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旗 - xp1024.com
《苍空战旗》


001 穿越到浴池里的宅男

001

人们常说,传奇的开始往往是平淡无奇的。

但是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例外,比如说,我正要讲的这段传奇。

当然,故事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落俗套,简单来说,徐向北在路上见了个挺好看的水晶挂饰,于是他穿越了,因为类似的描写桥段已经太多,就让我们按下快进键直接跳过这段,让故事从他完成惊天动地的穿越之后开始吧。

当徐向北的眼睛适应了突然改变的光影状况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貌似是什么地方的浴室,要不就是温泉,理由就是他那套着中裤加T恤的身体现在正浸泡在齐胸深的温水,大股大股的蒸汽正从水面上源源不断的蒸腾起来,填满了徐向北的整个视野。

还没等徐向北仔细打量下周围,伴随着他后脑勺上突然涌起的一阵凉意,一只小脚丫子径直踹上了徐向北的脸颊。

踹的人显然不知道“手下留情”这四个字该怎么写,那一瞬间徐向北还以为自己的鼻子凹进自己头盖骨里面去了,强烈的震荡感让他的脑袋嗡嗡一阵响。

伴随着这一击突然袭击,一把死拽的尖细嗓音径直钻进了徐向北的耳廓。

“大胆,无礼之徒!”

这声音虽然拽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夹杂着那么点装腔作势的调调,可这些都掩盖不住声音当中最本质的那种小女孩般的娇憨。

在徐向北那嗡嗡直响的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声音还乱可爱一把的嘛……”

这里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的徐向北同学绝对不是个萝莉控,虽然他的电脑每周更换的桌面和登陆界面都是可爱的小萝莉,但是他收集的那些毛片可以证明,徐向北是具有正常喜好的健康男生。

没等徐向北决定好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第二脚又直冲他的脑袋。

徐向北是个深度宅男,你让他打魔兽世界竞技场那是没问题,要他立马反应过来接下这一脚那可难为他了,要知道,他从小到大唯一擅长的体育项目就是冲浪,就这他还不敢跟人说,因为说出来根本没人信,除非他到海边亲自表演一回他的绝技“胖子驾浪”。

基于这个原因,他结结实实的挨了第二下,这回遭殃的是他的左眼窝。

第二下之后刚刚那把小女孩的嗓音还在怒气十足的嚷嚷着,由于自己的脑袋被踹得晕乎乎的,徐向北只分辨出“去死”“车裂”“璜卷”等字眼。

紧接着另一只小脚丫子也加入了对徐向北施加刑罚的行列中来,这回不光是脸了,胸口和肚子也紧跟着遭殃了……

徐向北体育是不怎么地,但是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好歹也是魔兽四区某服务器部落第一公会的老大,干挨打不还手这事情他可不干,何况这几脚下来他也火了,他倒没想到自己不请自来跑进人家小姑娘的浴池属于“该打”的范畴,反正他就是觉得我凭什么要被你这么死命踢啊?所以他闭着眼睛抬起两只手在胸前一阵乱抓,还真让他抓到了两只脚丫中的一只。

这一抓,徐向北才确认了,正在踢自己的确实是萝莉一只,脚脖子抓在手里感觉还没徐向北他家老花猫的脖子粗,光滑柔嫩的肌肤让不是萝莉控的徐向北都不由得多捏了几把。

这一捏倒好,本来小姑娘就火气冲天的嗓音拉得更尖了,就连原本蕴藏在嗓音内的娇憨都一扫而空,那种可爱的感觉就像是徐志摩衣袖上的云彩一样溜得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大胆狂徒!少拿你的猪爪碰我!”说罢小姑娘还自由的另一只脚就顺着被徐向北抓住的那只脚往下一踹,正踹在徐向北左手的虎口上。

徐向北疼得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可他脑袋里却没来由的想到,至少自己穿越到的这个世界还有猪,想到这一点,一股连徐向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安心感从他脑海里的某个地方升腾起来,慢慢的浸透了他的全身。

也许是稍微安下心来的缘故吧,徐向北右手一翻,就抓住了小姑娘的另一只脚。

尽管是个运动白痴(冲浪除外),徐向北毕竟是个读大二的成年男子,他稍一用力,两只手竟然像钳子一样牢牢的套住了小女孩两只稚嫩的小脚丫子,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

“放开我,你这虫豸,蝼蚁!把你的的脏手给我拿开!拿开!”

听着小女孩那开始显现出焦急的话语,徐向北反而乐了,心说我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不,正在看书的您千万别误会,这并不代表着本书的主人公徐向北是个变态,他乐那仅仅是由于每一个男生或多或少都会拥有的某些东西——占据优势的时候,男生们大多都会有点想要耀武扬威一下的冲动吧?心理学上这叫做支配需要。

正是由于这种被我们世界的现代心理学证明人皆有之的欲望,徐向北反而把小女孩的两只脚丫子抓得更紧了。

小女孩的挣扎越发的激烈,激起的水花溅了徐向北一脸,让他不得不继续闭着双眼。

黑暗中小女孩的声音还在往徐向北的耳朵里钻:“刁民!拿开你的咸猪手!我命令你!”

你命令是吧,徐向北心想,那我就偏不拿开。于是他把两只手往头顶上一举一提,就把女孩的一双纤纤玉腿拽离了水面。

刚刚还在徐向北耳畔咆哮的尖细怒吼声顷刻间就转变为呛水声。

“呜咕噜咕噜噜噜……”

还闭着眼睛的徐向北着才发觉,自己这下玩过火了。

他赶忙松开女孩的脚踝,睁开双眼想确认下现场的状况,然而在睁眼的瞬间,徐向北享受到了比他一百多G毛片加起来还有多的春光。

女孩的双腿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并没有顺着被拉起的路径重新滑入水中,而是就这么直挺挺的砸到了徐向北的双肩上,所以徐向北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脑袋竟然被夹在雪白的、散发着好闻的香精气息的一对大腿之间,大概是因为在热水里泡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缘故,白皙的大腿内侧肌肤上透着若隐若现的粉色,光滑的肌肤表面就好像打了一层薄蜡一般泛着微光。

而且由于女孩的挣扎,那对温热柔软的大腿还在不断的扭动着,可人的肌肤就这样不断的摩擦着徐向北的两颊。

紧接着徐向北发现,就在他鼻子下面不远的地方,属于女孩子的那道天生的伤痕完全没有遮掩的暴露在他眼前。

两片薄薄的粉色嫩肉随着女孩身体的扭动不断互相摩擦着,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体液的汁水正顺着那道伤痕源源不断的流出,汇进浸到徐向北胸口的温水中。

徐向北突然觉得占据自己整个鼻腔的香精味儿中混入了那么点难以名状的其他味道,应该怎么说呢?那是,色色的味道?

突然间徐向北意识到再不把女孩的脑袋从水里拽起来,估计自己就真成杀人凶手了。

所以他立刻动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把女孩倒了个个,让女孩的脑袋露出水面。

女孩的脑袋刚一出水,就仿佛为了报复徐向北一样,一个咳嗽将混了胆汁的液体喷了徐向北一脸。

女孩咳了半晌,好容易把肺里的积水都咳了个干净,接着就喘着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北才惊异的发现,眼前的女孩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年幼。

尽管身形确实比较娇小,但是她的脸蛋有着相当程度的成熟感,呈现出一种稚嫩与成熟并存的奇妙风貌。而原以为会是一马平川的胸部,也有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小鼓包,两个淡粉色的细小红点在水面下方微微露出它的颜面,这使得徐向北不得不分出相当的意志力去压抑内心深处不断涌起的“捏一下那两个小点点吧”的冲动。

应该说,将她称为少女才比较恰当吧。

在看清少女外貌的同时,徐向北终于确定自己是穿越到异界了,因为少女那头亮丽的银发,即使浸湿了、像是裙带菜一般附着在少女面部肌肤上,也在一刻不停的像周围散步着某种奢华的光芒,就像是真正的银子一般。

那绝对不是地球上那些用染发剂制造出来的人工银发所能媲美的。

没等徐向北把少女的银发看仔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就甩到了徐向北的脸上。

“你……你这混账东西!”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听起来她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明明还是刚刚那副嗓音,却完全没了刚刚的娇蛮,实实在在的浸满了名为“威严”的感觉,“我赌上帝国三王女多菲雷亚-德-拉-布里多瓦的名誉,保证你一定会变成我花园里的肥料。你觉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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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将死之人的最后愿望

徐向北对自己的观察力一向满有自信的,就在脑袋被巴掌扇到一边去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有闲心扫了几眼浴室的装修啥的。

他发现整间浴室给人的印象能用一个词准确的概括——富丽堂皇,总之,就是阔,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在这里沐浴的是重要人物似的。

不过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徐向北发现浴室墙壁上那些装潢低下,似乎隐藏着木纹和铆钉之类的东西。还有就是,自打穿越之后,徐向北就一直觉得脚下的地板在晃动,那晃动如此轻微,以至于靠着冲浪锻炼出绝佳平衡感的徐向北都差点以为是错觉。

就在少女发出那恶狠狠的威胁的同时,徐向北得出了一个猜想——这是在船上,准没错。

随后他才注意到少女话语的内容。

他立刻就相信了眼前的少女是帝国公主,毕竟能在一条船上独享如此大如此富丽堂皇的浴室的人绝对不简单,配合着少女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就算真的不是王女那也是差不太多的东西。

紧接着徐向北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真的要成为花肥了——如果眼前的真的是帝国王女的话。

徐向北这人,在性格上有三个特别显著的特点。

其一,就是他这人一向镇定,遇事处变不惊。正因为这样,他在知道自己很可能成为起点历史上第一个穿越之后立刻翘辫子的男主之后,不但没有一丁点的惊慌,他反而开始纳闷: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变成花肥呢?

刚刚眼前的少女又喊又叫的,弄出那么大动静,怎么就没有卫兵破门而入将自己拿下?她不是王女么?

几个猜测依序浮现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就在这时候少女扬起手似乎又要扇徐向北耳刮子,徐向北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肘,一反一别把少女整个身体扭转过去,随即将她双手反扣在她背后。王女殿下还要挣扎,徐向北只好用力一推,把她整个人按到浴池的边缘,牢牢压住。

一不小心,徐向北发现少女浑圆的臀部压到了自己那伙计上,隔着湿透了之后紧贴在皮肤上的中裤,像是发糕一样的柔软触感和少女的体温一道传来。徐向北开始硬了。

“你你你你!无礼狂徒!你让你那里硬起来想干什么!还是对着后面!难难难道你是是是肛欲狂人?我我!我要刮了你!看我不把你你你那东西晒干了做装装饰!”

不理会少女的扭动的身躯和越来越语无伦次的喊声,徐向北仔细的打量起自己身处的浴室。

于是他又发现了一个特别,他看见一条铁管从浴室的天花板上垂了下来,一直垂到齐胸高的地方,往上翻折的管口像喇叭一样突然膨大,还盖了层铁盖子。

徐向北在自己的记忆里那么一翻找,发现他在老电影《地道战》里貌似见过同样的东西。

那应该是传声筒。

徐向北继续推测,难不成这浴室其实隔音效果良好?

这样一来弄出那么大动静还没有卫兵仆人之类的冲进来护主也就解释得通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突然穿越进了浴室,他们大概认定只要守住唯一的入口王女殿下就是安全的吧。

得知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会变成花肥之后,徐向北琢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徐向北性格上第二个特点就是,他思考问题的方向和常人不太一样,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一般人大概会开始死命的思考该怎么解释怎么脱罪之类的,徐向北不这么想。

他想啊,自己这回犯的事情,就算在原来的世界对普通女孩作了那也是重罪之一,何况是王女了,还是个傲气十足的强气王女。里可以写写王女接受解释开恩之类的情节,自己哪来这么好的狗屎运啊。

总而言之,自己死定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事到如今想想能干点什么让自己死得没有遗憾比较有意义。

徐向北稍稍回顾了下自己不长的人生,发觉自己会觉得遗憾的地方太多了。于是他换了个角度,开始寻思自己在现在的状况下能消除众多遗憾中的哪一个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毫无遮挡的裸露在自己面前的,某帝国三王女那白皙的脊背上。

“至少,我不用以处男之身去往那个世界了。”徐向北低声自语道,他越寻思越觉得这个想法有道理。

大概徐向北的低语传进了三王女的耳朵里,少女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你你你想干什么?”

徐向北也不回答,径直将少女的身体转了回来,随即用左手单手扣住少女的双臂,右手把自己身上的T恤扒了下来,顺着自己的左手导到少女的手腕上,让那两只纤细的手臂从T恤的头洞中穿过之后,徐向北抓着T恤一头一拉,就把衣服当作麻绳,麻利的打了个死扣。

察觉的徐向北意图的少女立刻抓狂了,浸没在洗澡水中的双腿又蹬又踢,却被徐向北用膝盖一一化解。本来少女在力气上就不占优势,加上水里阻力大没有速度冲力,这种抵抗有效果才怪。

紧接着少女似乎想起世界上还有撩阴脚这招防狼绝技,抬腿想蹬徐向北下阴,怎奈此时徐向北几乎紧贴着她,将她压在浴池的一脚,丝毫没留出让她施展这招防狼绝技的空间。

做完准备,徐向北稍稍放慢了动作,再一次仔细的打量起自己眼前的少女。

他用审视的眼光,从少女那因为羞怯和愤怒而红晕满天飞的脸颊一路打量到尚未发育完全的荷包蛋胸部,还放开了自己的欲望用右手食指逗弄起少女左胸那个鼓包上的粉色凸起——这个行为激起了少女更加激烈却依然徒劳的挣扎。

然后徐向北竟然对着又气又羞的少女露出了明快、爽朗的笑容。

没错,徐向北的第三个性格特征就是,他是一个超级粗神经的乐天派,那无敌的乐天精神,这个世界上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此时徐向北心里的想法是,穿越之后立刻就能推倒美丽公主的男人,恐怕除我还是第一个吧……

对着徐向北嘴里露出的那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完全限于被动的少女眉头一皱,就毫不犹豫的也亮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冲着徐向北光溜溜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可惜啊,小姑娘不谙世事大概不知道,在徐向北生活的那个世界,十八禁游戏里H的时候会到处乱咬的女孩子多得是,在徐向北这种等级的宅男眼里,H的时候被咬已经被归类为某种特殊类别的性刺激……

徐向北觉得自己下面越发的硬起来,他一边用两手的大拇指将少女胸前的两个红豆按进荷包蛋里上下揉动,一边对着少女白皙的锁骨一口“还以颜色”。

下一刻少女的尖叫声响彻整间浴室,在徐向北听来,那里面竟然带上了三分娇媚。

徐向北松开嘴,抬头寻找少女的双唇,却因为少女死命别过脑袋而只能碰触到腮帮子,于是徐向北又一口咬上了纤细的脖颈。

少女的身体在徐向北的怀里向前挺了起来,娇媚的声音再一次在浴室中响起,随后一连串话语以极高的音调闯入徐向北的耳廓,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的话语中,徐向北仅仅是理解到浓浓的杀意。

杀意就杀意吧,本来就是要死之人了不是?

所以徐向北毫不在意的继续,他放开少女的左胸,让右手沿着少女正面的曲线一路滑下去,越过盆骨,直向着少女两腿之间探去。

这下三王女殿下最后的反抗都被瓦解,她除了夹紧自己的双腿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可尽管这样,徐向北的手指依然分开紧贴在一起的肌肤,探到了肉缝的边缘。

就在徐向北食指的指甲即将翻开那两片媚肉的时候,少女突然以决绝的语气大喝道:“且慢!”

徐向北抬起头,发现少女正直直的注视着他自己。

那目光里透着强烈的、孤注一掷的意志。

可惜的是,少女微微颤抖的双唇,带泪的眼角以及羞红的脸蛋,让她的目光魄力大减,要不然徐向北没准还真会被这目光震住。

“我好歹也是三王女,在你做事之前,至少也把名号报上来吧!事先说明,我绝对会把所有与你的名字相关的人统统杀掉喂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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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无法达成的最后愿望

徐向北一直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觉得老爸老妈想的主意未免也太土了点。

所以现在被王女这么一问,徐向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瞎诌个比较帅气的假名字才好。

于是两个在徐向北的认知里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强大无比的男人的名讳划过他的脑海。一个是夏亚-阿兹纳布,一个是阿姆罗-雷。徐向北学着某个叫工藤新一的小白脸的做法,将这俩人的名字硬搓到一起,给自己弄了个貌似很牛逼的假名。

他对王女说:“我叫夏亚-雷。”

尽管自己仍处于徐向北——啊,不,夏亚的魔爪中,王女殿下依然勇敢的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什么嘛,一听就是贱民的名字。”

徐向北心想贱就贱吧,反正我快死了(他压根没想到他自己正是因为觉得真名太“贱”才起假名的……),接着他很有个人风格的把这事情抛到脑后去了,他把依然按在少女大腿之间的手抽了出来,就要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不做处男的纯洁愿望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浴室墙壁上那个传声管旁边突然喷出一股蒸汽,随即尖利的汽笛声在浴室里响起,还很规律的响了三下。

徐向北立刻就猜到那大概就相当于他生活的世界里电话铃一类的东西,肯定是有什么人有事要找自己正要推倒的王女殿下了……

徐向北知道,不管王女回不回话,卫兵和仆役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冲进浴室。

当然不让她回话然后趁着外面的人反应过来前的这段时间立刻完事也是个办法,但是在汽笛刚响那会,毫无准备的徐向北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以至于兴致全无,刚才还硬朗得跟钢筋似的那伙计眼看着就“疲软”了……

所以徐向北松开王女殿下手臂上绑着的衣服,紧接着冲她做了个“你去吧”的手势,就往后一靠,四肢惬意无比的摊开,在温水里舒展着。

至少,我还可以好好的享受下人生最后几分钟泡澡,徐向北心想。

这下反倒是王女被吓到了,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自称夏亚并且一分钟前还强势的想要推倒自己的男人。

“这是某种计策吗?”她皱着眉头狐疑的问道。

徐向北又乐了,心说这小姑娘还满有意思,疑心病都快赶上曹丞相了。

他想都不想直接承认道:“对啊,这的确是我的计策。”

随即就半眯着眼睛,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疑心重重呆在浴池里不动弹的王女殿下。

王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用锐利得仿佛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徐向北,就这么和徐向北对峙着,生怕自己一转身这个不知道怎么闯进来的男人又要如何对自己不利。

看着想动又不敢动的王女殿下,徐向北更乐了,他甚至再一次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敢情自己刚刚把她吓得不轻啊,不穿越不知道,原来一个深度宅男也能有如此生猛的时候啊……

就在这时候,传声管的汽笛再一次响了起来,王女殿下一咬嘴唇,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一边紧盯着徐向北一边撑着浴池的边缘爬出了浴池站了起来,走向传声管。

直到她翻开传声管那喇叭口上盖着的铁盖时,她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徐向北。

“什么事?”应该说毕竟是王女么,从少女口中吐出的话语镇静得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充满了上位者的气质,这让看够了少女裸体之后闭目养神的徐向北都佩服不已,可就算在对传声管说话的时候,她依然侧着脸,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徐向北。

王女话音刚落,回话就从传声管里返回来了,由于经过了传声管的传递,在浴室里响起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颤音,就好像那边说话的人是在一个闷罐头里似的。

“多菲雷亚殿下,请您立刻到中央仓库来,我们刚刚确认了‘她’开始活性化的迹象!”

这话徐向北听得真切,他立刻注意到,自己直接从刚刚听到的话语里确认了开始活性化的某个东西是雌性这个事实,接着他惊觉,尽管他一直以为自己刚刚说的和听到的都是中文,可那其实是别的什么语言,他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说这种语言,唯一肯定的是,这语言和英语一样,能直接从读音上分别“她”和“他”。

真有意思,徐向北想。

这时候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怎么可能,航行开始那么多天都没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突然活性化?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看来多菲雷亚(这时候徐向北才想起她自报家门的时候确实是说过自己叫这个名字)对这个消息抱有怀疑,而从她并没有大喊“来人啊我被侵犯了”而是认真的向自己的部下确认那什么“活性化”这点来看,那东西对她来说确实相当重要。

甚至比她自己的贞操还重要。

徐向北不由得好奇起来,比如此高傲的公主殿下自己的尊严和贞操都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而且那东西还会……活性化?木乃伊么?

徐向北想不到的是,这次还真就被他瞎猜猜着了,至少猜着了大半。

“殿下,我们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就是因为有着十足的把握才斗胆打搅您沐浴的,‘她’确实在活性化。”

“怎么会,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是么,到底是什么刺激‘她’……”多菲雷亚不说话了,只是大张着嘴巴看着徐向北,过了半晌才喃喃道,“不会吧?”

她想到了,徐向北也想到了。

从别的世界跑过来的一大堆蛋白质,这环境改变还不够巨大么?这可是惊天动地的穿越啊!穿越啊!

没来由的徐向北就感到一阵欣慰——怎么说我也是个穿越文的主角啊!

这么想着徐向北就在那自顾自的点起头来,一不小心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他下巴壳子一下,他捂着下巴低头一看,一个蓝色的立方体水晶挂饰正吊在他两根锁骨之间,挂饰的水晶坠子里流动着幽幽的光芒——这可不就是徐向北在穿越前想要伸手去拣的那个东西么?奇怪的是,徐向北说不出来坠子里流动的光是什么颜色的,可他总觉得那颜色他知道……

更重要的是,徐向北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刚刚他脱上衣的时候那东西不在他脖子上,他向来不喜欢往脖子上缠除了红领巾以外的东西!

就在徐向北纳闷的时候,多菲雷亚抓着传声筒的喇叭口,用混合着无奈和欣喜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想我找到‘她’的光之核了……”

那边估计是被震到了,过了老半天才诚惶诚恐的回答道:“这、这样啊,殿下果然……”

“奉承话就免了,我马上过去。”说到这多菲雷亚顿了顿,头一次对徐向北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维持着那样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另外,让我的禁卫队到浴室门口待命,顺便通知木匠赶制铁处女一个。”

明显的,王女殿下这是想要扳回一城,大概她是在期待着徐向北害怕的表情吧。

可徐向北要真如了她的愿了那也就不是徐向北了,这个时候他正对着那挂饰乐呢。

哎呀呀,他想,我果然是主角,这不,主角威能发作了吧?穿越就是好啊……

他就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悲剧”的东西,以及另一种叫做“虐主”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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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王女与她的追随者

一出浴室大门,徐向北就被结结实实的揍趴在地上,揍完了又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守在门外的那帮穿着帅气军装的小伙子们各个都露出恨不得将徐向北生吞活剥的表情,下手又准又狠,有那么一瞬间徐向北还以为自己已经挂掉了。

多菲雷亚撂下一堆狠话,大意是“你们把这混蛋带到甲板上等我回来,准备酷刑嗣后”,随即在一帮侍女的包围下消失在走廊的一侧。

这个时候徐向北那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又发挥作用了,我们的主角尽管被打得半死,却依然注意到多菲雷亚王女殿下撂狠话的时候全身赤裸,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这大概就是“那个”吧!在被一帮小伙子拖着走的时候,徐向北昏昏沉沉的想到,不是有种说法认为真正的贵族都不把平民当人看,所以被看到裸体也无所谓嘛。说起来徐向北刚穿越的时候那位王女殿下也是全力打过来,压根就没有要遮挡自己身体的意思。

这个世界的贵族女孩的裸体可以随便看,徐向北往自己的记忆里塞了这么一句。

他可不知道这个“经验”今后会给他惹多少麻烦。

就在徐向北胡思乱想的当儿,他被那帮禁卫队的小伙子们拖到了甲板上,看到耸立在夜空中的粗大的挂满风帆的桅杆时,徐向北终于确信自己猜对了,这果然是一条船。

徐向北转动着脑袋,用自己那对肿成两个鼓包的眼睛四下打量,他注意到除了风帆桅杆之外,甲板上还立着类似烟囱的铁家伙,黑色的煤烟正带着硫化物那特有的臭味一股一股的从烟囱里喷出来。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穿越到一个科技水平相当于原来世界工业革命时代的地方了,徐向北稍一寻思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徐向北这个时候还没有注意到他穿越到的这个世界与原先的世界之间决定性的不同,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从原来的世界带来的思维定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此时被限制了自由,无法完整从容的观察这个世界。

“哦呀,这就是今晚骚动的元凶吧?”伴随着吊儿郎当说话声,一张男人的脸突然占据的徐向北大半个视野,“恩恩,果然长了张有胆量的脸……”

那人这么说完,脸上脸色一变,把嘴凑到徐向北的耳边,神经兮兮的小声嘀咕道:“如何,插进多菲雷亚殿下私处的感觉如何?”

“坦尼斯,你最好注意下你的言行。”另一把声音插进徐向北的耳畔,那声音里带着露骨的厌恶的轻蔑,徐向北这才注意到就在一上来就和自己套近乎的那个轻浮男背后,还伫立着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被称为坦尼斯的男人一脸无所谓,转过身嬉皮笑脸的回答道:“我这是想让他放松下嘛,对死囚我们应该有一颗仁慈的心不是?倒是你,冈扎雷斯,老是板着脸老得会很快的……”

从周围禁卫队那突然变得硬邦邦的站姿上,徐向北意识到这两人地位都不低。另外,两人身上披着的披风款式相同,披风的护肩上都缀着鹿角百合盾型纹,徐向北猜测,他们大概是更高一级的卫士,或者干脆就是王女多菲雷亚的骑士。

而两人给人的印象则可以说截然相反,如果说坦尼斯像是放浪不羁的游侠,那么冈扎雷斯就是死板不通人情的圣骑士,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徐向北没在这两个大男人身上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他可是快挂的人啊),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两人身后如影随形的两位少女身上。

冈扎雷斯身后的少女和冈扎雷斯一样冷着一张扑克脸,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板一眼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军装。

坦尼斯身后的少女穿着可大胆多了,只能用华丽一词来形容的蕾丝露胸女式晚礼服似乎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可是和暴露度颇高的着装不相称的是,她脸上是一副乖乖女的表情。发现徐向北在看她的时候,少女害羞的垂下了头,亚麻色的卷曲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额头和双眼。

徐向北似乎听到少女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这、这又不是我想这么穿的不是我想的啦……”

坦尼斯也听到了,他直起身子,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磕上的胡渣,一边打量自己身后的少女一边郑重其事的评论道:“这不是挺好嘛,我觉得你今晚异常的美丽……”

少女闻言叹了口气:“坦尼你又来了,你的吹捧对我没效果的没效果的!”随即她又像生气了一样鼓起腮帮子,“而且这衣服一点都不合适不合适,露出度太高了,虽然是坦尼送我的可我穿起来还是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看来把话语中的重点部分重复一次是这个少女的某种语癖,不过徐向北觉得,这没啥,反而让她显得很可爱……

就在徐向北想要继续欣赏坦尼斯和尚不知道姓名的少女间有趣的对话时,可以说主宰了徐向北命运的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坦尼斯,你和你的羽翼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呢。”

多菲雷亚叉着腰,出现在比徐向北所处的甲板高出一截的另一层甲板上。徐向北根据自己记忆里的知识揣测,那地方应该就是指挥台了,他记得汤姆汉克斯还是谁主演的《怒海争锋》里军舰的船长就是站在战舰尾部一个类似的台子上指挥战斗的。

坦尼斯和冈扎雷斯一道,恭恭敬敬的向着多菲雷亚行礼。

“愿为您效劳,殿下。”二人齐声道。

当然此时的多菲雷亚自然不再是裸体。她娇小的身躯上穿了一套与她的禁卫队军服有着相似的款式的白色军服,在夜风中飘逸的银发上扣了一顶白色的平顶三角帽(就是电影里大革命时代法国军官们最喜欢的那种款式的帽子),帽子一侧的盾型徽记上别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

徐向北注视着多菲雷亚顺着楼梯走到自己所在的这层甲板,他注意到少女的腰间挂着一把银色的细剑,按剑而立的动作让戎装的王女殿下凭空多了几分英气。不过王女的佩剑却有个奇怪的地方:镶嵌着钻石的剑柄上铭刻着鹿角百合纹章——那应该是她的家徽了吧——却不知为何被一道显眼的划痕一分两半。

一般来说,贵族对自己的家徽不都是很看重的么,这么放任它破在那里,合适么?在这种时候还能若无其事的向着这些有的没的徐向北,还真叫人不得不佩服他……

冈扎雷斯上前两步,在多菲雷亚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王女听完点点头,用徐向北也能挺清楚的声音说道:“是的,确实是这样,‘她’确实开始活性化了,我亲自确认的。”

冈扎雷斯还想说什么,却被多菲雷亚抬手制止。

“让他听到也无妨。”多菲雷亚冲着徐向北一抬下巴,“喂,贱民,我需要你脖子上的挂饰,自己送过来还是我让人拿,你选吧。”

徐向北反问:“我自己给你就能免我一死?”

“怎么可能。我这么问只是基于上位者的仁慈,懂么。”

徐向北点头:“那你让人过来拿吧。”

多菲雷亚冲旁边一点头,立马上来一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伸手就要抢徐向北脖子上的坠子,怎料没等他指尖碰到坠子,一个细小的电花凭空闪现在他指尖与坠子之间的空气中,上来的禁卫队士兵就这么蜷缩这身子,向后倒下去了。

站在徐向北身边的坦尼斯用脚尖碰了碰倒地的小伙子,对多菲雷亚一摊手:“这孩子不躺上两天是起不来了。”

“果然,”多菲雷亚左手按剑,用指尖摩挲着剑柄上横过自己家徽的那道伤痕,若有所思的说道,“地上军的遗产就是麻烦多多。”

地上军?这个词点醒了徐向北,他开始察觉到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和原先的世界可能大相径庭……可没等他仔细琢磨,多菲雷亚的下一句话让他脊梁骨一阵发凉,全身都打了个激灵……

多菲雷亚是这么说的:“那就没办法了,你们给他上刑,折磨死了之后再把那坠子拿过来吧!”

就连徐向北这么乐观的人,在那一刻都有点绝望的感觉了。

没想到这回不但要以处男身去死,还要在死前体会下渣滓洞的革命前辈们的经历,这个世界还真是太残酷了……

唯一让自爱自怜的徐向北稍微觉得好受点的是,跟着坦尼斯的那位可爱的少女正以悲伤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少女扯着坦尼斯的衣袖:“坦尼坦尼,这样他太可怜了太可怜了,你劝劝多菲嘛,至少直接杀掉他嘛,那样一定更好一定更好!”

坦尼斯却蹲了下来,拍拍徐向北的肩膀说:“你放弃吧,没人能帮你,中央库房里的那位小姐也不行,地上军制的羽翼虽然在纯自律状态也具备一定战力,可等到那位小姐突破活性化极限,你早就变成空中的沙尘了……”

听完坦尼斯的话徐向北彻底无语了。

多菲雷亚已经转过身,上给徐向北一个长发飞扬的帅气背影就要离开。

正在此时,急促的金属鸣响撕裂了每个人的耳膜……

“当当当当当当……”

这声音响起之后没多久,同样穿着白色军装要挂佩剑的白发老人的身影出现在多菲雷亚不久之前才走下的指挥台上,老人掀开指挥台护栏上那一排传声筒当中的一个,用平稳而又威严的声音下令道:“报告情况!”

但是报告并没有通过传声筒传来,而是径直在众人头顶上炸响。

“舰长!二一零方位,负三十七度四分,复数航迹确认!距离不明!”

徐向北极力昂起脑袋,瞪大眼睛,只看见桅杆顶端的吊篮里有什么人在拼命的向着下面挥手。

多菲雷亚从身边侍从手里接过单筒望远镜,飞快的奔向船舷,侍从们和冈扎雷斯紧跟在她身后。

坦尼斯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依然蹲在徐向北跟前,一边望着突然忙乱起来的甲板,一边用徐向北也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看来对面也急了,竟然用第一类航法追击,想抢功也不是这样啊,哎,又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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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战旗初升

徐向北好奇的问道:“第一类航法?”

他说话的时候多菲雷亚带着包括冈扎雷斯在内的一票官佐飞也似的跑上驾驶台。而零星的水手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船舷边上瞪着眼睛好奇的张望着。

坦尼斯挑起一边眉毛,扫了徐向北一眼,颇有些意外:“怎么,你不知道,没坐过特快船么?”

徐向北这人体育不行反应却不慢,毕竟是魔兽世界里的P好手。他立刻接了句:“我是穷人嘛,没那么多钱。”

“啊,也对,我当兵之前也没坐过。”坦尼斯很爽快的就接受了徐向北的说法,“所谓第一类航法,就是指利用舰船的光之核对空气中的第八粒子进行引导,来减少船只行进的阻力的一种航法啦,不过因为非常的烧钱,还会在空中留下第八色的航迹,就算是军舰也不是经常用。”

徐向北有些蒙了,本来他听这个世界的人说话没什么问题,就跟听中文一样,可刚刚坦尼斯的那段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专有名词……可看坦尼斯说话时的样子,那些什么第八粒子第八色啥的貌似这个世界的常识,于是徐向北放弃了继续追问。

不过有一点徐向北算是听明白了,第一类航法比普通航法跑得快,但是烧钱,没隐蔽性,不能随便用。

能明白这一点徐向北也满足了,反正王女和她的部下被谁追怎么追和他又没关系,他现在全身酸痛,还被绳子绑得快喘不过气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喘口气,顺便祈祷一下现在这个状况持续的时间尽量长一点,能让王女殿下忘记给自己上刑的事情最好了……

可坦尼斯却没有让徐向北清净下来的意向,刚刚徐向北的问题可把他的话闸子打开了。

“喂喂,”坦尼斯也坐了下来,和徐向北一起靠着甲板上的木头墩子,接着往多菲雷亚那边一指,“你猜王女殿下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徐向北心说我哪知道,我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钟头。

坦尼斯身后的少女看了眼徐向北,上来一把拽住坦尼斯的手臂:“坦尼,人家不愿意和你说话啦不愿意!打扰人家不好不好!”

“有什么关系嘛,他是一定要死的人,而待会要是发生战斗的话,我和你也可能要挂,都是要死的人交流交流感情不好么?”坦尼斯不以为意,反而顺势一拉,让少女坐到自己身边,冲着少女嘿嘿一笑,“卡娜呗,你也一起来嘛……”

“是卡娜,没有‘呗’没有‘呗’啦!”被称为卡娜的少女拼命摇头抗议着,却依言乖乖的在坦尼斯身边坐好。

就连徐向北都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确要好得让人羡慕。

“我出二十贝尼跟你打赌,王女殿下会下令回头迎敌。”看着卡娜(呗)在自己身边坐好,坦尼斯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因为我们接近下行信风道的入口了,进入信风道的时候被这只快速舰队贴上会很麻烦的……”

信风道?那又是啥?徐向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网游EVE里的星门什么的……

这回坦尼斯不知道是看出来徐向北没弄懂还是他单纯的好为人师,没等徐向北问,就自顾自的解释起来。他伸手往夜空中徐向北以为是银河的东西一指:“看到了吧,那个第八色的长条,那就是我们要走的下行信风道。”

原来那就是所谓第八色啊,徐向北想起来那颜色和自己胸前挂坠里流淌的光芒差不多,就像是……徐向北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颜色,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第八色,就是“不可明说之颜色”,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描述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色彩,就好像没有人知道第八粒子到底是什么一样。

徐向北试着问些别的问题:“为什么进入信风道的时候被那只追击舰队贴上会很惨?”

坦尼斯再次把两手一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你难道从来不看军事的么,老兄你真是个男孩吗?大舰队刚刚进入信风道的时候,所有船舰都会挤在一起,如果那只追击舰队紧跟在我们之后往信风道里释放一堆飘雷,然后就……”坦尼斯用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嘴里配合着发出音效“砰”“哗啦”……

徐向北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可他还有个疑问:坦尼斯刚刚确实有提到,先进入的那个是“大舰队”吧?

可随即他又释然了,自己的视野被甲板两边的船舷挡了个结实,看不到其他船也正常……

就在这时候,坦尼斯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接着往指挥台方向一努嘴:“看,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三声一组叫个不停的汽笛声响彻徐向北搭乘的战舰的每个角落,稀里哗啦的脚步声一下子在战舰各处响了起来。徐向北面对着的一扇舱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干带着圆顶帽的水手冲了出来,看也不看徐向北和坐在他身边的坦尼斯,就像是猴子一般灵巧的跳上从桅杆上挂下来的绳网,麻利的向着桅杆各处的帆索爬去。

另一队水手跑过甲板,领头的小头目不断的催促着:“快快,第一级战斗配置!”

突然变得拥挤的甲板上,徐向北以及他身边的两人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以太一般,似乎所有人都没看见他们。

突然一发拖着烟雾的小光球从指挥台上升起,刺向漆黑的夜空。

“这是信号弹。”坦尼斯好心的解释着。徐向北暗自嘀咕:“这你不说我也知道啊……”

可是下一刻冷不防的在徐向北眼前展开的景色,让徐向北张大了嘴巴。

刚刚升空的那发信号弹在空中炸开,膨胀成一个亮红色的光球,紧接着,像是要回应他一般,无数发绿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点亮,霎时间夜空被照的如同白昼,一条条黑色的影子闯进了徐向北的眼帘。

咋一看那些影子看起来像极了地球世界十七十八世纪的风帆战舰,可地球上没有帆船把桅杆和风帆插满周身的吧?更重要的是,地球上没有帆船是能飞在天上的。

一艘接一艘的风帆飞船在天上排出三列整齐的直线纵队,在漫天信号弹所散发出的光芒中,坦尼斯口中提到的“大舰队”向徐向北展现着它的威武与雄壮。

光芒渐渐淡去,可是新的光芒像接班似的又亮了起来。

第八色的光辉,每一艘船周围的空域中都浮现出像是涟漪一般的环状波纹,一道扣一道的波纹扩散着,在每艘战舰后方都留下了一道渐渐变淡的航迹——这大概就是所谓第一类航法了。

就在这时候,另外三发信号弹从徐向北眼前的指挥台上升空,这一次舰队给出的回应要稍显平淡,只是那像是并排划过天际的流星群一般的道道航迹在信号弹点亮的瞬间同时开始弯曲——舰队在掉头。

徐向北一开始不明白既然这边也能用第一类航法,为啥不直接跑路了事,后来转念一想,派来干追击这些事情的多半是些巡洋舰什么的,而这边大概有重型的主力舰艇,要跑估计是跑不过……

坦尼斯误解了徐向北的沉默,他大概以为徐向北看呆了,就“哇哈哈”的爽朗的大笑起来,一边还拍着徐向北的肩膀:“老兄其实你运气不错嘛,临死之前还有24条战列舰编成的大舰队给你放礼炮,还能目睹一场爽快的蹂躏战,你可是撞大运了啊!”

蹂躏?刚刚这人不是说开战的话像是他这么高级别的军人都有可能挂么?搞的徐向北还以为接下来铁定是一舰挑N舰的生死大战呢……

这说明,这个时候我们的徐向北同学对这个世界战争的形态还不甚了解。

此时此刻,完成转向的三王女舰队(我们姑且这样叫吧)顺着风向在空中排成高中低三道炮击纵队,每道纵队的八艘战舰首尾相接,第八色的航迹连成一体。三道炮击纵队,远远看去就好像漆黑夜空中被什么猛兽的利爪撕裂而成的伤口,三道笔直的平行线向着周围散发着某种凶猛的气息。

随后,一发新的信号弹升空,这次信号弹并不是炸成一个单调的光球,而是像烟花一样飞散出一片亮丽的火花。

那应该是某种标志吧,徐向北原以为会是他在坦尼斯和冈扎雷斯肩上看到的那种盾型的鹿角百合徽章,可最后形成的图案再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蓝白红三道纯色带组成的非常简约的标志。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巧合而已。

共和历负12年花月,传说开始了。

在艾斯柯佳尼广阔的苍空之中,一面最壮丽的战旗展开了它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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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突变的战局与“人体高达”

蓝白红三色标志的光辉散去还没多久,第一轮齐射就开始了。

由三道炮击纵队领头的战舰开始,第八色的亮线次第喷射而出,扑向远处的航迹群,那样子像极了的徐向北在广州的老家门前的音乐喷泉。

漂亮是漂亮了,可徐向北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情:飞天帆船加光束兵器?这个世界还真有意思。不过感觉并不坏就是了。紧接着,徐向北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优秀穿越者的必备素质,他开始考虑在这个世界推广火药兵器的可能性。徐向北觉得自己虽然是要死的人了,但是万一要没死成呢?总不能让古今中外如此多穿越男的脸在自己这里给丢个精光吧?

为了保险起见,他推了推坦尼斯的肩膀,小声问道:“为什么不发射火药武器?”

徐向北是这么打算的,他估摸着自己说出来的中文会自动变成这个世界的语言,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和他话语里的意思对应的词语呢?就好像刚刚坦尼斯跟他解释信风道和第一类航法的时候那样,徐向北估计没有对应的那个词应该会是原封不动的中文。所以徐向北看似在问话,其实只是想确认下“火药”这个词会不会被转化为这个世界的语言。

很遗憾,“火药”从徐向北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完美的转化成这个世界的语言了,徐向北遭遇了穿越之后的第一次失败……

坦尼斯不知道徐向北心里打的这些小算盘,他还当徐向北生为男人却不曾觉醒过的军魂今天终于抬头了,于是满高兴的回答道:“那是因为射程不够啦,接近战中密集发射火药武器才能达到最佳的伤害效果,这个可是常识,常识哦!”

原来如此,这时候敌舰的反击也抵达了这边,可是就连徐向北这种彻底的门外汉都能看出来,敌舰的反击比起这边那密集壮丽的齐射光在气势上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交战开始之后,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这期间徐向北和坦尼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徐向北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种种常识。两人那虽然置身于战火之中,却像没事人似的悠然聊天,而其中一人还是事实上的死囚,那情景还真是让人不由得感叹,这两人的精神结构果然和常人迥异……

也许是因为这样,坐在坦尼斯身边的卡娜(呗)很无奈的小声叹气。恰好这个时候一发流弹削断了他们三人头顶的一根横杆,还带着火星的木头哐啷一声咋在卡娜(呗)脚边,少女小声的惊叫,一下子把坦尼斯和徐向北的目光引了过来。

卡娜看着那木头迅速被水兵搬走丢下船舷,回过头来的时候对上了身边两人那一模一样的戏谑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缩起了脖子:“我、我只是稍微被吓到了稍微而已!”

和她说的话语不符的是,她在话音未落的时候从身边抽出什么东西,哐啷一下扣在自己脑袋上……

徐向北一看乐了,什么嘛,那不是地球上用来煮稀饭的铁锅嘛……脑袋上扣着铁锅的卡娜(呗)让徐向北觉得可爱极了,不过,他又感到奇怪,那铁锅从哪里变出来的啊?

会有这个疑问,是因为这时候的徐向北还不知道,卡娜(呗)并不是人类这个事实。他刚想就这个事情提出疑问,坦尼斯再一次桶了他的肩膀。

“要开始了……”

“这次又是什么?”没等徐向北这句话问完,他屁股低下的甲板传来的一阵震颤就回答了他的疑问。

火药兵器的射击开始了。

三道炮击纵队,此时此刻这三条平行线似乎化身为徐向北的常识里名为霓虹灯的东西,原本放射这第八色光芒的直线,突然间由头部开始变色。先是亮黄色,那是炮口喷发的瞬间,随即亮黄色又转变成了红色,那是炮口炎在燃烧。每一次火炮齐射,炮击纵队就像是霓虹灯一般改变三次颜色,而每一次变色,都意味着在炮击阵型正对着的方向上挂起一阵钢铁风暴。

每一条战列舰的舷侧,都有三层火炮甲板,火炮齐射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战舰的整个侧面都烧着了。因为是飞在天上的船,不像另一个世界里在水中航行的风帆战舰那般要承受水中部分的巨大阻力,舷侧火炮的齐射会将整条战舰向另一边推去,这个过程让徐向北难受得要死,因为他被绑得实在是太紧了,稍微摇晃一下肺部的空气就被挤个干净……

看着徐向北铁青这脸“咝咝”吸气的样子,坦尼斯很像看到好玩的东西般大笑,卡娜(呗)则是捂着耳朵呻吟“停止停止吧呜呜呜呜”……

追击过来的快速舰队似乎把主要目标定在了这边最上面一道炮击纵队的领航舰上了,徐向北不知道,在这边的军事操典里炮击纵队的领航舰又叫纵队旗舰,它负责决定纵队航向、齐射间隔等战术指标,而且它还担负着和迁徙中的雁阵的头雁类似的任务。

大规模的舰队战一般会持续十数小时,战列舰级别的战船在普通状况下采用第一类航法根本支持不了那么久,但是在炮击纵队当中,就可以借助旗舰的尾流来大幅延长第一类航法航行时间。那时候就需要大型舰只轮换担当舰队旗舰——如果最开始的那艘旗舰没有被击沉的话。

由于采用集火设计的缘故,最上面那道炮击纵队的纵队旗舰周围,对方的火力显得十分的密集,不时的有爆炸闪光亮起,折断的桅杆和着了火的船帆时断时续的从那艘战舰上剥落。又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徐向北发现那条船的航速开始减慢了,泛着第八色光辉的炮击纵队的头部开始像一侧弯曲。在徐向北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一红两绿三发信号弹从那条纵队旗舰上升起。

随后它彻底脱离了炮击纵队,拖着浓浓的烈焰摇摇晃晃的向着袭来的快速舰队那边转了过去。有很多细小的亮点像是脱落的孢子般从那条船上分离,向着还在队列中的战舰这边飞来,徐向北推测那大概是救生艇一类的东西吧。

在徐向北身边的坦尼斯淡淡的说:“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脱离队列的战列舰周围第八色的光芒骤然亮起,随即战舰就像是一支着了火的光之箭,风驰电掣的冲向徐向北看不到的什么地方。不久之后,耀眼的第八色光辉照亮了半个夜空。

“这……怎么回事?”徐向北不明所以的问道,心想这不是单方面的蹂躏战么?

“啊啊,就是这么回事,虽说快速战舰的装甲比不上标准战列舰,但是就单舰火力来说,两边几乎一模一样,集火状态下取得这样的战果一点都不意外。”稍微顿了顿,坦尼斯又换上了开朗的表情,补充道,“放心吧,这边有绝对的火力优势,之所以还没有战果是因为采用了最大限度利用火力的覆盖式射击的缘故,不过战果一来就是一个接一个哦……”

仿佛为了呼应坦尼斯的话语,夜空中再一次亮起耀眼的第八色光辉。

“哦,来了来了,卡娜呗,报告状况!”坦尼斯开心的转过脸,拽开卡娜(呗)按着耳朵的手。

“没有‘呗’啦没有没有!真是的!”头顶着铁锅的卡娜(呗)晃着脑袋抗议着。

“有什么关系嘛,这样更可爱啊!”

“错觉错觉,绝对是坦尼你的错觉啦!”

“不,”也许是和坦尼斯稍微混熟了的缘故,徐向北竟然开口插入了二人看似争吵实则亲昵的交流,他还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啊,“我也觉得加个‘呗’字比较可爱。”

“咦咦咦咦?怎么这样?呜呜……人家不喜欢卡娜呗不喜欢!呜呜……”卡娜呗竟然因为徐向北这一句话,认真的悲伤起来……

“好啦好啦,状况报告,快快,对方哪条船沉了?”坦尼斯催促道。

徐向北好生奇怪:问一个看起来没用到极点的弱小少女战场状况?

这个时候,他开始意识到卡娜呗这个少女除了萌属性以外还有其他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看着卡娜(呗)按着头上的铁锅闭着眼睛思考的样子,徐向北突然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之后听到的零星语句“‘她’正在活性化”“你和你的羽翼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呢”“地上军制的羽翼”等等等等,此时的徐向北就好像考高数时卡题了一般,脑袋里解题的思路好像有了,却又总是出不来……

而就在这时候,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了——卡娜(呗)突然间像是弹簧般的从甲板上跳起,死死的盯着信风道的方向。

坦尼斯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说话的时候甚至忘记给少女的名字后面加上那个“呗”字:“卡娜,你看到什么了?”

“坦尼坦尼!不好了不好了!那边那边!有有……”也许是太过紧张,少女喜欢把话语中重要部分重复一次的语癖突然严重了起来,变得和结巴没两样了……

而坦尼斯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出乎徐向北的意料——徐向北按照自己常识,认为接下来坦尼斯会抓住少女的肩膀说些“冷静!卡娜,慢慢说”一类的话语,毕竟这才是标准流程不是?

可坦尼斯跳起来,一口吻上了少女的樱唇。

第八色的光芒刺得徐向北睁不开眼睛,光芒退去之后,站在那里的少女已然不见了踪影。

只有坦尼斯还伫立在原先的地方,可他的装扮不知何时已经发生了变化。

对坦尼斯的新装扮,徐向北第一个反应是“绿林英雄罗宾汉”?这太扯了吧?可是看那绿披风,绿帽子,硬皮甲,还有背后的箭壶什么的,很明显就是瑟武林里那帮喜欢在枝头跳跃的神箭好汉嘛……

可是坦尼斯不理会徐向北的惊异,他脸色严肃的注视着信风道的方向。随后狠狠的啐了一口:“可恶。”

徐向北开口刚要问,就看见坦尼斯从身后的箭囊中抽出一只长羽箭,一把英格兰长弓(当然徐向北不知道这种弓在这个世界叫啥)凭空浮现在坦尼斯手边。

坦尼斯在徐向北面前扎起马步,缓缓的拉开弓弦。

第八色的光芒开始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旋转着集中到坦尼斯手中的长箭上。

松开弓弦的瞬间,徐向北还以为他射出的不是箭,而是一道闪电。

电光直刺信风道。

“没打中啊,果然太远了。”箭光刚刚消失,徐向北就听到坦尼斯这么嘀咕着,“不过算了,反正也只是为了引起全舰队的注意而已。”

徐向北赶忙看向舰桥,发现那上面已经乱做一团,以三王女多菲雷亚为首的一帮官佐正一齐用单筒望远镜看着坦尼斯羽箭消失的方向。

“真是的,原本以为是不带天翔士的快速战舰编队,能好好偷下懒,这下没指望了……”坦尼斯有些遗憾的砸吧着嘴,随即对着徐向北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虽然你是个不错的家伙,但是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的工作来了。”

紧接着,徐向北看见坦尼斯背后扬起了一对与他那种浪荡男人的形象完全相悖的轻薄羽翼,然后他在徐向北面前做了个跳跃的动作,带着第八色的粒子流猛然从他背后两双羽翼之间的地方喷射而出,吹得徐向北不得不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坦尼斯就这样在徐向北面前腾空而去,一马当先的扑向信风道的方向。

徐向北看都看呆了,啥,这是啥,人体高达吗?

因为太惊讶了,徐向北竟然没注意到,拖着与坦尼斯一模一样的尾迹的第八色亮点,正三三两两的离开这边的战舰。

不久之后徐向北就会了解,这正是这个世界战斗走向白热的预兆……

于此同时,在信风道那边,铺天盖地的第八色尾迹撕裂夜空的同时,一面巨大的,交叉着黑白两色百合花旗帜在夜空中铺展开来。

那正是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德·拉·布里多瓦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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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契约和羽翼

直到天边亮起那个巨大的黑白两色百合标志,徐向北才终于意识到,信风道那边可能是来了追击的舰队。也就是说,王女殿下和她的舰队被包了饺子。

徐向北并不知道那边新加入战局的是多大规模的舰队,只不过他从坦尼斯离开时那严峻的神色,以及目力所及的空中王女殿下那已经完全陷入混乱的舰队推测,那边过来的新舰队大概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吧。

但是这些和徐向北都没什么关系,反正三王女战败也好,战胜也罢,自己估计都是要挂,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徐向北就这么带着看好戏的心情靠着一截已经断掉桅杆墩子,摆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仰望天空——要是在原先的世界,现在徐向北眼前的景象要是做成电影,那绝对是好莱坞超A级大片,投资一亿美元都不知道作不作得出来。

唯一不那么如意的是,由于一天里有将近12小时都是对着电脑屏幕,徐向北有点近视,稍微远了他就看不真切了,所以他眼前的这部超级逼真的好莱坞大片完全没有特写,全是广角全景镜头,于是震撼力大减。

徐向北抬着眼睛看了半天爆炸、光束满天飞、小光点在空中互相追逐,稀里哗啦打来打去等情景,时间一长就开始觉得腻味了,徐向北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竟然开始有些犯困,尽管他此时正坐在激战中的战舰的甲板上,尽管时不时有些木头渣子什么的带着细小的尖啸声擦过他的脸颊。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犯困,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徐向北那无敌的性格。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驱散了徐向北的睡意。

徐向北的耳朵听到了某种咝咝声。那声音似乎是来自他的胸前。

是那个挂坠。原本就流动在挂坠当中的第八色光芒,似乎比刚刚耀眼了许多,而一道极细的第八色细线,从挂坠那平滑的表面上射出,一直射到捆绑徐向北的绳子上——徐向北听到的咝咝声,正是那绳子燃烧的声音,一缕青烟正从绳子上缓缓的升起。

徐向北玩的游戏不少,当然逃脱类的也没少接触,他立刻反应过来,一翻身用身体和身后那半截桅杆墩子做了个掩体,挡住正在一点一点被烧断的绳子,随即一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很好,舰上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徐向北的小动作,事实上,战斗进入白热化之后,原本看守徐向北的那些禁卫队都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天上属于三王女他们这边的战舰又少了一艘之后,徐向北终于从绳子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身体自由之后的徐向北首先想到的是《分裂细胞》中的格言,“阴影是你的朋友”,于是徐向北学着费舍尔的样子,缩进了甲板上的阴影当中。接着他想,我需要一套衣服——他的上衣还留在三王女的浴室里呢,而中裤和内裤也湿得一塌糊涂。

这也好办,玩盟军敢死队的时候没少干在捅死的敌兵身上把衣服的活儿,徐向北虽然刚到这个世界还残留着以前世界的习惯,杀不得人,从甲板上战死的水兵身上扒衣服还是会做的,当然,尸体什么的看起来是满恶心的,可徐向北的神经早就被一堆以恶心人为乐的僵尸游戏和电影中锻炼得粗壮无比(徐向北是卡梅隆的铁粉,最喜欢《活死人黎明》)。

扒了几件,选了还算干净的穿上,徐向北想这回我也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党特勤人员了。可他马上发现,那纯粹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因为就在他扒衣服的时候,他胸前的挂坠的光芒又提高了好几个数量级,谁要看了不起疑心那还真得佩服那人的智力水平……

徐向北根据自己从各种ACG作品里得出的经验,推断自己牛逼的时候快到了。

那么在这之前自己就先藏起来静观其变吧。就在徐向北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他脚下的甲板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晃动,径直将他甩出了隐藏的阴影。徐向北好容易从碰撞的眩晕感中摆脱出来,却惊异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三名水兵的跟前。

三个小伙子瞪大眼睛,和徐向北大眼瞪小眼。

徐向北一边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屁股从地板上站起来,一边寻思自己该怎么解释好呢?

可是他完全不用为此担心了。他胸前的那个挂坠突然浮了起来,没等徐向北和那三个水兵反应过来,一道细细的八色光从挂坠中射出,轻描淡写从三个水兵身体中间划过。

距离徐向北最近的那个水兵的胸部缓缓的浮现出一道红色的细线,他就这么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胸部和身体分离开来,坠向地面,而他的身体依然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直到鲜红色的液体喷泉从那巨大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身体才向着地面跪倒。

仿佛以此为信号,剩下二人的身体也在一瞬间碎裂开来,迸射而出的鲜红液体将徐向北身前的整个甲板都涂成了一片殷红。

在游戏和电影中,徐向北比这血腥得多的场面也没少见,可当真刀真枪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徐向北的身体还是很忠实的做出了反应——他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好嘛,穿越第一天脱处没达成,人到杀过了。

不对,徐向北嘀咕,这不是我干的,是这个坠子自作主张……随即他又发现自己这么自我开脱压根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那挂坠却不理会徐向北的想法,它再一次径自采取了行动。

要比刚刚烧断绳子,切开水兵的光线粗上一倍有余的第八色光线,再一次从挂坠的水晶表面上射出,这次的目标是战舰的甲板。木质的甲板几乎在接触到光束的那一瞬间就燃烧起来,高过膝盖的火舌紧跟在移动的光线后面,在甲板上迅速的蔓延着,至于甲板上的铁制铆钉,徐向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像是受热之后的冰欺凌一般软了下去,化成一滩滩红色的铁水。

徐向北本来觉得,这船要是就这么被烧沉了,三王女什么的会怎么样他说不准,完全没有在空中飞翔的能力的他可绝对是要倒霉的。可在他开始琢磨如何制止这水晶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收集到的情报。

徐向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由得笑了起来,什么嘛,这不是明显的么,有东西要出来,而且那是属于他徐向北的“东西”。

霎时间凶猛的火焰已经点着了徐向北目力所及的每一寸地方,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徐向北隐约听到火墙的那一边传来嘈杂的人声,不过看起来他们一时半会还无法跨越那熊熊的烈焰。

徐向北担心的是上面,最初目睹坦尼斯与卡娜(呗)“合体”之后展翅飞走的场面,确实让徐向北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文化震撼,可你要是觉得在ACG的世界里接触了众多光怪陆离的异世界的徐向北无法再短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你未免就太过小看宅男这种生物了。

这个世界的某一类人类可以和其他人类结合,并且赋予他们飞翔的能力,这就是徐向北得出的结论,他迅速的将这个纳入他的常识体系当中。

这时候徐向北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多,难免有些理解上的误差,他还不知道,其实人形的羽翼是非常珍贵的存在。

徐向北还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那就是“合体”之后的人,会被赋予相当程度的战斗力,就好像坦尼斯,他居然对着在那么远的地方的敌方舰队开弓射击,尽管没射中,却也依然让徐向北明白那时的他拥有多么强劲的力量。

所以,现在还在天上缠斗的那些家伙们,万一有这么一两个发现它们旗舰的异常,自己胸前这个小小的水晶能胜过它们么?

徐向北不由得焦虑起来,他紧张的盯着天空,那水晶却不理会徐向北心中的想法,只是依然不紧不慢的烧着甲板。

它已经烧到了第三层,那是一层铁板,看起来还满厚实的,以至于光束在第三层甲板上移动的速度骤然放缓,远远不及刚刚烧穿第一第二层甲板时那般迅速利落。

就在这时候,一件意外帮了徐向北一把。

有个大块头的铁家伙从空中坠落,直接砸到被烧得通红的第三层甲板上,已经软化了的铁板向内凹陷,随后伴随着直让人全身布满鸡皮疙瘩的金属悲鸣,一个大洞出现在甲板上,洞边缘的铁板还冒着亮红色的光芒。

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那光辉正和徐向北胸前漂浮着的挂饰遥相呼应。

那光源缓缓的浮起,慢慢的升出洞口,一直升到和徐向北同高的地方。

那是有着苍蓝色长发的少女,少女身上只套着一件类似睡衣的连身式长袍,洁白的肌肤在长袍飘飞的衣角下时隐时现。

徐向北想,就是这个了,我要牛逼了。

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和头发一样都是漂亮的苍蓝色,那双眼睛里射出的目光清澈得如毫无杂质的液氮般,在那目光里徐向北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什么嘛,这个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男人居然是自己啊……

少女抬起右手,轻轻抚摸徐向北的脸颊,冰凉舒适的触感源源不断的通过皮肤传到徐向北的脑海里。

“我是你的羽翼。”少女最初微张,发出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的传达到了徐向北的耳朵里。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喷出一小股第八色的光辉,在徐向北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殷红的鲜血顺着少女纤细的食指一路流下来,让少女那苍白的肌肤更显妖娆。

少女扬起沾染了徐向北鲜血的食指,莲步轻移,轻盈的转了个圈,连接少女食指和徐向北伤口的血丝竟然像藕丝般越拉越长,鲜红的细线就这样将少女包裹其间。

完成这个动作之后,少女双手合在胸前,将带血的食指按进自己乳房之间。

那之后短短数秒,整个战场上能见度几乎为零,因为似乎要吞没一切的第八色光辉盖过了其他所有的颜色。

因为突然失明,原本只是近距离对射的翔士们撞到了一起,而原先正纠缠在一起做生死搏斗的翔士们则一下子错过了彼此……想要射向敌方的炮弹落到了自己人头上,想要营救己方的救生艇却无意中逮住了对方的翔士,整个战场在那一瞬间乱作一团……

而在失明的状态下,徐向北感觉到,有人吻上了自己的嘴唇。

这一次,少女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径直在自己大脑的某个部分中响起。

【我是你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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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升空

徐向北恢复视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像是自己了。

这不是说他身体有什么大的突变,此时他依然是那个全身肌肉松软得像是注了水,年纪轻轻就肚皮微凸的宅男徐向北,相貌不好不坏丢就人群里立马就找不着了,除了冲浪没有擅长的体育项目,至今真实恋爱经验为零。总而言之,就是全国每所大学都必然有那么一批的宅男而已。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了。那里不同了呢?徐向北稍一琢磨,发现是自己接触外界的方式有些不同了。平时徐向北就和普通人类一样,外界的信息大半都是通过眼睛来获取的,可现尽管徐向北的眼睛盯着前方,他周围的情况却仿佛全部被他收入视野中似的。而且比起以双眼直接观看,徐向北脑海里对周围状况的认知更像是间接借用了旁观者的视角从旁观看。

他“看见”绯红色的火舌点燃了大半个甲板,他看见火墙另一侧,大量打着赤膊的水兵排成接力长队,正一桶接一桶的把水倒进火海里;他看见三王女正在舰桥上暴跳如雷……当然,他还看见了他自己。

就在燃烧的那片甲板的正中央,裸露着唯一一块尚未被绯红色占领的地面,凶猛的火焰仿佛惧怕着什么似的避开了那个地方。而火焰畏惧的那个东西光从表面上看了应该就是他徐向北了。徐向北看着自己伫立在火焰之中,身上套着的还是刚刚他从死掉的水兵身上扒下来的军装,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背后多了一双有着金属质感的巨大黑色羽翼。

自己在一边看着自己,这状况真奇怪。可徐向北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灵魂出窍,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各个部分的存在感,而且一般就算灵魂出窍,能看到的也只限于灵魂的视野所覆盖的地方吧,他徐向北的感知可是在同一时刻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将周围陷入战斗的整个空域都清楚的铭刻在脑海里了,他甚至在一片混乱的战区中找到了一身皮甲绿衣在半透明羽翼的支持下翱翔在夜空中的坦尼斯。

所以这不是灵魂出窍,他徐向北的灵魂还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臭皮囊”里,他对这一点非常的确信。

紧接着,徐向北庞大的宅知识储备发挥作用了,他想起了在《星界战旗》中拉斐尔和她的同族们在漫长的宇宙生活里进化出的新知觉:空识。这大概就是对他徐向北此时获得的这种全新感知方式的最好描述吧!(为了方便,也将这个世界里类似的感知命名为“空识”BY作者)

了解了这一点之后,徐向北让自己彻底的放松,将空识的触角进一步的伸向四面八方,享受着同一时刻获取庞大数据所带来的新奇感觉。

紧接着他又产生了其他的疑问。

他发现在空中交战着的人们背后的羽翼和自己背后这一双不太一样。不,徐向北修正道,那已经不是能用“不太一样”来形容的程度了,其他人尽管身上的武器装备各异(徐向北推测,那是由与他们“合体”的少女的不同所造成的),背后的羽翼也各有差异,可那些羽翼无一例外都是半透明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幻影,羽翼与人的后背连接的地方干脆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好像羽翼只不过是凭空漂浮在人们背后罢了。

可自己背上这对翅膀,不单只体型要大上许多,而且看它们那质感,那光泽,那根本就是实体嘛!徐向北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羽翼与自己后背相连的实感,他的鼻子还从灼热的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钢铁刚刚完成焊接时那种独特的臭氧味儿……

徐向北抬起自己的左手,越过右肩伸向背后,在他的指尖刚刚碰触到羽翼那冰凉光滑的表面时……

【啊】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响起了略带惊讶的少女的声音

徐向北认出来了,这是自己的羽翼的声音。由于类似的情节在漫画什么的里面已经出现得太多,宅男徐向北立刻掌握了现在的状况——少女的灵魂或者类似的什么大概是跑进自己的大脑里了。

【小脑】(为了方便就在这里说明吧,以后像这种在脑海里直接响起的声音,就用【】来表示了BY作者)

好吧,小脑,徐向北不以为意,他继续用左手抚摸着自己背后那巨大的羽翼,被皮肤与金属相贴的触感同时从指尖和羽翼上传来,让徐向北感到很新奇。

【很酸】

是嘛,原来对于羽翼来说触摸是这么一回事啊。

【辛德蕾拉】

徐向北纳闷,那是啥,灰姑娘(实际上,辛德蕾拉就是大名鼎鼎的灰姑娘的名字,风幻系列只是借用而已)?这个时候徐向北已经知道,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会直接传达给占据了自己小脑的那位少女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少女立刻针对徐向北上一个问题做出了回答:【名字】

“喂喂,我知道你们两个终于寻找的彼此有很多很多的东西要交流啦,但是拜托你们也看看周围的情况吧……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突然响起的稚嫩嗓音打断了徐向北与突然和自己共享一个身体的少女那奇特的交流。

尽管新得到的空识知觉立刻将说话的东西的样子位置什么的全部呈现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徐向北还是按照旧有的习惯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只有普通男人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正飘飞在徐向北跟前。那东西有着小女孩的四肢和脸蛋,淡金色的长发扎成两条长长的细麻花辫,蓄着刘海的额头上扣着一顶男士高筒礼帽,帽子的高筒微微歪向一边。这个小小女孩就这么漂浮在空中,身体对着徐向北弯成反“く”字型,双手叉在向前弯曲的腰上,三对轻薄细小的翅膀在她背后刷拉刷拉的拍打着。

妖精?看着小小女孩的外表,徐向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样的猜想,又立刻被自己的新伙伴推翻。

【辅助单元】徐向北的小脑这样对大脑说。

小东西鼓着脸颊,极度不满的盯着徐向北:“退一万步讲,你也要先感谢下为你烧断绳子又为你的羽翼打穿那~么~那~么厚的甲板的我才对啊!”

徐向北被小东西的话语所提醒,赶忙看向自己胸前的挂坠,那东西果然不见了踪影。

“那原来就是你啊,”徐向北对着浮在空中的小家伙砸吧砸吧嘴,同时连点了几次头,小家伙立刻昂起脖子,脸上露出了不起的样子,就像是正在等待夸奖的小孩子一样,可是徐向北突然觉得,逗她玩一下没准会很有意思,于是他接着说,“那么小,难怪刚刚烧半天烧不穿那层钢板呢……”

“啊咧,咦?”小妖精一下子傻眼了,对着徐向北连着眨巴了好几下眼睛,“那,那个是意外啦,反正最后都开了嘛……虽然是别的东西砸开的……”

徐向北本来想吐槽的,但是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伸出食指,照着小家伙的脑袋用了弹了一下……

小家伙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连着向后翻了好几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时候,她用一双小手抱着自己的被弹到的额头,一双大眼睛里溢满了泪光……

“呜咕……干嘛弹我啦,你干嘛啦!”

不为啥,徐向北单纯只是觉得这么做应该会满有意思的……可接着他又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家伙貌似是辛德蕾拉的辅助单元,没准她们俩的痛觉啥的都是共享的……他赶忙在脑海里为自己开脱: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对自夸的孩子进行管教罢了……

不过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没等徐向北开脱完毕,辛德蕾拉的声音径直打断了他。

【天翔士高速接近中,敌意判断不明】

话音刚落,徐向北的空识中,某个部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六名装扮各异的“人体高达”,正从三个方向向着徐向北所处的旗舰涌来,徐向北心说,原来他们在这个世界叫“天翔士”啊,这名字还真俗气。还让徐向北感到奇怪的是,刚刚他们明明还对这条旗舰不闻不问……

这是冲自己来的——徐向北突然产生了这样的预感。

于此同时,有人影越过包围着徐向北的火墙,而且还不止一个,不就之前把徐向北揍趴在地上的三王女禁卫队的小伙子们,手持武器将徐向北包围起来。

徐向北这才发现,自己周围的火墙不知何时已经减弱到足以允许人通过的地步了——看来空识虽然能将周围的情况汇集过来,想真正的将这些数据转化成有用的情报还得仰仗人的观察力啊……

就在这帮小伙子们落地的瞬间,刚刚在徐向北跟前绞碎了三个水兵的第八色光线从小妖精的手指上迸射而出,直刺徐向北正面的名禁卫队士兵,却只见那小伙子护在胸前的左臂上的护腕闪了一下,一道光的屏障顷刻间展开,将小妖精射出的光线弹开。偏折后的光线正好打在三王女旗舰的烟囱上,漆黑的铁圆柱立马多了一道伤痕,浓密的煤烟一股一股的从这伤痕中涌出,硫化物那刺鼻的气味把徐向北呛得够呛。

“哦呀,失败了……”小家伙咿嘿嘿的笑着,还用小手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门。

这时候,三王女的咆哮越过火墙和包围徐向北的禁卫队的头顶,钻进徐向北的耳朵。

“抓住那个贱民!用隔断器将他们强行分离!绝对不能让他们起飞!”

徐向北在心里真心实意的向王女殿下道谢。

就是嘛,我还可以飞啊……

【起飞程序】辛德蕾拉立刻对徐向北的思想做出反应。

一直收拢在徐向北背后的金属羽翼突然展开,锐利的翼尖正好擦过包围徐向北的禁卫队当中一员的脑袋,于是喷射出来的血和脑浆溅得徐向北大半边翅膀上都是。

翅膀完全展开之后,徐向北原以为辛德蕾拉会像卡娜那样从自己背后射出一道第八色的喷射流,将自己推上天空,可他完全错了。

辛德蕾拉拍了下翅膀。

翅膀尖直接直接敲碎了另外一名禁卫队的肩膀,腾起的气流吹得徐向北周围的火墙瞬间矮了一截。

随后第二下。

距离徐向北最近的那圈火苗顷刻熄灭,只剩下一片忽明忽暗的火星。

第三下,包围徐向北的禁卫队不得不压低身形,以抵挡狂风。而刚刚还只有火星在飘飞的空气中,缓缓的腾起了翩然的如雪花如萤火般的第八色亮点。

【跳】

徐向北立刻依言全力跳起。

下一刻,他就滑行在异世界的苍穹下了。

“可喜可贺,我刚刚还在想要是首飞失败的话该怎么办呢……”小妖精紧跟着飞了起来,一边在徐向北脑袋旁边打转,一边对着徐向北身后正在飞快远去的三王女旗舰发射着断断续续的光束——不过那些光束大部分都被一层像是护盾一样包裹在战舰外围的屏障挡掉了,“果然出了光力场之外就没效果了呢……”

小妖精似乎有点丧气,可随即脸色又亮了起来,“算了,不管了!”

她开朗的说着,将脑袋转向徐向北,露出明媚的笑容:“我是地上军制羽翼MSN-004‘SAZABI’试做机辛德蕾拉的辅助单元,你可以叫我芙铃,今后多多指教了!”

【多多指教】

于是,属于徐向北的天空传奇,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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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理论派宅男的初次实战

徐向北原先还有些担心,怕飞起来之后会突然发现自己压根玩不转这种由少女幻化而成的飞天兵器,毕竟这可是他徐向北头一回升上天空。他的这种担心,渐渐的随着辛德蕾拉在空中平稳的滑翔而烟消云散。

徐向北发现,自己压根不需要费心去操控背后多出来的那对翅膀,寄宿在他小脑里的少女已经把这一切处理得非常完美。但是徐向北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他通过自己新获得的空识察觉到自己的飞行动作稍显僵硬,而他腹部和腰部的神经也忠实的传达着不舒服不习惯的感觉。

这一切都让徐向北想到了当年自己刚学冲浪的时候,辛德蕾拉幻化成的羽翼就好像当年他脚下的儿童用冲浪板,他不用担心冲浪板是否能忠实的履行自己的指责,他要控制的是他自己的身体与冲浪板、与海浪的配合。

事实上,徐向北在这一瞬间借由回想自己过去经历触类旁通领悟到的东西,正是在这边这个世界,天翔士们入门的第一课。艾斯柯佳尼世界里那些梦想成为强大又帅气的天翔士的孩子们用滑翔翼练上好几个月才能领悟的东西,徐向北在第一次升空的时候就领悟到了,这只能归类于他的悟性以及主角威能。

不过,这只是第一课而已,在领悟到了这一点之后,天翔士们还要花上好多年去真正的将自己融入到天空之中,去熟悉天空的脾气,同时学习在天空中战斗的方法,最后,如果他们有幸能与以为拥有自我意识的上古羽翼同契,他们还需要花上很多很多的时间练习与自己羽翼的配合,等等等等。所以说,徐向北现在只不过是在制霸天空的万里长征中迈出了第一步罢而已。

徐向北虽然不了解这些,却也通过自己的感觉了解到,甭管辛德蕾拉是不是牛叉的羽翼,凭自己这个第一次升空的菜鸟是绝对没办法做出像是阿姆罗或者基拉压马桶那种惊天动地力挽狂澜的壮举。

此时的天空早已是一片火红,在徐向北脚下,整齐的炮击纵队早已乱做一团,属于三王女多菲雷亚的战舰每一艘身上都燃起了大火,粗壮的烟柱掩盖了战舰留下的第八色航迹。在浓烟和火光之间,许许多多细小的光点正拖着尾迹像是扑火的飞蛾般环绕着燃烧的战舰盘旋,光点之间不时用光束互相射击,有时候两个光点突然相向对冲,交错之后其中的一个就永远消失在徐向北的视野里了。

而在远方,靠近坦尼斯指给徐向北的下行信风道的地方,一堵壮观彩色城墙正缓慢却不可一世的向着这边碾压过来,赤橙黄是火药兵器射击时的光芒,每一次这三色依次亮起,金属弹丸的风暴就会在徐向北的空识知觉中掠过,徐向北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弹丸在空中的翻滚,感觉到它们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绿色蓝色是信号弹的光芒,庞大的舰队在这些光芒的指挥下调整着队形;第八色是尾航迹和死亡的颜色,那边的大舰队似乎并不急着摧毁对手,所以八色光亮起的频率比起三王女的舰队炮击追击舰队时要低上很多,可是每一次那光芒闪现,徐向北就有种置身张艺谋的《英雄》的感觉,秦军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射来,就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对面射来的光束就是密集到这个程度。

【攻击警报】

脑海里的声音刚落,徐向北就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原来是辛德蕾拉猛的一沉,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一发十字弓弹,还没等徐向北松口气,那弓弹就在他头顶上炸开来,汹涌的冲击波扫过徐向北的身体,让他的皮肤产生类似被砂纸摩擦般感觉。

“噢啦噢啦,来势汹汹哟。”同样被冲击波掀了几个跟头的小妖精(辅助单元)芙铃拍拍被弄乱的裙子,兴奋的说道,盯着徐向北的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怎么样,要开打吗?要开打吗?”

徐向北用空识扫了眼气势汹汹紧追在自己身后的六名天翔士,发现其中一个正咬牙切齿的给装在自己手臂上十字弓塞弹药,于是他砸了砸嘴。

本来就是菜鸟,还向着一对六?别傻了。徐向北在心里嘀咕。但是他还是稍微犹豫了下,他想到了三王女那光滑洁白脊背,胸前细小粉嫩的荷包蛋,以及含着怒意的妩媚面容。看了她的裸体还差点将她推倒,然后现在自己就这么跑路好吗?可徐向北立刻释然了,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个世界贵族女孩的裸体是可以随便看的。可心中还是有那么点别扭,总觉得不舒服。

这时徐向北突然注意到芙铃正撅着嘴巴瞪着自己。

“H(好色)!”看到徐向北注意到自己,小妖精很直观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徐向北耸肩,不料这个动作让辛德蕾拉的飞行姿态在一瞬间失去平衡,在空中晃荡了一圈才重新恢复平稳。徐向北这才想起来,就算是冲浪随便耸肩也是很危险的,何况是在飞行……

“啊哈哈,我猜中了对不!”小妖精开心的笑了起来,在徐向北身边就像是发现花田的蜜蜂般打着转儿,“那么那么,最后决定如何,为了爱而奋勇迎战吗?是这样对吗?”

“不,恰恰相反,我决定跑路。”徐向北很爽朗的回答道,“打得火热的两边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那是真的,甚至这个世界原本都和他徐向北没什么关系。

“咦咦咦咦!怎么能这样!”小妖精失望的大叫,一个俯冲扎到徐向北跟前,用双手使劲的拽着徐向北额前的刘海,“我们去打一场嘛!去打一场嘛!”

没等被拽的头皮生痛的当事人发表意见,寄宿在徐向北小脑里的少女突然开口了。

【跑路好】

“啥?”看来小妖精也能听得到这个声音,她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体(现在就是徐向北本身),“为什么嘛,为什么为什么嘛!”

【没有武器】

这回轮到徐向北吃惊了,没有武器?穿越到异世界的主角捡到的东西不应该都是牛叉无比的么,怎么会没有武器?难道自己运气不好开了个民用型?看来自己不但没有阿姆罗和基拉压马桶的实力,连基本的运气都没有……

取代回答,辛德蕾拉直接在徐向北的视网膜上投影出一大片稀奇古怪的线路图一样的东西,尽管徐向北愣是没看明白那是啥,但是红色的部分代表出了问题这点他还是明白的,看那红色的面积,问题估计还不小。在图片之后浮现出来的小字证实了徐向北的猜想:“未检测到武器单元。”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徐向北这人天生镇定,乐观,同时脑袋经常秀逗,知道自己没武装了之后,他反而变得坦然了,他觉得这下事情简单多了,反正只能跑路了不是?他对着自己记忆里脱得光溜溜的三王女多菲雷亚说再见,然后用轻松的口气对芙铃,同时也是对自己小脑里的辛德蕾拉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闪……”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天公不作美”,就在徐向北刚刚得知自己的羽翼没有武装准备全力开始跑路的这个节骨眼,战斗就这么找上门来了。

“乱党哪里走!”一个声音突然在徐向北耳边炸响,作为一个看了无数穿越书玩了无数GALGAME的老牌宅男,徐向北一点也不奇怪这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个御姐,他的空识立刻捕捉到近在咫尺的少女天翔士。

包裹着少女的重铠并没能掩盖少女身体那婀娜的曲线,白色铠甲上铭刻的金色花纹就像是礼服长裙的蕾丝边一样烘托着少女的高贵,带着锯齿边的圆形大盾和被少女单手握着的双刃重剑为少女的身影增添了几分英气。

她没有戴头盔,黑色的长发像披风般在风中飞扬,长发的发丝中,她背后那像是一根根水晶组合在一起的华丽的光之羽翼明亮耀眼。

“我在这里守候多时了,纳命来吧!”少女大喝一声,就将原型重盾挡在身前,高举着手中的重剑,背后的羽翼亮度一瞬间暴增数倍。她就这样拖着闪亮的尾迹风驰电掣的迎面冲向徐向北。

高速逼近的大盾一瞬间就填满了徐向北的整个视野,高悬在盾牌上方的巨剑就像是刚刚淬火般发出红光,双方对冲时造成的强烈风压撕扯着徐向北的脸皮。

但是徐向北却在分析少女刚刚的话语,“我在这里守候多时了”,而她又是突然出现在自己前方的(辛德蕾拉之前一直在挑没人的地方飞),综合起来一考量,徐向北把“这个世界有隐形概念”纳入了自己的经验体系。

可能有人会说,你这也太扯了吧?他一破宅男能镇静到这个地步?

别急啊,待我慢慢道来。当然,徐向北会这么着,和他的天性是有联系,可是更多的还是后天养成的习惯。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骨灰级宅男,在游戏方面也是如此,他不但玩的游戏多,还几乎每个都钻研透了,经常给游戏机实用技术啥的写点攻略心得补遗,这要是没有点悟性是做不到的。长久以来,徐向北养成了一种在游戏的同时不断收集情报总结经验的习惯,这习惯此时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的每一段DNA中……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所以现在徐向北的这个举动纯粹是习惯罢了……

另外,徐向北潜意识里还有个特别有他个人风格的想法:反正自己这菜鸟在规避对方攻击上是一点忙帮不上了,干脆全部交给辛德蕾拉吧……而他这种想法,我们一般管它叫“信任”。

这种信任得到了回应,辛德蕾拉果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横向的翻滚动作躲过了对方的冲撞。但是辛德蕾拉那剧烈的规避动作让毫无准备的徐向北狠狠的扭到了腰,而由于徐向北配合得不好,辛德蕾拉的规避也稍显迟钝,以至于横砍过来的重剑擦伤了她黑色的实体羽翼。辛德蕾拉(也就是徐向北)在空中翻滚着,翼尖的伤口中殷红的鲜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带着铁锈味的半圆,随即溅到擦身而过的白色少女身上。

错过的瞬间,白甲少女也回转自己的身体,黑色的长发飞散成半个圆弧,她借着回转的力量,甩开装了圆形大盾的左手,下一刻那盾牌脱离了少女的手肘,锯齿边就像是锯木厂的圆锯般飞速的旋转起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噪音袭向徐向北的背后。

追加攻击么?徐向北根据自己在格斗游戏中积累的经验立刻得出了此时最佳的规避方案——几乎同时,辛德蕾拉按照徐向北的方案开始行动,可惜的是,徐向北和所有宅男一样,身体上能跟的上脑子反应速度的部位就只有手指,于是徐向北再一次体会到身体被扭曲时的疼痛,辛德蕾拉的动作也再一次被徐向北拖慢。

旋转的圆盾惊险异常的从辛德蕾拉的左翼表面掠过,高速转动的锯齿边带起的气流像是刀子一般擦过徐向北的脸颊。

但是徐向北立刻发现自己失算了,他刚刚没注意到那盾牌下面附带着绳索,刚刚为了避免左翼被圆盾击中,辛德蕾拉不得不在向旁边规避的时候配合翻转动作,发现绳子存在的时候,翻转过来的右翼已经撞进了绳索当中。

圆盾在绳索的拉扯下突然改变轨道,划过一个大圈转了回来,随即以辛德蕾拉的右翼为轴心,一圈一圈的转动,随着盾牌与辛德蕾拉之间的绳索急速的缩短,盾牌的回转速度越来越快,不用看徐向北都知道它接触右翼的瞬间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雪上加霜的是,白甲的少女似乎启动了什么东西,连着辛德蕾拉和她左臂的那段绳索正飞快的缩进她手肘的铠甲中,借着绳索的拖曳以及自己背后羽翼的推动,少女将双刃巨剑平举在胸前,全力向徐向北突刺而来!

