一半,又如同下雨一样全部倾斜回去。

我明白小刀的话了,外面的尸蚕和蠪蹩铺天盖地,数量庞大到我们无法想象,如果它们向我们发起进攻,即便二叔、小刀和我的血有多么牛逼,肯定也挡不住这么多虫子的攻势。长留侯的这招简直太狠了,不需要任何机关陷阱,只凭这些虫子,就让盗墓贼有来无回。想到这我不禁打个激灵,难道当年文玉他们打开了棺椁之后,被这些虫子给吃了?

二叔回头看了看棺椁,似乎心有不甘,嘴里喃喃道:“咱们的路已经被虫子封死了,得想个办法从其他地方出去。”

胡子就道:“其他地方?哪还有其他的地方?如果这棵树不是青铜的,咱们还可以打个树洞进去躲躲,可惜……”他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对,青铜树!我忙打断胡子的话道:“我有办法,这棵树肯定是空心的。”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着我,有些疑惑。我心里一乐,我在大学学过冶金工艺,这种规模的青铜树,没有个几万吨青铜是下不来的,几万吨纯铜,在长留侯那个年代的冶金技术里,即便是成色百分之八十的铜矿石也得需要七八十万吨,别说那个时期没有那么牛逼的选矿实力,就算有,如此浩大的工程必定会给历史留下光辉的一笔,那简直就是万里长城的工程量,但是在史料中我们既然找不到半点儿跟长留侯有关的东西,就证明这个青铜树的工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浩大。

古人在冶金工艺上相当牛逼的一笔,就是空心铸造。这完全是当权者逼出来的,因为当时的生产力无法满足当权者的欲望,但是当权者还想达到这个欲望的极点,于是智慧的劳动人民就发明了空心铸造,从表面上满足了这个欠缺。

按照这个常理来推测,即便长留侯权势再高,资金再雄厚,也无法突破人力的界限,所以这可青铜树必定是空心的。这就好比一个超级牛逼的房产开发商,想修建一座比主峰还高的摩天大楼,资金一步到位,但是无法突破技术上的极限,伟大的劳动人民迫于无奈只能想办法达到那个高度,但是无法保证质量。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其他人都点头赞同,胡子就道:“咱们倒斗的真是人才济济,孔老二说咱们是九流,太冤枉人啦。”我斜了他一眼就道:“哥们可不是盗墓贼。”

二叔就道:“好,那咱们就把青铜树给敲开,看这高度,青铜树肯定跟岩洞的高度相差不多,爬到上面之后就打盗洞出去。”

这时于苏突然冷冷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我们一愣,看了于苏一眼,发现她正看着棺椁的方向,脸色惨白。所有人都不禁把目光转移到了棺椁上,全部都是一震。只见那个厚重的棺椁里面,立起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七八个矿灯的光线全部聚集到了那个黑影身上。

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片血红,散发着滑润的油脂光泽,再仔细一看,顿时都傻眼了。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那种感受,几乎已经彻底超出了我世界观所能承受的范围。由于先入为主,当看到棺椁中站起来的那个黑影的时候,我想那绝对是长留侯的尸体,可那竟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虫子!

虫子起码有一人多粗,看到立起来的长度近两米多,那么它趴在地上的总长度简直无法估量,没有三十米也有二十米。我震撼的是那时一条虫子而不是一条丛林巨蟒,它的身上垂涎着粘液,有着令人极度恶心的褶皱皮肤而不是鳞片,整个头尖尖的就像冲击钻头。

所有人都傻了,那感觉就像,你看到了一条被放大镜放大无数倍的蛔虫!

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蠪母!”我惊叫一声,它就是壁画石室上面画的那条从棺椁里爬出来的虫子——巨型蠪母!

“红云老祖!”这时于苏也低声惊呼,但是从她的口气中没有听出恐惧,相反的似乎还有些激动。

我心说什么红云老祖?云烟集团的总裁吗?这于苏是不是给吓蒙了,他们公司跟云烟集团还有业务?这业务面也太广了吧?

旁边的胡子就低声告诉我:“红云老祖是上古大神,据说年纪跟盘古差不多,真身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大蚯蚓。相传天地混沌之时,三界不分,那红军老祖就是躲在地下最深处才躲过了数万年的灭世之灾。当时连西方如来跟道家元始天尊都要找它庇护,是个相当牛逼的角色。要说这钻地的功夫,咱们倒斗的真得管它叫老祖宗中的老祖宗!”

第176章 人虫大战

听了胡子的话我就不禁想笑:“你真相信这么一条大虫子就是大神?”

胡子挤了挤牙:“狗屁,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于苏说它是红云老祖它就是啊?那于苏岂不成了封神榜了?”

于苏白了胡子一眼就道:“我在湖底神庙里拿出的木匣子里就是这么说的,信不信由你。”

众人看着那么大一条虫子,腿都有些发软。但是那虫子似乎对我们不感兴趣,只是直愣愣地在那立着,一动不动,它没眼睛,我们也不确定这狗日的到底是不是在看我们。

这种状态是我最不愿意经历的状态,完全不知所措。就好像你走在深山老林里,突然碰到一头狮子,那狮子就冷冷地看着你,也不进攻也不离开,弄得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一刹那我真想管你三七二十一,先给你一梭子看你还有什么脾气。

这时胡子就低声问我:“大学生,你墨水多,知不知道大蚯蚓是什么生活习性?这东西梦游不?”

我脸一黑,没去理他。胡子挠挠头皮,转头就问于苏:“美女,你身上带没带防狼喷雾和辣椒水?”

于苏斜了他一眼没说话,我就有点不耐:“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胡子嘻嘻一笑:“蚯蚓怕辣。”我就问你怎么知道?他立即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难道不看《动物世界》?”

……

“都别瞎琢磨。”此时的二叔看上去还是相当镇定的,当即开始分派任务:“阿九,下了于苏的枪,咱们三个拿枪的吸引虫子的注意力,关心,你和林先生他们想办法把青铜树敲出个洞出来。”

我满口答应着,心说这任务可真他娘的光荣。青铜树是空心的不假,但我不确定到底有多厚,,弄不好一时半会儿弄不开,那些虫子先趴下来,跟大蚯蚓来一个里应外合……我摇摇头,尽量不去想丧气的事,看了眼镜一眼,不禁嘀咕,真不知道刚才还跟他短兵相接,现在他还能不能放下面子跟我合作。

眼镜显然知道事情紧迫,也不跟我啰嗦,当即掏出石工锤向青铜树走去。我做个鬼脸,就跟了过去,这时二叔跟我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我提防着眼镜。我心中明了,眼下我有伤在身,眼镜要是对我动歪心思,恐怕都没有还手之力,只好咬了咬牙,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让二叔放心。

于苏也想跟着我们,却被阿九拦住了,也是,她跟眼镜是一伙的,如果她也跟着,两个人联手拿下我当人质,事情更加棘手。

眼镜从罗德的背囊中取出剩下的半罐浓硝酸,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涂在了青铜树上,很快就起了化学反应,一股浓烈的刺鼻味道传入肺中,呛得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很快,涂上浓硝酸的青铜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冒起了白烟。我咽了口唾沫,一边提防着眼镜一边耐心等待青铜融化,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也传来了一阵嘶嘶的细微响动,我不禁纳闷,怎么谁在我背后把浓硝酸弄撒了?

想着我不禁一回头,当即就看到,那条巨大的蚯蚓不知何时已经弓起了身子,尖尖的脑袋对准我们,肉肉的小头不住颤抖,发出嘶嘶的让人发毛的叫声。突然,大蚯蚓头部竟然爆开了,只见如莲花一样的褶皮下面,全是锋利的倒齿。

我脑中嗡的一声,头皮都炸了,心说这他娘的哪是大蚯蚓,这分明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八腮鳗呀!

这时就听二叔大叫一声:“不好!快开枪!”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那巨型八腮鳗突然绷住了身子,顿时弹射而出,如一阵红色飓风一般向我这边冲了过来,那强大的冲击力连重达千百斤的青铜棺椁都给掀翻在地。

也几乎就在同时,三发子弹全部打在了巨型八腮鳗的背部,只见火星四溅,鳞片纷飞,那巨大的家伙褶皱的皮肤一张开,里竟然全部都是闪闪发光的甲片。我一看要坏,子弹打在它身上完全不起作用,说时迟那时快,惊讶间那大家伙已经冲了过来,慌忙一个闪身向一旁滚了出去,闪出的刹那还不忘踢出一脚,想把眼镜踢开,没想到一脚踢了个空,定眼一看,这孙子早就多出去老远了。

轰的一声巨响,八腮鳗一头撞在了青铜树上,强大的撞击力几乎把整棵青铜树都给撼动了,由于青铜树是空心铸造,这一撞顿时发出一阵轰鸣,在这个环形的空间里犹如一口天钟,响声震天彻底,我只觉双耳一痛,立即嗡嗡地被震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猛烈的声波瞬间扩散,竟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那八腮鳗也着实撞得七荤八素,巨头一阵摇摆,恰好撞翻了浓硝酸的容器,半罐浓硝酸全部洒在了它的头上。只瞬间便青烟直冒,一股霸烈让人作呕的,烤猪毛的味道弥漫开来。

巨型八腮鳗吃痛,变得更加疯狂,扭过头来张开那些倒齿对准我作势欲扑,吓得我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躲闪,此时肩头上的金疮药药性已过,剧痛难忍,顷刻便是冷汗夹背。

这时就看人影一闪,小刀踩着那青铜棺椁一跃而起,堪堪骑到了八腮鳗的脖子上,挥起青铜古刀一刀插了下去。

那八腮鳗发出一阵嘶嘶痛吼,猛地绷起身子往青铜树根上撞去,眼见小刀就要撞到青铜树根上,却看他单手往八腮鳗身上一撑,一个倒转翻了下来,同时手腕一转,将青铜古刀顺势拔了出来,刀口带出的棕红色的粘液如同趵突泉一样喷射出去,瞬间下了一场小雨。

八腮鳗收势不住,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狠狠地撞在了青铜树根上,瞬间只见铜屑纷飞,脆响不断,大腿粗的青铜树根竟然被八腮鳗撞断了七八节。同时我心中一喜,因为从青铜树根的断口处可以看到,这可青铜树果然是空心的。

撞断的青铜树根乒乓落了一地,所有人都不禁咋舌,如果小刀再慢上半拍,恐怕现在已经被压成肉泥了。

第177章 虿盆

巨型八腮鳗彻底狂暴起来,撞断的青铜树根伴着它身上脱落的甲片四处纷飞,矿灯光束来回晃动,场面一片混乱。

我撑着地面刚想起身,忽觉手指一痛,低头看时,就看到一个牛眼大小的黑色甲虫狠狠地要了我一口,我大骂一声上去就是一脚,随着甲壳爆裂的声音,紧随而至的无数蠪蹩倾泻而下,顿时掀起一场毒虫风暴,一时间八腮鳗的吼叫声,数万蠪蹩的振翅声以及枪声夹杂在一起,几乎如同世界末日。

蠪蹩大群的倾泻,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下落,那简直就是往下砸,这种场景使我不禁想起了西方文学里曾经描绘的画面,记录的是一个大晴天,天空中下起了“尸”雨,数不尽的死猫烂狗如同下雨一样从天上掉下,砸得人们抱头鼠窜。想不到西方寓言里的情景,我在这里却亲身经历了,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掉下来的蠪蹩是活的,并且还会咬人。

蠪蹩们疯狂的频率几乎和八腮鳗一样,此时就连天心石也震慑不住他们了。更要命的是,我一斜眼之间,就看到石台下那数以万计的尸蚕,也如浪潮一般翻滚着爬了上来。那绝对就像西岐大军冲上鹿台的刹那,天昏地暗。

众人一边嚎叫着拍打着身上的虫子,一边躲避八腮鳗的攻击,彻底超脱了狼狈的极限。好端端的一块风水宝地,顷刻间变成了商纣王的虿盆。

想到这我不禁莞尔,这个长留侯在自己墓葬里设置的机关,简直将古代的极品酷刑发挥得淋漓尽致,联想到长留侯的本事和他长寿的猜测,我甚至怀疑古代的酷刑都是他发明的。

这种胡思乱想只是一闪念之间,很快的我身上就落满了蠪蹩,忙就地打滚将它们压爆,不成想就这么一分神,忽然被八腮鳗撞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凌空飞了出去,说来也巧,直接狠狠地摔进了青铜棺椁之中。

那八腮鳗的撞击力根本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一摔之后顿觉四肢乏力,每一寸骨骼都剧烈抽痛起来,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张嘴就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金星乱飞,险些昏厥。

看着吐出的大口鲜血,我心里一震:“糟糕,看样子内脏给震碎了!”刚想着是不是应该这么等死,却见那些落下来的蠪蹩们突然一停,顿时疯狂地逃离我的鲜血。

我一看马上吐出一口长气,这时就只听嘶嘶一声,那个巨型八腮鳗一下子向我扬起了头,皱皮张开,数不尽地毒牙翻转,我震惊的发现,竟然从它的嘴里,探出了一张恐怖之极的面孔!