“你的人头,我烈翼翔士加布里艾拉就在此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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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理论派的弱点

徐向北知道,这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弄断捆着辛德蕾拉右翼的绳子,而且要立即弄断。

这件事情芙铃完成了。小家伙绕到自己母体的上方,两只手掌摊开并拢在一起,由掌心射出的光芒凝聚成一条直线,直接投射到捆绑徐向北翅膀的绳索之上,徐向北认出来,那正是烧穿三王女战舰的三层甲板,将辛德蕾拉从中央库房中释放出来的东西。

【近距离对舰用光束武器】徐向北的小脑忙不迭的解释道,看来尽管本体的武器系统损毁了,辅助单元却依然保有武装。

光束灼烧绳索的时候,在空中绕着徐向北回转的圆盾已经近在咫尺,徐向北甚至能看到盾边缘那高速旋转的锯齿留下的一连串残影,稍远的地方,改用双手持剑长发女战士正激突而来,冒着红光的双刃巨剑剑锋直指徐向北的面门。

徐向北不急,作为资深格斗游戏玩家,他深知越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越不能急,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流过一连串的镜头,全部是他原先世界的格斗游戏中的防守反击技能。徐向北知道自己身体运动能力是个什么状况,所以他立刻排除了那些需要精湛准确的身体动作才能达成的反击方式,选取了最适合现在情况的一招。

这一切都在短短几毫秒中完成,事实上,这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一个资深格斗游戏宅近乎条件反射般的本能。

接下来就是等待反击的最适合的那一个刹那……

徐向北不知道,他此时的反应,以及脸上的表情,留给了对面的烈翼翔士加布里艾拉多么深刻的印象。

在她看来,面对这等危急的状况,眼前这个不知名翔士毫无惧色,甚至稍稍露出些许成竹在胸的模样,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于自信,正处于突进状态的她不自觉的就将对徐向北的评价调高了几个等级,开始觉得眼前这个人没准非常不简单,有那么一刹那她居然犹豫了起来,觉得徐向北留了什么后手……

但是她此时的状况是箭在弦上,多年养成的战斗素养让她立刻排除了心中的杂念,将全部的心绪灌注到目前这一击上。

此时此刻,飞转的圆盾已经贴近辛德蕾拉的右翼,锯齿摩擦空气的声音仿佛就紧贴着徐向北的耳朵响个不停,说时迟那时快,被芙铃的光线越烧越细的绳索突然间断裂,圆盾一下子被巨大的离心力狠狠的甩了出去,缠绕在右翼上的绳索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圆盾一下子全数抽走。

那一瞬间,加布里艾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知道,凭着刚刚与自己擦身而过时所展现出来的卓越机动性,自己这一击多半是要落空了。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徐向北保持着原先的状态,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似乎正等着加布里艾拉的宝剑刺穿他的面门……霎时间加布里艾拉已经突进到徐向北跟前,那一刹那,她看到对面陌生翔士的嘴角微微上扬。

徐向北猛然向下一沉,加布里艾拉的重剑的锋芒刚好从他背后,两只羽翼之间的空挡穿过。

然后辛德蕾拉按照徐向北的设想,全力在原地进行轴向翻滚。

与徐向北擦身而过的瞬间,加布里艾拉猛然发现对方那黑色的金属实体羽翼抡了整整半圈,劈头盖脸的向着自己猛砸下来。

瞬时间她做了一个万不得已的决定,她将她的盾牌强行召唤回自己左手手肘装甲上。由于这个动作,她的羽翼在她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痛苦的悲鸣。

不过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下了以泰山压顶之势打来的翅膀,那一瞬间加布里艾拉差点以为自己失去了整个左手,强力的震荡顺着包裹她全身的铠甲传递,让她觉得周身麻痹,就连右手的双刃重剑都差点被震得脱手飞出。

加布里艾拉不知道,她刚刚成为了艾斯柯佳尼整个空战史上直接接下被后世赋予了无数恐怖绰号的辛德蕾拉的翅膀横扫后(徐向北将这招命名为托马斯全旋),依然幸存的三人之一,而且她是唯一一个接下这一招之后还能再次升空作战的天翔士。

这完全是因为此时徐向北还是个菜鸟,辛德蕾拉的机能也不完整的缘故。

而徐向北此时并不知道加布里艾拉的状况有多么糟糕。虽说他是个强大的宅男,但是刚刚那一瞬间的生死交错,还是让他慌了神,毕竟再怎么宅也是个理论派嘛……最多就是个比较有胆量的理论派罢了。

看到一击得手,徐向北也不想着“追打”,连平时他最喜欢干的“SHO连击数”都不做了,他满脑子都是趁这机会赶快跑路的念头。

当然,考虑到紧追在他身后的那另外六骑天翔士,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尽管它并不是出自理性的思考——这对徐向北来说是一件满难得的事情。

于是徐向北夺路而逃,紧跟在身后的芙铃一边跑一边像是贪玩似的对浮在空中动弹不得的加布里艾拉发射比刚刚烧绳子时细得多的光束。

等加布里艾拉缓过劲来的时候,徐向北早跑出她的交战范围了,而且她的羽翼一边悲鸣一边告诉她,以现在的状态她是追不上那个重创自己的那个家伙了。

所以她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任凭自己漂浮在空中,等着正在快速接近的六个亮点。

亮点中的一个脱离了追击队列,在其他五人掠过的同时停在加布里艾拉身边。来人身穿灰色全身重铠,左手握着的能挡住大半个身形的大盾看起来像极了被竖着切掉一半的鸡蛋壳,大盾上绘有一个红色的圣乔治十字,可他右手抓的武器却显得与这一身古典铠甲好不搭调——那是一根长度接近他身高三倍的细长圆杆子,杆子的头部冒着细小的第八色火苗。说白了那就像是一把加加加长型的火焰喷射器。和张扬的武器不同,盔甲背后的光之羽翼显得很低调,颜色淡得仿佛能融进夜色中。(拥抱所有看出来这套羽翼的战斗形态是以什么为蓝本设计的同志,你们都是好同志BY作者)

来人揭开头盔面甲,露出的脸正是多勒雷斯。

“看来被修理得很惨呐,加布丽(加布里艾拉的昵称)。”卡特雷亚近卫翔士团团长露出笑脸向自己的部下打趣,“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乖乖的按照命令拖住他……”

“或许真的如此。”加布丽没有否认,“那是个棘手的家伙,所以拜托团长大人趁着他和自己的羽翼尚未磨合,尽早解决掉为好。”

多勒雷斯撇撇嘴,随即用虽然平缓,却显得成竹在胸的语气承诺道:“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捕获,不是击落……不过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参考的。”

说罢多勒雷斯放下头盔的面甲,背后喷射出第八粒子的洪流,拖着闪亮的尾迹,追向远去的追击队形。

另一边徐向北正头疼呢。

他看得出来追击的六人正在一点一点接近自己。

看起来自己得到的羽翼在速度方面并不出众。

【正常状态确实如此】

徐向北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对自己的羽翼有些失礼。然后他注意到,辛德蕾拉提到现在是“正常状态”。那不正常状态会怎么样?

【高速巡航模式】

听名字就是适合现在这种状况使用的东东,不过徐向北没有急着下令进入这个模式,因为他根据他的经验,推断这个模式必然有所限制。

在他小脑里的辛德蕾拉立刻给出了答复【进入高速巡航模式前需要长时间保持直线加速飞行状态】

徐向北用空识扫了眼追在背后的六个家伙,发现他们似乎都配备了远程武器,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进射程……不,排在追击队形左边第二个的那个家伙手里的十字弓已经进入射程了,刚刚徐向北还差点挨了他一箭呢。

所以直线飞行不等于给人当靶子打?

但是转念一想,不这么干自己肯定要被抓,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投降了。

豁出去了,徐向北可不想在还没好好看看这个异世界的状况下就失去人身自由,而且,退一万步说,如果没发生这么些事情,他徐向北早就被那三王女折磨死了,现在放手一搏,失败了就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算了。

徐向北决心已定,正要“下令”,辛德蕾拉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

【高速巡航模式预备】

【3】

【2】

【1,加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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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八尾凤凰

徐向北原先以为,加速的过程会像是火箭升空那样抖个不停,他发现他错了。

至少他暂时错了。

开始加速之后依然平稳的飞行在艾斯柯佳尼的天空中,除了脊椎上感到的些许推力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于是他将注意力转向紧追在自己背后的六骑。

此时此刻徐向北特别担心的是那六骑就像刚刚那样以远程攻击向自己发难,他特别留意起那个抓着十字弓的天翔士,与身穿重铠的其他几位翔士不同,那人一身轻皮甲,一看就知道是个玩高速远战的家伙,徐向北用空识看了半天,除了安装在十字弩头部的长柄刺刀之外完全没有发现其他的近战武器。不过和徐向北印象里的远程兵种略有不同的是,他手里抓了一块像是罗马军团制式装备的方形长盾,盾的边缘同样布满了锯齿。

徐向北立马联想到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位女翔士——貌似是叫加布里艾拉,难不成那人手上的盾牌其实是个有盾牌外形的电锯?很有可能,徐向北把近战中要小心盾牌这点纳入自己的常识体系,这同样也是高端游戏玩家的习惯动作。

另外五人看起来有威胁的就只有飞在整个阵型中央的那个装备了样式夸张的蛋壳盾的翔士了,他手里那根超长的杆子简直就像是一面大牌子,上书“我是狙击手”……

就在徐向北打算更加仔细的研究六人的装备时,不断逼近的追击者们忽然展开了阵型,原本整齐的雁阵猛地像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展开,徐向北的背后仿佛突然间绽放了一朵巨大的喇叭花,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身后展开了一只凶恶的巨爪。巨花(巨爪)当中,唯有抓蛋盾(恩,蛋盾,诅咒下我们RL——作者)的战士保持原航迹,并且加快了追击的速度,这使得他身后的第八色尾迹骤然扩大了一倍有余。

徐向北估摸着,他们大概是发觉自己正在加速了。

手持十字弓的翔士率先发难。拇指粗的十字弓弹划破空气带着锐利的尖啸,经过暗化处理的弓弹几乎要融入夜空之中,就算是在徐向北的空识里也只留下了一个残影。徐向北知道,那弓弹里面装着炸药(他刚刚吃过一发了嘛),要是被击中,自己多半要变成一堆碎肉片和脂肪了。

更要命的是,按照辛德蕾拉的说法,现在他们一旦脱离直线加速飞行,那整个加速过程就不得不重新来过,那样的话徐向北就更不可能逃脱对方的追击了。

刹那间十字弓弹就逼近了徐向北的后背,都不用看辛德蕾拉在脑海里给出的弹道图就清楚的知道那东西多半会一头扎进自己后背,他有那么一瞬间还开始设想起那东西钻过脊椎时的感觉,这让他头皮一阵发麻。也许是因为距离已经极度缩短的缘故,此时徐向北的空识已经能捕捉到十字弓弹的具体影像,甚至能看见微速旋转的十字弓弹切开空气时留下的螺旋状尾流。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光束从芙铃指尖飞出,顺着十字弓弹的中轴线扫过,将它凌空切成两半,外壳切面处因为灼热而泛着红光,里面的各种玄机闪露在外,随即又被淹没在一片爆炸的光芒中。

“呜哇,终于赶上了。”飞在徐向北身边的小妖精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像是累坏了的表情。

“我刚刚还以为我就要变烤飞猪了……”徐向北也大喘气,利用芙铃的光束武器拦截追来的实体弹,这是徐向北制定的逃跑计划里非常关键的一环,刚刚那一幕着实让徐向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你就不能快点出手,非要让我体会一下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么……”

“太久没有舒展筋骨,锁定系统的反应有些慢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难道不是么?不是么?”小妖精鼓起脸颊,在徐向北脑袋旁边大幅度的晃动着身体表达着她的不满,“而且,说到底都是你出现得太晚了啦,让我们沉睡这么久,搞的辛德蕾拉的武器系统损坏了,我的反应也变慢了,都是你害得啦!”

得,这倒成了他徐向北的错了,徐向北嘀咕这话你干嘛不去跟我老妈说去?

就在徐向北和小妖精互相打屁的时候,在后面追击徐向北的六人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他们得到的命令本来就是俘获而不是击落,刚刚之所以采用实体弹攻击也是为了留出时间让徐向北规避,借此迫使徐向北减速。

徐向北满意的看着沉默的追击者们,他早就猜想对方是不是想要捕获自己,理由是,刚刚翅膀被绑住的时候,他要是那加布里艾拉第一时间就会把剑丢过来,他相当武断的认为,既然拥有将盾牌投得那么准的实力,丢剑丢准问题应该也不大才对。徐向北心想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关——不知道小妖精的光束能不能像杰迪武士的光剑那样弹开射来的光束呢?

辛德蕾拉对此的回答倒是很干脆:【妄想】

然后还加了一句:【杰迪武士是啥?】

……徐向北颇有些无奈,他怎么解释好呢,所以他敷衍道:杰迪武士是指一帮傻×。

……

不过根据辛德蕾拉的说法,似乎在飞行速度提高到一定档次之后,光束兵器就对徐向北他们构不成威胁了,就连徐向北这么坚定的无信者都开始祈祷那个“一定档次”快点达到吧……

好在这个世界的神看起来满博爱的,他并没有介意徐向北那外来者的身份,平等的将她的恩泽照耀在徐向北身上——对方在短暂沉默之后,六人当中手持骑士长枪的那位从枪尖上像徐向北发射了一道光线,只不过那光线压根就没徐向北什么事,只是在他前方数米的地方扫过而已

徐向北立刻意识到,这是警告,看来这些人虽然会飞,但是一样和地球中世纪的那些绅士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迂腐,生死相搏的战场上哪那么多礼貌和规矩啊……不过这倒也加大了徐向北逃脱的几率。

过了一小会,第二次警告到来了。

从持枪翔士枪尖射出的细线就好像锐利的刀光一般将夜空一劈两半,一直划过徐向北的侧脸,在徐向北的脸皮上留下一道新的伤痕,刚好和辛德蕾拉契约时划出的伤痕交叉而过,形成一个十字伤。

徐向北在心里大骂,老大们,你们都划错边了!(这里小USO一下某动画的某OVA)

吐槽归吐槽,徐向北的大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和拿骑士枪的那个家伙相关的资料里加入一条“远程攻击精度和威力控制相当优秀”,这个时候徐向北还有些沾沾自喜,谁说电子游戏百害而无一利的,要不是游戏玩得牛逼他徐向北早就翘辫子了。

可是,既然第二次警告已经给自己留下伤痕了,那么下一次估计就是真刀真枪的东西了。

徐向北此时羡慕死追着他的那些人身上像是闷罐头似的全身铠甲了,凭什么自己就只有一对翅膀?

【因为武器系统损坏】

“就是说啊,都怪你生得太晚了啦!”徐向北的想法立刻遭到两名少女形式不同的反击(姑且先把芙铃算做少女吧)。

徐向北张嘴刚想对芙铃说什么,他空识里传回的信息一下子让他住了嘴。

刚刚向他射击的那名骑士将左手的骑士盾甩到了背后,改用双手持枪,而与他的动作相应的是,那把狭长锐利的长枪表面开始流动蓝色的光辉。

还给我来聚能射击?

徐向北暗暗叫苦,不过他立刻想到,对方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再一次对他发出警告。

最后通牒么?

骑士枪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徐向北估摸着自己挨了这一下估计连灰都没了。

想到这一点后,徐向北又一次释然了,反正现在除了寄希望于辛德蕾拉达到临界速度自己也没别的办法可想了,所以干脆都交给辛德蕾拉。他甚至开始小有兴致的回忆,自己在穿越过来之后这短短几个小时里,究竟多少次因为意识到无力改变状况而变得释然呢?自己这行为是不是太消极了一点啊?

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真的脑筋突然秀逗,他此时此刻似乎压根就没考虑到他还有投降这条路。

时间就这么在对种种警告视而不见一直保持航向的徐向北与不断在骑士枪上聚能的不知名翔士之间静静的流逝。

下一刻,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了。

第一件是光的浪涛从瞄准徐向北的骑士枪中喷涌而出,要说那是光束兵器也不准确,因为喷出来的光芒与其说像是某种射线,不如说更像是被强行凝聚成圆柱状的波浪,它用比两次差点击中徐向北的十字弓弹要快,却又比真正的光束慢上许多的速度向着徐向北杀来。

另一件事情是,辛德蕾拉那黑色的羽翼上,忽然间产生了某种变化。在辛德蕾拉的翅膀上,就好像真正的鸟儿一样排列着一层又一层的羽毛,只不过这羽毛是钢铁制成的,而且单个羽毛看起来只是一个被极度拉长的菱形。此时此刻,最上面那一排短羽猛然像是着了火般,每根羽毛周围腾起了一片第八色的光芒。

徐向北感到抵在自己后背上的推力突然增强了。

于此同时,骑士枪上喷涌而出的光的波涛冲到了徐向北的羽翼上。

光流被向后反弹,成锥形溅射开来,碎成好几股更细的光流向徐向北背后的夜空发散,就像是凤凰的尾巴一般。耀眼的光之尾配合燃着第八色光芒的翅膀,远远看去徐向北此刻就像是从神话中走出的不死神鸟,不尽的光华倾泻而出,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哇哦,好漂亮!”飞在“凤凰”身边的小妖精开心的翻了几个跟头,冲着徐向北使劲的拍着手掌。

徐向北却没有那心思欣赏自己变得多么漂亮(那是他自己么,其实作者本人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屁股快要被烧掉了……

他从水兵身上拔下的裤子此时已经着了火,时不时的舔着他的大腿。

而他更加担心的是,他的那东西……不要啊,徐向北呐喊,我就算做太监也不要以这种倒霉的形式啊!

还好这个时候照射停止了,高速前进带起的狂风吹灭了徐向北裤子上的火苗,保全了徐向北的宝贝疙瘩。

可是,心理阴影已经永远的留下了……

没等徐向北松口气,密集的攻击向他射了过来。

十字弓翔士往自己的武器里压了一长排弓弹,一发接一发的发射,射出的弓弹虽然没有单发射击时那恐怖的速度和力道,却张开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弹幕。

骑士枪翔士改用短促的连射,目标似乎是担负点对点防御的芙铃。小妖精却完全没当回事,像是玩游戏般穿梭在光束雨中,并且用指尖射出的光芒扫荡着飞射而来的十字弓弹。

可发起攻击的一共就这两人,徐向北留意了下此时他和追击者的距离,然后将这个作为其他四人射程预估添入自己的记忆里。

在十字弓弹爆炸的光芒中飞了一小会,辛德蕾拉的第二层羽毛被“点燃”了,以此为信号,徐向北的空识中追击者开始被自己急速的抛离。

到最后一层,也是最长的一层羽毛点燃,用的时间还不到之前的一半,而追击者也在差不多相同的时刻停止了追击。

这个时候辛德蕾拉的双翼远看去就好像包裹在第八色的火光中,她在苍穹中拉出一道比重型战舰采用第一类航法时的航迹还要长得多的闪亮尾迹,用任何事物都难以企及的速度消失在天际。

从这一刻开始,徐向北和他的羽翼获得了第一个绰号“八尾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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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弓、佩剑以及交杯酒

坦尼斯从背后的箭壶里又抽出一支箭,却没有再次开弓,而是就这么把箭搭在弓弦上,悬浮在半空中向着远方眺望。

【怎么了,坦尼?】(这是卡娜在坦尼斯的脑海里问出的话语,为避免混淆,说明下)

坦尼斯没有答话,他只是看着远方。就在他视线的尽头,一条细小的亮线出现在夜空下,亮线一直一直向着更遥远的地方延伸着,仿佛要一直通到苍空的尽头。

“那位小姐也终于上路了呐。”当那道亮线终于消失在视野当中时,坦尼斯在心中感叹。

【接下来怎么办呢,坦尼?】

“你努力点飞没准能追上那位小姐哦。”尽管没这个必要,坦尼斯还是把对暂居在自己小脑里的少女说的话语通过嘴巴说了出来,同时他脸上浮现出惯常的吊儿郎当的笑容。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坦尼你真是的,我要是用那个速度飞马上就会坏掉的啦会坏掉的!】

“这样啊,”坦尼斯装模作样用手里的羽箭的尾端戳着自己的脸,好像真的在认真思索着,“既然如此我们只好……”

他的话语突然中断,右手抡了半圈,手中的羽箭径直扎向自己身后的虚空。

什么人的惨叫声在虚空中响起,随即一个穿着帝国机动舰队制服的天翔士从虚空中显出身型,坦尼斯手里的羽箭刚好刺进他的左眼眼窝,羽箭的尖端径直从他的后脑穿出,带着倒钩的尖端上暗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人的后背上。

“我敬佩你的勇气,可惜的是我们俩的搭档水平差得太远了。”

【绝对不是这样,是坦尼你下手太重了啦,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人家又没有想要扎穿他的头啦,绝对没有!】卡娜立刻在坦尼斯的脑海里嚷嚷起来,气鼓鼓的抗议着。

“随便啦。”坦尼斯拔出羽箭,一柱血泉从偷袭的翔士眼窝中喷出,反作用力推着他向后倒去,他身上的羽翼和武装在那一刻解除了实体化,可是并没有少女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镶嵌着和徐向北得到的挂坠类似的水晶的一副胸铠出现在他上身。就在那翔士向着坦尼斯脚下无尽的虚空跌落的时候,他胸甲上的水晶在清脆的碎裂声中化为一阵晶莹的粉尘。

【总觉得,有些悲伤呢……】意外的,卡娜的这句话没有带上她那可以说是标志性的语癖。

“战争嘛,最后剩下的总是悲伤,不过,对战士来说,能碰上一件好武器也是一种缘分呢。”说完坦尼斯又望向“那位小姐”离开的方向,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掉了装钱的皮口袋似的,他用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糟了,我居然忘记问那位小姐的主人名字了。”

虽然卡娜没答话,但是坦尼斯周围扫过的风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卡娜的叹息似的。

【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

坦尼斯四下打量了一圈,此时整个空域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三王女舰队残存的每一条船都燃起了大火,尽管依然处于第一类航法航行中,速度却比那些超载的商船还要慢上许多,发生在战舰周围的天翔士之间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帝国机动舰队的翔士们中有地上战能力的正一批一批的踏上残存战舰的甲板,而庞大的帝国机动舰队已经停止了炮击,并且脱离了第一类航法——那意味着舰队的指挥官认为胜负已分。

就在坦尼斯观望的时候,三王女残存战舰中的一艘突然发生了大爆炸,骤然膨胀的圆球形光辉吞噬了它周围的帝国机动舰队所属翔士,随即带着他们一道永远的消失了。

“自爆吗,真是愚蠢的忠诚啊。”坦尼斯自语,“卡娜呗,我记得帝国机动舰队里我们掌握的船是叫……‘莎翁坏死的’对吧?”

【沙恩霍斯特,沙恩霍斯特!】

“都一样都一样,我们走吧。空识的扰乱就交给你咯,卡娜。”说罢坦尼斯就身形一侧,展开半透明的光之翼隐没在夜空当中。

====================

而就在坦尼斯飞向帝国舰队的同时,多菲雷亚陷入了登舰的帝国机动舰队翔士们的包围中。

三王女殿下白嫩的小脸蛋被抹上了好几块黑灰,原本漂亮的白色军装此时此刻沾满了血污,可那里面并没有王女殿下的血,那全是忠诚的禁卫队在保护她的时候不幸溅到她身上的。

王女殿下背靠着舰桥指挥台的栏杆,微微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她那把漂亮的银色指挥刀的刀柄,将闪亮的刀锋横在胸前。这时候她的外表似乎已经不是那个高傲的王女,仅仅是一个吓坏了的、受伤的小兽,尽管非常非常的害怕,却依然拼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勇气戒备着。她身上唯一还透着王女的威严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

尽管饱含着泪水,尽管微微有些红肿,可她的双眸清澈依旧,带着坚定意志的目光从那样的瞳孔中射出,毫不畏惧的盯着包围自己的那些全副武装的人们。

她的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甲板,她的脚下是誓死守卫她的人们的尸体和鲜血,她的头顶没有神的注视,最后护卫她的只有纤细的没开封的银色细剑。

包围她的人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多菲雷亚意识到,他们是要生擒自己。

这一定也是那个人的意思,多菲雷亚寻思,与其这样,干脆自我了断好了。可是,她的指挥刀从来没有开过封。

想到这一点,多菲雷亚就觉得鼻头一阵酸。

这时,来自空中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第八色和白色混合在一起,交替滚动的温暖的光芒,光源就好像神的使者一般从夜空中翩然落下。

包围多菲雷亚的人们让出一小块空地,于是那光芒就在多菲雷亚面前落定,并且渐渐的暗淡下去。

那是一位周身充满着华丽气息的天翔士,她背后的虚体羽翼蓬松、宽大,有着与真正的鸟儿的羽翼相似的形态,柔和的光芒正远远不断的从羽翼上散发出来,照耀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羽翼的翔士是一名少女,她上身穿着黑色的军装,军装的外面套着一件洁白的小型钢制胸甲,她下身黑色的蕾丝边长裙上方,覆盖着同样是白色的钢制护裙,黑色的军装和裙子衬托着白色铠甲,凸显着某种纯净的高贵的气质。

少女的左手固定着一块狭长的盾牌,那盾牌样子颇为怪异,微粗的上端有着像是燃烧的火焰般的外形,越往下盾牌的宽度就越发收束,逐渐尖锐,最后竟然让整块盾牌下部呈现出类似某些食肉猛兽的爪尖一般的锋利形态,交叉的黑白两色百合,就装饰在盾牌的中央。少女的右手提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十字柄单手细剑,剑的尖端流淌着淡淡的蓝色光辉。

黑白相间的战斗形态,交叉的双色百合纹章,以及,那一头华丽到无以复加、在帝国王室当中却属于异类的金色长发。

多菲雷亚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眼。

“姐姐……”

多菲雷亚的这句声调不高的话语,就仿佛触动机关的按钮一般,面前少女的战甲和羽翼一下子解除了实体化,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那戎装英姿出现在多菲雷亚的面前,金色的长发在火光中耀眼异常。二王女用她那异色的双瞳注视着自己的妹妹。

阴阳瞳,卡特雷亚的两只眼睛一绿一蓝,自她降生之初就被帝国的贵族视为不详的预兆,并暗地里传言,对上这双眼睛之人,全部都将悲惨的死去。

多菲雷亚心想,看来我马上就要成为那些不幸之人当中的一个了。

卡特雷亚身上的铠甲武器解除实体时飞散出来的第八色光芒,汇聚在卡特雷亚身边,穿着华丽白色洋装长裙的少女凭空浮现在光芒中。

少女轻盈的落到地上,对着多菲雷亚露出灿烂又温暖的笑靥。

“终于又见面了呢,小多菲,我想死你啦……”

“拓娅。”卡特雷亚沉声叫着自己羽翼的名字,想要制止她,却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臂。

“卡雷(卡特雷亚昵称)你也别板着脸啦,姐妹相间应该是更加感人更加温馨,心里面小鹿‘通通’乱撞的啦……啊,后面那个好像搞错了,嘻嘻……”

“拓娅!”卡特雷亚换用更加严厉的语气。

“好好,我知道了,对不起啦。”

拓娅松开卡特雷亚的手臂,瞬间恢复成沉静温柔的大姐姐形象,伫立在卡特雷亚身边,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容。

卡特雷亚轻轻的叹了口气。

“哼,你们两个还是一如既往亲密得让人恶心呢。”多菲雷亚竭力昂起下巴,抬高自己的声调,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态。她没有察觉,卡特雷亚也没有察觉,刚刚她那张因为既想哭又想逞强的表情无意中已经放缓了不少。

唯一注意到这一点的拓娅悄悄吐了吐舌头,笑着沉默不语。

卡特雷亚只是用她那对阴阳眼凝视着自己的妹妹。

“什、什么嘛,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指望我会被你吓到,要夺我的佩刀进堂堂正正和我打一盘吧,你的刀呢?拔出来吧!”

卡特雷亚继续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自己的妹妹,过了好一会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投降吧,多菲,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坚持抵抗而无意义的牺牲。”

“说什么傻话!”多菲雷亚松开握剑的左手,冲卡特雷亚竖起了中指,“你这种私生子,野种,又怎么能理解王族的骄傲!”

“是嘛,原来王族的骄傲就等于不敢面对失败的懦弱,受教了。”

“你!”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要寻死是吧?”没有给多菲雷亚留下说话的空挡,卡特雷亚移开自己的目光,边说边从自己长裙的口袋里掏出折成几段的长烟嘴,动手组装起来。

多菲雷亚则像是噎到了,只能发出低低的悲鸣。

“你不觉得这么作很不公平么,这些人跟随着你,却因为你的愚笨而葬身于此,你却以一死换来所谓王室的骄傲,要我说,跟随你的人还真是头壳坏掉了呐。”

多菲雷亚低着头,握在手中的细剑微微的颤抖。

卡特雷亚将装好的烟嘴就这么空着拿在手里,忽闪着自己的阴阳眼,淡然的施加了最后一击:“所以,你要真的有心,就把指挥官的指责尽到最后吧!”

短暂的沉默,随后多菲雷亚将佩剑插回剑鞘,随后慢慢的连剑带鞘一起从自己腰上解下,双手平端,递向卡特雷亚。

“我,帝国三王女多菲雷亚·德·拉·布里多瓦,现承认战败,仅在此将我之佩剑现予贵军最高指挥官,以此称颂贵军之英勇,并祈求贵军给予战败者应有的礼遇……”多菲雷亚背诵着从学院时代就烂熟于心却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会用到的长长投降颂词,低垂的下巴上,不时有晶莹的颗粒滴落,摔碎在她脚下染血的甲板上。

看着这个样子的多菲雷亚,拓娅的笑容消失了,她轻抿双唇,不时窥视着卡特雷亚的侧脸。

长长的颂词结束后,卡特雷亚接过多菲雷亚的佩剑,又立刻返还给她,然后一直等在附近的司仪官立刻上前接过佩剑,随即他挥挥手,有侍者端上来两只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

两位王女就这样在依然燃烧着的,溅满了肮脏血污的甲板上对饮了一杯交杯酒。

于此同时,一发信号弹从她们二人身边升上天空,炸出了一片耀眼的光华。

声势浩大的欢呼声从每一艘帝国战舰上响起,充斥了整个天空,士兵们在庆祝胜利的到来。

简单的投降仪式结束后,卡特雷亚潇洒的转身,对着身边的人下令道:“全力灭火,这条船上有重要证物!务必保证它顺利回到帝都!”

就在这时候,多菲雷亚对着姐姐的背影,小声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走哪条信风道的?”

卡特雷亚侧过脸,对多菲露出笑容:“这种事情,我觉得你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

话音刚落,一个多菲雷亚十分熟悉的人出现在包围着多菲雷亚的士兵们当中。

那人正是三王女的近卫翔士团团长冈扎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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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宅男的第一次

下面我们再回来看跑路的飞天宅男徐向北。

徐向北在黑暗中感觉到后脑勺下面传来异样的触感。起初以为是某种粗糙布料,随后却发现布料下面有着某种温热的东西,既没有固体的僵硬感,又不会太过柔软,恰到好处的弹性让徐向北不由得想起家中自己卧室里那与席梦思床垫配套的枕头。

“集现代人体工学技术之大成,让您美梦成真!”徐向北记得广告上是这么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什么三王女,什么天翔士,原来都是自己的梦而已啊,还真是逼真的梦境呢。这么想着,徐向北按照自己睡觉时的习惯把身体侧向右边,自己的鼻头却冷不防碰到了一堵墙壁。柔软的、带着让人觉得舒适的温度的墙壁,墙壁上不知为何还有个浅浅的洞,徐向北的鼻头刚好扎进了这个洞里。

“啊……”少女惊讶的声音在徐向北耳边响起。

这声音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熟悉,在这声音的提醒下,大量的记忆在徐向北的脑海中复苏,差点被他推倒的娇小少女,战火中头顶铁锅缩着脖子按着耳朵的少女,身穿重铠,手持圆形重盾和双刃巨剑的少女(好嘛都是少女),最后浮现出来的,是一位有着苍蓝色长发和瞳孔的超一流美少女,她用这把声音对徐向北说:“我是你的羽翼。”

徐向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脸正贴着类似亚麻布的粗糙布料,自己的鼻头则在平整的布料上压出一个凹陷,塞进了一个细小的圆洞里。布料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有规律的、缓慢的一起一伏,温热的感觉透过布料传导到自己的皮肤上。

徐向北扭过脸,顺着布料做成的“墙壁”向上看去。首先看到的是被布料紧紧包裹的两个像圆馒头般的突起,也许是因为布料包得太紧,那两个突起稍稍有些变形,突起的顶端,两个豌豆大小的圆点极力凸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再往上,两个浑圆鼓包的更上方,是刚刚还在自己脑海里浮现的少女的面容,她正不动声色的俯视着自己,苍蓝色的瞳孔里闪动着钻石般的光芒。她的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却反而因此让徐向北感到了某种纯净的气质。

少女额前蓝色的刘海在风中轻轻摇晃,就在她后面,一颗参天大树伸展着它那茂盛的枝干,密密层层郁郁葱葱的绿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徐向北明白了,自己现在正处于传说中的膝枕状态,一明白这一点,他那仍然陷在少女肚脐眼中的鼻头就仿佛闻到了一阵浓郁的只属于美少女的体香(这个世界不是美少女没有体香,恩BY作者)。

“醒了?”

徐向北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的喜欢上辛德蕾拉这轻柔的、洋溢着某种透明感的嗓音了。他回了少女一句“醒了”,却再一次闭上眼睛,脑袋死死的赖在辛德蕾拉的大腿上。他一边用鼻子嗅着辛德蕾拉的体香,一边回想起这之前那段没命的狂奔。

根据他累得昏过去之前辛德蕾拉在他脑海里打出的数据,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空中连续不断的飞奔了整整一万七千公里……

在那之后辛德蕾拉又独自飞行了多久呢?而自己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这里徐向北再次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可没等他开始询问,辛德蕾拉竖起右手食指,按在嘴边,制止了他。

徐向北这才发现,芙铃正扒着辛德蕾拉那像是睡衣般的连身裙的肩膀,就像一只知了似的吊在辛德蕾拉身上,一脸幸福的睡得正香。

“看。”徐向北闭上嘴之后,辛德蕾拉的面容似乎又柔和了一点,她将竖起的食指向身前一指,轻声道。

徐向北顺着辛德蕾拉的食指看去,他猛然发现荫蔽着自己的这棵大叔其实伫立在一个悬崖的边缘,就在他脚边不远的地面就消失了,变成了无底深渊,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底深渊,因为俯视下去的话,深渊的底部就只有茫茫云海而已,就那云海,还是在近乎无限远的地方。

原来如此,是浮游大陆啊。徐向北只是稍微有点吃惊,但是这种状况他在游戏里见得多了,现在真的看到了反而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而就在那无尽的云海尽头,“海平面”上一轮巨大的绯红的夕阳正缓缓的沉入海中,夕阳的余晖渲染着整个天空,那景色显得分外的美丽。辛德蕾拉想让自己看的就是这个吧?

徐向北拧头正要确认,一阵风吹来,辛德蕾拉的长发被风撩起,纷乱的舞动着。少女不得不抬起左手挡在额前,尽管如此大风还是逼得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看着这幅情景,徐向北暗地里嘀咕,难不成自己其实是个撞到大运的家伙?这一刻,看着风中娇柔的少女,他不禁觉得,她是不是强力羽翼,她的武装能不能恢复,都无所谓了。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蓝发的少女抱在怀里。

他这么干了。

最初的惊奇过后,辛德蕾拉放松了身子,整个人靠进徐向北的怀里,由于这个动作,扒在辛德蕾拉衣服上熟睡的芙铃被甩了下去,发出一阵迷迷糊糊的呻吟声后就消失在草丛里。

辛德蕾拉的发香钻进徐向北的鼻孔,少女脸蛋那冰凉舒适的触感顺着徐向北的锁骨一直传到他的脊髓,从少女嘴里呼出的气息挠着徐向北的脖颈,像无数只昆虫的脚正从徐向北的肌肤上爬过,有点的酸酸的,很舒服。

似乎觉得靠在徐向北身上还不够,辛德蕾拉轻轻挪挪屁股,于是两人变成了紧贴在一起的状态,少女身体这个地方和那个地方那柔软的触感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传来,伴随着让人觉得十分舒适的体温。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孩子的身体啊,徐向北感叹道,这一刻他似乎忘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在浴缸里和一丝不挂的王女殿下有过肌肤之亲……

就在徐向北傻笑的时候,辛德蕾拉轻轻抬起头,在徐向北耳边低语:“在非战斗时段保证翔士的状态和士气,也是我身为羽翼的义务。”

闻言徐向北低下头,正好对上辛德蕾拉仰视的目光,少女此时双颊微红,微张的小嘴里能隐约看到粉色的香舌,像玻璃般晶莹的嘴唇上泛着诱惑的光芒。

“那么,要做吗?”辛德蕾拉接着问,她那平淡冷静的话语,和她此时娇媚的体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徐向北的心跳骤然加快。

徐向北知道,在这种情况,最最最正统最最最标准的反应是,决然的推开少女,然后一本正经的耍帅:“还是不了,等你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并且以自己的意志要求与我结合的时候再说吧。”

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徐向北是个脑袋经常秀逗的家伙,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一般来说男主角说完这话,基本就可以肯定女主绝对会喜欢上他了(要不就是已经喜欢上了),那早做晚做有什么区别呢?而现在,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羽翼,估计自己在异界的这段时间她都要陪伴在自己身边了,就算现在不推,今后总是会推的……

于是他爽快的点头,紧接着就向着辛德蕾拉的嘴唇吻了上去。

少女柔软的嘴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水果布丁,光滑而富有弹性,还微微带着些水分。徐向北用自己的舌头分开少女的双唇,从门牙之间探入她的嘴里。

辛德蕾拉那细细的舌头立刻迎了上来,舌头与舌头间的触感微微有些粗糙,却也让人觉得舒适。辛德蕾拉甚至用双唇夹紧了徐向北的舌头,就这么吮吸起来。

这个动作让徐向北倍加兴奋,以至于在二人的嘴唇好不容易分开之后,他有些嫉妒问:“你以前和其他翔士做过?”

“这次是我第一次启动。”辛德蕾拉一边喘息着,一边回答,她脸上的绯红比起一开始要浓重得多,“但是我搭载有完备的H程序。”

原来如此,徐向北点点头,可是心里却不能释然,总觉得眼前的女孩和自己做是基于程序这点让自己很不爽。这个时候,他忽然从另一个角度领悟了那些那主角们那番话的意义了,他们是想说:“你因为爱我而和我做爱,会让我觉得更爽。”

……(在此作者对徐向北的想法表示无奈,并且郑重声明这和作者没关系)

不过,半途而废会让徐向北觉得更加不爽,于是他又一次吻上辛德蕾拉的唇。

管你是基于什么与我H,只要我自己把这些当作是你自愿的,那其实也没差——这是徐向北经过调整后的心态。

令人窒息的热吻之余,徐向北的手摸上了辛德蕾拉的胸部,他一边用手掌将那柔软的弹性果实完全包裹起来,一边空出食指逗弄着果实顶端那小小把儿。

辛德蕾拉发出一声娇喘,音调并不高昂,音量也不大,却让徐向北越发的兴奋。

他低下头,隔着粗糙的衣物,对着那已经坚挺起来的把儿就这么咬了下去。

辛德蕾拉的身体猛的抽搐一下,也不知道这是基于程序还是真实的身体反应,少女的手微微颤抖着,环上徐向北的肩膀。

对胸部反复玩弄了好一会之后,少女连身式衣服的胸口已经被徐向北的唾液弄湿了一大片,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同样湿透的还有一个地方,徐向北隔着衣服抚摸着辛德蕾拉大腿的根部,像是机油般粘稠华润的液体沾满了他的指尖。

确认这一点之后,徐向北将辛德蕾拉从自己怀里放下,让她平躺在树下的草地上,头枕着大树粗壮的根须,苍蓝色的长发披散开来,洒进还开着野花的草丛里。

他抓住少女那像是睡裙般的衣服的下摆,轻柔的将整件衣服翻了起来,少女那漂亮的,洁白的躯体就这么暴露在徐向北面前,带着细密汗珠的肌肤被夕阳染上了一层绯红,着使得辛德蕾拉的诱惑力更上一层楼。

少女微微侧着脸,那不加粉饰的脸颊似乎再说:“来吧。”

徐向北分开辛德蕾拉的双腿,让那粉色的隐秘庭园暴露在夕阳的光辉中,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薄薄的两片媚肉的边缘,于是更多的液体顺着那条女孩天生的伤痕流了下来。

辛德蕾拉再一次发出轻盈的低吟,身体随着呻吟声稍稍扭动。

尽管辛德蕾拉的叫床声比毛片和GAL里推倒的时候都要低很多,显得细若游丝,可是徐向北反而觉得很喜欢。

这就和重口味的豪华大餐吃多了,偶尔来点家常菜也会美味异常的道理是一样的。

此时徐向北再也忍不住了,他亮出自己那早已因为充血而一柱擎天的小弟,辛德蕾拉只是轻轻眨了几下眼睛,随即将目光偏向一边。

进入的时候有鲜红色的东西顺着辛德蕾拉的大腿流下,少女的腰部也在这一瞬间高高的挺起,整个身体都向前弓了起来,只有头部还顶着大叔的根须。

有风吹过,被垂落的树叶从辛德蕾拉那上下晃动着的,附着着层层汗珠的乳房上拂过。

夕阳继续西沉,红色的余晖渐渐的向天边退去,第一颗星辰在另一边的天空中露出了自己的脸庞。

就这样,在仅有一颗星星的苍穹下,徐向北向着辛德蕾拉体内倾泻出自己身体中蕴藏的精华。

完事之后两人就这样倒在一起,沉重的呼吸和粘稠的汗液混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草丛中忽然响起纤细的声音。

“啊咧……”芙铃搓着眼睛从草丛里站了起来,随即她指着倒在一起的二人,“啊!H!哇啊啊啊!为什么不等我!”

而此时徐向北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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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从天而降的萝莉与狗

顺利完成脱处大业之后,徐向北在身为自己羽翼的少女身上瘫了好一会,才再一次坐起来。

收拾好之后,徐向北不理会哇啦哇啦乱叫的小妖精,开始寻思今后该怎么办。寻思了一会之后,总结起来就是:一头雾水。

首先他徐向北对这个世界的政治格局一无所知,从战场逃出来之后他倒是试着问了下辛德蕾拉,谁知道他的羽翼除了自己的开发目标和各种技术参数之外,其他一概一问三不知。

其次是,徐向北不知道这两万多公里的距离在这个世界算近还是远,既然对方肯用六个人抓他一个菜鸟,又怎么可能不追过来呢?那么,跑还是藏就是个问题了。

想了半天没结果,徐向北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只有刚刚太阳落下的方向还有点光线,徐向北看看天,心想今天就只好露宿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北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某种声音,他刚想用空识来看个究竟,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失去了那种神奇的知觉,他立刻推想到,这知觉大概是在与辛德蕾拉合体的时候才会起作用的吧。说实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习惯空识这种新知觉,也全托了徐向北宅属性的福,每当接触一个新游戏,徐向北总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适应游戏的系统,现在这种能力的优势再一次体现出来了。

于是徐向北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看见。本来嘛,他徐向北就是一近视眼,这黑不溜秋的夜空里他能看见才怪咧……

不过那声音倒是越发的真切起来。

听起来像是惨叫声,小孩子的惨叫声:“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惨叫声的愈演愈烈,某个东西出现在徐向北的视野里,可当他的目光好不容易捕捉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没等徐向北反应过来,一大片纯白色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就撞到徐向北的脑袋上,那白色的东西还把他整个脸捂了个严实。尽管脑袋受到了剧烈的冲撞,徐向北却从自己脸上体验到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触感,没等他仔细体会这触感,强烈的冲击就从背后传来,原来是他向后倒在了地上。

徐向北倒地之后,装上他脑袋的那个东西弹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一周之后再次撞到地面,又像个皮球一样弹起,还伴随着短促的悲鸣“厄啊……”,再一次落地之后它终于不弹了,而是在草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彻底停下。

它停下来的瞬间,某些东西从它身上分离下来,撞到它更前方一点的岩石上。

分离出来的那东西在碰撞的时候发出像狗叫的悲鸣:“汪呜~”

沉默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期间只有辛德蕾拉啪嗒啪嗒跑到徐向北身边的脚步声,以及芙铃好奇的问句:“喂喂,你没死吧?”

徐向北揉着自己的额头从地上坐起来之后不一会,像是尸体般摊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也动了起来。

“痛痛痛,痛死了……”“它”用小女孩的声音呻吟着,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果然这样改动是行不通的呢……”

“我早就说过了嘛,可莉诺卡你总是不听我的……”另一把御姐声响起,发声源居然是那个坠落的时候发出类似狗叫的悲鸣的东西。

从天而降的是一个萝莉加一只会说话的狗?徐向北发现这一点后直感叹自己果然是穿越主角,净交好运,然后他回想起刚刚被撞的时候脸上那舒适的触感,难不成那是……可是徐向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其他想法:这萝莉能从天而降,再结合刚刚她说的话,徐向北根据自己在各种幻想作品里得到的经验,认定这萝莉不简单,没准她对羽翼什么的会相当的了解呢……

就在这时,落地的小女孩活动自己的四肢,似乎在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事吧?”问话的是那只狗,此时它已经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而它的体型也仿佛随着这个动作膨大了一倍有余,那强健的外形直让人想起魔狼芬里尔。

“恩~大概是没事吧……”仔细检查身体的小女孩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啊,我落地之前明明已经调整到屁股着地的姿势了,可是我撞到东西了……”

“对,你撞到我了。”徐向北一边在辛德蕾拉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对还搞不清状况的小女孩说明道。

小女孩好像被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呜哇”一声叫了出来:“谁啊,别、别吓人哦……”

这个时候徐向北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清楚的看见小女孩那因为惊讶而瞪得溜圆的眼睛,还有那依然带着孩子气的娇憨的脸蛋。

看着小女孩那天真可爱的样子,徐向北不由得笑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真是交了好运。

可这个时候另一个更小的“女孩”插进了对话,小妖精芙铃啪嗒啪嗒飞到小女孩面前,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装腔作势的说道:“我的主人说,你撞到他了,听到没!你撞到他了!”

“啊……这……”小女孩一时语塞,可在她发愣的时候,她那只狗刷拉一下挡在她面前,对着芙铃发出了低吼。

“自律型兵器?如果你想对莉诺卡怎么样的话,就先过我这一关吧!”说罢那只让人不禁怀疑其实是芬里尔的大狗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喉头发出“乌鲁乌鲁”的威胁声。

芙铃见状一拍翅膀向后猛退数步,一边抬起手聚集第八色的光辉,一边兴奋道:“哦呀哦呀,很拽嘛,那就打一场再说吧!”

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却又嘎然而止。

坐在狗身后的小女孩一记手刀扫到大狗的脖子上,让它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同时用与她那小女孩的身姿和语调十分不相称的威严口气数落道:“帕露菲!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亮獠牙的吗!”

而芙铃则是被她的本体辛德蕾拉制止的——辛德蕾拉从背后抓住芙铃,将两只小拇指塞进她的嘴里,像扯橡皮糖似的将她小小的腮帮子扯向两边。

“呜呜……痛痛痛,我不敢了啦,辛迪(辛德蕾拉的昵称)我不敢了啦!”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向对方鞠躬,异口同声的说道:“真的十分抱歉。”

于是两人一齐愣了一下,接着小女孩像是碰到有趣的事情似的开朗的大声笑起来,辛德蕾拉却只是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对着小女孩再鞠一躬,就抓着小妖精退到一边。

“啊……”小女孩有些尴尬的看着不发一言的辛德蕾拉,只好“啊哈哈”的干笑着,可她不一会又振作起来,她从草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拄着那东西站了起来。直到小女孩将手里的那个东西完全竖起来,徐向北才看出那竟然是一柄比她自己的身高还要高的大锤子。

小女孩拄着大锤子,再一次鞠躬,这次对象是徐向北:“刚刚真的十分抱歉,撞到您了。”

“不,没关系,我其实也不介意的……”徐向北连忙道,他介意什么,他刚刚还赚到了……

听了徐向北的话,小女孩长长的舒了口气:“太好了,我还在想你要是要我赔钱的话该怎么办呢,最近制作试验品太疯狂了,所以剩下的钱不多了说……”

就在小女孩嘀咕的当儿,这个世界的月亮出现在夜空中,柔和的月光投射到三人两畜生(但愿芙铃与帕露菲原谅我这么写BY作者)周围,借着月光,徐向北才第一次完全看清了小女孩的外貌。

和预想一样稚气未脱的脸庞,身体还是完全没有发育的“柴火棍身材”,似乎是为了方便行动,小女孩穿着朴实的短裤和短袖圆领衫,唯一的装饰就是圆领衫胸口的胸章。

少女外表除了那周身洋溢着的活力之外,还有两个显眼的地方。其一是那把大锤子,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能扛起的尺寸。另一个就是她的长发。

三王女和辛德蕾拉的长发就已经很华丽很夸张了,可眼前这小女孩的头发比她们的还要夸张——她扎在后脑上的粗大马尾辫一路垂到了她的脚踝,那辫子在微风中,月光下,轻轻的摇曳。

因为被徐向北一直盯着看,小女孩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歪着脑袋问:“怎么了?”

“啊,”徐向北顿了顿,赶忙找话开脱——他总不能直说“我在想能不能摸下你的辫子”吧,“我,我觉得奇怪,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谁知听到他的问题小女孩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也阴沉下来。

“因为失败了……”

“失败是指……”

锤子少女往自己脚边的大狗一指:“我想给帕露菲加一段新的光魔回路,这样她的航程就能大幅度提高,达到两千两百公里的说……”

“那是不可能的,”大狗立刻反驳道,“就连你爷爷那么出色的光魔工匠,都没能造出航程在两千公里以上的……等下,莉诺卡,我不是说你永远不能造出来,你别泄气啊……莉诺卡!”

可是叫莉诺卡的小女孩依然低垂着脑袋,“呜呜”的叹着气。

而徐向北注意到的是另外的东西。

“两千两百公里?”徐向北好奇的问,“能飞两千两百公里的羽翼很稀有么?”

“不是稀有,是根本没有。”叫帕露菲的会说话的大狗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莉诺卡则撅着嘴蹲在一边画圈:“本来马上就会有了……”

这回徐向北是真的惊了,他看了眼辛德蕾拉,不由自主的问道:“我们用一天时间飞了……”

“两万一千七百公里整。”蓝发少女立刻报出精确的数字。

周围一下子陷入寂静,莉诺卡整个人都好像坏掉的人偶似的僵在那里。

就在徐向北等到不耐烦准备打破僵局的时候,莉诺卡突然活了过来,她用仿佛蕴含了浩瀚星海的闪耀眼神盯着辛德蕾拉,开心的高声叫道:“这、太棒了!太厉害了!两万多公里耶!一天耶!”

她突然俯下身子,用兴奋难耐的声音恳求道:“那、那个,天翔士大人,请务必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羽翼,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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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风向鸡之城

穿越到异界之后,第二次从梦中醒来时,迎接的徐向北的是倾斜的木质天花板。

他盯着那天花板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和辛德蕾拉被莉诺卡带回了工房,暂时借宿在工房顶层的阁楼上。他坐起来,发现原本睡在他身边的蓝发美少女不见了。可是徐向北并没有为此担心,而是毫不客气的换上摆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看起来那衣服应该是莉诺卡准备的,单身居住的小女孩怎么会有成年男子的衣服呢?这个问题让徐向北相当的感兴趣。

换好衣服,徐向北推开阁楼的窗户,于是早晨温暖的阳光洒了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的微风涌入窗户吹拂着徐向北的脸颊。站在窗前放眼望去,栉比鳞次的屋顶一直铺展到视线的尽头,每一栋房子的顶部都伫立着一只风向鸡,密密麻麻的风向鸡森林随着风的吹拂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改变着朝向,发出整齐的刷刷声。

风向鸡之城卡德拉,记得昨天进城的时候莉诺卡就是这样介绍的,据说这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块浮游大陆上最大的城镇,同时也是仅有的两座空港之一。

空港啊,想到这个词的同时,徐向北将目光投向伫立在城市中央的那座巨大的铁塔,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尺寸大了一号的埃菲尔铁塔,只不过这座埃菲尔铁塔塔身上分层安装着向四周伸展开来的笕桥,各式各样的浮空帆船就好像果实一般吊挂在笕桥下方。

盯着空港铁塔看了好一会,徐向北终于觉得厌烦,转身踩着阁楼那嘎吱嘎吱作响的木头梯子下楼去了。

刚下到楼下,迎面就碰上了端着盘子的辛德蕾拉。

“早安。”少女很礼貌的对自己行礼,手里的托盘上盛着的貌似是早餐。

这时徐向北注意到羽翼少女也换下了那套像是睡衣的连身粗布裙子,可她的新衣服却让徐向北差点把全身的血液都从鼻子里喷出来。那大概是莉诺卡分给她的衣服,对比一下二人的身材,就不难想象辛德蕾拉穿上那些衣服之后的样子了。

辛德蕾拉上身套着的短袖衬衣因为某个部位的尺寸过于纤细,只好敞着衣领,直到从上面数来的第三颗扣子才勉强扣上,于是一道深深的乳沟就那么毫无遮掩暴露在衣领之间,还时不时随着少女身体的动作轻轻的晃动。那衬衣的长度也不够,所以辛德蕾拉的小蛮腰和可爱的肚脐眼都完整的裸露在空气中,显得相当的妩媚。

至于那条百褶裙,因为是裙子的缘故问题道不是很大,除了长度实在是太短了这一点之外。

徐向北突然想到个挺关键的问题,于是他问自己的羽翼:“你,穿内裤了么?”

“恩。”辛德蕾拉点点头,然后将托盘的挪到左手上,空出右手掀起自己那短得不像话的裙子,向徐向北露出裙子下面那白色的三角形,以及三角形中央的小熊图案,“莉诺卡送我的。”

辛德蕾拉一边做着这样的动作,一边歪着脑袋露出像是小动物一般天真无邪的表情,注视着徐向北的目光里混杂着些微的好奇:“这个,有什么不妥吗?”

可是徐向北已经无法回答她了,他已经被辛德蕾拉这无邪的举动彻底秒杀,此时他的灵魂早已出窍,堕入了萌的天堂之中。

就在这时候,小妖精芙铃让徐向北从行动不能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芙铃顶着一个和辛德蕾拉手上的那个差不多大的托盘,摇摇晃晃的从房间一边的门里冲了出来。

“让开,让开啊!不要挡在我和桌子之间啊!”小妖精惨叫着,顶着托盘向着徐向北扑了过来,徐向北这才发现,挡在她和桌子之间的正是他自己。

小妖精头上的托盘里装着一只盛满汤的大锅,看起来好像刚刚从炉火上拿下来,以至于汤里还不断的冒着泡泡,被这汤淋一身的话,他徐向北保管要脱一层皮……情急之中,徐向北猛的一蹲,让小妖精擦着自己的脑袋飞了过去。

“砰!”“哗啦!”……徐向北在异界的第一个早上,就在这喧哗中开始了。

……

“真是的,”莉诺卡闹别扭的鼓着脸颊,拖到脚踝的长马尾不满的晃动着,她一边整理自己的工具一边嘟囔,“今天早上的玉米浓汤可是我的这一个月来做得最满意的耶!”

飘在天上的芙铃“啊哈哈哈哈”的笑了一会,才泄了气般的弯下腰,对着莉诺卡道歉:“对不起……”

“既然是这么珍贵的汤,就不应该交给那个小家伙拿嘛。”靠在墙边的徐向北冷不丁的对小女孩吐槽,他的举动换来了小女孩恶狠狠的瞪视。于是他闭嘴不说话了,转而打量这间“工房”。

莉诺卡的工房包括阁楼在内有四层,第一层靠街边的那一半被单独分开,做成了一间出售各种光魔科技制品的店面,第一层剩下的部分和整个第二层被打通,作为为工房主体,第三层则是小女孩日常的生活区,阁楼则被布置成客房,此外在地下还有充作置物间的大型地下室。

徐向北不知道这个世界工房的规模要怎么划分,可至少他自己觉得这个工房的规模已经相当大了(实际上,莉诺卡的工房在民间光魔工匠当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工房了),这进一步坚定了他的判断:这个小女孩是个了不起的光魔工匠。

现在莉诺卡正在为检查辛德蕾拉做准备,蓝发少女此时此刻正端坐在工房中央的多功能躺椅上,安静的等待着莉诺卡开始动手。

似乎终于完成了准备,莉诺卡推着移动工作台来到辛德蕾拉背后,拿起工具刚要动手,却又停了下来,死死的瞪着靠着工房一侧墙壁徐向北(不对,徐向北告诉她的名字是“夏亚·雷”)。徐向北则一不明所以的纯真目光回应。

看到徐向北像粘在墙上一样就是不动弹,莉诺卡皱起眉头,随即放下工具“噔噔噔”冲到徐向北跟前,不由分说死拽着徐向北把他拖向工房的入口。

“接下来要女士脱衣服了,男士就乖乖的到外面等啦!”话没说完,徐向北就被一把推出工房,工房的大门在他背后砰的一声关了个结实。

徐向北耸耸肩,心说明明我们之间更厉害的事情都做过了……转念一想,这也不坏,万一待会出现辛德蕾拉被拆开,露出肌肉骨骼内脏的情景,难保不会破坏自己心里对她的印象。有些东西确实不看的好,徐向北心想。

工房的门外是出售制成品的店面,古朴的店面以及橱窗外那充满欧洲风格的街道,让徐向北仿佛置身于吉普力的名作《魔女宅急便》当中。店门外的街道上,时不时的有马车经过,马蹄铁敲打石板路发出的滴答声让店里的寂静带上了几分悠然。

徐向北心想这也不错,他在柜台后面找了张椅子坐下,顺手抄起柜台上报纸。翻开头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标题:大公拒绝减税提案,议会议长愤然辞职。没等徐向北看个仔细,莉诺卡那只大狗帕露菲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哦呀,被赶出来了啊,没办法,莉诺卡还是个纯洁的孩子,你就将就一下吧。”徐向北抬头,这才发现那只有着橙色皮毛的大狗正趴在柜台上那机械式收银机的另一侧,晃着长满卷毛的尾巴小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啊,这没什么关系,别在意,”徐向北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接着他试着把话题继续下去,“倒是我们这样打搅你们,没问题么?”

大狗撇了撇嘴,徐向北觉得那应该是它的笑容。

“你们也别在意,莉诺卡的爷爷的朋友偶尔会来住上一段时间,那个客房就是为这个准备的,邻里们也不会觉得异样,你们就放心好了。”说罢那只大狗侧过脸,它的眼神让徐向北觉得它接下来说的话才是关键,“喂,我说,你们俩该不会是布里多瓦帝国议会军的成员吧?”

徐向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张着嘴巴“啊”了一声。

大狗接着解释:“你昨天穿的衣服,莉诺卡不认识,不代表我不认识,好在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否则我不会允许莉诺卡带你们回来的。”

徐向北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他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就很爽朗的点头了,为了看起来更有诚意一点,他补充道:“我们被打撒了,来打我们的舰队亮出黑白百合旗帜没多久,我们就溃不成军……”

“这样啊,”大狗又趴回柜台上,“对上阴阳魔女了啊,那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一人一狗就坐在冷清的店面里,就这么聊了起来。

徐向北从帕露菲那里了解到很多的情报,譬如莉诺卡现在之所以手头比较拮据除了她乱搞试验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最近光顾工房的客人逐渐减少,顾客减少的原因似乎是由关税等苛捐杂税造成的经济不景气。再譬如莉诺卡的爷爷是一名伟大的光魔工匠,此时正在全世界旅行以发掘古代的光魔遗迹,等等等等。

最重要的是,他了解到现在他们所在的浮游大陆并不属于布里多瓦帝国,而是一个叫做贝尔德大公国的国家的领土,而且由于他和辛德蕾拉狂奔两万一千公里的缘故,他们落脚的这个浮游大陆远离两国的国境线。更让徐向北开心的是,由于布里多瓦正处于动乱中,贝尔德大公国与帝国间的交往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看起来徐向北可以比较安心的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工房的大门突然“碰”的一声被撞开来,蹦出来的莉诺卡二话不说就兴奋的抱上了帕露菲的脖子。

“帕露菲帕露菲,我跟你说哦,那位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莉诺卡的声音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的光魔回路的结构我完全没有见过!那绝对是全新的设计!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徐向北清楚的了解到自己的羽翼其实很牛逼……然后他想起在两天前导致他无法牛逼的那个原因,赶忙向莉诺卡询问:“辛德蕾拉的武器系统是不是坏掉了,有修复的可能吗?”

谁知道莉诺卡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的撅起嘴巴,皱着眉头盯着徐向北,同时伸出食指在徐向北跟前左右摇摆:“NONO,虽然我是对她的武器系统的原理搞不太清楚啦,但是我敢保证,她的武器系统不是损毁,只是丢失了而已!”

“哈?”徐向北愣住了。

莉诺卡将双手抱在胸前,昂起小脑袋得意扬扬的解释道:“我在她的光魔回路里发现了某种结构,我认为那是可以通过某种途径在本体与其他单元之间建立联系的特殊结构,这样的结构一共有四个,我打包票,与这四个结构链接的子系统里,绝对有武器!”

徐向北下巴都快掉地板上了。

GP03?F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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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阴阳之魔女

就在徐向北为自己的羽翼的性能感到惊奇的同时,在距离他数万公里的另一块浮游大陆上,势态也在悄然进展中。

布里多瓦中央大陆,帝都。

这座在神之眼的注目之下存在了一千五百年的巨大都市当中,各方势力互相制衡,各种力量紧密的交织在一起,共同组成了帝国庞大而又腐朽的政治中枢。

此时此刻,帝都那复杂的力量平衡方程式中最大的变子,正乘坐着她那辆朴素的黑白两色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帝国皇帝的寝宫,同时也是贵族院的所在地,冬宫。

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德·拉·布里多瓦的马车在贵族当中绝对算得上最朴素的一辆,马车周身没有任何的装饰,唯有那黑白分明的色彩,以及纹在车门上的毫不起眼的双色百合纹章在不动声色的向周围的人宣告着主人的身份。

可奇怪的是,正是这辆朴素的马车,帝都内居住的所有贵族在路上碰到都会不自觉的让出道路,哪怕他们的官职和爵位比王女高上许多(说明一下,这个世界里王族血统的高贵主要体现在私人社交场合,公开场合排位还是看爵位和官职BY作者)。

“就这样把功劳全让出去,不会觉得不甘心么?”说话的是多勒雷斯,二王女的近卫翔士团团长穿了一身帝国军标准军装,靠坐在马车行进方向一边的座位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一直垂到他屁股下面的皮坐垫上,“看那帮老家伙们诚惶诚恐的样子,今后相当一段时间我们的行动都会受到严密的关注吧?”

多勒雷斯说的是刚刚在贵族院特别听证会上,卡特雷亚坦然的将抓捕三王女多菲雷亚的功劳全部让给以帝国机动舰队司令官为首的大贵族将官们一事,由于怀疑卡特雷亚这种“大方”之后暗藏杀手,大贵族们大概会全力关注卡特雷亚一派的动作吧。

“那就让他们关注吧,”卡特雷亚从怀里掏出雪茄,亮出小巧的牙齿咬掉其中一端后,装在自己的长烟杆上,却不急着点,就这么拿在手里接着说,“总比接受这种蕴含着隐患,像颗定时炸弹的功劳要来的好。”

一周前的行动,尽管顺利抓到的三王女多菲雷亚,招降了三王女的亲信,近卫翔士团团长冈扎雷斯,却让二王女翔士团的副手坦尼斯逃脱了,同时逃脱的还有由多菲雷亚舰队运送的地上军制古羽翼——那可是被议会派视为逆转局势的法宝的东西。

尽管交战空域与任何一块浮游大陆之间的距离都远远超过所有羽翼的航程,大贵族们也都悉数认为逃脱的那两人多半已经葬身云海,她卡特雷亚却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

“只要没亲眼看见敌人的尸首,我就不会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完全的胜利。”二王女对自己的翔士团团长如此说道,说话的时候她那对异色的双瞳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看着王女那坚决的脸色,多勒雷斯嘴角微微上扬,眼前这位少女,确实有种能让跟随她的人认定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特质,正是这特质,让他多勒雷斯选择了现在的道路。他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夏天……

可是他的思绪被卡特雷亚的话语打断了。

“但是你还是要注意,那个翔士从你们手中逃脱时的具体状况一定要完全保密,大贵族里面也不全是傻瓜,那情景会让他们当中某些人起疑心的。”

以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方式,带着第八色光芒用超乎想象的速度逃离的天翔士,稍微有点智力的人都会怀疑它的航程可能远远超过当今的一般常识。事实上,这也正是卡特雷亚让出功勋的最大原因,现在领功了,将来逃走的那家伙再次出现的话就不好办了,万一他再给帝国军队造成些损失……

“了解。”多勒雷斯点头,随即脸上浮现出些微的愧疚,他用稍低的声调带着歉意说道,“如果属下当时以必胜的决意去对敌的话,可能……”

“捕获的命令是我下达的,”卡特雷亚说完,将装好雪茄的烟嘴递到嘴边,和她并排坐在车厢后排座位上拓娅忙不迭的帮她点上火,“所以论责任也是我的,你就不用愧疚了,老师。”

每当卡特雷亚用“老师”来称呼多勒雷斯的时候,就意味着她不想再继续当前的话题,于是深知王女秉性的多勒雷斯将话题转向了别的地方。

“对三王女殿下旗舰中央仓库的调查已经完成,”多勒雷斯翻看自己手中的记事本,不紧不慢的报告,“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和那双羽翼相关的情报,推测那个贮存皿并不是第一手的原装货,不过从维护设备的能量等级判断,那羽翼……”

“A级以上,对吧。”三王女看着手中雪茄头部袅袅升起的青烟,接口道,“在第一次同契就能击败加布里艾拉,还能用那种夸张的方式逃掉,光是这两点就足够给那位小姐下A评定了。现在的问题是,她的翔士,加布里艾拉的评价报告完成了么?”

多勒雷斯翻了翻自己手中的记事本,仔细确认过后抬头答道:“今天一早已经送去您的执务室了,我粗略的看过,加布丽对那个翔士的评价非常之高,声称他应该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身经百战的好手……”

徐向北确实身经百战,只不过那是在游戏里罢了……要是让徐向北知道曾经和他对阵的女翔士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他不但大牙会被笑掉,估计连一颗牙齿都保不住了……

“是嘛,”卡特雷亚一脸沉思的表情,低声自语,“那个加布里艾拉是这么评价的啊……”

就在这时候,纷乱的马蹄声由马车后方急速接近,不一会就到了马车旁边。有什么人敲着马车的窗户,伴随着有节奏的敲打声,外面有人高声报告:“王女殿下,前方正在驱赶暴民,请您绕道前行。”

卡特雷亚掀起窗帘,带着装饰着羽毛饰物的头盔的年轻骑士的脸庞出现在窗外,卡特雷亚对他露出华贵的笑靥:“谢谢你,士兵,平乱请加油。”

小年轻脸颊立刻泛起红晕,他忙不迭的地下自己的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就转身策马离去,大概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年轻骑士的梦中总是会出现美丽王女那温婉的笑容吧?

当马蹄声消失在马车前进的方向之后,卡特雷亚拉响挂在车厢窗边的铃铛,一个沉稳的男低音立刻从她座位旁的传声筒中传出:“请吩咐,殿下。”

“塞巴斯基,你也听到了吧,我们改走四号入口。”(因为试阅版放出的时候很多人问为什么直接把管家叫塞巴斯基,所以这里特别说明下,塞巴斯基是卡特雷亚手下特务机关的代号,该机关派出的行动人员一般都这么叫BY作者)

“了解,殿下。”

话音刚落,拉动马车前行的马蹄声出现了些许的变化——马车正在转弯。

“总之,”小小插曲之后,卡特雷亚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让距离交战空域五千公里之内的所有大陆上潜伏的我方密探都打起精神来,一旦发现符合条件的目标,要立刻向我汇报。”

然后主仆二人商量了其他的一些事情,直到车厢前部墙壁上响起三次敲打声。最后一声刚落,马车稳稳的停住了,多勒雷斯翻开车厢里铺着的地毯,掀开马车底板上的盖子,车厢下的路面就露了出来。

露出的路面正中有一个细小的原型标志,上面铭刻着一个“四”字,还有一个造型怪异的小洞。

多勒雷斯用像是钥匙般的东西插进那个洞里,轻轻一拧,整块路面就凹陷下去,露出铁质的悬梯。

“那么,属下告退。”说罢多勒雷斯就跳下那个洞里,洞口随即合拢。

卡特雷亚一脚把翻开的车厢底板踹上,也不管地毯依然乱在脚下,就默不作声的将烟嘴塞进嘴里,轻轻的吸了起来。

马车又开始前行,卡特雷亚掀起车窗的窗帘,看着帝都的天空。

古代天上军的要塞神之眼就漂浮在那片湛蓝之中,就如它的名字一般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俯视着它下方的帝都。尽管那个东西的机能早已停止,现在单纯是个浮空岛屿而已,可它那充满威严的外形还是让卡特雷亚感到很不舒服。

“那个,卡雷,”就在这时候,一直乖乖坐在卡特雷亚身边的拓娅忽然开口了,“刚刚你还没到的时候,我听多勒雷斯说哦,小多菲的行刑日被推迟到了六个月后的始祖祭奠日,是这样吗?”

“啊,那个啊,”卡特雷亚心不在焉的答道,“是王姐的提案,在那之前多菲会和她母亲玛丽安王妃一道被软禁在夏宫。”

“这样啊,是小菲娜的提案啊,”拓娅像是确认般的点头,随即又对卡特雷亚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但是啊,如果卡雷你反对的话,这事就铁定不能成的吧?”

卡特雷亚微微有些脸红,她皱起眉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吧,而且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挑起和王姐的对立啊,要知道,她背后可是有……”

“知道了知道了,”拓娅“嘿嘿”的笑着,整个身体都贴上了卡特雷亚,她的双手顺着卡特雷亚纤细的腰杆一直爬到王女的胸口,“卡雷你真是的,一直都是那么不坦率。”

“我、我那里有……啊呜呜……”卡特雷亚还想分辨,拓娅的嘴唇就印了上来。

“知道啦,姐姐我全部都知道哦……卡雷你的一切一切……”

“拓娅!嗯……呜……”卡特雷亚手中的烟嘴掉到车厢的地板上,亮着火的烟头被拓娅无意中踩在脚下,挣扎了几下,就灭掉了。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车里只有我们两人哦~放松啦,卡雷……”

“……”

就这样,二王女的马车依旧行驶在帝都空旷的街道上,只是走得有些颠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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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在异界的四个半月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里用这句话除了装逼之外,还想以此告诉大家,这是在快进。

转眼间徐向北就在异界呆了四个月了。(为了方便起见,艾斯柯佳尼世界的所有计量单位都和现实世界一样BY作者)

由于莉诺卡手头拮据,宅男徐向北不得不工作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徐向北长这么大唯一干过的赚钱营生有二,一是前面提到过的,给游戏和动漫杂志写点攻略评论剧情啥的骗点稿费,另外一个就是在淘宝开了个小店,专门印18X抱枕,两项营生合起来,倒也让徐向北的大学生活过得滋润无比。可惜的是,这两项营生在这异世界是没法接着干了。

可这难不倒徐向北,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一个现在的他能干的活计。他当起了送货的……

徐向北的想法很简单,辛德蕾拉现在武器没有,跑得倒是很快,航程也远远超过这个世界一般的羽翼,那么为什么不活用这个特点呢?徐向北想到了地球上的特快专递,那些分量很小,却对运送速度有着较为迫切的需求的货品,不正是为他徐向北准备的么?

于是徐向北和莉诺卡一商量,就借着莉诺卡的店面,挂出了他“宅男快递”的招牌(莉诺卡:“宅男是什么意思?”徐向北:“宅男就是强大的男人的意思。”)。

四个月下来生意还算马马虎虎,递送的东西从结婚戒指到给在另一块大陆临死的家人做的发糕再到打着蜡封的密信,应有尽有。

一开始因为徐向北是个菜鸟,一趟飞行回来他就不得不在床铺上趴个一天,要不是辛德蕾拉很贴心的帮他做些满有效的按摩什么的,估计徐向北的趴床时间只会更长。可随着这样的飞行时间的增加,徐向北的飞行技术越来越好,和辛德蕾拉的配合也越来越紧密,到了后来,他甚至有余裕在启程前带点吃得,然后飞行路途中兜个大点的弯,在一些无人的小型浮游岛上和辛德蕾拉吃个野餐睡个午觉什么的。

为了不露出马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徐向北很小心的盯着每个委托的飞行里程,一般单程距离都控制在这个世界普通羽翼能够达到一千九百公里左右,到了目的地还装模作样的找个小旅馆休息一晚上——要知道,这个世界普通的羽翼飞了一千九百公里之后基本都处于无法动弹的疲惫状态,所以第二天又若无其事飞回来的辛德蕾拉还是被顾客们大加赞赏,所有人都认为徐向北弄了一对好羽翼。

就因为这,徐向北不得不打消了当天来回以便省下住旅馆钱的打算。

有时候徐向北会接到一些不需要一次过跨域太长距离的远程送货委托,这些委托特点就是即使以一般羽翼的最大航程,也能够在中途的多个浮游大陆落脚,采用分段式的方法走完全程。每当碰到这种委托,徐向北就会装模作样的拿出空图,就飞行路线一事跟委托人商量,然后“这个大陆旅馆很贵”“那个大陆入境很麻烦”的啰嗦一通,接着漫天要价……

没办法,开网店当奸商当习惯了。

可真正踏上送货路程的时候,他徐向北就立刻直取目标,到了之后把东西往开设寄存服务的商行里一存,就带着辛德蕾拉到处瞎逛去了。

也不完全是瞎逛,在这个过程中徐向北一点一滴的收集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首先就是关于羽翼,这种单人飞行道具和这个世界里包括飞行船在内的众多神奇物品一样,是由一种被称为光魔科技的技术制成的,现在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羽翼都是没有自我意识和人类形态的,只是单纯的道具而已。与稀少的数量相对应的是,有着自我意识和人类形态的羽翼,往往具备更加优秀的性能,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类人形羽翼具备类似人的小脑的协调能力的缘故,由于绝大多数底层动作都能交给羽翼本身处理,人形羽翼能够搭载更复杂的系统,采用更复杂的光魔回路设计。

至于人形羽翼的来路,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由各个时代伟大的光魔工匠制作的,这些羽翼因为制作者不同,各自的形态也千奇百怪,羽翼的性格也五花八门……另一类则是天地战争时期流传下来的上古羽翼,这一类基本上都是以战争为目的开发的战争机器,具体还可以分为天上军制式和地上军制式,但是这两种制式的区别徐向北得到的情报却相当的稀少,只知道因为地上军最后在天地战争中落败,所以地上军制羽翼留存后世的很少。此外,在某个浮游大陆的空港酒馆里,徐向北还从一个老吟游诗人那里得知,地上军似乎信奉人类的行为模式会受到他的遗传因子影响的理念,所以地上军制的羽翼会自己选择与自己设计理念相吻合主人等等。

而对于徐向北自打到了这个世界就反复听到的“天地战争”这个名词,徐向北打听到的东西就更加有限,根据他收集到的情报,天地战争大体上就是一个充满主旋律味道的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世界的底部存在着名为大地的黑暗大陆,这大陆向所有方向无限延伸,大陆上居住的人们作恶多端,最后引起了神的愤怒,于是作为神选子民的天上人战胜了邪恶的地上人,最后天上军招来厚厚的云层,将这些恶人永远封印在了不见阳光的大地上——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徐向北知道,胜利者编写的历史是最不可信的,真实的历史往往需要自己去发掘,所以他造访了他抵达的每一座城镇的图书馆,可惜最后依然一无所获。于此相反的是,每造访一次图书馆,徐向北都会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辛德蕾拉的可爱,这位总是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少女总是在自己看书的时候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觉,微张的樱唇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还经常留下细如藕丝的口水,搅得徐向北心浮气躁,总想将那细细的藕丝舔进自己嘴里。

最后徐向北把关于天地战争的问题拿去问莉诺卡,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有些迟疑的回答:“我、我也帮不上忙,因为平时我都不太注意这些……”

“莉诺卡只对制作新东西和烹饪感兴趣。”这是帕露菲在一旁的说明。

“不过,我可以帮你看看光魔网络里面有没有相关的东西……虽然我的权限只能访问到光魔网的第六层啦……”所谓光魔网络,指的是有光魔工匠行会建立的一个大型信息库,能够通过莉诺卡别在胸前的行会会员徽记进行访问,不过这个网络似乎和DND里的魔网系统一样是分层的,各种光魔技术和资讯按照稀有度分层贮存,一定级别的工匠只能访问相应的网络层。比如说最基础的第八粒子提纯技术就放在第零层,所有行会会员都能自由访问,而像是人形羽翼的制作工艺这类高级技术,就被放到了第十层,只有那些技艺精湛的伟大工匠才有权限访问(事实上,达到访问这一层的要求的工匠都具备自己制作人形羽翼的能力了)。

莉诺卡访问光魔网后的结果,徐向北一看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了。

这让徐向北对那场两千多年前发生的古老战争更加感兴趣了。

除了收集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徐向北还在打听莉诺卡打包票说一定存在的辛德蕾拉的子系统的消息,收获却比天地战争相关信息还要少,徐向北打听了四个月甚至连那四个子系统长什么模样都没弄清楚。龙珠里虽然要找的东西是七个,却有个雷达能用,而徐向北要找的这四个东西却隐藏在茫茫苍空之中,一点线索都没给。

搞到最后徐向北自己都开始纳闷,找这些东西有意义么,像现在这样,工作的时候和辛德蕾拉一起飞翔在天空下,回到暂住的地方有萝莉与狗迎接自己,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么?

谁说到了异界就一定要争霸要称王的?

所以,在到了异界四个多月中,徐向北渐渐的开始享受起这种平淡的异界生活,什么战争什么三王女,都变得遥远起来——尽管徐向北经常从报纸或者酒馆的闲聊中意识到现在这个异世界正处于社会变革的阶段,到处都有着一种乱世将至的味道。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它往往在你预料不到的时候发生转变。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六。

这天一大早徐向北就拉着辛德蕾拉上街了,原因没别的,这一天徐向北省吃俭用终于攒够了二十枚金币,他准备给辛德蕾拉买套漂亮点的洋装。

有这么一种说法:普通的美女美不美要看衣服的搭配和品质,超一流的美女能让任何衣服都变得美轮美奂。辛德蕾拉无疑属于后者,尽管她现在穿的是从莉诺卡的工房旁边的裁缝铺里买来的廉价长裙,走在街上却依然能散发出一种让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小姐都嫉妒得不得了的光芒。尤其是她脸上那种娴静的,散发着某种不谙世事的纯洁气息的面容,堪称男性眼球的最佳杀手。

可尽管如此,徐向北的宅魂让他无法按捺给辛德蕾拉换上更华丽的衣服的冲动。

所以这天徐向北带着全部私房钱,拉着辛德蕾拉走进了整个卡德拉最大型也是水平最高价格最贵的裁缝店。

一通忙活之后,穿着新衣服的辛德蕾拉站到了徐向北跟前。

“如何?”辛德蕾拉脸上是不带半点娇柔造作的询问的表情,纤细洁白的小手只是静静的交叠在小腹部,轻轻的压着那身与她的长发同色系的蓝色洋装长裙。

尽管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翔士的回答,她的存在感却一下子盖过了同一店面里那些穿着新衣服正摆出各式娇媚姿态想取悦男伴的贵族少女们。她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店面中众人注目的焦点,尽管她自己压根没有要博得关注的意思。

徐向北起初也看呆了,紧接着他觉得辛德蕾拉此时的装扮似乎还少了点什么,思考了一会之后,他灵机一动,从旁边的架子上选了一个发带,走上前去动手帮自己的羽翼戴上。

少女仰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徐向北,脸上依然是那仿佛初生的小动物一般纯真的表情。

“好了,这下全部完成了!”看了看打扮完成的辛德蕾拉,徐向北这才满意的说道,“全部这些,都是送给你哦,辛蒂,喜欢么?”