然而那面孔只是一闪,迅速缩了回去,我甚至以为那是一瞬间的错觉,紧接着那八腮鳗发就出震天彻底般的一声剧吼,轰然向我扑了过来。我大叫着想躲开,可是刚才那一撞之下,半身都是酸麻剧痛,根本无法动弹,心里一凉,这次真的是死定了。这时就听胡子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他那粗犷的身影扑了过来,正好在八腮鳗咬住我的前一秒将它的脑袋撞得偏离出去。

八腮鳗强大的冲击力余势不衰,立即将棺椁推出老远,我躺在棺椁里随着棺材滚动,一时间天昏地暗。等到棺椁彻底静止不动,我已经连续呕吐了七八口,血色混合之下也看不清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慌忙寻找掩体。

就在这时,借着手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我发现金丝楠木的棺材下面,竟然有一个暗格,此时已经被撞得裂开一条大缝,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此刻那八腮鳗又是一声剧吼,不给我留一丝喘息的余地,偌大的血口紧随而至,我顾不上那是什么东西,顺手拔了出来大叫着往八腮鳗的头上砸落,那一刹那我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段乌黑发亮的脊椎骨!

脊椎骨的尖头相当锋利,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地直接楔进了八腮鳗坚硬的甲壳里面,可惜这么一条骨头对比庞大的八腮鳗来说几如一根毛刺,丝毫没有削减它的撞击,只一下,我又被它撞飞出去,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不知道摔在了什么地方,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我隐隐听到一阵阵敲击金属的声音,睁开眼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那清脆的敲击声让我心烦意乱,但是这种状态下好像身在云里雾里,飘飘荡荡的,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金属的敲击声在耳边环绕,我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就有一股液体从嘴里流出,猛烈的血腥气让我有些犯晕,很快,那种声音渐渐远去,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周身每一寸骨肉都出奇的疼痛,火烧火燎的就像被放进炭火里烧烤一样,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灯光的光束来回晃动,依旧是漆黑之中,我能感觉到我应该是趴在一个人的背上,那个人发出粗重的喘气声似乎相当的吃力,我的耳朵还在嗡嗡地响个不停,金属敲击的声音不见了,隐约可以听到几个声音在说什么“纹路、地图”之类的东西,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紧接着大脑传来的极度疲惫让我再次昏睡过去。

第178章 休养

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耀眼的灯光有些晃眼,我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个明亮的小太阳,我看到很多戴着白色帽子的人在我身边忙来忙去,他们都用一块白布遮着脸,看不清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想问他们,却无法发出声音,想动弹,却感觉不到四肢和躯干的存在,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堂?那些白衣人是上帝的天使,在观摩我这个来自地球的异类?

无名的困意再度袭来,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凝聚自己的意识,只好由着肆意袭来的困顿,慢慢的睡着。

浑浑噩噩之中,我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但是我能听得出,那是一个男人和女人在聊天。女人的声音有些酥软,听着特别舒坦,我不禁想,是不是每个天使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呢?

我挣扎着睁开眼,干涩的眼皮火辣辣的生疼,首先传入大脑的是四肢的麻木和五脏六腑的抽痛,这种抽痛顿时让我大脑一阵清明,一股急剧的爆发力让我猛然睁开眼睛,想要大喊,最终却变成了一声沙哑而虚弱的**。

“小关爷醒了!”那个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再度响起,然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看上去让人十分舒服的面孔,我在脑海里极力搜寻着对这个女人的记忆,感觉她是那么熟悉,逐渐的我想起来,数天前在古董店里,我看到过这张面孔,她是阿秋。

阿秋的旁边还有一个人,我一眼看出他是阿九,他的左肩挎着一条绷带,应该是受了伤,满脸胡茬看上去有些憔悴,随即我的意识开始恢复,在崐山古墓的种种经历浮上心头,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了,心里一阵激动,我竟然没死!

阿秋端过来一杯水,将另一只玉臂伸到我的脖子下面将我托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喂我喝水。她的一俯身,低胸衣将春光暴露无遗,我瞄了一眼不敢多看,脑子里却想着另一码事:“他娘的胡子如果看到阿秋对我这样,还不得跟我拼命?”想着就忘了自己正在喝水,一下子呛得够呛,剧咳了起来,这下可好,绷带下的所有伤口都发出剧痛,疼的我眼泪掉了一地。

阿九哈哈笑道:“我说三姐,小关爷不习惯女人伺候,你还是叫两个伙计过来吧。”

阿秋冲我甜甜一笑,慢慢把我放下就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叫人。”说完转身就出了病房。

看到阿秋离开,我顿时就想把问题一股脑地全抖落出来,阿九让我别急,然后把我在古墓里昏厥之后的事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我在棺椁里掏出的那段乌黑发亮的脊椎,叫做虎头龙鳞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比合金还要坚硬,二叔说那可能就是开启九幽玄宫大门的钥匙。

说来也奇怪,那个巨无霸八腮鳗却因为吃了我那一刺,直接就挂了,而且那些蠪蹩尸蚕什么的,似乎对龙鳞仗相当忌讳,拼了命地往外逃脱。

一翻人眼见机不可失,当即砸开了青铜树。青铜树果然是空心的,一面通道上面,另一面还要往地下很深的地方,幽幽暗暗,不知道有多深,可能真的是通往地狱去了。

谁也没有余暇去管青铜树的根部到底通向哪里,当时只顾着逃命,全部都爬进了青铜树里面。走运的是,青铜树内孔的直径不是很粗,用手撑着就可以往上爬。我当时昏迷不醒,胡子就用绳子把我绑在他的背上,一步一步地往上挪。这让我不禁有些感动,虽然胡子说话不靠谱,但是从他的一系列举动看来,这家伙绝对够仗义。

随着高度的提升,青铜树的内孔也越来越细,爬起来非常的顺手。很快,众人来到一段内壁非常光滑的地方,大家都很奇怪,从这光滑的程度来看,这一段明显是被人精心打磨过,那么当年铸造青铜树的工匠打磨这一段有什么用心呢?谁也没心思去过多考虑,之前的混战已经让所有人都心力憔悴,加上这种攀爬简直达到了体能的极限,谁也没心思去想那些问题。

不过青铜树一变的光滑,就影响了大家攀爬的速度,这速度一慢下来,心细的人就发现了问题。

最终他们发现,那些打磨过的地方,刻着一些古老而奇怪的纹路,纹路的走势有些晦涩,看上去很繁琐和诡异,并不是墓葬里常见的那种龙凤纹,我没有亲眼看到那种纹路,而阿九又不善描述,所以我无法形容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场面。

当时大家的体力已经透支,谁也没有心思去琢磨那到底是什么纹路,二叔草草地记录一下,一行人开始继续攀爬。

昏天暗地的也不知爬了多久,他们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洞壁竟然变成了石壁而不是青铜,这说明他们已经爬出了青铜树的树干,弄不好进入了山体之中。但是谁也没有多想,不管这个洞通向哪里,他们始终会反打盗洞逃出生天。

可能盗墓贼对光明的渴望是谁也无法领略到的,我想起当初在湖底神庙时,我们也是这么拼命不顾一切地往上爬,那既是对身体极限的考验又是对意志极度的摧残,从某种角度讲,我不得不佩服这群人。

石洞很不规则,而且有一定的弧度,爬着爬着,大家终于见到了亮光,于是拼命地往上爬,最终,所有人终于爬出了洞口。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爬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一口井!而这口井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荒废不知多少年的道观,当然,道观的建筑物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一面土墙,惟独横卧在草丛里长满青苔的三清像还在默默诉说着院落的真实身份。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座破败的道观之中,竟然有这么一口井能通入崐山古墓的核心部分。这也可能是当时修建古墓的时候故意设计的,但是其真正目的,恐怕再也无人知晓。

回到烟台后,二叔把我送进了医院抢救,所幸只是断了几根肋骨,脑部有些轻微的震荡,没有生命危险。

胡子一路背我上来累的够呛,也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精神恢复了之后,就拿钱匆匆离开了。

眼镜和于苏在道观里连招呼都没打,就跟二叔他们分手了,走得十分匆忙,估计他们是怕二叔跟他们算账。比较悲惨的还是那个罗德,他是于苏的人,出来的时候没人肯背着他,大家就想出一个办法,用绳子把他捆上,然后系在每个人的腰上,这样就把他的重力给均摊了。可惜的是大家爬到半路的时候,眼镜腰上的绳子突然断了,几个人受力不均,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罗德嚎叫着掉进了黑暗的深渊之中,连个落地的声响都没有。

第179章 新发现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我独自一人坐在阳台的轮椅上晒着太阳,全身说不出的舒坦。事实上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赖在轮椅上让人伺候的感觉很好。

我愣愣地发呆了一上午,脑中像过电影一样回忆这两个月来所经历的一切。从湖底神庙到崐山古墓,一团乱麻。感觉这短短两个月的经历似乎比我二十年来所有的经历还要丰富,更感觉像是一场噩梦。

老爹最终变成了二叔,他所追寻的目的至今仍旧是个谜,我唯一所能了解到的大框就是,他想试图改变什么,可能是我们家族的命运。当初我侥幸地认为,崐山古墓会是他最后一站,而崐山古墓也是困扰我多日的那些谜团的终点,可万万没想到,崐山古墓的经历更加离奇,甚至是草草了之,我除了长留侯的来历和二叔、文玉的真实身份,其他的依旧什么也不知道。

二叔来见过我一次,两个人相顾无言,我也没有再问他什么,就是默默地抽了几根烟,最后二叔交代一下伙计好好照顾我,就离开了。

这次我没有那么缠人,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也没有问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可能这两个月的经历,让我彻底的厌倦了那种生活,也许崐山古墓就是我的终点。

古董店是二叔送给我的,微薄的收入勉强能维持生计,但是这种生活却很安逸,较之下地的日子,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胡子一走就没了音信,我试图通过某些渠道想跟他取的联系,但是我没有,胡子是风里来火里去的人,我想我没必要在闯入他们那些人的世界了。

小刀自从出来就消失了,依照二叔的话说,他应该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可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至于二叔有没有寻找小刀,我也不怎么关心,我能留下的,就是脑海中他那牛逼的身影而已。

时值中午,我的肚子叫了起来,心里暗骂这孔庆论肯定又在打sf打过头了,狗日的下个月不扣工资扣得他肝疼老子就不姓关!当即喊了他几声,这孙子这才答应着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脑出去买饭。

孔庆论是个网游青年,平时的话很少,百无聊赖的时候,我每每会想起雷子,想到他坠入虫海的那一刻看我的眼神,心头不禁抽痛。我心中一直有个疙瘩难以解开,雷子跟我二十几年的交情,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合理的动机,也许我早该听胡子的话,如果我早点儿发觉雷子的变化,可能就会阻止他跟我们下地,那样他应该不会死。

世事无常,别说是雷子,就连跟二叔闯江湖多年的罗锅,最终不也是被于苏给收买了吗?想到这些,我意外的有些释然,短短两个月的经历,让我认清了世界上太多的事。

拿起笔记本电脑,胡乱地翻着网页,了解一下这段时间真实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我还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百无聊赖之际,我随便在百度上搜索一些奇怪的词条,譬如长留侯、蠪蹩之类的东西,但是一无所获。可能是潜意识使然,无意间我输入了“四川广汉市第一零七文化研究所”,当时打字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来自己怎么会打这几个字,等到进入网页了来想起来,这是在崐山古墓里小刀留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的地址。

网页上显示了十几条关于各种研究所的百度百科,惟独没有我输入的那个,但是有一个标题引起了我的注意——研究所吧。下面的介绍只有一行字:“断手不见了”!