辛德蕾拉瞪大了眼睛,接着又微微眯起,脸部的线条一瞬间变得更加柔和——经过这四个多月的相处,徐向北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羽翼开心的表情。

“我,不讨厌漂亮的衣服。”蓝发少女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

徐向北露出笑容,他伸出手摸摸辛德蕾拉的头,这让少女就像是小动物般闭起了眼睛,一脸舒服的样子。徐向北随即牵起少女柔软的小手,就往店门走去。

他差点忘了付钱。

但是,在回家的路上徐向北并没有想到,那个再次将他卷入艾斯柯佳尼那无尽的战火中的委托,已经摆到了莉诺卡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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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委托

进入莉诺卡的光魔制品店之后,徐向北首先看到的是两个陌生人。

一开始徐向北并没怎么在意,这四个多月里徐向北清楚的了解到,莉诺卡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是整个卡德拉城里最出色的民间光魔工匠,有委托人来拜访、洽谈工作什么的一点都不奇怪。

他拉着穿着新洋装的辛德蕾拉大摇大摆的迈入店面里,冲坐在柜台里低头看着什么东西的莉诺卡一抬手,简单的说了句“我回来了”就往店面里侧通往工房的门径直走了过去。

接着他注意到一个不太正常的地方:莉诺卡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依然低头盯着桌面上的那个东西——在徐向北看起来那像是某种设计图。这不对劲,要知道莉诺卡今天一早就吵着要一起去给辛德蕾拉选衣服,只不过因为她手头还有几个小制品的委托没有完成,才没有去成。现在换上漂亮的新洋装的辛德蕾拉被徐向北带回来了,莉诺卡没理由给出这么冷淡的反应。

倒是像往常一样舒服的趴在柜台玻璃之上的帕露菲抬起它的尖下巴,用懒洋洋的声音回答着:“哟,回来啦,衣服很合适。”

徐向北心想那不废话,什么样的女孩子穿什么样的衣服最萌,他徐向北还不清楚么。

就在这时候,似乎在与莉诺卡洽谈业务的两人之中,看起来比较年长的那位转过身来,扫了徐向北一眼,就立刻笑着递出了自己的右手,同时用温文尔雅的声调自报家门:“我是罗恩商行驻卡德拉分行行长,卡扎克·罗恩,请问这位先生,能否……”

“夏亚·雷。”徐向北不是怕生之人,而且这四个多月里,来自各种商行的委托提供了他总收入的三分之二,实在没理由拒绝一位地区分行行长的友好,尽管他徐向北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罗恩商行。于是徐向北一边报出自己在这个异世界使用的假名,一边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顺带一提,报出“夏亚·雷”这个名字的时候,徐向北在心里一阵暗爽,心想这个名字真是酷毙了。

握手之后,对方脸上露出商业用的笑容,毕恭毕敬的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那位……”

“‘宅男快递’。”徐向北接过对方的话头,脸上也露出了洽谈声音的笑容,“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

“当然,我们确实有一件工作需要仰仗您,”说到这卡扎克顿了顿,别有深意的扫了眼徐向北身后的辛德蕾拉,才接着说完,“以及您的羽翼的能力。只不过,现在一切能不能进行,还要看莉诺卡小姐的决定。”

徐向北立刻明白了,这大概是需要赶制什么东西,然后送到某个地方的委托。因为有生意做,徐向北松开辛德蕾拉的手,拉开通往工房的门让她暂时呆在里屋,随即靠着门边坐了下来,等待莉诺卡的决定。

看到徐向北的行动,自称罗恩商行分行行长的卡扎克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嘴角稍稍向上弯起。

他的这些表情,徐向北装作没看见,只是暗地里留了个心眼。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终于从柜台上直起腰来,她轻轻将摊开在柜台上的羊皮纸推向等在柜台另一边的二人,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坚决。

“非常抱歉,这个工作我不能接,”莉诺卡用与她的年龄非常不符的语调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东西如果真的做成了,就可以直接安装到要塞上充当要塞炮了,这么危险的武器,我是不会去做的。”

要、要塞炮?徐向北暗自吃了一惊,一个商会订做要塞炮做什么?这时他想到刚刚卡扎克那一瞬间露出的表情,随后他暗自断定,这个什么罗恩商行估计是个幌子,他们绝对另有图谋。

徐向北刚刚得到这个判断,他注意到帕露菲也悄悄竖起了耳朵,原本收缩在它爪子的肉垫当中的尖利锋芒早已不动声色的弹了出来。

也许是注意到帕露菲进入了临战状态,一直在徐向北脑袋附近像只苍蝇般飞来飞去的芙铃的表情也变得兴奋起来,第八色的小火花不时的在辛德蕾拉的辅助单元的指尖闪烁,每闪烁一下,芙铃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目光就来回打量一次柜台前的两人。

徐向北一把捉住了这个危险的好战分子,还为了防止她叫出声,顺手把自己的大拇指塞进了小家伙的嘴里。

在芙铃细小的呻吟声中(“呜呜呜呜”),卡扎克再次推了推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开始试图说服莉诺卡:“莉诺卡小姐,我可以代表本商会向您保证……”

可他的话语却立刻被莉诺卡严词打断:“多说无益,我爷爷经常跟我说,有时候伤人是迫不得已的,为了自己的信念,我们不得不伤害他人,但是,我们至少应该保证武器是确实的握在自己手里,否则的话,就无异于乱杀无辜,所以,弗朗西斯家的工房不出售武器,也不接受武器的订制,特别是这种极度危险的武器!”

莉诺卡一番话,说的大义凌然,就连在一边看着的徐向北都不由得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房东不过是个痴迷于制造东西和烹饪的小P孩而已。

卡扎克的双眼在眼镜镜片后面盯着莉诺卡看了好一会,末了大概是察觉莉诺卡意志坚决,他稍稍叹了口气,一边用缓慢的动作卷起摊在柜台上的大幅羊皮纸,一边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好吧,我明白了,毕竟谈生意是一个双向的事情,强求不得。这回就算我看走眼了吧,真是的,原本我听说弗朗西斯的孙女是个技术精湛的光魔工匠,得到了她爷爷的真传,能制作许多远远超过她工匠等级的物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弗朗西斯家的技术嘛,也就马马虎虎罢了。”

徐向北还没听完就乐了,心说亏你还说自己是个什么商行的分行长,可就连个激将法都用不好,说那么露骨谁会上档啊……

也许是和他想到了同样的东西吧,趴在柜台上的大狗帕露菲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徐向北眯着眼睛用戏谑的目光重新打量柜台对面的两人,暗道:“你们也不看看,就连那只大狗都在笑你们了。”

可徐向北这回失算了。

卡扎克已经收到一半的卷轴突然被一只属于小女孩的纤细手掌按住了,莉诺卡阴沉着脸,用冰冷阴暗的语调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徐向北这回比刚刚初听到“要塞炮”这三个字的时候还要震惊,不会把,居然真的有人被这蹩脚的激将法骗到?

正惊讶呢,帕露菲的嘀咕就传进徐向北的耳朵,大狗用很无奈的语气叹息着:“真是的,又来了……”

大狗的话音未落,莉诺卡就“噌”的一下蹦了起来,一脸激昂的用手指着卡扎克的鼻子,高声大喊:“我告诉你!弗朗西斯的技术是一流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弗朗西斯家的工房做不出来的东西!不就是个要塞炮吗,我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会在你们规定的时间内做出来!”

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句式,徐向北纳闷,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而因为莉诺卡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就连被徐向北推到里屋去的辛德蕾拉,也悄悄的推开工房与店面之间的门,露出小半边额头和一直苍蓝色的眼睛,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店面内的状况。

“这样啊,那么我们就期待目睹您的技艺了,莉诺卡小姐。”卡扎克露出小人得志的奸诈笑容,徐向北直怀疑他是调查过莉诺卡对“弗朗西斯流技术”的自豪,才故意出了这么一个看似昏招的主意。

解决完莉诺卡的事情后,卡扎克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将注意力重新转向靠在一边的徐向北,他丝毫不介意徐向北那刺人的目光,依然带着商业化的笑容,用完全谈生意的语气说道:“那么,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您有关了。经过我们的调查,您和您的羽翼的飞行技术就好比……”

“废话少说,”徐向北是彻底被卡扎克的态度搞烦了,挥挥手,充满厌恶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成品要往哪里送?”

“哦,爽快,我喜欢您的性格,要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都像您这样,那可真是省了不少事。”卡扎克一边说着恭维话,一边报出了一串坐标。

徐向北最近四个月长途没少跑,空图也看得相当仔细,脑海里多多少少都记了一点,虽然没有辛德蕾拉的辅助,他一合计依然大概的推断出那个坐标在空图上的位置。

那大约是靠近帝国首都帝都所在的布里多瓦中央大陆的一片空域,离各个大陆都有相当的距离,要是用海来比喻,就是类似大洋中央的位置。

“接货的是一条船?”徐向北狐疑的问道。

卡扎克立刻做作的开始击掌,连声赞叹:“果然是高手,佩服,佩服。”

徐向北死死的盯住卡扎克的眼睛,他暗自揣测,四个月之后突然接到这个前往帝国领空的委托,是单纯的巧合么?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想要诱捕他徐向北的话,大可将接货地点放到随便哪个帝国所属的浮游大陆上,那样要抓他不是更简单?现在这样固然能让他徐向北放松警惕,可难道那边没考虑过他要是保持高速巡航状态先在那个空域逛上几圈的后果么?

想了一会没结果,徐向北干脆横下一条心,反正要是真的被盯上了,自己呆在莉诺卡这里也不见得就绝对安全,还不如去看个究竟。

这么一定下来,徐向北立刻拍板:“好吧,你开价吧,合适就成交了。”

卡扎克立刻对身后看起来像是随从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年轻人立马掏出个皮口袋,走上前来,哗啦一下在柜台上倒出十枚钻石币。

“这是订金,另外一半送到了之后由那边的人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么,徐向北心想,两千金币,都够买条船了。

可就在莉诺卡伸手要碰桌子上的钻石币的时候,年轻人却一下子护住了那十个晶莹的小圆盘。

“最后,在契约成立之前,容我再强调一次,”卡扎克收起刚刚那商业用的笑容,一板一眼的声明道,“东西务必要在下个月十六日——也就是始祖祭奠日前三天——的中午送到指定坐标附近,到时候会有我们的船在那里接应,只有这样,才算是完成契约。莉诺卡小姐,您大概不希望因为我们向工匠行会报告委托失败而被减分吧?”

莉诺卡狠狠的瞪了卡扎克一眼,昂起下巴,自信满满的说道:“你就少操这份心吧,我和夏亚(徐向北)可都是专家!”

“我也希望如此。”

……

于是,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徐向北的生活都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一次又一次的“试射”填满,到了规定交货前的最后一周,被莉诺卡称为“手提式第八粒子强击炮”的东西终于被做了出来,一同完成的还有三发炮弹,分别为:“试射用”“交货用”“备用”。

然后在那天早上,徐向北与辛德蕾拉同契之后,带着大炮本体和剩下的两发炮弹,在芙铃的引导下正式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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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飞向帝国的旅途

本来,徐向北完全可以采用规定交货日期前一天出发,一天之内狂奔两万多公里赶到交货地点,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一来万一对方真的是帝国派来追捕自己的密探什么的,到了目标地点一看情况不对,自己却因为跑了两万公里精疲力竭跑不动了,那岂不是糟糕透顶?

二来就算对方和帝国没什么瓜葛,他徐向北也没必要暴露自己的羽翼那特别的能力,一天能飞两万多公里的羽翼,这消息要走漏出去那绝对是用不了几天就传遍整个艾斯柯佳尼。这要是放到那些主角穿越之后立马变得牛逼无比的穿越里到没什么,反而给了主角一个飞扬跋扈的机会,可徐向北现在的状况他拽得起来么?虽然飞了五个多月已经没有刚过来时那么菜了,但是最多也不过是一般翔士的水平,也许好上那么一点,却不足以跟那些顶尖翔士叫板——对于这点,徐向北可清楚得很。再加上辛德蕾拉的机能还不完全,四个子系统还不知道藏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

所以说,做人要低调。

徐向北将出发日期订在比交货日期提前整一周的早上,启程之前,就和过去五个多月跑超长途时一样,装模作样的拿出立体空图球(制作者:莉诺卡),和带着眼镜语气稍微有些阴阳怪气的卡扎克商量起送货的路线,谁知道对方倒也爽快,二话不说就答应给徐向北安排在途经的各个浮游大陆过夜的旅馆,还当着徐向北的面放走了送信的猫头鹰。这确实给徐向北省了不少麻烦,加上对方安排的旅馆质量都不错,这一路走下来除了碰到一次群众冲击城市监狱搞的满狼狈之外,倒也算舒服,有时候徐向北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和辛德蕾拉度蜜月来着。

不过,似乎所谓罗恩商行能照顾到的地方就只有贝尔德大公国境内而已。因此在离开这一路上最后一块属于贝尔德的浮游大陆前,徐向北从接待自己的旅店那里弄了一套露营用的锅和简易帐篷什么的,离开大陆附近空域之后,就立马让辛德蕾拉进入了高速巡航状态,直奔交货地点。

他提前了整整一天抵达了预定位置,随即绕着整个空域逛了一圈,又在距离交货坐标大约五公里的一块浮游小岛上扎下了“营寨”,当天的晚饭是芙铃射下来的候鸟。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徐向北一起来就听到芙铃在不满的嚷嚷:“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啊!”

徐向北寻声望去,看到昨天他为了烤鸟吃而搭起的石头灶上架着从旅馆带来的小锅,芙铃正坐在锅底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用从指尖射出的第八色光照射着锅底。锅里面盛着的水已经了,穿好衣服的辛德蕾拉正双脚并拢蹲在锅边,用勺子在锅中轻轻搅拌着。

徐向北立刻记起高达系列的OVA《08MS小队》当中也有类似的情景,只不过那时候是用高达的激光剑烧开水……

芙铃还在“为什么为什么”嚷嚷个不停,辛德蕾拉却一直沉默着,过了半天蓝发少女才用她那纤细沉静的声音回答自己的辅助单元:“芙铃,火力稍微大点,水开得还不够。”

芙铃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小妖精任命似的嘟囔:“好好,我知道了。”随即她把自己手中发出的光线调亮了一个等级。

徐向北靠了过去,好奇的向着锅里张望。

“土豆哪来的?”他好奇的问自己的羽翼。

辛德蕾拉微微抬头,看了看徐向北,然后伸出空着的左手往他们左上方的一块浮石一指:“让芙铃去那里挖的。”

“还有葱?”

“香草,悬崖边发现的。”

原来这个世界的香草是长在悬崖边的啊,徐向北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感叹着,同时伸出手来轻柔的着抚摸辛德蕾拉的头。

少女眼睛微闭,脸上的线条一下子柔和起来,露出那种淡淡的开心的表情。看着她那表情,徐向北有些遗憾的想,她要是笑一下,那该多么迷人啊。可惜的是,尽管这五个月来辛德蕾拉可以说和徐向北是形影不离,却一直没让徐向北碰上一堵笑靥的机会——她的悲喜,都只是淡淡的表现在脸上。

吃完简单而富有自然气息的早饭,徐向北靠在装有此次运送的货物的箱子上,有些无聊的数着飘过的云,辛德蕾拉坐在离他不远的草地上,一朵接一朵的接过芙铃递来的野花,双手灵巧的编着花环。少女一脸认真的干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任凭微风玩弄着自己额前的刘海。

就在这小岛上的时间悠然流逝的时候,在距离小岛不远的空中,一大片雷雨云正缓缓的飘过。

辛德蕾拉猛地站了起来,编了一半的花环从她手中挣脱,随风飘入湛蓝的天空当中。

“来了。”少女微微侧过脸,对自己的翔士说道。

徐向北站了起来,握住辛德蕾拉的小手,空识就像是滚滚的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由于彼此之间渐渐熟悉,他和辛德蕾拉已经能够通过肌肤接触来共享知觉。

随着感觉范围的急剧扩大,徐向北的灵魂似乎一下子飞跃了漫长的距离,钻进了不远处那片雷雨中。

情况不大对劲。

按照卡扎克交给徐向北的交货计划,来接应的应该只有一艘货船,可现在出现在徐向北空识里的,分明是两条船。不但如此,这两条船此刻都进入了非常烧钱的第一类航法,在雨幕中留下两道暗淡绵长的第八色尾迹。此起彼伏的各色光芒在两条船之间交错闪烁,八个小小的亮点在光芒和雨幕中穿梭,互相追逐着,时不时的发射着死亡的预兆。

五个多月前的记忆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复苏,他闻到了战斗的味道。不断亮起的光芒是光束武器和火药武器正在射击,空中缠斗的八个两点分明是他的同行——天翔士。不过和五个月前徐向北经历的那场大规模的舰队战不同的是,眼下这两条船看起来都不是专门设计的战舰,拥有的火力都相当有限,以至于一时半会谁也不能把谁置于死地,战斗就这么被拖入了残酷的消耗战。

徐向北认出战斗中的两条船当中的一艘,悬挂的是布里多瓦地方军的旗帜,发现这一点的瞬间,徐向北猜测着莫非是对方故意演戏想要骗自己上钩的伎俩?可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交战中的双方的的确确是在以死相搏。

由于两条船的距离已经靠得太近,即使闭着眼睛发射武器都能打中对方,双方此时都靠着护盾、船体的坚固度以及人的意志在硬拼,被护盾削弱的光束扫过甲板,留下或深或浅的沟槽,不幸碰触到这死亡之光的水兵往往立刻就失去了身体的某个部分,喷洒而出的鲜血将甲板统统浸没,断裂的肢体碎块就随着船体的摇摆在凝固的血痂上来回滚动。火药兵器由于不会受到护盾的影响,在此时此刻反而发挥出了比光束兵器更强的破坏力,每一次的齐射都会在对方的甲板上刮起一阵由金属、破碎的如小型匕首般尖锐的木屑以及人体碎片组成的旋风。

双方的士兵都已经陷入的狂热,他们仿佛变成了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知恐惧的机械,只是一味的疯狂的发射着船舷的武器。完成射击的大炮刚刚退回火炮甲板,就立刻被以疯狂的速度擦干净炮膛、填上火药和弹丸,又立刻被肌肉暴起的水兵们推了出去,再一次怒吼!光束的兵器的能量刚刚打光,装填手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石棉手套已经在千百次的装填中破掉了一般,直接用手扯出滚烫的能量结晶,用疯狂的速度换上另一个!

总之,交战中的双方都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疯狂当中,徐向北甚至以为自己仅仅通过空识就听到了战士们的呐喊!

可徐向北的脑子完全不受这热血的战况的影响,他正在纳闷:奇怪,帝国的地方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战意高昂了?这和他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南辕北辙啊……

这里面有鬼。

只不过,徐向北寻思来寻思去,觉得这“鬼”未必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他徐向北在魔兽世界里能混到全服第一大公会的会长,就是因为人品好,讲信誉,否则的话,混过大公会的玩家都知道,会长没信誉没人望,最终结果肯定是散会(需要说明的是,魔兽世界的特殊性使得公会会长的信誉完全不能等同于其他网游里的义气,而是指真正的公平公正)。现在这个脾气也被徐向北带到异界来了——接受了委托拿了人钱,那么就要尽力达成任务。

当然如果那个任务不可能达成,徐向北也不会强求,他的正义感什么的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此时此刻,徐向北已经想到了完成任务的方法了。

他手边刚好有一门叫做“手提式第八粒子强击炮”(命名:莉诺卡)的东西。

这个时候可能有读者会纳闷,说不对啊,他不是要低调么,就这样上去击沉明显很有背景的帝国地方军军舰那还叫什么低调啊?

这就和这个世界的通讯手段有关了。

根据徐向北的调查,艾斯柯佳尼的远程通讯手段,除了光魔工匠行会的光魔网络之外,最快的就属利用猫头鹰递送的纸质信件了。而光魔工匠们的光魔网,核心是在工匠行会总部的上古遗迹,整个网络中信息的只能通过遗迹中的终端来进行,根本就不能当作一般通讯手段来使用(光魔工匠行会倒是经常通过这个给自己的会员们下达秘密指令)。

所以说,此时此刻位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空中央的他们,实际上正处于通讯隔绝状态——这么激烈的战斗中,施放出来的猫头鹰肯定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根本就飞不出去。所以不必担心那些帝国军走漏消息——他们都是将死之人了。

而看起来拥有某些更加不可告人的东西的客户,就更不可能到处张扬了。

徐向北在一瞬间完成一系列思考之后,松开辛德蕾拉的手,退出空识领域,转身打开装着货物的箱子,准备开始组装拆成几部分的强击炮。

“不行。”辛德蕾拉忽然用纤细的手臂按住了徐向北正要将拆开的炮管拿起来的手臂。

徐向北对自己的羽翼露出疑惑的神色。

芙铃代替自己母体解释道:“我们的翔士还真没常识呢,莉诺卡试射的时候你也看了吧,那种后坐力只有帕露菲那种重装炮击型羽翼才能承受的啦!让辛蒂来的话怎么瞄准都会打飞的!”

徐向北稍稍愣住了。

但是如果有人觉得这就会难住徐向北,那他未免太过看轻宅这种生物了。

来自游戏动画漫画电影的千万种攻击方案一瞬间掠过徐向北的脑海。

他放下又长又重的炮管,径直拎起强击炮那短短的主体,随后抄起两发炮弹中被莉诺卡那歪歪扭扭的字体表明为“备用”的那发,一甩手塞进炮膛当中。

徐向北把蕴藏着可怕威力的又短又粗的圆柱体往肩上一扛,对着自己的羽翼露出笑容。

“既然瞄准无用,那么我们就换个不用瞄准的办法吧!”

他自信满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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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豪雨中的光辉

辛德蕾拉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徐向北。

“拆掉炮管的话,炮膛发出的能量会锥形发散……”辛德蕾拉好心的对自己的翔士说明道,却被徐向北打断了。

徐向北摸着辛德蕾拉的脑袋,对自己的羽翼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

“这我当然知道,这次你就相信我吧,辛蒂。”

这次尽管被摸着脑袋,辛德蕾拉脸上却依然是认真的表情,她歪着头盯着徐向北看了一会,脸上的曲线这才柔和下来,蓝发少女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将双手交叠按在胸前。

一阵第八色的光芒闪过,巨大的黑色实体羽翼出现在徐向北的背后,小妖精芙铃拍打着翅膀围绕着进入战斗形态的母体绕着圈,高举着双手兴奋的喊着:“哦哦!出击咯!好好的打一场吧!”

说完她一马当先的冲向不远处的积雨云。

随即辛德蕾拉拍击羽翼腾空而起,紧跟在自己的辅助单元之后,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徐向北的肩上多了一截粗短炮膛。

徐向北冲入雨幕的瞬间,原本只是一般程度的雷雨骤然变大,由于徐向北正处于高速运动状态,黄豆大的雨点敲得徐向北的脸皮生痛,豪雨形成的巨量动态信息涌入徐向北的空识知觉,严重的影响了他对周围状况的把握。

空中勉强可以辨认出交战中的两艘战舰,由于影像太过模糊,徐向北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来哪艘才是预定与自己接头的货船。好在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图像也稍微变得清晰一点,徐向北认出了帝国地方军那灰不啦几军旗,他开始调整自己的航线。

这边打得火热的两条船一时没发现闯入战区并且快速接近中的徐向北,这一方面同样是因为大雨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具备空识知觉的人此时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当前的生死搏杀中,完全没有余裕来警戒周围的状况——不,其实他们还是有注意是否有其他船只出现,却压根没想到会在种远离所有大陆的地方遇到一名单独行动的天翔士。

一直到徐向北接近到凭着他那对近视眼都能在大雨中以目视确认两条交战中的船只的时候,船上的人们才惊恐的发现这名单独突进而来的天翔士。

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母舰在那里?就连正在空中交战的八名天翔士也不约而同的放缓了攻防的往来,将空识扩展向四面八方,仔细搜索着那并不存在的“母舰”。

还是徐向北的接头人这边率先反应过来,一发信号弹拖着尾迹在大雨中升空,一个绿色的圆环霎时间在雨雾之中展开,迸射的出的光华穿过雨幕之后形成了几层光晕,看在徐向北眼里分外的耀眼。

随即另外一蓝一红两发信号弹相继升空,三色的光芒把原本因为乌云和大雨而显得昏暗的整个空域照的如同白昼。

那正是卡扎克在告诉徐向北的接头暗号。

那一瞬间,那艘帝国地方军的巡防舰也行动起来,军官们拔出了指挥刀,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着,催促着士兵们将战舰各处的轻型光束兵器转向徐向北飞来的方向,上至舰长下至最低级的水手,每个人都露出的如临大敌的表情,哪怕是刚刚那激烈的战斗都没有让这些战士们的面容显得如此生硬!

其实这是一个误会,地方军巡防舰上所有人潜意识里都认为,来袭的天翔士单独飞到距离大陆如此之远的深空中,本应疲惫不堪,却依然向着激烈交战中的两舰突进而来,若非极度无谋之辈,就必然是成竹在胸的好手。再加上此人一出现,正和自己交战的对手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放出敌我识别信号弹(他们哪知道那是在对接头暗号),可想而至来的人绝对不简单。

而这个误会在接下来的数分钟里让徐向北苦不堪言,密集的光束弹幕统统向他招呼过去,弹幕穿过雨幕之时,被瞬间蒸发的雨滴甚至在徐向北和敌舰之间形成了一块块白色的蒸汽烟雾带,看起来就像是徐向北记忆里的祥云一般。徐向北就这么穿行在雨幕与祥云交织而成的背景中,腾挪翻飞规避着射来的光束。

没有处于高速巡航状态时,辛德蕾拉的飞行速度在这个世界的羽翼当中仅仅属于中上,算不得优秀,就连一些以高速为第一考量设计的非人形羽翼的速度都在她之上,可是论机动性,辛德蕾拉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哪怕一直保持直线飞行,只要翅膀轻轻扭动,稍稍翻转,辛德蕾拉就会以灵巧的动作与射来的光束擦肩而过,那样子就好像一条泥鳅正在躲避笨渔夫的鱼叉一般。

而徐向北感到苦不堪言的原因是,他的腰快要被扭断了。尽管他和辛德蕾拉的配合已经相当的熟练,他那缺乏锻炼的身体却依然忠实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在空中绕着***,拼命的想在巡防舰那密集的弹幕中钻个空子贴上去,遗憾的是由于此时帝国军全部的轻火力都将关注的重点放到了他们俩身上,这个空子他们盘旋了两圈愣是没找到。

倒是芙铃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小家伙本来就只有巴掌大,飞在雨幕里就跟隐形了一样,连徐向北他们都看不见她在哪里,直到一道凭空出现的粗大光线扫过巡防舰甲板。

火舌在甲板上高高的窜起,被点着的水兵就像是地球上好莱坞电影里演的那样背着一件火焰斗篷,挥舞着双手从船舷跌落虚空,顷刻间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可惜的是,芙铃的攻击想要彻底破坏敌舰,就只能让光束长时间的保持照射状态,而对方只要顺着光束着来的方向射击,就能让小家伙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只能用不断变化方位的短促射击来给一步一步的给敌舰添加伤痕。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和徐向北接头的船那边状况也不太好,滚滚的浓烟正从船体的腹部一股一股的涌出,战斗拖久了恐怕就算击沉了敌舰,那条船自己也跑不远了,那样的话就等于两条船同归于尽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在天空的中央,距离这里最近的大陆也有将近一千四百公里。

徐向北决定孤注一掷。

他发现由于甲板上方风帆的遮挡,那个方向是对方轻型光束兵器火力最弱的地方。

于是辛德蕾拉猛拍数下翅膀,像是要冲破天穹一般急速拉高,在那两条船上的士兵们看来,辛德蕾拉一直一直在缩小,直到成为了一个比豪雨的雨点还要小的黑点为止。

接着辛德蕾拉翅膀一沉,一收,就好像瞄准了目标的鱼鹰一般将翅膀贴在徐向北的身体两侧,风驰电掣的俯冲下来。

空中响起刺耳的尖啸声,那尖啸如果被卫国战争初期的苏联士兵听到,他们绝对会胆怯的缩起脖子,因为那声音像极了空中的铁爪死神斯图卡俯冲时的发出的噪音。

也许是机缘的巧合吧,原本充斥着天空每个角落的豪雨突然停息,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直射而下,笼罩着帝国军的巡防舰。辛德蕾拉顺着光柱直冲而下,就像是奔驰在光之通路上的骑士,正在像邪恶的巨大怪兽发起冲击一般。

仰望着俯冲而来的辛德蕾拉的帝国士兵们甚至忘记发射手中的武器,在短短的一瞬间,他们只想抱头鼠窜。

就在接触到战舰桅杆的前一刻,辛德蕾拉的双翅突然张开,用竭尽全力的一拍止住下落的趋势,徐向北接着下落的惯性一把甩开强击炮的护把,几乎盯着桅杆顶端的瞭望篮里的水手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第八色的光芒从直接裸露在空气中的炮膛里喷涌而出,以炮口为顶点形成了一个耀目的光锥,汹涌澎湃的第八粒子流顷刻间吞没了整条巡防舰,少数几根暴露在光锥之外的桅杆根部立刻燃起火舌,旋转着向着虚空中跌落。

光锥的存在维持了不到半秒,第八色的强光就像它突然亮起那样突然消失。原本是巡防舰的那个东西现在只剩下一个龙骨,以及锅炉、光核心等没能烧掉的大型铁部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插着内脏的骷髅架子。原本应该操作这些内脏的士兵们早就变成了木炭。

因为光之核还在运作,这个恐怖的“骨架”还在空中滑行着,只是它高度正在一厘米一厘米的缓缓降低。

终于,龙骨的某个部分到极限了,“骨头架子”在稀里哗啦的声音中断裂成几块,跌入苍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此时,空中还留着四名帝国军的天翔士,他们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只不过和他们对垒的四名天翔士也同样处于震惊中,所以他们才能依然留在空中。

徐向北把强击炮(的炮膛)往肩上一扛,凭着自己的记忆摆了个自认为酷的POSE,用拽的十万八千里的声音大声对目瞪口呆的四人喊道:“喂,你们几个,还打么?”

没等那四人做出反应,徐向北立刻接了一句:“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四名帝国天翔士当中,拥有最华丽羽翼的那位突然将手中的重剑调转方向,插进自己胸膛,喷薄而出的血雾当中,他的羽翼恢复成少女的模样,胸口同样开了一个大洞。他们二人用尽最后的力气仅仅抱在一起,拖着血色的尾迹向着虚空跌落。

紧接着,其他三人也同时拔刀自尽,羽翼却没有变回少女的模样。

徐向北稍稍有些吃惊,那一瞬间他心里甚至有些不是滋味。

可那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我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带着这样的想法,徐向北对接近过来的翔士甩出一个笑脸,朗声道:“我把你们要的东西送来了,刚刚是免费的操作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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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委托之后的委托

徐向北回到他们露宿了一晚的浮空小岛上,将“手提式第八粒子强击炮”的其他部件以及剩下的最后一发炮弹拿了回来,至于露营用具就直接留在了岛上,反正那是从卡扎克关照过的旅店那里拿的,没花他徐向北的钱。

辛德蕾拉拍着翅膀降落到接头船上的时候,徐向北还是因为眼前的惨状而暗自吃了一惊。

整块甲板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地方,光束兵器在甲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焦黑碳化的划痕,火药武器射出的弹丸不但扫断了桅杆还把剩下的桅杆墩子打成了马蜂窝,大火扫过的地方依然时不时的飘出一星星点点的火星,每当这时拿着安装了水源石的喷头的水手就会对着飘出火星的地方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狂喷,焦黑的甲板上立刻伴随着白色的水汽响起一阵滋滋声。

一整排残缺不全的尸体排列在船舷一侧,两名打着大光膀子的水兵正挥洒着汗水在甲板边缘与尸体之间来回走动,有条不紊的将一具具尸体丢人船外的天空。

这几个月来,徐向北清楚的了解到,这帮飞在天上的硬汉子对所谓传统和礼仪有多么的看中,航行途中有人死了,必然要选一个天清气爽的日子,庄严的举行葬礼之后,才会将自己的伙伴送入天空的怀抱。现在他们连这都如此敷衍了事,可见这帮人确实有急事在身。

徐向北落在甲板上的时候,正在忙碌中的水手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徐向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行走在天空中的男儿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可徐向北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向自己欢呼的陌生脸庞。刚刚从徐向北身上分离出来的辛德蕾拉似乎也被这欢呼吓到了,她用手轻轻抓住徐向北上衣的下摆,忽闪着苍蓝色的眼眸打量着四周。

接着反应过来的徐向北,对注视着自己的水手们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辛德蕾拉也有样学样的抬手挥了挥。

这举动换来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在这里要稍微提一下的是,徐向北此时的外貌。穿越之前徐向北的外貌用一个字就能准确的描述:菜!因为运动不足和睡眠不规律,他往往是一脸菜色,加上前面突出来的肚子,对女孩子的吸引力无限接近于零,更不具备在一帮走天空的硬汉子当中赢得尊敬的外形因素。但是来异界这五个多月,徐向北平均每周在天上飞几千公里,这风吹日晒的,总算是把他脸上的菜色给洗掉了,而飞行虽然算不上特别重的体力活,可是飞的距离一长,对身体多少是个锻炼,五个月下来,徐向北的肌肉虽然没长得特别明显,但是好歹也从注水猪肉变成猪肉了,肚皮也没有了,再加上刚来到这边时那场战斗留下的那个十字伤,再再加上刚刚一击击毁敌舰留下的余威,此时的徐向北在那帮水手们看来,竟然变得有那么些硬汉的味道,都觉得这人不简单,是个“走天空的”。

这,大概可以被归类为所谓的,王八之气吧。

此时处于欢呼的漩涡正中间的大王八徐向北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好在他还有那么点理智,知道刚刚不过是侥幸,而且还多亏了莉诺卡制作的这门第八粒子强击炮威力巨大。所以他一边体会着飘飘然的感觉,一边在心里默念,要低调,要低调。

就在这时候,威严而苍老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欢呼声,直抵徐向北的耳边。那声音音量不高,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却清晰异常。

不用问,这是老大出场了。

了解这一点的徐向北将心里那种飘飘然赶到一边,换上一副稍显严肃的表情,随后寻声望去。

那是一位歪戴着船长帽的老人,老人那精神抖擞的身形和锐利睿智的眼神总让徐向北想到他原先那个世界的老硬汉专业户肖恩·康纳利,这位英国老戏骨七十三岁还在演动作片,不管是吴宇森的《石破天惊》还是改编自汤姆·克兰西的《猎杀红色十月》,他都以年过半百的老硬汉形象出现,而此时,站在徐向北面前的老人也具备了和萤幕上的肖恩康纳利一模一样的气质。

老人叼着大烟斗,船长礼服被他当作披风披在肩上,他的步伐沉稳坚定,所到之处一脸彪悍的水手们都毕恭毕敬的让出道路。

乖乖,徐向北心想,自己老了之后如果能有这样的威势,那这一辈子都值了。

由于老人的出现,甲板上的欢呼声渐渐沉寂,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的船长缓慢却坚定的走近徐向北。

我们已经知道,徐向北这人很奇怪,平时可能显现不出来,但是到了那些换了别人绝对紧张不已肾上腺素狂喷的情景,他反而会镇静下来,手脚也放得开。这不,面对跟前老人的威严,而且还能悠哉游哉的想,这老人看起来正气凌然,断然是不会为难刚刚出手相救的自己的。

他甚至对着走来的老人伸出了右手,用平稳的声音自我介绍:“夏亚·雷,自由翔士。”

徐向北这种可以说是来自天赋的从容,恰恰和他刚刚在自己的顾客印象中造成的那种“不简单”的感觉重合了。

但是在徐向北跟前站定的老人大概是见惯了大风浪,他咬着烟斗的嘴巴轻轻咂了咂,嵌在布满皱纹的眼眶中的双眼用锐利的目光将徐向北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才伸出自己那表面粗糙得像是老树皮一般的手,握上了徐向北从刚刚开始就悬在空中的右手。

“丹·布朗,这艘船的最高指挥官,欢迎您来到‘暴风雨’号。”随即老人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并且,我代表全体船员,感谢您刚刚出手相助,请允许我们对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丹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再次在甲板上响起,老人自己也站在徐向北身边对着他鼓掌。

可没等欢呼声平息,老人就对徐向北作了个“跟我来”的手势,随即转过身去,在满目疮痍的甲板上大步走了起来——和刚缓慢而威严的步伐不同,老人此时迈出的步子又大又快,充满了宛如年轻人一般的活力。

徐向北赶忙领着辛德蕾拉跟了过去,芙铃则抱着水手们塞过来的大苹果,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大快朵颐起来。

直到徐向北被老人领进船长室,甲板上的欢呼都没有停止半刻。

将欢呼声关在门外之后,老人将披在肩上的衣服退下,和帽子一起挂到墙边的衣帽架上,接着拉开烟酒柜,拿出红酒和高脚杯。

“请坐,雷先生。”丹一边倒酒一边冲着摆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正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徐向北依言坐下,辛德蕾拉就像是随从一般伫立在他身边。

将倒好的红酒递到徐向北手里之后,丹拿着自己那杯红酒坐到了桌子另一边。

“雷先生,”老人稍微沉默了一小会,这才紧盯着徐向北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您不介意吧?”

徐向北一下子明白了,这杯红酒恐怕不仅仅是对自己刚刚出手相助致以的敬意,老人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赖账,毕竟剩下的那一半钱不是个小数目,对方完全有理由把自己干掉赖掉那笔钱,他稍稍环顾下四周,却沮丧的发现最适合应对这种情况的那个小家伙此时没有跟进来。

桌子对面的老人发觉了徐向北的想法,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微微放松,用和蔼的声音打消了徐向北的担心:“放心吧,雷先生,剩下的那一半我们会一分不少的支付给您,而且为了答谢刚刚您出手相助,还请您务必多收下一枚钻石币作为谢礼。”

徐向北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酒,等着老人接着说下去。

“我最初对您的态度十分的生硬,在此我表示抱歉。”

徐向北心想,老头的“生硬”指的大概就是他刚出现式那种表现出来的那种威严和压迫感吧,原来那是刻意为之的么?

老人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徐向北的猜测:“但是,我有理由必须要测试,看看您是否值得信赖,而您的表现完全符合我的期待。”

这个时候,老人第一次对徐向北露出笑容,徐向北也笑着跟老人客套:“您过奖了。”

“实不相瞒,接下来我还有事情要拜托您,当然,我们会支付额外的费用。”

对着老人的目光,徐向北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请问,这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不,”老人说罢长叹一口气,随即将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直了起来,左臂支到他跟前的桌子上,食指和中指有规律的轻敲桌面,“要拜托您的念头,是在亲眼目睹您击毁敌舰的身姿时,才闯进我的脑海里的,我觉得,我们的计划需要您的力量。事情的原委还请您听我逐一道来。”

虽然说了“逐一道来”,可老人却先给徐向北丢了个问题。

“雷先生,您怎么看那条地方军的巡防舰的?”

徐向北看了看老人的表情,觉得直说比较好:“作为帝国地方舰队,他们的战意实在太过高昂了。”

这话说完,徐向北就把手里的酒杯递向嘴巴,随即又像是刚刚想到似的,抢在老人开口之前加了一句:“就和你们一样。”

其实徐向北这完全是在照抄好莱坞电影里那些身怀绝技的老手们的样子,能把语气动作什么的学得如此惟妙惟肖,还真得佩服他的表演天赋。

这下老人笑出了声音。

“没错,我们压根不是什么罗恩商行的商船,就和您想的一样,不过在您决定接受我们的要求前,恕我无法进一步的对您透露我们的身份。”

“我理解。”说着徐向北对老人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这又是学的电影。

“刚刚的交战,让我对我们内部的保密措施产生了怀疑,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应急措施,而这,就需要您的帮助。当然,这是在您愿意提供帮助的前提下,另外,对于您的付出,我们会支付和风险相适应的报酬。”

老人停了下来,意思是让徐向北有时间好好考虑。

徐向北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别的选择。

不,不是没有选择,是他徐向北不想选。在徐向北看来,现在就好像一个RPG刚刚开了头,刚刚露出一点点线索,在期待着故事展开的时候选择退出游戏,这不是他徐向北的风格。

但是考虑到这并不是游戏,没有SAVE和LOAD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答案:“我觉得,既然是风险挺大的委托,至少您应该让我先了解下任务的内容再做决定。”

老人稍微考虑了一下,随即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您说的对,不过,您要保证,就算不接受这个委托,在始祖祭之前您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委托的内容。”

“我永远都不会对无关人透露委托人的秘密,不管我接受不接受,”徐向北按着自己在漫画里看来的套路,跟老人打包票,“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老人再一次点头,随即轻轻吸了口气。

“您可能已经知道了,三天之后的始祖祭,帝国三王女多菲雷亚·德·拉·布里多瓦就要在帝都近郊的较场公开行刑了。”

徐向北心里一惊,他立刻想起三王女那白皙的肌肤,还有胸前那小而诱人的荷包蛋。

老人把徐向北的惊讶当作一般性的反应没有多想,他顿了顿,给听者留了个缓冲的时间——这老人在谈判方面确实很有一手。

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徐向北听到了他预料之中的答案。

“而我们的行动,正是要在那一天,将三王女殿下从断头台上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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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一时飘飘然的后果

021昨晚已经发布,不过因为丢了一篇作品相关的缘故,应该有个别筒子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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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丹·布朗老头这一席话,徐向北首先想到的是你们劫法场弄一门贯穿型的手提重炮做什么?

紧接着他想到了另外的问题。

一般来讲,是个男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对冒险啊,奇遇啊什么的怀抱着憧憬,正是因为这样,RPG游戏和奇幻才会诞生并且受到大家的欢迎不是?所以要说老头的提议没有撩动徐向北的心弦,那绝对是假的,平时就酷爱各种RPG的宅男一只,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是经过这么多章了,列位看官多少了解徐向北这人的特点了吧?什么事情,他自己要觉得有门,值得一试,那不管别人觉得多么荒唐多么无谋他都会去干,而且不带犹豫的。可偏偏现在这时徐向北寻思来寻思去,没看到什么完成的希望:那可是帝国帝都的法场啊,而且当日行刑的又是那么重要的犯人,戒备肯定无比森严,是你说劫就劫的么。所以他疑惑了,到底干不干?

徐向北心里开始犯难,光鼓着衡量得失去了,嘴上也不说话,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只有右手拿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慢慢的这么来回晃。其实他这动作没什么深意,纯粹是想东西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动动手脚,这习惯很多人都有,有的人喜欢用手指敲桌子有多人喜欢摸自己胡子,没什么特别的。

可坐在徐向北对面的丹·布朗老头一看,略一迟疑,自个儿就认定“雷先生”这是在等自己开价格呢。

于是他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用不急不缓的语调对徐向北说:“雷先生,您不必担心,救出王女殿下是我们的事情,不需劳烦您,您只需要将王女殿下送出帝都,再将她交给我们人就行了,所以整个任务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危险。”

老头这番话就和奸商在报价之前先吹嘘一通他的东西多么多么好是一个道理,徐向北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决定先放下疑惑,先看看价格再说,价格越高说明这任务越危险,那就越不能接,拿着鸡蛋硬往石头上碰,这事谁愿作谁来,反正他徐向北不来。

“不过,”老头顿了顿,“我们在报酬方面一定会让您觉得满意。”

说完他伸出两根皱皱巴巴的手指:“二十个钻石币,您看这个价格如何?”

好么,和莉诺卡做那门炮一个价,而莉诺卡一次次试验还消耗了那么多昂贵的材料的说……

徐向北一下子抛弃了所有的疑虑,这活不能干,他什么水平他自己知道。

可是这时候徐向北犯了今天第一个错误,而且是非常致命的错误。

本来,人家丹·布朗老爷子都强调了“在您愿意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他老老实实说自己不想干那也就结束了,什么三王女啊法场啊都和他徐向北没关系,他可以回去接着过他那靠飞行赚钱糊口,回到寄宿的地方有萝莉与狗等着的惬意生活,当然,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这故事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徐向北的状态和他往常有些不一样,尽管一炮干沉敌舰这事徐向北在游戏里没少干,可这是他第一回真正的用自己的双手做到的,再加上刚刚“暴风雨”号的水手们这么一欢呼,此刻的徐向北真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至于让他头脑发热接下眼前这危险的任务,却让他觉得在拒绝任务的时候不应该显得那么“窝囊”,简单来说他想耍下大牌。

于是他对着老头也伸出俩手指,嘿嘿一笑,来了这么一句:“两百枚钻石币,不二价,而且现在就给,一次付清。”

这话什么概念呢,一般人听了这话,就和听到“要钱要命”是一个反应。

徐向北心想这种狮子大开口看起来那么睿智的老人是断然不会答应的,所以就和拒绝的效果一样,不同的是他着实拽了一回,终于有了点穿越主角的风骨了不是?

而徐向北这种肤浅的想法再一次说明不管什么人只要得意忘形那就一定要掉智力的道理。以他真正的观察力和水平,只要稍微认真的想一想,就能猜到这帮人大概什么来历,他们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要把三王女从断头台上抢下来的。

徐向北完全没想这么多,他权当老头听完他话语之后的沉默是拒绝的预兆,所以他把手里剩下杯底一点红酒的高脚杯往跟前的桌上一放,站起来要结束谈话:“布朗老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剩下那一半钱呢?”

殊不知他这举动推了老头一把。

“等一下,”丹·布朗老头也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就二百枚钻石币,现在和剩下那一半钱一起支付,您看如何?”

徐向北当时就惊了,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徐向北反而没了选择,虽然此刻立刻改口拒绝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徐向北在一般情况下,没那么厚的脸皮。

这个时候徐向北脑海里的那些恬燥都被丹·布朗这两百个钻石币冲得没影了,冷静下来之后,他看了眼歪着脑袋注视着自己的辛德蕾拉,深深的吸了口气,反正他再一次没有选择了不是?所以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自己的脊椎感觉椅子的靠背时,徐向北精神体系里乐观的那一部分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很达观的想到,至少自己在劫法场之前的这几天里,可以尽情的享受下当阔佬的感觉了,首先就是要给辛德蕾拉买很多很多漂亮的洋装……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一边毫无负担的笑着,一边对丹·布朗老头说:“成交,那么请您简单的描述下整个计划吧。”

可是老头并没有立刻说话,他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徐向北不放,同时保持着沉默。

徐向北立刻意识到,尽管答应了自己那完全无理取闹的条件,老头其实并没有完全的信任自己,刚刚之所以会答应,大概是因为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营救行动成功吧。

“您可以保证您拿到钱之后不会背叛我们么?”

徐向北侧了侧脑袋,他想起自己一到异界看到的第一张脸,想起那精致脸庞上的种种表情,不由得微微露出笑意,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经历其实也满有意思的,自己居然和一位王女同处一个浴池,还差点推倒了她,这么一想还真是不得了的经历啊。

而现在再一次碰到这个委托,让人不由得感到,自己和那位王女确实有着某种羁绊呢。

“放心吧,丹布朗老爷子,”徐向北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称呼上的转变,他只是如实的诉说自己心中的感想,“在这之前,我和三王女殿下就有些交情了。”

尽管不是什么好交情罢了。

丹布朗老头继续盯着徐向北看了好一会,这才微微点头,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轴,在桌面上展开。

是帝都城郊较场的平面图。

“全部告诉我没问题么?”徐向北问道,按理来说只需要告诉他具体该做什么就够了,将整个计划告诉才入伙的雇佣兵没问题么?

“以诚相待才能换取诚意,不是么?”老人淡淡的说,边说边把一对金丝边眼睛架到鼻子上,“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人不一定很准,但是好人坏人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您尽管贪财,却是个好人。”

“我觉得这话当着本人的面说好像不大好吧?”

“也对,见谅。不介意我叫你夏亚老弟吧,既然是同伴了,叫雷先生总觉得……”

“那我也叫你丹老爷子好了,这样就扯平了。”

丹老爷子点点头,随即再次将目光转到眼前的平面图上,开始跟徐向北介绍起较场的情况。

作为帝国境内最大的较场,它贴着帝都的外城墙建设,在城墙上方设立了供王族观看重要犯人行刑的观礼台,在行刑台四周由高到矮的围了三道围栏,行刑时围栏之间会部署重兵,而为了让公开行刑能起到警示作用,较场外围专门建立了稍稍高过围墙的群众看台,看台四周紧挨着部署了一圈警戒塔,而且行刑的时候天上一定会有天翔士在巡逻,可谓戒备森严。

徐向北在地球的时候曾经帮国内最有名的游戏机杂志写过一个研究隐秘作战和特殊作战的专题,那时候《MGS3》(潜龙蝶影3,ONAMI的军事潜入类游戏)刚刚发售,这类题材正火,凭着做专题时遗留下来的知识,徐向北一看就知道这法场要劫起来可不简单。

换了常人肯定会为了突破那密密层层的警戒网抵达行刑台而绞尽脑汁。但是我们已经知道徐向北的思考回路和常人迥异,天生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他考虑解决问题的方法时,往往就是直接了当的直奔最疯狂的那个方案。

于是他徐向北犯了今天第二个错误,他听完说明,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指往较场背后那厚厚的帝都城墙一点:“这太明显了,最简单的计划就是炸开城墙。”

这回轮到丹布朗老爷子吃惊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重新打量着徐向北。

末了他居然笑了:“这还真是,后生可畏啊。老朽绞尽脑汁策划出来的计划,竟然如此简单就被老弟你想出来了,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徐向北第一个反应是,真的假的,随即他开始暗暗叫苦,别人到了异界都是扮猪吃老虎,自己倒好,本身就是肥猪一只还愣是扮成老虎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什么人给吃了。

紧接着他想到自己最初听到这帮人要去劫法场时的第一个疑问,原来他们跟莉诺卡订做这个手提第八粒子强击炮是干这个的啊……

本来他还想稍微补救一下,重新恢复到低调的状态中来,怎奈实在是回天无力。

所以他干脆任命,随即提出自己最后一个疑问:“刚刚老爷子您不是说存在行动泄密的可能性么,难道您不担心整个计划都已经败露了么?”

“放心,”老头子露出和他的睿智想符合的成竹在胸的表情,“完整的计划直到行动前一刻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有的准备都是不同人根据零散的命令完成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在整个计划中充当什么角色,互相之间也都不认识,所以不用担心,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在将王女送出帝都的路上,这是唯一无法完全隐瞒的部分,而这,就要仰仗夏亚老弟你了!”

徐向北点点头,接着他忽然想到,当被救出来的王女看到负责带她逃走的人居然是自己时,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单是想象下就觉得非常令人期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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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帝都风云(1)

周一的早晨,身居帝国权力中心的人们聚集在王城议事厅,参加每周的起始弥撒。

不过本周的弥撒稍有不同,此时此刻站在王城议事厅正中领祭台上的并不是帝国女皇赛菲莉亚陛下,而是帝国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与女皇一模一样的银色长发,仿佛跨越了年龄壁垒的相似的脸庞,以及赛菲莉亚陛下渐渐失去的、那只属于青春的活力四溢身姿,第一王女正代替自己的母亲,在祭坛前领导百官静静祈祷。

象征着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银色头环端正的戴在她那华丽的银发当中,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无视于正在领祭的第一王女散发出来圣洁气息,站在领祭台下方头一排的另一位王女正不耐烦做着祈祷的样子,暗地里听取自己手下谍报机关的每日状况简报。

“也就是说,”在听取完属下的某一段报告之后,第二王女卡特雷亚嘴角稍稍上扬,装作祈祷轻启朱唇,“议会派的那个叛徒除了‘暴风雨’号的启航时间外一无所知?”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卡特雷亚冷笑着将自己的阴阳瞳转向聚集在议事厅另一端的大贵族们,她低声自语:“不错嘛,为了个没用的情报折了一条伪装特务船,够那帮人哭的了。”

似乎是因为这个消息,在接下来漫长的弥撒中,二王女脸上的不耐烦似乎变得不那么严重了。一直在卡特雷亚身边注视着她的拓娅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卡特雷亚心情的转好而更加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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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金发异瞳王女殿下正焦躁的等待沉长的弥撒结束同时,徐向北同学正和辛德蕾拉伫立在逐渐接近帝都空港定期客船的甲板上。

徐向北此时换上了一整套近似地球上古典欧式绅士装扮的衣服,脑袋上扣了顶高筒大礼帽,噶鸡窝里还夹了根油光发亮的文明棍,脚上的大皮靴敲在甲板上哐哐直响。辛德蕾拉也换了一套和徐向北那身行头配套的贵妇人礼服裙,裸露的双臂上是一直包到手肘的网文长手套,头上还戴了一定插着羽毛的宽檐帽。

俩人这一身连同徐向北脚下那只皮箱,都是给船上的侍者一次性塞了五个金币弄到的,简单来说就是从这艘船上的真正的乘客那里偷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要说到前一天中午,当徐向北他俩完成了送货委托,又因为徐向北稍微得意了一点而再次卷入更麻烦的委托之后,丹·布朗老头按照谈好的条件塞给徐向北一只装了二百一十一枚钻石币的小钱箱,同时塞过来的还有一只装了零花用的金币银币铜币的皮口袋,随即老头就把他们赶下船了。

老头的意思是要把更改三王女出逃路线的事情完全保密,所以徐向北必须装作拿到钱之后走人,从此不再和整个计划有关系的样子。

就因为这徐向北只好早早的离开“暴风雨”号装模作样的向着和帝都完全相反的方向飞了好一会,才兜了个大圈转回来,趁着夜幕摸上了飞往帝都的定期班船,当然,能做到这点还多亏了老人提供的班船飞行路线图和时刻表。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以及芙铃躲在班船的在货仓凑合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花了点钱打点好一切,接着就来到班船甲板上观光来了。

也许是因为一直一来到帝都观光的乘客不在少数的缘故,在接近帝都的时候,班船的甲板上配备的专职的解说员,负责为乘客讲解帝都的种种景观。

徐向北从解说员那里得知,帝都的空港属于边缘式,这是因为帝都刚好位于中央大陆的边缘,所以就直接依托大陆尽头的悬崖建造了大型的港口,所以在帝都大家看不见其他拥有空港的城市常见的高塔之类的东西。

听着解说员的讲解,中央大陆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占据了船头方向的全部视野,就在这时候,徐向北看见一个大型的浮空岛漂浮在中央大陆的上空,宛如天空中的一只眼睛。

解说员忙不迭的告诉徐向北,那是古代天上军的机动要塞,不过机能已经完全废止,现在仅仅是一座大型的人造浮空岛,帝国机动舰队和帝都警备舰队就驻扎在那里,将它当作军港来使用。

随着距离的进一步拉近,从大陆边缘的悬崖延伸而出的条条笕桥进入徐向北的视野,大大小小的船只或吊挂在笕桥两侧,其数量已然比卡德拉多了一倍有多。

就在这些笕桥之间,一道宽大的瀑布滂沱而下,气势非凡,随风飘荡的水雾在晨光的照耀下映出一道壮丽的彩虹,横贯帝都空港下方的空域,更为这规模巨大的人造建筑群增添了一分壮美。

原本徐向北还以为那是流经帝都的河流什么的,可解说员一解释,他立刻倒了胃口,就连那彩虹在他眼里也仿佛变得灰暗起来。

那瀑布是从帝都中央排水管道倾泻出来的废水。

徐向北很直观很唯心的感叹,我靠,原来一个城市的人能拉出那么多小便。

在船只靠港的时候,徐向北甚至下意识的掏出手绢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上了岸,徐向北才发现和这空港的规模不相符的是,港口内部并没有他预想中那种人声鼎沸的情景,虽然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在忙碌着,时不时也有运载着货品的马车顺着港口一侧专门留出的马车通道滴滴答答的驶过,可整个港口给人一种缺乏活力的印象,有点病恹恹的感觉。

这就是动乱的影响吧。

耸了耸肩,港口繁华与否和他没什么关系。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丹·布朗老头告诉他的那位联络人。

也不能说是联络人,按照布朗老爷子的说法,这位肖恩先生是一位理解和同情他们的友好人士,却和他们的组织没有直接的联系,所以他的家是徐向北在行刑日之前落脚的绝佳地点。老头给了徐向北一个地址,另外还告诉他,只要把那只钱箱上面的纹章交给肖恩先生看,他就会接待徐向北他们住下。

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的问题就是徐向北这是头一回到帝都,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地址在哪。

不过这也没难住徐向北,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怀揣二百一十一枚钻石币的阔佬!

他决定打的……不,是雇辆马车,车夫总是会知道这个地址的吧。于是他提起行李箱,领着一脸好奇的四下张望的辛德蕾拉向着停在港口广场尽头石板路路边的那一排双轮马车走去。

就在他们二人横穿港口广场的时候,徐向北似乎察觉到一股视线正跟着自己,他好奇的拧过头,向着感觉到视线的方向望去。

他看见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女正站在广场远离他的那一侧,因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少女的模样,唯有少女那在空中飘飞的扎着黑色缎带的白色长发,和那身仿佛寡妇的丧服般的纯黑色连衣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徐向北打量远方少女的当儿,他和辛德蕾拉已经走近了那一排出租马车,离他们最近的那辆马车的车夫主动开口招呼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么?”

徐向北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就又拧过脸去,看着刚刚少女伫立的方向。

可是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先生?”车夫小伙子又问了一句。

徐向北这才回过神:“啊,啊,是的,我要去这个地方。”

接着他报出了丹布朗老头给他留下的地址。

没想到年轻的车夫一听完,立刻就露出了笑容:“是肖恩医生的客人啊,放心吧,我认识医生,保准能将您安全快速的送到医生家门口。”

徐向北心想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把手中的行李箱递给车夫,转过身来学着看过的电影里的样子,缠住辛德蕾拉的手,将“夫人”扶上了马车。在他自己等车的时候,他再一次回过头,看了看刚刚那神秘少女伫立的地方。

那地方依然空无一人。

单轴马车是一种小型马车,拉车的只有一匹马,车厢也比较窄小,还是敞篷设计。就外观来看,单轴马车和现实世界某些中小型城市依然存在机动三轮车很相似,只不过是把机车换成了马匹,驾车人的为止也不在车厢的前方——单轴马车的“驾驶座”在车厢的后面,车夫站在车厢后方从车轴上延伸出来的一块踏板上驾车。

徐向北和“夫人”坐稳了之后,年轻人爬上自己的为止,催动缰绳,棕色的矮种马就开始拖着马车缓缓的行进在帝都的石板路上了。

由于是敞篷马车,徐向北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街上那中萧索的感觉,几乎可以用空空荡荡来形容的大街,哪里有一国王都应有的繁华。

徐向北甚至觉得,只要在石板路上撒上点黄沙,在沿街扫过的风中飘上几片破报纸,这帝都的街道就能直接当作拍西部片用的外景地。

好在赶车的年轻车夫跟北京的的哥一样贫,一路上稀里哗啦的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愣是没让徐向北闲下来,他甚至给徐向北把帝都的酒馆挨个评论了一遍,那个酒馆招待漂亮但不好惹,这个酒馆贼特多,诸如此类的。

走了有大概那么一个多钟头,小伙子突然拐下大路,将马车驶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那小巷子里的路连石板都没铺,马蹄溅起的泥土径直崩到了辛德蕾拉那华丽的长裙裙摆上。

徐向北一想这不对劲啊,这小巷怎么看怎么像是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

于是他一边把手放上自己礼服的口袋,随时准备将在那里面睡觉的那个小家伙(据说是苹果吃撑了才一直睡到现在)捏醒,同时张嘴想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候,马车在一阵“喻”的呼声中听了下来,矮种马似乎对巷子里阴冷的空气感到不舒服,停在原地之后还不住的倒腾着自己的蹄子。

小伙子一下子跳下车夫的座位,一脸神经兮兮的样子跑道车厢一侧。

“先生,刚刚医生住所的正门已经过了,”小伙子推了推自己脑袋上的无毡帽,一边说一边向着马车后方担心的张望着,“您是议会派的人吧?刚刚街上有密探,实在不能放您下来,所以只好委屈下您和您的夫人了。”

说着他打了个下车的手势,顺手将挂在车厢旁边的行李箱拿了下来。

徐向北一下跳下车,回头刚要扶辛德蕾拉,却发现少女已经像一只鸟儿一般灵巧的落在自己身边的地面上。

车夫小伙又一次看了看巷口,确认没人之后他指着刚好在马车右侧的一个窄窄的缝隙,那缝隙夹在两堵墙之间。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就是医生家的后门,密探们不知道这个,你们直接敲门就行了。”

说着他亟不可待的推着二人,将他们塞进墙缝里。

徐向北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没给钱呢还,可转过身时恰好听到马车远去的声音。

下次再给吧。

随即他和辛德蕾拉按照小伙子说的,一直沿着狭窄的墙间小路走到底,果然有一扇小门。

敲过两寻,门咯吱一声开了,夹着单边圆眼镜的黑发绅士推开门,露出半个脑袋。

“有什么事么?”

徐向北按照丹·布朗老头的指示将那个小钱箱拿出来,给他看了看钱箱正面的徽章。

绅士再一次打量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之后,终于将门完全打开,同时让出了进门的通路。

可还没等徐向北进门,一把非常熟悉的声音就从屋里飘来,闯进了徐向北的耳朵,而且那声音说的话语带着某种非常独特的语癖。

“坦尼坦尼,你不要偷吃啦,这样不好的不好的!”

接着另一把徐向北同样熟悉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回应道:“有什么关系嘛,就吃了半块牛排而已啊,别那么小气嘛,卡娜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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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帝都风云(2)

徐向北看到坦尼斯那吊儿郎当脸时,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准是叛徒,要不然怎么三王女都要被送上断头台了他还能在这悠哉悠哉呢?

于是徐向北下意识的往旁边侧移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辛德蕾拉,同时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礼服的口袋。

“呜咕呜咕……呃……”口袋里某个卷成一团的东西蠕动了一下,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却完全没有要爬出来的迹象。徐向北暗骂了一句,心想平时这小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现在要仰仗她的时候她反而慢慢吞吞的……

出乎意料的是,先意识到徐向北的动作蕴含的潜台词的居然是给人一副标准天然呆印象的卡娜(呗),少女看着徐向北,脸上有些尴尬,只好“啊哈哈”的苦笑。

和在三王女的旗舰上初次见面时不同,此时卡娜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灰色粗布连身长裙,长裙的款式和莉诺卡的工房对过面包店的大妈常穿的那条一模一样,仔细看的话那长裙上还能找到缝补的痕迹,长裙的外面套着一条花格围裙,围裙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沾着油污。

与这身劳动妇女打扮相应的是,卡娜的手上带着厚厚的石棉手套,看起来刚从烤箱里取出的铁托盘上冒着热气,刚烤好的面包散发着浓浓的奶油香味。

怎么说呢,虽然此时坦尼斯的羽翼少女穿上了一套朴实的过头的衣服,但是这种朴实和她那依然华丽出众的外表形成的对比,却反而营造出一种温柔居家女孩的气氛……

以至于徐向北短时间忘却了心中的疑问和担忧,只是出神的打量着卡娜。

而这让少女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困扰。

“啊哈哈哈哈……”所以卡娜继续干笑。

这个时候坦尼斯也从见到徐向北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立刻明白了徐向北此时担心的事情,赶忙说道:“你听我说,我不是叛徒,我打一开始就是为其他势力工作的……”

“坦尼,”看起来给人一种沉稳感觉的医生一边为徐向北倒咖啡,一边对坦尼斯吐槽,夹在眼窝里的单边眼镜反射着微光,“你这样解释会让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坦尼斯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他拿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冲徐向北扬了扬:“不过虽然是身处不同的势力,不过我们的主旨和目的与议会派基本相同,只是在具体细节上有些微的差异罢了,所以我们在去年的雨月事变之后一直都在暗中配合议会派的行动,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们。”

说完他顿了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咖啡,才接着说:“我这么解释,您还满意么,天翔士大人?”

坦尼斯最后那个“天翔士大人”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卡娜不由得小声责备他:“坦尼,话可以好好说啦好好说!”

“啊,这位先生,”就在坦尼斯和自己羽翼胡搅蛮缠的时候,肖恩医生端着咖啡和糖罐走了回来,把东西放到徐向北面前的桌子上,“因为最近物资供应越来越紧张,我们已经没有牛奶了,所以如果喜欢在咖啡里加奶的话,还请您见谅。”

徐向北依然维持着一手握住装着此时身边唯一武力的上衣口袋(那唯一武力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同时狐疑的盯着医生的脸。

徐向北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没把握,长这么大没少被损友骗钱什么的,所以他不敢自己下判断,但是他觉得丹布朗那老头应该不至于那么久都没看破叛徒的嘴脸。另外,退一万步说,万一这真的是打入议会派的奸细们的老巢,自己毫无准备之下掉进来了多半也是跑不掉的,干脆任命。

刚好这个时候回答桌旁坐下的医生再次开口了:“虽然坦尼这人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他说的基本没错,我们没有向那帮压迫者提供帮助的理由,所以您大可放心。不觉得我们应该坐下好好喝杯咖啡么?”

于是徐向北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端起面前浓浓的黑咖啡。

“另外,”看到徐向北的动作,肖恩医生嘴角露出笑容,“不介意的话,待会还请您与我们共进午餐。”

似乎被这句话点醒,端着面包的卡娜“哎呀”的叫了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那个、那个恐怕还要等上一会,因为……我会尽快准备好的啦……”

说完她把手里的面包往桌上放好,转身走向客厅的边门。

徐向北回头扫了辛德蕾拉一眼,蓝发少女立刻心领神会的站起来。

“等等,我也去帮忙,卡娜……呗……”

“没有呗!那个呗是多余的多余的!”

看着少女们消失在门后,坦尼斯对徐向北爽朗的亮出一排大门牙:“你挺能干的呀,和自己的羽翼已经很有默契了嘛!”

徐向北刚刚是让辛德蕾拉过去盯着卡娜,此时屋子里的另外两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虽然我对您保持警觉这点没有异议,但是考虑到今后可能会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这点,我认为互相之间没有基本的信任的话,会很麻烦。”肖恩医生依然保持着脸上沉稳的笑容,用知性而充满磁性的、堪称花痴少女杀手的声音说道,“所以就让我们迈出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吧,肖恩·海德,是个游医。”

说着他隔着桌子伸出的右手。

三人介绍完毕,又互相扯了点别的,气氛总算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僵硬了。于是话题在肖恩医生的引导下导入正题。

“雷先生,您是为了后天三王女的处刑而到帝都来的吧?”医生稍微寻思了一下,就直截了当的直切关键问题。

徐向北不说话。

“也对,”医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信息分享的前提是诚意和信任,那么就由我们这边起头吧。”

他看了眼坦尼斯。

一直吊儿郎当的轻浮男表情稍微变得正经起来,他把从谈话开始时起一直翘在桌子上的腿拿了下来,双手趴到桌上,压低声音对徐向北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后天负责行刑时的安全工作的是诺曼大公掌握的城防警备部队,也就是说,警备一事完全交由大贵族派来负责,所以你们行动的时候就不必担心塞巴斯基们的干扰了,没准他们还会帮你们一把。”

徐向北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词汇。

“塞巴斯基。”

肖恩医生代替坦尼斯解释道:“二王女属下负责谍报和秘密行动的特殊部队,全是一帮密探,由于他们公开的身份是二王女宅邸的管家和侍从,所以通称塞巴斯基。”

原来如此,徐向北开始觉得自己脑海里帝国的权利构成和政治局势越来越清晰。

随之而来的疑问也越来越多,首当其冲的一个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里肖恩一声再一次笑了。

“我还在想雷先生您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问到这个问题呢。”

这句话颇得徐向北的好感,他决定信任眼前的两个家伙,反正自己不会看人,在狐疑也没用——这还真是一个很有徐向北个人风格的决定啊。

就在徐向北暗地做出决定的同时,医生接着说了下去:“我们是和议会派抱有同样目的的一群人的集合,只不过,我们不打算依靠贵族们达到最后的目的,尽管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贵族独力掀起变革的波澜的力量。”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徐向北听明白了。

他把眼前的状况和历史书上学到的中国近代史做了个对比,认定眼前这两人是属于改革派当中比较激进的那种,也就是革命派。

徐向北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开始回应对方的诚意:“我会在这里,确实和后天的处刑有点关系。”

肖恩叹了口气:“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你们的做法,但是,你们的勇气实在值得佩服。”

好么,敢情我又被归类为议会派的精锐勇士了,徐向北无奈的想。

看来他是永远也捞不到扮猪吃老虎的机会了,这可不是标准的穿越套路啊!

没等他脸上的苦笑消失,坦尼斯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大喝一声:“对即将赴死的勇士,今天我们要喝个够!”

听完坦尼斯的提议,肖恩医生只是苦笑,却没有反对。

徐向北越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排位,和自己真正的实力有多大才差距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想起一声沉重的闷响。徐向北立刻绷直了身体,疑惑的看着肖恩医生。

“别紧张,号炮而已。”

说着医生站起身,将身后墙上挂着的两个沙漏中的一个倒转了过来,又用罩子把另一只还没漏完上层沙子的沙漏罩了起来。

“刚刚那一炮代表区政府的光子钟的指针刚好指向了十二点。”

光子钟由于是高级光魔技术制品,价格非常的昂贵,一般平民买不起。徐向北奇怪的是,为什么医生用沙漏来计时?

“医生你没有摆钟或者发条钟吗?”徐向北问。

“摆钟有一个,可惜那老伙计在光魔制品法颁布后没几天就坏掉了,一直找不到人来修,又因为光魔制品法禁止制造和销售非光魔技术机械制品,所以只好用沙漏了——总比完全不知道时间要好吧?”

徐向北更加奇怪了,他瞪大了双眼,用诧异的语气接着问:“为什么要禁止制造和销售非光魔技术机械制品?”

他之所以会如此惊奇,是因为那些没有依靠光魔技术运作的机械制品一直是莉诺卡工房的畅销货。

可他这个问题让对面两人都惊了,他们同样用诧异的眼光注视着自己。

徐向北意识到自己师太了,这对于一般的帝国居民来说大概已经是近似常识的事情了吧,这五个月来徐向北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才小心翼翼的不去直接打探那些对这个世界一般居民来说太过平凡的事情,导致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结构很奇怪——稀奇古怪的传闻知道一堆,很多常识却很陌生。

沉默笼罩着小小的客厅,末了医生似乎是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为什么?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议会派贵族的珍妮纺纱机胃口太大了?”

这回换坦尼斯吐槽:“肖恩,这听起来更像是埋怨。”

……

后来经过旁敲侧击和推理补完,徐向北总算明白了。所谓《光魔机械制品法》主要的内容就是限制非光魔技术制品的制造和流通,法案诞生的契机是珍妮纺纱机的发明和大规模应用,中小贵族们利用这种便宜、生产效率又高的非光魔技术机械产品迅速扩大纺纱工场的规模,廉价的纺织品迅速让大贵族们控制的光魔纺纱作坊成了一堆昂贵的摆设。于是大贵族们酝酿了这个法案,这个法案也是议会派贵族起义的主要诱因,是动乱的直接导火索。

这……算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异界版么?

接着徐向北想起最初穿越过来时见识过的三王女的战旗,心想那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巧合啊。

蓝白红,自由平等博爱。

再接着,徐向北开始考虑把记忆里的马赛曲什么的丢过来,会不会成为自己泡妞夺权散发王八之气的又一利器呢?

要不是辛德蕾拉和卡娜端着做好的浓汤走进客厅,徐向北估计会这么一路YY下去,直到自己建立巨型后宫并且成为世界之王为止……

吃完饭之后,肖恩医生好心的建议他和辛德蕾拉去休息,理由是,既然后天要参加危险异常的行动,那么明天开始的始祖前日祭就不应该错过,所以今天要休息好。

徐向北照做了。

在徐向北抱着辛德蕾拉睡得正香的同时,帝都也悄然走向动荡的,充满变换的风云和流淌的鲜血的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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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帝都风云(3)

始祖祭,这是布里多瓦帝国类似国庆日的节日,就和徐向北原先的世界国庆日前后一般会放大假一样,这边的这个节日也是从正式的祭奠日前一天就开始了。

始祖祭的前一天,整个帝国的人们都可以不用工作,而且在各个城市的主要街道上都会举行规模盛大的游行,各地的贵族们会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和食物免费供应给街上游行玩乐的人群,据说这一天没有和平民们分享自己慷慨的贵族们将会因为触怒帝国开国皇帝,从而获得整整一年份的厄运。

而到了始祖祭前一天的夜里,整个气氛会达到欢乐的最高潮,演变成类似地球上罗马狂欢节那样的盛大集会。

徐向北对节日期间的大型集会抱着一种奇怪的态度,他不喜欢太多人挤在一起,却又很喜欢大型节日集会那种喜庆的气氛,真是非常的矛盾。所以在医生的寓所过了一晚上之后,徐向北开始烦恼,到底出不出去呢?

但是肖恩医生很坚定的认为徐向北应该去,理由是明天就要参与那么危险的任务了,在这之前不看看帝都的始祖祭,说不过去,毕竟要是在任务里翘了辫子那可就永远没有机会再看一次始祖祭了。

按徐向北的性格,他觉得医生说的满对的,可他还有个顾虑:既然街上都是密探,贸然跑出去的话被逮住了怎么办?

打消徐向北这个顾虑的是坦尼斯,这位吊儿郎当的天翔士一边用很不雅观的动作剔牙一边悠哉悠哉的说道:“放心吧,大贵族们的密探们智力都不是很高,而塞巴斯基们的主子明面上还没有和大贵族决裂,她的密探们现在估计都在大贵族们的府邸附近守着呢。”

就这么样,始祖祭前一天中午刚过,徐向北拉着辛德蕾拉从医生家的后门拐了出来,走上帝都的大街。医生送他们俩出门的时候神秘兮兮的跟徐向北耳语:“要是觉得中央大街的游行无聊了,就到圣安东尼区去看看吧,没准会有不错的收获,只要雇一辆车辕上装饰蓝白两色饰带的单轮马车,车夫就会带你去的,记住,蓝白两色饰带。”

上街之后徐向北第一个感觉还是萧索,虽然街上的行人比昨天他们俩刚到帝都的时候多了不少,但是那点人放到帝都那宽阔的街道上还是显得少了点,空旷的街道和行人们那忧心忡忡的脸相映成趣。

光是走在这萧索的大街上,徐向北就对待会那所谓花车游行和狂欢兴趣大减。

不过他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先赶到和自己有业务往来的朗德·贝尔商行在帝都的分行,将自己那二百一十一枚钻石币换成了一张信用证明——凭借这张证明,徐向北可以在朗德·贝尔商行的任意一个支行支取相应的现金或者等价的货物。这个世界独立的金融业还没有出现,但是随着贸易往来的日渐频繁,大型的商行已经开始采用信用采买的方式,也开始为一些商业往来较多的客户提供诸如存取款之类的早期金融服务。

朗德·贝尔商行总部设在卡德拉,徐向北帮他们送过一次紧急商业密函,挽回了不少损失,随后又多次帮助递送重要信函,于是朗德·贝尔的行长布莱德亲自送给徐向北一枚带有商行徽记的金戒指,正是凭借这枚戒指,朗德贝尔在布里多瓦帝国帝都的分行才同意开出面值如此之大的信用证明。

处理完那堆带在身上很不方便的硬币之后,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一起来到帝都的中央大街。

他果然失望了。

其实徐向北对所谓的花车巡游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刚刚我们就说了,他只是喜欢节庆时的喜庆气氛。但是中央大街上偏偏缺乏的就是这种气氛。花车大队确实显得浩浩荡荡,气势非凡,但是街边在看花车的人们却显得缺乏生气。仔细一看徐向北立刻发现聚集在路边观看游行的大多是打扮的光鲜无比,却因为缺乏某些决定性的气质而显得虚张声势不伦不类的小市民和中产阶级,间或能看见在随从簇拥之下的贵族们。

彬彬有礼是彬彬有礼了,却显得死气沉沉。

没几下徐向北就厌烦了,他回过头去,想要带辛德蕾拉离开,却意外的目睹了辛德蕾拉脸上有趣的新表情。

少女平时总是合在一起的薄薄的双唇此时微微张开,洁白的上门牙微微在粉红的唇之间微微露出一点,就好像某种胆小的小动物一般。少女那双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笼罩了一层雾气的眼睛,此时却射出了明亮的目光,那目光紧随着以缓慢的速度一辆接一辆通过她面前的花车,不住的忽闪着。

而此时少女两颊的表情,让徐向北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天空的雏鸟。

原来如此,徐向北想,对于辛蒂来说,这样的花车游行大概是非常新奇非常有趣的事情吧。

正在他打算就这么继续留在这里看花车的时候,辛德蕾拉像是感觉到自己的翔士注视自己的目光般,轻轻扭过头。少女脸上那一瞬间的暗淡根本逃不过徐向北那经过无数GALGAME历练的双眼。

可就在他准备说出“游行挺有意思,我们接着看吧”的那个瞬间,辛德蕾拉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拉起徐向北的衣袖,用她那特有的轻柔声调小声说:“我已经看够了,走吧。”

徐向北愣了一下,随即爱怜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他抬起手,将辛德蕾拉的小手从衣袖上摘下,握在掌心里,同时柔声说道:“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如果你能直接抓我的手的话,我会更高兴。”

对此少女只是轻轻点头,应了声:“恩。”

徐向北不免有些遗憾,他不由得嘀咕,如果刚刚辛德蕾拉能稍微脸红下,那就更可爱了。

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不是,徐向北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况且现在他正和脸上没有明显表情的辛德蕾拉对视着,感觉也不坏。

仿佛算好了这个时机一般,一把徐向北满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插进在外人看来正打得火热的二人之间。

“非常抱歉,打搅二位了。”说话的正是昨天将徐向北从港口送到医生寓所后门的那位车夫小伙子,此时他把无毡帽拿在手里,毕恭毕敬的向徐向北他们行着礼,“不过,请容许我向两位推荐一个好地方,那里有货真价实的始祖祭。”

这时候徐向北忽然发现,就在小伙子身后不远的小巷巷口,停着他那辆单轮马车,套在棕色矮脚马身上的车辕,装饰着蓝白两色的饰带。

……

坐着马车在帝都那错综复杂的街道里兜了数十分钟之后,徐向北他们俩来到了一处狭窄肮脏,却显得热闹非凡的小街。

在放下车厢侧面的踏板之后,赶车的小伙子装模作样的说道:“欢迎来到圣安东尼贫民区。”

比起帝国的中央大街,现在展现在徐向北面前的这条小街显得狭窄,破败,而且稍显肮脏。

但是和了无生气的中央大街不同的是,这条小街上四处洋溢着徐向北所向往的那种喜庆的气氛。

小街两旁露天摆着各种各样的摊贩,供应着各种各样的家常小吃,虽然远远比不上中央大街上由帝国贵族们提供的事物那般精致,却绝对不会担心缺乏顾客。衣着破烂的人们在路边或蹲或站,手里的带着裂痕的粗瓷大碗里装着家酿的酒水,那不加修饰的天然醇香充斥着整条小街,单单是闻一闻就仿佛要醉倒在这酒香中。

在小街中央,是乱七八糟的杂耍,这些杂耍大多是喝得兴起的贫民的即兴表演,连最基本的成功率都无法保证,更不要提什么观赏性,可是大家仿佛压根就不计较,不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对表演者报以掌声和哄笑。

徐向北欣慰的想,这才是我想要的祭奠啊。

小街上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徐向北穿着整齐就对他采取排斥的态度,他们反而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招呼着这位“贵族小哥”,不断的有壮汉上来敬酒,鸡腿和各种食物也源源不断的递到徐向北的手中。

而辛德蕾拉则被当作“新婚太太”,不一会手里就被塞满了鸡蛋等据说对增加母乳有效果的东西。

羽翼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热情的中年妇女们,脸上的表情和她往常那种沉静、纯真并且略带知性的感觉大相径庭,显得有些傻傻的——徐向北也把这珍贵的一幕牢牢的铭刻进了自己的记忆里。

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的徐向北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就在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小街上的庆祝活动到了最高潮,在由一只口琴,一对锅盖,外加一根木棍一个空酒桶组成的小乐队的伴奏下,人们居然在街上手拉着手跳起舞来。

徐向北惊奇的发现小街上的人们跳的竟然是他也非常熟悉的水舞(因为GAL里只要有篝火晚会的情节就一定会有这个舞蹈)。

他拉着因为不习惯跳舞而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辛德蕾拉,混杂在舞动人群当中,抓着辛德蕾拉和其他什么人的手臂,欢快的舞动着身躯。

就在徐向北以为欢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金属鸣响砸碎了小街上的欢乐气息。

一个光着脚丫的半大小孩像泥鳅一般灵巧的在人群中穿行,他高举着一只铁锅和一只勺子,不断的敲打着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同时他用沙哑的童声一遍又一遍的高喊:“铁罐头和红皮军来了!铁罐头和红皮军来了!”