看到“断手”二字,我脑中嗡地一响,差点儿没把笔记本摔在地上,怀着忐忑的心,我颤抖着将词条点开,结果显示的却是此博客已经删除……

我输了口气,心说这上面写的断手未必是我看到的断手,可能这些经历让我神经大条,想的太多了。

这时孔庆论买回了快餐,我只好平定一下情绪走下楼来,一边吃饭还一边寻思着那条博客,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正在我食不甘味之际,店子里走进了一个人,穿一身黑色休闲西服,右手拎着个公文包,我瞄了一眼心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收电费的?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吃着kfc。

“老板雷侯(你好)哇,不好依稀(意思)打搅一下啦~~”那人操着一口不对味的广东话凑了上来,皮笑肉也笑,挤着一双鼠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了。

我一看这人的谈吐和装扮,心里就是一笑,前阵子在病床上,二叔差铁砂嘴(关家五虎中的老大,专门为东北虎摸上来的明器做鉴定以及找销路,一双眼特别的毒,一张嘴更是能说破天,所以道上都叫他铁砂嘴。)专门给我速补了一下古董一行的知识,这一行的水很深,短时间内我根本学不到什么,他教我的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说白了就是教我怎么维持小店的生计就行了,这边的货都是合法的,也不会有什么大件流通,铁砂嘴只是教我怎么识人和怎么忽悠人,倒腾点儿不值钱得卖给土豪就成。

这西服男一看就不像来点货的,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倒是有些像溜门撬锁的毛贼,我心说他八成是以为我这有行货,保不准是踩点儿来了,也就没当回事,顺口就敷衍地问:“有事?”

西服男一见我搭理他,当即就把脸贴过来,嘻嘻一笑:“老板好眼力呀,莫大老远地来到宝地,肯定似有似啦——”

我不耐烦地擦擦嘴,装作整理文件,一边含糊道:“有似就嗦啦(靠,我怎么也被他给带过去了)!”

“您收不收黄白之物啊?”西服男突然压低了声音,脸色也收敛了起来。

(为了写起来方便,我就不把他那拽口的方言原汁原味的表达出来了。)

“黄白之物!”我心里震了一下,铁砂嘴跟我说过,倒斗的手艺人管斗里的金银成为黄白之物,是这一行里的黑话,懂行的人一听到这四个字,必定知道那东西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如果古董店的老板不是发这笔财的,肯定不懂什么意思,那销赃的人也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

我看了西服男一眼,就问:“手艺人?”西服男更是把眼睛一眯:“不是不是,这是我老表托我带来的。”

我呵呵一笑,心说这丫的还挺机灵,于是故作神秘:“肥不肥?西服男一看有门,当即一脸堆笑:“肥,肥得很,我老表说八成是先秦的东西。”

“吆!”我故作为难:“这可有点儿烫手,先秦的东西可不好吃,一是年代不好确定,二是我这小店也供不了大佛。您还是往西边和南边去问问吧。”西边指的是北京的琉璃厂和潘家园,南边指的是郑州和杭州。既然他说东西是先秦的,打死我都不敢收了,一是我本来就不太懂这些,容易打眼,二来这地方本来就不是做黑活的地儿,我可不敢担风险。

那西服男也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西边和南边我不是没去过,可咱这东西吧,是个冷门,没人留,我承想眼力人肯定不在那些地方,这不才找到老板这里?”

我琢磨一下,心想铁砂嘴教的我那些东西也不能白教,总得拿出来连连,虽然他这货我不能留,但是用他连连眼也是好的,当即就道:“既然你这么抬举,那就亮亮,我总得先看看再说。”

“哎,好好!”西服男顿时兴奋起来,把他那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就道:“咱这货可不是老话里的黄白之物,您可得稳住,别给吓着。”

我喝了口可乐,装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心里不禁暗骂孔庆论,狗日的弄一杯可乐放在这,太给我丢脸了,下次说什么也得弄一套像样的茶具。

那西服男一脸神秘,四周瞄了几眼,这才慢慢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我若无其事地假装往里面瞄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只觉眼皮一痛,双耳嗡的一声,一杯可乐全部洒在了裤子上。

第180章 又见鬼手

西服男一看我反应这么大,给他也吓了一跳,忙把公文包抱在怀里,试探性地问:“怎么样?老板?”

孔庆伦还以为我在针对他,慌忙把电脑关掉,一脸可怜巴巴地道:“老、老板,我不玩儿了。”

我当即顺水推舟,拿起可乐杯往桌子上一摔:“你丫的再利用工作时间打游戏,老子立马开除你。”然后对西服男道:“请借一步说话。”当即若无其事地擦擦裤子,转身往楼上走去。

进了楼上书房,我虽面色淡定,但是心脏已经狂跳得厉害,就那么一撇,我已经十分肯定,西服男的公文包里装的是一只“鬼手”,这东西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几乎无法磨灭,若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有这么多诡异的经历,我可以肯定,公文包里的那只鬼手,跟二叔床下的那只一模一样。

西服男见我情绪不对,显然提防了起来,远远地站在书房门口,不肯进来。

我递给他一支烟,让他坐到沙发上,心里着实混乱,猛然地问出这样一句话:“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岂料话一出口,西服男脸色一变,屁股刚碰到沙发,立即站了起来。我一看糟糕,铁砂嘴跟我说过,做古董这一行,尤其是洗明器的,都是过手的买卖,从不打听黑货的来历,因为双方都知道,东西肯定是来自古墓的,收古董的知道的太多,不但会给手艺人形成威胁,可能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悔,赶紧搜肠刮肚地想扳回这个僵局,想来想去,我想到了铁砂嘴教我的第一种方法――诈!于是也没过脑子,当即沉声说道:“朋友,恐怕你大限将至啊!”

我这么说其实是在威胁他了,因为他公文包的东西是古尸身上的,盗尸这种罪名谁也担待不起,我这么说的初衷就是让他认为我是走白道的,他来我这里算是落网了,接下来我就可以逼他说出鬼手的来历。

没想到西服男的反应比我预料得还出格,只见他双腿一软,顿时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嘴唇都白了,喃喃地说了一句:“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以为我得逞了,心里一乐,但是一想不对,他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这证明他跟我想得肯定不是一回事,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句“大限将至”绝对是吓到他了,否则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我的话就像一个楔子深深地刺痛了他,他肯定因此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是,而且这件事跟他公文包里面的“鬼手”有关系!

我一下子想起了当初雷子给我讲的那个关于“鬼手索命”的故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不管他害怕的是鬼手哪一方面的威胁,但既然是跟鬼手有关,我就拿那个故事再诈他一次,不怕他不信。于是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东西叫鬼手,也叫追杀令,我当年见过一次,你肯定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所以急着把它给出手,但是我告诉你,这东西邪的很,别说没人敢收它,就是收了,你也别想脱身。”

这几句话一说,西服男的脸色更加白了,可以看到抓着公文包的手都在打颤。

我估计还得再加点火候,就道:“你不信?不信我就把我的经历给你讲讲。”于是喝了口水,当即把雷子曾经跟我说的故事,还有于叔跟我讲的故事混在一起给西服男讲了出来,只不过把时间略加改动,讲完之后,西服男的脸都已经绿了。

我默默地看着西服男,完全以一个强者的姿态等待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的崩溃。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飘然,其实我不是一个懂得观察别人心里以及言行的人,以至于那在那些经历中处处受制于人。后来铁砂嘴专门交过我这些东西,但是这方面的学问没有个数年的沉淀是学不来的。一是机缘巧合,让我碰上了西服男,二是这西服男拿的东西正是我相当了解的,所以这一招一试便爽,那种从心里上击垮对方的感觉简直太过瘾了,难怪铁砂嘴能做关家五虎的老大。

“您……您知道这么多,难道您有办法?”西服男终于说话了,我心里一乐,这家伙看样子算是被我征服了,不过反过来一想,征服一个男人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我把他已经熄灭的烟头点着,故作神秘道:“那你看,我要是没有办法,跟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西服男狠狠地吸了口烟,看样子已经缓和了很多,看着我问:“老板,你们这行的,都是能说会到的,你要是让我把这东西白白送你,才能解决我的麻烦,那可不行,我就是送了命,也要赚一笔。”

我心说这孙子真是要钱不要命,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无路可走,于是想了想就准备忽悠一把大的,道:“西边和南边你也去了,大厂子里都没人敢收这东西,你也别指望其他地方。做你们这行的都知道,八大件儿里最忌讳盗尸,尤其是这种凶物,除非是外国人,否则没人敢接手。我不是吹,你别看我年轻,我六岁就在北京琉璃厂当学徒了,东北虎的铁砂嘴都是得叫我一声兄弟,我说卖不出去的东西,肯定没人敢要。”

开始我顺藤摸瓜的把鬼手的故事讲给他听,他已经信我个七八分了,眼前我又搬出个铁砂嘴,更是把他吓一跳。明眼人都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最怕说些高攀的话,放在其他行业这种话可能一听就知道是在忽悠人,但是在这一行里,尤其是跟盗墓贼打交道,如果我说我是谁谁的朋友,他肯定相信,因为如果不是,我将面临的麻烦不是我能承担得起的。

西服男的脸色更加难看,我看到公文包上的那双手已经全是冷汗,于是趁热打铁:“你这东西虽然不能出手,但是我有办法解决你的麻烦。”

他的眼神光芒一闪,顿时抬起头来看着我:“真的?什么办法?”他的眼神很冷,光芒四射,特别坚定的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发虚。我知道事情到了焦灼阶段,以前我不怎么自信,一旦有人很坚定地看着我问我问题,我总是会把目光移开,但是我知道这次不行,他那种坚定的眼神肯定是装出来的,他在试探我,一旦我表现出半丝退缩,哪怕只是眨一下眼,那么这场戏就全砸了。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比他还坚定,于是我故意把眼睛瞪大看着他道:“想知道什么办法,那要看你有多大的诚意!”

第181章 子母凶

这一席话让西服男彻底崩溃了,只见他坚定的眼神慢慢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瘫软地倚在沙发上,隔了半天,终于示弱地问:“高人如果真给我们叔侄解决了这个麻烦,咱们爷俩儿肯定倾家荡产来报答高人。”

我当时那个飘啊,真想抚须一笑,可惜今早把胡子给刮了。

“报不报答那是后话,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真想解决这个麻烦,还得靠你们自己,我只能起个辅助作用。”我点了根烟,牛逼哄哄地坐到书桌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做?”那西服男已经彻底没了主意。我微笑着不忙着答话,脑子里过电一样思索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圆过去。本来是想着拿这个人练练手,没想到他亮出来的东西竟然是鬼手!这东西的再次出现,我不晓得会带来什么,但是我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我,两只鬼手一定有着某种关系,绝对不是巧合,看来我有事情做了。

“我们必须回到你们当初带出鬼手的地方,只有到了那,我才有办法。”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西服男所害怕的到底是不是我讲的故事里面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们解决麻烦,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让他带我去那个地方,我要查出这个鬼手的真正来历,也算是给我这两个月经历的所有事情的一个交代。

西服男一听,面露为难之色,为难之中,眼神里还闪着某些恐惧。我微笑着摆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姿态,这种姿态不是我天生的,但是我能手到擒来,因为小刀就是这种姿态。

西服男急速转动着眼球,做了很长一会的心理斗争才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你得容我跟我老表商量商量。”

我心里有些着急,因为我知道这种事夜长梦多,一旦他们的事情给人揭发,我总不能上监狱里把他们劫出来带我去,但是西服男这种状态之下,我又不能急,他们这种人个个都是人精,我要是显得比他们还着急,肯定会削减自己手里的砝码,所以我只好嘿嘿一笑:“那也成,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我的时间也有限。半个月之后我要去给湖南老佛爷祝寿,如果那个时候你们还没商量好,就算你们真的倾家荡产来找我,我也无能为力了。”

西服男听到这话,眼角突然抽了一下,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我一看他一缓和,心里一跳,坏了!我原本认为有意无意地把老佛爷也搬出来,他肯定会更以为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一看他的表情我就后悔了,我对老佛爷只是略有耳闻,而西服男却真是个倒斗的,多多少少肯定对老佛爷有所了解,鬼知道老佛爷这个月过不过生日?万一他知道老佛爷的生日,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没想到我会错了意,那西服男当即贴着脸笑道:“老佛爷过寿辰都要请老板,老板真是不简单,看来我找对人了,这样吧,我去跟老表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等他准备妥当,我们就过来接您怎么样?”

我暗自吐了口长气,就说好,等你电话。之后两个人又寒暄几句,我告诉他夜长梦多,他也不敢再耽搁,火急火燎地走了。

就这样,我糊里糊涂地把这件事接了下来,想起公文包里的鬼手,免不了一阵唏嘘。

当天夜里,我接到了西服男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动身,我一听看样子他们算是彻底被我忽悠住了,就道随时随地,那西服男哈哈一笑,就说明天他跟老表来接我。

想到将要再次下地,我一整晚都辗转难眠,说实在的,我真是厌倦了古墓里的生活,如胡子所说,古墓里发生什么离奇的事都不算奇怪。那个古墓里既然有鬼手,必然不是简单的盗墓贼能进得去的,我不知道西服男他们的身手如何,不过肯定不比小刀和二叔,如果他们能和胡子有一拼倒也还说得过去。想到胡子,我心里就犯嘀咕要不要找几个帮手,附近的几个伙计都是帮二叔做白道生意的,下地肯定不行,想找伙计只能找阿九给我物色,但是这样一来必定惊动二叔,那样事情就可能让我无法控制了。想来想去,只能一咬牙,还是自己去,这样既表明我对西服男他们的信任,又显得我胸有成竹,大不了看情况不对我就开溜,然后回来再搬救兵也不迟。换个角度想,我连湖底神庙和崐山古墓这样凶险的地方都去过了,我不信几个普通盗墓贼都能出拉进去的古墓能难到我。

第二天一早,西服男就领着他的老表来到了店子里。老表叫李老汉(化名,真实姓名他绝对不会透露给我。),精瘦枯萎,看样子像一个年近七十的高龄老人,但实际只有四十多岁,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显得格外干练。

我将这二人请进了书房,用昨天花了我两千多块买的茶具给二人泡了壶龙井。

那李老汉一坐到沙发上,就当先说话了:“老板肯搭手相助,真是我们叔侄的造化,不管老板的法子管不管用,这些薄礼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还请您笑纳。”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来放到茶几上。

我一看那信封的厚度,起码有几万块,心说这老家伙真会办事,还没得到我的好处先给我点炮儿,这是让我不出全力也不行啊。此时我再推脱,倒显得心虚了,于是笑着给二人斟上两杯茶,就问:“下地的家伙你们置办好了吧?”

李老汉呵呵一笑:“老板放心,我已经托人买齐全了,就等着您给指点指点,看看还缺什么。”

我心说你们倒斗的家伙我哪里懂得?但是面不改色:“您是老手艺人,想的比我周全,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老汉眼珠子一转,就问:“老板就不想问问那是个什么斗,就这么去了,若是有个闪失,岂不让我心里有愧?”

我嘿地一声,暗骂这老狐狸都这个时候了还试探我,看来他们这种人,是完全不相信任何人的。当即笑道:“既然斗里面出了鬼手,那一定凶险得很,不管是什么墓,既然我把这事情应下来了,就证明我有十足的把我。”

“真是后生可畏。”李老汉皮笑肉不笑地问:“恕老汉我斗胆,老板您混到这种地位,连老佛爷跟铁砂嘴都卖你的面子,帮我们想必不是图财,您看您想要什么,我们叔侄能做的一定要做。”

我一听这话,不禁心里头一跳,暗叫这老东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看来这家伙比西服男要精明,变着法地想套出我帮他们的目的,狗日的!我微笑着想了想就道:“你们能做的,就是把我带到那个斗里,我顺便帮你们解决麻烦,至于我的真实目的,呵呵,不瞒你说……”我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想要更多的鬼手。”

李老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当即干笑两声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道:“老板真不是凡人,这东西普通人想躲还来不及呢。”

我喝了口茶,微笑着没接他的话,如果再说下去,恐怕自己就会露馅了,给他留个悬念,也好让他心里有忌惮。

过了一会,李老汉眉头一扬,说道:“虽然老板不怕那凶煞,但是我得提前知会一下老板,免得到时候有个闪失,老板心里没有准备。咱们那个斗里面,可是住着一个子母凶!”

第182章 鬼魃(一)

子母凶?!我心里一愣,这东西听着倒是新鲜,但是我又不能直接去问,否则李老汉一看我不知道,肯定就明白我在忽悠他。看李老汉的脸色,那个子母凶肯定是一个厉害家伙,我估计搞不好是个粽子,于是就道:“想不到里面还有这东西,那你就把经历说给我听听,我来想想对策。”

李老汉给我点了根烟,自己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了声好,然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我看到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是回忆起了许多可怕的经历,足足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李老汉才吸了口冷气,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说起倒斗,这李老汉其实算得上是个老手,不过他们挖的大多是土坑墓,做的是“吃鲜”的行当。所谓“吃鲜”,黑话叫吃馅儿,意思就是这种人专门到处去打听哪里有刚过世的财主,然后把财主的坟挖开取里面的陪葬财物。由于人死不久,尸体还没腐烂,所以叫“鲜”。

这种级别的盗墓贼比起行里的散盗还不如,一是没有实打实的手艺,二是容易被人发现,尤其是近年来随着火葬的推广以及墓地的管理加强,这群人的路子更加窄了,只能寻一些山野僻壤的活,勉强度日。

半个月前,李老汉在湘西踩点儿,得知当地一个有钱人家的媳妇染病身亡,就起了歪心思。本来湘西是个比较神秘的地方,吃这碗饭的很少打那种地方的注意,一是信仰不同,那边少数民族多,信奉的神明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碰上棘手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应对;二是少数民族受法律保护,他们下手的时候顾忌太多。

可是李老汉打听到的下葬之人是个苗人,而且家境殷实,金银器陪葬一大堆,这让许久没有沾着荤腥的李老汉咬了咬牙,决定干他一次。

就这样,李老汉伙同侄子西服男装扮成游客,到苗寨里住了下来。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二人多方打听,竟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苗人葬在了哪里,李老汉为人谨慎,怕再打听下去恐怕会引起苗人的疑心,就没敢久留。

可是李老汉不甘心,到嘴的鸭子岂能飞了?打听是不成了,只好自己去找,他想一个新坟,总不至于那么难找。于是他跟西服男两个人就在附近的山上转悠,新坟倒是发现了不少,但是看规模,着实不像富贵人家的东西。

李老汉就琢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新坟全部挖开来看看,但是这里离苗寨很近,这么多坟要是挖起来可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弄不好给苗人发现,那可吃不了兜着走。他看了看远出的深山,不禁想,既然打听这么多天都没打听出那个坟埋在哪,看来当地人肯定是不知道了,既然是不知道,那肯定就不在附近,说不好,就埋到那深山老林子里了。李老汉知道,那个苗人是个横死的女人,虽然他不懂苗人是什么丧葬习俗,但是汉人的习惯是,横死之人是不能入祖坟的,估摸着苗人也差不多,于是就跟西服男商量,再往山里去找找。

两个人一合计,也是,来一次不能白来,俗话说贼不走空,就算找不到那个墓,也要翻遍了再说。

要说这李老汉干长了“吃鲜”的行当,对倒斗的手艺也是略知一二,他想,虽然那个有钱人是横死的,但毕竟身在大户,总得为后辈人考虑,那下葬的地点也必是有讲究的。于是两个人找来一位阴阳先生,定了几个风水比较好的地段,打算先从这几个地方下手找起。

这阴阳先生外号叫黑三儿,也是李老汉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过他那两下子,只懂得一些小风水,对丧葬风水不在行,平时使的都是招摇撞骗的手段。李老汉这买卖本来就没底,不想花钱请行家,就勉强让黑三儿给看看。

这黑三一听下葬的是个苗家的富人,心里也动了念头,就拿出了老底子仔细在四周的大山里看了看形势,最后确定了两个点,就是蛤蟆岭的南北坡,南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流过,端的背山面水,是个下葬的好地方,但北坡虎卧抬头,却是个白虎衔尸的大凶之地。

李老汉一琢磨,这地方就这一处风水有讲究的地方,那就先从这里下手。于是李老汉带着西服男和黑三儿两个人就进了蛤蟆岭,在南坡上开始转悠,最终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一处新坟。

那是一个小山包一样大的封土堆,李老汉之所以断定那是新坟,是因为封土堆的四周绿树成荫,而整个封土堆上却是土质发黑,寸草不生,很显然是今日有人在这里下葬清理出来的。

三个人一阵兴奋,揣着家伙跑下了山坡,西服男在树上放哨,李老汉和黑三就开始下铲。他们大都挖的是土坑墓,没有打盗洞一说,所知直接就在坟头上开始挖,挖着挖着,李老汉就发现不对了,因为他发现,挖上来的不是新土,而是老土。(这是“吃鲜”的人跟真正盗墓贼的区别,职业盗墓贼把土分为生土和熟土,用洛阳铲打点时如果挖上来的是熟土,就证明下面有斗,而且还可以根据熟土分布的特征推测出主墓室的位置。而李老汉这帮人干的是挖坟,新土代表新坟,老土代表老坟。)

这一铲子下去挖上来的是老土,李老汉就犯嘀咕了,看样子这个坟不是新添的,而且念头也不短,这肯定不是那个苗家的坟。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既然是老坟,为何封土的四周连一根杂草都没有?难道是有人定期过来清理?

想到这,李老汉就犯嘀咕了,要是有人定期清理杂草,就说明这里有人守灵,那要想动这个坟,承担的风险就大得多了。

三个人一合计,如果放弃的话实在心有不甘,再说这虽然不是那个苗家的坟,但是看封土堆的规模,里面葬的绝对是个大财主。最后李老汉一咬牙:“干他妈的!”于是让西服男继续放哨,他跟黑三儿两个人抡起膀子就干了起来。

挖着挖着,李老汉又感觉不太对了,铲子带上来的土越来越黑,就跟泼了墨似地,而且土里面还发出阵阵恶臭,熏得三个人睁不开眼睛。

第183章 鬼魃(二)

土壤带上来的恶臭把本来不是干这行的黑三儿熏得一阵呕吐,而李老汉知道,那种恶臭是尸体腐烂的时候发出来的,这说明里面的尸体正在腐烂,看样子埋进去不久,说不定就是那个苗人的坟墓,想到这些,也不管是新土还是老土了,当即用破布捂住口鼻,让黑三儿在旁边歇着,自己干了起来。

这个坟的封土相当的厚,李老汉挖下去一米多都没见着棺材板,累的满头大汗,那黑三儿见李老汉挖不动了,只好硬着头皮拎着镐头跳进坑里,让李老汉先歇着,他来。

说来这黑三儿平时虽然坑蒙拐骗,可这发死人财还是头一遭,免不了有些心里发慌,这一紧张手头上就没了力气,刨了好几下也没刨动。李老汉就在一旁骂他没用,黑三儿一咬牙,卯足了劲儿狠狠地刨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镐头似乎刨到了什么硬物,只震得黑三儿手腕子都软了。

李老汉一看,心中一乐,莫不是刨到棺材上了?想着,忙去帮黑三儿用力把镐头拔了出来,这一拔不要紧,那镐头竟然还带出一截东西出来,黑三儿一看,“妈呀!”一声,瞬即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老汉看着真切,那刨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严重腐烂的人头!镐头尖斜斜插在脑壳里,一张脸烂的如同一坨发黑的烂泥,头发黏在一起,看上去恶心至极。

这时西服男听到黑三儿的惊叫,忙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一看那个人头,就不禁奇怪:“老表,怎么没有棺材?”

李老汉一脚把人头踢开,没有回答西服男的话,又是一镐头下去,这次带上来的,竟是一大块腐烂的肢体,此时李老汉如同入魔了一般,一口气直接把整具尸体都刨了出来,看着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尸体,三个人谁也没说出话来。

隔了半天,黑三儿终于忍不住又吐了起来,边吐还边念叨:“我看这坟没什么搞头,咱们还是扯呼吧。”

西服男看着那具尸体,不禁也打起了退堂鼓:“老表,你看这人下葬连个棺材都没有,那陪葬的黄白之物更别想了,咱们认栽算了。”

那李老汉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说道:“认栽个屁,我看这个尸体,不是墓主人的。”

“怎么说?”西服男就问。李老汉指着那人头就道:“咱们刨上来的,首先是个人头,说明这个人是被头朝上埋在土里的,世上哪有这般的葬法?”