一瞬间周围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刚刚还忘情的舞动着的人们面面相觑,随即像是退朝般涌向小街两侧的各个巷口。

辛德蕾拉被什么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一头扎进徐向北的怀抱,为了跳舞而放在街边的鸡蛋等物品也被夺路而逃的人群踩得粉碎。

徐向北用自己的肩膀紧紧的护住辛德蕾拉,同时冷静的环顾四周判断状况。

就在此时,第一名骑士越过小街尽头的转角,出现在徐向北的视野里。

他立刻放平骑士枪,沿着小街纵马狂奔起来。

一个又一个骑士紧随着他出现,将近一打穿着全身铠甲的骑兵就这么在狭窄的小街上全力冲刺,毫不留情的将来不急跑开的人们碾压在马蹄之下,猩红的血雾就那样从被踏扁的尸体中喷出,染红了小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的泥土。

糟了,徐向北心想,这帮人根本就是来屠杀的。

他抱着辛德蕾拉,努力的向着街边的小巷挤去,怎奈那帮衣衫褴褛的贫民们各个力大无比,压根不是他一个宅男能挤得动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只大手抓住了徐向北的后领,随即像是老鹰抓小鸡般的将徐向北连同怀里的辛德蕾拉一道拽进了一间屋子。

徐向北这边刚进屋,屋门就哐啷一声紧闭起来,然后有什么人吹灭了屋里的蜡烛,于是整间小屋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紊乱的马蹄声就在同一时刻涌过屋外的街道。

好不容易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徐向北这才发现救了自己的是一名壮汉,此时壮汉正悄悄掀开窗帘,窥视着小街上的状况,看起来像是她妻子的健壮中年妇女则用手紧紧按住屋门的门闩。

这时候有别于刚刚沉重混乱的马蹄声的整齐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不好办,”窥视屋外的壮汉用和他健壮身躯十分相符的声音说道,“有红皮狗跟着,看来是要搜房子。”

随即他转过脸,冲站在门边的妻子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徐向北:“我带这位先生到夹层了去躲躲,外面就交给你应付了。”

健壮的妇女点点头,于是壮汉推着徐向北的后背:“失礼了,贵族先生,这边走。”

不一会之后,徐向北抱着辛德蕾拉跟着壮汉躲进了隐藏在楼上大衣柜后面的墙壁夹层,在壮汉关上夹层密室的门的同时,楼下响起了粗暴的敲门声:“我们是帝都卫戎部队,我们在搜查乱党!”

接着密室的门被壮汉关上了。

就在周围都被更纯粹的黑暗笼罩之时,壮汉似乎是为了不让徐向北担心,用沉稳的语调说道:“放心,红皮狗有军官跟着,不会为难女人,要是来得是黑皮狗,那您就麻烦了。”

“我?”徐向北惊奇的问了一句,心想难道自己的身份任务败露了?

他首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坦尼斯真的是个叛徒。

可壮汉接下来的话语打消了他的疑虑:“您是从南十字天区的大陆来的吧?听说那边议会派的力量较强。还真是羡慕呢,我们这边,同情我们的议会派贵族老爷们,最近都不敢到圣安东尼区来了呢。”

徐向北一个机灵,试探道:“难不成,这帮人其实是……”

“没错,自从三王女被捕以来,议会派在帝都彻底没了威势,三天两头就有红皮狗下拉抓人,只要是在贫民区逮到的贵族,一概当作议会派关起来了……”

说着壮汉径直叹了口气,用很遗憾的语气接着说:“可怜的三王女,多么亲切多么高贵的女孩子啊,过了明天,肯为我们这些穷苦人想想的贵族又会少上一大票吧?”

徐向北不说话,他只是握紧了辛德蕾拉的手。

少女也以相应的力道回应着他。

那天晚上,搜捕在整个帝都上演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渐渐结束,徐向北也是那个时候才找到机会,回到了医生的寓所。

而关于拯救行动的命令,已经在医生的书桌上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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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帝都风云(4)

丹布朗老头提供给徐向北的议会派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标准的声东击西的计划,在设防严密的法场正面进行扰乱,趁着守备方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从法场靠城墙一侧进行突击。

而且这突击需要越过铁定布满士兵的墙头,莉诺卡制作的那门手提式第八粒子强击炮会帮助议会派在城墙上开个洞,随后埋伏在城墙后贫民窟中的议会派精锐趁着守备方遭炮击陷入混乱之时进行闪电式突击,救了人就原路撤退。

在如何让三王女离开帝都方面,计划也做了完备的考虑,议会派准备了一名身材与王女差不多的小女孩作为王女的替身,成功劫出王女之后,参与行动的大部分人会随着假王女一道向港口突破,真正的王女则利用下水道前往议会派们准备好的据点隐藏,等待风平浪静之后再策划离开帝都——徐向北很喜欢这个反其道而行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最致命的地方就是,一旦有人走漏了消息,那就彻底玩完,而恰恰暴风雨号的消息就被什么人走漏了,所以丹布朗老头才决定临时雇佣徐向北,在劫完法场之后立刻将王女送走。

现在徐向北就等在老头送到医生那里的口信所指定的地点。

那是小巷里一个毫不起眼的下水道出口,对比之前获得的行动计划,徐向北知道,议会派正是准备将王女通过这个井口下方的下水道送到隐蔽点。丹布朗老头之所以会把汇合地点定在这里,说明他直到行动开始都不打算将计划的变动告诉自己的部下们,只不过会在走到这个井口的时候“临时”改变主意而已。

徐向北不得不佩服老头的谨慎。

“接下来,我们就只能等了呢。”说着徐向北靠着狭窄阴暗的小巷一侧的斑驳墙壁坐下,还把腿盘了起来。早上离开医生寓所的时候,徐向北跟医生要来了两套“贫民装”套在身上,要不然打扮成绅士的样子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席地而坐,那实在是太让人起疑了。不过穿上这身贫民行头之后徐向北才沮丧的发现,这么做一点意义没有,他徐向北确实在这两个月里晒黑了不少,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可辛德蕾拉不行,拥有只能用华丽外表辛德蕾拉穿上那套打满补丁的粗布裙之后,反而展现出一种质朴的美丽,就和再会时穿着居家服的卡娜一样。

看着辛德蕾拉好奇的摸着衣服上的补丁的样子,徐向北不由得举双手赞成坦尼斯的话:“有时候搭档过于出色的外表对我们这些搞地下活动的人来说是个巨大的麻烦呢。”

还好来汇合点的路上徐向北并没有真的遇到麻烦,似乎昨天彻夜的搜捕在把整个帝都弄得鸡飞狗跳的同时也让那些本身训练程度就不是很足的“红皮狗”们疲惫不堪。

辛德蕾拉此时看到徐向北坐下,也并拢双腿乖乖的坐到徐向北左边。

徐向北有些无聊的抬起头,将目光投向被小巷两侧的墙壁和建筑挤得只剩下窄窄一条的天空。这里看不见那整日注视着帝都的巨大眼睛,只有一条挂着灰色旗帜和风帆的警备舰在狭窄视野的边缘徘徊,整个天空却显得毫无杂志,是一片纯净得可怕的湛蓝。但是徐向北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整个帝都上空担负警戒任务的战舰额天翔士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直让他怀疑今天自己能逃得出去么?

上次多半是托了对方不打算击落自己的福,这次对方必然会拼死拦截自己,而相比上次逃脱,这次他还多带了个累赘。

徐向北不由得再次想起浴池里光溜溜的三王女殿下,想起她那白皙而又纤细肢体。

还好她不是肥婆,徐向北自我安慰道,但愿被关起来的这几个月她没被喂肥了。

“紧张了?”忽然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耳边柔声问道,同时伸出手搭上了徐向北左手手掌的根部,用食指和中指摸着他的脉搏。

“不,这是亢奋而已。”徐向北对自己的羽翼少女笑了笑。

是的,这是亢奋,徐向北很熟悉这种感觉,以前每当有期待的新游戏发售的时候,他都能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心中的悸动。

原来参加这种事关生死的行动,对他徐向北来说就像是买新游戏一样么?

由于和辛德蕾拉有了直接的肌肤接触,空识知觉将徐向北与周围广阔的空间连接到了一起,包括和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隔了数个街区以及一道厚厚的城墙的法场。徐向北干脆借着这个机会窥视起法场的状况。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伫立在行刑台正中央那高大的刑具。两根粗大的木头杆子间隔大约一米,矗立在行刑台的大理石地面上,木杆顶部的横梁下面,吊着一把有着倾斜的刀刃的铡刀,铡刀两侧嵌入了刻在木杆上的轨迹当中,铡刀的背面绑着粗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系在行刑台一侧的石墩上。铡刀正下方,是木质的拘束锁,锁具上留着一个刚好能够容纳人的脖子的圆洞,洞的下方挂了一只口袋,也许是因为今天将落入口袋的是一位王女的脑袋吧,那口袋不是用麻布而是用丝绸缝制而成,口袋白色光洁的表面还绣了代表王室的银色百合徽章。

断头台,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最具威慑力和恐怖气息的死刑刑具了。

三王女已经被带到了断头台旁边,从手镣上延伸出来的铁链握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刽子手手中。

在行刑台背后,设立在高高城墙之上的观礼台中间,有人正在讲话。

那是一位与三王女多菲雷亚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银色长发的少女,少女身穿华丽的白蓝两色礼服长裙,头上带着银色的皇冠(其实那是象征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头环而已,徐向北误会了),那难道是传说中的帝国女皇赛菲莉亚?

徐向北大吃一惊,怎么有了至少三个孩子的女人看起来还会这么年轻?

紧接着他才反应过来,意识到那很可能是多菲雷亚的大姐,帝国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再接着浮现在徐向北脑海里的感想居然是,果然美女的姐姐也必然是美女啊……

随后,徐向北注意到站在菲娜身后大概一个半身位的地方的另一位少女。

那头耀眼的金发立刻将少女的身份告诉了偷窥中的徐向北——帝国二王女,阴阳的魔女卡特雷亚·德·拉·布里多瓦。关于这位王女的传闻徐向北这近六个月来打听到了一箩筐,却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传闻。传说这位王女其实是女王赛菲莉亚的丈夫欧根亲王的私生子,是由于赛菲莉亚的仁慈才能获得王女的待遇,那头与王族血统完全背道而驰的金发就是最好的证据。就是这样一位理应处处受到排挤的异类,却通过冷酷而又有效的手腕,一步步清除自己的敌人,挤进了帝国权力的中心地带。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徐向北认定二王女是个野心家了,再加上关于她的种种可怕的传闻,徐向北单方面的认定二王女给人的印象一定是高不可攀的冷艳女王之类的……

可他这下彻底傻了眼,冷艳的感觉是有那么点,那对阴阳眼里锐利得像是刀子般的目光以及她手里的长杆烟嘴都与徐向北的想象相符,可除此之外二王女卡特雷亚就完全是一般的美少女的感觉。不,前言修正,是一流美少女。

甚至,徐向北觉得自己似乎从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感觉到了些许的悲伤。

那一定是错觉,徐向北立刻否定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长看人。

就在这时候,像侍女般站在卡特雷亚身边的少女抬起头,那一瞬间徐向北以为少女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抵躲在阴暗小巷里的自己身上。可这是不可能的,要反追踪空识知觉的探查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徐向北总有种那位少女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窥视的感觉,好在她稍微抬头环视一周之后,就再次面露笑容看着观礼台下方的行刑台了。

似乎是第一王女殿下沉长的致辞已经结束了样子,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回头对多菲雷亚说了句什么,大概是死刑时常见的桥段:“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第三王女向前迈了一步,挺起自己小小的胸膛开始发表她最后的演说。

因为空识不能听到声音,徐向北又不会读唇,所以她说了什么无从知晓。

徐向北唯一清楚的是,就在多菲雷亚看起来正斗志昂扬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说的同时,小小少女的眼里含着泪水,被镣铐束缚着的脚也在不住的颤抖。

那个孩子正在害怕,绝对错不了。可是要不是徐向北用空识看得真切,大概谁也不会发现这个事实吧。

徐向北又想到昨天晚上保护了自己和辛德蕾拉的无名壮汉说的话语:“可怜的三王女,多么亲切多么高贵的女孩子啊,过了明天,肯为我们这些穷苦人想想的贵族又会少上一大票吧?”

此时此刻,尽管徐向北已经见识过三王女的蛮横无理(这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徐向北自己),却也开始觉得这个女孩确实有那么点讨人喜欢。

而且,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这时候的三王女真的非常可怜,惹人怜爱。

“不要怕,我们就要来救你了。”徐向北低声自语,随即又开始自嘲,他想起丹布朗对自己的评价:“虽然贪心了点,但你是个好人。”

似乎是听到了徐向北的自语,辛德蕾拉摸着徐向北脉搏的手忽然向上挪了挪,握住徐向北的手掌,少女的提问通过紧贴在一起的掌心传来。

“能救到的。”辛德蕾拉握着徐向北的手,温柔的耳语道。

仿佛为了回应辛德蕾拉的话语,巨大的爆炸声从天空中穿来。

帝都的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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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帝都风云(5)

听到爆炸声之后徐向北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那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

徐向北将空识扩展开来,从空中俯瞰着整个帝都。恰好这个时候,第二次爆炸发生了。徐向北的空识捕捉到强烈的闪光,发光源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那只“眼睛”。

曾经的天上军机动要塞,失去机能之后作为帝国最大军港漂浮在帝都上空的巨大浮空岛屿此刻陷入了一片混乱。第一次爆炸点燃的大火在岛的一侧蔓延,滚滚浓烟让徐向北直想起海湾战争时期科威特那燃烧的油田。

但是第二次爆炸之后,高密度的第八粒子云从岛上泄露出来,漫过环绕着浮空岛的环状笕桥,吞没了笕桥上那复杂美观的古代刻文,一路向着天空的各个角落扩散开去,形成了一块厚重的第八色乌云,乌云的边缘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外推进。由于第八粒子的富集,空中的光线渐渐的扭曲,在粒子云附近形成一个透镜地带,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什么人往天空中投了一颗巨大的石子,石子激起的透明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周围散开……

船只只依靠光子核心就能实现在空中浮动,但是要进行第一类航法,就必须向光子核心中填充额外的第八粒子晶体,这也是为什么第一类航法会烧钱的原因。所以港口之类的地方大多会设有第八晶体仓库,专门用于贮存高度浓缩的第八粒子结晶(这些结晶在被装进船只的光子核心之前都不是那么稳定)。当然,军港也不会例外。但是这个数量也未免太惊人了吧?徐向北大致估算了一下,和现在化为粒子云的第八晶体的价值比起来,自己刚刚收获的那两百多钻石币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他马上又想,那里可是驻扎了帝国机动舰队啊,多储备一点也是当然的吧?

这么一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徐向北就把这个问题丢一边去了,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其他的问题: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议会派的营救计划里虽然也包括在帝都内部进行破坏以扰乱对方的部分,却没有夸张到炸掉了帝国军港的第八晶体仓库这种地步啊!

这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个人的面容,而此时此刻,距离徐向北所在数个街区的某间书房里,出现在徐向北脑海里的那两个人也和徐向北一样,在关注着空中的情况。

“我们还真是干了一件夸张的事情呢。”坦尼斯把两只脚大大咧咧的翘在医生的书桌上,端着咖啡透过书房的大窗户看着溢满了第八色的天空,“那么多第八晶体一下子都报销了,那帮吝啬的大贵族绝对会哭到死,应该给‘莎翁坏死的’上那帮小伙子们记头功呢!”

“我都说了是沙恩霍斯特了,说了那么多遍……坦尼你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卡娜把托盘抱在怀里,嘟着嘴不满的抗议着,可是她的翔士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说的也是,”正背着双手站在窗前仰望天空的肖恩医生接过坦尼斯的话头,宛如低语般的说着,“不管是那时接应你回来,还是这次炸掉机动舰队的第八晶体库,那帮小伙子们确实为我们的理想立很多大功呐。”

稍微沉默了一下,坦尼斯问了个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担心的问题:“我们这么干真的没问题么?不会导致一些我们不希望的后果吧?”

“当然不会,”肖恩医生想也不想就立刻说道,“这次袭击摧毁了帝国机动舰队准备用来镇压南十字天区各大陆的晶体储备,应该会给南十字天区的议会派争取到一些喘息的时间,另外,最近几个月帝都的状况比较低迷,群众们也需要些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是么?”

说着他转过身,踱回自己的书桌旁,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道:“就算这个行动必然会导致贵族派的大规模搜捕和屠杀,那也只是进一步加深人民对贵族派的仇恨而已,期间的牺牲,也是达到我们的目的所必须的。”

“大义的名分……吗?”坦尼斯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理解,不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我们不希望的后果’是指其他的事情。”

肖恩医生搅拌手中咖啡的动作稍稍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同时医生的脸上还挂出了笑容:“是这么回事啊,刚刚我误会了还真抱歉,不过,拍胸脯对夏亚的实力做出保证的不正是你么?‘能在那个卡特雷亚的近卫翔士团的十二翼天翔士当中七翼的尾追堵截下重创一翼后安然逃脱(翼是这个世界衡量翔士的数量单位,就和地球的X骑骑士一样),这样的实力就算是仰仗羽翼的优秀所得来的,那也足以自傲’——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原话么?”

看着把自己说话时的语调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医生,坦尼斯只能惊异的大张着嘴巴。

站在他身边的卡娜只能“啊哈哈”的干笑。

“所以就让我们相信夏亚先生的实力吧。”肖恩医生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说完他又将茶杯递到嘴边,品尝咖啡的时候他那夹在眼窝中的单边金丝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要让徐向北听到这段话,他非骂娘不可。

不,他现在已经在骂了,因为还不确定这就是医生他们干的(徐向北不知道医生他们的势力渗透进了机动舰队),所以他只是在反复问候制造这场骚乱的主谋的祖宗们。

你们也挑下时间啊,他心想,这不是存心给我找茬嘛!

徐向北之所以会叫苦连连,是因为此时悬浮在空中的浮空岛就像个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一群一群的“马蜂”正从它身上涌出来,被马蜂扎到最多也就肿上那么几天,可要是被现在拖着第八色尾迹一群一群离开浮空岛的那些“马蜂”扎了,他徐向北估计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那些“马蜂”都是装备着致命武器的天翔士,看那数量绝对不止数百翼。

而因为在混乱中无法把握状况,误以为军港遭到突袭的战舰们,也像炸了锅一般,一股脑的砍断缆绳,也不管补给装没装完,就争先恐后的离港。这个时候,如果把浮在天空中的前天上军要塞比作一颗挂满了果实的苹果树,那么那环状的笕桥就是它的枝干,系泊在笕桥上的舰船就好像它那熟透的果实,而这些果实在刚刚爆炸引起的第八色狂风的肆虐下,稀里哗啦的脱离枝头,砸向地面——当时的场面就是如此。

看到这个状况的徐向北能不叫苦么,本来,他对逃跑还有那么些把握,因为辛德蕾拉就算不进入高速巡航模式,航程也远比一般的羽翼长得多,再加上追击自己的羽翼要考虑返航的问题,所以说,只要硬撑撑过最初那个把小时,他就算安全了,等追击自己的羽翼都因为航程问题遗憾的放弃追击之后,辛德蕾拉大可从容的进入高速巡航模式,直奔目的地,把所有的追捕都远远的甩下。

关键就是,如何撑过最初的那个把小时。

好在议会的佯动以及自己起飞时的突然性,多少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赢得一些时间,对于辛德蕾拉的机动性而言,要冲破刚刚那种程度的空中防卫线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

徐向北通过空识查看着天空的状况,随即变得越发的沮丧,那密布整个天空天翔士和各种吨位的战舰,他徐向北觉得自己顺利突破的希望越发的渺茫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自己干脆卷钱跑路算了。

就在徐向北苦恼的当儿,法场观礼台上却有人无法抑制的笑出声音来。

面对虽然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却毫不在意自己的笑声被他人听到的卡特雷亚,站在观礼台另一侧诺曼大公只能气急败坏的吹着自己的大胡子。

“公爵阁下,”笑了一会,卡特雷亚扇子一收,又端起自己那根长烟嘴,稍微有些盛气凌人的冲诺曼大公问道,“这难道就是您保证过的‘万无一失的防备措施’么?”

“卡雷。”站在观礼台最前方正中主宾席上的第一王女忽然开口了,“保持帝国的团结也是身为王族的义务,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卡特雷亚立刻收起笑容,毕恭毕敬的对自己的姐姐行了一个屈膝礼:“非常抱歉,王姐大人。”

她身边的拓娅也跟着行礼:“非常抱歉。”

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似乎也不想在这多纠缠,她向诺曼大公轻轻点了点头:“军港的事情,还是交由担当本日警备的阁下负责吧,请您务必不要辜负我和母皇的期待。”

大公赶忙像卡特雷亚一样毕恭毕敬的鞠躬,随即领着一帮随从退下了观礼台。

随后菲娜冲法场里面严阵以待的刽子手们一挥手,朗声下令道:“仪式继续,祭祀结束后立刻开始行刑!”

原本因为天上的骚动暂时忘却了自己状况的三王女多菲雷亚,听到自己姐姐这句话语之后,全身抖了一下。刽子手重重的拉了下握在他手里的铁链,直把身形娇小的多菲雷亚拉了一个趔趄,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断头台那浸饱了血迹的拘束锁赫然就在她面前。

锋利的铡刀从天而降,干脆利落的切断了现在固定在拘束锁中的野鸭的脖子,刽子手高举起颈部还在向外猛喷鲜血的野鸭的尸体,像着看台上的观众们示意,这是意在说明铡刀足够锋利,可以保证受刑人在感觉不到痛苦的状态下死去。

接着,铡刀在刀背上绳索的拖曳下,又被缓缓的升起。

看台上的人们的目光,也渐渐的从一片混乱的天空中收回,转向王女和断头台,他们当中许多人要么背过脸去,要么用手轻轻捂住了眼睛。

多菲雷亚扬起头,看着因为溢满了第八色光辉而显得美丽异常的天空,极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我,就要止步于此了。

“到此为止!”看台上突然有人大叫着,随即一发火药兵器的弹丸直接切断了铡刀背面的绳索,铡刀再次落入拘束锁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排枪的射击声中,环绕行刑台最外面的一圈警卫倒了一半,从褴褛的衣衫中抽出武器的人们呐喊着,跳过了第一道矮墙。

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群众们也反应过来,他们紧随在手持武器的小伙子们身后,波浪般的涌向行刑台。于是第一道警戒线上剩下的一半士兵,转眼间就惊奇的发现自己手里的武器不知何时已经握在别人手里,并且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因为过度亢奋而显得有些疯狂的呐喊在整个法场上空响起。

这边负责防御的士兵们也立刻动了起来,守备在行刑台一侧的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人刷拉一下抽出自己的佩剑,向着攻过来的人群一指:“乱党劫法场了!挡住他们!陆战翔士队(其实就是指装备特殊的光魔护甲和武器的步兵,他们不能飞翔,叫做翔士是一种传统)上前!铁桶阵!”

原本成环状分布在行刑台四周的陆战翔士们立刻向着正前方集结,肩并肩排成五道人墙,手中的重剑一起绽放出可怖的红光。

多菲雷亚一看就知道,这道防御是冲不破的,更何况天上还有翔士在飞,周围的哨塔也在等待开火的命令。

之所以现在群众们还未血流成河,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在上面,没有菲娜的命令,在王族面前屠杀王的臣民这种事情,属于重罪。

多菲雷亚奋不顾身的前冲几步,却被大块头的刽子手用铁链一下绊倒在地上。多菲雷亚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昂起那摔了一脸灰的小巧精致的脸蛋,对着群众冲来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回去!快回去!会死的!不要来救我!”

刽子手似乎想让自己的“猎物”住口,他迈上一步,抬起手就要往多菲雷亚那精致的脸蛋上抽,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只剩下高举在空中的半截手臂了。

看着砰然跌落在自己面前的半截血淋淋的手臂,多菲雷亚一时间吓呆了:“怎么……”

她全然没有发现,此时她身后的城墙上开了个两人人宽的圆洞,同样武装着光魔铠甲的战士们正鱼贯而入。

带领这群战士的,是一位悍勇的老人,白发苍苍的丹布朗一脚踹飞了多菲雷亚面前的那半截手臂,大喝一声:“有我在此,谁敢对殿下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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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帝都风云(6)

在丹布朗老头领着一帮兵士冲过城墙上洞口的时候,原本守备自己行刑台四周的重装陆战翔士们都被之前的佯动吸引到了行刑台的正前方,正排着标准的铁桶阵等着应对群众们的冲击呢,此时多菲雷亚身边除了已经被莉诺卡做的那门手提式第八粒子炮变成灰的刽子手,就只剩下数名一般兵,也就是老百姓私底下叫的“红衣狗”。

这帮兵痞哪里是老头带来的装备着光魔铠甲和重剑的战士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放到了,干净利落的像是切黄瓜一样。

排列在行刑场正面的那帮陆战翔士,到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背后出了状况,只有站在队列最后的那名军官即时反应过来了,他一边大声对自己的部下吼着命令,一边高举自己的重剑,用上段式向着丹布朗老爷子猛攻了过来。因为亢奋,军官扭曲的脸显得异常的可怖,他高举的重剑基部镶嵌着的小水晶散发着夺目的第八色光,重剑的剑锋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而被抹上了一层红色的薄膜。

丹布朗单手抬起自己的剑,挡住迎头斩下的重剑——那并不是硬挡,在两剑接触的瞬间,老爷子顺势翻转自己的手掌,让自己的剑充当导轨,将军官斩击的力量导向一侧。剑锋与剑锋之间的摩擦,产生了炙热的火花,让人暴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摩擦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由于对老爷子格挡的方式估计错误,军官这一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志在必得,可被老头这么一偏转,力道像旁边落去不说,他自己也重心大乱,整个身子向前扑去。

而老爷子这边,他的右手因为格挡了两向背后甩了过去,老爷子接着这个力量大幅度扭动上身,带动一直收束在腰际的左手向前击出,直取军官防御大开的胸膛。老爷子那包着铁甲的像个小西瓜一样的左拳接触军官胸甲的时候,强劲的冲击力扩散到拳头周围的空气中,形成一圈透明的涟漪,紧接着那冲击力穿透了军官的身体,从他背后透出,直接让他背后的铠甲爆裂开来,碎成无数片碎片,那碎片在冲击波的余威推送下,像散弹枪的子弹般成扇面向后喷出,在断头台上留下一大片弹痕。

完成这一击的瞬间,丹布朗老头的拳套后部的某个机构开始动作,它像是完成射击动作的步枪枪机一般向后退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第八粒子结晶体被转动的机械勾抛出,尚未消耗殆尽的晶体当中还微微流动着些许第八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星星点点的光芒从晶体上脱落,勾勒出晶体在空中滑动的轨迹,在接触地面前一刻,晶体终于消耗带劲,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了。

军官体内的内脏早就被老头这一击彻底撕碎,他的嘴巴就像是高压水龙一般喷射出大股大股的血雾,染红了整个行刑台。

秒杀敌人的丹布朗老头一刻也没有耽搁,他对依然倒在地上的三王女吼了句“失礼了”,就用刚刚发出致命一击的左手将王女像是拎小动物一样抓了起来,随即大步奔向城墙上洞开的口子。

“发信号,撤退,动作快!”

随着老头的命令,众位战士当中的一位掏出一根信号筒,一拉屁股上的尾巴,一发信号弹冲天而起,半秒钟后,伴随着响亮的爆炸声,蓝白红三色的巨大标志绽开在帝都的天空中,与包围着神之眼浮空岛的第八色粒子云相映成趣。

看到那个标志的瞬间,站在法场观礼台上的帝国第一王女菲娜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上前一步,左手撑在观礼台的栏杆上,抬起右手正要下令,却被身后传来的冷静的声音制止。

“王姐大人,敌人已然钻了空子,就算此时下令无差别开火也无济于事了,”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一边悠然的给自己的长烟嘴装香烟,一边劝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给无辜的臣民造成伤亡,顺带落个屠杀的骂名呢?”

菲娜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随后缓缓的放下。

“妹妹你说得对,确实没有开火的必要了。”说罢她转身面对城墙,对正在城墙上待命的官兵下令,“全面封锁港口,所有民船强制落帆!让我的禁卫队和翔士团立刻出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乱党全数捉拿归案!帝国的威严和传统,绝对不能被我的妹妹败坏!”

说完菲娜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异母妹妹,就在众随从的簇拥之下,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观礼台。

偌大的观礼台上只剩下卡特雷亚和拓娅二人(只要有拓娅在身边,卡特雷亚就不大需要护卫),二王女将装好烟的长烟嘴凑到嘴边,非常惬意的吸了起来。

“你很开心嘛,卡雷。”拓娅保持着一贯的笑脸,在卡特雷亚身后打趣道。

“怎么可能!”卡特雷亚立刻紧皱眉头,狠狠的瞪了自己的羽翼一眼,“拓娅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乱猜我的想法会让我困扰的!”

拓娅不说话,只是别有深意的“哦呵呵呵”的笑着。

而此时,她们俩身后的帝都贫民区中,人们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柴火和干草,一股又一股的呛人的浓烟从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民房与阴暗的小巷里腾起,不一会就在贫民区上空形成了一个厚厚的盖子,在这层盖子下,多菲雷亚手脚上的镣铐被早就等在那里的锁匠打开,然后她的囚服被脱下,换到了掉包的女孩身上,最后在佯动部队开始向港口进发的同时,丹布朗老头和几名精锐护卫着多菲雷亚钻进了下水道。

就在法场这边闹得火热的当儿,我们的徐向北也通过很有他个人风格的途径调整好了心态。

徐向北接受现实的速度一向很快,他想,反正现在天上已经炸锅了,自己出逃的难度增加已经成了既成事实,那么抱怨再多骂再多娘也没用,那对于改善现状并没有任何的益处,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还不如立刻静下心来想对策。这个想法一出,他就真的立刻静下心来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的这种习惯性的行事方式是多么的可贵,很多人就是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只能永远呆在失败者的位置上。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摆在徐向北跟前的有三个选择。

最轻松的一个就是撂挑子不干了,卷了钱走人;其次就是原计划不变,在比原先预料的密集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火网中撑过个把小时,撑到自己跑出对方航程为止;最后就是像上次那样,顶着对方的攻击强行进入加速状态,最后以高速巡航模式一举逃脱。坦白的说,后面两种选择咋一看都是纯找死,只有第一种选择可行。

徐向北不是勇士,一般情况下他都会选第一个,个人英雄主义不是他徐向北的信条。可现在他通过空识仔细查看了帝都的地形状况之后,忽然有了个主意,而且他一合计,觉得这主意可行,于是第一个选择就被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说干就干是徐向北的优点,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硬是敲开了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干嘛呢?他用钱买了一麻袋稻草和一条粗布长裙,接着他把这裙子往麻袋上一套,看了看觉得还成,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等着丹布朗老爷子和三王女。

不一会,徐向北和辛德蕾拉跟前的井盖哗啦一下翻开了,里面有人低声的招呼着:“喂,夏亚老弟,夏亚老弟?”

徐向北应了一声,向着井里探出头,对上了正从井下向上仰望的丹布朗的目光。戎装的老人在井口投下的圆环状光斑中露出半边身形,正带着焦急的脸色仰望着。徐向北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声音:“是你!”

伴随而来的还有因为过分惊讶而发出的抽气声,三王女多菲雷亚虽然样子十分狼狈,却依然高举起她在路上跟丹布朗要来护身的长剑,直指徐向北的鼻尖,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你居然还敢!!”

由于情况紧急,徐向北直接忽略了三王女的话语,以急迫的语气对丹布朗说道:“计划有变,你们带着这家伙(徐向北指了指三王女)沿着下水道到东边的一番街去!动作快!到了以后找到刻着巨大一字的下水道井口,然后在天花板上炸个洞,要保证翼展七米左右的大鸟能直接落进下水道,能做到吧?”

老人脸上稍微有些疑虑:“可以是可以,但是……”

徐向北打断了他的话语,接着说:“现在天上的状况不乐观,因为那该死的爆炸,所以如果你们想让你们的殿下安全脱险,最好就按我说的做!”

一番街,帝都最古老的街道,不过徐向北并不知道这点,他仅仅是根据自己的计划选择了最合适的地点。顺带一提,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依然是徐向北那在游戏中锻炼和积累的直觉与经验。

老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果断的点头:“了解了,一番街的一号井口,炸开天花板。这样就可以了吧?”

“没错,完成以后给我发信号,什么信号都行,能让我认出来就好!”

说罢徐向北就要盖下水道的盖子,多菲雷亚的声音却在下水道里想起:“布朗爷爷!你不能听他的!这个人!这个人是!”

徐向北觉得如果此时多菲雷亚把某些事情说出来,状况可能会变得比较微妙,而此时最怕的就是这种麻烦的微妙状况,所以他蛮横的打断王女的话语:“喂,我告诉你,欠你的人情我会还的,所以现在给我乖乖的闭嘴!”

“你说啥?”三王女似乎是被徐向北的语气激怒了,她就像上次徐向北突然出现在她浴池里时那样咆哮起来。

“难道说你觉得比起安全逃亡,还是死在断头台上会更好?”徐向北一句话堵了上去,他刚刚从空识中清楚的看到,这个小女孩其实不想死。

多菲雷亚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一会,终于决然的昂起头:“你这家伙!说话要算话啊!不然我绝对要让你变成花肥!”

可是她最后那句“狠话”不知为何让徐向北有种怀念的感觉。

徐向北丢下一句放心吧,就重新盖上了井盖。

好了,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徐向北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搏动得比平时稍快的心脏。他知道,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个时候帝国方面也差不多该发现佯动部队里的那个三王女是个假货了,单纯依靠佯动部队的话,剩下的时间绝对不足以支撑到丹布朗和三王女他们赶到一番街。所以,要再给帝国方面摆个迷魂阵,尽量争取时间。

徐向北抱起套着粗布长裙的那袋稻草,回过头对自己的羽翼笑了笑。

“这回的乘客是个假王女,辛蒂你不介意吧?”

辛德蕾拉用一个吻取代回答,接着少女消失了,她化成的光芒在徐向北背后凝结成巨大的黑色羽翼。

“芙铃!”徐向北大声呼喊着不知道跑哪去玩的小妖精,“快来,我们要打架了!”

“来了来了,哦哦,打架打架!”飞舞的小东西发出欢快的叫声,飞回徐向北身旁。

辛德蕾拉一拍双翅,激起一阵尘土之后冲天而起。

帝都的骚乱,向着天空蔓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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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帝都风云(7)

既然是争取时间用的迷魂阵,自然需要对方注意到自己,如果帝国的翔士和战舰搞了半天都没注意到他徐向北,那他还不如直接就带着三王女跑路呢。

所以徐向北升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自己的存在像布满天空的敌人宣誓一下,所以他一到天上,就取最短路径向着帝都的边缘一直线猛冲,根本就不管这路上有没有敌人的阻拦、阻拦的敌人数量又有多少。

本来帝国的天翔士们的空识就一刻不停的搜索着天空中可疑的目标,他徐向北一上来就展现出如此明确的意图,怎么可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呢?更何况徐向北怀里还抱了个疑似少女的东西。发现这一点之后,天上的帝国军哪敢怠慢,一发白色的信号弹立时升起,窜到徐向北头顶的正上方炸开——那是帝国军在提醒自己的同僚们,这里有个可疑的家伙!

那一刻,天上似乎下起了第八色的流星雨,只不过这流星雨还带拐弯的,几乎所有在天上的帝国天翔士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徐向北身上,掉过头向着他直冲而来。

看到那情景的一瞬间,就连徐向北都有些心虚,玩《皇牌空战六》的时候场面不比这个小,但是那是游戏不是?

攻击接踵而至,起先由于进入射程的帝国军翔士还比较少,零星的攻击辛德蕾拉只需要在保持航向的同时稍微小规模的机动一下,拍一拍翅膀翻翻身,就能轻而易举的闪过。但是辛德蕾拉在普通模式下的速度并不算优秀,追在身后的翔士们逐渐拉近了距离,而那些原本就在徐向北前进方向上成锥形分布的其他翔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他们聚集起来,在徐向北前方组成了一道一边和他一起同向移动一边向后发射火力的移动防线,落在徐向北周围的弹幕一下自己密集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随着距离的进一步拉近,帝国的翔士们装备的实弹兵器也加入了对徐向北的狙击,实弹兵器在弹丸飞行速度等方面要远远逊色于光束武器,可是它们会爆炸这点完完全全的弥补了这个缺陷,甚至给徐向北造成了更大了困扰。因为不停的在躲避着倾泻而来的光束,辛德蕾拉无法拉大自己和奔袭过来的实体弹丸间的距离,于是在极近距离爆发的一次又一次爆炸所形成的冲击波,就如一阵又一阵的狂风,接连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扫向辛德蕾拉和徐向北,这时候辛德蕾拉那特有的大号羽翼就成了累赘,它大大增加了辛德蕾拉在激荡得像是水一般的空气中保持平稳和灵活的难度。

徐向北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在暴风雨中穿行的一叶扁舟,每一个浪头都是一次致命的考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倾覆在狂怒的大海当中。

雪上加霜的是,虽然比拥有空识知觉的翔士们反应慢了好几拍,但是散落在天空中的战舰们最终还是反应过来了,刚好处在徐向北前进路径上的五六条大型战列舰启动了第一类航法,拖着第八色的尾迹缓慢的转动着自己的航向,将船体的纵轴与徐向北的航线凑成直角,把装满火炮和光束兵器的侧舷对准了冲过来的孤单的翔士,而大约两个分队十数艘巡洋舰级别的快船正拖着明亮的尾迹紧紧的追在徐向北的身后。

战列舰们开火了,铺天盖地的弹雨向着徐向北压了过来。徐向北想起了美版《哥斯拉》里,美军倾巢而出围堵侵入纽约的大怪兽的情景,徐向北现在和那只大爬虫是同病相怜——两人面对的弹雨规模都差不多。

这样下去,被击落只是迟早的事情,徐向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擦身而过的光束和弹片撕裂了好几道口子,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从表皮上的伤口传来,让徐向北一个劲的龇牙。

诱敌做到这个程度就够了,既然敌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身上,那么再在这空荡开阔的天上飞那就是傻帽,他徐向北才不犯这个险呢。

在徐向北产生以上想法的瞬间,辛德蕾拉就展开了与徐向北想法相符的行动。

只见辛德蕾拉把徐向北背上的翅膀一收,像块大砖头似的向地面砸去,帝国军那边谁也没料到徐向北他们俩的这个举动,射击的提前量都是按照徐向北他们原先的飞行轨迹算的,这一下徐向北立刻脱离了弹幕的范围。

徐向北立刻就体会到,耳边没有弹片掠过的尖啸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帝国军那边还以为这名“孤胆翔士”终于被击落了呢,说老实话,在这么密集的弹幕中坚持这么久的翔士他们还真没见过,实战经验丰富点的军官和老兵们无一例外都认为此人至少有烈翼翔士(此为帝国评定翔士等级的标准,是标志着实力的一个称号)的水平。有那么几个人还稍稍有些惋惜,觉得要不是手里抱着累赘导致那名翔士无法反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拉到一个垫背的就饮恨长空了(他们哪知道徐向北不反击是因为辛德蕾拉压根没有武装)。

可接着发生的事情再次让他们瞪大了眼睛,暂时平静下来的天空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又被密集的火力所包围。

辛德蕾拉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张开翅膀,翅膀掀起的狂风在肮脏的路面上掀起一片尘云,紧接着徐向北冲破尘云沿着帝都的街道、贴着地面疯狂的疾驰起来。

用大块花岗岩拼接起来的石板路就在徐向北的鼻子底下一块接一块的一闪而过,由徐向北掀起的气流与石板路接缝接触后产生的涡流逼得徐向北闭上了双眼,可还是不断的有被气流吹起的小沙粒狠狠的敲击着徐向北的面部皮肤。

在天上的帝国翔士们立刻反应了过来,可是射向徐向北的攻击却稀疏了许多。地表的建筑物的确限制了辛德蕾拉的移动范围,却也阻挡了天上帝国翔士们的射击线路,这也是徐向北故意挑了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来走的缘故——随意开火的话,指不定就会打到那个贵族老爷私下开设的产业上了……

所以天上那些那些帝国翔士中距离徐向北比较远的、射击角度不大好的、或者干脆是胆小的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射击。对徐向北更加有利的是,帝国军的战舰们此时也不得不静默了下来——没有哪个舰长想担当毁掉整条街道的罪名。

于是尽管行动的空间受到了限制,辛德蕾拉对攻击的规避却显得比在高空时游刃有余得多了,她仅仅是通过不断的左右摆动,就闪过了大部分的攻击。可是街上的摆设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晚上用来挂煤气灯木头柱子,停在路边的马车,十字路口耸立的雕像,反正只要是还留在街上的东西只要辛德蕾拉一飞过,不是被光束烧成木炭就是被实体弹的爆炸撕得粉碎,就连那被人踩了那么多年的石板路路面,都被来自天上的攻击弄得仿佛癞蛤蟆的皮肤一般坑坑洼洼的。

贴着地面飞了有那么二十秒,徐向北通过空识察觉到远方有一片开阔地,似乎是个广场,这可不好。

同样发现了这一点的帝国军,不约而同的算准了提前量向着那片开阔地铺天盖地的倾泻了一通火力,誓要让他徐向北折翼于此!

哪知道在冲进广场的前一刻徐向北借着在异界的这几个月锻炼出来的身手,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辛德蕾拉也配合着将双翼翻转,随即沿竖直方向展开,借着这一连串配合默契到极点的动作,他们俩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空中漂移,辛德蕾拉对着地面的左翅膀尖在这个过程中触到了地面划出一串闪亮的火花,于是在石板路那坚硬的路面上就留下了一道无限接近于直角的深深的刻痕。

借着这个漂亮的动作,徐向北他们俩径直扎进了大路一侧不到一辆马车宽的小巷里。几乎和他们进入小巷同时,从广场方向涌过来的冲击波扫过小巷外的街道,顺便吹走了徐向北右脚上的鞋子。

由于这条小巷实在太窄了,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只好保持着侧身飞行的姿态,所幸的是,同样因为小巷这倒霉的宽度,天上的帝国军翔士们也不得不停止了攻击。

但是徐向北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通过空识他知道有十数翼帝国翔士已经和他一样贴近了地面,在地表的建筑群中穿行。

是铁翼翔士,和烈翼翔士不同,这个称号并不是用来评定翔士的水平,而是作为一个兵种的名称存在的。在帝国军的标准建制中,这帮人就相当于抗日战争时期我军的短枪队、片刀队,装备的羽翼多半都是以机动缠斗和近战攻击为第一考量设计的。由于人性羽翼里很少单纯的近战型,铁翼翔士队往往不会配备专门的队长,指挥官一般由队里的老兵兼任,配备的是和一般战士一模一样的非人型羽翼,正是因为这样,铁翼翔士队是真正意义上位于翔士这个群体的最底层,所以对荣誉的渴求也比其他翔士要强大。

方才包围徐向北的弹幕实在是太过密集,这帮人找不到上来进行近战攻击的当儿,现在大概都在磨掌擦拳的准备大干一场吧?

徐向北的担心立刻就成了现实,就在他从那条小巷另一段钻出来瞬间,早就等在巷口外面街道上一名铁翼翔士就高举着剑突刺过来。可惜的是徐向北早就通过空识发现他了(他的羽翼搭载的空识扰乱系统明显和辛德蕾拉的探测系统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徐向北早有准备。只不过因为此时他们相互之间的相对速度实在太快,徐向北靠着辛德蕾拉的完美配合才勉强躲过这一击,长剑那泛着红光的剑刃就这么贴着徐向北腮帮子擦了过去。

交错的瞬间,辛德蕾拉按照徐向北的意思,又一次使出目前来讲他们俩唯一的攻击招数——辛德蕾拉的翅膀径直把那名铁翼翔士扇进了路边的房子里,顺道在房子的外墙上制造了一个人形的破洞(参考猫和老鼠里经常出现在墙壁上的“猫形”的破洞),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那房子屋顶上的瓦片就这么稀里哗啦的往下落。

一眨眼,辛德蕾拉就把那栋房子远远的甩到后面去了。

在这位勇敢又倒霉的铁翼翔士的冒死突击之后,来自空中的火力再一次劈头盖脸的扫了下来,徐向北就像条蛇一样在帝都那复杂的街道中拐来拐去,想方设法的利用一切建筑来干扰和阻挡射向自己的攻击。于此同时,他还不得不分出相当的精神,去应对不断抓着空中的翔士们调整射击角度的空隙掩杀上来的铁翼翔士。

能撑那么久没被击落,那绝对是因为辛德蕾拉那出色的机动性和徐向北的主角威能。

就在徐向北再一次从小巷拐上大道的时候,他的耳朵听到一把大嗓门在他头顶上的什么地方喊道:“发单挑信号!我来会会他!”

听那语气徐向北一时间还以为是中国古代的武将穿越到了这边,感觉实在是怪怪的。不过那声音的主人看来满有分量的,就在他的话语传到徐向北耳中的时候,一发第八色的信号弹和一发红色信号弹已经并排着升空,徐向北知道这代表这两位人形羽翼拥有者要进行一对一的单挑,其他人不得妨碍。

刚刚还猛烈无比的火力一下子静默了下来,就在徐向北现在所处的大街尽头,一位金发的年轻翔士从容的降到了街道中央,带着微笑面对着疾驰而来的徐向北他们。和徐向北之前见过的那些帝国军人形羽翼不同,这名翔士的羽翼的战斗形态并不包括那种包裹了全身的重铠,只是在翔士的胸前形成了类似拿破仑时代法国胸甲骑兵的胸甲的铠甲,除此之外徐向北看不到任何像是具有防御力的部件,而她变化成的武器看起来也像是一把上了刺刀的滑膛枪。

徐向北估计,制造这家伙的准是天地战争之后的工匠,而且制造者生活的年代和现在差的不会太远。

看到毫不改变方向直冲的徐向北他们,那名金发翔士露出了笑容,随即平端起手里的步枪,也向着徐向北冲了过来。

两方对冲,这是这个世界天翔士决斗的标准模式。

当然对冲的过程中有远程武器的可以随意发射,规避的一方只要始终保持自己航向的轴线对准对手就不算违规。

也就是说,在这种决斗中是允许使用远程武器的,可是那名金发翔士却没有发射手中的枪。

徐向北猜想,他大概是觉得我抱着王女(其实是一袋稻草)不能进行远程攻击,所以他不开枪才算公平的决斗。

这人是个好人,徐向北得出了这个结论。

随即他想起银英里某NPC船长对齐格飞的评价:“好人总是死得早。”

那还真是真理啊,徐向北真心实意的为一心一意向着自己冲来、想着靠交错那一瞬间一击定胜负的金发翔士感到惋惜。

金发翔士才不知道徐向北心里的想法,他只是按照平时的练习,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手中的步枪上,他咬着牙,期待着交错而过以死相搏的那个瞬间,同时也稍稍期待着一击得手后的荣耀。

忽然,一个小东西,钻到了他眼皮低下。

那、那是,妖精?惊讶让金发翔士的步调稍显紊乱。

回应他的惊讶的,是小妖精的笑脸。徐向北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一直到刚才还不允许小妖精暴露自己的存在,这可憋坏了她——于是芙铃一边笑一边伸出右手冲金发翔士做了个“V”的手势,随即一道粗大的第八色光柱从她的左手射出。

对舰用光束兵器零距离直击!要是金发翔士此时穿戴整齐了全套重铠,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可现在,他的脑袋在接触光线的那一刹那,就立刻化成了一堆分子,粗大的血柱从他的脖子里喷出,在他的前进方向上制造出一片红色的雾,随即身材娇小的少女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由着惯性一边作着后空翻一边向前飞出,金发翔士的尸体在脱离羽翼之后,立刻撞向地面,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在地面上弹跳着、翻滚着。

由于战斗形态并没有受到伤害,脱离出来的羽翼少女显然还活着,尽管她此时身在空中,却依然竭尽全力的向着自己的翔士伸出了手。而在少女的嘴唇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的不断开合的同时,某些晶莹的东西从她眼窝里飞出,拉出两道银色的丝线。

随即,少女的背撞上了辛德蕾拉的左翅,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之后,她的身体向着背后折成了倒“V”字型,一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染红了徐向北的肩膀,然后少女的尸身就像是一块破布似的从辛德蕾拉的翅膀上脱落,撞到地上翻滚了几下不动了。

徐向北用空识看着飞速远去的少女的尸体,心里觉得相当的不是滋味。

【对不起】辛德蕾拉看起来充满了歉意,【我一下子没躲开……】

……

好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事情转移了徐向北的注意力,天边升起了一发信号弹,蓝白红三色的标记再一次在帝都的天空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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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帝都风云(8)

信号一出现,徐向北暗自松了口气,这和长跑的时候终于看到终点的感觉非常像,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看到头了。

在帝都的街道中穿行躲避帝国军的围追堵截的时候,徐向北就有意识的向着预定汇合地点一番街靠近,自己的敌人不是傻子,看到那里飞起信号弹之后多少会猜到点什么如果不赶快赶过去而被对方抢了先,那么徐向北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在看到信号之后,徐向北立刻让辛德蕾拉停止了像老鼠一样在城市的街道里钻来钻去的动作,冲上了帝都的主干道,取直线一番街的汇合点狂飙。

发现徐向北意图之后,帝国的翔士们二话不说将密集的火力扔到徐向北的脑袋上。

宽大的路面上仿佛忽然之间长出了一片灌木丛,辛德蕾拉与徐向北配合着左右躲闪,在烟尘与火光凝聚成的灌木当中穿行,时不时的有拳头大小的碎石惊险异常的擦过徐向北的脸颊。

忽然一道连接道路两侧楼房的悬空走廊突兀的横到了徐向北和他的羽翼面前,在碰撞的前一刻,辛德蕾拉拧过双翅,硬生生的将徐向北的身体正面转向天空,这个动作让猝不及防的徐向北狠狠的闪了腰,本来上次玩零距离炮击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就没痊愈,这一下可够徐向北受的了。

保持着背朝地面的姿势,辛德蕾拉轻拍双翅,他们俩的高度瞬间往下掉了数米,从悬空走廊的底部钻了过去。走廊那斑驳的底面在徐向北面前掠过的同时,向后急速退去的石板路面甚至擦到了他的头发,万一这路面有个什么突起他非脑震荡不可。想到这一点徐向北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俩通过走廊之后,来自空中的火力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来,美观坚固的悬空走廊就像纸糊的一般一下子被拧成了几段,被爆炸崩碎的石头渣滓雨点一样打在徐向北他们俩周围,就在辛德蕾拉恢复正常飞行姿态的瞬间,燃起猩红色火焰悬空走廊在一阵烟尘中化作一片瓦砾。

快到了,徐向北通过空识查看前方,得到的情报就像一颗定心丸。

【直接冲进地底么?】

可是,徐向北就连在脑海里回答辛德蕾拉的这个问题的时间都没有,他右侧的一幢三层的楼房就像是算好了一样,赶在徐向北他们通过的前一秒发生了爆炸,楼房正对着道路的那一面的中央整块股了起来,随即从鼓包的顶端开始,像是聚能炸药一般喷射式的炸开,密集的石头破片向着辛德蕾拉的侧面袭来,逼得少女不得不卷起一边羽翼来保护自己的翔士。

就算这样,损伤依然造成了。一尊原本蹲在楼房房顶边缘充当排水管的石像鬼雕像砸到徐向北他们的前进方向上的石板路面,短暂而猛烈的碰撞扯断了雕像一侧的翅膀,那翅膀向着徐向北弹了过来,旋转着,宛如一片锋利的石质刀片。它划过徐向北的肩膀,留下一道伤口,伤口的最深处甚至露出了白色的锁骨。

徐向北痛得叫了出来。

【痛觉抑制模式】辛德蕾拉似乎启动了什么,于是那钻心的疼痛仿佛瞬间变成了记忆里的存在。

【伤口止血完成,感染预防进行中】

没等徐向北跟自己的羽翼道谢,危机接踵而来。有东西混在爆炸造成的碎片当中向着徐向北他俩袭来。

初看那东西的外形徐向北就惊了,那是……钻头?仔细一看他才发现他看错了,那东西比起钻头来说要粗短许多,更像是一块圆锥形的盾牌,身穿重铠的翔士整个人躲在盾牌后面,背后的虚体羽翼散发着明亮的第八色光辉,推动着那翔士像一发炮弹般冲向徐向北他们。

辛德蕾拉千钧一发之际拉起,突进过来的翔士在徐向北的肚皮地下装上了路面,但是他撞地的瞬间调整了身体的姿势,在背部与地面碰撞的同时,重新对准徐向北的圆锥型盾牌以圆锥的中心为顶点,分裂成八个等大的扇形,扇形底部的圆弧上亮起第八色的光,于是这八个尖锐的“碎片”就像导弹一样散开,随即从八个方向向着徐向北包抄过去。

这次徐向北有经验了,他立刻发现了拖在每个“碎片”后方的锁链,紧接着他发现由于那锁链的存在,自己规避的路径基本都被封死了——辛德蕾拉那特有的宽大羽翼此时真的成了累赘。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对天上还击的芙铃从斜刺里冲出,迎头撞向八条锁链中的一条,由于受到了外力的干扰,锁链的前端以芙铃碰撞的那个点为轴向旁边横扫过去,缠上了另一条锁链,两条锁链就这么纠缠在一起,为徐向北留出了一个空隙,小妖精悬停在这宝贵的空隙的上方,一边冲着八条锁链的源头发射着光线,一边冲徐向北大叫:“快快!”

徐向北从锁链的“牢笼”里冲了出来!

一击失败的翔士愤愤的掀起头盔,徐向北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冈扎雷斯。

原来叛徒是他啊,徐向北想,接着他联想到之前的世界里,RPG里的反派似乎也很是喜欢伪装成公正认真又死板的好人……

冈扎雷斯抽回自己射出的弹丸,正要再次升空追击徐向北,冷不防一发羽箭射来,深深的扎进他的脚下,羽箭插入地板的部位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紧贴着羽箭箭杆的那圈泥土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类似玻璃的半透明状固体。

“坦尼斯!”冈扎雷斯恶狠狠的诅咒着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前战友,却因为自己的羽翼的能力被坦尼斯完克而不敢轻举妄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徐向北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徐向北终于抵达的约定的汇合地点。

冲进下水道,他立刻就看见丹布朗老头一手握剑一手高举火把的身影,另外数名战士分散在周围阴暗的下水道中戒备着,黑暗之中只能看见数个黑影。

可是看到多菲雷亚的时候徐向北吓了一跳——三王女那身粗布长裙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精致的脸蛋上也残留着血污,银色的长发在鲜血的映衬下更显妖艳。

徐向北第一个想法是觉得这任务这回算是彻底吹了,他可没有办法把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送到数千公里之外还保证她不死。随即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受了重伤的话,多菲雷亚就不可能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站着了。

“怎么了,平民?看到浑身染血的王女就这么奇怪么?”多菲雷亚有些不屑的对徐向北说道,同时像是故意做给徐向北看一般,用自己的长裙擦掉了手中长剑上沾染的血迹,“布里多瓦家的女儿向来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为荣。”

原来是这么回事。徐向北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赶上几步,一把夺下多菲雷亚手中的长剑扔进下水道的污水深处,接着用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一把抱起了三王女。

多菲雷亚在徐向北怀里使劲的晃动自己的手脚,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大声质问:“你!你!大胆狂徒!你又想干什么!”

“少废话,想成功跑路就乖乖别动!”徐向北恶狠狠的对多菲雷亚吼了一句,随后转身跟丹布朗老头子做最后一次确认,“接着我只需要将这家伙送到南十字天区议会派的手中就行了,对吧?”

丹布朗老头听完这话立刻面露难色:“那个,恐怕不行了。”

说着他上前几步将什么东西塞进徐向北上衣那还打着补丁的口袋。

“这是我们在贝尔德大公国内的联络点地址,请您先将王女殿下带离国境,找地方安顿下来,再和他们联络吧,计划变动的相关费用他们会额外支付的,拜托了。”

就在这时候纷乱的脚步声顺着隧道传来,间或混杂着狗叫声和军官的咆哮。

“快走!”丹布朗老头猛的拍了拍徐向北的后背,“这里我们挡着!”

徐向北点头,对辛德蕾拉下了一个精神指令,随即他背后的巨大翅膀重重的拍了一下,激起的气流顺着隧道奔涌,就像是吹笛子一样在下水道中弄出一阵并不悦耳的呜呜声。

在这狂风中,徐向北抱着三王女,沿着狭窄的下水道疾驰起来,一眨眼就没影了。

丹布朗沉默不语的看着徐向北消失的方向,一直在一旁警戒的战士中的一名忽然开口,疑惑的问自己的主子:“这样真的没问题么?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通过下水道逃出帝国军的围堵啊?”

老头没回答,因为这恰恰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但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他放弃了思索,他转过身,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扎好马步,架起手中的重剑。

“打起精神来吧,孩子们,我们绝对不能让半个人从这里通过!”

其实徐向北的计划相当的简单,只要辛德蕾拉顺利进入高速巡航状态就基本能保证他们顺利逃脱,而要顺利进入高速巡航状态,就必须保证足够长的安全的加速距离,那么他只要找一个段安全的直线型通道就行了。

他找到的这个加速通道就是,帝都排水系统的中央下水道。

这条最古老的下水道拥有和帝都中央大道差不多的宽度,穹顶也和一般楼房的两层楼差不多高,辛德蕾拉完全可以在中央下水道中飞行,至于长度,由全帝都最古老的一番街出发,横贯整个帝都的中央下水道对辛德蕾拉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当她飞完整个通路,从徐向北初到帝都时看到的那个瀑布一样的排水口冲出的时候,正好能达到进入高速巡航状态的临界速度。

最重要的是,在这条通路上加速是绝对安全的。

从和三王女他们接头的一号井口往前飞一小段距离,周围的隧道就骤然开阔,有着圆弧形穹顶的中央下水道在徐向北面前展现出它的样貌——那并不像徐向北想象得那么糟糕,流动在中央下水道里的水也没有什么臭味。

“我说,平民,你飞到这里来是想干嘛?”在徐向北怀里的三王女转动着小脑袋,用混杂着疑惑和不满的声音问道,“这个中央下水道可是直通港口的,想都不用想此时港口那里一定布满重兵啦!你这么冲出去可是找死啊!”

“放心放心。”徐向北一边感受着加速带给自己背后的压迫感,一边安慰着自己的“乘客”,“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英勇无畏悍不畏死的勇士么?”

多菲雷亚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很坦然的点头:“也是,你确实不像。”

就在这时候,打斗的声响和呐喊顺着隧道从背后传来,由于回声,那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却显得异样的惨烈。

多菲雷亚抓紧了徐向北的肩膀,挣扎着将下巴搁到徐向北的肩膀上,带着担忧而又悲伤的表情向后看着:“布朗爷爷……”

“不要妄想我会回头啊!”徐向北直截了当的告诫道,“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难道我还要你这平民来提醒吗!”多菲雷亚不满的冲徐向北嚎了几句,随即握紧拳头,志气满满的发誓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布朗爷爷的努力付诸东流的!我绝对会带着议会派走向胜利的!我……咦,你受伤了?”

徐向北这才想起自己肩膀上还有一大口子呢,不过既然又止痛又止血了,应该没大碍才对。

但是他的耳朵在呼啸的风声中捕捉到了撕布料的声音,他稍一低头就发现这是三王女正在扯自己的袖子。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就不必劳烦三王女殿下了……”

“不行,要是你的手因为这个伤而逐渐失去知觉和力量,掉下去可是我啊!”多菲雷亚一边大声反驳着徐向北,一边将手伸过徐向北的腋窝,熟练的将撕成条的麻布缠到徐向北肩膀上的伤口上,“你飞你的,这个交给我好了。”

徐向北再一次确认了一点,虽然飞扬跋扈了一点,可多菲雷亚确实是个好孩子。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翅膀上的第一层羽毛被点亮了。

辛德蕾拉的加速度骤然增加,被吓了一跳的多菲雷亚的惊叫声顺着下水道传出老远:“什么么么么么么……”

……

帝都的港口就如多菲雷亚预言的那般戒备森严,帝都警备舰队巡洋舰和翔士们将港口各个方向的天空都堵得死死的,装备整齐的陆战翔士队和“红皮狗”密布整个港口广场,就连笕桥上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与这幅严阵以待的架势不相符的是,现在的港口区域比起闹得不可开交的帝都市区来说,显得平静,祥和。

红皮狗们甚至开始躲着军官们的视线,聚集在阴影里抽起烟来。

就在这时候,异动发生了。

整个港口的地面渐渐的抖动起来,如果有人把耳朵贴到地上细听,他甚至还会以为此时此刻地底下有一个军团的骑兵正在冲锋!

随着越来越猛烈的震动,在港口戒备的帝国军士兵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他们紧握着手里的武器,惊恐的四下打量,寻找着这异动的来源。军官们看起来还算镇定,可其实他们的手心已经溢满了汗水,差点就连自己的佩刀都握不住了。

大地不理会踩在它身上的人们有什么反应,它只是自顾自的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到了最后,就连堆放在港口一侧的那些空木箱,也稀里哐啷的跟着震动起来。

有红衣军士兵的枪走火了,结果听到枪声的红皮狗们也不分青红皂白举枪对着周围歇斯底里的一同狂射,军官们挡也挡不住。

就在这时候,沿着广场中轴分布一排下水道井盖,呼啦一下被喷涌而出水柱顶到了十数米高的天上,就像是一列巨型喷泉,紧接着汹涌澎湃的水花从中央排水口喷薄而出,将瀑布径直变成了高压水龙头。汹涌的激流一眨眼就冲垮了挡住排水口的六道粗大的大理石石柱,沉重大理石立方体就像是积木一般被水流轻而易举的推下悬崖。

再接着,港口广场上的井口里忽然不喷水了,第八色的光流接替了水流,继续将沉重的铁井盖顶在空中。

随即排水口处那汹涌的激流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由内侧粉碎一般,破碎成一大片晶莹的水珠,燃烧着第八色光华的羽翼就在这密密层层的水珠当中伸展开来,霎时间彩虹于第八色的光辉交相辉映,如梦似幻。

就在这个时候,辛德蕾拉的最后一层羽毛被点燃了,她宛如传说中的神鸟,冲破七色光芒的包围,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闪亮的尾迹,绝尘而去。

很多年后,帝都的老人们都坚称,他们曾经亲眼看过凤凰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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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帝都风云(9)

就在港口的人们或惊讶或呆滞的看着辛德蕾拉消失在天际的同时,另一位少女也在看着同样的景色。

那是位于帝都近郊的一幢巨大宅邸,宅邸建在中央大陆边缘的悬崖之上,建筑师别出心裁的将接着宅邸地基的那片悬崖改造成了一个阶梯状的悬空花园,花园中百花争艳,轻巧的小型秋千隐藏在灌木丛之间,剪成城墙形状的树篱环绕着花园中央的小喷泉,喷泉旁边建了一座小亭子,摆放着供人小憩的桌椅,亭子下方的地面采用了镂空设计,隔着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陆下方的天空和云海。

花园的尽头是个小型空港,单独伸出的笕桥上只停着一艘拥有漂亮曲线的快船,快船外壁装饰得富丽堂皇,彰显着它主人的地位与富有。

就在那幢豪宅的底层中部,是一间面向空中花园的宽敞茶室,一位少女正站在茶室那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前。

她有着一头纯白的长发,那长发的白比起布里多瓦王室的银色要少了几分华丽的金属感,却多出一份纯净,不耀眼却存在感依旧,不显高贵却在平易近人中蕴藏着一份雅致。与那头长发相应的是,少女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在她身上仿佛同时体现出了邻家女孩和贵族小姐两种气质,更可贵的是,这两种气质互相取舍,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少女站在窗前,左手轻轻扶着窗框,双眼出神的望着远方正在向着天际尽头延伸的第八色亮线,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是一位勇敢的先生呢。”站在少女身后,散发着标准的地球维多利亚时期绅士气质的老管家不急不缓的评价道。

“恩,”少女柔声作答,依然出神的看着窗外,仿佛自语般的接了一句,“应该也是一位温柔的先生呢。”

“哦?”管家嘴角浮现出微笑,用既感兴趣又不失礼貌的口吻问道,“小姐见过那位天翔士大人?”

“恩,前天,在港口看见的。”

“原来如此,所以那天才如此高兴啊,”老管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祥,“那么,那位先生给小姐留下了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位好人呢。”(可怜的徐向北就这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回答的时候少女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既雍容又和蔼,她用像是在描述趣事的口吻接着说道,“初看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再一看,就让人不由得觉得,和他一起生活一定非常有意思。”

“‘一起生活’……”老人咀嚼着少女刚刚的话语,不一会就恍然大悟,“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他就是小姐您的……”

少女维持着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白色长发束成的两条猫尾巴辫随着这个动作上下跳动着。

“他的羽翼我认出来了,确实是我这些年一直在找的姐妹,所以不会错的。”少女很肯定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的双眼微微的眯起,似乎又回想起在码头上碰见自己姐妹时那惊鸿一瞥。

“那还真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呢,小姐,请允许我以我个人的名义恭喜您多年的愿望终于成真了。”说罢老管家毕恭毕敬的向着自己服侍了十六年的小姐鞠躬,可直起身来的时候,他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不过,我有个冒昧的请求,我知道您现在一定急不可待的想要到那位先生身边去,但是我依然希望您能够……”

“我知道的,”少女这次不单是脸,她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面对着老管家,双手规矩的交叠在小腹部,做出所有贵族少女谈正事时的标准姿态,“所以我才没有在遇到他的那个瞬间,就飞奔过去啊,要知道,我是多么渴望立刻就拥抱自己的姐妹,多么渴望马上就能从近处认真的打量下自己未来的搭档……”

“小姐……”老管家脸色柔和下来,看着少女的双眼里充满了慈爱。

仿佛没有看到老人的表情,少女自顾自的继续诉说着:“虽然我和父亲并没有血缘关系,虽然我甚至不是人类,但是在我刚刚醒来的那个时候,是父亲收留了我,并且从那时开始就毫无保留的给予我亲情和关爱,教导我知识和礼仪,传授我为人处世的原则,年来,这一切从未间断。所以,尽管我这具身躯里并没有传承父亲的血脉,但是我现在之所以是我,完全是父亲的功劳。因此,我必定会留在父亲身边,为我身为女儿的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听完少女的诉说,老管家的眼眶稍稍湿润,他挺起那丝毫未显苍老的背脊,郑重其事的回应着少女的话语:“那么,为了回报小姐的真诚,我这把老骨头也在这里许诺,当老爷离世之后,我一定会陪伴着小姐,直到小姐再次找到那位先生为止。”

“恩莱科爷爷……”似乎稍稍被老人突如其来的承诺吓到,少女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得老大,随即又恢复成方才那溢满笑意的状态,“真的,非常感谢您。”

老绅士以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回应小姐的感谢。

“小姐,还要添点红茶吗?”郑重其事的谈话结束后,老管家问了另一个问题。

“恩,拜托了。”说着少女回到摆在茶室中央的圆桌边上坐好,优雅的端起喝了一半的红茶,接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转身走向置物柜的老人嘱托道,“我找到翔士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父亲了,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顾病情从床上跳起来,说着‘自己的幸福要把握好’啦、要不就是‘重要的人溜走了就回不来了’啦,然后硬是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去追刚刚飞跑了的那位先生……”

“哈哈,”老人在茶室的墙边准备着茶水,同时笑出声来,“依老爷的脾气,确实会这么干呢。”

“真是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恩莱科爷爷你的本事,就算耽搁个一年半载的,你也会立刻帮我找回我的姐妹的嘛!”

“小姐您这么说我这老骨头,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就这样,在茶室那柔和的光线里,一老一小的下午茶时间又恢复了往常的光景。于此同时,茶室外的天空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帝都的风起云涌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随后大贵族派的红衣军进行的搜捕,以及卡特雷亚的近卫舰队代替燃料被摧毁殆尽的帝国机动舰队出征南十字天区等等事件,都不是我们这个故事要讲述的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

在那场骚动平息之后又过了三天,帝国前宰相,王族旁系血脉的传承者,海德大公领的统治者,雷蒙·德·拉·瓦利艾尔大公爵与世长辞。

而他唯一的女儿辛西娅·德·拉·瓦利艾尔在继承爵位之后,宣布放弃在帝国政府就任官职的权利,并且拒绝了所有提亲请求,随即带着瓦利艾尔府的老管家离开了帝都,不知去向。

艾斯柯佳尼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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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相比之前比较少,那是因为这是《帝都风云》这一段故事的结束,本来想放到030里去的,却发现这样的话030就未免过于“巨大”了,可是又不好和后面《热闹起来的弗朗西斯工房》这一段故事丢到一起,因为故事发生的地点和登场人物差得实在太多了。

所以单独丢一段。

不过,这段好歹也有将近三千字,大家就原谅我这一次不厚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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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弗朗西斯工房的热闹与寂寥(1)

住在卡德拉北区橡树街上的人们这些天都觉得很不习惯,原因说出来会囧掉一大帮不知情的人:这些天橡树街实在太安静了,居然整整七天没有响起一声爆炸,往常那乒乒乓乓的铁锤敲击声也变得有气无力,听得人昏昏欲睡。

失去了这些平日里觉得烦死了的吵闹声,人们反而觉得不自在起来,所以说习惯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啊。

因此,橡树街上的人们经过那个噪声源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他们都想看看往常响个不停的弗朗西斯工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同时暗自猜测那位元气十足的工匠小萝莉现在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一定是长期一个人生活,所以觉得孤单了。”住在工房左边的老奶奶是这么说的。

而住在工房右边的老头子的说法则是:“是恋爱啊恋爱,莉诺卡也到年龄了,总不可能永远都只对那些铁啊锤子啊感兴趣吧!”

不过他们都说错了,莉诺卡是在生气而已。

“夏亚大笨蛋!(好吧,夏亚其实是个萝莉控BY作者)”莉诺卡像是泄愤一般将手中的大锤子砸向铁钻上的零件,可是发出的声音却与动作完全不相符,显得有气无力,“说什么把东西送到了就在一天之内赶回来!现在交货日都过了六天了!”

又是“当”的一声,锤子却没砸到零件上,径直和铁钻来了个亲密接触,但是莉诺卡一点也没有在意,立刻又举起了锤子,同时嘴里继续嘟囔:“反正又是拿了钱和辛蒂跑去玩了吧!反正帝国的国庆也到了,住着高级旅馆,还有祭奠看!一定玩得很开心!什么嘛什么嘛!哼!难得我还买了那么多材料,想把他说过的‘汽车’做出来呢!大笨蛋!哎呀!”

这一锤径直砸到莉诺卡的手指上了,不过好在是砸到铁钻上也只会显得有气无力的力道,莉诺卡除了惊叫一声外,手指并没有大碍。小女孩把砸到的食指塞进嘴里吮吸着,眉头依然不悦的皱着。

莉诺卡砸到自己的时候,趴在她身后的帕露菲担心的直起脖子,看到没事之后又悠哉游哉的趴了回去,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之后,大狗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一边有气无力的工作一边碎碎念的莉诺卡,帕露菲已经看了整整三天了。

大狗将目光转向工房另一侧,原先摆在那里工作台和杂物都被推到了一边,空出来的地面上摆着一个新玩意……的骨架,咋一看还以为是铁做的四轮马车骨架,可仔细一瞧,懂行的就会发现那骨架上压根没给车辕留地方,也就是说,那东西做完了根本就架不上马。

那是徐向北某一天突发奇想(帕露菲不知道徐向北不过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干点“穿越男该干的正经事”)提出的构思,也不能说是构思,他就说了一句“用第八粒子加热空气,推动活塞产生动力,然后用这动力拉车”(没办法,徐向北是文科生),但是这个点子立刻就激起了莉诺卡的兴趣,小丫头一研究,发觉完全可行,美中不足的就是,为了让这个新机器正常运转,它的每个部件的加工都必须依靠光魔技术,而徐向北原本以为只有核心部件才需要仰仗第八粒子及其相关技术。

于是徐向北很沮丧的发现他用机动车辆代替马车的图谋破产了,因为这东西做出来成本高的吓人,要降低成本就得老老实实的从冶炼技术和焊接技术下手了,偏偏他徐向北是个文科生,对机械虽然有了解,但是碰到像冶金之类的基础项目就完全抓瞎了。

不过莉诺卡完全没有理会徐向北的失望,她只要有新东西可以做就会很开心,所以尽管手头并没有足以完成这个东西的钱,小女孩依然夜以继日的在图纸上完善着这个构思。

终于,制作那门要塞炮的委托找上门来了,莉诺卡总算是有了开始做这东西的闲钱。所以那天她刚送走去送货的夏亚(徐向北),回头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卡德拉最大的商行——朗德·贝尔总行——一次过买回了全部的材料,就兴冲冲的开始了“吉普车”(命名,徐向北)的制作。

按照莉诺卡的性格,这原本应该是一个从头到尾都让她感到快乐感到高兴的过程,可这回,制作新发明的兴奋似乎输给了夏亚(徐向北)食言造成的郁闷。

“是寂寞啊,原来如此。”看着将手指从嘴里拿出来,重新开始碎碎念的莉诺卡,帕露菲低声自语,“说起来上一次弗朗西斯老爷子的朋友来住是……三年前么,也难为你了,莉诺卡。”

“帕露菲,你在碎碎念也什么啊?”莉诺卡似乎听到帕露菲的自语,她拧过脸,嘟着腮帮子连珠炮一般数落着其实年龄比自己要大得多的狗,“你要是觉得我吵到你睡觉了就到楼上去睡啦!当人家在专心工作的时候躲在背后嘀嘀咕咕很不礼貌的!而且你刚刚是在说我坏话吧!是在说我坏话吧!真是的,明明只是只宠物而已!”

“宠、宠物?”帕露菲瞪大了他的眼睛,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没错!就是宠物!所以你最好要有个宠物的样子!”莉诺卡毫不犹豫的肯定着,随后“哼”的一声,把脸拧了回去。

此时帕露菲看着莉诺卡背影的表情,应该是无语吧,不过鉴于作者本身对狗的表情不甚了解,我们就忽略这个问题吧!

帕露菲在工房里又呆了一会,觉得自己继续在莉诺卡背后看着也于事无补,便爬起身来,从工房大门下边的小门里钻了出去,踱进工房正面的光魔制品店。原本点在店面里的蜡烛已经熄灭,橱窗外穿着麻布工作服的司灯正将店门口的灯柱上吊着的煤气灯放下,轻轻吹熄灯芯,然后开始添灯油——原来已经到了连街灯都不得不熄灭的时间了么,帕露菲想着就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就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趴下,下巴枕着自己的前爪,准备遵从莉诺卡的建议,美美的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候,帕露菲头上那尖尖的狗耳朵转了一下,它听到两个熟悉的脚步声。

较为沉重的是男人的脚步,因为声音听起来比往常要沉闷,看来他带着什么重物,轻巧得几乎听不见的是少女的脚步,那脚步倒是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差别。

帕露菲又叹了口气,它从地毯上站起,拧过脑袋对着店面后面的工房大喊:“莉诺卡,夏亚回来了哟!”

莉诺卡的声音立刻和一连串稀哩咣当的声音一道传了回来:“什么!那个混蛋还敢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是这么说,可莉诺卡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自己的嘴巴就把自己给出卖了。小女孩的话音刚落,店面和工房之间的大门就被哐啷一声踢开了,莉诺卡噔噔的冲进店面,一脚踩到了帕露菲的尾巴……

“啊呜!你干嘛!轻点啊!”

但是莉诺卡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宠物”的悲鸣,而是瞪大了眼睛到处寻找着“那个混蛋”。

恰好在这个时候,店门被人推开了,连在店门上的冷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进来的正是徐向北,辛德蕾拉也像往常一样紧跟在他身后。

莉诺卡猛吸一口气,抬手指着徐向北的鼻子就要开口,却因为猛然间看到徐向北抱在胸前的那个“东西”而僵在原地。

同时僵住的还有帕露菲。

此时,徐向北怀里,一位身材娇小的银发少女正抱着他的脖子睡得正香,端庄的小脸上满是婴儿般的安详,樱桃小嘴随着胸口的起伏规律的开合着。

店面内一瞬间冷场了,如果这是画漫画的话,就应该有一只黑乌鸦领着一串省略号“呱啊呱啊”的从画面上飞过吧。

“额,”徐向北抢先打破了沉默,他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们别误会,听我解释啊!这是有原因的!”

“哇啊哇啊!”没等徐向北说完,莉诺卡就把原本指着徐向北鼻子的食指转向徐向北怀中的美少女,发出了不连贯的惊叫声,“这、这该不会是!”

“不,不是这样的,莉诺卡你听我说啊!”徐向北有些绝望的对莉诺卡喊着。

可是莉诺卡接下来的话语差点让徐向北摔个狗啃泥。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惊喜,语气也变得相当的开心:“这一定就是辛蒂的子系统之一吧!太厉害了!夏亚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所以才回来晚了,对吧!对吧!一定是这样吧!”

……

半个小时以后,弗朗西斯工房三楼的起居室。

把熟睡的多菲雷亚在客房里安顿好之后,弗朗西斯工房的居民与临时居民聚集在了一起。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都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徐向北肩膀上的伤口也换上了新的绷带,三人一狗就这么围着起居室的大圆桌坐下,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确认目前的状况。

“原来她是王女殿下啊,难怪长得这么漂亮呢。”莉诺卡似乎在为自己的家里居然会住下一位帝国王女而感动不已,“我一直一直都梦想着有一天,能像爷爷那样被王族召见,然后和那些高贵的人一起喝茶呢!”

会想着和王族喝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莉诺卡还真是异常的强大……

感动完了之后,莉诺卡摆出严肃又稍微有些疑惑的表情,她向徐向北提问:“但是,我有两个地方搞不懂。”

说着她顿了顿,看到徐向北点头,才接着说:“第一,为啥夏亚你不在救到多菲(这孩子这就用上昵称了)之后立刻飞回来呢,辛蒂的能力,这点距离就是一天的事啊,结果搞到我等得那么辛苦……”

“抱歉,”徐向北双手合十,对莉诺卡道歉,完后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我也想快点回来啊,但是肩膀上伤口还是要找地方仔细处理下,另外带着伤也没办法一次飞太久,所以就耽搁了。”

莉诺卡点点头,毫不怀疑的接受了徐向北的说法:“那么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那个丹布朗老爷爷要临时改变计划,将王女送到国外来呢?”

对这个问题,徐向北也琢磨了好久,他刚要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帕露菲就插进了对话。

“那恐怕是因为,”大狗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低沉,“他预见到了南十字天区议会派贵族们的覆灭吧!”

大狗说出了徐向北的想法,所以他点头表示同意,可莉诺卡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这丫头的脑筋似乎只有在搞发明的时候才好使……

没办法帕露菲之好继续对莉诺卡解释道:“从夏亚讲述的状况看,帝国机动舰队大概已经计划好要对南十字天区发动镇压行动了吧,所以才会贮存那么多的第八粒子结晶。”

“但是,那些结晶不是被议会派的帮凶摧毁了么?”莉诺卡疑惑的反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的用词不当,“不能进行第一类航法的机动舰队,规模再大也是要吃败仗的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帝国的最强舰队早就不是大贵族们手里的机动舰队了,”帕露菲耐心的对莉诺卡解释,“帝国二王女的近卫舰队虽然规模上远远不及机动舰队,但是由于在战备程度,训练度,以及组织力度方面无可比拟的优势,它早已取代机动舰队成为帝国的反叛者心目中最恐怖的凶兆。法场被劫,机动舰队基地遭到袭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那帮大贵族再不愿意将功勋让给二王女,也不得不将出征镇压的权利让给能够立刻出动的二王女舰队吧!”

说完,帕露菲长长的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那只舰队,对于敌人来说,就只是混沌与毁灭罢了。”

就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莉诺卡笑了起来:“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回我们工房又多了一个居民,肯定会比以前更热闹的,呜哇哇!和王女一起生活,光想想就觉得期待呐!”

可是徐向北还显得有些迟疑:“这么做真的可以么?我看还是照我之前的想法,找个旅馆让她住下比较好吧?”

“不可以!”莉诺卡坚决的拒绝了徐向北的提案,“怎么能这么对待丹布朗老爷爷的嘱托呢!只有在我们这里住着才是最安全的吧!”不知为何莉诺卡对素未谋面的“丹布朗爷爷”特别有好感。

徐向北还想说什么,却发觉一向以莉诺卡为第一考量的帕露菲也默认了莉诺卡的决定,所以他把目光转向了大狗。

“看看莉诺卡的胸前。”大狗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到了这时候,徐向北才发现,莉诺卡胸前那个铜黄色的胸章已经换成了银色,胸章表面的数字也由“六”变成了“七”。

银徽光魔工匠?