黑三儿就道:“头朝上下葬也不是没有,早年我在湖南给人看风水,就见过那边有的人被头朝上装在大罐子里下葬的。”

李老汉没好气道:“你说的那是瓮棺葬,这地方不兴这个,就算有,那也得挖到瓮棺才算。你们仔细看看这具尸体,他的衣服,根本就不是死人穿的殓服。”

黑三儿道:“对呀,所以我说这个坟不对劲儿,咱们扯呼得了。”

李老汉没有出声,点着一根老旱烟吧嗒两口,过了一会,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当即猫下身子往土里掏了一把,用力一拽,一下子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出来。

这时黑三就笑了:“那死人莫不是个颠大勺的火头军?怎么下葬还埋着一把炒菜铲子?”

李老汉翻来覆去看了看那个铲子,瞪了一眼黑三儿就道:“这是他们手艺人专门用的洛阳铲,这家伙可能也是个倒斗的。”

西服男跟黑三儿顿时互看了一眼,心里都禁不住一阵窃喜,如果这人真是个倒斗的,那陪葬品肯定少不了,看来他不给自己弄棺材,是想掩人耳目。

这时李老汉抹了一把洛阳铲就道:“不对!”其他两个人忙问怎么了?

李老汉搓了搓从洛阳铲上脱落下来的泥土,放在鼻子上一闻,脸色微变:“这些土上没有那种恶臭,反而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

“什么?怎么会这样?”黑三儿心头一震,忙爬出了土坑,道:“墓葬里见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西服男一想也是,刚要劝李老汉放弃算了,却见李老汉一摆手,又弯下身去挖了两下,很快清理出了一个方形的洞口出来,道:“你们看,这里原来有个洞,被人用土给填死了,我看八成就是这盗墓贼挖的盗洞。”

黑三儿扯着嗓子就道:“我说李阿叔,你吃鲜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但是倒斗的行当你可没干过,你咋就知道那是盗洞呢?”

李老汉没好气道:“愣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说着,就把盗洞里的土清了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下面露出了一块青黑色的石板。

“有门儿!”李老汉低呼一声,忙招呼着其他两个后生下来帮忙。

黑三儿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看着旁边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就打冷战,挪了挪屁股,硬是没敢下去。

西服男嘀咕一声:“怂货!”当即跳了下去。

李老汉把铁锨插进石板的缝隙,刚要用力撬开,西服男突然伸手阻止了他,问道:“老表,你说这盗墓贼怎么会给人埋在这里了?”

李老汉看了尸体一眼,嘿地一声就道:“说不好,没准他出来的时候,同伙见财起意,黑吃黑,给他活埋了。”

西服男一想也有这个可能,当即吸了口气,帮李老汉撬开了石板。

石板的下面,露出了一层青砖,青砖已经被人砸开了,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孔洞,孔洞的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甬道,凉意阵阵,让人觉得牙关发紧。

他们经常挖土坑墓的,很难见到真正意义上的肥斗,两个人一看这下面竟然是一个砖墓,而且还有甬道,说明这肯定是个肥斗,里面要是有个一两件黄白之物,顺出来够他们快活一阵子了,想到这就不禁一阵热血沸腾。

西服男早就按耐不住了,就想下去看看。李老汉忙把他拉住,然后撕下一块衣角点着了扔了进去,说道:“鬼吹灯你没听说过?不忙着下去,咱们没想到这是个古墓,没准备蜡烛,那也得先点火看看。”

等了几分钟,那块布料一直烧着没灭,李老汉这才放心。西服男掳起袖子就想下去,李老汉却再次拦住了他道:“你在上面放哨,黑三儿跟我下去。”西服男一愣,刚要问为什么,却见李老汉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黑三儿一听就不干了,嚷嚷着为什么不让他放哨呢?李老汉脸色一沉就道:“咱们不是一路人,我可不想变成那个盗墓贼,临了给人活埋。”黑三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跟李老汉虽然是远房亲戚,但是从来没一起共事过,敢情是李老汉怕他到时候见财起意,把李老汉给活埋在下面,这才让跟他一起进去。但黑三儿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平日里看鬼故事手都哆嗦,要不是这年头看风水的竞争越来越强,他也不想趟这道浑水,于是忙解释道:“李阿叔你放心,我黑三儿要是敢动一点儿歪心思,就叫里面的尸体诈尸咬死我!”

他们本来就在盗墓,黑三儿守着古墓发这种毒誓可算表了决心了。但是李老汉哪里是个善类,当即就拔出了刀子说道:“你要是不跟我下去,我就弄死你。”那声音冷的,直把黑三儿说的一个激灵。

西服男也道:“你那黑三儿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不是我俩信不过你,事情就摆在这,你不干,我们只能……”说着,伸手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黑三儿还想央求几句,一看两个人一脸的杀气,只好妥协。

甬道不是很高,两个人跳下去根本都站直不了身子,看样子这甬道只是象征意义上的。

李老汉打亮手电,冷冷地看了黑三儿一眼,当先往墓室摸了过去。甬道本来规模不大,长度也只有三四米,几步就进了主墓室。李老汉停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主墓室,里面却是宽敞得很,旁边还有两个耳室。

墓室的中间有一个石头砌的棺床,棺床上放着一副死气沉沉地朱漆棺材,李老汉一看到棺材,心里就禁不住激动,刚要进去,突然心里一震,发现有些不对,那朱漆棺材的盖子,竟然是敞开的!

第184章 鬼魃(三)

李老汉和黑三儿小心翼翼地下到墓室,却看到棺床上的朱漆棺材是敞开的,这可把两个人着实吓了一跳。李老汉还好,那黑三儿早已跪在地上念“阿弥陀佛”了。

不过李老汉毕竟是吃死人饭的,一具棺材却也吓不倒他,只听他骂了一声,用手电照了照两边的耳室,发现里面各放着一个木箱子,心里顿时一乐。

李老汉一看到那两个木箱子,手电光下还泛着黄光,仔细一看,每个箱子都是镀着金边的,上面流云彩绘,十分精美,想必是墓主人装陪葬品用的。所谓见钱眼开,李老汉顿时壮起了胆子,踢了黑三儿一脚就朝左边耳室走去。

走近一看,李老汉不禁骂了声娘,原来那木箱子上本是上着锁的,但是此时铜锁已经被人撬开了,丢在一边,看样子肯定是之前的盗墓贼干的。这样一来,估计里面便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李老汉不死心,心想说不定能捡着洋落,于是吐了口气,就把木箱子给翻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破烂发霉的衣物,浓烈的发霉的气味差点把李老汉的眼泪给熏出来,其次李老汉发现,那些破烂的衣服,竟然全部都是女人穿的。

箱子里有明显被翻动过的迹象,想必里面就算真有财物,也早被之前的盗墓贼摸空了,但是他不死心,又去翻右边耳室的箱子,还是一无所获,最终,他把目光落在了那具棺材上。想必那棺材是被盗墓贼撬开的,估计里面也没剩下什么值钱的物件,那盗墓贼取了财物却没给人家棺材盖上,这可是犯了大忌,无怪会死在盗洞里。

从棺材的质地上看,朱漆乌黑发亮,当是上好的油漆,而且棺材上的彩绘也是栩栩如生,龙凤纹都镶着金边(当然这里所说的金,一般都指的是铜。),这东西肯定是过去有钱人家用的。

虽然棺材是上好的棺材,里面的主也是个有钱人,但是之前这里已经被手艺人给光顾了,肯定没有便宜可占。

李老汉想着就想放弃,看了黑三儿一眼,他那种害怕的眼神更增强了李老汉放弃的心思。但是他这种人倔得很,总想着不亲眼看看就不能死心,于是冲棺材磕了三个响头,当即爬上了棺床,往棺材里一看,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连手电都掉在地上。

只见那棺材里面,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穿着说不出的华丽,头戴金凤簪子,脖子上一大串儿翡翠念珠,看装扮,应该是清朝的一个贵妇,然而让李老汉感觉到震撼的是,那个女人竟然一点儿都没腐烂,肌肤凝如玉脂,俏面如画,唯一让人看着不舒服的是,这个女人面色极度苍白,白的就像罩着一层霜。如果不是在古墓里,李老汉完全不相信那是一具尸体。

看到这具女尸,李老汉就开始犯嘀咕了。这具棺材已经被人打开,早已没有了密封性,怎么里面的尸体会保存这么完好?莫不是他歪打正着找对了,这女尸就是前几日死的那个苗家媳妇?现在还没有腐烂?但是现在时值盛夏,尸体就算不烂,也该发臭了,而且看装束,这女尸明明是清朝的,怎么看可能跟苗人搭上边儿?

这时黑三儿也壮着胆子凑了过来,往棺材里一看,突然惊呼出声,说的却是:“真他妈好看!”

李老汉上去就是一个爆栗子,把黑三儿打得一缩脖子,同时他也咬了咬牙,心说不管那么多了,先取了财物再说。想着就要进去摘女尸身上的念珠和簪子,但是一想不成,他虽然不是干倒斗的,可毕竟也知道倒斗的一些忌讳,他看那女尸的肚子鼓得老高,保不齐里面会有什么厉害的机关。

可是李老汉毕竟不是手艺人,对于拿尸体身上宝贝的法子一窍不通,往日里见到这种状况,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是这次不同,这可是一座古墓,万一尸体的肚子里有什么霸道的机关,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李老汉眼珠子一转,就对黑三儿说道:“老三,你进去把她身上的东西取出来。”黑三儿一听这话,脸一下就有些发绿,刚要推辞,却见李老汉晃了晃手中的砍刀说道:“给你两条路,要么进去取东西,那金簪子归你,要么,老子给你放血!”

在这种阴气沉沉的地方,黑三儿看着李老汉表情都扭曲了,差点没尿了裤子,心想还是保命要紧,只好硬着头皮爬进了棺材,嘴里不知还念念叨叨着什么。

黑三儿颤抖着双手,费了半天劲才把金簪子取下来,然后看了李老汉一眼,将金簪子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面,接着又把念珠取下来递给了李老汉。

李老汉哼了一声,收起了念珠,还是有些不死心,仔细往棺材里看了看,一下子就看到,那女尸头下枕着的,竟然是一副雕花玉枕!顿时心里一阵兴奋,眼看黑三儿没有被机关算计,也顾不了许多了,当即跳进了棺材里,逼着黑三儿帮他把女尸抬了出去。

看着那个雕花玉枕,李老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刚要伸手去拿,却发现玉枕的旁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金环。他还以为那是女尸身上掉落的金银首饰,顺手就要拿起来,岂料一拿之下,才发现那金环上系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这一拉之下,棺材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身冷汗。

“棺材下面有机关!”李老汉一下子闪过这个念头,难道下面有什么宝藏?怀着这个念头,他用力又拉了一下金环,这一下,立即就把棺材底部拉开了一条缝。

就在这时,棺材外面的黑三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李老汉心头一震,忙往外看,顿时就看到那女尸的肚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撕开了,而且女尸的肚子里面,竟然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小手,正紧紧地抓住了黑三儿的手腕。

看到此景,李老汉脑中嗡的一声,心说坏了,那女尸肚子里怀着孩子,是个子母凶!眼下也顾不了什么宝藏不宝藏了,当即就想跳出棺材逃走,岂知刚一站起来,那棺材底部的缝隙里突然伸出一只枯瘪干瘦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子。

李老汉一见此状,头皮顿时炸了,不好,这下面有粽子!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随惊不乱,当即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把烧酒倒了下去,然后就点了一把火,只听下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那只手抓得更紧了。李老汉恶向胆边生,挥起砍刀直接砍断了那只枯手,迅速跳出了棺材。

那黑三儿杀猪也似地大叫救命,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女尸肚子里的那只小手,挣扎之际,正好抓住了李老汉,此时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李老汉大骂一声,光顾着自己逃命,眼见那女尸也张开了嘴,露出一口獠牙,吓得他回手就是一刀,堪堪砍在了黑三儿的肩膀上。

第185章 鬼魃(四)

黑三儿哪里想到李老汉竟然在这档口下黑手,哇哇大叫着张口就来咬李老汉的大腿。

李老汉大骂一声,赶紧拔刀,却不料刀刃正好卡在了黑三儿的骨头上,情急之下竟没拔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李老汉顿时飞起一脚,直接踹在黑三儿的下巴上,一下子挣脱了黑三儿,转身就跑。刚一跑出墓室,忽听身后传来黑三儿杀猪也似的一声惨叫,那种凄厉的叫声吓得李老汉双腿一软,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哪敢回头去看,连滚带爬地跑进了甬道,跟着就往盗洞里爬,嘴里大叫:“大侄子,快救我!”

西服男在上面早就听到了黑三儿的惨叫,还以为李老汉两个人在里面发生了火拼,此时听到李老汉呼救,暗说不好,忙跳进土坑,恰巧看到李老汉正拼命往上爬,立即伸手去拉他。

李老汉拉着西服男的手刚要借力上去,忽觉脚腕一紧,低头看时,只见那黑三儿满脸是血,正死死地抓着他。李老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叫着一脚将黑三儿踹了下去,紧跟着翻身爬出了盗洞,西服男趁机用石板将盗洞盖住,两个人立即手忙脚乱地往盗洞里埋土。

眼看土坑被填得差不多了,李老汉早已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停留,拉着西服男就跑。

一顿天昏地暗的疯跑,也不知跑出去多远,两个人来到一条路边,听听后面没什么动静,眼看彻底跑不动了,这才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歇了半天,耳听得汽车声响,李老汉坐起来一看,正好有辆轿车驶了过来,他心想这荒山僻壤的,靠双腿肯定走得慢,不如搭个顺风车走得越远越好。

李老汉也没多想,当即把车子给拦住了。开车的伺机就问他们干嘛,李老汉满脸堆笑,找个借口就说他们是旅游的,迷了路。

这时轿车的后车窗摇了下来,里面探出一个满脸白须的老者,带着一副圆框黑墨镜,看了李老汉脚腕子一眼就问:“你们真是旅游的?”

李老汉一愣,忙去看自己脚腕,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刚才光顾着逃命了,不料被自己砍下的那只枯手到现在还紧紧地抓着自己,不禁打一个激灵,费了半天劲才拽下枯手,刚要随手扔了,那个老者突然道:“想活命,最好别扔。”

李老汉心里一震,立即冷下了脸色,沉声问:“老大哥,你什么意思?”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上混的,老头子我给你指条明路,那东西叫鬼手,也叫追杀令,你即便扔了,也逃不过这一劫,除非你在一个月之内找到下家,有人把这鬼手给接了,你或许还能捡一条命。”说完一招手,那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便开走了。

李老汉大叫一声,忙上去追问,那老者当即摇上了车窗,就在这一刹那,李老汉突然看到,老者的身边,放着一个金色的大算盘,心里顿时一震,直愣愣地定在了当地。

西服男凑上来就道:“老表,你别听那老鬼的鬼话,他估计是怕咱们图财害命,故意唬咱们的。”

李老汉愣愣地看着轿车,直到轿车消失在密林深处,才幽幽地喘上来一口气,突然一屁股瘫坐在地,喃喃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西服男摇头,李老汉道:“我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金算盘,他是活神仙铁算子,他刚才说的话,绝对不是吓唬咱们的。”西服男一听,脸色也变了,看着那只枯手打了个激灵,忙低声问:“那……那怎么办?”

李老汉愣愣地看着枯手,想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把鬼手包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李老汉叔侄二人四处去找下家想把鬼手处理掉,可惜明眼人谁也不敢收那东西,就算不知道鬼手来历的,也觉得那东西太晦涩,不愿意接手。

眼看这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叔侄俩急得如坐针毡,到我这里来纯属是有病乱投医了,没想到却在我身上看到了希望。

李老汉讲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我是觉得,这鬼手来的似乎太过于简单了,那个棺材下面,肯定另有蹊跷,这更加强了我想去看看的欲望。

我完全没想到的是,李老汉叔侄急于出手鬼手竟然是因为铁算子一句话,想不到会有这种巧合,若不是铁算子出现,他们叔侄估计真就没命了。

铁算子我也听铁砂嘴讲起过,完全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早年也是倒斗的出身,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行算命了,传言说他是在古墓里得到了一本玄书,窥得天机,算命十分灵验,但是行踪不定,要不是缘分,谁也找不到他。这铁算子也是老九流时的人物,论辈分,他算得上跟我爷爷同辈。

隔了半天,李老汉终于说话了:“老板,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嗯了一声,想想那古墓里最棘手的就是那子母凶,这东西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不知道怕不怕我这个“鬼见愁”,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要有所准备,于是我道:“你们必须准备几把火器,准备妥当了,咱们随时出发。”

第186章 赶尸

李老汉一听,面露为难之色:“老板,您看我们这号人物,上哪去给您弄那种东西?”

我一想也是,敲了敲脑袋,不禁想起了阿秋,用通俗的话讲,阿秋算是东北虎的后勤主任了,往日里东北虎下地的装备都是她筹办的,搞两把枪也不在话下,可是如果我跟她张嘴,事情必定会传到二叔的耳朵里。

这时西服男就道:“老板,我那里倒是有两把老土炮,不知道行不行?”

我知道他说的那种老土炮,应该就是改造过的火铳,火铳的威力我见识过,想当初小刀用那东西一枪就轰掉了李老一个手下的脑袋,想那子母凶顶多也就是个诈尸的女尸,脑袋再硬也经不起火铳的铁砂,于是点了点头,就道:“既然那是个古墓,咱们就得按照倒斗的规矩来了,你们之前买的家伙肯定是不行,这样,我列个单子,你们去置办。”

李老汉满口答应,我坐到办公桌前,拿起笔来想了想,有了前几次的下地经历,我凭自身的感受觉得光源特别重要,在古墓里如果没有了光源,就等于死路一条。其次是水和食物,这个好办,到当地就可以准备,然后就是下地的工具,洛阳铲就不用了,本来我就不会用,免得到地方掉面子,二来那个墓已经被他们挖开了,几把工兵铲就能搞定。想想除了这些,又加了点儿攀岩的吊索,虽然那个墓不深,但是绳子的用途很多,有备无患。

我把单子一列,递给了李老汉。李老汉也没看,直接就装进了公文包里道:“老板,你看这样,老土炮上不了火车,我跟大侄子只能坐长途汽车,您先坐火车到长沙等咱们,三天后会合怎么样?”我就道没问题,然后又跟他们闲聊几句,就把他们送出了店子。

下午我叫孔庆论给我买了一张到长沙的卧铺,为了检验一下身体,特意去打了一个下午的篮球。

其间我也想过,通过李老汉在古墓里的经历,可以想到这两个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在古墓里出了差错,弄不好黑三儿就是我的下场,不过反过来一想,他们现在把我当成一根救命稻草,我要是有个闪失,他们也吃罪不起,肯定不会对我动邪念。相反我要是带帮手,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戒备,毕竟古墓里的情况只是李老汉的一面之词,他肯定对其中的诸多细节了解的很多,他若是误会我带帮手的目的,万一在古墓里下黑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想想自己要跟这两个陌生人下地,这一夜又是个无眠之夜。不论从性格和手段来讲,这两个人毕竟比二叔的人差得太远了,看来下地之后,一切都得靠自己承担。

第二天我坐上通往长沙的火车,由于昨晚没睡好,这一上车,随着火车的马达声,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三天下午,终于到了长沙,按照事先的约定,我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个旅馆休息。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吃着长沙的小吃,心说如果不是去盗墓,这种日子还真是惬意。长沙是个很美的城市,有历史,有文化,回来之后,我一定要好好逛逛,前提是那个古墓千万别像之前我去过的地方那么凶险。嗯,另外,如果我能回来,必须去看一场《快乐大本营》,呵呵。

李老汉他们的动作也很快,第二天一早就赶了过来,时间紧迫,我们也没过多停留,直接坐了大巴赶往武冈市本攻不是好惹的最新章节。李老汉说的那个墓,在湘西武冈市南面的云山深处,这武冈市是我们最后一个落脚点,所有装备,都要在那里筹备。

一路无话,到武冈市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备齐装备,三个人便打了个黑出租,行进了云山。

由于我们扮成游客,所以走得皆是观光路线,路况很好,视野俱佳。话说这云山乃道家六十九福地,集名胜、古迹、森林于一体,所经之处,却实名副其实。

其实我们要去的地方,并非是真正的云山,而是穿过云山到达真正的湘西腹地,一个被群山环绕,地广人稀的神秘世界。

过了云山景区,已经没有了观光路线,出租车司机把我们放在一个土家族的寨子里,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山里去了。我们只好作罢,于是在土家族村寨里请了个向导,租了一辆牛车,进入了大山之中。

走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终于连牛车也无路可走,我们这才打发向导回去。向导告诉我们那蛤蟆岭还要翻过两座大山才能到,劝我们最好在山里找个落脚的村落,这里是自然保护区,猛兽毒虫多的很。我们再三相谢,只好背着装备,徒步开拔。

我问李老汉这里离那个苗寨还有多远,李老汉说这根本不是去苗寨的路。我一听,顿时心里一震,忙提防起来。李老汉连忙解释:“这不上次的事情太邪乎,我怕引起苗人的疑心,所以还是绕开那个苗寨比较好,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李老汉说的虽然在理,但我还是提防起来了,这家伙改变路线,事先并没跟我商量,可见他对我并不是完全的信任。眼下到了这里,我也不能再计较什么,只好嗯了一声,继续赶路。

山里天黑比较早,很快就变得模糊一片,密林老树形同张牙舞爪的鬼怪,伴着不知名的野兽飞鸟的叫声,着实的瘆人。

走了一会,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当”的一声金属敲击声,黑夜之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吓了我一跳。李老汉立即停了下来,说道:“大侄子,你听听是不是阴罗声?”

我暗说什么“阴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两个想搞什么名堂?

过了片刻,前面又传来一声金属敲击的声音,听距离,似乎比之前远了。这时西服男坚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是阴罗声,前面有人在赶尸!”

“赶尸!”我心头又是一震。湘西赶尸,我曾经听人说起过,一直以为那是一种十分神秘而诡异的行当,可是西服男他们怎么知道?

李老汉一招手道:“既然有人赶尸,这附近必然有野店子,咱们跟着他们,去野店子过夜。”说着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我想阻止,毕竟赶尸这门子事情太邪乎了,跟着他们恐怕会惹麻烦,可是这当口我又不能表现出退缩,免得被李老汉看出破绽,不过我心里却也有这种好奇,想亲眼看看赶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李老汉一边走一边向我解释,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也跟西服男叔侄俩做过赶尸的行当,其实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邪乎。总体说来,与其说是赶尸,不如说是领尸,因为赶尸匠不是在后面赶,而是在前面敲击铜锣引领尸体走路。

这赶尸其实并不是尸体自己走路,往往赶尸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赶尸通常都是几个人一起合作,其中有一个人背着尸体走路,一个人在前面引路,剩下的几个人也装扮成尸体跟在后面,同背尸体的人轮流作业,外人不知道,只当真是一个人在领着一队尸体赶路。

听了这些,我这才输了口长气,但是心中也不免有些失望。那李老汉就奇怪,如今这年月,交通发达,而且百姓的生活也比过去强得多,他当年正是因为赶尸不能糊口才干了“吃鲜”的,怎么现在还有赶尸的?