“那个老贵族应该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他大概在收到炮的时候,就已经下令让猫头鹰把委托完成的消息带出去了吧。”大狗在徐向北耳边解释道,“托了他的福,莉诺卡攒够了积分,大前天的时候,就已经成为银徽工匠了。”

徐向北明白了,银徽工匠在艾斯柯佳尼世界里,是非常少见的高级工匠,地位就和奇幻里的大法师差不多(金徽就相当于大贤者了),为数不多的银徽工匠要不就是宫廷工匠团首席或者次席,要不就在工匠协会担当官职。可以这么说,只要莉诺卡咬定自己对他徐向北和多菲的事情不知情,那么没人会为了这个理由为难自己国家的银徽工匠。

当然,要是有证据表明莉诺卡在知情的情况下有意识的参与了事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徐向北想到这,就对大狗笑了笑,表示自己了解了。接着他不禁怀疑,难不成就是因为丹布朗老头爽快的发出委托完成的信息,让莉诺卡早一步拿到了银徽,所以小丫头才对他很有好感的?

没等他找到机会确认这个想法,原本因为和王女同住而显得很亢奋的莉诺卡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徐向北趁机建议道:“要不这样,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就先休息吧!”

于是,弗朗西斯工房这一周来,第一次在子夜之前熄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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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弗朗西斯工房的热闹与寂寥(2)

因为自己平时住的客房被多菲雷亚占了,徐向北让辛德蕾拉到莉诺卡房里和莉诺卡一起睡,自己卷了张席子抱了个枕头到楼下光魔制品店的店面里打起地铺。

当然,他倒是不介意和辛德蕾拉一起挤莉诺卡的床,反正陪睡的人总是不嫌多的,抱着辛德蕾拉的同时再加上莉诺卡,那感觉多半不坏。不过帕露菲“无意间”亮出来的牙齿让徐向北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的到楼下打地铺。辛德蕾拉本来也想跟下来,却被徐向北制止了,徐向北在某些方面满传统的,他觉得有可能的话尽量避免女孩子受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地铺他自己一个就够了。

楼下的地板并不见得比他徐向北大学宿舍的床板更硬,就是凉点,不过现在刚好是艾斯柯佳尼的夏天,所以也没什么大碍。徐向北侧身躺在地上,目光从下往上穿过店面的橱窗,晴朗的夜空在橱窗边缘与街对面建筑的屋顶之间铺展开来,虽然只有小小一片星空,却也显得非常的漂亮。

弗朗西斯光魔制品店的招牌在这小小的星空中露出一角,外面估计在刮风,所以招牌在缓缓的晃动着。

徐向北一直很奇怪,别的光魔制品店和光魔工房都是拿光魔工匠协会的标志做招牌,唯独莉诺卡的工房和店铺是用铁钻和锤子作为自己的标记,咋一看招牌上的铁钻锤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铁匠铺呢。

不过他一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都没有开口问莉诺卡。

现在徐向北侧身躺着,看着那来回晃动的铁钻的一角,睡意渐渐的爬上他的脑门,越来越沉的眼皮逐渐逐渐的贴到了一起。

要不是帕露菲的声音忽然响起的话,他本应该就这样堕入梦乡。

“辛苦了,”大狗说着从门下面的小门里钻进店面,“你们要再不回来,莉诺卡会疯掉的,你真该看看你们没回来时莉诺卡碎碎念的样子。”

徐向北撑开快粘在一起的眼皮,因为意识被强行从入睡前一刻的状态里拽出来,他一时间处于懵懂状态,老半天没反应过来帕露菲刚刚说了些什么。他盯着大狗那尖尖的下巴,看了半天终于理解了刚传进脑海的话语,一时半会也没想好怎么接,就随便说了句:“她大概是觉得寂寞了吧。”

“是啊,虽然很有才华,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大狗赞同着徐向北根据一般论得出的结论,同时驱动四条腿走到徐向北的铺盖卷旁边展开四肢爬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要知道,莉诺卡这种年龄的孩子,亲人和朋友都必不可少的,但是打从五年前开始,那孩子就一直是一个人。”

徐向北看出来了,今天这大狗大概有不少话要说,所以他所幸坐了起来,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柜台上,看着橱窗外星空的一角。

“说什么傻话呢,”做动作的同时,徐向北回应大狗的话语,“莉诺卡不是一直有你陪在身边么?”

帕露菲没有立刻回话,于是小小的店面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皎洁的月光从橱窗外面透进来,铺洒在店内的地板上,帕露菲那拥有漂亮毛色的皮毛反射着月光的光辉。

“五年前,弗朗西斯老爷子把莉诺卡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这么说过:‘年轻的时候,我要是把你做成了人形就好了。’”再次开口的帕露菲在这里停了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当时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现在的我却对这话感同身受。不管智能和想法多么像人,不管多么关心莉诺卡,凭我现在的外表,我甚至连摸摸莉诺卡的头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徐向北大学学心理学的,他当然知道来自亲人的身体接触对小孩子多么重要,孩子往往会借此体会到信任、关怀等等,甚至在婴儿时期,爱抚和触摸的多少,会直接决定孩子孤僻与否(相关内容请查阅大学心理学教科书BY也是学心理学的作者)。所以尽管帕露菲是一条狗,徐向北依然体会到了它心里的无奈,他开始搜索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动画和RPG里一般是怎么处理这类桥段来着?

“你说得或许没错,但是对莉诺卡来说,你一定是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存在,一定的。”最后徐向北选了一个最大众化(狗血)的处理,随即他觉得应该活跃下气氛,毕竟这种沉重的氛围会对谈话的展开造成影响,“不过,帕露菲你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这些干嘛,难不成你想把莉诺卡托付给我?事先说明,你要真这么干的话,我绝对会抱着莉诺卡睡觉的!”

大狗侧过脸,亮出了它的獠牙。

不好,这家伙是认真的,意识到这点后徐向北连忙表明刚刚自己是在开玩笑。

终于恢复常态的帕露菲又一次叹了口气,重新把脑袋趴到自己的前爪上,用老头子追忆似水年华的语气说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今天毫无预兆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我稍微想起了从前的事,人也好狗也好,活得太久了都有这毛病。”

“从前啊……”要开始追忆篇么,徐向北暗想,不过这也不错,他徐向北不介意多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当代最伟大光魔工匠的过去,肯定能帮助自己更加透彻的了解这个世界。

“没错,过去。现在如果我告诉你,莉诺卡其实也有王族血统,你会不会特别惊讶?”

徐向北耸了耸肩,心想这展开还算满正常的。

也许帕露菲仅仅是想回忆下过去而已,它在提出问题之后并没有理会徐向北的反应,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午:“但是,那是真的哦,尽管只有四分之一。那还是弗朗西斯刚刚造出我和月光舟的时候,还是小伙子的老爷子带着我们俩,发誓要走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帕露菲是背对着徐向北,它并没有发现自己刚刚的话语对徐向北造成的触动。“走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么?”徐向北无声的自语着,就是这句简单的话语,一下子就让素未谋面的弗朗西斯老爷子在他心里的形象变得亲近起来,大男孩的梦想总是共通的,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怀着这般不切实际的梦想去看待世界的么?走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征服大地的尽头,航向大海的彼端,听到这些话语哪个男孩不会觉得豪情万丈?只不过,在原先的那个世界,现实使得包括徐向北在内的孩子们,渐渐的遗失了这种豪情。

所以里那些勇敢的迈出步伐的豪杰们,才显得那样的高大吧?徐向北不由得又想起了某本了某位豪爽的王者,他带着自己的追随者,发誓要征服世界的尽头,去看那无尽之海的波涛。

“如果是在这个世界的话,没准我也能做到。”徐向北看着自己的手,轻声低语着,自己已经拥有了翅膀,剩下的就只要飞翔不就好了么?

“哼哼,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大狗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徐向北抬起头,发现大狗已经停下了诉说,扭头盯着自己,他这才发觉在那句“发誓要走遍天空的每个角落”之后,大狗又说了些什么他压根就没听。

他做对帕露菲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于是大狗又恢复了刚刚的姿态,继续着自己的追忆:“刚刚说道哪了?哦,对了,就像刚刚说的那样,当时我的搭档,竟然带着公主逃出了王都,开着月光舟冲破了王国军队的阻拦,现在想想还真是疯狂啊,虽然只是个小型城邦国家,会想用一条没有武装的快船挑战整个王国的舰队,还真是无谋啊!”

徐向北心想,这场景还真熟悉,不就是我不久之前干过的事情么,而且我面对的还是艾斯柯佳尼强国之一的布里多瓦帝国耶……不过徐向北并没有傻到把这话说出来煞风景,受过专业心理学训练的他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懂得如何用适当的话语诱导谈话,让谈话进行得更加顺利:“那么,之后呢?平民小伙子和美丽的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幸福与否你看莉诺卡不就知道了,不过,相应的是,莉诺卡***王国却因为王族血脉唯一的传承者跑路了,而被窥视王国已久的大国米德特鲁加以旁系继承的方式吞并,王族们也变成了米德特鲁加的一般贵族,所谓王族血统也变得不再尊贵了,讽刺的是,被米德特鲁加吞并后,王国的臣民们生活水平反而提高了,于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就彻底的将这段记忆尘封在脑海里了,莉诺卡的爸爸和莉诺卡自己都完全不知道这段故事。”

徐向北点点头,觉得弗朗西斯老头的决定相当的合理,对“复国”之类的东西念念不忘,最后就只能变得和那个姓慕容的小丑一样可笑。

徐向北催促帕露菲继续说下去:“后面呢,难道从此老头就和老太太就过上了生儿育女的普通生活?”

“怎么可能,”大狗嘴角咧了咧,尽管看起来满恐怖的,可徐向北猜测那大概是它的笑容,“我的搭档呆了没几年,就在莉诺卡的老爸两岁的时候再一次启程了……”

“男人对天空的眷恋么?”

“得了吧,弗朗西斯才没那么伟大,”尽管嘴上正说着对自己前任搭档很失礼的话语,帕露菲的口气听起来却显得很开心,“按他的说法,他感到‘有些害怕’,因为曾经如此美丽如此娇柔的妻子,却因为经常劳动变得越发的健壮,原本纤细的小手上渐渐的长满了老茧,生了孩子之后,体态也开始崩溃,变得发福起来。所以弗朗西斯逃掉了……”

喂喂,徐向北无语了,不过仔细一想,把这种状况换到自己身上的话,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走同一条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的现实版诠释吧(理论版的徐向北早就在课本上学过了)。

“不过,”徐向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这么说的话,弗朗西斯老爷子不也是在衰老么,这样一来就扯平了吧?”

帕露菲又回过头来,看着徐向北的目光有些无奈:“你说什么傻话,光魔工匠因为经常接触第八粒子的缘故,身体一般比正常人要好,衰老也很少体现在外表上,所以再次踏上征程的弗朗西斯看起来依然是个满精神的小伙子,尽管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这么说来,莉诺卡的皮肤那么好,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还小咯?”徐向北立刻联想到了他的“专业方向”上,接着他顺口问了句,“这神奇的第八粒子还真牛逼,它到底什么东西啊……”

“这不是所有金徽光魔工匠们都在苦苦追寻的终极问题么?第八粒子的本源,单凭我这人造物的脑子,又怎么可能知道。”

帕露菲的答案完全不出徐向北所料,这一点他徐向北在打听这个世界的信息时,就反反复复的听到无数次了。

“但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大狗出乎意料的再次开口,看着徐向北的眼神有些异样,“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弗朗西斯对此的见解,‘如果说羽翼的意识是第八粒子的集成,那么第八粒子就是世间最大变量的集成’。”

徐向北张着嘴巴愣了半晌,终于挤出一句:“真玄乎。”

“是啊,真玄乎呢。”帕露菲赞同道。

随后,也许是因为话头接不下去了,一人一狗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帕露菲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下子说了很多话呢,看来寂寞的并不仅仅是莉诺卡呢,不管怎样,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一堆。”

徐向北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其实他才要感谢帕露菲呢,刚刚他可是收集到了相当不寻常的情报呢。而且,还顺带燃了一把。

“那么,吾友,晚安了。”这么说完,大狗心情很好的晃着尾巴,离开了店面。

徐向北靠着柜台,思索着刚刚它说的话语,不一会就再次堕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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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弗朗西斯工房的热闹与寂寥(3)

银徽光魔工匠莉诺卡的制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龙枪传奇》系列中侏儒们的作品有相当多的共同点,比如说,喜欢爆炸。所以住在弗朗西斯工房着几个月里,只要徐向北早上不是自然醒或者被早安咬(宅人徐向北恳求辛蒂这么做的……)弄醒,那就必定是工房里又爆炸了。

可是从帝都归来的第二天,徐向北终于遇上了一次例外——他这天早上是被两位少女的争吵声弄醒的。

“这是什么东西嘛!难道你想让身为……厄,贵族的我吃这样的早餐吗?”这飞扬跋扈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声音源是那个矮不啦叽的王女殿下,徐向北光听那声音,就能在脑海里毫不费力的想象出多菲雷亚把双臂抱在胸前、鼓着腮帮子杏眼圆睁的样子。

说实话,刚刚听到多菲说到“身为……”那里的时候徐向北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虽说这不是布里多瓦帝国的领土,让邻里听到她自称王女的话还是会惹出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这边王女殿下的话音刚落,莉诺卡的声音就以不输给多菲的气势吼了回来:“爷爷说过,食物是不分贵贱的!单单是有食物可以吃,就应该带着感恩的心情去接受!挑剔食物是绝对不可以的!而且,我才不管你是王……贵族(徐向北:你也来?)还是别的什么的,我做饭的时候统统一视同仁,不想吃的话就别吃啊!”

这两人,真的能把布里多瓦出逃王室暂居在这里的秘密保守到联系上议会派贝尔德分部的时候么?徐向北还真有些怀疑,不过所幸,现在她们俩的争吵在外人听来就是一般的小孩吵架罢了。

丝毫不理会徐向北的担心,那边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哼哼哼,”多菲的笑声作为冷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点,从这声音很轻易的就能想象出三王女那为了表现自己的不屑刻意装出冷笑的样子,冷笑之后她接着说,“我跟你说,就算食物是不分贵贱的,但是用同样的食物做出来的食品却会因为厨师的手艺和品味而有着巨大的区别哦!这一点你在做菜之前还是稍微了解一下的好哦!还有啊,动不动就提‘我爷爷说过’,你还真是小孩子啊!”

“啥米?”莉诺卡这边估计也爆了,徐向北在小女孩的话音当中听到了敲桌子的声音,“我已经十六岁了!还有我凭什么要被比我还矮的矮冬瓜说是小孩子啊?”

“谁是比你还矮的矮冬瓜啊!那是因为你的发型!你那马尾最上边翘起来一块了,所以才显得比较高!而且比起你那大平原,我这边才更有大人的味道!”

“马尾放下来也一样是我比较高!而且你后面那句算什么嘛,身高比不过想逃么?我告诉你,就算是那个东西,凭着弗朗西斯工房的技术,马上就能开发出合适的机器!到时候我们再来看看谁才是大平原!!”

这……总觉得争执正在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徐向北坐在楼下店面的地板上,非常无奈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想她们俩怎么就不想一想,像这样吵得莫名其妙,不正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她们都是小孩子么……

这无厘头的争吵徐向北听了这么会也厌倦了,他站了起来,穿过店面与工房之间的门,顺着贴在两层贯通式工房的侧壁上的楼梯进入了三楼的起居室。在脑袋从三楼地板上露出来之前,徐向北还在盘算着该怎么样堵住俩小丫头的嘴,谁知道等他的眼睛看到起居室内的情景时,争吵已经被意料之外的人平息了。

穿着白色连身睡衣,头上还戴着荷叶帽的辛德蕾拉站在多菲雷亚的椅子后面,双手越过王女殿下的肩膀,把两根食指插进了王女的嘴巴里,像拉橡皮糖似的向两边扯开。不知道为什么,徐向北总觉得此时辛德蕾拉那看似毫无表情的脸,正在向他人传达着“好有趣哦”的信息……

“呜呜呜呜……奴哇嘎偶倆……”多菲雷亚挥舞着手脚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其实她是想说“你放开我啦”的吧……

而此时站在桌子对面正对着多菲雷亚的莉诺卡也像是被辛德蕾拉吓到了,惊奇不已的大张着这嘴巴,不断的小声呢喃着:“哇啊,哇啊啊……”

“辛蒂,”徐向北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对自己的羽翼说道,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让少女放开多菲雷亚——这么有意思的情景他才不介意多看一会呢——他仅仅是想提出心里的疑问罢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厄,不对,应该先问你从哪里学的这招?”

“从你那里。”回答的时候辛德蕾拉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徐向北为什么这么问,她背后从荷叶帽里挂下来的苍蓝色长发轻轻晃动,这个动作持续数秒之后,辛德蕾拉就像是补充说明似的加了一句,“在芙铃胡闹的时候学的。”

徐向北明白了,难怪辛德蕾拉的做法总让他觉得眼熟呢,原来自己管教那只小妖精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啊……

听到母体说自己的名字,已经坐到桌子上抱起一块比它自己的个头还大的吐司的辅助单元抬起头,忽闪着眼睛看着辛德蕾拉,像是在问“怎么了?”,之所以没像往常一样吵吵嚷嚷的开口说话,是因为她的嘴巴现在根本没空,她那塞得满满的腮帮子整个鼓了起来,不停的蠕动着,脸颊上还涂了整整一圈奶油。

徐向北终于看够了,而且多菲雷亚那泪汪汪的眼睛实在是很有杀伤力,我们的宅男徐向北对这种软炮弹抵抗力一向不佳,所以他一边在桌边坐好,抓起一块面包开始往上面涂黄油,同时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对辛德蕾拉说:“辛蒂,已经可以了,放开多菲吧。”

蓝发少女看起来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捏着多菲雷亚脸颊的手臂,王女殿下立刻委屈不已的搓着自己的腮帮子。

“多菲雷亚,”徐向北这边还不忘说教一番,为了显得比较郑重其事,他刻意没有用多菲的昵称,“我知道你也许吃不惯这里的‘平民料理’,但是记住,现在你是借住在这里,挑剔太多的话难道不是有违贵族的行事之道么?”

“你说什么傻话!”也许是腮帮子的疼痛稍微好了点,多菲雷亚左手松开自己的脸颊,“砰”的一下敲在桌子上,眼角依然带着泪光的眼睛又瞪了起来,“什么借住,布朗爷爷都告诉我了,我们是雇主和劳工的关系!让雇主满意难道不是应该的么!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顾客是上帝!我要吃法式早餐!”

这里要说明下,多菲雷亚说的是艾斯柯佳尼中的一种早餐菜式的名字,不过徐向北听到的词语都会由某种特别的机制翻译成中文里类似的词语,就好像徐向北说的是中文别人听到的却是地道的艾斯柯佳尼话那样——顺带一提,托了这个机制的福,徐向北精通艾斯柯佳尼所有的语言,比当地人说的还地道,这也是他总是被别人以为是经验丰富的“老天空”的一个原因。多菲雷亚说的这种早餐菜式大概类似地球的‘法式早餐’,所以徐向北听起来就变成这个词了。

解说完毕,回到现场。徐向北不是冲动的人,平时不怎么动怒,但是多菲雷亚这段自以为是飞扬跋扈的话语还是让他有些不快,他看着三王女那傲气十足的脸,觉得要管教下这孩子。

“是嘛,”徐向北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面包和沾满黄油的刀子都放回自己面前的餐盘里,“是这样啊,原来王女殿下是这么看的啊。”

说着他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丢在桌上,随后又将信封翻过来,让背面的蜡封朝上。

随即徐向北指着这个信封,盯着多菲雷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看到这个蜡封了么,上面的标志是朗德·贝尔商行的印鉴,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在任何一间朗德·贝尔的分行兑换成价值相当于二百一十一枚钻石币的货物或者现金,这就是丹布朗老头为了将你送出来支付的所有钱,你要是觉得我们的‘服务’不好,拿了走人,我们这讲信誉,包退款。”

说罢他立刻就像是兴趣全无似的再也不看那信封,低头又要拿面包,却在拿起抹黄油的刀子的瞬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丢下刀子从口袋里又掏了一个信封出来,那正是在离开帝都前最后一刻,丹布朗老头塞到他口袋里的信封。徐向北把那东西和朗德·贝尔的信用证明丢到一起,补充道:“这里面是接头方式,我们留着也没用,你也一起拿走吧,另外,朗德·贝尔总部就在卡德拉,出门往空港铁塔那边走,他们在塔上有两条专属笕桥,俩桥交汇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总部和金库,王女殿下你问下路就知道了。”

一通话语说完,徐向北这回是真的低下头吃他的面包了。

吃了几口餐桌边没动静,徐向北知道,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了,所以他再次抬起头,很惊讶的看着愣在那里的多菲雷亚,补上了最后一击:“你怎么了?干嘛不动?”

“我、这……”多菲雷亚“这”了半天没说出东西来,看来徐向北的举动彻底出乎她的意料。

“这什么这,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帝都带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飞扬跋扈的挑毛病的,顺带一提,这活儿我本来就想拒绝的,只不过考虑到我们还算有缘,所以才勉强接下的,为了钱不要命这种事情,我才不干呢!”徐向北说着耸了耸肩。他最后那句说的倒是不假,可惜的是他被迫接下这委托完全是因为他一时得意忘形想在拒绝的时候摆大牌罢了,压根和缘分什么的没关系……

徐向北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辛德蕾拉却靠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少女对自己的翔士轻轻摇了摇头。

徐向北原本也就仅仅是想让多菲雷亚收敛下罢了,在过去几天的旅程里,他早已知道这丫头其实心地不坏,就是身上那王族的傲气实在是太浓了点。

“我,我就这么讨人厌吗?”这边徐向北刚停下,多菲就小声的问了一句,她低着脑袋,额前的银发遮住了她的双眼,双手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握成拳头摆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握拳握得太用力而轻轻颤抖着,“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讨厌……明明就因为自己的错误,让舰队全军抚摸,明明为了救自己,布朗爷爷也……可我却还在这里……像小孩子一样挑挑拣拣……”

尽管单薄的肩膀像是在数九寒冬中一般颤抖个不停,尽管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像是在抽泣,可是那些晶莹的东西却缺席了。

果然还是孩子啊,徐向北心想,把她当作坚强的大人的自己,看来是完完全全的做错了啊。那一瞬间徐向北甚至觉得,早知道这样就继续让她飞扬跋扈好了……

看着欲哭无泪的多菲雷亚,徐向北忽然想起帕露菲在昨天说过的话语,所以他抬起手,将手掌轻轻的放到多菲雷亚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这回少女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啪嗒啪嗒的掉到她紧扣着膝盖的双手上。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忽然开口了:“那个……‘法式早餐’什么的,还要研究下才能确定做不做得出来啦……不过啊!”

莉诺卡用双手一起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整个身子都向着多菲探了过来,她用兴奋的语气接着说:“我这里有一个很棒的发明哦!是夏亚出的主意,我做的设计!零件都做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干今天之内一定能组装出来!是一种不用马拉就会动的车哦!装好了以后我们一块出去试车吧!法式早餐哪里都会有,自己会跑的车就只有弗朗西斯的工房能做出来!绝对比早餐有趣多了!一起来吧,多菲!那可是王、不、贵族都绝对会感到新奇的东西哦!”

莉诺卡有些语无伦次的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就连正在哭的多菲都不免微微抬起头,一边流眼泪一边惊得目瞪口呆。

而徐向北这时正觉得奇怪呢,为什么听完莉诺卡的话语之后,自己不由自主的感到愉快,就算此时面前有位少女正在哭泣,却依然想要微笑呢?

在这种愉快的感觉的驱使下,他不由自主的拿莉诺卡打趣:“你说得没错,莉诺卡,而且就连爆炸时的威力也是弗朗西斯工房制品才能提供的,这点我保证!”

不知道何时跑进起居室的大狗帕露菲听完,爽朗的大笑起来!

“啊!过分!帕露菲你也是!这种冷笑话哪里好笑嘛!”莉诺卡拍着桌子冲一人一狗不满的大喊起来。

多菲雷亚瞪着带着泪光的双眼,吃惊的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展开,就在这时,有人用双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正对上辛德蕾拉那柔和的目光。

就这样,弗朗西斯工房的又一个早晨,在“平和”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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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弗朗西斯工房的热闹与寂寥(4)

虽然莉诺卡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一天之内就可以将新发明做好,但是这一次她食言了。

“这个玩意到底要怎么才能装进这个空隙里啊?”徐向北指着自己双手抱着的零件,对整个人趴到工作台上、正哭丧着脸对零件进行再加工的莉诺卡问道,“这东西可是大了整整一圈哦!”

“啰嗦!”莉诺卡头也不抬的往身边一指,那里已经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零件,“都告诉你有问题的东西统一放到那里去,每次都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嘛?”

“那还不是因为这种情况实在太不寻常了,”徐向北吧零件往莉诺卡身边的零件堆里一丢,随即两手一摊继续坏心眼的拿莉诺卡开刷,“莉诺卡搞错零件的规格,这简直就和莉诺卡做的东西从此不再爆炸一样稀奇……”

莉诺卡这回终于抬起头,鼓起腮帮子显得异常的不满,可是却因为一大堆“物证”就摆在她身边,而陷入完全无法反驳的境地,只能幽怨无比的瞪着徐向北,那表情倒也满可爱的,所以徐向北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你真应该看看你回来之前,莉诺卡一边碎碎念一边敲自己手指头的情景,那简直是极品……”因为没有手而只能在一旁看着的帕露菲一边对徐向北如此说着,一边很开心的晃着尾巴,“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心不在焉的莉诺卡。”

“帕露菲你话太多了!”莉诺卡大声抗议着,却因为被揭了老底而不好意思的把脸拧了回去,恢复背对徐向北和帕露菲的姿势,“帕露菲,地上的改锥拿来,快!”

于是大狗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好、好”的应着,一边用嘴叼起放在地板上的改锥,轻巧的跳上工作台,摆到莉诺卡的手边。它刚松开嘴,莉诺卡的手刀就扫了过来。

“呜哇,你干什么,莉诺卡!”

“爷爷常说,乱说话的孩子要好好教育才行!”

“弗朗西斯老头没那么说过吧?而且我哪里有乱说嘛!不对,首先应该说的是,为什么我要被小我四十岁的小丫头管教啊!”

“啊!你刚刚把我当小孩子了吧!把我当小孩子了对吧!”

看着不由分说开始互掐的少女和狗,徐向北感到相当的迷茫: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事情发生如此不合常理的展开啊?

一直在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汽车旁边忙活的多菲雷亚不知何时站到了徐向北身边,抓着万用扳手右手支在她纤细的腰上,抬起左手一边擦汗一边用十分怀疑的语气问徐向北:“我说,平民,这东西能做好吗?”

“绝对能!”没等徐向北回答,和帕露菲在地上滚成一团的莉诺卡猛的抬起头,坚决的肯定道。似乎多菲雷亚的话提醒了莉诺卡,让她想起来现在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她总算是松开了帕露菲,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回到工作台前。

“设计者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不必怀疑了,只不过做出来以后能不能跑嘛……”说着徐向北不理会莉诺卡的嚷嚷(“绝对能跑的!”),一边摊手一边回过头继续对多菲雷亚解说道,“根据我的经验,一般来说,莉诺卡的产品成功与否全看试验的时候会不会爆炸……多菲你那脸是怎么弄的?”

“咦?什么?”对徐向北突然冒出来的问题,多菲雷亚一下子思维没跟上,只能仰着脖子,不解的瞪大眼睛,看着徐向北。她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刚刚她用左手擦汗的动作,在她那洁白的小脸蛋上制造了两条黑色的路径,显得有些搞笑。那多半是因为多菲刚刚帮忙装零件的时候手上占了机油吧。

徐向北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这边也是小孩子啊,不过这感觉也不讨厌就是了。

这么想着,他对多菲作了个站着别动的手势,然后从工房一侧的杂物挂架上取来一条白毛巾,一手拿毛巾,另一手托住多菲雷亚的后脑勺,开始细心的帮多菲雷亚擦起脸来。

“平民!你干什么!”一开始多菲雷亚舞动着手脚拼命的挣扎着,可当徐向北向她展示擦完她脸蛋的毛巾上的黑道道后,就安静了下来。

擦完之后,徐向北把毛巾叠了叠,把脏的那一面叠到里面去,随后拿着毛巾双手抱胸,对着多菲雷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这种时候,好孩子应该怎么说来着?”

“孩……”多菲雷亚听到“好孩子”这三个字之后,条件反射的想要跳起来发飙,却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谢谢……”

随后她又立刻抬起头来以强烈的口气补充道:“但是我不是好孩子!不对,我才不是孩子啦!”

徐向北等的就是这句,他立刻把手里的毛巾往多菲雷亚的手上一塞,露出开朗的笑容:“不是小孩子啊,那可帮了大忙了,这个沾染了你自己脸上的机油的毛巾,就拜托你自己洗了,不过机油很难洗的,你加油吧!”

“这……”完全被这出乎意料的变化惊呆了的多菲雷亚,一时间就只能像是个损坏了的人偶一般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手里的毛巾和徐向北,过了好半天她的声音才在工房里炸响,“这算什么嘛,平民!”

而这个时候小妖精芙铃正好从工房和起居室连接的通道口飞下来,代替辛德蕾拉通知大家开饭了,可是小家伙被迎面而来的怒吼声吓了一条,一下子又蹿回起居室去了……

就这么又折腾了好一会,弗朗西斯工房的居民们终于聚集在餐桌前。吃完晚饭后,众人又一齐动手,帮着莉诺卡组装发明,直到外面教堂的钟声敲过了十一响,多菲雷亚入住弗朗西斯工房的第二天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顺带一提,多菲雷亚真的在洗澡的时候把那毛巾自己洗了出来,看到她的举动莉诺卡还很不解,明明工房里就有她爷爷为了省事做出来的洗衣服用的机器嘛,虽然那机器运作的原理让人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洗得还算是干净,使用起来也简单,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启动它之后必须以最快速度离开它周围……

对莉诺卡的疑问多菲雷亚的回答是:“这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区别,懂了么,小丫头!”

当然那之后她们两人又扭在了一起……这俩小孩还真不知道消停……

这之后,又过了两天,莉诺卡的新玩意终于做好了,试车的时候,尽管自己死鸭子嘴硬的死不承认,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多菲雷亚其实非常的兴奋。

那天早上,弗朗西斯工房居民们一早就准备停当,为了避免惹麻烦,徐向北把多菲雷亚那头长发盘了起来,全部塞进一顶无毡帽里,还让她换上了一套平民的行头,打扮成小男孩的样子,多菲雷亚大概是穿不惯男装,变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托了这个的福,她异常完美的完成了由元气萝莉向害羞正太的转变。

辛德蕾拉则是和莉诺卡一起准备了野餐的便当,出发的时候一帮人热闹得可以。

看到这架势,邻居的大妈问莉诺卡:“和朋友去郊游吗?要玩得开心点哦,莉诺卡你最近是应该出去透透气啦……”

而邻居的老头看到这情景,径直就指着多菲雷亚(正太模式)问:“喂,莉诺卡,那是你男朋友吗?长得还真是秀气啊,有点像女孩子呢!”

听完老头的话,多菲雷亚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边低声碎碎念“本来就是女孩子本来就是女孩子本来……”一边涨红了脸。

看到多菲雷亚的反应,老头爽朗的大笑起来:“哇哈哈,小兄弟,这就害羞了?男孩子可不能这样啊!”

要不是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一人一边把多菲雷亚牢牢的抓住,恼羞成怒王女殿下估计当时就要穿帮了……

……

试验的地方按惯例还是“弗朗西斯工房野外秘密基地”,名字看起来挺玄乎,说穿了就是一个谁也能进去的山洞罢了。顺带一提给这山洞命名的人正是莉诺卡那大名鼎鼎的爷爷,徐向北觉得但是这个名字就已经能很好的体现出老头子的个性了,再加上那煞有介事的刻在洞口的“弗朗西斯工房野外秘密基地·闲人免进”几个字,栩栩如生的老顽童形象就这么刻进了徐向北的大脑。

不过徐向北不得不承认的是,那老头的确会挑地方,那洞在半山腰上,洞口外面就是一大片林间空地,平坦的草地上还开着野花,不管是做新发明的测试还是单纯的野餐,都显得异常的合适。那洞挺深的,顺着往里面走一段,就会进入一个开阔的大空间,空间里面流淌着地下河的河水,如果有灯光的话,密布空间顶部的钟乳石会毫不吝啬的展现出华丽的光彩。而沿着地下河逆流而上,不多远就会看到一个壮观的地下瀑布,瀑布旁边还立了块石碑,上书“光魔工匠弗朗西斯初探止步于此·空历二八二一年五月”。

空历是光魔工匠和“走天空”的使用的一种历法,相传这是以天地战争结束那一年为元年的一种历法,也正是因为这样,它的纪年数字要比各个国家以自己开国那年为元年的历法要大上许多。按照碑上说的时间,弗朗西斯老头大概是二十六年前发现这个洞穴的,随即他大概觉得很喜欢,就在这里面按下了营寨,堆积了一些常用物品,造了石头的灶台和石墩凳子,还对山洞中不好走的地方进行了休整,岔道口留下路标等等等等,真的就把这当成了秘密基地。

多亏了老爷子,徐向北在异界的这半年才能三番五次的借着试验的名义享受到舒心惬意的野餐时光。

新东西的试验出乎意料的成功,在车子顺利跑起来的刹那,多菲雷亚高举着双手,欢呼着跳了起来,随即又像是猛然醒悟一般,飞也似的立正站好,干咳着板起脸孔。

“看到自己参与制作的东西顺利运转,感觉很不错吧?”站在她旁的徐向北就像她担心的那样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特别的,刚刚我只是……”

“恩,很愉快。”辛德蕾拉的话语打断了多菲雷亚的狡辩,这让多菲雷亚回过头,向站在徐向北另一边的辛德蕾拉看去,结果她惊异的发现少女一脸的柔和,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而徐向北也完全是一副正在和辛蒂说话的样子,注意到多菲雷亚的目光之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咧,刚刚多菲你是不是说了啥?你也觉得高兴吗?”

对着徐向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多菲雷亚抓狂了:“你们俩是故意的!你们俩配合起来耍我!”

“那,你不开心么?”辛德蕾拉歪着脑袋,用不带意思心计的纯真声音对多菲雷亚问道。

“也不是这么说啦……”被辛德蕾拉那纯得像是深秋的湖水般的眼神逼得走投无路的多菲雷亚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就用自暴自弃的声音大喊着,“好好,我知道啦,我承认啦!我很开心啊,开心得不得了!真是的……”

鼓着脸赌了一小会气,多菲雷亚又自顾自的笑了出来,还小声嘀咕“真是的,我刚刚在干嘛……”。

看着露出坦率笑容的多菲,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对视了一眼。徐向北笑了,辛德蕾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的柔和,这反而让徐向北感到很沮丧——刚刚明明就是露出笑容的最好时机啊,可自己还是没能如愿看到自己羽翼的笑容。

就这么过了一会,一直看着莉诺卡开着车在草地上和帕露菲互相追逐的多菲雷亚再次开口,这次她的语气郑重了许多:“那个,我问你,平民,你为什么不立刻把我送回议会派那边去呢?”

随即她像是怕徐向北误会一般,立刻补充道:“我、我可不是说在这里的这几天我过得不好,只是,早点把我这种累赘送走不好么,我可是被帝国遗弃、追捕的王女哦!”

徐向北叹了口气:“我们这边也有自己的考量,你也亲自体验过辛蒂赶路的方式了吧,从帝都到卡德拉,我们只用了三天,要是被人知道我们有这种强大的能力,你觉得现在这种平和的日常还能继续下去么?别的不说,这消息要是到了其他光魔工匠那里,莉诺卡的门槛就该给人踏烂了吧?”

多菲雷亚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赞同道:“也是,经过这几天,我想我很明白你的想法。”

说完她把目光又放回到莉诺卡他们身上,过了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呢喃道:“日常……吗?”

徐向北再一次将手放到她的脑袋上:“虽然现在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但是我们确实不能让你留在这里太长时间,所以再过两天我就要去贝尔德的中央大陆和你们议会派的海外支部接头了。”

“恩,”多菲微微颔首,“毕竟,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情。另外,你不必愧疚,这些天来,我才应该感谢你们。”

徐向北笑了,他指了指莉诺卡:“你感谢他们就好了,我嘛,就算是和你扯平了。”

“扯平了是说……”

“就是说,可能你不在意啦,但是我还是觉得看到你的裸体很赚呢,所以就扯平了呗……”徐向北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边腾起了一股杀意。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这些天来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我都差不多忘了……你这……你这……”

徐向北惊了,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贵族女孩不都是不介意平民看到自己的裸体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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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弗朗西斯工房的热闹与寂寥(5)

“试车”之后,又是三天过去了。这三天当中弗朗西斯工房的爆炸声比起往常来少了许多,这大概是因为莉诺卡身边多了一个随时准备着嘲笑她的失败的同龄少女的缘故吧。也正是因为这个少女的存在,弗朗西斯工房就算少了许多爆炸声,也还是显得热闹非凡。

同时也让徐向北总是感到胃痛,为什么那两个小屁孩(指莉诺卡和多菲雷亚)总是能不分地点不分时间的吵起来呢?而且明明都是女孩子,为啥吵到兴起就一定会像俩傻小子一样动手扭在一起呢?

一开始是觉得她们俩这么孩子气很可爱,可这次数一多,徐向北就算是活菩萨也受不了啊……不过这个世界没菩萨就是了。

不过,借用地球世界某电视台主持人那万年不变晚会结束语,那就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莉诺卡:“哪里欢乐了!”),在多菲雷亚来到弗朗西斯工房的第七天早上,徐向北带着多菲雷亚,向着贝尔德的中央大陆启程了(拥有多个浮游大陆的国家往往会把自己首都所在的大陆称为中央大陆,这多半是建国以后才改的名字,只有布里多瓦帝国帝都所在的大陆是从一开始就叫做中央大陆,为了相互区别,各国的中央大陆名字前一般会加上国名)。

启程前,多菲雷亚在弗朗西斯工房的后门前跟莉诺卡道别。

“对不起,”莉诺卡低着头,两只手的食指指尖在胸前不断的靠拢又分开,用有些畏缩的语气对多菲雷亚说道,“这几天打了你很多拳……”

站在莉诺卡脚边的帕露菲用爪子挠了挠小丫头的脚踝,好心的提醒道:“莉诺卡,道别的时候还有别的话可以说吧?”

“帕露菲你好吵,爷爷说过,告别也好重逢也好,最重要的就是直率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莉诺卡吊起眼睛,不满的瞪着帕露菲,同时拍着胸脯继续发表着她的宣言,“所以像我刚刚那样直抒胸臆绝对是最正确的道别方式,比那些冠冕堂皇的社交辞令要好的多!”

可是莉诺卡慷慨激昂的“演说”还没说完,就被意料之外声音打断了。

“所以说,打了我很多拳就是你现在最坦率的感受咯?”多菲雷亚就像往常嘲笑莉诺卡那样,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是混合着鄙夷的冷笑,可是在场除了她莉诺卡,谁都听出来她那冷淡的语气中隐藏的刻意。

“当、当然不是……可是……所以说……”莉诺卡拼命的向多菲雷亚摆手,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却因为太过慌张而显得语无伦次。

“好好,我知道了,能狠狠的揍飞扬跋扈的前帝国王女一头包,很爽是吧?”似乎是故意不理会慌了神的莉诺卡,多菲雷亚继续用冷淡的语调说着,末了却话锋一转,脸色也随着柔和起来,“不过呢,我也狠狠的咬了当代最伟大的光魔工匠的孙女的脖子,感觉也相当不错呢!至少比起在帝国皇家训练场挑飞对手的佩剑要愉快得多。”

“啊咧?”莉诺卡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弄了个措手不及,这个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发明和烹饪以外的事情迟钝得要命,没弄明白多菲雷亚潜台词的少女愣了半天,只好“啊哈哈哈哈”的傻笑。

“你那傻笑算什么啊!”多菲雷亚刚刚才柔和下来的脸色又稍微绷紧,她指着莉诺卡的鼻子抗议着。

“啊,谁傻笑了,我哪里有傻笑?”

看着又要上演往常桥段的二人,徐向北赶忙插进她们之间。

他用手按住多菲雷亚的肩膀,在少女身后用和缓的语调说道:“多菲,刚刚莉诺卡说的对,道别的时候应该直率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你刚刚那个***兜得太大了,一开始就直率的说出来不就好了?”

“那是因为!”多菲雷亚张嘴刚说了一半,就把后面的话硬吞回了肚子里,随即把微微泛红的脸颊拧向一边,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小声嘀咕,“这些天……非常感谢……”

莉诺卡还是一脸不解,只是条件反射的回应:“不客气。”

看着莉诺卡那不解的表情,徐向北按奈不住说明的冲动,自顾自的开始对她解释起来:“刚刚多菲那段看起来像是责诘的话啊,实际上是在拐弯抹角的向莉诺卡你……哎!”

最后那个“哎”是徐向北被多菲雷亚狠狠的踹了一脚胫骨而发出的惨叫声。

行凶结束后,多菲雷亚把手里的无毡帽往脑袋上一扣,像是要逃跑似的一边“快走啦快走啦”的催促着,一边拽着徐向北的手把他拖出了后门。辛德蕾拉对莉诺卡他们稍稍颔首之后,也跟着跑出了后门。

……

卡德拉到贝尔德的中央大陆有四千多公里,辛德蕾拉一口气就飞完了。

到了贝尔德首都贝尔德瑞玛,徐向北把辛德蕾拉和多菲雷亚留在了城郊的森林里。他这么做是因为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属于秘密工作,需要避人耳目,而不管是辛德蕾拉还是多菲雷亚,她们的外表实在是太华丽了,怎么掩饰也注定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多菲雷亚还可以装男孩子来掩饰,辛德蕾拉那身材,就完全没辙了。

所以徐向北丢下两个女孩,自己进城了。好在多菲雷亚看起来满能打的,辛德蕾拉也有芙铃守着,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才对。

丹布朗老头给徐向北的便签和去找医生那次差不多,都写了个地址,不同就在于,这次还有一句类似接头暗语的东西写在便笺的背面。好在贝尔德瑞玛徐向北因为送花来过不少次,还算熟悉,在街上三拐两拐就找到位置了。

那是一间钟表店。

徐向北推开门,连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进门之后,徐向北发现,表店内看来只有他一个客人。

听到铃声,坐在表店最里面的柜台后边的中年人抬起了他那稍稍有些脱发的脑袋,他右眼眼窝里夹着筒状的双镜片放大镜,左眼则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徐向北。末了他用和店面里那种雅致氛围十分相称的得体语气问道:“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

徐向北也不答话,装作欣赏店内陈列得到处都是的各种做工精良的钟表,一步一步的踱到柜台前。

他回头看了眼表店的橱窗和店门,随即说出了丹布朗老头给的暗语的上半句:“我找一块镶着蓝宝石的白金手表。”

听到这句暗语,中年人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改锥和拆开的表壳,取下右眼上的放大镜,再一次打量起徐向北,就这么过了半晌,他扫了眼门外,同时对出了暗语的下半句:“蓝宝石的没有,镶着红宝石的要不要?”

接上头后,徐向北立刻压低声音,对中年人说道:“我有急事,立刻让我见卡扎克先生。”

“不行,”想不到中年人想都不想就立刻拒绝了,“最近出了点状况,卡扎克先生现在忙得很,谁也不见。”

徐向北把右手手肘整个支到柜台上,身体前倾,向着中年人压了过去,直到鼻子快顶到他的脸为止。说真的徐向北社会经验也许不那么丰富,学起电影里的情景来可是学一套像一套,他这会这动作,就是跟《教父》里收保护费的意大利人学的。

“我告诉你,”徐向北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戳着中年人的胸口,不但动作和电影一模一样,就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多半是托了常玩COSPLAY的福吧,“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忙什么,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告诉卡扎克,我从帝都把你们最关心的那件东西带出来了,你们赶快收货给钱,否则话,我就把那东西交给帝国密探,我相信他们会开个合理的价格的。”

那中年人也不傻,立刻就猜到徐向北话里的“那件货物”是什么东西,他狐疑的扫了徐向北几眼,随即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怀表,交给徐向北:“带着这个,到西街的十字路口去,在路口东边灯柱下等着,记得把怀表的挂链露出来,让大家都能看到,会有人来找你的。”

徐向北接过表,仔细的打量着,发现这表银质的挂链尾端依次镶嵌着蓝、白、红三色的三颗水晶,那大概就是议会派的接头人到时识别自己的标记吧。接着他发现,那怀表不走了,时针和分针停在九点一刻的位置上。于是徐向北伸手就要给表上发条,却被中年人制止了。

“你别动它,就这样就行了,好了,既然是要紧事,就快走吧!”

说着中年人把徐向北赶出了店面。

在徐向北离开后又过了一会,中年人透过橱窗看了眼店外的街道,随后从柜台里抽出一块木牌。那木牌的样式就和艾斯柯佳尼所有商店挂在店门上的那种木牌一样,一面写着“营业”,另一面则是“休息”,只不过这块牌子上画了一支红玫瑰,玫瑰那张扬的画风和这间小小表店里那雅致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另外,大概是很久没有用过这块牌子了,在牌子的表面上落了满满一层灰尘。中年人也不擦那灰尘,拿着这牌子径直来到自己店面的门口,换下门上常用的那块,又顺开橱窗,把橱窗里的大木钟的钟摆卡起来,再用手将停止不动的时针分针拨到九点一刻的位置。

办完这一切后,中年人又回到柜台后面修他的表去了。

徐向北依言在指定的地方等了不一会,果然有个青年绅士向他走了过来。

“非常抱歉打搅您,这位先生,”绅士很有礼帽的脱帽行礼之后,直奔正题,“刚刚我发现我的怀表很不幸故障了,请问您方便告知我现在的时间吗?”

说着他掏出一块怀表,怀表上的指针果然不走了,恰好停在九点一刻的位置。

于是徐向北也一脸抱歉的掏出自己的怀表:“真不好意思,我的表刚刚也坏了。”

一看到表面上的时间,青年绅士立刻压低声音,用非常快的语速说道:“钱包里留几个铜板什么的,然后沿着西街一直往东走,之后你自然就明白了,记住了,留几个铜板,不然那帮孩子会不高兴的。”

这一通话说完,没等徐向北回话,青年绅士就大声道谢:“实在是非常感谢您,那么就不再占用您的时间了,荣我先行告退。”

再一次脱帽敬礼之后,他就消失在大街的拐角。

徐向北这回是蒙了,他按着青年说的把钱包清空,留了几个铜板,就沿着西街溜达起来。

他很快知道青年的用意了,一个光着脚丫的小叫花子从后面撞上了他,拿着他的钱包就跑。

原来如此,徐向北一边在心里赞叹议会派手法的高明,一边撕心裂肺的高喊“小偷”,就紧跟在小叫花子身后追进了小巷的深处。小孩跑得可比他这缺乏运动的宅快多了,可是他每跑到一个路口,总会回头看一看徐向北,所以徐向北追起来倒也没费什么力气。三拐两拐,进入到静谧的小巷深处后,小孩一晃眼消失了,就在徐向北不知所措的当儿,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正是卡扎克。

看到来人是徐向北,卡扎克也吃了一惊,圆圆的眼镜后面透出的目光里满是疑惑,看起来他是真的对丹布朗老头子临时改变计划的事毫不知情,徐向北只好从头说起。

大概半个小时后,徐向北领着议会派的马车,在城外的森林里找到了多菲雷亚。简单的交接之后,徐向北站在森林的边缘,目送着马车离开。

“好了,这下委托算是完成了,大概今后和那位王女殿下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徐向北一手叉腰,一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自语道。

像往常一样站在他身边的辛德蕾拉歪着脑袋,轻声问:“觉得寂寞了?”

“厄,”徐向北仰起头想了想,有些自嘲的笑容就爬上了他的脸颊,“是有那么点吧,也不是说那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今后也能像过去几天那样一起生活,没准会很不错。”

“恩。”辛德蕾拉点头赞同着。

“好了,我们也回家吧,莉诺卡比我们更喜欢那孩子,现在估计已经寂寞到要哭出来了呢。”说着徐向北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时候他发现,辛德蕾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觉得哭到不会,”少女沉默了一会,终于一脸认真的开口,“不过莉诺卡现在应该在敲自己的手指……”

……

也许真的是巧合,此时远在四千公里外的莉诺卡忽然打了个喷嚏,于是手里的铁锤再次走空,敲到自己的手指上……

“哎呀!痛!”

……巧合而已。

总而言之,帝国出逃的三王女和弗朗西斯工房的居民们的缘分是暂时结束了。看起来,工房又要沉寂上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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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封面,可能有很多人已经猜到了,这是辛西娅的人设原型,另,根据封面有多少人能推测到接下来的剧情?无限好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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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轻风起自卡德拉(1)

在艾斯柯佳尼,有这么一句话流传在走天空的汉子们之间:“永远别想止住我的脚步,因为我就如轻风一样,一旦停息,就不存在了。”

好吧,我们的徐向北只是个冒牌的走天空,所以他并不介意日常生活过得平淡一点。

所以送走多菲雷亚之后的两个多星期里,徐向北过起了悠闲的生活,两个星期只接了俩委托。毕竟拿了两百多钻石币之后,他徐向北多少也算个小资产阶级,理所当然的想要偷点懒。

可是在徐向北悠哉游哉的享受生活的同时,艾斯柯佳尼苍穹弥漫的阴云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厚,要是用一个俗语来概括,那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艾斯柯佳尼各处,只要对时事稍微有些了解,稍微有些自己的见解和思考的人们,都仿佛能听见某种巨大的东西所发出的脚步声,那声音虽然虚幻,却又显得低沉真实,它实实在在的踏出了人们的生活,一点一点的践踏着破坏着人们习以为常的“日常”。

最先是领主们发现他们的收成减少了,时不时的谷仓还会着个火什么的,救火的时候尽管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努力,火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从一个角落的小火一直发展成吞没整个谷仓的大火。大火之后,和痛心疾首的领主不同,那些农民们的脸色都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奇怪,只不过,也许他们背地里都分到了些什么,今年冬天终于不用饿着肚子等待领主的慈悲了。

然后贵族们发现他们的税少了,尽管他们亲自下去视察的时候每个关卡每个征税站似乎都在努力的工作,可是收上来的税却和那越发繁荣的商业毫不相符,根本就不足以填补他们那豪华舞会的开销,贵妇人们甚至不得不在大型的宫廷宴会上穿起已经穿过一次的旧礼服,带起傻不拉叽的旧款首饰——为此她们没少跟自己的绅士丈夫抱怨。

于是领主和贵族们努了,他们拧紧了盔甲上的每一个螺丝,向着他们臆想中的谋反者们挥起了装甲的拳头。骑兵们奔驰在田野间,奔驰在林荫道上,甚至奔驰在城市那并不宽敞的巷道里,身后跟着跑得疲惫不堪的滑膛枪兵们,绞刑架被一个接一个的竖起,城门外的大树上挂满了人的尸体。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人们有了应对的方法,每当他们决定要绞死一个重要人物的时候,那个人总是恰好离开了他们的领地,或者干脆消失不见,偶尔抓到一个,搭起的绞刑架和断头台总是在行刑前的晚上被人涂上油烧了个精光,当他们开始派士兵驻守那些可怕刑具的时候,却绝望的发现他们派去的人绝对不能太少,否则那些士兵们铁定会和烧掉的刑具残骸摆在一起,再也起不来了。折腾到最后,好不容易能行刑了,可只要他们亲自出现在法场,就必然有鸡蛋向他们身上招呼——而且投掷鸡蛋的凶手绝对抓不到。

恼羞成怒的贵族们决定还以颜色,他们绞死更多的人,甚至出动舰队在反抗严重的街区上空投下装满橄榄油的酒桶和火把,然后在街区边缘将自己的部队一字排开,用枪弹来招呼那些被火熏出来的“贱民”,他们看着全身着火的“贱民”们挣扎、惨叫最终倒地,一边品着手里的红酒一边爽朗的大笑,却从没有想过在他们身后那些还比较“温顺”的街区里,有多少双充血的眼睛,从紧闭的窗户后,从门缝里,从墙角的阴影里,瞪视着他们的背影。也许他们注意到了,可是他们毫不在意,因为他们手中握有绝对的力量。

当然也有些贵族们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他们当中,有的是出于绅士的良知,打心底里同情人民,理解人民的苦难;有的是因为和人民中比较有钱的那部分拥有了共同的利益,蜕化成了新贵族;还有一部分干脆是想以此来博取民心,让自己的领地恢复正常,以便自己继续过安康日子。不管怎么样,这些偏向人民一边的贵族,被他们的同袍们称为“议会派”。

由于许多人为了脱离残暴的统治移居到了议会派贵族们的领地,议会派的实力在艾斯柯佳尼一天天强大起来,虽然远没有到能够威胁保守派的地步,却也在整个世界各国中取得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但是,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艾斯柯佳尼强国之一,布里多瓦帝国的议会派势力在最近遭到了血腥而又致命的打击。

先是作为议会派象征的帝国三王女的倒台和出逃,紧接着议会派实际上的领导者丹·德·拉·布朗伯爵又在帝都的骚乱中失踪,暗中同情议会派的帝国前宰相雷蒙·德·拉·瓦利艾尔大公爵又因重病辞世——所有这些凑起来,让议会派一下子陷入了异常被动的势态中。

雪上加霜的是,由于激进派的判断失误,错误的炸毁了帝国机动舰队的晶体贮藏库,导致镇压议会派控制的南十字天区的任务落到了阴阳的魔女,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手中。

卡特雷亚的近卫舰队是一支规模不大,却不顾一切追求钢铁般的意志和摧毁一切的战斗力的部队,他们的词典里没有恐惧和畏缩。

议会派的舰队在二王女进入南十字天区后不久,就倾巢而出,想要凭借数量上的优势一举歼灭这只部队,俘获二王女,进而扳回因为失去三王女而造成的颓势。

可惜的是,他们完全的失算了。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败给了一个人,败给了阴阳魔女本人。

那名在黑色长裙外套着纯白色铠甲,手持长剑和形状怪异的大盾的翔士就像是死亡的化身一般,自如的穿行在战场之中,散播着压倒性的魄力,只要她一出现,原本绷紧了最后一根弦,处于溃败边缘的二王女军士兵们,就会毫无缘由的爆发出必胜的战意,战局也往往因此而逆转。在战役结束的时候,尽管酣战数个小时,她的铠甲上却没有沾染半点血污,裸露在外的耀目金发也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在议会派舰队撤退的时候,议会军总司令克伦威尔伯爵在舰桥上看着仗剑悬浮在自己舰队身后的那名翔士那飒爽的英姿,看着她那随风飘动的华丽张扬的金发,看着如拱卫神明的圣武士般恭敬的悬浮在她身后的八名禁卫翔士,他用既无奈又佩服的语调感叹道:“只要我们依然无法击落她,那我们就永远都没有胜算。”

在那之后,当二王女那纯黑色的近卫舰队抵达南十字天区首府上空时,临时评议会向卡特雷亚递交了投降书。

于是那些依然反抗的城市被无情的抹杀,人民再次血流成河。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面对那些掌握了天空的敌人,人们只能把愤怒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天空,还有翱翔在天空中的翔士们,这就是贵族的力量。

羽翼的量产技术在艾斯柯佳尼早已不稀奇,光魔网络里,从第三层开始就有相关的技术可以查询,不必考虑飞行能力的陆战型甚至第一层就有,而一、二级的低级工匠们只要有人指导就能很完美的制作出三、四级的非自律式羽翼(也就是不是人型的),所以议会军在非自律型羽翼的装备数量上并不比正规军少,至于火枪火炮这些非光魔制品则更不用提。

但是,自律型羽翼,也就是为了协调羽翼各部分的动作、分析适应周围环境而特别被赋予了智慧和意志的人形羽翼,则依然是无法量产的珍贵存在。且不说天地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强力上古羽翼,就连近代工匠们制作的羽翼数量都相当有限。具备制作自律型羽翼实力的金徽光魔工匠们(历史上,是金徽却做不出人形羽翼的工匠只有三个),多半会为了证明自己已经站在光魔技术的顶端而制作一个人形羽翼,然后有相当一部分就继续研究自己感兴趣的方面,或者沉迷于破解失落的古代技术而到处访问和挖掘古代遗迹(比如莉诺卡的爷爷),真正继续制作羽翼、追求羽翼制作技术突破的,多半为了解决巨额的材料费而加入了各国的宫廷工匠团或者投入大贵族名下,拿人钱就得帮人做事,于是他们生产的羽翼无论自己满意与否,都悉数编入帝国部队或者贵族的近卫翔士团。

当然能混到金徽的光魔工匠们大部分都非常有个性(就和地球奇幻作品中的大魔导师们一样),他们当中有些人凭借着自己多年帮助地下世界制作物品积累起来的人脉,专门做羽翼卖到黑市上,或者送给空贼团换材料;另外一些则因为同情议会派,或者单纯觉得世界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类似于地球革命时期的进步知识分子的心态和想法),转而为议会派制作羽翼。

可这些有个性的金徽工匠们的存在,并不能解决议会派军力缺失的问题,因为制作自律式人形羽翼需要花费的材料和时间都异常的巨大,往往一名金徽光魔工匠加上数名一般工匠组成的作坊一年能制作一具就不错了,制作特别精良,性能特别优异的羽翼则动辄花上数年才能完成,和积累了那么多年的保守派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新。

所以,议会派贵族们原本拥有的翔士团就变得异常的珍贵,而这珍贵的战力则在长期的拉锯中越来越少,又无法补充。最后只得依靠雇佣因为种种机缘而拥有人形羽翼的自由翔士来维持。可是这些雇佣军们,往往是谁出的钱多跟谁,极度不可靠。

于是乎,笼罩在艾斯柯佳尼底层民众和渴望改革的商人、新贵族(这帮人就是早期资产阶级)头上的阴云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似乎在预示着暗无天日的时代的到来。

整个艾斯柯佳尼都在等待,等待着黑暗,或者吹散黑暗的那阵轻风。

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位少女从靠港客船的跳板上走下,踏上了贝尔德第二大空港都市卡德拉的空港笕桥。

那少女周身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和她那华丽而又不失得体的打扮可谓相得益彰。

“就是在这里吗?”辛西娅·德·拉·瓦利艾尔回头看着正提着行李下船的老管家恩莱科,用愉悦的声调问道。

“没错,就是这里,小姐您看那里,”说着老管家把行礼交给迎上来的穿着红色礼服带着平顶圆筒帽服务生,来带辛西娅身后,指着位于比他们现在所处的笕桥稍低的位置的两条交叉笕桥,那两条笕桥和其他的有些许不同,在它们两侧的栏杆外,像悬挂挂毯般挂着几面巨大的旗帜,旗帜上绘着某些标志,“那就是朗德·贝尔商行总部所属的专用笕桥,到了那里,一定能打听到匿名开出巨额信用证明的客户的消息。”

辛西娅点点头:“这样啊,那恩莱科爷爷为何不现在就去看看呢,刚好我也可以在这里看看风景。”

“了解,我这就去,小姐您请稍候。”

辛西娅背对着恩莱科微微颔首,接着就跑到笕桥的边缘,趴在栏杆上,看着从脚下一直蔓延开去的卡德拉城区,看着那栉比鳞次的屋顶和纵横交错的街道,随即由衷的感叹道:“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俯瞰城市……”

就在这时候,一阵风扫过笕桥,将少女头上的宽檐吹得没了踪影,少女盘在帽子里的白色长发就如流光一般倾泻而出,飞扬在风中,绑在两个辫子根部的黑色蝴蝶结在风里轻轻的飞舞。

她按住额前乱晃的流海,闭起眼睛,像是在享受风的抚摸一般。

过了半晌,少女轻声说道:

“是令人愉悦的轻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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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轻风起自卡德拉(2)

不管艾斯柯佳尼的天怎么变,徐向北还是过他自己的,反正这和他没什么关系,谁上台都需要送货的,谁上台自己的房东——银徽光魔工匠莉诺卡也是香饽饽,他可以继续过他的自己劳动填肚子,回家就有萝莉与狗出门迎接的安生日子。

送走多菲雷亚之后第三个星期的星期三一早,徐向北就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拎了个扫把到莉诺卡的光魔制品店门前扫地。其实也没什么好扫的,卡德拉就跟徐向北在福尔摩斯系列电影里看到的工业时代的伦敦类似,绿化差得要命,整个橡树街除了街口那棵大橡树以外基本没有树,而住在这条街上的多半是中产阶级和小市民,这帮人有的是因为教养好有的是因为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教养好,反正都不喜欢随地吐痰丢垃圾,所以橡树街的地面一向很干净。

徐向北拿个扫把出来,只是为了晒晒早晨的太阳,顺便看看面包店的大妈今天会不会塞几条做坏了的面包过来。

早饭时间刚过的橡树街总是非常的安静,居住在城市外围街区的小职员们一早就出了门,到城区中心上班去了,住在城外的贵族们有要进城办事的,这回还在城外的乡村道上颠簸呢,至于城里的贵族,他们大概都在自己那装饰豪华的书房里批阅今天的文件吧。

反正,徐向北拿着扫把出门的时候,橡树街上一般只有寥寥数名行人,各家店铺的经营者偶尔由店铺内现身,互相打着招呼。这种生活化的平静气氛,的确是很适合早上惬意的晒太阳。

而这些天来,大狗帕露菲一般也会跟着他一起在外面晒太阳,搞的徐向北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原先世界里的老头子,每天早上带着狗出来散步啥的。

总而言之,我们的徐向北在安逸的享受着他的异界生活。

可这天早上一人一狗从屋里一出来,就感觉到街上的空气有些许异样。

当然感觉这种东西很玄妙的,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你多半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而等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源头是什么时,往往为时已晚。

徐向北四下张望着,打量着和往常好像没什么不同的街道,纳闷的皱着眉头。

“你也感觉到了?”大狗帕露菲在徐向北的脚边低声问道,同样也用惊醒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头啊……”

徐向北刚要答话,恰好看见对面面包店的大妈提着一桶脏水从店里出来,倒进门前的下水道里。徐向北根据往常的习惯张嘴想和大妈打个招呼,没想到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又匆匆忙忙的推门钻进店里去了,那样子就像是在躲着什么似的。没等徐向北移开目光,面包店的店门再次打开,这回只伸出了一只手,将写着“休息”字样的木牌挂到了门把手上。

“确实很奇怪呢。”徐向北有些尴尬的放下因为想打招呼而抬起了一半的手,一半像是回答帕露菲的话语,一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就要发生了呐。”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建筑物上传来响亮的碰撞声,他寻声望去,看见对面裁缝店二楼的窗户关了一半,还开着的另一半里探出裁缝店老板的半张脸,他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向着橡树街通往城市中心的那一端张望着。在察觉到徐向北的目光后,裁缝店老板的脸一瞬间露出些许的畏缩,紧接着就缩进了屋子里,顺手带上了依然开着的那半扇窗户。

看到老裁缝的举动,徐向北对自己刚刚的话语做出了修正:“也许,不得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个时候他感到帕露菲在挠他的脚,徐向北刚低下头,大狗就向他示意“往那边看”,徐向北依言看去,发现大狗所指的方向正是卡德拉空港,可惜徐向北那倒霉的视力,实在是看不清楚。

“辛蒂,”于是他抬头向着自己住的阁楼的窗户喊道,“快把我的眼镜拿下来。”

尽管阁楼上并没有传回少女的应答,徐向北却像是已经确认了似的又将目光转向空港。尽管看不清细节,空港那边的天空“很热闹”的印象却依然在徐向北的脑海里产生了。

“看那架势,卡德拉警备舰队是倾巢出动了吧?”与徐向北看着同一方向的帕露菲如此评价。

终于,辛德蕾拉从阁楼的窗户里面露出脑袋,她利索的爬出窗台,向下面的街道轻轻一跳。下落的过程中少女苍蓝色的长发像是翅膀一般铺散开来,她在淡淡的第八色光芒的包围下轻盈的落地——地上军的制式人形羽翼在一般形态时也会具备一定程度的功能,多数是自卫用的攻击手段,辛德蕾拉却是个例外,她只会飞。

辛德蕾拉落地后,并没有将莉诺卡专门制作的眼镜递给徐向北,而是牵起了徐向北的手。通过由少女身上接通而来的空识,徐向北终于看清楚了巨大的空港高塔周围漂浮着大量的船只,徐向北也不是白走了半年天空,他一眼就认出来环绕着空港摆成防御阵型的船只统统是战舰。紧接着,徐向北有些自嘲的想到,既然都叫辛德蕾拉过来了,我还要眼睛做什么……他回头看了看少女,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已经通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传达到了少女那里,所以她有些开心的低着头。

可他立刻将思绪收回到目前的状况上来。会如此大规模的出动驻扎在卡德拉的警备舰队,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得了事情,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徐向北寻思的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绪。

昨晚到临街的酒馆去打探下消息就好了,徐向北有些后悔的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响起了卖报小童那清脆的嗓音,由于此时街上实在太过寂静,那声音听起来比往常还要响亮:“号外!号外!贝尔德瑞玛发生重大变故!号外!号外!”

随着声音,斜跨单肩包,高举右手抓着报纸使劲挥舞的小孩出现在徐向北的视野里,他沿着街道轻快的跑着,不时停下来结果从沿街的窗户里递来的铜板,然后把报纸塞进窗户里面。

当报童跑到徐向北面前的时候,徐向北对他招了招手:“来一份。”

“三个铜板。”

徐向北接过报纸付了钱,又将一个铜板塞到小孩手里,俯下身子问道:“现在空港那边的大街上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不同,”小孩接过铜板显得很高兴,一边说一边把铜板在自己那打满补丁的衣服上使劲的擦了擦,“就是主要的路口都封闭了,设卡的除了卡德拉的自警团之外,还有卡德拉公爵的部队,小巷里倒是没怎么设防,只要小心街上巡逻的骑兵就能摸进空港。”

说完这些小孩抬起头露出爽朗的笑容:“要带路吗?只要一个银币!”

徐向北摆了摆手,跟小孩说再见。接着他摊开了手里的报纸。

迎面就是一行大标题:首都发生变乱,大公遇刺身亡。报道的内容是关于贝尔德公国统治者贝尔德大公遇刺身亡的始末,由于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技术远远不及徐向北出生的地球,整篇报道里充满了各种臆测,不过徐向北不在乎这报道里有多少虚假的成分,他只要知道大公死了就行了,他此时更关心的是,大公遇刺和卡德拉今早的异常状况有什么关系。可惜的是,他翻遍了整份报纸,都没找到相关的说明。

“大概是出于某种政治上的考量吧,”帕露菲听在徐向北脚边推测道,“没准和下任大公的人选有关?”

贝尔德公国并不是采用世袭制,只要是有王室血统的大贵族家系,都拥有出任大公的资格,所以一旦现任大公挂掉,贝尔德内部就会掀起新一轮的政治角力,最后由实力较强的一派势力的领袖出任国家的新首脑。近年来由议会代为决定下任大公人选的呼声越来越高,可惜这呼声并没有得到响应。

稍事思考之后,徐向北耸了耸肩,淡然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对吧?那我们还瞎操心什么,进屋,关门,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说的也是。”帕露菲爽快的赞同道,于是两人一狗转身回到店内。

结果他们迎面就看到莉诺卡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上。

帕露菲暗自嘀咕:“又来了啊……”

莉诺卡在多菲雷亚走后,多了个新毛病。平时她依然是那个吵得要死的元气萝莉,制作各种光魔制品的时候也想往常一样干劲十足,总而言之,就是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当她手头没事干,又处于独处状态的时候,她就有一定几率进入像现在这样的无精打采状态。虽然她自己嘴硬,打死也不承认,只是反复强调“忽然觉得不想动罢了”,但是同住在弗朗西斯工房的居民们都知道,她其实是寂寞了。

用帕露菲的话来说,就是“莉诺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交到可以打架的同龄朋友呢!”

而每当看到莉诺卡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徐向北都会苦笑,直在心里感叹,这家伙不管光魔技术多么好,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察觉到众人进屋,莉诺卡用缓慢的动作抬起头,一边搓着自己的眼睛,一边用懒洋洋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莉诺卡此时的声音的威力还真是异常的巨大,光是听听都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泄气。

徐向北再一次耸肩,作了个手势表示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莉诺卡进入这个状态之后必须等她自然恢复,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又是那个元气萝莉了。

帕露菲则是半分欣慰半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店门外本来安静到诡异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马蹄敲击石板路面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弗朗西斯光魔制品店的门外。

那一瞬间,徐向北意识到,麻烦事来了。

他刚这么想,光魔制品店的木框玻璃门就在铃铛清脆的响声中被人推开了。

“打搅了。”伴随着马车离去的抵达声,一把挺熟悉的嗓音在徐向北背后响起,“夏亚先生,莉诺卡小姐,又见面了呢。”

徐向北有些沮丧的回过头,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布里多瓦帝国议会派在贝尔德的高层干部卡扎克的脸。

依然是商人打扮的卡扎克脱下礼帽,向徐向北鞠躬,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圆圆的眼镜片反射着苍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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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轻风起自卡德拉(3)

徐向北一下子把脸拉了下来,他肩膀上把多菲雷亚从帝都带出来时留下的伤开始隐隐作痛,这疼痛和他后脑勺上的凉意一道提醒他,这回可不能像对丹布朗老头的委托时那样,一定要确实、明确的将委托拒绝掉——此时徐向北心里已经认定卡扎克是来提出某些十分危险的委托的了。

实际上,他猜得一点没错。

卡扎克进门以后,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朝门外左右看了看,这才把门关好,然后就把双手抱在胸前,靠着门边的墙壁站那不动了,锐利的目光在店子里扫视一圈后,又对准的屋外的街道。

看到进门的是卡扎克,莉诺卡脸上的无聊和慵懒登时减少了几分,她指着卡扎克的鼻子小声的“啊”了一声,却又没了下文,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保持着手指卡扎克鼻子的姿势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些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叫道:“你是委托我们做炮的那个人!”

看起来莉诺卡把卡扎克的名字彻底忘记了。

帝国议会派的代理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再次对莉诺卡行礼,用百分百的绅士口吻说道:“莉诺卡小姐,您近来过得是否如意?”

莉诺卡也不理会他的客套,伸着脖子就往他身后看,随即不自觉的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非常遗憾,王女殿下并没有能与我们一道前来拜访。”察觉到莉诺卡下意识的动作当中所蕴含着的含义之后,卡扎克嘴角微微上扬,又立刻复归平静,可是那一瞬间,徐向北总觉得他稍纵即逝的笑容里蕴含着某些特殊的含义,感觉就像是看到自己的目的多了一份达成的希望后的喜悦。就在徐向北琢磨卡扎克表情背后的含义的同时,这位议会派代表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今天来要谈的事情,却和多菲雷亚殿下息息相关。”

因为在卡扎克进门的瞬间就在心里反反复复念叨了无数遍“要干净利落的拒绝”,徐向北听到“谈事情”这个字眼的同时,就立刻大声喊了出来:“我拒绝!这委托我不接!”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肯定是起到了反效果,哪有不听委托内容就断然拒绝的道理呢?至少在各方面都满单纯的莉诺卡看来,这应该是让人无法赞同的事情吧!

果然,莉诺卡冲着徐向北嘟起了嘴巴,脸上倦意也因为不悦而一扫而空:“夏亚,至少要先听听委托的内容啦!你这样断然拒绝很没有礼貌的,也不符合规矩啊!”

于是卡扎克脸上又一次闪过刚刚徐向北已经见识过的那种笑容,这让徐向北越发感到接下来要听到的这个委托的内容实在是很不妙,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肯定是赖不掉那个委托了,哪怕那委托再危险——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他肩膀上的伤口似乎变得更痛了,尽管经过半个多月的修养这伤早就愈合到了不碰触就不会痛的程度了(刚刚哪有东西碰到徐向北脖子上的绷带啊,所以那明显是心理作用),在这种心里疼痛的刺激下,徐向北抛开心里那“推不掉这次委托”的不详预感,在心里再一次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推掉这次的委托。

哪怕这个委托又是事关多菲雷亚的生命安全什么的。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那位虽然傲气,其实心地还不错的王女殿下,可是徐向北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多星期的共同生活就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侠义之士,他只是一个资深级别的宅男罢了,那么高尚那么伟大的事情他做不来。更何况,他徐向北自己可知道得很清楚,之前能闯过那么多危险,与其说是自己的技术牛逼,还不如说运气太好,子弹什么的都绕着自己走,别的不说就划伤他肩膀那片石头碎片再偏那么几公分,把颈部大动脉给拉个口子,那他徐向北就死翘翘了。

从容镇定是一回事,那是他徐向北的天赋,想不想找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既然莉诺卡都这么说了,就听听委托的内容再做决断吧。徐向北在心里寻思,清楚的了解委托的内容之后,针对委托的难点编造理由,推托起来也显得底气比较足,不是么?

所以他也换上和卡扎克脸上差不多的“商谈用表情”,冲卡扎克做了个请的手势。

双方在不大的店面中分别落座之后,卡扎克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守在门边的随从,年轻人用点头来回应卡扎克的目光,他的眼睛只是在电光火石间向屋里瞥了瞥,就又回到橱窗的玻璃上,一眨不眨的监视着门外的街道。

卡扎克重新正襟危坐,这才清了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始讲述他的来意:“虽然现在情况相当的紧急,不过为了让各位准确的了解我们的状况以及委托的背景,还是容我从头道来吧。”

莉诺卡忙不迭的点头,徐向北则和趴在柜台上的帕露菲对视了一眼,才不紧不慢的抬起支在桌上的右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十八天前,”也许是为了加强那种郑重其事的感觉,卡扎克再次清了清嗓子,一双小眼睛在圆圆的镜片后面闪着精干的光芒,“当我们意外的与三王女多菲雷亚殿下碰头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考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助国内的同僚们,可惜的是,我们在贝尔德的势力虽然不弱,特别是在金钱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大型跨国商行的程度,但是仅凭我们的力量是无法组建出一支能够回国参战的义勇军舰队或者雇佣兵舰队的,对于我们无法这样做的原因,想必在座的几位也都心知肚明吧?”

“羽翼,对吧?”说话的时候,徐向北双手支在柜台上,十指交叉并拢遮住自己的嘴巴,做沉思状,这个姿势是他从动画《新世纪福音战士》里学来的,这是他一时间能想起来的最具备“沉默的威严”的姿势,为了学得像,他还特意带上了眼镜。

可惜的是,徐向北这姿势好像没起什么作用,卡扎克听完他的话以后神色如常的应答道:“您说的没错,夏亚先生。就算我们有再多的钱,也无法轻易的购得高级的人形羽翼,就算羽翼能弄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和她百分百契合的翔士,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他们慢慢的磨合。”

徐向北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而莉诺卡则显得有些急不可待,连声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卡扎克并没有立刻接下去,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一瞬间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懊恼,几分悔恨,可是因为他之前给徐向北和帕露菲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固有印象,这一人一狗看着他的表情反而警觉起来,觉得这背后隐藏这什么把戏。

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之后,卡扎克接着说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王女殿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或者说,在当时看来确实可行的主意。她决定向贝尔德的议会派贵族求助,以自己为人质,请求他们将自己的翔士团以佣兵的名义秘密租借给我们,以便和二王女的翔士团对抗,等我们保住南十字天区之后,我们除了会付给相应的报酬之外,还可以将南十字天区靠近贝尔德空域的两块大陆的管理权交给他们。”

听到这里徐向北在心里暗笑,心说这和当年中国国内革命时期中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妄想通过承认不平等条约来换取帝国主义对自己支持的做法一样,实在是天真得可以。

卡扎克不知道徐向北此时的想法,他扫了眼柜台后的两人(莉诺卡和徐向北),接着说:“当时这个计划在所有的计划里,看起来是可行性最高的一个,而且两位多少接触过多菲雷亚殿下,您二位肯定知道,多菲雷亚殿下在某些时候实在是非常的固执,所以这个计划最终得以实行,我们和贝尔德议会派贵族的领袖卡德拉公爵进行了接触,并且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可是,就像您二位已经知道的那样,二王女卡特雷亚的胜利来得太快了,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就在我们要完成最后的协议签订步骤前,南十字天区投降的消息就传到了贝尔德瑞玛,于是合作就告吹了。”

“再接着,”这时,一直趴在柜台上静静听着的帕露菲忽然站了起来,一边用自己的爪子敲击着桌面,一边接过卡扎克的话头,“在你们和公爵脱离接触之前,贝尔德的大公阁下就惨遭毒手,对不对?然后拥有王室血统,具备继任大公资格的卡德拉公爵就扣下了多菲雷亚,准备将她转交给布里多瓦帝国以换取帝国的支持,以此来确保大公之位落入自己手中,我没猜错吧?”

帕露菲这么一说,徐向北立刻就明白了,本来他在听卡扎克说明的时候,脑海里就隐约浮现出某些能将所有一切零碎的信息串联起来的东西,帕露菲的话让他一下子抓到了这条隐藏的绳索的一端,所以他顺着摸了下去:“然后,公爵为了保证重要人质的安全,就将多菲雷亚转移出了帝都,换到自己领地来囚禁,对吧?然后你们希望我去帮你们把你们的王女殿下救出来,我没猜错吧?”

“您能如此快的掌握状况,真是让整个过程加快了许多呐。”卡扎克扬起嘴角,用公式化的语调赞扬道。

现在整间屋里不明白状况的恐怕只有莉诺卡了,小丫头一脸茫然的来回看着卡扎克和徐向北,张着嘴巴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咦?咦?什么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帕露菲立刻用莉诺卡都能马上理解的方式说明道:“简单来说,多菲雷亚小姐又被抓了。”

“啥!”莉诺卡立刻高声叫了出来,随即小丫头察觉到声音这么大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徐向北叹了口气,再一次接过帕露菲的话头:“不但如此,这位卡扎克先生还希望我能像上次一样,跑到公爵的府邸里……”

“是卡德拉警备团监狱。”卡扎克轻声纠正道。

“好吧,警备团监狱,这位先生希望我能够潜入监狱,将那位王女殿下安然无恙的带出来。”

听完徐向北的话,莉诺卡沉默了。

卡扎克像是有话要说,可是徐向北没给抢在他前面再次开口:“别跟我说警备团监狱的戒备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或者类似的话,今天大街上戒备和巡逻的部队里就有公爵的卫队,我不相信关押重要人质的监狱会没有换防!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种送死的任务,我!不!接!”

“但是,如果多菲雷亚殿下再次被送回帝国,等待她的只会是比断头台更可怕的东西吧?”卡扎克继续劝说着,而且他似乎了解到徐向北的意志非常的坚定,所以将打开缺口的希望放到了莉诺卡这边,“难道你们想对她见死不救么?好歹多菲雷亚殿下和你们还算是有缘吧?”

莉诺卡眉头皱了半天,最后终于有些迟疑的开口:“您说得没错,那样的话,多菲真的很可怜……但是,那个,让夏亚和我一起从公爵卫队驻守的监狱里把多菲带出来,这……我、我绝对不是害怕工房被没收哦……虽然我确实很不想丢掉爷爷的工房啦……但是,啊,这么说吧,就算我们俩真的帮助你们,还是失败的机会比较大,不是么?这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嘛!所以,尽管很对不起多菲……但是……”

“不是失败的机会比较大,是绝对会失败。”徐向北赞同着莉诺卡的话语,“我可是从空中看过那个监狱,换上精锐的公爵卫队的话,那压根就不是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能对付得了的,所以莉诺卡你说的没错,这个买卖只会把我们也一块赔进去,当了王女的陪葬。”

说着徐向北伸手摸摸莉诺卡的头,想让莉诺卡那因为对多菲雷亚的愧疚而扭做一团的脸蛋稍稍舒展。他们二人都没注意到,站在柜台上的大狗帕露菲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最后,大狗再一次趴到了柜台上,下巴枕上自己的前爪,默不作声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卡扎克还不死心,“您不是从防御更加严密的帝都法场将王女殿下送到了贝尔德瑞玛么?我觉得,凭着您的实力,要解决现在的问题,那绝对是小菜一碟才对啊!”

徐向北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还“您的实力”,看来扮猪吃老虎的桥段和自己是越来越远了啊。

“卡扎克先生,”徐向北不紧不慢的对布里多瓦议会派的代表说道,“我想提醒您,将王女殿下从法场救出来送到帝都外围安全地点的,是丹布朗老先生和他的部队,我只是负责运送罢了,所以抱歉,这次我们爱莫能助,不过您和您的手下要是有办法把王女弄出来,我倒是不介意再把她送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徐向北以上这段话扯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言,如果他早这么低调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看来最后这句话终于奏效了,卡扎克叹了口气:“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您二位是决意不肯帮忙咯?”