第187章 赶尸人

伴着疑惑,我们三人循着阴罗的敲击声慢慢摸了过去。

夜色朦胧,我们三个怕惊扰了赶尸人,又不敢开手电,只能凭借声音的方位摸索,凌乱的枝桠刮得我脸颊火辣辣生疼。我不禁郁闷,这李老汉做人太过谨慎了,虽然这种年月碰到赶尸很出乎意料,但不代表赶尸这一行业真就被发达的科技给取代了,有些东西,是科技永远取代不了的。譬如我曾经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华夏民族早已淘汰几千年的母系制度,却在云南的一个少数民族部落里依然延续着旺盛的生命力,他们并没有被高度发展的文明所遗弃,而且根据时代发展的需要,他们还很聪明地将母系氏族的社会体系转变成为了“走婚”制度。

这样摸着黑,大概追了一个多小时,阴罗的声音突然停了,我们赶紧加快脚步,穿过前面的灌木丛,一片空地出现在了月光下。空地上有一个低矮的院落,院落的大门敞开着,我看到有两个人正慢慢的走了进去。

前面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青色的葛衫,手里拎着铜锣,想必就是赶尸匠,后面的人穿一身宽大的素袍,用黑布蒙着头,走起路来步履蹒跚,十分诡异,要不是事先听李老汉解释,知道那宽大的白衣下面其实是有个人在背着尸体,我还真以为那尸体会自己走路。

李老汉嘿地一声:“果真有个野店子,走,咱们跟着进去。”

这时西服男就有些犹豫:“老表,野店子是招待赶尸匠的,死人住的客栈,咱们三个散客,恐怕不能住。”

李老汉就摇头:“这年头儿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你肯给钱,够胆儿,野店子也照样能住。”说着,看了我一眼,就朝那院落走了过去。

我心说看我干你妹?以为爷不敢住吗?当即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不过那野店子毕竟是给死人住的,我还是有点儿心虚。这不同在古墓里,因为不管在古墓里遇到任何可怕的事情,我都认为那再正常不过,但是这是文明世界,这种地方似乎跟这个世界有些相悖。尤其是野店子的建筑风格完全符合阴宅的要求,所有的窗子都特别的小,而且还尽可能地避开日照,给人的感觉阴气森森的。

院落的大门敞开着,走进之后,我总感觉门后有点鬼气森森,刚要往门后看,西服男突然道:“别看,那是死人歇脚的地方,小心打了眼。”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更是条件反射地往门后看了一眼,可是一看之下我不禁一愣:“这门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啊?那尸体呢?”

李老汉就道:“可能是这赶尸匠信不过店家,让尸体跟自己睡一个屋了。”我暗自吐了吐舌头,感情这世上胆子大的,也不光只有盗墓贼。

进了大堂,前台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泡,那店老板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对我们的到来漠不关心。李老汉往桌子上放了五十块钱,说道:“住店。”店老板也不看我们,把钱往抽屉里一丢,伸手往右边一指:“第二间。”李老汉说了声谢谢,带着我们往右首第二间房间走去。

路过第一间房间的时候,可能是出于好奇,我特意停了一下,顿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估计是里面的人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我心里一个激灵:“怎么有人说话?难道是那赶尸匠感觉漫漫长夜无聊,在跟尸体扯淡呢?”不过一下子我就反应过来,对了,那赶尸匠本来还有个背尸体的同伙,可能是人家两个人在聊天,感情是我太心虚了。想到这我不禁摇头苦笑,刚要迈步,房门突然开了,然后就看到一个清瘦的汉子探出头来,冷冷地看着我,问:“干啥子?”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不经意往屋里瞄了一眼。屋里的灯光很暗,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三副碗筷,看样子赶尸匠正在跟同伙吃饭。当我转身将要离开的刹那,那赶尸匠突然问了一句:“土里钻出的金穗子要撒?”我一愣,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刚要问什么意思,却见他嘿地一笑,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个青头子。”然后咣当一下关了房门。

我给他说得莫名其妙,心说难道他们赶尸人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当即摇了摇头,准备回房,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心里震了一下:“土里钻出的金穗子!”我之前听过铁砂嘴给我讲过倒斗一行的事情,这句话是倒斗的一句黑话,目的是在探问我的来路,我心说我靠,难道那个赶尸匠是个倒斗的?还有,我刚才看到他房间里放着三副碗筷,但他们只有两个人和一具尸体,怎么会多出一副碗筷呢?难不成是那死人也吃饭吧?妈的再凑上一个都能摆一桌麻将了!不对,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是盗墓贼,那这赶尸很可能是个幌子,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有三个人!

这一发现让我一下子把心提了起来,如果我猜的没错,不知道这几个人看中的斗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如果是,那可就麻烦了,听人家那黑话讲的地道,一看就知道是职业盗墓贼,我跟李老汉三个人,两个是半路出家,一个是半吊子,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不过世界这么大,也不一定就那么巧。反过来想想就算是,也没什么打紧,起码他们现在不知道我们的来路,刚才那个人试探我的那句黑话我没能答上来,然后他就说我是个“青头子”,肯定没把我当成行内人,那他就不会认为我们有什么威胁,这样我们就能主动多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把情况跟李老汉一说,李老汉也吓了一跳,连连说多亏有老板这位高人在此,要不给人家行内的知道咱们的目的,恐怕没好果子吃。

西服男就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就道:“先不管他,咱们盯着点儿,看看他们明天是不是也去蛤蟆岭,如果不去,那咱们就是虚惊一场,如果是,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咱们就在暗中跟着他们,见机行事。”

李老汉一想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三个人勉强吃了点儿饭,便纷纷睡下。我心里思来想去,一是有些紧张,二是有些担心万一那几个盗墓贼跟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这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一直没睡好,即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也睡得不深,就这样熬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我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忙把李老汉叔侄叫醒。

第188章 三个盗墓贼

李老汉叔侄睡得也不是很深,我一叫他们就醒了,然后简单地洗了把脸,我们三人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奇怪的是,再也没听到阴罗的敲击声,我们只好小心翼翼的紧紧跟着,月色朦胧,他们那两个模糊的人影,走了一公里左右,两个人突然停了,然后,我看到那个“尸体”慢慢脱掉了长袍,一下子变成了两个矮小精悍的人。

“他们不假扮赶尸人了,看来前面已经没有野店子了。”李老汉低声说着,掏出火铳就要摸过去,我忙把他拦住:“你干什么?”李老汉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我看他们也是往蛤蟆岭的方向去的,肯定是冲着咱们的斗来的,这时候不先下手,到了斗里咱们就斗不过他们了。”

“不行!”我道:“咱们此行的目的是帮你们解决麻烦,不能杀人,如果你敢动杀念,我这就走人不管了。”我万万没想到这李老汉杀念这么重,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如果他杀了人,那我就是他的帮凶,日后肯定混不下去,还有,这狗日的杀念这么重,我在他们身边极其危险,搞不好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西服男也掏出了火铳,对我冷冷道:“老板,您可是答应我们叔侄的请求了,如今咱们在一条船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李老汉也是嘿地一笑:“没错,老板,你要是救了我们,我俩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但是你现在撒手不管,那是明摆着想害我们了,咱们都是道上混的,你害我们,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受着。”

我一下子有点儿火大,心说怎么着?老子千里迢迢跟你们来这里,你们还想弄死我?随即我心头就是一震,忙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心想我要是现在跟他们来硬的,保不齐逼急了他们连命都不要了跟我同归于尽,李老汉有多么心狠手辣我是知道的,这种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不能杀的人。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懊悔,早就知道李老汉他们是什么人,我却被当时的牛逼态势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到了今天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看来道上的事情,绝对不是我耍耍小聪明就能摆弄的,以后不管做什么,一定要谨慎些了。

我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故作强势道:“你们拿这个威胁不了我,不过我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其余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随便吧。”

李老汉嘿嘿一笑:“老板就是明白人,你放心,出了岔子,老汉我绝对不会把您给连累了。”说完,看了西服男一眼,转身朝那三个盗墓贼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西服男看了我一眼,很不自然地一笑,紧跟李老汉而去。我在那愣了愣,便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紧紧握在手里,悄悄跟在西服男身后。

眼看离三个盗墓贼越来越近,已经到了火铳的射程之内,那三个盗墓贼似乎在商量什么,其中一个在地上划来划去,没人注意到危险正在逼近。

李老汉跟西服男使个眼色,两个人慢慢抬起了枪口,我手里紧紧握着手头,全是冷汗,心说千万不能让他们开枪。

就在这时,三个盗墓贼里那个清瘦的汉子突然说道:“龟儿子,你到底看懂那帛书了没有?这他娘的画的是啥子东西?”

他旁边那个矮子就道:“怎么就没看懂,这就是蛤蟆岭,那个娘娘墓肯定就在这!”

我眼看李老汉手上青筋暴起,就要开枪,突然灵机一动,忙一把按住他的手道:“先等等,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李老汉瞪了我一眼,不过没作何反应。这时盗墓贼中的第三个人说话了:“木老大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人家球蛋儿他爷爷倒了一辈子斗,啥没见过,他跟球蛋儿说这帛书上画的是娘娘墓的位置,那绝对没错。”

旁边那矮子球蛋儿就道:“可不是?我家老爷子家传的宝贝,他说什么肯定错不了。你木老大是个什么人,我跟大宝有啥胆子诓你?”

隔了半天,精瘦汉子木老大才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信你一回,反正你爷爷都死了,我也没办法找人证明这帛书是真是假,但是话说在前面,下去之后,老子要是觉得不对劲,三天之内肯定让你们哥俩儿在湘西消失。”

大宝和球蛋儿连连点头:“那是那是,你木老大是什么人,在湖南的地界上,除了老佛爷,您就是天了。”

木老大呸了一声:“狗屁,少往我脸上贴金,这话传到老佛爷耳朵里,咱们三个都得歇菜。球蛋儿我告诉你,不能光凭你爷爷一句话就把事情给拍板儿了,我得知道知道这帛书什么来历,不然这趟活,老子不能干。”

球蛋儿一听,忙道:“老大你看你,咱们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变卦?”

那大宝就道:“球蛋儿你别废话,木老大要听,你就说说。”

过了一会,那球蛋儿点了根烟,道:“成!要说这帛书的来历,那得从三国的时候说起。曹操的摸金校尉想必老大你是知道的,当初我家有个祖先,就是摸金校尉里的军校,他们为了给曹丞相筹备军饷,那是各种手腕都使上了。凭我祖先的手艺,发现的大墓不到一千也有八百了,不过你想想,东汉之前的墓葬,那可都是厚葬成风,发一处大墓,就够曹丞相的军队吃半年了,那些摸金校尉一下子发现了那么多墓葬,钱根本用不完,怎么办?先放着,等到军饷用完了再开。那些没开的肥斗,其中有一个就是这娘娘墓,后来曹家坐了天下,这些肥斗还是没派上用场,然而曹家人怕这些事情败露出去,就一道密旨,把当时的摸金校尉全部挖去了双眼,割掉了舌头,砍掉了双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成想我那祖先会用脚写字,然后就把娘娘墓给写到了帛书上,这才给传了下来。”

第189章 娘娘墓

那木老大一听,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狗屁,这都八百辈子的事了,你少编瞎话忽悠我,不想活了?”

球蛋儿啧地一声:“你看你这人,我不说你非叫我说,我说了你还不信!你叫我怎么办?”大宝忙跟着解释:“木老大,球蛋儿说的都是实话,人家祖上也大富大贵过,都是靠着他们祖先当年留下的肥斗发的家,这不十年动荡的时候他们家给斗下来了,一直没过舒坦,他爷爷这才在临死前把娘娘墓的事情说出来。”

木老大沉吟了半天,说道:“既然这么肥的一个斗,你爷爷干嘛不自己开了?”

球蛋叹了口气:“实话跟您说,也不怕您笑话。你知道这个墓为什么叫娘娘墓吗?”

木老大哼了一声:“废话,娘娘墓,葬得肯定是个娘娘呗。”

“不错!”球蛋放低了声音道:“可是这个娘娘可不是普通的娘娘,我爷爷说,那是九天玄女娘娘。”

“狗屁!”木老大突然给了球蛋一个爆栗子:“九你妈个头啊九!九天玄女娘娘那是神仙,你蒙谁呢?”

球蛋儿捂着脑门子一呲牙:“你看你急什么?我祖上就是这么说的,我可真没瞎编!我开始也和你这么想,不过你反过来想想,那九天玄女娘娘虽然是神仙,可她没成仙之前不还是人吗?我猜兴许这娘娘墓葬的,就是她的肉身。”

那木老大还是不信,呸了一声,三个人就沉默了。我在暗处听这也觉得球蛋儿说得玄乎,九天玄女,那可是比黄帝成神还早的人,如今连黄帝墓都找不到了,更别说什么九天玄女娘娘!更何况,黄帝那个时候生产力何等低下,就算真有九天娘娘墓,估计里面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那个时期的古董太冷门了,比鬼手还要晦涩。

这时李老汉就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道:“怎么样老板?听也听了,什么时候动手?”

我一看这孙子来这么一出,就等于把我给逼上了,心里着实不爽,不过李老汉要杀人,最好还是再拖他一拖,时间越长,李老汉越容易暴露,于是我道:“他们说的那个娘娘墓,跟鬼手的来历有直接关系,咱们再等等,看看他们还会不会说出更多关于娘娘墓的细节,省的咱们下去了抓瞎。”我是故意将娘娘墓和鬼手扯上关系的,没想到李老汉一听,果然有点儿忌惮了,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就听听这娘娘墓到底他妈怎么回事。”

那边木老大又说话了:“我说球蛋儿,你爷爷也算得上是行里的老人了,你们家都破落成这样了,你爷爷也没打娘娘墓的注意,难道就因为里面葬的是玄女娘娘这种鬼话?”

球蛋儿叹了口气道:“哪有?我爷爷怕的不是娘娘墓葬的谁,而是祖上传下的话,这个墓太凶险了,子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这不早些年我家挨了批斗,大爷爷和二爷爷都被斗死了,剩下我爷爷独一个,更不敢打娘娘墓的心思,要不是小弟最近混不下去,也不能劳烦木老大你不是?”

木老大嘿的一声:“有这种事你还想着我,也不枉我平日里罩着你。那你说说,这个娘娘墓怎么个凶险法?”

我才算听明白了,原来这球蛋儿早就知道娘娘墓的所在,那木老大应该是他夹来的喇叭,可惜这球蛋儿哥俩儿也是个青头子,还没到地方就把事情告诉给喇叭,估计这趟活,他们儿哥俩儿肯定要吃亏。

那球蛋儿沉吟一下就道:“不瞒您说,这娘娘墓还有一段传说。就是当年黄帝大战蚩尤之时,那蚩尤施法,漫天黄沙,刮得黄帝大军分不清方向,连连败退。后来那九天玄女娘娘奉了西王母之命,下凡给黄帝传授仙法,帮助黄帝打败了蚩尤,可是没想到九天玄女娘娘耗尽了法力,肉身无力回天,于是就被葬在了人间。据说这娘娘墓,就是依照九天玄女娘娘的奇门遁甲设计的,凶险无比。当年我祖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到了地宫,但是最后一道墓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据说后来曹家动用重兵才将墓门打开,结果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九天玄女娘娘下凡来时坐骑神兽守护,让曹军损失惨重,后来不知为何,曹家把当时进入古墓的人全部处以极刑,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木老大听完,嘿嘿冷笑两声:“不就是奇门遁甲吗?这个还难不倒我。”

我心说你装个屁,人家九天玄女娘娘可是奇门遁甲的老祖宗,你学那点儿皮毛就干班门弄斧?不过反过来一想,我又觉得这个娘娘墓太过蹊跷,似乎不像球蛋儿说的那么简单,既然魏军当年已经把这个墓打开了,不可能因为一个笼统的神兽之说就把古墓给封上了,而且还将进入古墓的人处以极刑,想必他们当年进去,肯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古代皇帝大规模杀人,不是因为那些人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就是因为那些人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跟当时皇帝密切相关的事情。什么九天玄女娘娘无力回天之说绝对不可信,那神兽估计只是什么可怕的机关而已。我对神话有些了解,传说是九天玄女娘娘传授黄帝道法不假,但是无力回天的却是另一位大神应龙,专门对付旱魃来的。诸多传说中,九天玄女娘娘下凡坐的是五彩华盖,根本没有什么坐骑,球蛋儿的话不尽不实,娘娘墓想必一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不想让外人知道。

我想自己的想法有理,在把这些想法跟鬼手联系到一起,更增加了娘娘墓诡异神秘的一面,恨不得立即就下去看个究竟。

木老大又道:“你说那墓里有什么神兽,我估摸着八成是什么霸道的镇墓机关,这就加大了难度,到时候我的那份儿好处可不能少给。”

球蛋呵呵一笑:“那是,木老大肯出手,我们哪敢少给好处,不过下去之后,您可得听我的,我爷爷说当年祖先下去的时候,在墓里留下了标记,关键时候可能救咱们一命,那标记十分繁琐,只有小弟知道怎么个看法。”

木老大哼地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拍拍屁股,往蛤蟆岭的方向走去。

李老汉一看三个人要走,立即手腕一抖就要发难,我忙一把拦住他道:“你没听他说的话吗?古墓里的记号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懂,你要是少了他,咱们怎么进去?”

第190章 反被阴

球蛋儿的一席话,我大致对娘娘墓有所了解了,这样神秘的一处墓葬,让我很自然地将它跟鬼手联系到一起,我根本没有多想,立即阻止了李老汉。

李老汉冷冷地看着我问:“老板,你真的相信他们的鬼话?”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快点儿跟上他们。没想到却李老汉一下子拦住了我道:“等等!”然后给西服男使了个眼色,西服男嗯了一声,也没有动弹。

我急问你们等什么?李老汉一手抓着我的手腕,转头看着那三个盗墓贼慢慢消失在模糊的树影之中,等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了,就看他突然转头冷冷地看着我道:“老板,你可真会演戏!”

我心说演什么戏?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只觉脖子一紧,那西服男在我后面突然伸手勒住了我的脖子,手臂一紧,勒得我顿时喘息困难。我大怒道:“你们疯啦?”却见李老汉倒转枪托,狠狠地向我脸上砸来,我看到他那种凶神恶煞的眼神,心说糟糕,也来不及多想,立即一脚飞出,后发先至,一下子将李老汉的火铳踢飞出去。

与此同时,我只听得砰地一声,后脑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当即大叫一声,忽觉一阵眩晕,向前便倒,紧接着李老汉飞起一脚,直接踹在我的下巴上,这一下可他娘的狠得要命,我大骂一声,突然一口气没上来,感觉后脑又受了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倒地的刹那,出于本能,我猛地向前一滚,狠狠将李老汉扑倒,抡起手中的石头就砸向他的脑袋,这时我只觉后脖子一凉,然后就听西服男在后面冷冷道:“住手,否则老子一枪打烂你的脑袋!”

本来精神恍惚的我突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起来,石头眼见砸到了李老汉的额头,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就听西服男骂道:“去你妈的!”不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一脚踹在我的背心上,我顿觉呼吸一窒,直接向前扑倒。

李老汉趁机一个打滚,捡起火铳上来又是一脚踢飞了我的石头,然后另一脚踩住我的胸口,用火铳指着我的头,冷冷道:“妈的,再动老子绝不手软。”

这等变故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尤其是脑袋被这两个孙子一连敲了好几下,嗡嗡直叫,根本无法思考,只气得我压根都痒痒,顿时大骂:“你们他妈的想干什么?”

李老汉哼了一声:“干什么?杀你!”说着就俯下身来,火铳的枪口已经顶到了我的脑门。

冰冷的枪口让我头皮一炸,加上李老汉那种如同恶兽的眼神,让我立即惊醒,忙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气,努力平静一下情绪,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老汉道:“好,那就让你死得明白。我问你,那三个盗墓贼,是不是你的同伙儿?”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后脑的剧痛让我有些浑浑噩噩,很明显能感到有液体流出来,肯定是出血了,我不禁暗骂,狗日的西服男,等老子站起来第一个先弄死他。

李老汉看我没反应,嘿嘿一声冷笑:“还不明白?好,那老子就给你说道说道。我问你,那个什么木老大三个人,是不是你暗中叫来的帮手?”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就明白了。合着这老鬼真是他娘的多疑,也是我点背,平白无故碰上了这三个盗墓贼。之前李老汉动了杀心,我万般阻扰不让他下手,他肯定因此怀疑那木老大是我的同伙。靠,看他这架势,我现在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想到这些我就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事情会这个样子,当初不如真叫上两个东北虎的兄弟,我说什么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看着李老汉那双冰冷的眼睛,我心里又是一震,这孙子杀人不眨眼,说杀我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想不到当初我经历那么多诡异之事都没死,今天却要死在这两个人手里,真是窝囊,不行,我必须找到一个不能杀我的理由。

这时西服男就道:“老表,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等一会天亮了再杀他恐怕会被人发现,动手吧。”

李老汉嗯了一声,眼看手指就要扣动扳机,我心说我靠,怎么连一句遗言也不让老子说啊!这当口也没工夫叫救命了,思维几乎都凝固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突然就脱口叫道:“鬼手快出来,有人要杀我!”

这句话根本没有过我的脑子,完全是出于本能,没想到李老汉果然对这句话产生了忌惮,只见他拿着枪得手突然一抖,另一只手忙去摸背后的背包。我心说机不可失,忙趁他分神之际,猛地抓住他的脚踝一扭。李老汉大叫一声,踩着我的那只脚顿时失去力道,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即狠狠飞出一脚踢在了李老汉的裆部,李老汉又是一声惨叫,头发突然就像触了电一样,根根直立。

与此同时,旁边的西服男大骂一声,立即将火铳对准了我,此时我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身体的反应机能了,不等大脑发出任何一道指令,我已经向一旁滚了出去,几乎就在那之后的十分之一秒,西服男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火铳吐着火舌,一团烈焰直接将我刚才躺过的地方轰起一股烟尘,石屑飞扬。

我哪里还敢再停留,连滚带爬地钻进灌木丛中,耳听得背后轰轰又是几声巨响,火浪烧得我背后生疼,能感觉到灌木丛的树枝被火铳的铁砂打得四处纷飞,我大叫着只顾拼命逃跑,混乱中连摔了七八个跟头,树枝在我脸上肆意抽打,很快就挂了花。这当口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了,耳听得背后有脚步声追来,只好咬牙猛冲。

树枝乱影急速倒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没想到我逃跑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刚自庆幸,忽觉脚下一空,哎呀一声就滚了出去。

那是一个十分陡峭的斜坡,这一失足让我完全失去了平衡,越着急越站不起来,越想站起来滚的越厉害。七荤八素地也不知滚了多长时间,忽听水声潺潺,刚想到前方可能有水就直接哗啦一声掉进了水里。

本想落水之后怎么说我也能站起来,谁料到十几米宽的小河,水流却相当湍急,不给我留任何反应的余地,整个人顿时被河水咆哮着往下游冲去。

我心里那个郁闷,想尽一切办法想稳住身体,可是无论如何也踩不到水底。耳听得水势越来越汹涌,我不禁纳闷,怎么这么大一条小河竟然有这么大的动静?想着我就抬头往上游看,我担心的是上游可能下雨,引发了山洪。可是一看之下,我就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对,水声是来自我身后的。猛然间回头一看,我大叫我靠,是瀑布,话音未落,整个人又是一个自由落体,随着汹涌的水流坠落下去。

半空中我忙抱着头尽量摆出一个安全着陆的姿势,混乱中只看到下面是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水潭,也没余暇去估算有多深了,直接噗通一声钻了进去,慌忙闭住气准备浮起来。想不到潭水下面的暗流相当汹涌,完全不给我调整姿势的机会,迅速将我甩了出去又吸了回来,我双手一通乱抓,心说七仙女你快下来洗澡吧,牛郎快被淹死啦!慌乱间一下子抓住了一条树根一般的东西,当即拼命地抓着往岸上爬。

爬着爬着,终于浮出了水面,立即狠狠吸了一口空气,四处打量着一看,不禁又吸了口冷气。我看到不远处的潭水岸边,直愣愣地站着一个黑影,惨淡的月光下,那个黑影阴气森森,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长长地垂在胸前,还在滴着水珠。

第191章 女尸

看到那个黑色阴森的人影,我顿时心里一震,因为给我的第一反应是,坏了,李老汉他们追过来了。出于本能,我立即停下,赶紧到水里摸了一把,印象中我好像摸到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头,但是入手却感觉比石头要轻得多,拿起来一看,我不禁又吸了口冷气,我从水中摸起的所谓的石头,竟然是一个骷髅人头!

伴着冰冷的潭水,我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双手一抖,立即将骷髅丢出去老远。

这时借着惨淡的月光,我就发现,潭水出奇的清澈,而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我脚下的这一片河滩上,密密麻麻的洒满了白骨、骷髅,满目森森,被水面折射之后无比诡异而扭曲。

这一刹那我整个人都炸了,刚想发足狂奔,却发现双腿软得要命,四肢不听使唤,完全愣在当地。

猛然间我想起了水潭岸边的那个黑影,心里顿时打了个激灵,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这次再去看那个黑影,更加的阴森恐怖,简直就像一具山村老尸,刚才还吐槽七仙女在水潭中洗澡的那种出水芙蓉,映衬到这个黑影身上简直有些恶心。

此时我已经很确定,那个黑影绝对不是李老汉,因为李老汉没有那么长的头发,甚至从某些特征和气氛上讲,我觉得那更像一具尸体,是的,我有这个经验。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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