徐向北干脆的点头,莉诺卡则迟疑的稍稍颔首。

卡扎克再叹了口气,他把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拿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绸子手绢,擦拭起眼镜的镜片,一边擦一边用近似自语的语气说道:“看来,这次我卡扎克是无法尽到自己的责任了,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公爵自首,用另一种方式陪伴殿下走完最后一程了。不过,在自首之后,我可能会受不住拷打,供出究竟是谁帮助我们制作了那么袭击法场用的大炮,又是谁帮助我们将王女殿下偷渡到贝尔德来的,没准这能让我少受点痛苦呢。”

说完卡扎克又一次抬起眼睛,从那细小眼眶中射出的目光,似乎因为少了镜片的遮挡而变得更加锐利。他来回看着莉诺卡和徐向北,一边露出狡诈的笑容一边问道:“您二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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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轻风起自卡德拉(4)

最初的惊讶过后,徐向北意识到,对方也是黥驴技穷了,这一招威胁看似狠毒实则不然——它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会用到这种威胁手段,说明对方也想要放手一搏了,因为这招一出,基本上双方就再也没有可能继续对话了(谁会和威胁自己的人开诚布公啊)。

由于看到了推掉这次委托的希望,徐向北非常想大笑,不过他凭着自己那与生俱来的定力将这冲动压回了自己意识的深处。紧接着,某些沉重的东西在他心里升腾起来,伴随着一同生活的那一周多当中,多菲雷亚的种种表情,他似乎又听到那个不坦率的孩子在告别时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感谢:“这些天……非常感谢……”

那孩子,又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了呢。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徐向北就把它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就算自己去以卵击石,也于事无补,不对么?毕竟自己并不是那种只靠勇气就能应对一切的“勇者”啊。所以,这个委托,还是要毫不犹豫的拒绝掉。

不过因为担心一下子将对方的威胁顶回去有可能让对方恼羞成怒,真的去把这威胁付诸实施,徐向北装作被这威胁震慑到,犹豫了一会后有些无奈的把手一摊:“好吧,不过我们需要至少两周时间来做准备,而且……”

“那是不可能的,”卡扎克就和徐向北预料中的一样,对徐向北的话语大摇其头,“明天多菲雷亚殿下就会移送公爵在郊外的城堡要塞,到了那里就真的是什么人都束手无策了。”

听完卡扎克的说法,徐向北耸了耸肩,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站了起来。

“咦?咦?夏亚你干什么?”从刚刚开始莉诺卡就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起来刚才那段谈话早已脱离了小丫头能理解的范畴,她还真是对光魔科技和烹饪之外的事情迟钝得可以呐。

“当然是收拾行李啊,”徐向北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莉诺卡,而且还伸手摸了摸莉诺卡的脑袋,“莉诺卡你也赶快收拾吧,我们要一起跑路了。”

徐向北话音刚落,那边卡扎克那从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把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却不小心把擦眼睛的丝绸手绢给掉到地板上了。

辛德蕾拉也在这个时候掐到好处的展现出她和徐向北的默契,少女跟着徐向北站了起来,用稍显担心的语气问道:“没问题么?”

“当然没有,我们可是逃亡的专家啊!”说完这句话徐向北立刻后悔到胃痛,来了异界之后自己因为像这样装逼吃的苦头还不够么,他真想使劲抽自己的嘴巴子。

不过,这个时候,这句话对卡扎克来说,那是直取死穴的致命一击:他告密是他的事情,徐向北他们就一定要乖乖的呆在原地被抓么?要知道,那可是能从因为法场事件而举国戒备森严的布里多瓦帝国将多菲雷亚带出国境的厉害家伙啊(徐向北,你注定是无法扮猪吃老虎了)!

“等一下,”卡扎克叫住正要离开的徐向北,依然不死心的劝说道,“就不能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你们要有办法你们自己去救,我不在意再送那位王女殿下一次,但是让我去救人那就敬谢不敏。”

“原来如此,那看来我们只好靠自己了。”卡扎克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他一边撑着椅子的扶手从柜台前站起,一边用略带歉意的语气接着说道,“原本这就该是由我们自己来的事情,想要借助夏亚先生的力量也是想增加下成功率而已,为此打扰二位了,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抱歉。”

“这……等一下!”看着走向店门的卡扎克,莉诺卡站了起来,小丫头的脸蛋已经完全挤成了一团,“这个……”

看着焦急的想着措辞的莉诺卡,帕露菲从柜台上站了起来,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徐向北抢了先。徐向北右手按住小女孩的肩膀,用力的捏了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他吸了口气),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夏亚……”莉诺卡喃喃的抬起头,用湿润的双眼向徐向北望去,可是徐向北却别过脸去,像是在逃避少女的目光一般,于是莉诺卡再次低下头去,牙齿在自己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

“我们无能为力。”徐向北再一次说道,向莉诺卡,向卡扎克,也是向他自己强调这一点。

莉诺卡低着头,颤抖着默不作声,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莉诺卡还没有积累到足以让理智完胜感情的社会经历。了解这一点的徐向北松开小女孩的肩膀,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继续迈开脚步,走向通往工房的大门。

被莉诺卡叫停的卡扎克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接着他再一次向着莉诺卡和徐向北鞠了一躬,嘴里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就戴上一直拿在手里的礼帽,继续走向门口。

“你们,”忽然莉诺卡再一次开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们虽然不是专家,比您二位更加不可能救出殿下,但是,我们和二位不一样,我们有不得不去尝试的理由。”卡扎克背对着店内的众人,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悲壮,“我们弄了几套公爵卫队的制服,靠着这个应该能渗透过监狱外围的自警团防卫线,然后我们准备以突袭的方式强行突破……不过,就像夏亚先生说的那样,监狱的设防将远胜以往,这个方法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大概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

说完卡扎克回头对莉诺卡露出笑容,那笑容和他往常露出的那种总是让人觉得别有深意的笑容不同,那大概是这个看起来奸诈无比的中年人自成年以来露出的最真诚的笑容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徐向北脑海里闪过。

衣服?乔装打扮?某个念头从徐向北大脑的某个角落钻了出来:这个世界是个信息闭塞的时代,照相技术还没发明,雇请画家给自己画像是贵族们的奢侈爱好,画出来的画也都是挂在贵族的宅邸里。所以,领民往往不认识领主,低级士兵也常常从未看清楚过高级军官们的脸,所以在这个世界,衣服和装饰,气质,是普通人辨别高位者的唯一手段,那么……

卡扎克的话刺激着徐向北那本来就不是很正常的神经,一个有些疯狂的计划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等下,”徐向北忽然抬起右手,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卡扎克,“你们弄了几套公爵卫队的制服?想渗透过外围警备?”

“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卡扎克回过头,完全是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徐向北听完居然笑了笑。

这是怎么回事呢?徐向北是个深度宅,这我们都知道,但是徐向北宅面之广,恐怕就很少有人能想象得到了——他可是游戏动画漫画电影美剧全面制霸的超级宅。在这一刻,他的宅技能里标着“美剧”字样的那部分被彻底激活了。徐向北的美剧启蒙作品是一部鼎鼎大名的二战题材剧集,国内的译名叫做《加里森敢死队》,和他同年龄的小孩子们大多都看过。徐向北这人从小思维就和常人不一样,别人看完《加里森敢死队》都无一例外成了帅气的飞刀小伙“酋长”的粉丝(当然那时候还没粉丝这词),他徐向北偏偏喜欢其中的“戏子”。

这故事里的“戏子”,原本是蜚声国际的大诈骗犯(《加里森敢死队》讲的就是盟军启用一帮身怀绝技的重犯们编成别动队进行特种行动的故事),在成为盟军别动队的一员之后,他利用自己掌握的多种语言,以及出色的演技,套上一套德军军服就哪都敢去,入敌营就如在自己后花园闲庭信步一般,每每把德国军官们蒙得找不着北。

“穿上合适的衣服,只要你够横,那你就哪都能进,包括德国军营。”——这是“戏子”在《加里森敢死队》里说过的话,此时这句话清晰的浮现在徐向北的脑海里。按照徐向北这半年多来的了解,这个世界中绝对下级和上级间的接触比二战的德军要少得多,相关的制度比之当年德军的制度要简陋得多,可以说是漏洞百出,那么,为什么这回他徐向北不能也当一次戏子,来个打入敌人内部,“智取威虎山”呢?

徐向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们已经知道,徐向北这人判断一个事情是否能成功,其实是相当的唯心的,关键就在于,他自己觉得有没有门。他觉得没门的时候,他能摆出千千万万条理智的理由,他要觉得有门,那就是有门,再多理智理由也没用。

何况徐向北这个宅,一想到自己要干和孩童时代最崇拜的戏子干过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他徐向北此时因为那奇异的翻译机制的存在,掌握的语言数量只怕比“戏子”还多,每种都倍儿地道,在地球时玩那么多COSPLAY撒那么多谎,演技就算比不上戏子,也多少算是有点。也就是说,这是天赐良机啊!(这是徐向北一相情愿的想法)

想到这里,徐向北猛的转身打工房大门边走了回来,从柜台旁的杂物架上抽出卡德拉的城区地图,刷拉一下摊开,右手手指啪的一下按在代表卡德拉监狱的那一小块图标上,双眼紧盯着监狱周边的街区构成,一边沉思一边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有规律的敲着柜台的玻璃桌面。

卡扎克立刻察觉到委托的转机,赶忙凑了上来,点着距离监狱大概两个街区的商业城区的一角,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明:“我们在这里有个伪装成商行货物区的房子,里面藏了一艘小型快艇。”

徐向北也不吱声,依然敲着桌面沉思着。

店面里一下子变得寂静异常,只有墙边的大摆钟还在咔哒咔哒的走着。

“如果,”徐向北忽然抬起压住地图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悬浮在半空,“如果我让你们赶制一套卡德拉大公的近卫翔士制服,今晚之前能做好么?”

“这……也许我们可以让公爵府上的佣人从洗衣房里偷一套,佣人里有我们的内线。”

徐向北点点头,又开始对着地图沉思起来,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依然规律的敲打着柜台的玻璃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卡扎克下意识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可是他忘了那手绢曾经掉在地板上,于是他的额头出现了两道显眼的黑道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向北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摇着脑袋自嘲的笑了:“丹布朗那老头说得对,我就是个烂好人。”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卡扎克的目光已然产生了异常剧烈的变化。

“这活有点意思,所以我接了。”

徐向北话音刚落,莉诺卡就如释重负的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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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请注意关键词,按照热血作品门阀集英社的定义,热血可以拆分为:友情、勇气、胜利三个部分。所以想看无情无义的流氓主角的人,你们可以下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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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轻风起自卡德拉(5)

“莉诺卡,这行动你不用参加了。”对着兴奋的莉诺卡,徐向北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去,“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不太可能回到这里来过安生日子了,莉诺卡你不想失去爷爷留下的工房吧?”

莉诺卡为难的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的呢喃:“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夏亚你一个人去的话……”

徐向北伸手按了按小女孩的脑袋,对她露出了笑容:“这次又不是战斗行动,你那些爆炸发明帮不上忙的。而且,你不是总想着要成为和你爷爷一样伟大的光魔工匠么,工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吧?”

徐向北嘴上这么说,其实是不想把小丫头卷入这么危险的行动中罢了,他希望至少莉诺卡的日常能够继续。徐向北很喜欢余秋雨文章中的一段话:“朋友不是你的应急储备,真正的友情关键在于‘无所求’。”所以他此时并没有去想莉诺卡的加入能对任务有多大的帮助,而是以这些日子以来逐渐建立的、类似家人的情感,希望莉诺卡今后也能过得平安,快乐。

莉诺卡听完徐向北的话,依然低着头,还撅起了嘴巴,随后她的嘀咕让徐向北大跌眼镜:“我、我的发明才不是只会爆炸呢……”

原来比起即将奔赴险境的熟人,还是工匠的荣誉比较重要么?

徐向北有些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就顺着莉诺卡的话说了下去:“那么,你就努力做个制作出来的东西不那么喜欢爆炸的工匠吧!咦,帕露菲,怎么了?”

后面那句话是对趴在柜台上的大狗说的,徐向北总觉得从刚刚开始那大狗就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帕露菲看了看莉诺卡,摇了摇头又趴回柜台上,没有回答徐向北的问话。

徐向北看着帕露菲那透着一种爱理不理的气息的背脊,末了只是耸了耸肩,也不去计较了。他把摊在柜台上的地图一卷,夹在胳膊底下,对卡扎克他们做了个“走吧”的手势。

于是他们四人由一直守在店门前的年轻人打头,推门走出了店面。

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店门里,莉诺卡依然站在原地,依然低着头,小丫头那窄小的肩膀,从辛德蕾拉走出店门那时起,就轻轻的颤抖着。

“莉诺卡,”趴在柜台上的大狗帕露菲稍稍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它刚开口轻轻叫了声小女孩的名字,却又改变了主意,将话语吞回了肚子里,只是用莉诺卡听不见的声音自语道,“决定要自己做才有意义,对吧,搭档。”

这个“搭档”到底指的是现在的莉诺卡,还是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弗朗西斯老爷子,那就只有帕露菲自己才知道了。

就这样,弗朗西斯工房的这一天,就在忧郁和沉闷中悄然度过。

当天深夜,空港外围商业区的一条小巷里,徐向北正在议会派提供的临时据点里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着装。偷来的卡德拉公爵近卫翔士团军服套在徐向北身上还算满合身的,大概在决定偷哪套衣服的时候按着徐向北的个头刻意挑选过吧。卡德拉公爵估计是个不太喜欢浮华的人,徐向北身上这套军服的设计显得十分的简约,也正因为这样,纹在军服右胸的那团代表军服主人阶位的火焰就显得格外的耀眼——很好,真正是徐向北要的效果。

不过议会派的内线胆子还真大,烈翼翔士的衣服都敢动,要知道那可是仅次于幻翼翔士的高阶翔士啊。徐向北一边抚摸着自己胸前的那团火,一边由衷的佩服着议会派们的勇气。

这时候辛德蕾拉轻轻拉了拉徐向北的衣角,少女在他身后小声提醒:“时间到了。”

“哦,好,我知道了。”徐向北不慌不忙的回答到,接着又在镜子前面摆了副不可一世的军官派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小会之后,他回过头,突发奇想的问辛德蕾拉,“我穿上这个是不是帅了点?”

辛德蕾拉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平时总是紧闭的小嘴头一次的在不说话的时候微微张开,露出白皙小巧的门牙的一角。紧接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疑惑的盯着自己的翔士,再接着,她皱起眉头一脸苦恼,似乎在绞尽脑汁使劲的想着些什么。

“好了,够了,你不用烦恼怎么回答了,我全都知道了……”徐向北用饱经沧桑的、深受打击的语气收回了自己刚刚的问题。

看到徐向北那有些沮丧的脸,辛德蕾拉伸出小手抓住了徐向北的手腕,向前小迈一步,用额头轻轻顶住徐向北的下巴。

属于少女的体温通过接触的肌肤传来,一下子就把徐向北那小小的沮丧冲得不见踪影。他抬起没有被握住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辛德蕾拉的头发,少女则以脑门摩擦他的下巴作为回应。

辛德蕾拉时不时表现出来的这种像小动物一般的行为,总是让徐向北觉得异样的欢喜。

可惜就在这时候,煞风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夏亚先生,夏亚先生,我们要出发了!请问您是否准备好了?”

“好,就来。”徐向北有些遗憾的抬头应道,然后轻轻吻了辛德蕾拉的额头,才松开少女,转身推门走出屋子。

辛德蕾拉看了眼刚刚徐向北一直在照的镜子,发现自己的发饰有些歪了,连忙抬手扶正,这才小跑着跟在徐向北后面出门去了。

门外是一辆全黑色的四轮双马马车,车箱的门上不知为何贴着一大块黑色的布料,让人觉得那后面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不过因为天黑,走在街上不仔细看倒也看太出来。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钻进马车之后,发现车厢里已经坐了两位身穿公爵卫队制服年轻人,而一直跟在卡扎克身边的那位年轻人则身穿公爵卫队的军官制服,坐在马车前方驾驶座旁边的加座上。

随着马蹄敲打地面的清脆声响,马车缓缓在小巷中穿行。因为已经到了万籁俱静的时刻,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巷道里回荡,营造出些许压抑的氛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车厢前部的壁板,轻声对车里说道:“靠近监狱了,我们准备出巷子,大家准备。”

说着车厢门外想起一阵响动,听起来像是什么人把什么东西从门上撕了下来。

徐向北忽然明白那黑布下盖着什么了:那下面应该是公爵近卫翔士团的标志吧,毕竟如果被人看到标有这个标记的马车从议会派的据点里驶出,一定会惹一堆麻烦的。

然后马车再一次启动,在规律的马蹄声中拐上大道,直接向监狱驶去。

在通往监狱正门的大道上,就像议会派之前得到的情报说的的那样,布设了好几道由自警团把手的关卡,但是他们一看到马车车厢上那公爵近卫翔士团的纹章,就乖乖的让开了路。

在贝尔德,自警团就相当于各个城市自己设立的佣兵部队,目的主要是维持城内治安,保护商人们的财产,他们从城市商业行会那里领取军饷,而这些军饷实际上都是由城内各个大商行联合分摊的。由于以上这些原因,自警团其实是很容易打发的对象,所以就连在议会派原先的计划里,都没有把自警团视为太大的威胁。

可是公爵卫队不同。虽然“公爵卫队”这个称号仅仅是卡德拉公爵名下负责保卫领地的正规军的统称,并不是指那些守卫在公爵身边的精锐军团(那些叫禁卫队),但是由于公爵卫队的士兵们的社会背景类似与俄土战争时期的俄国哥萨克们,他们虽然不是贵族没有封地,却拥有不收田租的田产,而相应的,他们这个群体当中,每个成年男性都必须接受军事训练,并且在成年之后在公爵卫队服役两到五年不等,因此他们比之自警团,要更加训练有素,荣誉感和责任心也要更强。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空子可以钻:在贝尔德的贵族军队中,翔士团一般享有比普通军队更高级别的权威,就连那些不能飞的陆战翔士,也被冠以荣誉护卫的称号,比一般的地面部队拥有更大的权利;而翔士团中的精锐,全部由风翼以上级别翔士组成的近卫翔士团则更加夸张,近卫翔士们甚至拥有类似纳粹军队中党卫军军官的权利。

这也正是徐向北敢犯险的头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是在他决定参加这个营救行动之后才知道的:为了获取自己领地内大型商会的支持,公爵并没有把全部的守备任务交给公爵卫队,他依然保留了卡德拉警备团监狱的监狱长的职能,并且将接防监狱的公爵卫队名义上的指挥权交给了监狱长。根据议会派提供的情报,监狱长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于是徐向北就盯准了这个软柿子。

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由徐向北大摇大摆的走进监狱,借着身上老虎皮的威力,以获得议会派劫狱的情报,临时更换关押地点为名,将多菲雷亚带出来。当然这个蹩脚的理由多半会引起实际掌握监狱当中卫队指挥权的军官们的疑心,不过那不重要,在他们查证之前,徐向北认定他们没有人敢档下一名近卫烈翼翔士,当他们查证后,徐向北早就出监狱了。没错,徐向北的计划在营救这部分就只是要求把多菲雷亚带出监狱而已,然后他们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就地藏起来,让准备好的马车沿着大路狂奔引开敌人,接下来议会派藏着的那条快船会继续充当诱饵,引开对方的追捕,徐向北再趁机和辛德蕾拉一起,把多菲雷亚送走。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议会派的负责人们一直在摇头,却又因为徐向北的“实力”而只能把异议往肚子里吞——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干脆就交给“专家”吧。

通过了数道关卡之后,马车终于抵达监狱的大门,守备在监狱正门前的公爵卫队士兵原本有些松懈,靠在一起抽烟聊天什么的,一看到涂着近卫翔士纹章的马车在监狱门前停下,全都一个机灵弹得笔直。

坐在副驾驶座上军官打扮的年轻人恶狠狠的对那帮士兵大喝:“开门,XXX翔士大人紧急视察!”(XXX是徐向北冒充那人的名字)

公爵卫队的兵丁们都有些不知所措,眼睛齐刷刷的转向带岗的军官。

“这……”那军官只是个尉官,看起来也不是贵族出身,所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选准了时机拉开马车车门上的小窗,探出带着伤疤的那半边脸。他一边在心里默念“戏子”的那句名言,提醒自己要够横,够横,一边对着那军官劈头就喝:“怎么回事?还不快开门!该死的把你们典狱长找来!”

带岗军官犹豫了下,挥挥手,示意士兵们开门,再用食指冲自己的部下的其中一个一指,像是要向突然到来的翔士大老爷显示自己的能干似的,大声下令:“你,去把典狱长找来,要快!”

而说话间,徐向北的马车驶进了监狱的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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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轻风起自卡德拉(6)

“喂,帕露菲。”莉诺卡趴在柜台的桌面上,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呼唤着陪伴了自己五年多的伙伴。

“啊。”舒展全身躺在店面地板上的大狗也用同样显得很无力的声音回应着小女孩的呼唤,这主仆二人从上午徐向北离开时起,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莉诺卡甚至从入夜以来就一直趴在柜台上。

莉诺卡听到帕露菲的回应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和她年龄不怎么相符的追忆的语气,接着说道:“还记得爷爷刚回来那一年的事情么,当时,我问爷爷,为什么他都回来了,却没有把招牌换过来呢?那样的话大家不就不知道这里已经不是铁匠铺了么?”

仿佛为了呼应莉诺卡的话语,弗朗西斯光魔制品店门外挂着的招牌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了起来,只有铁匠铺才会用到的铁钻和锤子在风中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透过店面的橱窗和未上锁的店门传进来,更加凸显了店内的寂静。

过了一会,莉诺卡才接着说道:“当时,爷爷的回答说,喂,帕露菲,你在听么?”

“再听。”趴在地上的大狗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作为回应。

“真是的,你也认真一点嘛……”莉诺卡不满的嘟囔着,随即像是闹别扭似的不做声了,直到帕露菲问了一句“然后”,她才接着回忆,“当时爷爷跟我说,爸爸因为无法很好的掌握光魔技术、无法让弗朗西斯家的店铺继续以光魔工房的形式续存下去,而一直生活在愧疚当中,所以,那个招牌要由我来换回来——在我成为金徽的时候,由我来把它换回来。爷爷还说,死去的爸爸一定是这样期望的,他也是这样期望的……”

“啊,”帕露菲像是也回想起来了,它稍稍叹了口气,回应莉诺卡的话语,“老头子是这么说过。”

“所以说,”莉诺卡把一直贴在柜台桌面的玻璃上的脸抬了起来,目光低垂着,看向地上的大狗那轻轻晃动着的尾巴,“所以说,这个工房,至少在把招牌换回来之前,是绝对绝对不能失去的,对吧?”

这一次帕露菲没有立刻回答,它停下了尾巴的晃动,沉默着,直到莉诺卡要再次开口催问的那个瞬间,才用心不在焉的语气回了一句:“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帕露菲你也肯定点嘛!不然的话……不然的话……”莉诺卡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下巴支在柜台上,久久没有说下去,末了她从柜台后边的椅子上站起,缓步来到店面右侧的墙边,伸手抚摸着挂在墙上的那把第一次碰到徐向北时她拿在手里的大锤子,那是她爷爷在离开前送给她的礼物。

可能是抚摸着爷爷的礼物让小丫头心情平静下来的缘故,莉诺卡用方才的语气继续诉说:“送走多菲的时候,我觉得很遗憾,也很悲伤,可是只要想着要是将来能再见就好了,心情就会好很多,可是这一次……夏亚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莉诺卡的声音再一次颤抖起来。

帕露菲从转过头,看着莉诺卡,大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爱怜的光芒,它晃了晃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换下刚刚那幅心不在焉的口气,开口道:“莉诺卡,你知道弗朗西斯老头是为了什么才把我制作出来的么?”

“哎?”对于大狗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莉诺卡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回过头呆呆的对上大狗的目光,“不是为了获得金徽的称号么?”

大狗咧开嘴哼了几下,听起来就像是人类的笑声:“老头子可是在造出我之后,过了将近二十年,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把我送到光魔工匠学会去参加金徽的鉴别大会,然后才获得金徽称号的啊。”

莉诺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了,她老半天才挤出一个问句:“那、那爷爷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才制造你的呢?”

大狗拧回头,把目光从莉诺卡身上转向橱窗外,看着外面那被夹在建筑物屋檐之间的星空,随即用缓慢的、像是回忆某些美好事物般的语调答道:“那还是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站在实验桌边上的那个小伙子对我伸出了手,他说‘你是我的羽翼,所以,让我们一起踏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吧’。”

“哈?”莉诺卡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爷爷,是这么说的?”

“是啊,随后我们就真的乘着月光舟,踏上了原以为没有尽头的旅程。就连在布里多瓦帝都的工房,都被那家伙卖掉了!”仿佛是回忆起那段充满了历险与豪情的岁月,帕露菲的语气里充满了愉悦。

莉诺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爷爷连工房都……”

“对,那是真的哦,虽然一直把光魔技术的极致当成自己的目标,可是那家伙从来没有刻意的去追求过啊。”仿佛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帕露菲再一次拧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莉诺卡。

最初的惊讶过后,莉诺卡一边摸着爷爷最后的礼物,一边低头沉思着。

忽然,她一把抓住了锤子柄,将锤子从墙上拽了下来。

“帕露菲,你去把外面的招牌卸下来,如果被别人拿走了,我就没有换掉它的机会了。”

“啥?”帕露菲向着莉诺卡抬起自己的前爪,“你让我怎么卸?”

“随便你怎么办,我还有别的东西要准备啦!”莉诺卡丢下这句,转身打开拉开工房与店面之间的大门,消失在门里的同时,还不忘催促,“快点吧,帕露菲,我们要出门了!”

看着莉诺卡离开的背影,帕露菲再一次咧开嘴笑了,接着它精神抖擞的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店门走去,边走边喃喃的自语:“稍微帮了她一点忙,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搭档。”

就在莉诺卡终于做出自己的选择时,徐向北正从绘有公爵近卫翔士团标记的马车上下来。

在双脚踏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徐向北装模作样的挺胸抬头,用鄙夷的目光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监狱的建筑分布就和他在空中俯瞰的一样,四四方方的内院广场里空空荡荡的,靠进正门这边的塔楼里,住的大约是监狱的警备部队,塔楼门口并没有岗哨,只是顶部的平台和周围的城墙一样,时不时能看见巡逻士兵的头盔;关押犯人的主堡伫立在内院里侧的一角,主堡门口有个双人岗哨;主堡对面的角落里是马厩,骑兵们居住的四层塔楼紧贴着马厩,有一半被埋在监狱厚厚的围墙当中,同样只有顶部平台有守卫在巡逻。在监狱里配备骑兵,是为了追捕那些越狱的逃犯,据说这只骑兵部队因为成功抓捕多名逃犯而屡建功勋。

不过这次这只骑兵部队大概帮不上什么忙了,因为徐向北的计划里,他们带着多菲雷亚从监狱离开后,会立刻与马车分开行动,钻进卡德拉那弯弯曲曲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骑兵们实在是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唯一的有威胁的就是大门的守卫了么,徐向北暗想,虽然计划顺利的话,这些守卫也不足为惧,但是还是做点准备的好。徐向北转身,对侍卫在马车旁装扮成公爵卫队军官的议会派小伙子递了个眼色,随即他向着马车的伸出手,接过辛德蕾拉递出来的洁白的小手,就像个真正的绅士一般将自己的羽翼扶下马车。

这时候胖得跟个球似的的典狱长正一边扣着自己前胸的扣子,一边从监狱内院墙边的小塔楼里跑出来,屁颠屁颠的滚向徐向北。

徐向北松开扶着辛德蕾拉的手,拿出一副高级军官的派头,呆在原地等着典狱长来到自己跟前。

“呼、呼,翔士大人,呼……”跑到徐向北跟前的时候,典狱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徐向北看着他那大汗淋漓的样子,居然在一边纳闷起来,为什么不管是游戏还是电影还是,一提到典狱长就必定是个胖子呢?

这个时候还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纳闷,我们只能说,这是徐向北的个人风格问题了。而巧的是,徐向北的眼神因为这个疑问,一不小心忘了自己此时是很装逼很傲气的近卫烈翼翔士大人,直率的表现出他此时的疑惑。

可典狱长此时已经被近卫翔士的突然来访弄得如惊弓之鸟,他还以为是大公对他的表现不满意了,所以才专门派人来找自己麻烦来着——所以徐向北那疑惑的眼神被他解释成了鄙夷,因此尽管此时他的肺瘪得就像在沙漠里迷路多时的旅行者的水袋,他依然死死的闭上了使劲喘气的嘴巴,生怕嘴里的酒气再泄露出更多。因为这个举动,典狱长的脸霎时间变成了猪肝色。

看到典狱长的颓相,徐向北暗自庆幸,看来自己是选对那个柿子了(语出“柿子要挑软的捏”)。

所以他驱散脑海里无关紧要的念头,继续学着《加里森敢死队》里“戏子”的样子,用高级军官那冷酷高傲的声音对典狱长下令:“由于有情报说,今晚布里多瓦议会派的余孽有可能采取某些行动,所以公爵阁下特派我来检查监狱的防务!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一听徐向北的话,典狱长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这人来检查防务的,要是知道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喝酒,那岂不是……

“你还愣着干什么?”徐向北一皱眉头,换上不耐烦的脸色,语气也比刚刚要凶上几分,这脸色和语气,搭配着他那十字伤,倒也挺合适,他背起手,冲内院另一头的主堡一努嘴,“带路!”

“是、是,您这边请……”典狱长哪敢怠慢,赶忙点头哈腰,在前面引起路来。

徐向北昂首阔步,派头十足的跟在典狱长身后,走在他身后数步地方的是辛德蕾拉和充作副官的议会派小伙子,辛德蕾拉神色如常,倒是那议会派小伙子紧张得不断的吞口水。

进入主堡大门的时候,守卫在大门两侧的公爵卫队士兵刷拉一下双腿并拢,上了刺刀的步枪在胸前举得笔直,而徐向北只是微微颔首致意。

进入了主堡徐向北才发现监狱的戒备远比外面看起来要森严得多,主堡内部岗哨的数量都快赶上蜂巢里的工蜂了,就连徐向北都感到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徐向北这人的优点大家都知道,他不为多余的事情担心,现在再打退堂鼓于事无补,干脆放开手干下去,于是他的步伐反而显得更自信了——要是露出胆怯,穿帮得更快,这个道理徐向北当然懂。

在主堡里三拐两拐,一行人来到关押重犯的地牢入口,入口处的铁栅栏外,贴着通道的墙壁摆着两尊等身大铠甲人像,两个人像之间摆了张长桌,一位公爵卫队的校官正坐在桌子后面,手端红茶借着烛光看书,另外三名士兵直挺挺的站在军官周围。听到脚步声,军官抬起头,看到徐向北的瞬间,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显现出疑惑的神色。他就带着那样的神色,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书,从容的站起,向来人弯腰行礼。

徐向北知道,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在公爵卫队里,会在闲暇时和红茶读书的军官,多半是贵族或者乡绅,在加上那军官不亢不卑的反应,徐向北料定这人见过不少世面。

“额,中校,这位是……”典狱长虽然名义上掌握了监狱里临时驻防部队的指挥权,可对卫队的军官们说话时还是不免一副奴才相。

徐向北知道,这个时候把无能的典狱长撇到一边,直接和军官说话会显得更可信——公爵的近卫翔士怎么会把一个自警团的商人主子们任命的典狱长放在眼里,加上公爵卫队的士兵们一向看不起自警团,这个做法是博取信任的最佳手段。

“紧急视察。”徐向北不动声色的向前迈了两步,直接用身体把典狱长挤到一边去,同时一边说一边把戴在手上的白手套一只一只的脱下,叠在一起递给身后的“副官”,“有情报说人质关押地点存在不安全因素。”

那中校还是一脸的疑惑,他有些迟疑的问道:“可是,我们并没有接到相关的命令啊?”

“是公爵阁下直接向我下达的命令,”徐向北不可一世的昂起脑袋,语气显得越发的傲慢,“中校先生,您要的公文随后就到。”

那中校也不答话,只是疑心重重的盯着徐向北的脸,徐向北也毫不畏惧的回应着他的目光。

最后,徐向北的身份还是压过了中校心中的疑虑,他低下头,拿起羽毛笔,蘸了点墨水开始在桌上的任务日志上做记录,一边写一边问:“在您视察之前,是否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

徐向北这时的脸色看起来就像在表达着他的惊讶:“你丫居然不认识我?”

刻意的表演过后,徐向北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有些不悦的语气回答:“烈翼翔士格里高利,现在我能进去了么,中校先生?”

“是的,您当然能。”那中校一边在任务日志上飞快的记录着,一边挥手示意身边的士兵去开门。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觉得,不能把这军官放外面,不保险,于是冲那中校一指:“中校先生,请你也跟着来!”

“这……”中校有些犹豫,“我的岗位是……”

“你的岗位是对确保人质安全最有利的地方!所以你必须全力配合我的视察!中校先生!”

中校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的点头:“是的,我明白了。”

于是这回换成中校领路,典狱长紧跟在中校身后,一行人进入了地牢。

地牢的阴森立刻让徐向北想起了玻璃渣的名作大菠萝(更通俗的叫法是《暗黑破坏神》),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地牢那潮湿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沿着被火把照亮的空无一人的通道走了许久,终于来到那唯一一扇有士兵看守的门前。

中校从士兵手里接过钥匙,打开门锁,随即把一行人让了进去。

银发的娇小女孩就靠在那间宽大囚室正对大门的墙壁上,脚上的镣铐用铁链连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球上,双手则被牢牢的铐在墙壁上。

不过大概是为了保证人质的健康,看起来公爵并没有对多菲雷亚用刑。

这样很好,徐向北想,她要是被折磨的动不了了,那才麻烦呢。

多菲雷亚紧闭这双眼,发出些微的鼾声,看起来睡得挺香。看着她的睡脸,徐向北连忙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徐向北装模作样的在囚室当中查看一圈之后,转过身面对典狱长和中校,问出了那个很关键的问题:“人质身上锁链的钥匙,在你们谁手上?”

那一瞬间,典狱长和中校都露出的讶异的神色。

一看这状况,徐向北就知道情况不妙,而事实果然如此。

中校半惊奇半狐疑的说道:“钥匙在今早人质入住之后,就交给公爵的管家大人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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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轻风起自卡德拉(7)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果然所有的隐秘行动计划能顺利执行的都只有前半部分么。

不管心里怎么想,徐向北神色如常,一边装模做样的在那“啊,对,是这么回事”,一边把手伸向自己上衣的那个小口袋。

而这边,无能的典狱长依然不知所措,可是那中校却开始暗地里行动。之所以没有立刻大叫出来“你是奸细”,是因为他考虑到了此时的力量对比:除掉没用的典狱长,己方只有二人,和对方的战力差不多——这还是排除掉此时在场的女人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不过让中校先生不敢贸然行动还有另一个缘由:万一跟着这个冒牌翔士的少女真的是羽翼怎么办?那中校可不知道辛德蕾拉的战斗状态防御力为零,完全靠机动来自保,所以他按照常识,认定辛德蕾拉一旦和徐向北同契,以他自己和囚室门口那大头兵的力量压根打不破辛德蕾拉的防御。

不过他好歹是混到了公爵卫队的校官,不利的状况并不能让他束手待毙,他悄悄的将手收到背后,缓缓的摸向公爵卫队的士兵们人手一个的对羽翼用装备:隔断器。这个手环状的小东西,只要将它套在尚未与翔士结合的羽翼手上或者脚上甚至脖子上,就能通过干扰羽翼的光魔回路,阻止她和翔士同契,而手环的特殊设计,使得它的开口一旦闭合,就必须破坏整个手环,才能再次打开。

但是徐向北这边的动作更快一步,徐向北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不是手帕不是烟卷也不是手枪,他掏出了芙铃。

小妖精刚离开徐向北的口袋,一道第八色的光束就直刺守卫在门口那名卫兵,光束顺着卫兵的喉咙划过,切断了卫兵的颈部大动脉,放出来的鲜血把囚室的大门喷得一片殷红。

看到这个状况,那卫队中校没有半刻犹豫,刷拉一下从背后抽出像手铐一般分成两半敞开的手环,也不呐喊,径直向着辛德蕾拉发力,猛冲了过去,却被一旁伸出的脚绊了个仰八叉,徐向北的“副官”一个飞扑压了上来,拽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拧,中校惨叫一声松开握着隔断器的手,那手环状的东西在与地面碰撞的瞬间,左右两边因为惯性合到了一起,一路滚到辛德蕾拉的脚边。

少女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东西,抬起脚轻轻一踹,把它踢进囚室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候,多菲雷亚被打斗的声音惊醒,王女抬起小小的脑袋,睁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却在看到室内情景的瞬间,瞳孔骤然扩张,脸上的睡意也在一瞬间一扫而空:“是你!夏亚!”

“哟,看到我高兴吗?”徐向北对多菲雷亚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这……”多菲雷亚仿佛一下子无法接受这过于意外的展开,拼命眨巴着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反复打量着徐向北,小嘴张得老大,“你疯了!”

“你觉得我像是正常人吗?”徐向北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我要是不疯的话,你早就死在布里多瓦的帝都了,与其在这感叹,不如多想想如何避免再次被抓的好吧?”

听完徐向北的话语,多菲雷亚低下头,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这个、对不起……”

“道歉的话待会你可以跟议会派的各位说个够,现在先跑路。”徐向北冲芙铃一挥手,小妖精二话不说开始烧多菲雷亚身上的镣铐,“烧快点,用对舰光束。”

“了解!”小妖精欢快的应答声刚落,照亮囚室的第八色光芒的亮度骤然提升了一个数量级,伴随而来的还有多菲雷亚的惨叫(“烫啊!”“你想连我也一起烧死啊!”)。

三下五除二料理完多菲雷亚身上的锁,徐向北转身,对依然扑在地上牢牢压制住那位公爵卫队中校的议会派小伙子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干掉他,留着是个隐患。”

小伙子点点头,刷拉一下从自己的长筒靴里抽出匕首,像是杀鸡似的麻利的往中校的脖子上一划,殷红的血液一下子就浸透了囚室的地板,从石板的缝隙间渗入地下的泥土之中,看着那血液的样子,徐向北不免猜测,自己刚进地牢时在空气中闻到的血腥味,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我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是冷酷啊。”多菲雷亚摸着自己被镣铐夹得通红的手臂,皱着眉头盯着地上中校那还在不断淌血的尸体评论道。

徐向北也不答话,只是耸了耸肩,随即蹲下身子,一把拽起已经软瘫在地上的典狱长,拽着他的衣领一直把鼻子顶到他的脑门前。接着徐向北用他最凶狠的语气对典狱长低声喝道:“听好,胖子,接下来你还要配合我们,否则的话你会似的比他俩更惨!”

胖子典狱长带着哭腔,连声求饶,表示他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徐向北命令他领路,从地牢里的刑具房又拿了一套枷锁,铐在多菲雷亚的手脚上,由于刻意选择了大一号的枷锁,必要的时候多菲雷亚自己就能挣脱枷锁的束缚。准备停当之后,由扮演徐向北副官的小伙子拉着多菲雷亚枷锁上的铁链,监狱长领路,徐向北和辛德蕾拉断后,一行人向着地牢出口走去。

一出地牢出口的铁栅,没等守在闸口外的三名士兵询问他们的长官身在何处,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就在第八色的光辉中分家了,靠在通道墙壁旁的两尊盔甲人像上涂满了鲜血,宛如刚刚恶战归来的战士。

“你确定巡逻队要再过十五分钟才会巡查到这里?”徐向北看着横躺在地的三具无头尸体,再一次像典狱长确认。

“千、千真万确!”

“很好,”徐向北听完典狱长的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抓过在他身边乱飞的芙铃,塞进典狱长衣服的领子里,“记住,待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小家伙就会直接在你领子里发难,把你的整个脑袋都给清蒸掉,你听明白了吗?不许发抖!”

被徐向北这一喝,典狱长全身猛地一阵,僵住了。

“放松点,伙计,像往常一样领着我们向外走,有人拦着就说这里的防务不合格,要转移到公爵府去由我亲自看管,明白了?”

胖子典狱长就像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直让人怀疑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凭他那比沈殿霞还粗一倍的脖子,怎么看都不可能嘛!

于是一行人拐出地牢入口前的通道,大模大样的走在主堡当中。

这一行人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这个时候,问题来了。那些士兵要都是起点的读者,徐向北这回就是死鸭子一只了,谁看不出来这里有问题啊。可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是起点的读者,公爵卫队的大多数士兵们的文化水平刚够看懂命令,偶尔有几个到成立读过些书的,看的还都是堂吉诃德他老人家最爱的骑士(当然,这个时候艾斯柯佳尼已经有了类似地球启蒙时代的文学和戏剧,但是会去看这些的都成了议会派),他们哪里想得到这“高贵勇敢的翔士大人”(这个世界翔士就相当于地球的骑士)竟然是个假冒的。

可也不是全部人都想不到,有那么两个士兵,在看到徐向北他们一行之后,立刻不动声色的消失在墙壁的阴影当中。他们都是公爵安插进自己军队的密探。

而徐向北这个时候也悬着一颗心,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平白无故沉重了许多,心脏也跳动的像个巨大的水泵——看起来大脑的沉着冷静并不能抑制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这时候徐向北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玩电脑游戏时的记忆,游戏是DOOM初代作,当时只有四岁的徐向北一直坐在叔叔的电脑前,咬着手指看着叔叔过关斩将,忽然,叔叔要接电话,就把键盘往徐向北的方向一推,说“你来接着玩吧”。那个时候徐向北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想起第一次闯荡电脑游戏世界时的自己那慌张的样子,徐向北觉得自己居然有点喜欢上现在这紧张的感觉了。

徐向北享受着全身血液那的感觉,跟着典狱长走出了主堡的大门。

他看到他的马车按照计划停到了监狱的大门边,穿着公爵卫队制服的车夫正和大门的守卫悠然的聊着天。

就要成功了,徐向北禁不住在心里欢呼,那种发自心底的紧张感又加强了数分,他强压着这兴奋感,镇定自若的回应着大门两侧守卫的敬礼。

就在这时,沉重而又急促的钟声在整个监狱中敲响,一声暴喝在徐向北身后主堡的深处传来:“抓住他们,他们是奸细!”

背后的暴喝声刚落,一道第八色的粗大光芒就从典狱长的后脖颈透出,整个蒸发掉典狱长的秃驴脑袋之后扫到主堡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通红的、流淌着流质石英的巨大划痕。

徐向北一个转身,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卫兵手中的枪,顺势抽出怀里的匕首捅进卫兵的肚子里。

走在他身边的辛德蕾拉则在同一时刻转向另一边,长发飞扬间一把手枪已经出现在少女手中,她几乎是顶着卫兵的肚皮扣动了扳机,卫兵的后背被冲击力震动得向后弓起,一口鲜血从他的嘴巴里喷到辛德蕾拉的脸上,使得她那白皙的肌肤多了数分妖艳。辛德蕾拉也顾不得擦,一把丢掉手枪,抄起士兵那装好火药和子弹的步枪,抬手就往主堡里一瞄,一扣扳机摞倒了正在向这边冲来的士兵中的一个,她这一串动作,做得可比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徐向北麻利多了。

辛德蕾拉这一枪,换来的是主堡内士兵们的齐射,还好主堡内部的走廊不算宽敞,展不开最够让全部人开火的火枪阵,加上滑膛枪那糟糕的准头,那炙热的子弹仅仅是让徐向北一行加快速度奔向等在门口的马车罢了。而芙铃回头射出的那一串光束,让主堡中追出来的士兵们老半天不敢从掩体后面出来。

就在徐向北他们采取行动的之后,这边马车旁候着的议会派的小伙子们也立马反应过来,展开了行动。马车车厢正对着监狱正门的那扇车门在“碰”的一声中被粗暴的踢开,紧跟在飞向一边的门扉后面从马车里飞出来的,是两个拖着引线的小木罐,这俩小木头罐子一落入守卫监狱大门的士兵之间就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装在罐子里了小钢珠和石头渣滓劈头盖脸的洒向守卫们,随后惨叫和呻吟几乎盖过了激荡在监狱中的警钟声。爆炸之后,原本在和守卫闲聊的那名议会派从地上爬起(他在罐子出来的时候就趴下了),扑到带岗军官那被钢珠戳烂了的尸体前,开始翻找大门的钥匙。

而此时马车正对着徐向北他们的那扇车门也哗啦一下打开,两名小伙子当中的一位跳下车了,举枪就射,另一名不断的从车里将装好子弹的步枪递给他。

就在这时候,监狱各处的守卫们终于都反应了过来,铅弹从城墙上,从塔楼顶端,从主堡的窗户里,从所有可能的地方射来,在奔跑着的徐向北他们脚边激起一朵又一朵的烟尘之花。

旺盛的篝火在各个塔楼上燃起,然后在镜子的反射下形成数道光柱,将徐向北他们和马车的周围照的如同白昼。

“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多菲雷亚一边跑一边把镣铐从自己的手脚上卸下,同时对徐向北大喊。

“坐马车跑路。”因为体力不行而吊车尾的徐向北同样大声喊了回去。

多菲雷亚惊讶得差点停下脚步:“你确定?”

“放心吧!”就在徐向北刚刚如此回答完,某个东西偶然间进入了他的视野。

三名公爵卫队士兵,推着一门蛇炮出现在监狱围墙上,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马车。而三名士兵中的一人,正将涂着沥青的火把伸向城墙上的火盆。

徐向北一边跑,一边指着城墙上的大炮高喊:“别让他们开炮!”

辛德蕾拉闻言一个急停,站在原地望向大炮的方向,同时对着马车上的两人伸出了左手。

可惜那二人并没有看到辛德蕾拉的动作。多菲雷亚一路冲到马车旁边,夺下举枪正要发射的年轻人手里的步枪,大喊一声丢向辛德蕾拉。

从辛德蕾拉接住枪到子弹射出枪膛,只用了短短半秒。铅弹贯穿手拿火把的炮手的头颅,带出一长条血线,他张开双臂向后倒下,可是他手里的火把,却被自己的同伴接过。

下一刻蛇炮发出轰鸣,实心的炮弹在尖锐的呼啸声中击中马车一侧的地面,在敲碎了一整块地砖之后,又像个皮球似的弹起,径直从马车车厢与马匹之间钻过,一片纷飞的木屑中,拉车的两匹棕色骏马高高踢起前腿,发出凄惨的嘶鸣,随即压断车辙倒向地面。

徐向北狠狠的啐了一口。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公爵卫队的士兵们紧接着推出了风琴管炮(一种将多门小口径炮连装在一起制成的速射武器,地球在启蒙时代初期出现过),爆豆子般的射击声中,徐向北一行人只得躲到马车后面。

“现在怎么办?”多菲雷亚指了指已经打开的监狱大门,“用自己的腿跑路吗?”

徐向北摇了摇头,指了下正在马厩那边集结准备的骑兵们:“没用,监狱附近的街区很快就会被骑兵封锁,用腿是跑不掉的!”

实际上,只要他们离开马车这掩体,冲锋过来的骑士们大概会在他们刚刚出监狱正门,来得及进入小巷之前就赶上他们,将他们全数放倒。

所以徐向北决定实行“B计划”:那就是在没有诱敌的情况下用辛德蕾拉带着多菲雷亚直接升空,那样虽然立刻就会陷入紧急出动的公爵翔士团的重重包围,也总比被困死在这里好。(当然,那样的话参加这次行动的议会派的小伙子们多半死定了)

想好了就不犹豫,徐向北掏出信号枪,将一发信号弹射上天空——那是通知议会派改行B计划,要他们在城内四处破坏以分散公爵卫队的注意力。

丢下信号枪之后,徐向北一把拽过正在射击的多菲雷亚,同时伸手招呼辛德蕾拉:“我们上路了,辛蒂。”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发蛇炮的炮弹激射而来,这次是一发燃烧弹,灌注了第八粒子的炮弹在碰到马车的瞬间就爆散成一片耀眼的火光,靠在马车上向外射击的两名议会派小伙子立马被变成了两个火人,尖叫着从窜入监狱的院内广场,随即被风琴管炮撕得四分五裂。

而徐向北他们也被这一发燃烧弹逼得趴到了地上,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今晚的行动中对徐向北来说最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被一开始那两颗炸弹放倒的那帮守卫当中的一个,在这个时候醒转过来,他发现趴在地上护着脑袋的辛德蕾拉的小腿,正横在他跟前。在徐向北门的时候,他就记住了这位漂亮的羽翼小姐,于是这个时候他按照平时训练用的操典上讲的那样,条件反射的掏出配备给自己的“隔断器”,一抬手铐到了辛德蕾拉的脚踝上。

下一刻他就被扑过来的多菲雷亚一剑结果了。

“辛蒂,没事……啊!”

多菲雷亚的惊叫让徐向北也立刻赶到二人身边:“怎么了,辛蒂你受伤了?”

随即徐向北的目光也落到了辛德蕾拉的脚踝上,他用一个词准确的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

可是辛德蕾拉并没有理会二人的反应,少女从容的翻身坐起,看了眼自己脚踝上的隔断器,又向周围环视了一眼,一把抄起身旁死尸手里的长剑,高高的举起……

徐向北一把抓住辛德蕾拉举剑的手,焦急的问道:“你干嘛,辛蒂!”

“脚没了,不影响飞行。”辛德蕾拉维持着举剑的姿势,看着徐向北的脸,淡淡的说道。

可是她的话让徐向北和多菲雷亚都惊了。

徐向北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怪怪的,他把巨剑从辛德蕾拉手中取下,抓在右手里,同时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辛德蕾拉被套上隔断器的那只脚。

他就像是要记住那只小脚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块肌肤的触感一般,缓缓的、一寸一寸的抚摸着。

这时,又一发燃烧弹射来,不过打偏了,在监狱的城墙上泼洒出一边金红色的“水迹”。

徐向北抬起头,看了看城墙上不间断的嘶鸣着的风琴管炮,看了看正在装填的蛇炮,看了看已经离开掩蔽物、排着标准进攻队形准备横跨内院广场的火枪兵队,最后再看了看辛德蕾拉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辛德蕾拉的脚,在多菲雷亚的惊叫声中高高举起了右手中的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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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轻风起自卡德拉(8)

忽然,在排成进攻队形迈着整齐步伐向这边推进的火枪兵队后方,连接骑兵塔楼与监狱前门的守备塔楼的那段墙壁的基部,凭空向内鼓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猛烈的爆炸撼动着整个监狱,砌成围墙的人头大的方砖就像是散弹枪里装填的铁砂般被从墙里喷出,形成一阵沙石风暴扫过整个内院,排成密集攻击队形的火枪兵们立马被扫倒了一片。没等爆炸的淫威过去,基部被开了个大洞的城墙由于整体结构遭到破坏,正面墙壁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崩坏。首先是打洞上方的还残存的墙壁,已经悬空成一段“桥梁”的墙体几乎在爆炸后最初的那一瞬间就开始解体,崩落的砖石混着墙壁上方驻守的士兵和武器,稀里哗啦的就往地上掉;紧接着“桥梁”两侧的墙体,因为失去了侧翼的支撑,也像中间的缺口倾斜,最终变成沙石的瀑布,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在惨叫声中滚落,被埋进大量的碎砖块中,再也爬不出来。

城墙的崩塌激起的大片尘云,淹没了监狱内院将近五分之一的地面,尘云的顶部的高度甚至超过了主堡顶端的旗杆,那渐渐向外扩展的形状,直让人想起原子弹爆炸之后的蘑菇云。

爆炸之后,整个监狱内院陷入了暂时的寂静,所有的人都被这异变惊呆了,就连徐向北也高举着手中的巨剑,却忘记挥下,只是和院子里的其他人一道,看着爆炸的方向。

某种声音在尘云的那一端响起,并且急速的增大。

下一秒,一个方头方脑的黑影凌空冲破烟尘,出现在监狱内院所有人的视野里!那黑影看似马车的车厢,只是缺少在前方牵引的马匹,却又拥有可以和狂奔中的上等骏马相媲美的速度;那黑影完全不像是货物,却实实在在的正在发出恐怖的如猛兽般的咆哮,说是猛兽的咆哮,又不像,因为那咆哮中满是金属倾轧的声音,这使得它比猛兽的更加具有魄力和威势!

共和历负12年的最后一个月的某个夜晚,卡德拉公爵的卫队有幸第一次目睹了艾斯柯佳尼世界第一辆投入实战的军用吉普的雄姿。

那“钢铁怪物”接触到地面之后又弹跳了几次,才在地面上站稳,随即它的四肢——这时候院内的士兵们才发觉那其实是四个轮子——再次发力,激起一片新的尘云,于是这东西就开始在监狱内院的广场上狂奔起来。

一把小女孩的尖锐嗓音在内院中响起,声音居然是从那个钢铁怪兽上发出的:“夏亚,多菲,你们在哪里?”

“是莉诺卡。”徐向北说着把手里的剑一扔,拽起辛德蕾拉,就对莉诺卡扯开嗓子大叫:“我们在这!在烧着的马车这里!”

多菲雷亚也立刻加入了喊话的行列:“莉诺卡!我们在这里!”

听到召唤,原本正向着主堡狂奔的吉普车一个甩尾又扫起一大片烟尘,由于甩尾的惯性,有什么东西从吉普车的车斗里被抛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滚进了主堡的大门。于是刹那间主堡正门就被耀目的火光包围,原本躲在主堡门后和门柱旁边射击的卫队士兵们都变成了一个个火人,凄厉的惨叫着从火堆里冲出,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扑打。完成掉头的吉普车又开足了马力,向着徐向北他们藏身的马车残骸这边狂奔。

钢铁的咆哮声中,还是刚刚那把小女孩的声音在冲着横在吉普车和马车残骸之间的火枪兵队列大喊:“闪开闪开!不想死就统统给我闪开!”

其实这哪里用她喊,一看“那东西”向着自己这边来了,除了特别胆大的几个对着“它”扣动了扳机,其他的士兵当时就作鸟兽散,运气比较背摔倒在地面上那几个倒霉蛋干脆就抱起脑袋任命了的等死了。

这时候那些有贵族背景或者经历过真实战争的军官们都已经醒悟过来,他们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刀,指着着正在飞速接近马车的吉普车扯着嗓子拼命的喊,随着他们的喊话,铅弹又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着吉普车攒射而来,可惜的是,由于刚刚那爆炸和吉普车初登场时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此时守备部队的军心仍然处于浮动状态,士兵们射出的子弹比刚刚更没准头,那么大一辆吉普车,他们连个边都没沾到。

吉普车风驰电掣的杀到徐向北他们身边,车身一横在一阵让人全身直冒鸡皮疙瘩的摩擦声中停下,驾驶座上的莉诺卡手一松开方向盘,就立马抄起副座上的什么东西往内院广场那边投了出去。

下一刻徐向北的视野就变得一片亮白,他下意识的护住眼睛,想把身子往马车后面缩。

“快点上来,这是闪光弹罢了!”莉诺卡从驾驶座上站起,屁股架到驾驶座的椅背上,抄起一支步枪拿在手里,同时对徐向北他们大喊,“敌人的翔士起飞了就不好办了,我们必须要快!”

徐向北拉起辛德蕾拉的手,就往吉普车那跑。

就在这时候,闪光弹的光芒已经退去,由于握着辛德蕾拉的手,徐向北的空识捕捉到了一个坏消息(因为隔断器的缘故,这空识模糊了不少)——城墙上那门蛇炮正在调转炮口,于是徐向北在冲到吉普车旁的同时,猛拍莉诺卡的肩膀,直指城墙上的大炮:“想办法做掉那个!”

莉诺卡一抬头,顺着徐向北的手指看去,正好看到炮兵们完成大炮装填的最后一步,正把塞压实炮弹的长通条从炮口中抽出。莉诺卡端起手中的步枪,眯上左眼静静瞄准。而同一时刻,火炮的装填手们都捂着耳朵退到后边,射击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把。就在这个瞬间,莉诺卡扣动了扳机。枪口射出的不是铅制的弹丸,第八色的光束激射而出,径直射入蛇炮的炮口。封装在炮膛中的燃烧弹被第八色光束扰动、刺激,径直在炮膛中膨胀炸裂,先是粗大的火柱同时从炮口和点火口喷射出来,随即整门炮由光魔强化钢打造的炮身整个爆裂开来,带火的炮身碎片径直削掉了射击手的脑袋,他那依然举着火把的尸体向前倾倒,撞在残存的炮座上,和炮座一道翻下城墙。

莉诺卡一拉枪栓,抓弹勾利落的将打剩下的第八粒子晶体抛出枪膛,那晶体残骸在空中一边翻滚一边化作一片第八色的光点,消失不见。

徐向北将辛德蕾拉抱进吉普车的车厢,随即像是提小动物一般把多菲雷亚拎起来丢就车厢(可见这位王女殿下有多轻),这个过程中,一发铅弹擦过徐向北的手臂,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徐向北扫了伤口一眼,没太在意。与此同时莉诺卡正把晶体装进枪膛。

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发现,新的危机正在到来。

在主堡顶层的方形平台上,四门风琴管炮正在炮手的操作下,根据军官的指示调整着方向,一共七十二门塞满火药和铁砂的小口径炮对准了停在监狱内院广场一侧吉普车,只要一声点火的命令,铁砂的风暴就会吞没那辆车子周围暴露的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色的魅影从这四门炮的指挥官头上掠过,还没等他闹明白怎么回事,他的脖子就上就裂开了三个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正在不断向外喷血的皮口袋,扭动着像地面倒了下去。那魅影在平台的墙垛上稍事停留,就又化作一道黑色的光,从四门风琴管炮之间穿过。第一名士兵的手臂在爪光闪烁间就同身体分离,由于是硬生生撕裂的,没有被扯断的肌肉纤维就像是莲藕的丝般将断臂吊在他肩膀上,喷出的鲜血将整条手臂都涂成了红色;第二名士兵和他们的指挥官一样,脖子被撕裂了一半,脑袋被依然相连的那一点皮肤吊在尸体上,因为那魅影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的尸身在平台上左右摇晃了好一会,才轰然倒下;第三名士兵的脸被魅影当作了落脚点,魅影再次离开的时候,他整个脸已经被十二道爪痕变得面目全非;第四名士兵被黑影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肩膀,他惨叫着松开了手中的火把,火把落下点燃了他身边的风琴管炮的炮门,随即黑影的身体一扭一甩,他的肩膀被整个撕碎,残缺不全的尸身就飞了出去,将他身边的风琴管炮炮口推向一侧。

铁砂的风暴在下一刻横扫整个平台,把剩下三门炮的炮得东倒西歪。

幸免遇难的炮手刚抬起头,却发现那黑影傲然伫立在主堡顶端平台的正中央,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东西居然是一直硕大的狗。不,此时在这些吓破了胆的士兵眼里,那不啻就是传说中魔狼的化身。

那黑色巨兽咧开嘴,吐出一团带着血腥味的东西,随即向着那帮士兵亮出自己那还在滴血的尖锐獠牙。

士兵们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们惨叫着顺着平台的楼梯夺路而逃。

帕露菲冷笑一声,从平台一侧的墙垛上跃下,再次化作一道黑影,扑向那些还在向着莉诺卡他们射击的城墙。

此时徐向北也已经爬上了吉普车的车厢,并且回身把卡扎克的年轻保镖拽了上来。

“莉诺卡,发动汽车!快!先发动起来!”

听到徐向北的话语,莉诺卡把手里的枪一把塞进徐向北手里,身体顺着椅背一滑,溜进了驾驶座里,开始发动汽车,充作发动机的第八粒子涡轮引擎(创意:徐向北;设计制作:莉诺卡)发出剧烈的轰鸣。

徐向北端着枪,一把跨进副驾驶座,靠着椅背随时准备射击,多菲雷亚则趴在车厢后沿,向着还在地面上向城墙射击的最后一名议会派小伙子伸出了手:“快过来,要走了!”

那小伙子丢下手里打空了的枪,撒开腿奔向吉普车,却只跑出了几步,就扭动这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他死了,我们快走!”徐向北拍着莉诺卡的背,小女孩一踩油门(或者说,应该叫第八粒子门?),车子就开始加速。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马蹄声。

两匹骏马载着他们的骑士穿过莉诺卡登场时制造的爆炸所激起的烟雾,向着正处于起步状态的吉普车狂奔而来。

只用目测就徐向北就知道,那两骑会在吉普车加速到足够快之前就赶上他们,就算骑士手里的长矛在相对速度不大的情况下威力大减,他们腰上的马刀和插在马鞍上的手枪可不是说着玩的!

徐向北举起手里的枪,瞄向打头的骑士,莉诺卡见状一边开车一边大喊:“瞄准点!那枪打的每一枪都是金子啊!”

徐向北对莉诺卡的话语毫不在意,他是谁?广州街机厅里玩模拟射击还没人比得过他呢(就是那种拿把电子枪对着屏幕上的目标开火的街机游戏)!可是就在徐向北信心满满的扣动扳机之时,他屁股下面的吉普车跳了一下,于是枪口射出的光线走偏了……接着阴差阳错的扫落了后面那名骑士,而骑士那忠诚的坐骑依然追逐着吉普车的车尾。

打头的骑士回头看了看落马的战友,随既用带马刺的靴子狠狠踢了下自己的坐骑,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徐向北拉开枪栓,正要往里面填晶体,却发现莉诺卡情急之下没给他装填用的晶体……

多菲雷亚见状,从吉普车那装满了杂七杂八的武器的后车斗里抽出一把长剑,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跃下了吉普。

三王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翻身,以剑柱地站定。

王女的银发随风散开,宛如战袍的斗篷。

多菲雷亚站起身来,抬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奔驰而来的那一骑骑士。光魔科技制作而成的长剑感受到了持剑者的战意,镶嵌在剑柄上的核石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布里多瓦三王女,多菲雷亚·德·拉·布里多瓦。”对着已经冲到眼前的骑士,多菲雷亚大喝,“在此誓以此剑斩你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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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轻风起自卡德拉(9)

多菲雷亚话音刚落,那骑士便已突进到她跟前,眼看着那长长的骑士枪就要戳中多菲雷亚那精致的脸蛋,摧塌她那笔直的鼻梁,撕裂她的眉心。

就在所有关注这一幕的人都以为多菲雷亚就要血溅街头的时候,多菲雷亚一下子向着骑士枪的内侧移了一小步。这一步,移小了她自己依然会被骑士枪重创,移大了又会被战马踏于马下。

可多菲雷亚这一步控制得相当好,无论是距离还是移动的时机,骑士枪刚好擦着她的右耳,刺进她那华丽的银色长发之中,而左边,战马飞速摆动的前腿就差那么一厘米,贴着多菲雷亚的肩膀就这么掠过去了。战马奔驰掀起的气流吹起多菲雷亚那一头华丽的银色长发,就像是点燃了一团流动的银光。

就在移步的同时,多菲雷亚手中的长剑已经收束到了腰际,就在战马前蹄掠过身边的瞬间,长剑被再次推送而出,避开战马那坚硬的腿骨,直取柔软的马腹。长剑的锋刃径直没入战马的腹部,顷刻间受到重创的战马向前扑倒,多菲雷亚借着战马本身的重量让长剑继续切入马腹深处,同时让剑锋向后大幅度倾斜,以便马的骨骼顺着剑锋的方向滑动,防止剑被骨骼卡住。

电光火石之间,那骑士已经倒在多菲雷亚身后。温热的马血喷了多菲雷亚一身,甚至连她那头银发都染上了不少。

紧接着,那匹被徐向北射落骑手的无主战马经过多菲雷亚身边,少女右手一把抱住马脖子,左手抓住缰绳一拉,轻巧的在空中一翻身,就骑到了马背上。她随即猛提缰绳,于是她胯下的战马高高跃起跳过那名骑士和他坐骑的尸体,追向吉普车。

“乖乖,这个世界的王女公主们都这么能打吗?”一直紧张的注视着车后状况的徐向北不禁咂舌,同时他拍了拍莉诺卡的肩膀,“稍微开慢点,让多菲上来!”

“我知道啦!不用你说!”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追到距离吉普车一米多远的地方的多菲雷亚,忽然在马鞍上站起,全力纵身一跃,滚进了吉普车的后车斗,然后脑袋狠狠的装上了莉诺卡的椅背。

“呜哇,痛!”多菲雷亚躺在车斗里抱着脑袋呻吟着,“莉诺卡,你专门把椅背设计得那么高来挡我的么?”

“我哪有!是你活该!”

该说这两人感情好么?这种情况下除了斗嘴还有更多事情可以干吧?

徐向北只能无奈的耸肩,为了避免这两人一吵起来就没完,徐向北决定说点别的。

“我说,莉诺卡,你怎么也来了,你工房不要了?”徐向北伸手从莉诺卡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数个第八粒子结晶,留下一个剩下装自己兜里,接着一边往手中的步枪枪膛了装弹药,一边问道,“那难道不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产里最珍贵的一个么?还是说你放弃当金徽的梦想了?”

听完徐向北的问话,原本已经张开嘴巴准备和莉诺卡闹的多菲雷亚也乖乖的闭上的嘴,一脸认真的盯着莉诺卡的侧脸。

一开始工匠少女不说话,只是专心的驾驶着车子在卡德拉的石板大街上飞驰,由于石板路的平整度其实并不是很适合“飙车”,众人屁股下面的吉普车颠簸得仿佛不震碎他们的屁股就不罢休一般。

而与此时吉普车上的静默不同的是,时不时的有爆炸声从远方的街区传来,卡德拉的天空也被地面的火光染上了一块又一块的绯红——那是布里多瓦议会派正按计划在市内制造混乱,掩护徐向北他们出逃。于此同时,徐向北眼角的余光中,能看见道路一侧的建筑物顶端,有一个很像是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的黑影紧跟着他们,在屋顶之间跳跃着。

在用一个粗暴的漂移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拐上通往城门的大道后,莉诺卡终于开口了:“我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是银徽了哦!”

最初的一瞬间,众人都为莉诺卡这句看似答非所问的话语面面相觑,还是徐向北率先明白过来:“也就是说,时间还多得是,稍微浪费一点类陪陪我们也没问题,对吧?”

莉诺卡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的开车,由于街道两旁挂着的煤油灯的灯光实在是太过昏暗,众人看不清楚小丫头的表情。

大概是在害羞吧,对于莉诺卡的沉默,徐向北是这么理解的。

“但是,”就在这时候一直坐在后座上拿着枪械戒备的辛德蕾拉忽然开口,“如果在这里死掉了,那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徐向北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天,虽然他也希望辛德蕾拉能多说点话,但是,自己的羽翼一开口就直切关键一针见血的习惯有时候确实让他很尴尬。

他把手里的步枪的枪栓推回原位,将新的第八晶体压进枪膛,随后右手单手拿枪(学的州长的POSE),空出左手伸向自己的羽翼,手指插进少女那美丽的蓝色长发中,轻轻的抚摸着,同时用豁达开朗的声音说道:“这种情况下,只要努力不要死就好了嘛,所以辛蒂你也不要打击我们的信心嘛!何况现在情况虽然糟糕,却没到绝望的地步嘛!”

徐向北的话,让辛德蕾拉低下头,垂下目光,眉毛似乎因为愧疚而微微皱到一起,少女的声音很轻很细:“对不起。”

徐向北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心里还犯疑,我刚刚的话说得重了?他皱了皱眉头,觉得不至于啊,于是只得尴尬的笑笑:“刚刚我开玩笑,没有责怪的意思啊……辛蒂你不必当真的……”

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说了一次:“对不起,都怪我飞不起来……”

原来如此,她是在为自己无法正常化作羽翼而道歉啊……徐向北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他一把拉过辛德蕾拉,隔着椅背把少女拥入怀中,接着在少女的耳边轻声说道:“辛蒂你不用道歉,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怪你啊。”

“可是,我是羽翼啊,不能飞的羽翼……”辛德蕾拉将自己的脸埋入徐向北的胸膛,她后面说出的话语,因为声音太低而没有传入徐向北的耳中。

可是徐向北异常清楚的理解了此时辛德蕾拉的心情,因为与温暖的触感一道传入徐向北的脑海的,还有衣服微微湿润的感觉。

徐向北轻轻推开辛德蕾拉,把手里的步枪塞进她怀里:“不能飞的话,至少射击的准头还是有吧?不用结合,我们也是可以并肩作战的!”

辛德蕾拉瞪大湿润的眼睛,来回看着步枪和徐向北的笑容。

这时候莉诺卡的声音很煞风景的插了进来:“后车斗里还有一把粒子步枪,那是我爷爷当年给我做示范时做的,你们千万要小心使用!千万别弄坏了!”

徐向北有些扫兴的耸耸肩(多菲雷亚:“莉诺卡你很迟钝耶”莉诺卡:“我哪里有!别和我说话,我要专心开车!”),随即从后车斗里翻出莉诺卡说的那只步枪——尽管此时灯光状况并不好,他还是一眼看到了枪托上那个咧嘴大笑的爽朗的老头脸自画像——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本人,可莉诺卡的爷爷的形象在徐向北的心中越发的清晰起来。

“晶体车斗里有,别再从我身上摸了!”没等徐向北再次伸出“魔爪”,莉诺卡就一边扭方向盘一边大叫。

这时,帕露菲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前方传来,徐向北一抬头,看见大狗已经冲到了他们前方,伫立在丁字路口旁楼房的屋顶上。

“右转!莉诺卡!左边会碰上正在镇压街道的骑兵队!”大狗抬起前爪,指着丁字路口的左边,那边的天空已经被染成一片通红,隐约能听到杂乱的射击声。

莉诺卡大声回答着帕露菲的提示,向右猛打方向盘,吉普车在石板路上发出尖利的嘶鸣,最后车子的后屁股还是扫倒了路边的灯柱,灯柱在木材的断裂声中倒向路边的建筑,装满煤油的挂灯砸在楼房二楼的窗框上,顷刻间化作一片大火。

“我们好像纵了回火!”徐向北一边向后戒备,一边毫无愧疚的大喊。

“那就算到布里多瓦皇家身上好了!”莉诺卡如此回应,于是立刻换来了此时布里多瓦皇家代言人的怒吼。

“你什么意思啊!”

就在这时,头顶再次传来帕露菲的警告:“不要左转!”

可这警告来得太晚了,莉诺卡的方向盘已经打向了左边,吉普车车轮底下的大地再一次发出嘶鸣。

紧接着莉诺卡就是一个急刹车,徐向北的身体随着惯性撞向前方,还好这车没装挡风玻璃,不然徐向北的脑袋非脑震荡不可。

可是此时的状况实在容不得徐向北为自己的脑袋庆幸——就在还没完全停稳的吉普车的正前方,是一队装备整齐的、正在行进中的陆战翔士。

后车斗的辛德蕾拉当机立断的扣动了扳机,被她当作目标的那个陆战翔士刚来得及转过脸,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半边大脑,脑汁混着血浆从他那剩下的半边脑壳里喷薄而出。

几乎就在辛德蕾拉扣动扳机的同时,这队陆战翔士的军官已经反应过来,抽出自己的指挥刀,指着徐向北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徐向北对着那军官扣动了扳机,可光束却被早有准备的军官张开光盾挡开(徐向北认出来那和他刚过来时多菲雷亚的卫队用的是一路货)。

“莉诺卡,倒车,倒车啊!”徐向北一边退下用过的晶体,一边催促道。

“正在做!”莉诺卡迅速的将变速箱挂上倒档,吉普车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倒退,于此同时,帕露菲从路旁的屋顶纵身跃下,扑进陆战翔士的铁甲当中,却对翔士们身上的重甲和手中的光魔剑无可奈何。

眼看着吉普车后退的速度不断加快,陆战翔士队在军官的指挥下在不宽的街道上摆出射击阵型,将手中的矛枪对准正在后退的吉普车。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粗大的光束横扫过街面,光束所过之处,陆战翔士们的铠甲尽数融化,被烫的通红的皮肉上冒出缕缕青烟,惨叫声立刻响彻夜晚的街道。

“芙铃,再来一次!”莉诺卡一边疯狂的扭动方向盘,把车退回他们原先转进来的大街,一边对浮在空中的小家伙建议。

“对舰光束冷却中!V!”

V你个头啊!徐向北暗骂。

好在这时候吉普车的车头已经对准了可以通行的方向,莉诺卡猛踩油门,吉普车再一次咆哮着,向前狂奔起来。

看着正在急速远离的吉普车的车屁股,陆战翔士队的军官从自己的士兵手中夺过一把矛枪,稍事瞄准之后扭动了充作扳机的尾端。矛枪的头部在第八色光芒的推动下向前飞出,枪头拖着尾部的第八色细线,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直刺奔驰中的吉普车,锐利的枪尖正对着多菲雷亚那惊讶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卡扎克的保镖小伙子从旁扑来,一把推开多菲雷亚。激射而来的枪头刺穿了他的肩膀,随即隐藏在枪头内部的四个倒钩刷拉一下张开,扣入小伙子的肌肉当中。在枪头命中目标的瞬间,枪头尾部的细线就停止了伸长,于是小伙子的身体就像是一片破布一般,被径直拽下吉普车,重重的摔到大街的石板地面上,着地之后不断的翻滚,殷红的血迹洒了一片又一片。

多菲雷亚猛的扑倒车斗的边缘,向着逐渐远去的小伙子伸出右手,目光里溢满了悲伤。

“可惜了,他们都是硬汉子。”徐向北低声说,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惋惜,如果不是才和他们认识几个小时,自己一定会为他们的牺牲悲伤异常吧?

就在这时候,已经追上来的帕露菲在从房顶上跳下,在车边奔跑着,同时对莉诺卡报告:“前面就是南门,一鼓作气冲出去!然后直接往秘密基地去!”

秘密基地?那不是弗朗西斯家的野餐场所而已么?徐向北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城门要怎么炸?”

“用弩,还有炸药箭!”

徐向北依莉诺卡的话,从车后斗里拿出强弩,扳动绞盘拉开弓弦,随即将一支用歪歪斜斜的难看字体标明“爆炸·危险”的粗大弩箭装入发射轨。

吉普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城门就在不远处的道路尽头。

城门那么大,以至于徐向北压根都不用瞄准。在他扣动扳机之后过了两秒,木芯包铁的城门就在猛烈的爆炸中灰飞湮灭,爆炸激起的旋风顺带吹飞了城门周围的卫兵。

一车一狗就在耀目的火光中冲出了城门。

就在这时候,一直背靠着徐向北的辛德蕾拉用手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肩膀,轻声警告:“天上。”

几乎不用她提醒,徐向北已经从那模糊不清的空识中(因为阻断器的存在)确认了新的威胁。

一大群光点,正从城市另一边的公爵府邸附近升起,公爵手中最强力的武装力量,终于出动了。

“可恶。”莉诺卡也扶着方向盘回头看着,一边看一边抱怨,“我们在城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怎么办?”多菲雷亚将目光从正横越城市上空的翔士编队那里收回,有些无助的看着徐向北,期待这这个连续两次奇迹般救出自己的人能有什么对策。

徐向北哪里还有对策,手里的枪连陆战翔士都奈何不得,又能把翔士团怎么着?

就在这个时候,莉诺卡扯了扯徐向北的手臂:“车,你来开!”

“莉诺卡?”徐向北担心的看着小丫头那神色决然的脸。

“爷爷说过,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使用手里的最强暴力。”说着,小女孩从驾驶座上爬到后车斗里,将位置让给徐向北。

徐向北握住方向盘踩好油门,继续盯着小丫头的脸。末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要小心啊。”他柔声叮咛道。

“恩。”莉诺卡点点头,接着她在车斗里拄着那把大锤子站了起来,面对着逼近过来的翔士团编队,大声呼唤跑在车子后面的伙伴,“帕露菲!”

大狗以一声长啸作答,然后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横过吉普车上方。

莉诺卡跳了起来,在帕露菲掠过车顶的瞬间抱住了大狗的脖子。

下一刻,第八色的光芒将少女那纤细的身体完美的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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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一号没有中午那章呢?请大家看现在的字数……就算一天一更,以我每章厚道的字数,也就多撑两天……乃们就让我在新书榜上多呆两天吧……

一章五千的,就出新书榜了,所以那时就恢复原来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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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轻风起自卡德拉(10)

帕露菲的羽翼形态徐向北看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他都要惊叹一番,这次也不例外。

在艾斯柯佳尼,有实体翅膀的羽翼是少数,因为羽翼们飞行并不依靠翅膀,所以那对巨大的东西反而是个碍事的存在。在为数不多的拥有实体翅膀的羽翼当中,有的是基于某种目的而设计了翅膀,比如徐向北曾经在任务中打过交道的某个自称吟游诗人的佣兵(事先说明吧,此人尚未登场),他的羽翼的翅膀就是个暗器发射巢;而另一些,就是羽翼制作者执念的体现了,比如莉诺卡的羽翼帕露菲。

帕露菲的翅膀怎么看怎么像是基于“必须要有个翅膀才能飞”这里理由硬插上去的。辛德蕾拉的翅膀是鸟类的外形加上金属的光泽,帕露菲则反过来,就像是一堆金属硬要凑成鸟类翅膀的样子。说实话,帕露菲那用一堆钢筋和铁棍组成的破破烂烂的金属翅膀,充满了后工业时代的颓废气息,还满对徐向北的胃口的。特别是这对翅膀插在莉诺卡这样的小女孩的背上,立刻就营造出了一种凄凉悲壮的末世气息,这气息总是让徐向北这宅男想起那款惊天地泣鬼神的末世题材游戏鼻祖,《辐射》。

扯远了。

不过这回也是徐向北头一回看到帕露菲的战斗形态(平时为了尽量增加活动时间,羽翼们一般都不会让武器实体化),怎么说呢,帕露菲的战斗形态让徐向北觉得弥漫在视野里的颓废气息更加严重了……

两个直让人想起螃蟹钳子的粗大的机械臂从莉诺卡背后伸出,在两侧展开,左边那只上面装了一把大到夸张的巨剑,那巨剑的长度几乎是莉诺卡身高的两倍,而且没有剑柄,径直连在机械臂的末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毒蝎尾巴上的毒刺。而右边那机械臂上,则固定这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仔细一看那原来是像扎竹排似的并排扎在一起的四根圆筒,每根圆筒的后方还连着某种金属机构,像是供弹链般的铁链从那机构的缺口里一直连到莉诺卡背后的羽翼根部。

原来弗朗西斯老头是螃蟹爱好者么?

不理会徐向北的想法,莉诺卡背对着逐渐远去的吉普车,抬头仰望正在漫过星空的翔士编队,握紧了手里的锤子,小声对自己的伙伴说道:“要上了,帕露菲!”

【了解,先来个下马威怎么样?】(本章中用这种方式表示的,都是帕露菲在莉诺卡脑海里说的话语,别人听不见,特此声明)

“就这么办,反正能量剑也需要预热不是。”莉诺卡一边说一边吞了口口水,第一次上战场的小女孩可没有徐向北那样的定力,此时她的小脸蛋早已因为紧张而憋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用空识仔细的观察这正在接近的敌军阵列,最后选定了一个看起来最有攻击价值的目标。

“就那个吧,刚刚出港的那条巡洋舰。”

【了解!射击模式!】

两对稍小的机械臂从莉诺卡背后弹出,左右各半分开悬浮在空中,每支机械臂的末端都连着一个像是小火箭的东西,火箭的喷嘴对准莉诺卡背后正在远去的吉普车。

那根像是毒蝎尾刺的巨剑的尖端对准了远在数千米之外的那条巡洋舰,亮白色的光芒开始从剑身向着尖端聚集,越来越多的能量集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像火苗般不断跳动着的光球,光球四周的光线都被扭曲,展现出近似透镜的视觉效果。

由于这光芒太过耀眼,此时已经相当接近莉诺卡的翔士们都发现了隐藏在森林之间的小女孩,其中一部分开始调整飞行方向,转向莉诺卡,剩下的则保持原来的航向,冲向正在全速逃逸中的吉普车。

说时迟那时快,剑尖的光球忽然亮了一下,几乎于此同时,那四个小机械臂上的喷嘴一起喷射出第八色的光辉,再加上莉诺卡背部亮起的那一团推进用光芒,整个森林里亮的如同白昼。可是,尽管如此,依然无法完全抵消发射时的巨大后坐力,莉诺卡被那后坐力沿着林间大道向后推送了数十米才稳住阵脚。射击和逆向喷射制造的强大气流扫过森林,一瞬间就将最靠近林间大道的那一排树木的叶子拔了个精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被狂风从窝里甩出来的鸟儿,争先恐后的从树林中蹿出,拍打着翅膀死命飞向空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新的乌云正从森林中升起。

和射击时的恐怖声威比起来,炮弹本身看起来反倒没那么大威胁。从莉诺卡的剑尖脱离的那个光球,与其说是炮弹,还不如说鱼雷更合适,那个光团以不急不缓的速度,离开莉诺卡,穿过翔士们组成的阵列,从容不迫的飞向那条巡洋舰。

这边巡洋舰上可炸锅了,军官们把指挥刀都抽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嘶喊着,舵手把舵盘一路打到头,脸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它整个拧下来似的。

由于刚刚离港,巡洋舰此时速度并不快,于是转向的角速度也慢得可以,眼看着拖着尾巴像是一颗从地面飞来的彗星般的光团撞了上来。包裹战舰的光盾象征性的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小了的光球便侵入屏障内部,感觉就像是被光盾剥了一层皮似的。

然后光团一下子就没入了战舰的船底,又从战舰甲板上钻出来。

猛烈的爆炸席卷整个甲板,将甲板上的桅杆冲得粉碎,将列在第一层甲板上的火炮像是玩具一样推下船舷,最后把舰桥的整个顶部掀了起来,船长和军官们,以及依然抱着舵盘的舵手滑下竖起来的甲板,跌向战舰下方的卡德拉城区。之后燃起大火的战舰拖着浓烟组成的粗大尾巴,倾斜着坠向城区,战舰的甲板上时不时的发生零星的爆炸,燃着的火药桶就像是节日的焰火般射向天空。

确认战果之后,莉诺卡轻轻的在胸前握了握拳头。

帕露菲在她脑海里报告:【剑身温度良好,下次加热还有三十分钟,完全冷却还有两小时】

莉诺卡扫了眼现在已经像是烙铁般变成亮白色的巨剑,点了点头:“好,冲啊!”

【不要冲!天啊!】

帕露菲刚刚出声劝阻,少女就在背后第八色光辉的推送下冲向天空中的翔士阵列,同时她右边机械臂上那并排在一起的四根长管子从上面一根开始,轮流喷射第八色的粒子激流,就像是机关枪一般向着阻挡在自己前方的敌军翔士疯狂的扫射起来。

翔士的骄傲来自于他的勇气,尽管莉诺卡射出的那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一下子打了公爵的精锐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的反击立刻向莉诺卡招呼过来。

小女孩将那把亮白色的宽刃巨剑挡在自己胸前,由于剑刃太宽而小女孩的身形又实在太小,这一挡的效果竟然和盾牌差不了多少。莉诺卡还不断利用她那四个挂着小推进器的机械臂,在保证右臂能够对准正前方敌人的同时,空中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规避着攒射而来密集弹幕,并且对敌人回以同样猛烈的攻击。

远远看去,小女孩竟然和天上的数量众多的翔士们打了个平手,谁的火力也没占上上风。

这种状况被公爵那庞大翔士团当中的某位翔士看在眼里,那翔士套着华丽的镶着金色花纹的全身铠甲,腰间插着的宝剑剑柄上镶嵌着蓝宝石,右手的骑士长枪铭刻着龙纹,左手的盾牌上涂着巨大的家徽——从那精致又毫无个性的款式就能很轻易的推测出,那正是卡德拉公爵御用金徽工匠的杰作,那老头每年都会制作一具人形羽翼,与稳定的产量相对应的就是,他的羽翼都没什么特点,显得很呆板,不过由于他这么多年不断制作改良同一型羽翼的缘故,战力也还算过得去。

这位装备着量产羽翼的翔士,正是此时担任前锋指挥的公爵近卫翔士,贾拉德的林恩伯爵。

“对射他有优势,不过既然他自己送上们来,我们就奉陪,”伯爵一挥手,对着飞在自己身后的侍从下令,“前队停止射击!铁翼上前,近战打掉他!”

他话音刚落,一颗信号弹就从他的侍从手中升起,那是变阵的信号,然后代表新阵型的三发信号弹次第升空。

横跨整个天空的翔士阵列忽然停止了射击,下一刻队列中原本布置在稍微靠后的地方的一批翔士猛然加速,迎着冲过来的莉诺卡杀将过去。

【莉诺卡!这帮铁翼是没有远战的,和他们绕圈!】与小女孩不同,跟着弗朗西斯老头身经百战的帕露菲提醒道。

“了解!”莉诺卡话音刚落,就猛地摆动四个辅助推进器中的两个,以一个很粗鲁的侧移躲开了冲过来的铁翼翔士的枪尖,这时她猛然发现自己右边的四联装光束炮正好对着那翔士的胸口,于是那翔士就在短短一秒中内化作了一片血雾。

【就是这样!就按着我们平时和夏亚辛蒂他们在空中玩耍时的感觉来!没人的机动性能比得上辛蒂的!】

“你好吵!”也许是太紧张了吧,小女孩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对着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大吼,她将四个辅助喷口调转向前方,利用逆喷射向后急退,躲开向她正面突击而来的铁翼翔士的枪尖,同时调转枪口将那翔士的胸口撕裂,一直打到他的肠子都流出来,和鲜血一道飞散在空中。

【左边!】

莉诺卡急停骤转,原本被她挡在胸前的宽刃巨剑随着这回转动作向左甩了一百八十度,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径直扫过向她突袭而来的那名铁翼翔士的胸膛,烫得发白的剑身径直将那翔士拦腰斩断,断口处的铠甲因为高热变得通红。

【后面!】

帕露菲刚说完,眼看莉诺卡反应不过来,就径直将右边的手臂调转向后方,也不瞄准就一同扫射。

此时大约三十名铁翼翔士已经将莉诺卡团团围住,开始从各个方向轮番向她发起冲击。

【这样不行,莉诺卡你现在还玩不来近战!】

“啰嗦!”莉诺卡一边大喊一边挥动手里的铁锤,带着第八色光芒的锤头被贴近过来的铁翼翔士一个翻滚避过。

【夏亚他们快到了,我们开始撤退吧!】

莉诺卡皱着眉头,又向着逼近过来的铁翼翔士虚晃一招之后,采用了帕露菲的建议,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将右机械臂上的联装粒子炮调转向后方狂扫,同时她不得不再一次将宽刃巨剑挡在自己身前,因为在她和铁翼翔士缠斗的时间里,几只小分队在林恩伯爵的指挥下绕到了她面前。

就在莉诺卡马上就要冲出包围圈的瞬间,一名公爵的翔士丢开手里的远程武器,拔出长剑,呐喊迎着莉诺卡冲了过来。

【把剑竖起来!】

几乎在帕露菲提醒的同时,莉诺卡已经这么做了,竖起的宽刃巨剑的剑尖与那翔士长剑的尖端在电光火石之间接触,紧接着那翔士惊呆了,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剑从尖端开始,就像是融化了般软化、变得通红,随即向两边分开。莉诺卡的剑尖就像是船只分开水面一般一路插到底,切开剑柄的护手,切断他的手臂,直插进他的胸膛。

莉诺卡就这样带着那翔士的尸身冲出包外圈,追向徐向北的吉普车。

“就不能把那东西丢掉吗?”莉诺卡一边紧张的回头看着追逐而来敌军翔士,一边在树林里穿梭,躲避着向自己射来的火力。

帕露菲径自操纵着机械臂,挥动巨剑,将剑上插着的翔士尸体甩进森林当中,在空中划出一道粗大的红色血弧。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开着的吉普车已经出现在他们视野的正前方。

“下面该怎么做?”莉诺卡继续用嘴巴对着自己脑海里的帕露菲大喊。

【直接冲进洞里,然后把入口炸掉!】

“啥?”尽管十分惊讶,可是莉诺卡还是依言对徐向北大喊,“直接开进洞!夏亚!”

徐向北这边头都大了,本来就有一部分翔士没理会莉诺卡径直追过来,炸得他们气晕八素,现在莉诺卡又带来了一群翔士,搞的徐向北他们只能全身趴进车斗里,忍受着被爆炸吹起的小石头和树枝那不厌其烦的敲打。

所以他根本都没听到莉诺卡的话语,只不过由于辛德蕾拉把整个身体都趴到了他的背上(少女大概是想保护他),他才通过的模糊的空识从莉诺卡的身体动作里推测出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把油门踩到底,猛地一打方向盘,转弯的瞬间吉普车差点没翻过去。

然后他们总算是冲进了平时野餐的那个洞中,追逐着吉普车攒射而来的炮火将整个在洞口周围扫起一片烟尘。

莉诺卡也不减速,径直冲破烟尘,飞进洞里,她立刻调转枪口,对着洞穴的墙壁一通扫射,塌方立马就开始了。

徐向北油门一直保持踩到底的状态,吉普车在粗略休整过的洞穴地面上飞驰,时不时在撞碎地上长起来的钟乳石的同时狠狠的颠下自己的乘客。吉普车后面是同样狂奔中的莉诺卡,再后面就是不断滚落的巨石。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冲出了隧道,进入有地下河的洞穴大厅,而崩塌到了这里终于停住,最后一块塌下来的是一根两人高的钟乳石,那尖锐的头部直插进吉普车驾驶座一侧的地面,摔得粉碎。

在碎石洗礼之后,徐向北抬起头,嘟囔了一句:“我喜欢刺激。”

终于能放慢速度之后,他回头确认状况。

辛德蕾拉松开一直环着徐向北脖子的双手,看起来不像是受伤了样子,多菲雷亚则是撞到头,晕了过去,被辛德蕾拉用大腿压在车斗中,不过看她胸脯如常的起伏,应该问题也不大。

莉诺卡惨点,小女孩的衣服几乎破光了,内裤和尚未发育的细小*都露了出来,而且镶嵌着*的胸脯还在剧烈的起伏着。

“真惨。”徐向北如实的评价。

“啰嗦。”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洞穴最深处的瀑布那里。

徐向北把车停在那块写着弗朗西斯老头子访问这里的时间的石碑那儿停下,看着莉诺卡:“洞到头了,之后怎么办?”

莉诺卡双脚着地,帕露菲和她分离的瞬间,小女孩一下跪倒在地上,辛德蕾拉赶忙上去扶住她。

帕露菲灵巧的落地后,第一句话就是:“莉诺卡,对于战斗,我们还要好好磨合下才行。”

“好了帕露菲,快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吧!”徐向北截断大狗的话头,同时转身看着那占据了整面岩壁的瀑布。

大狗依然看着莉诺卡,他的声音却柔和了许多:“莉诺卡,用你的锤子,砸碎那个石碑吧。”

莉诺卡依然是一脸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拿开辛德蕾拉的手臂,拄着锤子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石碑前,将锤子高高举起。

在她挥下铁锤砸碎石碑的瞬间,巨大的轰鸣声在洞穴中响起。

瀑布的水就那么眼看着就停息了,铁质的门扉露出在水帘之后,门扉的正中央,绘有巨大的“朗德·贝尔”商行的标志。水帘完全消失之后,安装在朗德·贝尔标记下方,像是门锁的类似转盘的东西转动起来。

一把老人的声音在偌大的洞窟中响起:“莉诺卡,这个留声装置会启动,就表示你终于决定走上和我一样的路途,所以,我给你飞翔的翅膀。去吧,我的孙女啊,去踏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吧!”

话音刚落,转盘转到了尽头,于是沉重的铁质门扉震动着向两侧开启,露出门扉后那另一番天地。

徐向北嘴巴都合不拢,他讶异的问帕露菲:“这难道就是你那天晚上说过的……”(参见033章)

“月光舟。”莉诺卡仰望着门扉后露出的那件东西,声音颤抖着,“爷爷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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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轻风起自卡德拉(11)

就在徐向北他们开启弗朗西斯老爷子留下的“礼物”的大门的同时,卡德拉城内已经乱作一团。本来布里多瓦议会派四处放火破坏就已经让城里的状况变得一团糟,现在又掉下来一条装满火药的战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震碎了巡洋舰坠落点周围的半径一公里内所有的窗玻璃。

也不是所有的街区都陷入了混乱,比如现在我们要讲的事情发生的这个街区,就依然平静如常。差不多算是街区中央的地方,伫立着一栋还算不错的旅店,旅店面朝空港铁塔那面最好的一间房间的窗前,穿着睡衣戴着荷叶帽的少女辛西娅正眺望着城市上空那因为火光而变得通红的天空。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房间的门。

“恩莱科?”辛西娅轻声询问,眼睛却依然眺望着窗外的天空。

“是的,小姐。”门外回答的正是老管家的声音,“小姐要的情报,我打探到了。”

“恩,进来说吧。”辛西娅终于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老管家推门走入房间,老管家手里端着的烛台那忽明忽暗的光芒,将室内的黑暗赶到了墙角。

“小姐。”老管家微微弯腰鞠躬,顺手将烛台放到房间里的桌子上,然后像一个真正的管家那样在自己的主人身后站好,“刚刚的骚动,似乎是起于监狱的越狱行动,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过依我的推测……”

辛西娅已经把头重新转向窗外燃烧着的天空,并且抬起右手轻轻按住窗框,在老管家就要说出自己的推测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是多菲雷亚从监狱中越狱了,对吧?”

“正是如此,老朽的推测和小姐所想完全一致。”恩莱科照顾辛西娅已经十六年了,对于她的敏锐丝毫不感到惊讶,何况多菲雷亚今晚被关押在卡德拉自警团监狱的事情,还是他在晚饭前打探到后告知辛西娅的,能做出这样的联想,对布里多瓦前宰相的养女兼学生来说,一点不奇怪。

“这么说来,”辛西娅依然看着窗外,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那位先生应该也在那里,对吧?”

“这老朽就说不准了,小姐您知道,情报工作容许推测的存在,却不允许信口开河。”

“爸爸的名言。”辛西娅淡淡的说。

“正是如此。”

沉默再一次降临在房间当中,只有跳动的烛火与窗外的殷红遥相辉映,显现出些许的生机。

过了一会,辛西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她转过身,摘下头上的荷叶帽,坚决的说道:“不管在不在,我们过去看看吧!在城外只要跟着战斗的痕迹走,一定能追到他们的。”

“在那之前,如何出城是个问题。”老管家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用和缓的声音指出自己的主人忽略的问题。

不想辛西娅只是对他露出华丽的、优雅而又雍容的贵族女孩式笑脸:“那不正是,身为宰相府前情报总管的您的工作吗?”

老管家一时语塞,末了他对着自己的主人微笑起来:“那还真是承蒙抬举了啊……”

一个多小时后,穿戴整齐的辛西娅,坐着恩莱科租来的马车,通过卡德拉城墙上一扇并不起眼的侧门离开了城市,奔向那片因为战斗而燃烧起来的森林。

……

这个时候徐向北正在把装满呕吐物的桶丢进洞窟深处。

“吐得还真是惊天动地啊。”徐向北洗完手之后,回到吉普车边上,对趴在吉普车旁边的帕露菲如实说出自己的感想。

大狗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脑袋,略微有些无奈的回应:“毕竟这还是莉诺卡第一次上战场嘛,看到自己身上沾满人的鲜血,闻着血腥味,会吐也是当然的吧?怎么能把她和你这种老油条比呢?”

徐向北心说我什么时候变老油条了……不过,他在穿越过来之前,已经在一干以恶心人为乐的游戏中把神经锻炼得像钢铁般坚硬,要不然估计他自己也会吐得天昏地暗。没有经历过游戏世界的历练的莉诺卡,会吐一点都不奇怪。没有在与帕露菲分离之后立刻吐出来,大概是因为战斗时的兴奋感尚未完全褪去,而初看月光舟又太过惊奇的缘故吧。

“不过,这回是真的被她救了呢。”说着徐向北推开还摊在吉普车车斗里的多菲雷亚的大腿,从那堆乱七八糟的行李当中翻出茶具和酒精灯,还有一罐磨好的咖啡豆,接着去导流槽(原先构成瀑布的水现在从这里流入地下河)那里弄了一大桶水,在吉普车旁边煮起咖啡来。

大狗踱了两步,站到徐向北身边,由衷的感叹:“你还真悠闲呢。”

“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可以干嘛,我又不懂光魔技术,帮不上莉诺卡的忙,在莉诺卡需要干体力活的人手之前,放松下有何不可?”徐向北一边熟练的把煮着咖啡,一边用闲聊的语气和帕露菲说话,“说起来,你是不是该解释下这个洞穴?莉诺卡这方面比较天真,可是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子就能糊弄过去吧?”

“说的也是,”帕露菲昂起头,看着那搜造型在艾斯柯佳尼的飞船里算得上是十足十的异类的“月光舟”,“不过,这可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我们有得是时间,对吧?”

帕露菲咧了咧嘴,那在狗的表情里大概算是笑容吧。接着它后腿弯曲,坐到地上,仰望着那条看起来既像是天鹅,又像是地球世界的前掠翼飞机那般的飞船,用感怀时光流逝的沉稳语调,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记得我跟你说过吧,弗朗西斯老爷子在结婚以后曾经安静了一阵子,后来才再次踏上旅途的吗?这洞窟的诞生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当时还是个中等商行的朗德·贝尔找到了还是银徽的老爷子,准备资助我们探索上古遗迹,这个洞窟就是为了秘密建造考察船月光舟二号专门建成的,在原有的地下洞穴的基础上加以加工,配备了各种设备,还由老爷子亲自设计了部分机关,最终完成了这个月光舟专属的地下工场。”

“朗德·贝尔啊。”徐向北默念一遍这个商行的名字,他脑海里忽然产生了某种疑虑,这疑虑就像是一朵乌云,让他的脑海里充满了阴谋论的阴暗氛围。

总觉得这个商行不简单。

“我总觉得这个商行不简单……你怎么了?”帕露菲有些惊讶的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徐向北。

徐向北赶忙摇头,表示没什么——他只是因为帕露菲忽然说出和自己心里想法一模一样的话语而被吓到罢了。

帕露菲没有深究,扭过头继续方才的话语:“那个商行绝对不简单,当时的朗德·贝尔只是一个中等商行,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庞大,可是他们却愿意投入如此多的金钱开凿这个洞穴建造月光舟二号;还有就是他们的工人和光魔工匠在参与建造月光舟的过程中,明明就清楚的了解了月光舟的所有秘密,这么些年来却完全没有将这些技术投入应用——一旦他们开始大量仿制月光舟,没准现在天空战争会变成另一个全新的模样呢。”

徐向北把煮好的咖啡从茶壶里倒进杯子,端起来轻轻尝了口,然后他抬起头,仰望着占据了大半个洞窟的飞船。其实徐向北一看这船的外形,就猜到它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徐向北才不会傻到认为这船那么大的固定翼是由于制作者的怪癖。不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比较像是艾斯柯佳尼的正常人类,他还是问了句:“秘密?说起来,这船看着的确很怪呢。”

“那是当然,”帕露菲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自豪,“老爷子自己都时常说,这船的结构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发明呢。它可是这个全世界最早采用拉长船身,再将两个较小的光核心分置船身两头的设计的船只呢!”

徐向北点点头,他好歹也在艾斯柯佳尼的苍穹下飞了半年多,这个设计的好处他当然知道。由于光核心互相之间会有干扰,所以一般的船只都是采用单核心的设计,同时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浮力增加船只载量,大多数船的光核心都只负责提供浮力而已。少部分快船为了将光核心的力量用于提高速度,不得不牺牲船只的载量和船身结构强度。而像月光舟这样的设计,虽然为了避免干扰,两个光核都不能太大,总合起来却使得船只的光核心总功率变得更大,除了让船漂浮以外,还能够分出部分的力量转化为船只的推力,从而在速度和载量之间取得一个平衡。不过,最早采用这个设计,显然不是构成帕露菲自豪的全部。

为了让谈话顺利继续下去,徐向北接了一句:“可是这个设计现在也很常见了啊。”

“不止是如此,月光舟二号和当年载着我和老爷子初次启航的一号一样,采用了有翼的设计,当它具备了一定速度的时候,翅膀会产生浮力,这样它的光核就能够分出更多的功率来提供推力,所以月光舟二号虽然的船龄已经很老了,可它依然是世界上最快的船!”

果然如此,徐向北心想。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问:“可是,这样仅仅是让船跑得更快而已吧,并不能增加船的负载。”

光核心的造价和它的功率是非线性增长的,功率大一倍,价格可能要贵上五六倍,再加上船弄得太长对结构强度的要求太苛刻,大型的船只还是采用传统的单核设计,并且无一例外的最大限度利用浮力,而把推动船前进的任务交给了风帆。更何况对于大多数船只来说,速度只是第二位的,载量才是王道,所以月光舟的技术至少在民用船只当中用处不大——要额外增加翅膀的重量,速度不够还不得不分出光核心的功率,实在得不偿失……

至于军舰……

“原来如此,兵贵神速,这个技术用在快速战舰上面确实是革命性的。”徐向北一边点头一边将自己的想法概略的表述出来。

帕露菲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盯着徐向北看了好一会,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天空,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还是给低了啊。”

徐向北心里说,你们饶了我吧。他最近实在是被这种高估弄得胃痛不止。

就在这时候,一人一狗身后的吉普车里有了动静。

多菲雷亚搓着迷蒙的睡眼,从吉普车后车斗里坐了起来,用可爱的睡迷糊了的声音慢吞吞的问道:“这里~是哪里?”

徐向北跟大狗对视了一眼,刚要开口逗多菲雷亚玩,一阵震颤传遍了整个洞窟,细碎的小石头稀稀落落的砸到徐向北他们周围。

“怎么了!怎么回事?”多菲雷亚的迷糊似乎被这一阵赶到九零云霄之外了,她抓着吉普车的边缘,警觉的打量着四周。

徐向北和帕露菲都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各自估算着震源的方位。

“恐怕是大门的方向,”帕露菲首先开口,“虽然老爷子最后出门的时候,把飞船进出用的大门给堵死了,但是那里依然是整个洞窟最脆弱的地方。”

徐向北一仰脖把手里的咖啡全倒进嘴里,结果苦得他直皱眉头,他一边疯狂的吞口水冲淡苦味,一边说:“要不是这震动,我都差点忘了我们还是逃亡中呢……”

这时辛德蕾拉小跑着赶了过来。

徐向北低头一看,劈头对少女问道:“莉诺卡把那隔断器打开了?”

少女点点头,随即在徐向北面前站定,她说话的声音依然平静:“莉诺卡说,把车开上月光舟,我们要走了。”

徐向北点点头,于是,这一行人的逃亡之旅在短暂的休憩之后,再度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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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轻风起自卡德拉(12)

“这船真奇怪,连露天的甲板都没有。”多菲雷亚从吉普车(徐向北图省事直接把车开上了舰桥)上跳下来,抬头看着用金属骨架和十数块玻璃拼合起来的弓形穹顶,然后不满的嘟起了嘴巴,“要我看,头顶上盖着这东西,还不如什么也没有来得放心,至少那样只要担心敌人的炮弹,现在倒好,玻璃一碎,底下全部得遭殃。”

“你不满吗?”原本正在比多菲雷亚所处的甲板高一层的台子上调试着什么的莉诺卡抬起头,此时小女孩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她不但带了自己的衣服,还把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忘记在工房里的衣服都带来了),她瞪了多菲雷亚一眼,“我们可是拼死拼活救了你出来耶,布里多瓦的王族都不知道感恩是怎么回事的吗?”

“呜……”多菲雷亚一下子被噎住了,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红着脸把头拧向一边,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虽、虽然现在这么说的话好像我是迫、迫于礼节才勉强道谢,可是我真的很、很感谢你们,这是真的……”

突然她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气势十足的将头又拧了回来,用像是要赶跑自己刚刚话语中的羞涩似的语气大声强调:“可是!感谢的心情不妨碍我指出设计的缺陷吧!这个穹顶真的很危险啊!你说对吧,夏亚!”

说着多菲雷亚将头转向伫立在舰桥另一端的徐向北,用有些急躁的目光盯着他,寻求他的赞同。

可是徐向北压根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小小争执,他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首先,徐向北一边嘀咕着“这是真的战舰耶”一边把左手叉在腰际,右手向前挥出,手掌摊平前伸,脸色坚决的望着前方,用刻意低沉的声音吼道:“重力波炮,发射准备!”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像是不太满足,收回右手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恢复到刚刚的动作,不过这回台词换成了:“两舷微速!启航!”接着他又恢复了沉思状态,一秒钟后,他摆了另一个姿势,以低沉却威严十足的声音说:“左舷的弹幕太薄了!炮手都在干什么?”(以上这些都是在高达或者其他有战舰登场的动画中的名台词)

“他……你的翔士怎么了?”帕露菲在一边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盯着徐向北,同时向辛德蕾拉提问。

“恩……”少女微微歪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沉思该如何回答,可是她想了半天都没说出答案,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

帕露菲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似的说道:“好了,你不用想了,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看到徐向北不理她,多菲雷亚的小脸蛋逐渐涨的通红,这时候居然是莉诺卡来给她解围,小女孩从自己面前像是控制台的地方抬头看着玻璃的天穹,说道:“虽然多菲你的语气很讨厌,但这次我觉得你说得对,不过,爷爷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莉诺卡就和刚刚的多菲雷亚一样,拧过脑袋冲着徐向北大喊:“夏亚!夏亚!”

可是徐向北一样没给她回应。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随即换上同仇敌忾的表情,一齐转过身,就要去徐向北那“兴师问罪”。恰好在这时候,整个洞穴又晃动了一下,舰桥内的照明也随之一暗。舰桥上的所有人(还有狗)都仰头看着玻璃天穹,从洞穴顶端崩落的小石子砸在玻璃上面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巨大声响。

“开始用第八粒子炸药了么?”帕露菲喃喃自语道,“能影响到这里的照明,估计剂量不小。”

这个时候徐向北也从自己的幻想中挣脱了出来,他盯着天花板外面那块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的穹顶,头也不回的对莉诺卡喊道:“我们还不能走吗?他们炸进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你想快点走的话,我喊你就得答应啊!是谁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啊!”莉诺卡毫不犹豫的扯着嗓子吼了回去,“你与其站在那指手画脚,还不如现在出去用吊车把舰桥的顶部装甲给安上!”

“什么?”徐向北一下子没弄明白,一脸茫然的把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向莉诺卡,“什么装甲?”

小女孩也不答话,她和多菲雷亚一起用手指着头顶那片玻璃。

这时候徐向北也想起来,刚刚把车开上船前,确实看到一堆弧形的装甲片堆放在月光舟旁边,感情那是用来遮挡舰桥顶部的啊。

于是他点了点头,迈步就要往舰桥的入口走,这时候莉诺卡加了一句:“把车开走啦,开到货仓里固定好,放在这里待会船一倾斜它就会到处乱撞的!”

徐向北一拍脑袋,心说自己刚刚确实是大意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光图方便了。他把行进的目标转向停在舰桥最底层的吉普车。

当他跨进吉普车的驾驶席时,辛德蕾拉紧随其后以一个轻盈的跳跃,落进了吉普车的副驾驶座,多菲雷亚也嚷嚷着“等等我也去帮忙”爬进了车的后斗。

“你们动作快点,”莉诺卡又低头扑在眼前的控制台上,“这孩子我马上就能调整好了,装甲安完就可以启航了。”

回答她的只有吉普车的引擎声。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又晃动了一次。

帕露菲再次叹了口气,用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搭档,你的孙女就和你一样,天生和各种惊险经历特别有缘呢。”

而此时此刻,躲在山肚子里的徐向北他们不知道的是,山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豪雨中的密林,显得阴暗而危险,连带着让横贯密林的大道都带上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大约一个小队的士兵们正在这条林间路上执勤。他们没有雨具,单薄的军服已经被雨淋得湿透,扣在头上的平顶圆筒帽只要一掀起来,就会从帽檐与头发的间隙里涌出一大股雨水。

带班的尉官看着挤在一起缩成一团的部下,一个劲的在骂娘,诅咒给自己下达这倒霉透顶的命令的上级,有本事他怎么不自己来带兵封锁道路?甚至,他在自己内心的最深最深处,悄悄的诅咒了一下公爵阁下,当然,他只诅咒了一点点,随后又为公爵阁下赐予他家里田地和房屋感恩了两次。

骂娘和诅咒的同时,他也在祈祷,祈祷千万别真的碰上什么事情,这该死的天气和更加该死的森林,士兵们的士气都被他们彻底弄没了,手里的火枪也变成了一杆没啥大用处的长矛,真碰上状况,就只能祈祷自己的命够大了。

偏偏老天爷就是喜欢跟凡人开玩笑,就在这尉官反复祈祷千万别出问题的时候,问题就真的来了。

他们负责守卫的道路尽头,出现了某种光亮。那光亮刚出现时距离尚远,在雨雾中显得异常的飘忽,总让尉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可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就连挤在一起穷哆嗦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迫近而来的光源。说老实话,那个在雨幕中忽左忽右晃来晃去的模糊亮点,配合着道路两边那无限阴森恐怖的密林,营造出一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气息,要是小孩子在这种状况下,怕是早就哭得不省人事了吧?可惜尉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哭了事,他值得强作镇定,抓起吊在路边树上的提灯,走到路中间。

这个时候,马蹄声透过雨幕传进尉官的耳朵里,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来的还是他认识的东西,不管是马车还是骑着骏马提着索魂灯的死神(卡德拉附近民间传说,死神提着一盏能夺取死者灵魂的灯),都比不认识的奇怪东西要好得多。

终于,一辆四轮马车的轮廓出现的雨幕当中,一盏风雨灯吊在马车驾驶座旁边,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晃动着。

“来者何人?”尉官冲着马车抬起手壁,作了个停止的手势,同时拿出平时训斥部下时的派头,用自己最威严的声音喝问道。

随着尉官的喝问,马车的缰绳骤然收紧,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仰着脖子刹住了脚步,于是马车便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尉官面前。

大概是已经拖着马车疾驰了很久的缘故,两匹马刚一停下,大股大股的热气就从马的身上腾起,带着浓烈的马骚味儿涌入尉官的鼻子,让他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这时坐在车夫座位上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掀开遮雨的帽兜,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和苍老又充满绅士气度的脸颊。

尉官刚入伍的时候,曾经因为个头较高被选入公爵府邸的仪仗队,所以他立刻认出了老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这是高贵人家的大管家,至少也是个前厅总管。

于是尉官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尊敬:“请问,管家先生可否告知车上大人的名讳?”

老人点点头,说话的声音就像尉官预料的那样彬彬有礼又不失威严:“我是卡兰多伯爵的大管家,车上的是伯爵的千金,我们正在赶回伯爵领地的路上。”

尉官点点头,对与这个卡兰多伯爵,他一点不了解,只知道距离卡德拉很远的地方,确乎是有那么一块叫这个名字的土地。

不过尉官一点也不打算怀疑这位老先生,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履行公务,于是他同样彬彬有礼的回应老人的话语:“很遗憾,您和小姐恐怕要折回了,前方公爵大人正在指挥军事行动,任何人禁止通行。”

“折回是不可能的!”老管家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声音充满威严,“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耽搁!”

“可是……”就在尉官还想继续劝说老人的时候,马车车厢里响起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恩莱科。”那声音就只说了这一个词,大概是老管家的名字吧。

老管家立刻心领神会,他转过身,从车夫座位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把雨伞撑开,随即拉开了马车的门,握住里面伸出来的、带着白色长手套的小手。

下一刻尉官和身后的部下们一起,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在这一刻都深深的为自己没受过多少教育而感到遗憾,因为他们突然发觉自己的词汇居然贫乏到无法形容出那位小姐的美丽的十分之一。

那位小姐从车厢里走出来,双脚踩进地面上的泥泞之中,溅起的泥水一下子弄脏了她那华丽长裙的裙角——单单是这样,就让尉官觉得受宠若惊。

然后,那位小姐竟然对他们深深的弯下了腰,用楚楚可怜的声音恳求道:“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在这种糟糕的状况里还要麻烦大家,但是,我必须要尽快赶回爸爸的领地,所以,折回绕路是不行的,求求你们了,让我过去吧……”

“这……”尉官犹豫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们,却发现士兵们再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再回过头,面对着卡兰多小姐那因为鞠躬而被淋湿了的雪白长发,他终于让步了。

他退到路边,冲主仆二人挥了挥手。

管家见状,低声提醒道:“小姐……”

那位鞠躬的小姐这才直起腰来,以万分感激的语调,向尉官和士兵们道谢:“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的通融,非常非常的感谢。”

说完,名义上也算是布里多瓦帝国王族后裔的辛西娅,对守卫这个哨卡的士兵们,露出华丽得无以复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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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轻风起自卡德拉(13)

徐向北他们终于把月光舟的舰桥都用装甲板盖好,已经是洞穴第四次震颤之后的事情了。一行人回到舰内的同时,莉诺卡启动了战舰(其实是一条基本没有武装的快速考察船)的光核心,由于货仓里除了徐向北他们的吉普车之外完全没有运载其他的东西,月光舟一启动就以轻盈的姿态挣脱了支撑架的束缚,悬浮在整个洞窟的正中央。

在正式迈上旅途之前,徐向北向众人提了个建议,这个建议让多菲雷亚难以置信的大喊起来:“别开玩笑了!我哪里会开这玩意啊!”

其实徐向北的提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过是建议由多菲雷亚来开月光舟罢了。按莉诺卡的说法,月光舟似乎搭载了类似人型羽翼那样的人工智能系统,这个系统虽然不像人型羽翼们那样具备独立的意识,却也足以应付大多数状况,所以月光舟的驾驶者只需要决定船的航向、仰角还有倾斜度等数据就行了,开起来简单得很……

徐向北会这么建议是有理由的,起飞以后,外面肯定密布对方的部队,莉诺卡是必须要升空作战的;可光让莉诺卡一人升空的话,那未免太过危险,所以他和辛德蕾拉也会升空,对方并不知道辛德蕾拉没有武装,想必会分出相当的火力来压制他们俩,这样就减轻了莉诺卡的压力,分散了火力。

于是船就只好多菲雷亚来开了——不开船是不可能的,他徐向北确实能带着多菲雷亚想跑多远都没问题,莉诺卡不行,小女孩必须要有母舰。

多菲雷亚虽然蛮横,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孩子,徐向北稍一说明,她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莉诺卡简单的跟多菲雷亚讲解了月光舟的操作之后,多菲雷亚提了一个徐向北也很好奇的问题:“飞船出入用的大门堵上了,人走的刚刚被莉诺卡你弄塌方了,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不必担心,”帕露菲代替自己的小主人,立刻回答道,“老爷子封闭飞船出入大门的时候,在封堵的土层里埋设了大量的炸药,炸药可以在月光舟的舰桥上控制起爆,炸点的位置和装药的量都经过精心计算,一旦引爆,立刻就能炸出一个和原先的出入口一模一样的口子来。”

帕露菲说话的时候莉诺卡指着多菲雷亚面前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脸上的表情明确的告诉众人那就是炸药的起爆按钮了。

多菲雷亚叹了口气,扑通一下做进驾驶座,却又像是屁股被图钉扎到一般猛的弹了起来。

“别激动!”徐向北一把将她按回座位上,“空识而已,操纵的时候这艘船的控制系统会和你共享空识。”

多菲雷亚昂着头,对着徐向北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惊叹道:“原来空识是这个样子的啊……”

就在这时候,洞穴第五次晃动起来,洞顶上一大块巨石剥落下来,在战舰一侧砸起一片尘云,然后在轰鸣声中滚进洞穴大厅一侧的导流水槽里。被封住去路的水流立刻漫出了水槽,在整个洞穴的地板上四处流淌。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了!”说着徐向北右手一把抓过辛德蕾拉,左手跨上装满武器的背包,向着舰桥的出口跑去。莉诺卡和帕露菲也紧随其后,离开了舰桥。

因为弗朗西斯老爷子也是天翔士,所以月光舟那全封闭式舰身的背部,开有供翔士使用的出入口,徐向北和莉诺卡通过这个出入口爬上了月光舟的背部。

这时候固定在翔士用出入口一侧的传声筒里传来多菲雷亚的声音:“你们准备好没有?我要炸洞口了哦!”

徐向北一边把左手包包里的武器往自己身上挂,一边弯下腰,对着传声筒大喊:“你自己数到二十就炸吧!”

说完他抓过辛德蕾拉,吻上了少女的嘴唇,同一时刻莉诺卡抱住了帕露菲,在第八色光芒中,有金属质感的鸟类羽翼和后现代风格的金属羽翼在二人的背后张开。

传声筒里传来多菲雷亚的倒数声:“十五、十四、十三……”

“莉诺卡,”徐向北检查完手里粒子步枪的弹药,随即转头对莉诺卡建议,“待会一爆炸你就直接对着洞口射你最大的那门炮吧,出去以后估计找不到时间给你聚能了。”

莉诺卡点点头。

随着多菲的倒数计时逐渐进入尾声,莉诺卡架起左边的主机械臂上那像是毒蝎尾刺般的宽刃巨剑,四个小的辅助机械臂向下扣住了月光舟上的突起(那突起看起来像是专门为这种状况准备的固定槽)。

“四、三……”多菲雷亚清脆的倒计时声通过传声管在洞穴中回响,倒计时的数字每缩小一次,莉诺卡的剑刃上聚集的光芒就更浓烈一些。

“二、一,起爆!”

下一刻,远胜刚刚敌人引起的五次震颤的晃动,席卷了整个洞窟。

此时徐向北他们头顶上,撑着十多把大雨伞,雨伞下面身穿公爵卫队工兵制服的士兵们原本正在往前几次爆炸开出的大坑中填埋炸药,忽然间整个地面先是凹陷了下去,立刻就像是蹦床一般向上反弹,转眼间地面上就凭空鼓起了一座小小的丘陵,把所有站在它上面的人通通抛进了半空,紧接着那丘陵像是吹得太大肥皂泡一般,一下子破裂开来,泥土和石块像是喷泉一般从地下喷出,吞没了那些还浮在空中的人们,漫天的雨点一下子都变成了一堆泥浆。

然后一颗亮白色的光球从整块塌陷下去的地面中央升起,冲入雨幕当中。光球的光芒照映射在混了泥浆的雨幕当中,竟然形成了一道彩色的光晕。

下一刻爆炸凌空发生,由光球释放出来的冲击波吹飞了光球附近的雨点,所有的雨水都聚集在冲击波威力的最外沿,形成了一道球形的水屏障,看起来就好像那光球忽然膨胀起来一般。被水的屏障扫过的地面一片狼藉,士兵们东倒西歪的在泥泞中呻吟着,天上被波及的翔士轻则被吹飞出去撞到树上,重则被冲击波直接震晕,摔到地上一头扎进泥土里,剩下两只脚在地面上晃动。

没等两次爆炸造成的混乱止息,有着巨大翅膀的黑影从地面上新添的那个大洞当中冲出,锐利如刀刃的翅膀划开雨幕,在翼尖出拉出两道水线。那翔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此时仍然呆在天上的公爵的翔士中,距离地上新开的破洞最近的那位。仅仅一瞬间,他们俩就接近到几乎伸手就能碰触到对方脸颊的地步,公爵的翔士惊恐的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张带着十字伤的可怕脸庞(他想象的),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步枪的枪口就顶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腮帮子上。

第八色的粒子束在那翔士的腮帮子上开了个大口子,口子里隐约露出他那被烧得残缺不全的大脑的一部分,豆大的雨点源源不断的从那口子,从他那已经了无生气的眼窝里,从他张开的嘴巴里灌入他的身体。他向着地面堕落,由于失重,他的鲜血从残破的脑袋上那些个开口里向外流出,在空中浮动,随即和雨水混到了一起。

击毙一人之后,徐向北也不装填步枪的子弹,而是掏出一颗炸弹丢向悬浮在自己附近,还没反应过来的公爵翔士们,于是刺眼的闪光一下子淹没了他们的视野。

紧接着,莉诺卡也从地面上开口中飞了出来,小女孩一冲出地面,就用自己右机械臂上那看起来像极了胡乱困在一起四根破竹筒子的四联装光束炮向着四周不分青红皂白的扫射起来。光束穿过雨幕,将所过之处的所有雨点统统蒸发成一片水汽,光束消失之后,这水汽形成的弹道依然存在,看起来就像是在天空中织出了一张大号的蛛网一般。

没有等高阶翔士下令,公爵的部队竟然被区区二翼(翼是翔士的量词,就和地球用骑来描述骑士的数量一样)逼得连连后退,在地上的洞口附近让出一大块空间来。

随即,一艘外表看起来像极了某种候鸟的飞船从那洞口中缓缓升起,倾盆大雨打在那船宽大的外装甲上,形成了一层宛如放久了的面包上的霉菌一般的白色薄膜。

那正是多菲雷亚开着的月光舟。

月光舟在雨中渐渐抬高自己那狭长的头部,就像是一只引颈向天展翅欲飞的大鸟一般。

随后船的尾部喷出了第八色的光芒,光芒掀起的气流扫过船后方的地面,它在这气流的推送下,开始缓慢的加速,那宽大的双翅撞倒了阻挡它的树木,将高大粗壮的枝干懒腰折断,推向雨中的林地,在泥泞中激起一片水花。月光舟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加速,向着天空飞去。

这个时候公爵的部队终于醒悟过来,密集的炮火开始向着徐向北他们招呼过来,瓢泼大雨中闪光此起彼伏,为雨幕镀上了一层变幻莫测的光辉。

徐向北凭借着辛德蕾拉那出色的机动性穿行在弹幕与豪雨当中,时不时的用翅膀扫落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接近过来的铁翼翔士,应付起来倒也轻松,毕竟他可是从帝国机动舰队的火网中成功逃出生天的男人。

而莉诺卡这回学乖了,她绕着战舰和冲上来近战攻击的敌军翔士玩起了捉迷藏,在躲避的同时用右机械臂上四联装粒子炮对着后方扫射,同时用宽刃巨剑护在自己身前,连着刺穿了三名企图从前方包抄的铁翼翔士的胸膛。

尽管徐向北和莉诺卡应付得还算顺手,月光舟的情况却越发的糟糕。公爵的私人舰队由大约十二艘战舰组成,其中六艘重型战列舰占据了月光舟藏匿的山峰的周围的高空,他们正向着这条怪模怪样的船倾泻着自己的火力,光束和灼热的弹丸不断的落入月光舟下方和附近的森林,像是割草似的将树木大片大片的放倒,还好雨幕阻挡了公爵的炮手们的视线,大大降低了炮击的精确度,加上前膛装弹炮那糟糕的准头,这么多轮射击下来,竟然没有给月光舟造成哪怕一个比较严重的损伤。可月光舟的装甲上的伤痕依然在一点一点的增加,有那么一两片破损严重的表层装甲竟然从外壳骨架上脱落,摔进了黑乎乎的密林中。

徐向北抽空扫了眼月光舟的状况,此时它的速度已经相当于重型战列舰的巡航速度,只要在坚持一会,当月光舟加速到自己速度的峰值时,就能逐渐甩开公爵的舰队,载着他们逃出升天。

再坚持一会。只要这段时间里月光舟不遭到重创,那他们就有希望。

偏偏这个时候,辛德蕾拉向他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新目标确认,判定为装备人形羽翼的翔士集群,数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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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轻风起自卡德拉(14)

莉诺卡那边大概也是察觉状况不对了,虽然小女孩是菜鸟一只,帕露菲却是跟着弗朗西斯老头身经百战的家伙。

只见小女孩一剑把挡路的铁翼翔士扎了个对穿,一路飞到徐向北身边,就像地球上很多港产动作片中主角和同伴在以寡敌众时会做的那样,和徐向北背靠背,一边用四联装粒子炮的扫射驱散围过来的低阶翔士,一边扭头向徐向北询问:“怎么办?过来六个不好对付的。”

“我也不知道!”徐向北也不隐瞒,说话的同时他让辛德蕾拉把羽翼挡在自己身前,做了个屏障,“我听说卡德拉大公的近卫翔士团使用的大多是莫桑老头(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一年一具速度量产人形羽翼的金徽工匠)做的东西,全部都是半吊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对方来了六个!”莉诺卡一边大喊一边让自己的四联装炮来了一次齐射,把一名逼近到百米开外,举着实弹系兵器正要发射的翔士的身体轰成了互不相连的三个独立的部分,“你觉得我们能同时对付六个人么?”

徐向北也在这犯难呢,他用空识追踪着距离他们不到三公里的那六名翔士,要是不下雨的话这会儿已经能用肉眼直视了吧?

本来徐向北和莉诺卡的优势都在于高机动,辛德蕾拉靠的是那对神奇的翅膀,莉诺卡则依靠四个辅助机械臂上那暴力满点的助推火箭,高机动的代价就是,两人都是“裸奔”,身上的防御都只有一般的衣服而已。要是单纯的翔士对战,凭借着高机动,徐向北和莉诺卡面对那六翼重甲的翔士到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问题就是,现在他们这俩和尚还带着庙在跑呢。

你玩高机动,人家不理你,去打你母舰了。

就在徐向北犯难的当儿,一阵刺耳的尖啸擦过他们二人身边,就算不用空识,光凭肉眼都可以清晰的看见有什么东西冲开眼前那浓重的雨幕,徐向北拧过头,和莉诺卡一道看向那东西的轨迹的前方。月光舟右翼的一块装甲板忽然凹陷下去,紧接着速度稍稍减慢了的弹丸跳起来,撞向第二块已经残破不堪的装甲板,碰撞发生的瞬间那块装甲到了极限,弹丸沿着装甲的弧度拉出一条缺口,紧接着落入飞船后方的豪雨中,没过两秒,那块已经受到重创的装甲板就从翅膀的骨架上脱落,追随着那发炮弹在大雨中消失不见了。

“没办法了,”徐向北转过身,这是他开战后第一次仔细观察莉诺卡,小女孩这次状况比上次好的多,这坚定了他的信心,他加重自己的语气,继续说,“我冲上去吸引注意力,你抓住机会拼命开火就好了,他们很可能因为你是个小女孩而不怎么重视你。我们争取上手拼掉一翼(翼是翔士的单位,已经说了三次了,之后不再累述),如果能再重创一翼就更好,反正要牵制住他们,月光舟对付那些战舰的火力就很吃力了,不能再让这帮人上去搞破坏了。”

莉诺卡点点头,用手捋了捋自己后脑那湿透了的马尾辫。

“上吧!”徐向北留下这句话,一拍翅膀,迎头冲向那正在接近的六名翔士。

莉诺卡一边扫射一边紧随其后!

忽然徐向北背后的翅膀猛的一收缩,他整个人就毫无预兆的拐向一边——辛德蕾拉擅自改变了他们俩的前进方向。

怎么回事?徐向北心中浮现出疑问,随即这个疑问传到了寄宿在他小脑中的辛德蕾拉那里。少女的回答出乎徐向北的预料。

【我感觉到了。有个地方不去不行。】

虽然不知道少女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徐向北觉得辛德蕾拉不是那种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为了满足自己一个人的需求而一意孤行的女孩。

【对不起】也许是对“一意孤行”这个词产生了反应,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脑海里道歉,【我擅自采取行动。】

这一瞬间,徐向北实在是非常想伸手抚摸辛德蕾拉的脑袋,他觉得自己能摊上这么惹人怜爱的羽翼实在是走了个好狗运。他决定相信辛德蕾拉的判断,于是回过头,对傻乎乎的也跟了上来的莉诺卡大喊:“莉诺卡,你回去拖住那帮人,掩护好多菲,我去去就回来!”

“啊咧?”莉诺卡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目瞪口呆停在空中,看着徐向北的背影。

但是几秒钟后,徐向北背后的天空中,又亮起小女孩射击的光芒。

徐向北已经冲出了公爵部队的包围,他几乎是贴着树林中树木的尖端快速飞行,豆大的雨点接连不断的撞到他的脸上,在这种速度下雨水也变得生猛起来,直打得徐向北龇牙咧嘴。

豪雨对空识的干扰非常严重(大量独立的动态事物造成的庞大信息量),就算辛德蕾拉已经在空识中标示出那个让她觉得不去不行的地方的位置,徐向北依然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东西。不过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那东西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一辆行进在林中道上的四轮马车?

徐向北一下没想明白马车和现在空中的战斗有什么联系,他单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乘马车接近那片打得一片火热的天空的人,脑袋一定秀逗了。

【熟悉的感觉】

徐向北不是笨蛋,辛德蕾拉刚这么说完,他立刻按照自己的经验推测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说明本书的作者也是个堆桥段洒狗血的行家。

徐向北在心中暗喜,自语:“我也终于要有武器了……”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在徐向北身后响起,包裹着装甲身背第八色光芒的壮硕人影冲破他身后的雨幕,盾牌上华丽的家族纹章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卡德拉公爵近卫翔士团副团长,烈翼翔士林恩·贝·贾拉德伯爵,”袭来的一翼翔士以略显苍老的声音自报家门,随即将大盾护在胸前,挺起手中的长枪杀气腾腾的向徐向北扑来,“今日你必须得折翼于此!”

不过徐向北并不是很担心,他对辛德蕾拉的机动性有绝对的信心,何况袭来的那名翔士装备的莫桑制羽翼本来就比较中庸,机动性和速度都不比辛德蕾拉出色。

说时迟那时快,林恩伯爵的盾牌前方张开了一系列的小孔,光束混杂着炽热的实弹向徐向北扫来,却被辛德蕾拉以灵巧而又优雅的动作闪过,只是射入密林扫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树木。

持续做出各种规避动作躲避伯爵的火力的同时,徐向北空识中那辆马车的细节渐渐的充实起来,他已经能清晰的看见马车一侧挂着的风雨灯,能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虽然披着防雨披肩,却没戴兜帽,任凭雨水打湿自己斑白的头发。这时候,马车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徐向北他们,那驾车的老者一紧缰绳,从驾驶座上跳下,随手从驾驶座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他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一名有着漂亮的雪白长发的少女握着老者伸出的手从车上走下,扬起精致的脸蛋向徐向北他们看了过来,然后少女露出了即使是现时这浓密的雨幕都无法遮挡的灿烂笑容。

怎么回事?这女孩看了完全不像是人工制品,明明就是出行的大小姐和她的管家嘛!

就在徐向北纳闷的时候,老管家用公主抱把少女抱起,随后按了下他刚刚从驾驶座旁边抽出的那个东西,于是老管家在一片第八色的光芒中腾空而起——徐向北这时才终于认出来,老人刚刚拿出来的是非人型羽翼。

这时徐向北注意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身后跟着个胡乱扫射的铁罐头,那接近而来的二人岂不是很危险?

他觉得非常的无奈,不管迎上来的那名少女是不是辛德蕾拉的“配套部件”,到头来自己还是要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和别人过招(这次他还把芙铃留着掩护月光舟了,小家伙的任务是防止对方翔士登舰,另外,这本来在前面几章要交代的,结果作者一时疏忽……)。

就在徐向北和辛德蕾拉要转身迎敌的当儿,一发光的羽箭突破重重黑暗和雨幕,向着林恩伯爵激射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徐向北觉得他知道射这箭的人是谁,尽管正常的情况下那人现在应该在数万公里之外的布里多瓦帝都……

情急之下伯爵用盾牌档下了如奔腾的光之洪流的这一箭,却依然被爆炸的威力震飞了好远。

就是现在!

辛德蕾拉回应徐向北的想法,向后猛拍翅膀,二人骤然加速,迎向正升空而来的少女和老人。

眼看着两边已经接近到能用肉眼看清面容的地步,白色长发的少女松开环着老人脖子的手臂,摆正身体的位置,以老人为支点向前跳起。她的长发挥开雨水,她的双臂向徐向北全力张开。

抱住少女的时候,徐向北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冲撞,好在少女胸前那一团柔软的东西吸收了相当的冲击力,并且给徐向北一种相当舒适的感觉。少女的体温透过被雨水浸湿了的布料传导过来,温暖宜人。

“终于,找到了呢。”女孩扬起嘴角,露出既知性又华丽的笑容,轮流看着徐向北和徐向北背后的翅膀。

没等徐向北回话,她就吻上了徐向北的嘴唇。

少女化作一阵第八色的光辉,失去了踪影,接着那光辉聚集在徐向北的手中。那一刹那徐向北一半的视野都被快速跳动的绿色字符串占据。

【新系统确认】

辛德蕾拉刚刚报告完,新的声音就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响起:【我是武装系统MSN-002ZEONG,多多指教】

徐向北忽然开始担心,等辛德蕾拉的四个子系统都找齐了,那自己的脑袋里不就成了菜市场了?

【呵呵】伴随这愉快的笑声,一张动态的少女胸像出现在徐向北视野的左下角,少女把自己那束成一束的白色长辫子拉到胸前,一边玩弄着辫子的尾端,一边笑吟吟的开口,【这样不就能能很方便的区分了吗?】

徐向北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在他刚冒出这个想法之后,辛德蕾拉立刻就把自己的胸像放到了白发少女的旁边。

没等徐向北琢磨辛德蕾拉这个举动代表的意义,怒吼声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为了接收白发少女,徐向北他们悬停在了空中,于是被刚刚那发光箭炸开的林恩伯爵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他挺起长枪,刺向徐向北的后心。

徐向北心说来得好,他看了眼握在自己右手中那根长棒子,一边确认像《黑客帝国》里的数据流那样不断涌过他脑海的技术数据和使用方法,一边丢掉左手还握着的粒子步枪(后来莉诺卡没少为这事情唠叨),改用双手握好那根似乎刻着“少林光头专用”字样的棒子。他转过身,一拍翅膀迎向伯爵。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同时以一个侧移躲开了对方刺来长柄武器:徐向北的棒子擦过对方护在身前的盾牌的边缘,对方的长枪则穿过徐向北的腋下。

但是徐向北才不是正人君子,就在双方武器同时走空的那一刻,徐向北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在提前庆祝自己的胜利。

遗憾的是,这次他真的是白庆祝了。

也许经历了无数战阵锻炼出来的直觉,也许是能在毫厘之间察觉对手神色变化的战士的敏锐,总之在那闪着第八色的弧状刀刃出现棒子顶端,马上要削掉伯爵的脑袋时,伯爵启动了装在左臂手掌背面的光盾——那是固定在小臂上的实体盾的补充防御手段。

光盾的光辉和光刃的光辉碰撞在一起,爆出的强光短时间吞没了徐向北的视野。

【光盾中和中】在徐向北视野左下角的白发少女头像立刻开口报告。

而伯爵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而迟滞,就在他的盾牌碰撞到徐向北的胸膛的同时,他的右手松开了长枪,抽出背后的战锤,劈头盖脸的就向着徐向北砸过去。

徐向北的大脑立刻反应过来,他想用手中的长棍子抵挡,怎奈他的身体实在反应不过来(能跟上大脑反应速度的只有手指),说时迟,那时快,辛德蕾拉将一片翅膀调到了前方,挡住了向着徐向北的脑袋落下的重锤。

巨大的撞击冲力将附着在翅膀表面的雨水一下子震飞起来,在徐向北视野中的辛德蕾拉的半身像也在同一时刻痛苦的皱起眉头。

这时,白发少女报告:【中和完成】

光刃撕碎光盾的阻隔的刹那,林恩伯爵的身子向侧面一歪,他的脑袋更是大幅度的向着另一侧拧过去。

光刃击碎了伯爵的头盔,却只能在他的太阳穴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不过为了躲避光刃的斩击,伯爵的身体失去了重心,他和徐向北脱离了接触,跌到了一边。

徐向北趁机和他拉开了距离,他把拥有巨大的第八色光之刀刃的大廉护在胸前,警觉的瞪视着面前的敌人。

在电子游戏的世界里和人对战十数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家伙不好对付,能够以中等程度的羽翼取得烈翼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在艾斯柯佳尼,实力的判定和徐向北在起点看过的大多数异世不同,强与不强不能看使用的魔法的等级,不能看斗气的颜色,不能看身上的装扮。这里的实力就和与人对战OF时类似,实力是一种习惯,是经验的积累。

徐向北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差距,认为悬,就算打赢也得不偿失。

所以他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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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轻风起自卡德拉(15)

徐向北一开始跑路,林恩伯爵就拿他没办法了。追吧,追不上,用远距离火力打吧,打不着,只得一边追在徐向北屁股后面一边直感叹中庸也有中庸的局限啊。

而这边徐向北的注意力早就从紧追在背后了烈翼翔士身上转开了,他现在正将空识集中到莉诺卡附近。小女孩的状况相当不妙,在徐向北这个旁观者看来,现在帕露菲应该在二人的配合中占了大头,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帕露菲在拉动小女孩的身体,如果现在不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而是在马戏团的舞台上,那这准是一绝佳的喜剧节目。

不过看着帕露菲的动作和反应,徐向北不由得疑惑,这家伙到底经历了多少战斗啊,就算莉诺卡的配合糟糕到这种程度,他们居然还没有被围攻他们的五翼翔士击落。

紧接着徐向北修正了自己的判断,莉诺卡他们至今还未被击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时不时的有冷箭从雨幕中突然钻出。射箭的那名翔士隐藏在雨中,在大雨的干扰下,连徐向北都无法确定他的位置,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幻影。

到底是谁在帮忙呢?徐向北马上把这个疑问丢到脑后——既然现在那不知名翔士还算是友军,那么他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所以对于这个隐藏在暗中的家伙只要加以提防就足够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帮莉诺卡他们一把,徐向北对现时寄宿在自己脑海里的两名少女如此说道。

【说得也是】【恩】两名少女用符合各自性格的话语回应着徐向北的想法,不同的是,新加入的白发少女——居然端起了红茶,不,端起红茶的只是少女投影在徐向北视野左下角的半身像而已,可这还是让徐向北觉得十分的意外。

察觉到徐向北的想法,白发少女(的半身像)一边品茶一边忙不迭的解释道:【啊,这不是什么太高深的技术啦,既然能形成穿着印有复杂花纹的衣服的投影,加个茶杯也很简单而已啊】

看来徐向北碰上了一个怪千金……

不过徐向北没在这上面多耗精神,现在关键是如何减轻莉诺卡还有他自己的负担。地球上的某个伟人说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要减轻压力,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废掉对方一翼。柿子要拣软的捏,这是徐向北一贯的信条,于是他趁着接近对方的当儿仔细的观察包围莉诺卡的那五名翔士的动作。

最后他选了看起来最年轻的那名翔士,理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不会像他那样冲动,徐向北料定那是个受了良好的训练,却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新手。

选好了目标,徐向北握紧手中新得到的武器,催动双翅划开厚重的雨幕,手中镰刀的光束刀刃将碰触到的所有雨点尽数汽化,白色的雾气在徐向北身后勾勒出一条显眼的尾迹。

那名年轻的近卫翔士正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莉诺卡身上,加上豪雨的干扰,他压根没发现死神正提着镰刀向着他的背后疾驰而来。直到徐向北已经冲到距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他才讶异的回头,看着黑影挥动着巨大的翅膀撞开雨幕,拖在黑影身后那抹月牙形的光亮与漆黑的夜色形成明晰的对比,也许是沾染了夜色和雨幕的气息,那抹光亮虽然耀眼,却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年轻近卫翔士闪电般转过身,刚来得及将手中的骑士枪刺出,徐向北就已经冲到他眼前。年轻翔士仓促间刺出的一枪被徐向北轻而易举的闪过,眨眼间他们俩就在空中擦身而过,错过的瞬间,徐向北和那翔士打了个照面,他惊讶的发现即将死在自己手中的这名青年虽然是个男人,却有着女孩子都会羡慕的修长眉毛。

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个好伪娘呢。徐向北稍稍有些遗憾。

一直被徐向北拖在身后的巨大弯刀刹那间逼近到年轻翔士身前,那翔士举起手中的盾牌护住大半个身体,想挡住那即将撕裂自己的光之利刃。这时候他犯了个错误,徐向北的新武器的刀刃是非实体的,那刀刃无法做出格挡的动作,自然也不会被实体的盾牌挡住。徐向北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根据到异界以来收集到的情报,认为他之前还没有人使用过光束刀剑,由此料定那年轻翔士会按照常识使用盾牌格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像林恩伯爵那种能够在毫厘之间看穿攻击本质的实战经验。

第八粒子形成的刀刃碰触到盾牌的瞬间,就像是自动缩短了一截一般,毫无阻挡的越过了盾牌的阻碍,随即又弹回原来的长短,直取年轻翔士的喉咙。

不过他到底是入选公爵近卫翔士团的强者,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过脑袋,徐向北的大廉只是划过他的肩膀,将他的左肩肩关节整个切下,刀刃过后,他的左手依然和身体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就是腋下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鲜血一股一股的从动脉中涌出,混入雨水当中。年轻的翔士丢开右手的武器,伸出手想抓飞在空中的自己的肩关节。可惜他永远无法如愿了,四条并行的光束分开雨幕,自上而下穿透了他的身体,扫入他下方的森林中,点燃了一条不长不短、即刻消失在雨中的火龙。

他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胸前洞开的大洞,向着身下的密林堕落着;他身上的铠甲化作一片光芒,那光芒汇聚成的少女同样胸前开了大洞,少女那了无生气的双眼直盯着由被蒸发的雨水组成的光束轨迹的尽头,盯着发出夺命一击的翔士少女。

距离被击落的那名近卫翔士最近的翔士挺起骑士枪,就要向徐向北突进过来,却冷不防的被从雨中射来的冷箭封住的去路,徐向北趁着这个空挡飞到莉诺卡身边。

他们再一次背对背悬停在空中。

莉诺卡现在的样子比刚刚应对铁翼翔士围攻之后还要狼狈,不但衣服破成了一条一条,裸露出来的洁白稚嫩的肌肤上还挂满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雨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她全身。她挡在身前的那通红的宽刃巨剑不断的蒸发着雨水,发出咝咝的声响,打得通红的四联装光束炮中升起袅袅青烟。

就在那五名翔士作势要一同攻上来的时候,一直追着徐向北的林恩伯爵加入了战阵,他竖起右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一下子,攻势骤然停止。

徐向北和莉诺卡两翼就这么和五翼公爵的近卫翔士对峙着。

月光舟已经加速到相当于一般快速战舰的速度,它轰鸣着从二人脚下飞过——它已经突破了由六艘战列舰组成的包围圈。

剩下的五翼近卫翔士在林恩伯爵的统领下,只是静静的看着月光舟从他们脚下经过。

“怎么了怎么了?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不攻击?”莉诺卡瞪大眼睛,侧过脸用诧异的声音向徐向北问道。

徐向北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用压抑着喜悦心情的语调,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我们恐怕已经触及了公爵的底线。”

【原来如此,】在徐向北视野左下角的白发少女一边品茶一边平静的说道,【您一开始就把成功的希望赌在这里吧?】

要带着月光舟顺利的逃脱,除了要让船加速到足以甩开对方追捕的速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卡德拉公爵阁下打算花多大的代价来捕获多菲雷亚。可以预料今后贝尔德的政局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会处于动荡之中,要在这动荡中取得权利和地位,舰队和翔士团是不可或缺的,没了这两样,爵位再高都是空谈(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太祖的理论到哪里都是通用的)。而向帝国献出逃亡公主多菲雷亚虽然能换来帝国的支持,却绝对无法从也处于政局动荡中的帝国那里得到精锐翔士和战舰,于是剩下的问题就是,公爵阁下认为,用多少代价来换多菲雷亚才算是合适的。

所以徐向北的打算就是,打痛公爵,让他觉得得不偿失,随即决定收手——反正有他的部队损失摆在那里,帝国方面也无法指责公爵抓捕不利。

而现在的状况,公爵已经损失了一艘巡洋舰,一位近卫翔士,以及很多很多普通翔士。这个损失绝对不能算少。

徐向北推测,公爵应该是将估计达成目标会遭到多少损失的任务交给了担任前方指挥的林恩伯爵,停火就表示,林恩伯爵认为继续强攻会让公爵的部队损失惨重。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徐向北一边对莉诺卡小声的讲解着,一边望向林恩伯爵,却惊奇的发现,老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赞赏。

自己不会又被高估了吧?

想到这里徐向北都有些无奈了。

这时听完徐向北讲解的莉诺卡,挥舞着四联装粒子炮和宽刃巨剑,大声说:“按夏亚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只要继续拼命的杀伤敌军就对了,是吧?”

徐向北赶忙按住莉诺卡的肩膀:“你笨蛋么,公爵那里有两条底线,如果我们造成的损失过大,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抓捕我们,以抵消我们造成的损害。”

【也就是说,要打痛他,却不能真正伤到他,对吧。】新来的白发少女继续在徐向北脑海里悠然的评价道。

徐向北将这句简单明了的说明转述给莉诺卡。

就在这个时候,三发信号弹从公爵的旗舰上升空,那是收兵的信号。

看到信号之后,原本启动了第一类航法追在月光舟后面的巡洋舰和快速战舰,都熄灭了第八色的尾迹,放慢了速度,原本布满天空的翔士们都调转方向,向着各自的母舰飞去。

断后的是公爵的近卫翔士团,那五翼翔士等到其他翔士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转身离开。

最后一个离开的林恩伯爵,老爵士盯着徐向北看了一会,开口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阶位几何?”

“夏亚·雷,没有阶位的的自由翔士。”徐向北淡淡的答道。

老爵士点点头,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就转过身,在第八色光辉的推动下,消失在豪雨中。

看着公爵的部队逐渐离开,徐向北感叹,终于结束了。

他也转过身,对莉诺卡做了个“走吧”的手势,就带头飞向月光舟。

落进月光舟上的翔士用出入口之后,辛德蕾拉和白发少女都立刻从徐向北身上分离下来,辛德蕾拉捂着自己的肩膀,看来刚刚林恩伯爵那一锤子确确实实的给她造成了损伤,就在徐向北扶住自己的羽翼少女的同时,一个苍老而又显得彬彬有礼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么,老爷?”

老爷?带着这个疑问徐向北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刚刚将白发少女送到他身边的那位老管家的身影。老管家身上依然罩着非人形羽翼形成的铠甲,他手上的长剑沾满了鲜血,而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大堆尸体,从制服上看应该是企图登舰的公爵翔士团的士兵们。

“这个老爷爷好厉害的哦!”芙铃依然很有精神的大喊着从老人背后钻了出来,“本来登舰的敌人已经多到我都差一点点要应付不过来了!只差一点点哦!这爷爷一来就统统摆平了呢!”

新加入的白发少女发出悦耳的笑声,她用愉快的语调说:“恩莱科年轻的时候可是帝都第一强大的剑士呢!要不是没有合适他的人形羽翼,现在他早就是幻翼翔士了哦!”

“小姐您过奖了。”

徐向北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世界贵族们未免都太能打了吧?怎么就没个二世祖之类的角色跑出来给他欺负下呢?

就这样,月光舟那将会遍布整个艾斯柯佳尼苍穹的漫长旅程,终于开始了。

而就在同一时刻,在朗德·贝尔那位于卡德拉空港高塔中部的总部大楼里,某个人正站在窗前,凝视着笼罩着整座城市的乌云和暴雨。

“要起风了,”他说,“但愿这是一阵能够吹散所有阴霾的风吧!”

“怎么样都好啦,”一把吊儿郎当的男人的声音回答道,“我可再也不想卷入这种麻烦事里,还是免费帮忙,真是的,明明我只是帮肖恩医生送个信罢了!”

站在窗前的男人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倒是一把属于妙龄少女的清脆嗓音接过了话头,少女说话的时候带着奇妙的语癖:“坦尼坦尼,稍微坦率一点会比较好,绝对比较好,你回来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嘛很开心的!”

“真啰嗦,卡娜呗,啰嗦的女人皱纹会变多哦!”

“又来了!都说没有‘呗’了没有没有!”

听着身后房间里传来的斗嘴声,站在窗前的男人摇了摇头,又继续凝视着窗外的雨景。

末了,他低声的呢喃:“祝你们好运,小姐们。”

仿佛呼应着他的话语,窗外有风掠过,把男人面前的窗户弄得哗啦哗啦直响。

那是,起自卡德拉的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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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

在卡德拉公爵决定收兵之后,徐向北在离开卡德拉所在的浮游大陆时就没再碰上什么麻烦了,地方上的领主就算手里有点兵力,也没有胆量来碰这条连公爵都搞不定的船。

到了第二天一早,徐向北他们已经离开了浮游大陆的边缘,航行在空旷的天空中了,向上是蓝色的苍穹,向下就无尽的云海。

然后一觉醒来的徐向北就碰上了漫长旅途中的一个麻烦,于是他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此时不得不重复着翻动面前的烧烤叉的单调动作。

没错,他们没吃的了。弗朗西斯老头为他的孙女留下了飞翔的翅膀(也就是月光舟),却忘了留下远行必须的干粮,而光想着从工房里尽可能多的带走自己的发明品莉诺卡也理所当然的忽略了这个问题。至于徐向北,他原本是打算和辛德蕾拉一道,一鼓作气把多菲雷亚送到议会派指定的地点,当然也没有考虑旅途上的吃饭问题。

不得已,月光舟上的一行人只好自力更生。还好艾斯柯佳尼的天空不像地球的天空那么单调,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又是在“空中生存”(这个词是作者参考“野外求生”生造的)的老手,月光舟在他们俩的指挥下,停到了一块半径大约两公里的小型浮游岛旁边,开始准备食物。

月光舟果然是考察船,虽说没有武器,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准备周全。比如说船上搭载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光魔工房,一艘登陆用的小艇,甚至还有一间船舱堆满了像是抓野味的陷阱和捕鸟的网之类的东西,托了这些东西的福,徐向北他们搞起吃的来着实少了不少麻烦。

徐向北作为仅有的两名男士一直,自然承担了最脏的活——他负责生火和处理抓来的活物。所以他现在正蹲在架着一排烧烤叉的火堆旁边,干着单调活儿,顺带被篝火腾起的烟雾熏了个够呛。

芙铃被徐向北派了出去,绕着小小的浮游岛屿飞来飞去,又干起了打鸟的活儿,辛德蕾拉挎了个篮子跟在芙铃身后——就和徐向北刚穿越过来时坦尼斯告诉他的一样,辛德蕾拉作为地上军制的羽翼即使不和翔士同化也能够在空中悬浮,跟在芙铃身后拣被小家伙射落的鸟儿倒是正合适。

莉诺卡和帕露菲留在飞船上,正在给已经千疮百孔的月光舟做检查,小姑娘看起来非常担心她爷爷留下来的这条船在航行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整个散掉。

多菲雷亚头天晚上以“你们都浴血奋战那么久了,所以夜间值班就让我来吧”为理由,死赖在月光舟的驾驶席上就是不让位,值了一个晚上的班之后,逃亡中的王女殿下现在正躺在距离徐向北不远处的大树的荫庇下睡得正香。

这样一来,陪着徐向北的就剩下昨天才刚刚“加入队伍”(徐向北是宅男,所以用了RPG游戏里的术语)的千金少女和陪同她的管家了。

从昨天晚上的自我介绍中,徐向北知道身为辛德蕾拉的武器系统的这名少女叫做辛西娅,而且她不知为何还继承了一个了不起的姓氏。

徐向北把目光从篝火和烧烤中的鸟肉上移开,透过袅袅的青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辛西娅正在劈柴,就和辛德蕾拉一样,辛西娅在不与翔士同契的时候,也能够使用一部分的力量,只见少女纤细的手指在捡来做柴火的树枝前划上几下,树枝就乖乖的断成适合燃烧的形状和大小。

让徐向北感到惊奇的是,少女居然一边劈柴,一边端着杯子在品红茶……

“哪来的茶叶?”徐向北好奇的向少女提问,“清点船上存货的时候我不记得有看到茶叶啊。”

辛西娅轻轻抿了口茶,然后笑着答道:“这是恩莱科从岛上树林里采来的哦,虽然不是茶叶,可喝起来感觉不比普通的茶叶差,而且比起经历了很多额外的加工以及漫长的运输时间的茶叶,恩莱科弄来的东西更有一番清新的味道呢。”

徐向北听完少女这一席话,不免有些无语,他这回可算是见识到真正的红茶狂人和真正的万能管家了。

看徐向北不说话,辛西娅把茶杯往茶碟上一放,一起交给侍奉在她身后的管家恩莱科,然后她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裙子,将双手交叠,在并拢在一起的双膝上放好,摆出正坐的姿势,用比刚刚品茶时要认真得多的语气,对徐向北开口道:“夏亚先生,作为搭档,你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吧?”

徐向北稍稍愣了愣,随即他联想到少女之前的一系列表现,立刻就释然了,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想不到这点才奇怪。

既然辛西娅都摆出一副“有问题尽管问”的姿态,徐向北也不客气,他整理了下思路,就开始提问:“好吧,首先,你是怎么认出辛德蕾拉的?”

辛西娅眯起眼睛,笑得相当开心,她以愉快的声音反问道:“如果我回答说,这是女人的直觉,您会满足么?”

徐向北又被少女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辛西娅在开玩笑,可辛西娅没给徐向北留出回击的空挡,她稍事停顿就立刻收起笑容,接上了自己的话头:“开玩笑的。其实,我和辛德蕾拉不太一样,我的开发编号在辛德蕾拉之前,所以我在地上军的研究所里被活性化过,好像是要对我在人形态时的活动性进行微调吧——啊,您的表情,别担心别担心,没有004单凭我们是没有办法选取搭档的。就是因为曾经醒来过,我见过其他的姐妹哦,001和我一样都被活性化了进行微调,003和004还在培养槽里,不过样子已经大概形成了。”

这时候徐向北猛然间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头一次抵达帝都的港口时遇到的事情,原来那个时候感觉到的视线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么?

“就像您想象的那样,”辛西娅又一次猜出了徐向北心里的想法,“当时我还和您的目光对上了呢,不过那个时候我由于某些个人的原因,无法回应您的目光。”

由于某些个人的原因,徐向北在脑海里反刍辛西娅的这句话,这个少女果然比辛德蕾拉更像人类。于是他对少女的兴趣越发的浓厚起来。

不过徐向北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他按着辛西娅提供的情报,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从你的回答里,可以导出两点,一,就是辛德蕾拉的其他辅助单元都是人形的,而且开发有先后;二,你如果看到你其他的姐妹,你都能认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第一个问题,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说着辛西娅咂了咂嘴,像是想喝东西,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头从恩莱科那里拿过茶杯,大概在她看来,认真谈话的时候喝茶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吧。

“想喝茶就喝,我不介意。”徐向北对少女笑了笑,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辛西娅摇摇头,维持原先的坐姿,继续说道:“可至于看到其他姐妹我是否能认出来,那就不确定了,001当时的外表和我一样已经完全成型,所以没问题,而我觉得既然我能认出更晚生产的004,那003也应该没问题,问题就在于,我活性化的时候,005还只有一个核心,我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徐向北点点头,他觉得这东西也不必太过在意,本来天空这么大,能不能碰上其他那几位小姐还说不定呢,这个时候担心碰上了能不能认出来,一点意义没有。想到这里,他一边伸出手去翻动烧烤架,一边问出了其他的问题:“下一个问题,羽翼要做成人形的理由,我理解,可是为什么连武器也要做成人形呢?”

听完徐向北的问题,辛西娅又一次眯起眼睛,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

就在徐向北认定她又要开玩笑的当儿,她又收起了笑容,稍稍耸了耸肩,很认真的说道:“这次就不开玩笑了。”

徐向北都无奈了,捉弄自己就这么好玩么。

不理会徐向北心里的感受,辛西娅径自接下去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啦,不过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琢磨当年在地上军研究所里听到的零星话语,提取情报,再加上我自己的推测,我认为,这可能是因为,我们采用了某种全新的技术,这种技术好像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直接调动第八粒子,不过调动的第八粒子数量越庞大,需要进行的运算就越复杂,最后只好单独做一个人形智能系统来专门负责相关的运算,别看那个刀刃不大哦,我为了维持那个光刃,每时每刻的处理的数据不比母体少哦。”

“某种全新的技术?”少女话音刚落,徐向北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少女的整段话里,只有这一点显得相当的含糊。

“我说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啦!”辛西娅游戏不满的皱起眉头,“您不相信我!”

徐向北耸耸肩,为了不让辛西娅一直不高兴下去,他换了个问题:“额,下一个问题可能有些私人化,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那个姓氏是怎么来的?我从来没听辛蒂说过你们姐妹还会有姓氏的。”

那一瞬间,辛西娅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温柔。

少女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抬起头,一边仰望着天空,一边用手抚摸着挂在自己胸前的白色长辫子。过了半晌,她在用充满回忆般的温馨的温柔语调,向徐向北讲述着自己姓氏的由来。

“我因为之前已经完成了活性化,之后仅仅是再次进入休眠而已,所以当我休眠的容器偶然间损坏的时候,尽管并没有碰到合适的搭档,我依然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那大概是十七年前的事情吧。醒来以后,我在艾斯柯佳尼流浪了将近一年,还差点被人贩子卖掉,好在这个时候,出巡的帝国宰相收留了我,让我成为他的养女。”辛西娅稍微顿了顿,仰望着天空的目光中溢满了柔情,“我不单只得到了姓氏,还得到了长达十六年的美好回忆,这十六年来的温馨,和这个姓氏一道,成为我之所以为我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徐向北的脸色也柔和起来,他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句:“是这样啊。”

沉默悄悄降临到这小小的篝火堆旁,却并不显得尴尬。

由于徐向北没有再提问题,辛西娅又取回了茶杯,悠然的品着茶,徐向北也专心致志的把烧烤架上的鸟肉烤的香味四溢。

“喂!夏亚!我们又打了那么多鸟回来哦!”不知道过了多久,芙铃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配合着她的话语,辛德蕾拉向徐向北斜了斜自己手中的小桶,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鸟肉。

徐向北向满载归来的二人挥挥手,然后回过头来,对上了辛西娅的目光。

“恩,昨天太匆忙,我忘了说了,所以现在补上吧,”他顿了顿,才接着说,“欢迎你加入我们,今后我们将要一起经历的回忆,应该也不会比你之前那十六年得到的要差。我是说,我是这么认为的。”

辛西娅笑了,眯起来的眼睛上放,阳光在她的长睫毛上欢快的跃动。少女对徐向北轻声说:

“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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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2)

费了好一番功夫之后,月光舟出航后的第一顿午饭终于准备完成。

说是费了一番功夫,其实徐向北只是负责烧火和翻烧烤架而已,鸟是芙铃和辛德蕾拉一起打的,柴火是辛西娅劈的,基本没徐向北什么事。等烧烤架上插着的鸟肉一烤熟,徐向北就径直把它递给老管家恩莱科,接着恩莱科把它拿到辛西娅跟前,少女动一动手指,插在架子上的烤肉就骨肉分离,落进盘子里。

徐向北很认真的想,地上军制的羽翼还真方便。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一起,飞到停靠在这小小浮游岛屿旁的月光舟上,去找正在修船的莉诺卡。

用粗大的缆绳系在浮游岛边缘的大石头上的月光舟,给徐向北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刚刚经历过狂风蹂躏的破风筝,伸展着千疮百孔的肢体,在空中忽上忽下的浮动着,那样子让人不禁觉得,就算它马上散架也不奇怪。

找莉诺卡倒没费什么时间,小女孩正趴在飞船背后的一大块脱落的装甲板旁边,挥舞着锤子不知道在干什么。隔着那么远,徐向北都可以看见小女孩身上缠着的绷带——那都是昨天的战斗留下的,还好都是轻伤。辛德蕾拉轻巧的降落在莉诺卡身边,可能是担心月光舟的表面装甲太滑怕徐向北掉下去,少女并没有立刻和自己的搭档分离,而是像真正的鸟儿一样,将翅膀收拢在徐向北的背后。

“哟,夏亚!”打招呼的是蹲在装甲板破洞内侧的舰内通道里的帕露菲,大狗蹲坐在地上,悠闲的晃动着尾巴。

“哟,帕露菲!”徐向北一边学着帕露菲的语调跟大狗打招魂,一边在莉诺卡身边蹲了下来,打量着小女孩正在修补的这个大号破洞,末了他得出结论说,“这个洞,看起来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好的啊……”

“我又没有想修补它!”小女孩头也不抬,挥动锤子敲得甲板“咚咚”响的同时,不满的嘟囔着,“我只是想在这里加个炮位罢了。”

“炮位?”由于这个答案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徐向北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莉诺卡抬起头,把锤子换到左手,抬起右手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随即对徐向北解释道:“夏亚你看,这个地方的射界很好吧,几乎能覆盖月光舟的整个背部,而且炮位下方又没有什么关键的舱室,不必担心炮位的存在会破坏整体的防御,所以我就想,把我们剩下的那把粒子步枪改装一下,从月光舟的二号光核心那里抽取能量,做一门防空炮放在这里。”

徐向北向周围环视一圈,发觉在这里装炮位的话射界是不错。莉诺卡的爷爷弗朗西斯老爷子造月光舟的时候,也许是太过注重飞船的考察功能,竟然完全没有给月光舟带武器,这点让徐向北很不解,在徐向北的印象里,考察船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总是会有武装的,像大航海时代那些以探险为名的帆船队,哪只不是全副武装到了新地方就到处耀武扬威的?

所以徐向北并不反对莉诺卡的主意,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装防空炮是个好主意,但是莉诺卡你想让谁来操作它你?我是说,当发生战斗的时候。”

“咦?”小女孩回过头,看起来她一时半会还没转过弯来,“什么让谁来操作,你和我不都可以么……”

徐向北弯曲中指,狠狠的弹了下小女孩的额头:“呆子!战斗发生的时候,我们俩都要升空的,辛西娅也是,剩下的就只有恩莱科老爷子了,他光是对付那些登舰的翔士就够呛了吧!除非你有办法让老爷子一个人操作装在舰体各处的很多门防空炮。”

莉诺卡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还要想一会儿,这小丫头真是除了发明其他都一等一的迟钝),完后她的肩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说的也是,我还以为是个好主意呢。”

这时候帕露菲接过话头,它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别泄气,莉诺卡。月光舟的成员又不是永远都只有我们,当年你爷爷在外面到处跑的时候,可是在船上有很多很多的好伙伴。所以,随着旅程的增加,月光舟一定会再次热闹起来的。”

徐向北也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帮她把乱掉的刘海理顺,笑着赞同大狗的话语:“那狗说得对,今后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状况,有可能的话就多加几个炮位,未雨绸缪嘛,大不了我们可以雇点水手,我们可是手握二百多枚钻石币的阔佬啊!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徐向北话音刚落,莉诺卡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小女孩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啊哈哈”的傻笑。

月光舟成员的第一顿中饭菜式相当的简单,就是抹了盐的烤鸟肉,盐是船上有,辛香料是恩莱科从浮游岛上的森林里弄出来的。

过不简单归简单,徐向北一行人依然吃得十分尽兴,毕竟昨天夜里那惊心动魄的经历把几个人的胃都抽得一干二净。

吃饭的时候,一行人开始讨论今后的去向。

“首先必须要完成的是议会派的委托,把多菲送到迪亚加拉大陆上的诺德森。”说道这里徐向北卡了下壳,理由很奇怪,他在穿越时获得的那个奇妙的翻译机制在碰到地名的时候会像地球上的翻译家那样音译过来,唯独这个迪亚加拉是个例外,除了读音,另外一些信息也随着这个词流入了徐向北的脑海,他觉得那应该是这个地名的含义。

风之使者——这是迪亚加拉这个词的意义,作为一个地名来说,不免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徐向北立刻挥开了脑中这些有的没的,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头,继续说:“到诺德森之后,我们要补给,要想办法修理月光舟,如果公爵阁下的密探看得紧的话,这几件事哪一件都不轻松,到时候就要指望议会派的协助了。”

说罢徐向北看了眼多菲雷亚,少女察觉到他的目光,从香喷喷鸟翅膀上抬起头,拿出王女的庄重语调:“这没有问题,我以布里多瓦废弃王女的身份,保证你们会得到在诺森德的议会派的全力支持。”

徐向北点点头:“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多菲离开后,我们怎么办了。”

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莉诺卡,声音柔和了许多:“就算我说想加入议会军,莉诺卡你也不会愿意的吧?”

“恩,”小女孩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帕露菲昨晚和我说了,我决定继承爷爷的梦想,踏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

徐向北耸耸肩,对多菲雷亚抱歉的笑了笑:“听到了吧,我也觉得这个梦想的吸引力比帮议会派打架要大得多。”

踏遍天空每一个角落,哪个男孩没做过类似的梦,只不过在地球那里,这最终只能变成一个不切实际的空谈。现在看到了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徐向北怎么会不为之所动呢?

多菲雷亚的肩膀垂了下来,她微微低下头,双眼看着地上的篝火,轻声呢喃:“是这样啊……”

“有缘的话,一定还会相见的。”辛西娅把嘴里的鸟骨头吐进篝火里,端起茶杯,一边品一边安慰着多菲雷亚。坐在多菲雷亚身边的辛德蕾拉则握住了她的手。

徐向北叹了口气,总结道:“这里到迪亚加拉要五天半,算上中途停在这样的小岛上补充食物的时间,要走上一个多星期吧,在那之后,我们就要告别了,多菲。”

多菲雷亚轻轻的点点头。

这时,一直以标准的管家姿态伫立在一旁的恩莱科忽然开口了:“这样真的可以吗,夏亚先生?”

徐向北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盯着老管家那呆板的脸孔。

“我的意思是,”接触到徐向北的目光后,恩莱科忙不迭的解释道,“那里应该不是夏亚先生您的故乡么?就这样回去真的不要紧吗?”

徐向北愣住了,他纳闷呢:故乡?我的故乡是地球上一个叫中国的地方啊。

好在恩莱科没有察觉到徐向北的想法,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您那种颜色的头发和眼珠,在整个艾斯柯佳尼都显得非常的罕见,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那是某种病变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了解迪亚加拉的人都知道,黑色的头发和瞳孔,是迪亚加拉原住民的特征。”

原来如此,徐向北听完这话,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和辛德蕾拉一起跑快递的时候,有那么几次有人靠上来问迪亚加拉的近况,那时他还当作是一般的打探消息呢,就把自己听来的东西转告提问者了事。

可没等徐向北开口,老管家就像徐向北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提到了您不愉快的过去。”

走天空的人和家乡的关系都有些微妙,有的人是因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而不得不背井离乡,有的人则是因为在外流落已经太久了,害怕回去之后面对那一片物是人非,所以才刻意回避自己的家乡,还有的人,则对自己的家乡抱着某种恨意,却又总是会在寂静无人之时,想到家乡那熟悉的风景。总而言之,在走天空的人当中,没有人会刻意提起家乡二字。

徐向北笑了,他又不是真的是迪亚加拉的原住民,所以他冲老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介意。

不过为了不露馅,也为了到迪亚加拉行动方便些,他摆出了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抬头仰望着天空,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在外流落多年的孩子,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望了一会天,徐向北用半分忧伤半分释然的语气,长叹道:“家乡么……是该回去看看了……”

而这话里的忧伤意味,究竟是演技,还是穿越者对地球故乡的怀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中饭结束后,稍事休整的众人,再次乘坐月光舟,迈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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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3)

就在徐向北他们迈上前往拥有“风之使者”之名浮游大陆前进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布里多瓦帝都,势态也在悄然的推进中。

在帝都西北郊,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毛榉,在山毛榉的枝桠之间,隐藏着一条铺石板的小路,那小路由帝都的城郊驿道出发,一直延伸进密林深处。小道的尽头,被四五十株高大的老山毛榉包围的一小片草坪中,屹立着一栋三层的小庄园。

这栋其貌不扬的庄园却暗藏玄机,它那古旧的石墙看似布满斑驳,之下却铺设了能抵御十二磅重炮(这里为了追求感觉,使用英制单位来衡量火炮的大小)直击的装甲;宅子里工作的仆人,看似普通,却悉数在侍者的西服和女佣的围裙下面藏有高阶光魔工匠倾心制作的兵刃,陆战翔士的专用铠甲就包在他们的衣服里面。

熟知帝国政治格局的人们对这个地方都不会陌生,通古斯庄园,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的住所,同时也是她管理的密探机构“塞巴斯基”的总部。这栋小小的庄园里,策划了不知多少影响了整个帝国的事件,诞生了多少的阴谋。

这一天,通古斯庄园的早晨始于一只雪白的猫头鹰带来的机密信函。那是一只做工精细的微型密码筒,金属外壳与内部的信函之间装了一层盛有强酸的玻璃夹层,想要强行打开密码筒,除了毁掉信函之外不会有任何有意义的收获。

这只密码筒被在鸟房值班的女仆取下,随即被塞进了当值总管的手中,不到三十秒后,它就被放在卡特雷亚床前的小茶几上。

“啊拉,极密信?”正靠坐在卡特雷亚那张带顶盖的大号睡床的床头读着晨报拓娅看着送来急件的当值总管,有些惊讶的问道。

中年总管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尽管他和庄园里所有人一样都训练有素,快速的奔跑和在楼梯上爬上爬下,还是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当他的仪态恢复到不至于对上位者失礼的程度后,他回答道:“是的,雪鸮(猫头鹰中少见的昼行种,生活在极北地区,生存环境的严酷使得这种鸟异常强悍)送来的,从编号看,应该派了三只。”

“最高规格呢。”拓娅轻声嘀咕了一句,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她刚刚那从容而带点慵懒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严肃起来。

使用雪鸮是因为这是猫头鹰当中最聪明最强悍的一种,训练过的雪鸮能够数日不进食连续飞行。而且它虽然是昼行生物,却因为是猫头鹰的一种,稍微训练就能够具备夜行的能力,能够日夜兼程送信。会动用珍贵的雪鸮投送的,基本都是事关重大的紧急信函。而同时派出三只雪鸮,则说明这信函有可能会遭到拦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拓娅扭头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的卡特雷亚,平日那个威严的二王女的睡脸单纯得就像是未满十岁的孩童,平时显得张扬华丽的金发,此时也柔软华顺得如小猫的毛皮。

看着卡特雷亚,拓娅刚刚严肃起来的脸色又变得柔和,她轻叹一口气,冲当值总管挥了挥手,说:“下面的我来处理吧,你可以下去了。”

总管向着拓娅鞠了一躬,转身退出巨大的卧室,将门从外侧关上。

拓娅这才从床上爬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抓起桌上的密码筒,三两下对上四位数的密码,将装着信函的内筒抽了出来。信函本身是张两厘米宽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来自贝尔德大公国的报告。

将这报告从头到尾快速的读过之后,拓娅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依然睡得正香的卡特雷亚身边。她弯下腰,在金发公主耳边轻声耳语:“卡雷,起床了哦,太阳晒屁股了哦。”

拓娅这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话语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卡特雷亚翻了个身,抬起手臂像是要赶苍蝇一般在耳边挥了挥,眼看着就要继续睡下去。拓娅叹了口气,伸出食指和中指,捏住卡特雷亚的鼻子。

于是,半刻钟后二王女卡特雷亚的执务室向目前仍在帝都的高级干部们下达了紧急会议的召集令。

会议在通古斯庄园的地下室中召开,由沉重石块封闭起来的地下室里,光魔灯那苍白的光芒使得聚集于此的高级干部们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卡特雷亚近卫翔士团中依然留在帝都的三名翔士悉数到场,他们一多勒雷斯为首,坐在会议桌的右侧上手方向,他们的羽翼安静的侍立在各自搭档身后;近卫舰队的司令官是个酷似海盗的刀疤男,他坐在一帮文质彬彬的贵族当中显得相当的不搭调,而他身后也没有任何的随从,刀疤酷男似乎认为有自己腰间的佩刀陪同足以;塞巴斯基的首席长官是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他坐在会议桌的最末尾,藏在光明与黑暗的夹角里,他的手下在他身后站的远远的,几乎和密室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坐在会议桌左边最上手的,是卡特雷亚私设光魔工匠团的代表,比起在座的各位,他们似乎更愿意让自己显得神秘一点,于是他们统统戴着深受地球传统奇幻中大法师们喜爱的兜帽,将自己的脸孔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而卡特雷亚的财务总管有着一张典型的小市民脸孔,放到帝都的大街上,就谁也认不出来。

卡特雷亚环视密室中的众位心腹,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会议开始。

“各位,”二王女站了起来,左手习惯性的按住腰间剑鞘的上端,右手依然拿着从不离手的长烟嘴,“摆在你们面前的简报都看过了吧?”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以沉默表示肯定。

“看法呢?”卡特雷亚握着烟嘴,用锐利的目光扫视房内的众人。

短暂沉默之后,首先开口的是卡特雷亚近卫翔士团的女翔士,那正是曾经和徐向北有过一次交手经历的烈翼翔士加布里艾拉·多丽。败于徐向北之后,少女削发明志,将那头几乎嫩媲美卡特雷亚那头金发的华丽黑色长发悉数剪去,只留了一头齐耳的短发。

“这封急件表明,三王女殿下的实力有所恢复,”加布里艾拉毕竟是武者,一开口就是从翔士的战力方面分析,“仅仅两翼,就在卡德拉公爵的重兵围剿之下,击沉一艘巡洋舰,击落一翼公爵的近卫翔士,说明这两翼翔士的实力非同一般,如果他们和国内议会派余孽接触的话,就有可能让三王女派的贵族们卷土重来。”

卡特雷亚点点头,脸色却没有明显的变化,她继续环视众人,显然加布里艾拉的话并不是她要的最终答案。

“那艘战舰。”下一个开口的是坐在会议桌最末尾的阴影中的老人,他的声音苍老又呆板,“本杰明应该是因为那艘战舰才发送极密信函的。”

本杰明是“塞巴斯基”驻贝尔德大公国全部机构的总管,是老人的得意门生之一。

卡特雷亚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将烟嘴从嘴里拿出,在桌上敲了敲,正打算说话,却被自己左手边像巫师一般神秘兮兮的光魔工匠团代表抢了先。

暗红色的帽兜下面,传来尖锐的男人的笑声:“哼哼,弗朗西斯翁的技术啊,如果能有幸一见,哼哼哼……”

帽兜男会说这番话,大概是由于报告里提到那艘战舰可能和传说中的光魔工匠弗朗西斯有关。

也许是帽兜下传出的阴森笑声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吧,卡特雷亚皱起眉头,却又不好得罪自己的光魔工匠,毕竟手中战力的提升很大程度上要依靠他们的鼎力支持。和其他下属们不同,卡特雷亚和这些工匠们说白了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对他们的约束力自然要比对自己的下属低上不少。

“我也想见一见那条船,”下一个开口的是卡特雷亚近卫舰队的司令官,走天空的大汉声音就和他的外表一样粗犷,“能够在那种兵力和火力的包围下突出重围的战舰,光是想想就觉得带劲!”

大汉的话音刚落,坐在右手首席的近卫翔士团团长一板一眼的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首席工匠:“那位弗朗西斯翁的大名,我早已听过,可是我却一直不知他有什么伟大的发明,不知阁下愿否与我们稍微分享一下?”

“哼哼哼,”回答他的是一阵与刚才一模一样的阴森笑声,笑过之后躲在帽兜后面的首席工匠才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接着说,“就是因为一切都是传说,才格外的令人期待,多勒雷斯阁下难道不这么认为么?”

多勒雷斯露出稍稍有些不屑的笑容,一边轻摇自己的下巴,一边回敬首席工匠:“我认为面对传说,一般人最先会做的就是怀疑传说的真实性。”

“那位弗朗西斯翁!”帽兜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打断了多勒雷斯的话语,“他可是在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就使用自己制作的人形羽翼从现在已经被米德特鲁加吞并的城邦王国里抢走美丽的公主,整个世界里,我还没听到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多勒雷斯又要说话,却再一次被打断,帽兜男竖起一只手指,拿出刚刚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完全无法比拟的威严沉声喝道:“不要怀疑我的话!弗朗西斯翁六十岁时将自己制作的智能羽翼送到行会总部检查,从而获得金徽称号,那个时候负责检查他送来的羽翼的正是我!我以我胸前的金色徽章跟你们保证,那个羽翼早在送检之前三十年,就已经被制造出来了,而且他上面还带有战斗留下的伤痕!”

首席工匠的一席话,让整个密室里鸦雀无声。

“还有哦,”忽然,拓娅那与现在密室里的气氛毫不相称的没有一点紧张感的声音在卡特雷亚身后响起,“据说那位弗朗西斯老先生,曾经抵达过‘废塔’。”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扭过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卡特雷亚那笑吟吟的美少女搭档。首席工匠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发出“哼哼哼”的笑声。

会有这种反应几乎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废塔,正是天地战争中最关键的建筑物之一,传说邪恶的地上军正是通过建立这座直通天穹的巨塔,获得进攻天上世界的跳板。而在天地战争传说的最后,这座通天巨塔被天上军的勇士们以生命击毁。可是许多光魔工匠们都坚信,废塔依然存在,它就隐藏在整个天空最底端的那片浓重而又危险的云海之中,而在那里,依然留存着足以撼动现在整个世界的失落的技术。

“啊,大家都不知道?”拓娅也显得稍微有些吃惊,她挨个扫视众人的脸孔,最后发现只有坐在末席的小老头神色如常,于是她再一次露出笑容,歪着脑袋对大家说明这个消息的来源,“这个说法,是我在盗贼与刺客行会的情报年鉴·传闻版上看到的啦。”

卡特雷亚看着自己羽翼那柔和的笑脸,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用手中的烟嘴重重的敲了敲会议桌,严肃而又充满威严的向着自己的心腹们下令:“总而言之,那艘战舰(其实是考察船)我要了,强大的翔士和羽翼,可遇不可求,但是运用了新技术的战舰,却可以被复制和量产,所以,我们就算实在无法得到那条船,也必须将它击沉,避免同样的技术落到我们的对手手中。接下来我希望各位发动自己聪明才智,要么将那船送到我面前,要么就让他永远消失在艾斯柯佳尼的苍穹下。明白了么?”

片刻之后,密室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是的,我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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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4)

徐向北他们对发生在远方的密谋毫不知情,他们在蓝色的天穹下度过了安静平和的一周,期间唯一值得大书特书的经历就是他们与一条定期班船相遇,弄得乘坐那条班船的旅客们好一顿大呼小叫。

当徐向北为了过过船长瘾而撰写的航行日志上的日期增加到第七个的时候,月光舟抵达了迪亚加拉浮游大陆附近。

多菲雷亚将船停进一堆聚集在一起的小型浮游岛屿之中。在舰桥上看完多菲雷亚如何操作着月光舟以灵巧的动作钻进一堆浮动的巨石之间之后,徐向北直感叹自己当初把开船的活计交给她干还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紧接着他开始担心在迪亚加拉办完该办的事情之后,他们能安全的把这船开出去么……

担心归担心,正事还是要干的。作为一条配备齐全的考察船,月光舟上携带了登陆考察用的小型快艇,快艇以一颗小型光核心提供浮力,体积虽小运载量却不小,而配备其上的风帆和脚踏车式螺旋桨能为它提供优秀的机动力。把月光舟藏好之后,徐向北他们就乘上这条快艇向着迪亚加拉进发。

他们并没有选择迪亚加拉的正规空港降落,而是在恩莱科的引导下,钻进了浮游大陆的底部的阴影中。

小小的快艇在浮游大陆底部那倒垂的山峰和倒挂下来像是榕树的气根的巨大根须之间穿行,站在船头领航的恩莱科回过头,忙不迭的向着船上的乘客们解说道:“整个迪亚加拉大陆的表面,都被三棵巨大的树木占据,所以这个浮游大陆到处都是洞,这也是它成为海盗,走私商人还有各种地下行业者在艾斯柯佳尼上层空域最大集散地的原因。”

没等众人做出反应,小艇绕过了前方的一座倒垂山,一座形状酷似埃菲尔铁塔的巨大山峰出现在他们眼前,当然,那山是倒挂在大陆底部的。一套粗大的根须缠绕着山峰盘旋向下,一直延绵到山峰的尖端。由于辛德蕾拉正靠着徐向北的肩膀,近视眼宅男得以清楚的看见在那根须上居然安装着扶手,靠近山壁的那一侧还装着晚上照明用的风雨灯。一条条像他们这样的小船像是一群找到食物的蚂蚁一般,围绕着这座倒垂山忙碌着。

“先生们小姐们,”恩莱科那彬彬有礼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平时没有的兴奋,这让他似乎年轻了许多,“欢迎来到上层空域最大走私港口,这里只要有钱,你们能买到你们想买的一切。”

坐在距离恩莱科不远的船舷旁边的辛西娅轻声说道:“恩莱科爷爷,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您也会有饶舌的时候啊。”

“非常抱歉,小姐。”恩莱科在一瞬间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管家姿态,“刚刚我一时想到了年轻时的事情,所以稍稍有些失态,还望您原谅。”

辛西娅摇摇头,依然露出惯常的微笑对老管家说道:“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叹,原先我还以为恩莱科爷爷您永远都会是一幅处变不惊的样子呢。”

说话间,众人乘坐的快艇就靠近了那倒垂的山峰,港口的细节也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那繁忙的样子,让徐向北他们这些在艾斯柯佳尼两大港口城市居住了相当时间的人都叹为观止。

接着坐在快艇尾部掌舵徐向北开始犯难了,这港口要怎么靠港啊?他用空识找了半天,愣是没在那密密麻麻的小型泊位中找到一个空闲的。

他正要向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的恩莱科提问,一名背后拖着第八色尾迹的小伙子就飞到他们的船头,他看也不看徐向北,径自在恩莱科老爷子前面停下,低头写着什么,一边写还一边嘀咕:“入港号0179,小型船,货物是……”

说着小伙子抬起头,向着小艇的船舱里扫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写:“……货物是女奴(听到这话多菲雷亚一副要咬人的样子,终归是忍住了,莉诺卡则忙着“哇!哇!”的感叹,压根没注意),好,往那边5113泊位去,就那边。”

说完他把一直在写的那页纸撕下一半,塞给恩莱科,然后转身往身后一指,那大概就是泊位的方向了。

当徐向北操纵小艇开始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那小伙子一边对站在船头的恩莱科挥手,一边好心的建议道:“嘿,老板,我看该改行了,现在拐贵族的小妞卖,品质越好地头税越多,赚不了几个钱!”

多菲雷亚看起来马上就要爆发了,却被辛德蕾拉死死的堵住嘴巴。

这时候随着小艇的移动,负责引航的小伙子刚好经过徐向北身边,他看了眼依然堵着多菲雷亚嘴巴的辛德蕾拉,催动自己的非人形羽翼跟上小艇的移动,凑到徐向北身边。

“哟,老鬼。”和地球的海员们一样,“老鬼”是走天空的对船上水手长的称呼,而在一般的民用船上,老鬼往往也是那船的最强翔士,会这么称呼徐向北,说明那小伙子已经把徐向北当成人贩子的保镖了(估计他是看辛德蕾拉在“管教”货物才这么猜的),说话的时候小伙子斜着眼瞄了瞄船头的恩莱科,压低了声音,“现在人贩子不好做了,看这局势贝尔德也快要像隔壁布里多瓦那样乱起来了,有得是大主子寻保镖,换一行吧,只有太平日子才有人想玩贵族妞!”

说完那小伙子塞给徐向北一张纸片,上面写的似乎是地址,再接着他对徐向北挤了挤眼睛,就转身融入港口那忙碌的天空中了。

徐向北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时的感觉,不过,貌似被当作“道上的”感觉也不坏,比《侠盗猎车》之类的游戏爽多了。

远离那个小伙子之后,辛德蕾拉放开了多菲雷亚的腮帮子,前王女殿下立刻抓住机会发泄自己的不满:“什么女奴嘛!我要是被人贩子抓住了,他们不困住我就别想安生!非打得他们满头包不可!”

喂喂,你搞错生气的方向了吧?

驶向泊位的时候,恩莱科向大家保证,在这里,他应该能找到一些能帮忙的“老伙计”。

随后小艇靠近了竖着写着5113字样的泊位,在船头的恩莱科将一捆缆绳丢给笕桥上等着的壮汉,这下一直在蹬车的莉诺卡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累死我了,夏亚你偶尔也和我换下班啦!”小女孩大声的抱怨着。

“也不知道是谁说踩这个很好玩很轻松,争着要踩的。”徐向北对着小女孩不以为然的晃着脑袋,说话的声音实在欠扁。

船就在这喧闹中靠岸,在恩莱科老爷子的双脚刚踏上笕桥的那个瞬间,一把粗鲁而热情的大嗓门就迎了上来:“大公的肚脐(这是市井俚语,相当于‘我的天’,有嘲讽统治者的意思),那不是阴阳人恩莱科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先声夺人之后,声音的主人“撞”进了徐向北的视野,壮硕的秃顶老头一把抱住了恩莱科的肩膀,一边大笑一边拍打着,同时还用他那像是在破酒桶里发出的嗓音大声的说着话:“我还老想,什么时候看到你了一定要抓住你吹嘘一番,可把你给盼来啦!”

说着他往身后的码头一指,当真用得意洋洋的语气吹嘘起来:“看到没,从4900开始,一直到六字头,现在都是我的地盘,你当时要是留下来,我们肯定能一路打掉老路易的门牙,然后把半个码头都夺下!”

尽管被秃顶老头那粗壮的手臂抱得死死的,恩莱科却依旧神色如常,他用一点不觉得遗憾的语气说道:“那还真是遗憾呢!”

“就是!你现在……”秃顶老头越过恩莱科的肩膀,往船上一看,有些惊讶的接着说,“人贩子?卖壮丁的还成,卖小姐们的话,我不收你地头税你都没什么赚的,这眼看着就要乱了,谁还有空买那些没落贵族家的小妞玩啊?”

“啊拉,我可不是‘没落贵族家的小姐’哦。”辛西娅以平缓优雅的语调笑着对秃顶老头如此说道,随即伸出一只右手,在徐向北的搀扶下(恩莱科被抓着腾不出手)走上笕桥,然后轻声吩咐,“恩莱科。”

“布朗秃子,这是我家小姐。”老管家又拿出彬彬有礼的语气,对秃头老人介绍道,随后又转向辛西娅,“小姐,这是当年和我一起闯荡的朋友,现在看起来是这一片的老大。”

老秃子看看恩莱科,又看看辛西娅,再看看真的像个保镖似的护在辛西娅身边的徐向北,最后看了看正在东张西望的莉诺卡(他专门扫了眼莉诺卡胸前的银徽)。

“这……”他很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友。

辛西娅立刻接上了他的话头:“这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我一个女孩子,不想点办法要持家还真困难,还希望布朗先生理解。”

布朗看起来有些犯难,他挠了挠自己的秃头有些迟疑的说道:“不是我不想给老友面子,只是这鬼地方实在不合适小姐们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屁孩大喊着“借过借过”从辛西娅身边经过,把辛西娅撞得稍微后退了几步。

秃子布朗对着小鬼跑开的方向骂了句:“臭小子!”

恩莱科也只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

辛西娅依然面带笑容,她轻轻抬起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手指一划,小孩挎在肩上的皮包的背带毫无征召的断开了,包包滚到了地上。小鬼转过身,看了眼辛西娅,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危险,就回头拣包,可是当他刚抓起背包的背带,那带子又一次断裂了。

这下连那小鬼都知道情况不对了,他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辛西娅。

辛西娅用华丽的笑容回应他的目光,说话的声音里满是大姐姐般的温柔:“我跟你说哦,男孩子不应该拿女士的东西,知道么?”

小孩愣了愣,只好悻悻的走了回来,从打满补丁的衣服的怀中,掏出辛西娅的钱口袋,交还给少女。

辛西娅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塞到小孩手里,然后用手摸着他的头说:“刚刚弄坏你的背包了,这个给你去买个新的,好不?”

小孩接过钱,抬头看了看辛西娅,眨巴眨巴眼睛笑了,他立刻换了一副口气,对辛西娅说:“大姐,要不要我带你逛逛,我知道好多好地方哦!”

这时布朗老头爽朗的大笑起来:“小姐还真有你的,要知道这帮孩子都有城里的盗贼帮管着,你这一招还真不错,哈哈哈……”

“您真是过奖了呢,呵呵。”辛西娅也露出了意味差不多的笑容。

该说她果然是前帝国宰相的养女么。

就在秃子布朗正要引导众人上岸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秃顶,又一次转过身来,这次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徐向北,声音里充满的走江户的人的郑重:“刚刚一高兴忘了,恩,欢迎你回到家乡,天空的轻风。”

徐向北稍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黑发,对秃子布朗点点头,按着行规回了一句:“愿我栖息的枝头永远粗壮。”

接着徐向北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这块他在异世界的“家乡”。

风之使者么,有那么多树的大陆怎么叫了这么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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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5)

徐向北一行下船之后,被老布朗领着在这奇怪的码头上穿行。

说是码头,其实不过是在缠绕着这巨大倒垂山的粗大树根上铺上了一层木板做成环山的过道,再在过道悬空的一侧架起向外伸出的泊位架子而形成的,咋一看还真是简陋得可以,而且整个港口看不到货栈和仓库,据说那是因为把东西运到这里的船主们都迫不及待想要将货物出手,以免夜长梦多。

徐向北一直以为自己在异界这一个半月世面已经见得不少了,可这一路上看到那些行行色色的商人和“货品”,还是让徐向北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可能是由于大家都感到动乱将至的缘故,港口上看得最多的货物就是武器,普通的火枪和刀剑自不待言——徐向北一路走下来碰到了不下四堆正在交易火枪和刀剑的人们,在这里流通的光魔武器的数量也令人叹为观止,徐向北他们甚至看到有人拉了整整一车非人形羽翼(顺带一提,莉诺卡只看了堆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非人形羽翼一眼,就立刻撅起嘴巴,来了一句“三级工匠的作品,最低级的!”,弄得货主异常的不爽),除此之外,还有包括光魔刀剑,动力拳套等,应有尽有,倒是莉诺卡背在背后的那把粒子步枪一路下来没看到几把(七级制品嘛),这为徐向北他们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总是有人上来纠缠,想跟莉诺卡定做粒子步枪。

除了武器,港口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光魔技术所需的原材料,未经过打磨的原石(天然原石是用来制造光魔产品核心的主要材料)堆得到处都是,弄得莉诺卡双眼闪闪发光,好像天上的星星此刻都跑她瞳孔里一样。最后,小女孩终究经不住诱惑,用五个金币买下了一颗蓝紫色的水原石。

“夏亚夏亚,你看你看!”拿到水原石的小女孩开心的抓着徐向北的胳臂,兴奋的喊着,“这种纯度的水原石很少见的,还那么大颗,用它做出来的造水机只要第八粒子浓度足够,一天至少能造半吨水!这下我们不用担心月光舟的供水问题了!”

看着莉诺卡那兴奋的侧脸,徐向北用稍显无奈的声音给少女泼了一盆冷水:“莉诺卡,月光舟现在每天造的水我们都喝不完,再造一个造水机一点意义的没有……”

“啊咧?”莉诺卡张着嘴巴眨巴眨巴眼睛,小小的脸蛋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嘴上还想狡辩,“可是……你看,那怎么说了,对,有备无患嘛……”

跟在莉诺卡脚边的帕露菲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嘟囔着:“所以说,我才要你做事情前多考虑一下的啊……”

这时候走在徐向北前方的辛西娅回过头,冲莉诺卡挤了挤眼睛,用愉悦的声音插话道:“莉诺卡,做好造水机之后不一定要放在我们自己的船上嘛,我们可以把它卖给别人,现在这种局势,想要多储备一点生活必需品的有钱人可是大有人在哦!”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像是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的赞同道,末了还来了句“夏亚你真迟钝”。

其实最没资格说别人迟钝的就是你莉诺卡了吧?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感觉到有人在轻拉自己的袖口,他回过头,正好对上辛德蕾拉的目光,少女左手握住徐向北的手,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他们右前方的方向。

徐向北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恰好看到在他们一行人即将经过的泊位上,一条船正在靠港。

那条船给人的感觉就和徐向北他们上岸前给别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看来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运奴船,小小的船舱里除了看起来像是货主的小矮个和几个粗壮的水手之外,还塞了大约五名少女。五名少女身上都只穿了一件像是睡衣一般粗布连衣裙,长裙裙摆下面露出的脚踝上铐着镣铐,镣铐下那白皙稚嫩的皮肤上被磨出了一层血泡;不单如此,她们裸露的双肩和手臂上布满了鞭打的伤痕,纤细的血丝沾染在白色的粗布长裙之上;少女们统统低着头,被额前刘海遮住一半的双眼中暗淡无光。

徐向北用力回握辛德蕾拉的手,他以眼神向她传达“我们无能为力”的信息。

这个时候在徐向北心里响起的是《浪客剑心·追忆篇》里的台词:“这种事常有,飞扬的血腥味和白梅香,被强盗像只野狗一样残杀是地狱,被人口贩子买入红尘也是地狱,对,这种事情常有,过去是这样,今后也必定如此。”

本来就处于逃亡中的徐向北他们,又怎么会有余力来收留这些奴隶少女呢?

可是辛德蕾拉摇了摇头,她依然用手指着正在看守押解下上岸的少女们,低声说:“看那里。”

徐向北有些疑惑,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些少女。这时随着一行人的前进,徐向北和那些少女间的距离已经大大缩短,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少女们手臂上原先被他当作胎记的红点,看起来竟然像是某种直接长在肉里的标记。

一行人的目光都被徐向北和辛德蕾拉的一连串动作导向了那几名少女,众人都看见了少女们手臂上的标记。身为光魔工匠的莉诺卡最先做出判断,小女孩有些迟疑的说道:“那是……光魔工匠的署名标记?”

经过莉诺卡这么一提醒,徐向北也想起来了:艾斯柯佳尼的光魔工匠们之中,有那么一部分和他们在地球古代的同行们一样,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打上自己的标志,以此来表明制作者的身份。甚至有部分金徽工匠,在自己制作的人形羽翼上也这么干,他们在羽翼制作过程中,会刻意调整羽翼的外貌,在她们的皮肤上留下类似胎记的署名标记。

这么说来,这五名少女都是人形羽翼?这让徐向北不免有些惊讶,要知道五名人形羽翼,哪怕是技术最烂的金徽工匠制作的,那也足以构成一只拥有相当战力的部队了。会在这里出现这么多人形羽翼,还是被人贩子押着,只能让人佩服地下业者们的强大了。

徐向北抬头四顾,发觉除了自己这一行人,似乎还没有其他人看出这些少女们的特别之处——就像靠岸时老布朗说的那样,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没人再有那闲功夫来买女奴玩,所以港口过道上那些形色匆匆的人们,几乎都没有停下来仔细看这些少女,更别提注意到少女们手上的标记了。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搭理这些女孩子,可是那些在这个时候还会慢下脚步用色迷迷的目光看着这些“女奴”的人,多半都没什么见识,自然也无法识破少女们身上暗藏的玄机。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徐向北再一次把目光落回了那些少女们身上,打量着少女们无神的双眼,呆滞的面容,满是伤痕的肌肤,柔弱无力的身躯;跟在少女们身后下船的壮汉粗鲁的推着她们的肩膀,催促着,让她们更快的迈出脚步,甚至不惜殴打她们那单薄的脊背,末了却依然不忘在少女们的臀部上使劲的捏上几捏;注意到徐向北的目光,像是人口贩子的小矮个脱下头顶的帽子按在胸前,一边向着徐向北弯腰鞠躬,一边咧开嘴巴亮出残缺不全的牙齿,献上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笑容。

徐向北强压下冲上去揍掉那小矮个剩下的所有牙齿的冲动,他用右手牢牢扣住辛德蕾拉那纤细的手掌,拧过脸去,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不敢看辛德蕾拉的脸,辛德蕾拉高兴的时候不会露出笑容,同样的,不悲伤到极点她也不会掉下眼泪,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悲伤时那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才分外的能打动人心。

这时候,徐向北实在是有些丧气,同样是穿越者,为什么自己的主角模板就是没有别人的牛逼呢?换成起点的穿越,这种情况王八之气一放,一切不都解决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个想法,让他下意识的开始寻找解救那些少女们的途径,他手里确实握有两百枚钻石币的巨款,可问题是,买她们来干嘛呢?不过,在他们离开人贩子的船停泊的泊位大约三十步之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买下这些少女的理由。

打定主意之后,徐向北回过头,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辛德蕾拉的脑袋。也许是察觉到自己搭档的神色中蕴含的意义,辛德蕾拉抬起头,看着徐向北的双眸中注入了希翼。

“多菲!”徐向北呼唤着那个小不点王女的名字。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尖叫:“哇啊!”

在吓了一大跳之后,徐向北才发现,多菲雷亚此时脸色非常的苍白,而且明明港口的过道如此宽阔,她却缩在过道靠岩石的那一边,双手还死死的扶着岩壁。

“什什什么?突然叫那么大声干嘛啦!”最初的惊讶之后,多菲雷亚不知为何恶狠狠的盯着徐向北,说话的时候透着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徐向北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一个无关紧要的年头暂时性的占据了他的脑海,为了确认这个想法,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木质地板。这时他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段过道是悬空的,木质地板的缝隙里能清晰的看见在无限深处的天空最底部那苍茫的、还时不时流窜着闪电的云海。

某个想法刚刚在徐向北脑海里露头,人贩子催促少女们移动的吆喝声就把徐向北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扭头,看见少女们的队列正从他身边经过。

徐向北赶忙抓住多菲雷亚的肩膀,把嘴唇凑近王女的耳朵,压低声音问道:“听我说,你们议会派现在很需要人形羽翼补充战力吧?”

多菲雷亚瞪大眼睛,她刚刚大概压根没注意周围同伴的举动,所以完全是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不解反问:“是倒是,但是你问这个干嘛?”

徐向北把手指往旁边一甩,说道:“那里有五个,有钱就能买。”

多菲雷亚拧过头,看着正好经过她身边的那五名少女。

领着这帮少女的小矮子敏锐的嗅到了生意的味道,于是抬起手,让整支队伍停了下来,随即拿出生意用的笑容看着徐向北他们。

“可、可是……”多菲雷亚有些犯难,她瞄了眼徐向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没有钱……”

“我有啊,”说完这句话徐向北再一次想起丹布朗老头对自己的评价,为了压住耳朵里不断回响的“你是个好人”的幻听,他又加了一句,“等你回到议会派那里再还我好了。”

稍微犹豫的了一下,之后,多菲雷亚点了点头。

于是徐向北捏了捏自己怀里的钱袋,直起腰转过身,向着矮个子人贩迈开了脚步。

看到徐向北向自己走来,矮个子忙不迭的开始介绍起自己的货物:“啊,这位先生好眼光,这四具羽翼是著名金徽工匠蓝晶先生(你们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BY作者)……”

没等他说完,壮硕的秃头老人从斜刺里插了进来,一把揪住小矮个的衣领,一脸恶相的对他低声咆哮:“好你个奥沃,你还敢回来!上次你有半船货没有上地头税吧?嗯?我说得没错吧?”

看着自己雇主被抓,押着少女的那几个壮汉正要上前,却冷不防的察觉,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附近原本正在干活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声不响的靠了过来,壮汉们背后的空中也有数名担当领航员的翔士聚了过来,注视着岸上的情况。

壮汉们立刻没了脾气,任凭他们的雇主被吓得脸色发紫,声音直哆嗦:“那那那那那那是……”

老布朗重重的哼了一声,松开奥沃的领子,接着往他身后的少女们那一指:“你小子这回带的货不错,现在局势越来越乱,我的码头帮也要做点准备,你算便宜点都卖我,上次的事情我就不计较!自己看着办!”

奥沃把手里的帽子用手一拍捏扁了之后,使劲的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擦眼睛一边骨碌碌的转。

“别跟我耍心眼,知道么?”老布朗一字一顿的说道,同时用粗大的食指狠狠的捅着奥沃的胸口。

小个人贩子赶忙点头:“是是,可是我只能卖给你有蓝晶先生标记的那四个,最后那个是别人订做的,蓝晶先生让我捎带送来罢了……所以……”

“少废话,多少钱?”

“这……两百钻石币四个……”

老布朗冲奥沃一吹胡子,人贩子立刻蔫了,声音也不由得低了八度:“一、一百钻石币,实在不能再低了,蓝晶先生的东西这个价……”

老布朗狠狠锤了奥沃一拳,竖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指,不容置疑的说道:“送到我们帮的酒馆去,酒馆老板会给你算钱,记住,少给我耍花样,懂吗!”

说完这话,他就转过身,冲徐向北他们一行挥挥手,又领着队伍前进了。

“那家伙因为卖女人给黑金徽(制造羽翼卖给地下势力的金徽工匠),有点人脉,偶尔会弄点高级货来发财,这次估计是算准了动乱的时机想要大赚一比吧!”说着老布朗顺手把徐向北拉到了队伍正前方,和他并排走着,一边走一边用训诫的口气继续对徐向北说,“你小子,本来我以为你是个老天空没问题,现在怎么觉得你有点呆呢?这他妈是个陌生人露富的好地方吗?别以为你有一头黑发黑瞳就了不起!而且你一下买那么多羽翼,人家以为你是来打地盘的怎么办?不要命了?”

徐向北一想,这倒是,自己确实疏忽了,热血和同情确实会让人掉智商啊。接着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老布朗:“您一下买这么多羽翼没问题么?”

虽说老布朗看来势力不小,但是明目张胆的扩充实力也是会有问题的吧?徐向北根据自己看的意大利黑手党书籍如此推断道。

“现在这局势,那个派别没在扩充势力?不过一下子一百钻石币我会消化不良,你得分走两个,没问题吧?”说完老布朗对徐向北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他这回可是赚大了,虽然他只花了五十个钻石币买了两个人形羽翼,却在其他派别那里制造了他扩充了四个羽翼的假象。

徐向北耸了耸肩,心想反正那又不是我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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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6)

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结束后,一行人继续在秃子老布朗的带领下前进。

徐向北有些奇怪,在这种繁忙的时间离开自己的地盘不会有问题么?对于这个疑问老布朗的回答道很干脆:“送佛送到家嘛,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政局变动嘛),都在这黑不隆冬的大陆屁股底下,偶尔到上面的据点住几天似乎也不错。”

说完老头摸了摸自己那光秃秃的脑袋,又接了一句:“我这脑袋再不晒晒太阳都该长头发了!”

可惜的是,这个冷笑话没能引起足够的共鸣。

说话间徐向北他们已经从码头的过道拐上了一条开凿在岩石当中的隧道,不看不知道,徐向北伸手一摸,竟然发现这隧道的隧道壁居然是木头做的——紧接着他才发现,何止是隧道的墙壁,就连天花板和脚下的楼梯都是木质的。

“看到熟悉的木头隧道,很怀念吧?”领路的老人显然把徐向北的表情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为什么要把隧道都包上木头?”多菲雷亚瞪大眼睛,此刻她似乎忘了王家的教养与气质,和莉诺卡一样变成了一个好奇的小孩子,半张着嘴巴四下打量着。

“小姐,这你就弄错了!”老布朗仿佛就等着这个问题似的立刻开口答道,他脸上的表情让徐向北不由得猜测这老头是不是每逢有新人来就要兴致勃勃的当一番导游,“这木头不是我们给隧道包上的,是隧道原本就是开凿在木头里啊!在木头上打洞,总比在石头上省力吧,而且还不会塌方,所以先民们就把大树的树根内部掏空,做成了通道和房屋。”

秃子布朗的一席话,让两个小女孩的两双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就连辛西娅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扇子,遮住自己的嘴,用讶异的目光打量着这神奇的树中隧道。

终于莉诺卡忍不住提出问题,小女孩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声音也有些凝重:“可是这样的话,树不就死了么?”

“当然不会,不信你们试试看。”说着老人伸出那粗糙宽厚的大手放在木质的隧道壁上,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徐向北一帮人也有样学样,用手按住隧道的“墙壁”。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可是渐渐的,某种脉动从木头坚硬的表面传导到手掌上,像是液体正在那层木头下流动。尽管被掏空了,可这根须还在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生命的感觉。”辛德蕾拉简单的总结道。

老布朗用爽朗的笑声表达着自己的赞同。

沿着这条生命隧道走了没多久,徐向北他们看见一个孤单的包裹在斗篷里的人影站在隧道里,趴在一侧的墙壁上,耳朵紧贴着墙面,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这人让徐向北好生奇怪,可是他又受限于自己是“当地人”,而不能开口询问。好在这个时候,领路的秃顶老人自顾自的向着身后的小姐们解说起来(这老人还真饶舌),只不过这回他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打扰了正在倾听墙壁的那个人:“这是听林师,他们负责监视大树各个部位的状况,就像这种隧道,万一有部分墙壁或者地板坏死了,送下来的养料过不去,堆积起来长成树瘤,就会堵塞通道,所以必须要提前处理,这就是听林师的任务。”

原来如此,徐向北心想,“听林师”这个名字,大概取的就是倾听树林的声音的意义吧。这里居然还是个贯彻可持续发展原则的社会……

在听完老布朗的解说后,一帮人都刻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从听林师身边走过。徐向北经过听林师身边时,一直凝神谛听的斗篷帽兜男忽然抬起头,这时徐向北才发现,他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发黑瞳。这位“同族”看了徐向北一眼,随即用手轻轻按住胸口,向徐向北点头致意。

徐向北有样学样的向他回礼。

再走不多久,第一缕阳光出现在隧道的尽头。

洞外面就如预料的一样,是一片青翠的绿色,奇怪的是,尽管隧道洞口外面放眼望去一片平坦,一路延伸到视线的最远端,连半截树墩子都没见着,可地面上阳光投下的影子却和在大树底下一样,是一片又一片的斑驳。

徐向北抬起头,看到的是一片浓密茂盛、郁郁葱葱的绿荫,就在他开始顺着绿荫延伸过来的方向寻找树的主干的时候,老布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姐们,欢迎来到大树之城诺德森。”

徐向北和姑娘们一起回头,只见老人站在他们出来的洞口旁边的石阶上,在他的脚边那条帮助他们由下到上穿越了整个浮游大陆的那条粗大根须顺着土地的坡度一直向上延伸,根须的尽头是一棵参天大树。那树的大小直接上徐向北想起了北欧神话里那棵世界之树伊克德拉希尔,一层一层的街道就像是梯田一样环绕着大树那山丘一样的根部逐级分布,树干上架着盘旋而上的栈道,栈道侧边的树屋上还飘着袅袅炊烟;高处的枝桠之间建设着有钱人家居住的豪宅,最长最粗的几根树枝被开辟成了空港,军舰和正规的商船就像果实一般吊挂在树枝上。阳光从大树的枝叶间透下来,形成一圈一圈的光晕。

《魔戒》电影版里面也不是没见过精灵的“树城”,可是电脑特技的产物比起眼前货真价实的大树之城来说,那可真是逊色了不止一分两分。

“小姐们,我看下面的路我们还是坐马车吧,我们的地上据点可是在树干上,风景还不错呢!”老布朗还没说完,恩莱科就已经在张罗着雇马车了。

老布朗的码头帮在地表的据点,是一座建在大树树瘤子上的三层酒馆加旅店,酒馆通过一段在大树表面雕刻出来的阶梯和第十四层栈道相连,就如老布朗所说,站在酒馆正门向外看去,风景的确异常的美丽。

整个迪亚加拉大陆上表面十分的平坦,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它的峰峦因为某种原因,自己长腿全跑到大陆底部去了。正是因为地势平坦,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整片大陆的风景尽收眼底。

就连徐向北这种近视眼,都能清楚的看见远方的另外两棵巨树,那两把绿色的巨伞和自己头上这把一起,将迪亚加拉的大部分天空都染成了绿色,唯独在中间留下了一个蓝色的缺口。其实,那缺口比绿色巨树本身更加让徐向北感兴趣,因为在那缺口中间伫立着一棵和另外三棵树同样巨大,甚至更加巨大的大树,只不过就算在那么远的地方看去,都能清楚的知道那树枯萎了——它身上非但没有半点绿色,反而透着让人想起骷髅架子的惨白。三棵依然繁茂的巨树的枝叶就像是畏惧着什么似的,绕着那棵树已经枯萎的树干,形成了一个无限近似于圆形的空洞。

“再次看到你们的‘神木’感慨良多吧?”老布朗的声音把徐向北的精神从那棵树上拉了回来,这时徐向北才发现姑娘们都已经进屋了,只剩下自己在眺望着那棵苍白的枯树——敢情大家都把他的表情当作再次踏上故乡的感怀了,觉得应该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徐向北还能怎么办,只能装傻,于是他含糊的来了句:“啊,是啊。”

话音刚落好客的秃顶主人就塞过来一大杯啤酒,啤酒的香味给人的感觉廉价而又亲切,总让徐向北想起在地球上经常和同寝室的哥们对灌的三块钱一瓶的青岛。

“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尼特族,崇拜什么不好,偏偏崇拜那棵死了几千年的老树。”老布朗的话闸子看来今天是收不住了,他靠在徐向北身边的栏杆上,一边吸着酒杯表面漂浮着的泡沫一边评价道,“还有你们那搞笑的传说,我说了你别介意啊,说什么第八粒子是那棵死树枯萎之后留下的,未免太扯了吧?”

看来老头有点喝高了,徐向北觉得怎么着也别在别人跟前诋毁他们族群的神话传说啊,那简直就跟高丽棒子抢注端午节一般可恶。

不过徐向北不是什么“尼特族”(看来这就是艾斯柯佳尼世界和徐向北一样拥有黑发黑瞳的种族的名字了),所以他也不计较,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对老秃子笑了笑。

随后老布朗又借着酒劲向徐向北倒出了一堆关于尼特族的事情,比如说,他们处于半隐居的状态,大部分尼特族人居住在大树的深处,深知树的习性,所以听林师大部分都是由尼特族担任的——也因为这样,普通人居住的城市和尼特族人的街道被完美的分割开来,听林师们就像是守卫宝藏的守墓人一样守卫着自己族群的秘密。

再比如说,尼特族人靠出售高品质原石来换取必须的生活用品,迪亚加拉市面上流通的原石,绝大多数都是由尼特族人出售的。

此外,尼特族当中,似乎有专门负责管理书籍和知识的名为司书的人,司书也同时充当了医生的角色。

老布朗还提到他们奇特的信仰,等等等等,其中特别引起徐向北注意的是,尼特族人似乎不太喜欢音乐——有意思,徐向北心想,难怪自己碰到那些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时,他们总是立刻停下吟唱,并且向他鞠躬——敢情那是在道歉啊,八成这些四处旅行的歌者们都知道尼特族的怪癖。

就在徐向北寻思的当儿,一直在一边喝酒的老头突然冒出来一句:“回去看看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开始流浪的理由是什么,但是那毕竟是家乡,不是么?”

徐向北侧着脑袋琢磨了一会,觉得这个提议其实不错。

在辛西娅的建议下,徐向北他们决定在把多菲雷亚交给议会派之前,先由恩莱科对接头地点附近进行一番探查以保证安全,莉诺卡和帕露菲要去采购修船用的材料,陪多菲雷亚呆在酒馆里的有辛德蕾拉和辛西娅就够了——恩莱科和老布朗都拍胸脯保证酒馆的安全,加上多菲雷亚和辛西娅都有一定战力,应该不用担心,所以他今天基本算是有空,又有绝佳的独自外出理由(回家嘛)。

而且徐向北本身对尼特族也相当的感兴趣。

于是,徐向北对老布朗点点头,决定去探访一下自己在这边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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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7)

徐向北他们开始分头行动的同时,在大陆的底部与作为地下世界物资中转站的巨大倒垂山有相当距离的一座小山包(当然这个山包也是向下长的)附近,天空扭曲了。喜欢玩星际的骨灰级玩家一看到那片扭曲的天空,保管会条件反射的意识到,这是有人派隐形兵种来打我了!

从光线扭曲的范围来看,隐藏着自己身形的那个东西应该有巡洋舰大小,从它移动的速度来看,它应该是一条正准备靠港的巡洋舰。

那一块怪异的天空移动路线的正对着位于小型倒垂山与大陆底部相接的地方的洞穴开口,与其迪亚加拉其他的洞穴不同的是,这个洞是货真价实的开凿在浮游大陆的岩壁中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洞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法外区域,不但贝尔德大公国的政府管不着,在事实上充当了迪亚加拉地下世界监督者的尼特族听林师行会也对这里鞭长莫及。

所以傍依着这洞穴的出口建造的简易港口,就成了对于地下世界来说也属于地下交易的最隐秘的交易的主要发生地之一。

人贩子奥沃此时正带着自己的四个保镖伫立在这个隐秘港口的狭窄简陋的笕桥上,等待着主顾的驾临。本次交易的货品被四个壮汉们围在中间,纤细的手腕和脚踝上都铐着沉重的镣铐。

奥沃心情很不好,这也难怪,他从自己的老主顾那里弄来四具人形羽翼,原本指望着在大公被刺、整个公国即将迈入动荡的时期里大赚一笔,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一个老秃子,把那几个羽翼用一百个钻石币就拿下了,比他奥沃原本期待的利润低了至少六成。

小矮子越想越觉得不值得,那可是蓝晶先生的作品啊!蓝晶先生的作品向来以优越的防御力和稳定的火力输出著称,加上化作武器之后外观异常的华丽,深得贵族们的喜爱——防御力让他们在战斗中面对更少的威胁,华丽的外表则凸显贵族的地位,那绝对是在这个贵族们人人自危的时候最走俏的商品啊。

想着想着奥沃不由得连连叹气,早知道自己跟那老秃子强硬一点好了,现在想来,那老秃子不见得就真的敢动自己。

还好这次就算只拿了一百个钻石币也赚到了,奥沃自我安慰着,还好平时白送了那么多上等货给蓝晶先生,而且,这一次不是还有个大主顾等着自己去巴结么。

他回头看了看被保镖围在中间的那名少女,一直苦闷的皱在一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了。

就在这时,笕桥前方的空中忽然产生了变化。原本细微的不注意看就很容易忽略的光线扭曲忽然剧烈了起来,构成港口外各种景物的色彩渐渐的失去了外形,拧到了一起,于是空气中仿佛忽然冒出了一枚巨大的椭圆形玻璃彩蛋。紧接着彩蛋的外壳破裂开来,露出里面涂成纯黑色的武装巡洋舰的轮廓,在巡洋舰那半裸着上身的船首像的手里,握着一束盛开着的黑色石雕百合花。

黑色巡洋舰上的水兵们利索的将船靠上笕桥,绑好缆绳之后,狭长的踏板从巡洋舰的甲板一路架到笕桥的桥面上。留着精干的褐色短发的男人一马当先,以灵巧的步伐跳上笕桥,抬头打量着眼前这简陋的码头和码头后面的洞窟。

他的目光最后才落到等在笕桥上的人贩子身上。

奥沃吞了口口水,那人的目光显得平和无害,却总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矮个子人贩不由得仔细的打量起一开始被自己当作打头阵的喽啰的那个男人,男人身穿毫不起眼的旅行者装束,从他上衣袖口处那被磨得圆滑无比的纽扣看来,这套衣服跟着主人经历了相当数量的风雨,他的鞋子鞋底被磨得扁平,说明此人在乘船旅行之外,还分外喜欢徒步丈量大地,而与这风尘仆仆的衣着相映衬的是,男人的胸口别着代表吟游诗人的枫叶羽毛徽章——枫叶代表着随四季变化的景物,羽毛则是鸟儿的足迹,合在一起就意味着徽章的主人行走在天空中,记录着如水的时光。

太奇怪了,从自己主顾的船上怎么会跳下来个吟游诗人?

奥沃疑惑的当儿,大批的人员已经从黑色的巡洋舰上跳下,迅速封锁了这小小的港口,把奥沃一行包围在正中间。而指挥了这一切的那个年轻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了最先下船的那个人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奥沃脱下自己的帽子,习惯性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开始犯难了:自己该怎么和眼前的大主顾打招呼?是像往常谈生意那样,还是先按照对待吟游诗人的礼节来?”

没想到那个男人带着温和的笑容首先开口了:“奥沃先生,对吧?”

奥沃稍稍舒了口气,既然主顾用这种直截了当的口气打招呼,那他还烦恼什么呢,不拘小节好说话的客人总是受商家欢迎的,于是奥沃清了清嗓子,回答到:“是的,在下正是,请问,您是否就是本杰明先生?久仰大……”

被称为本杰明的男人举起右手,打断了奥沃的话语:“很好,您干的不错,货我已经看到了,我很满意。”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奥沃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就被什么人捏住了,由于声带里的空气被一瞬间挤了个精光,小矮子扭动四肢挣扎的时候,嘴里只能发出单调的咝咝声。

本杰明迈开轻松的步伐,走向呆呆的伫立在原地少女。

站定在少女跟前之后,本杰明蹲了下来,捡起不知道从哪个保镖身上掉下来的钥匙,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帕擦掉钥匙上沾染的血迹,随即用钥匙打开女孩的镣铐。

看见少女洁白的手臂上那被镣铐磨出的血泡时,本杰明皱了皱眉头,当即解开自己外套的纽扣,从自己的衬衫上撕下长长的布条,动作轻柔的将少女手臂上的伤口缠好。然后他轻轻抚摸少女的头发,脸上绽放的微笑中充满了大哥哥般的慈爱(我就这么写了,我是不是很强大BY作者),刚好这个时候周围的惨叫声、骨头断裂声等杂音悉数消失了,本杰明在重新归来的寂静中,柔声安慰着还在微微发抖的少女:“别害怕,从今往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少女身体的颤抖渐渐的平息,她轻点下巴,回应着本杰明的话语。

本杰明拍拍少女的脑袋,站了起来,顺手牵起少女的小手。

可他刚要往离开港口的洞口走,一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副手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做真的没问题么?没有殿下的恩准就购入人形羽翼……”

“不要紧,”本杰明牵着羽翼少女,头也不回的冲自己的副手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就向离开港口的洞穴走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轻松的意味,“只要我们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能够成功,殿下不会介意自己多一个近卫翔士的……”

“这……”年轻的副手似乎还在犹豫。

本杰明停下脚步,侧过脸看着自己亲自提拔的年轻人,稍稍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担心接下来要干的事情的成功率?难道我们不正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在一年前开始准备的么?你不觉得现在行动的最佳时机就要到来了么?”

一年前,本杰明抽调精干人员,派遣到迪亚加拉大陆,伪装成黑道,费劲就牛二虎之力才在地下世界里站稳脚跟。虽然这个由本国总部下令执行的行动,主要的目的是在消息流通比较迅速的地下世界里建立情报收集点,可本杰明却有自己的打算。他准备控制迪亚加拉那庞大的地下原石贸易,他认定那样必将让他在美丽的殿下眼中的地位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而此时此刻,不正是挑起迪亚加拉各帮派内斗,趁机侵吞地盘和交易渠道的最好时机么?

本杰明可不愿意像自己的老师那样,永远在殿下的会议桌上屈居末席。

清楚的了解到自己上司决意已定的副手不再有异议,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其他方向:“如果今后您把精力都放在这里,今天早上收到的密令怎么办?”

本杰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那个密令简直是扯谈,天空这么大,上哪去找一条孤零零的船?就算接到密报,没等我们上路,人家估计就挪窝了,等我们赶到早就走得影子都没了,所以这事就让各地的分部相机而动吧!”

说完本杰明又迈开步伐,领着自己的一帮随从离开港口。

在石头洞穴里向上的石阶旁,摆着张桌子,桌子上摊开了厚厚一大本记事本,一位老人坐在桌子后面,手拿羽毛笔,似乎正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经过老人身边时,本杰明把两枚金币丢到老人桌上,一行人就安静的从老人身边经过。等他们都消失在阶梯上方之后,老人停下笔,抓起金币挨个放到嘴里咬了咬,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一边把金币塞进兜里,一边将面前记事本的最上面一页撕下来,用桌上的蜡烛点燃,半刻钟后,那位矮个子人贩曾经来过这里的事实就这样化作灰烬飘落到洞穴的地面上。

本杰明一路上行,接近洞口的时候,一年前被他派驻迪亚加拉的几名干部迎了上来。本杰明了露出笑容,正要跟自己的得力部下寒暄,就发现几人的神色异常的严峻。

为首的干部一看自己的上司停下脚步,就立刻凑上前来,在本杰明耳边低声的耳语。

渐渐的,本杰明的嘴角向上弯曲起来,原本温和谦逊的双眸中也亮起了异样的光彩。

听完报告,本杰明回过头,对自己的副手露出踌躇志满的笑容。

“看看,”他说,“我说过要相机而动的吧,这不,好事送上门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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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8)

从落脚的酒馆出来,徐向北运气比较好,走到升降口刚好有移动平台降下来。平台上赶马推绞盘的老人看了眼徐向北的头发,再看了看他的衣着,就带着平民间通用的友善笑容对徐向北打招呼:“哟,回来看看?”

“啊,回来看看,”徐向北随意的回应着,他不讨厌这种带着好意的搭话,在地球偶尔打下的士也会和的哥聊聊天,不过广东的的哥没北京那么贫就是了。

徐向北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大的移动平台上除了他和赶马的老翁外,就只有一个学徒打扮的小孩子缩在平台远离徐向北的那个角落里,小孩似乎有些怕徐向北,时不时的用敬畏的目光打量着他那带伤疤的脸。徐向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十字伤,心想难不成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其实很威猛?

徐向北妄想的当儿,移动平台缓缓的向着大树的底部移动,拉着绞盘的马在老人的驱策下绕着绞盘的中轴不紧不慢的转着圈,马蹄铁敲打移动平台的木质地板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和绞盘绞动绳索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相互呼应着。

在双脚踩到地面之后,徐向北雇了辆双轮小马车,跟车夫吩咐了一句“去那棵树”之后,就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坐在半敞篷式设计的车厢里,打量着两旁不断掠过的街景。

其实徐向北很想直奔尼特族们居住的暗巷的入口,冲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听老秃子布朗的话,那棵巨大的枯树在尼特族人心目中地位非比寻常,哪怕是那些因为某些原因离开家乡的尼特族人,回来的时候都会先去那棵树那里看一眼。

徐向北不想显得另类,尽管没人会在意他有没有先去看过那棵树。

何况徐向北觉得,要想了解一个族群,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到他们的习俗中去。

不就是有着和自己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么,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族群如此在意呢?想来想去,学心理学的徐向北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分析,认为自己潜意识里应该是想家了。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徐向北嘀咕了一句:“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应该做的啊。”

在徐向北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沿着盘绕在大树根部上的街道旋转而下,渐渐的接近迪亚加拉事实上的地面,那棵枯树和诺德森之间的距离比和另外两棵巨树的要短上不少,据说出了诺德森树城之后坐马车只要一个多钟头就能抵达。

徐向北抬头看看天,在大树的枝叶间太阳正升向天空的最顶点,看起来自己的时间还相当的充裕。

随着周围的房屋逐渐变得稀疏,马车车轮底下的道路也渐渐的变得笔直起来,一条粗壮的树根就躺在直线离开树城的道路旁边,和石头铺成的道路一齐向前延伸。走了好半天,徐向北都没有发现那条根须有变细的趋势——这棵树到底有多大啊?

道路的另一侧,由于没有树根的遮挡,视野非常好,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这块大陆上的生态系统非常的奇怪,似乎除了那三棵超巨大的树木之外就没有别的木本植物了。郁郁葱葱的草原单单是看上去就让人的眼睛觉得异常的舒适,稍远的地方似乎还有某些动物在跑动,徐向北是近视眼看不真切,却依然觉得心情很好。

在天空中飞久了,偶尔看一看一望无际的大地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走了不知道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从驾驶座上探出脑袋,用彬彬有礼的语调说道:“先生,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再往前走的话,被您的族人看到我就要倒霉了。”

说着小伙子把扣在自己脑袋上的平顶帽抬起一点,指了指额前露出来浅黄色刘海,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调皮。

徐向北点点头,一边走下马车一边接过小伙子的话头打趣道:“我要是被族人发现坐着马车到神木那去,估计也要倒霉的。”

目送着马车在马蹄声中渐渐远去之后,徐向北抬起头,仰望那棵巨大的枯树。此时距离大树的树干还有相当的距离,可从下面仰望起来,大树所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就已经相当的强烈了。

徐向北沿着树根之间的石阶拾级而上,路上他发现在他周围的那些根须早已石化,根须的表面早就没了树皮的感觉,反而像是久经风雨的花岗岩,到处都是风化留下的印记。

徐向北再一次抬头,看着枯树那现在看来依然显得粗大异常的枝干——那枝干估计也早已石化了吧,可经过了那么多年的风化和侵蚀它却依然显得如此粗壮,这让徐向北越发觉得难以想象这棵大树还活着的时候究竟有多么巨大。

应该说,不愧是一族的神木么?

原本徐向北以为自己向“神木”走的路上有可能碰到“朝圣”的同族,可一路走下来别说人影了,连只大点的昆虫都看不到,仿佛是为了和这死去多时的老树相呼应,这一路上周围的环境静得仿佛只要阳光落地的时候有声音,就能清晰的听到一般。

多亏了这寂静,徐向北那并不出色的听觉捕捉到了一丝来自远方的声响。

歌声?仔细聆听了一会之后,徐向北发现那歌声似乎是从枯树的树干方向传来的。

徐向北纳闷了,不是说尼特族人都讨厌歌声的么,在尼特族的神木下唱歌,谁那么大胆子啊?

好奇心驱使徐向北加快了脚步,他甚至手脚并用爬过几条迫使阶梯改道的根须,抄了下近路。随着距离的接近,那歌声显得越发的清晰,而由于徐向北穿越时获得的那奇特翻译机制的作用,徐向北发现自己竟然知道那优美而又有些古怪的歌词的意义。

他们是神的宠儿/他们充斥天地之间/树是他们的本源/天是他们的记忆/地是最后的归宿……

如赞美诗一般的歌声在空中飘飞,在这歌声中抬头仰望那棵巨大的枯树,不由得会产生一种会被树后面的蓝天吸进去的错觉,那错觉实在太过真切,不一会就让徐向北感到头晕目眩,他不得不收回目光,接着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进发。在他的心中燃起小小的期待,在歌声的尽头,能看见什么呢?

终于,枯树那粗大的树干近在眼前,徐向北爬上阻挡她的最后一根树根,向着歌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随风飞舞的两条长长的纤细的麻花辫,黝黑的辫子尾端扎着用白色缎带结成的蝴蝶结;紧接着进入视野的是少女额前那梳得整整齐齐的刘海,还有刘海下面那如夜空般漆黑的眼眸;再接着,少女那身穿长裙的高挑身姿闯进了徐向北的视线,白色的衬衣规规矩矩的扎在裙子的腰带里,一直垂到脚踝水蓝色长裙那装饰着金色流苏状花纹的裙角在风中飞舞。

少女并没有察觉到徐向北的到来,她依然半抬着头,目光向着头顶那片被绿色枝叶包围着的蓝天,小巧的嘴唇轻轻的开合,吟唱出宛如天籁的歌声。

少女的双手略显纤细,袖口里露出的皮肤比少女的脸庞还要白皙,她小巧的手掌合在胸前胸前,将像是乐谱的厚重书本按在她那平坦的胸部之上,乐谱那红色的封面上印着奇异的金色花纹,华丽的书本与少女那质朴又带点书卷气的气质可谓相得益彰。

被少女的美丽和脱俗所震撼,徐向北呆立在原地,直到少女唱完一曲。

“唱得真舒服……”少女的自语清晰的传到了徐向北的耳畔,那果然是能唱出如此悦耳的歌声的嗓音,只要听过一遍,大概就永远也无法忘记了吧。

徐向北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他低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准备进行他这个宅男这辈子里头一次搭讪——他有太多的事情想问那位少女了,同时他身为男性的本能也促使他产生了进一步接近那位少女的欲望。

就在他做好一切准备,向少女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少女那怪异的举动让他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大概是特别喜欢手里的这本乐谱的缘故吧,唱完歌后的少女用她那纤细的带着骨感的手指抚摸着乐谱的书页,接着,她从书页上撕下一角,塞进了嘴里。

“恩~”咀嚼着那一小片薄薄的纸片,少女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神之颂》最好吃,就像是加了神秘作料的香草补丁蛋糕!醇香之中带点神秘的气息,这种感觉最棒了!”

怎么回事?徐向北这回是真的惊了:刚刚那像是《食神》或者《中华小当家》里的餐后点评的话语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位如此美丽的少女其实是个神经病?这么想的话,她会在尼特族的神木底下唱歌那也就有情可原了……

徐向北惊讶的当儿,少女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于是她的目光与徐向北相遇了。

“啊!”少女轻轻的惊叫了一声,随即呆住了,徐向北也因为事发突然而显得有些迟钝,二人对视了数秒,少女的脸眼看着泛起了两末红晕,没等徐向北开口,她就用很不好意思的声音小声问道,“你,看到了?”

“你是指,”徐向北停了下,才略显疑惑的反问道,“你指的是吃书的那部分么?”

少女把乐谱紧紧的抱在怀里,使劲的点头,脑袋后面的两条长辫子随着脑袋的动作上下弹跳着。

徐向北有些无奈,我不都明确的说出“吃书的那部分”了么,那肯定是看到了啊!

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随后用混合这困扰和一点点恳求的语气说道:“那个,能拜托你保密么,我吃书的事情,还有唱歌的事情。”

徐向北轻轻点了点头,反正他在这个浮游大陆只是一介过客,保密与否其实意义都不太大。

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少女的脸色缓和下来,不一会儿就露出了笑容,她向着徐向北微微弯下腰,把脸凑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徐向北的外貌:“那个,你是生面孔呢……”

“啊,这个啊……”徐向北开口正要瞎编个什么谎话想蒙过去,怎料少女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是从大陆外面来的吧?”

被少女这一记直插要害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徐向北只能尴尬瞪着眼睛看着少女,半天没找到话回应。

“你身上有天空的味道,”少女忙不迭的对徐向北解释道,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山间清泉一般具备润泽人心的功效,她用稍微有点坏心眼的声音接着说,“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互相保密吧,来自天空的先生。”

这一刻徐向北被少女彻底打败了,他释然的耸了耸肩,以他往常说话的调调答道:“这主意好,就这么办吧,歌颂神的宠儿的女士。”

让徐向北没想到的是,这回换了少女惊得长大了嘴巴。

过了好半天,少女才迟疑的问道:“你刚刚说,神的宠儿?”

徐向北还没掌握状况,于是他照实说了:“对啊,你的歌里不是这么唱的么?”

“你,听得懂歌词?”少女的声音显得更加惊讶,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距离徐向北已经近到“即使下一刻就接吻也不奇怪”的地步了。

徐向北明白了,大概那歌词不是一般人能听懂的,他不过是借了穿越时获得的能力的光——整个艾斯柯佳尼就没有他徐向北听不懂的语言。

说都说了,干脆承认吧,所以徐向北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眼前的少女开心的欢呼起来,徐向北脑海里刚刚形成的地球东方古典美人的形象顷刻间被打得粉碎。

“好,走吧!”少女不由分说抓起徐向北的手。

徐向北条件反射的回问了一句:“去哪?”

“我家啊!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呢!”说完她就拽着徐向北,一路沿着下行的石阶走掉了。

就在徐向北和不知名的少女逐渐消失在阶梯尽头之后,两个人影从一旁的树根后面钻了出来。

“立刻派雪鸮向行会总部报告,”看起来像是长官的那个人影对另一个下令道,“我们刚刚确认了一个新的雄性倾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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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9)

徐向北被奇怪的不知名少女拽着在已经石化了的巨大树根之间穿行,不一会他们就拐进了一条隧道,那隧道就和他们从大陆底部上到表面来的隧道一样是开凿在树根当中。

“这条根须是活的?”触摸着隧道壁,徐向北惊奇的问道,在一堆都已经化作化石的盘根中忽然冒出来一条活着的根须,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是小诺的根啦,”走在前头的少女一边回答一边松开徐向北的手,走上了摆在树中隧道地板正中央的木板,并且在上面蹲了下来,一手轻轻按在木板前方的树皮上,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正在祷告的修女一般。

因为已经目睹了少女吃书的那一幕,徐向北此刻看到少女的怪异举动反而不觉得惊奇,他只是站在那里自顾自的琢磨“小诺”这个称呼到底是这个少女的个人爱好,还是尼特族对作为树城诺德森的中心的那棵大树的普遍叫法。

已经做完“祈祷”的少女扭过头,对徐向北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催促道:“你在干什么,快上来啊!快点快点!慢吞吞的男孩子会被女孩甩的!”

这有关系吗?而且徐向北弄不明白,两个人一起站到那板子上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不过徐向北还是禁不住少女的连声催促,踏上了那块木板。

“我觉得,还是蹲下来会比较好哦。”蹲在木板上,双手抓着木板前部边缘的少女异常认真的建议道。

“哈?”徐向北有些搞不明白状况的站在木板上,不过按照他的经验,玩RPG的时候过场NPC要是提了什么建议,为了今后闯关顺利着想还是遵循的好,可就在他打算依言蹲下抓住木板边缘的时候,脚下的木板忽然向前窜了出去。

徐向北运动本来就不是很行,木板这一移动,他的身体立马就被惯性拽着向后倒了下去,眼看着后脑勺就要和看起来硬邦邦的树皮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千钧一发之际少女纤细柔软的手抓住了徐向北因为后仰而向前伸出的手腕,徐向北的后脑勺总算是保住了。徐向北用力一拉少女伸过来的手,趁机把身体的重心前移,就势趴到了木板上。确认自己终于安全了之后,徐向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身边的少女开心的笑着,脑后那细细长长的双股麻花辫像是传染了主人的欢乐一般欢快的起舞。

“有那么好笑么?”徐向北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少女的笑声勾起他中学时的伤疤了,那个时候每当体育考试,徐向北就必然成为笑柄:跳远会整个人扑进沙子里,跳高会径直冲过去撞掉竹竿,跑步必然吊车尾,就连唯一能逞一下能的游泳也被别人评论为脂肪多浮力大……

“啊,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我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哦,”看着徐向北那不快的脸,少女连声道歉,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给人一种雀跃不已的感觉,“我只是觉得高兴,今天我终于碰到一个会和我闹出一样的笑话的人了,而且你是第二个做滑行板要蹲着的人……”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第一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不过少女这番话,将徐向北内心当中,一般情况下被称作“男人的尊严”,偶尔也会变成“男人的愚蠢”的那一部分给点燃了。他徐向北可是拥有名为“胖子驾浪”的绝技的大海的男人!

所以徐向北借着自己那么多年冲浪的经验,松开那什么“滑行板”的边缘,愣是站了起来,完后他还不忘刺激下像个甲壳虫似的蹲在高速前进的木板上的少女:“啊,果然还是站起来的感觉比较好啊,这种速度的快感,绝对不是蹲在那里的胆小鬼能够体会的……”

“啊,狡猾!你怎么可以突然就站起来呢!要尊重女士啊!不对,啊啊,不管了!我一定也可以站起来的!希达你可以的!”少女露出像是吞了苍蝇似的怪异表情,稀里哗啦的吐出一大堆意义不明的话语之后,眉头一皱就带着一脸的决绝,松开木板的边缘“噌”的一下跳了起来,“你看,你得意什么!我也能……哇啊啊啊啊……”

少女的身材本来就十分高挑,她的脑门居然和一米八四的徐向北的肩膀同高,在女孩子当中绝对是属于“高人”一族,再加上她实在是太过清瘦,总给人一种随随便便就能被风吹跑的感觉。正是因为这样,重心本来就不稳定的少女刚一站起来,就仿佛禁不住滑行板高速前行带起的强风一般向后倒了下去,一边往后倒她还一边拼命挥舞着自己的双手,那样子滑稽极了。

徐向北的确是想接住少女来个英雄救美,可惜他身体的反应速度实在是跟不上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在树皮做成的地面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少女从滑行板上掉下去的瞬间,木板就停止了滑动,徐向北赶忙从木板上跳了下去,跑向像个死老鼠一样摊在地上的少女,边跑边关切问:“你没事吧?”

少女两腿大开,裙子一路滑到了腰部,于是洁白光滑的大腿内侧以及淡蓝色的小块三角形布料就这么裸露在徐向北面前。

躺在地上的少女一边握住徐向北伸过来的手,一边以痛苦的声调嘀咕着:“我……我看我还是继续蹲着好了……”

……

一番波折之后,徐向北终于来到了树中隧道的尽头,这一路上蹲在他脚边的少女(这句话想歪了的全部去面壁BY作者)向他告诉他不少东西,包括载着他们的这块神奇的木板是由脚下树皮上生长的肉眼不可见的细小触手推动的,以及听林师们是如何影响树木生长的。

就是因为徐向北对这些尼特族的常识了解甚少,少女一度怀疑徐向北的身份,却被徐向北用“我是早年离开的尼特族在外面生下的小孩”这种理由搪塞过去了——不过少女的表情总让徐向北觉得,她是不想太多的干涉他人的私生活。

因为滑行板在离开事先培植了微型触手隧道之后就跟一般的木板没两样了,二人改成徒步,行走在变得宽阔的树洞里(滑行板理所当然的背在了徐向北的背上)。

树洞里的灯光是绿色的,而且那些安装在洞壁上的灯总是在不断的跳动,感觉就像是某种活物,于是徐向北找了个机会凑近其中一盏仔细的看了看,结果他惊奇的发现在玻璃的灯罩里居然飞舞着类似萤火虫的昆虫。

真的假的?小的时候徐向北特爱幻想,总想着要是抓上一瓶萤火虫那完上看书不就不用开灯了么,没想到这个梦想竟然在他就要不相信梦幻的时候实现了,他真的看见了萤火虫灯!异界万岁!

“呜哇,好恶心的笑容,你在想奇怪的事情吧!你绝对在想奇怪的事情对吧!”走在徐向北身边的少女嚷嚷起来,这一路上徐向北早就知道,她那看起来温柔娴静充满知性的外表纯粹是个摆设,她的话其实比莉诺卡进入介绍自己发明状态时还多。

就这么吵吵嚷嚷,二人来到巨大的中央洞穴,一进洞穴,一直跟随着二人的绿色光芒就被耀眼的第八色光芒取代。光线的来源,是占据整个大厅三分之二巨大晶体,晶体被从大厅顶端垂下的大量根须包裹在中间,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大号心脏悬浮在大厅里。流动着光芒晶体就是那跳动的心室,根须就是那包裹心室的血管。晶体旁边搭建的脚手架,许多尼特族的工人正在脚手架上忙碌着,装满晶体的手推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脚手架下面发出,消失在离开大厅的巷道里。

徐向北忽然想到个问题,于是他问心情很好的走在他身边的少女:“该不会就是那东西让大陆飞在天上吧?”

“啊,那个啊,你说的没错,大陆确实是依靠它浮在天上的,不过迪亚加拉特别一点,其他大陆没有这么凝结成这么明显的‘核’啦!”

少女一番话徐向北听得云里雾里,他皱了皱眉头,最后只能问了句:“为什么?”

麻花辫少女向前赶了几步,随后回过身来,她面朝着徐向北,双手背在背后,一边倒退着走着一边以不确定的声音回答道:“我也不大清楚,因为书籍丢了很多,而且我理科不是很好……”

理科?徐向北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是穿越时买一送一的翻译机制的杰作,这直接让他想起在地球时看过的最词不达意翻译“死到右边去”(DEADTORIGHT,盗‘版商很人品的采用了直译)。徐向北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你们这么挖这东西,不怕到时候整个大陆掉下去?”

“没问题的,听林师们会严格控制采掘量,绝对不会超过每日的生长量的。”说完这话之后,少女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她从背后抽出右手,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说话的语气总让人想起教训弟弟的姐姐,“你刚刚说‘你们’吧,我觉得这么见外有些不礼貌也。”

徐向北只能尴尬的挠挠后脑勺,他自己还没有将尼特族真的当作自己同族的意识,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少女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摇摇头。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座狭窄的环绕着那颗巨大“心脏”通向大厅顶端的楼梯旁,少女领着徐向北拾级而上,第八色的光芒从下方照上来,这使得徐向北和少女的脸让人产生一种在看廉价鬼片的观感。楼梯的顶端是一扇镶嵌在树皮里的铁门,铁门上画的标记就和少女怀里的乐谱封面上印的那个一模一样。在标记下方印着一小行字迹:一切无知与愚昧都将止步于此。

徐向北小声的将这句话念了出来,话语出口的时候徐向北才惊觉自己口中吐出的某种未知的如轻声歌唱般的语言,徐向北的话音刚落,铁门就在一阵金属响声中缩进门框里。

门后面的景象让徐向北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他的整个视野都被密密麻麻的书籍所占据。

徐向北身旁的少女迈开步伐,率先走入书海当中,接着她转过身,以大量书籍为背景,对徐向北露出女主人般的笑容:“欢迎来到大图书馆,我是这里的司书,大家一般都叫我希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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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0)

因为少女已经自报家门了,身为男士的徐向北没理由不做出回应。

“夏亚·雷,”他边说边迈步跨过眼前的门,“是个自由翔士。”

徐向北迈入了门的那一边,他立刻产生了一种马上要被书海吞噬了的错觉。整个大图书馆是一个宽阔的圆柱形的大厅,大厅的地面如果把堆得到处都是的书去掉,空出的地方要打篮球是一点问题没有。而吊着散发着第八色光芒的水晶吊灯的天花板,距离这宽广的地面也有足足三层楼的高度(地球的一般标准)。

整个图书馆的墙壁全部是书架,密密麻麻的书脊占据了面墙,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

“‘一切无知与愚昧都将止步于此’么?”徐向北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却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世界上没有了无知与愚昧,人们也就不会再有探索的欲望了。”整个大图书馆的司书用手抚摸着堆积在自己身边的一大堆大部头,声音里充满了初见面时的知性,“所以我觉得,无知与愚昧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也正因为这样每天看着堆积在这里的书籍我就会觉得安心——这个数量我终其一生应该都读不完了,由此我也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全知的智者,愚昧与无知将伴随我一生。”

徐向北眨巴眨巴眼睛,内心涌起的强烈的吐槽欲望,反正他徐向北个人不太喜欢这种哲学意味太重的谈话,于是他开口道:“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有为自己的愚蠢沾沾自喜的家伙啊……”

“过分!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虽然我说的话字面上看的确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又不是这样!”

到底是怎样?

希达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抬起手掌啪啪的拍着身边的那座由大部头书籍叠出来的小山峰,同时以生气的语调指责着徐向北:“我觉得对刚刚认识的女士这么说话是很失礼的行为!”

“确实,这点我道歉,”徐向北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接着吐槽,不由分说就把初次见面的男孩拉回自己住所的女孩貌似没资格指责别人吧,不过他嘴上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你要是再不停止拍那堆书……”

没等徐向北说完,希达手边那座书的小山哗啦一下塌了下来,腾起的烟尘中传来司书少女的悲鸣:“呜呜……被砸到脑袋了……痛死了……”

这个女孩是传说中的万年倒霉命么?

徐向北走过去扒开倒塌的书堆,把少女的脑袋挖了出来。希达双眼含着泪水,一边抓住徐向北的手从书堆里爬出来,一边还在碎碎念:“果然被那本占卜书说中了,这个月我是大霉运,早知道我不看就好了……”

“就算你不看,是霉运不也一样会是霉运么……”徐向北半分想笑半分无奈的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啊,”希达把脸凑近徐向北,双眼以很有魄力的目光盯着他认真的说着,因为她一下子靠得太近,徐向北能清晰的看见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以及她那白皙的脸蛋上由掉下的书籍留下的笔直的灰色痕迹,近在眼前的脸蛋实在太过抢眼,徐向北反而没怎么注意少女接下来的话语,她说,“可是啊,就是因为看过了那本占卜,倒霉的时候才会特别沮丧啊,我总是会想,既然都知道会倒霉,怎么就没有提前防范呢,于是心情就自然而然的变差了。所以还是不看的好,对吧?”

该怎么评论希达的这番言论呢?徐向北寻思了半天,也没找到答案,所以他决定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说了这么多,司书小姐还没告诉我你把我叫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呢,还是说你只是想让我来见证你今天所有的倒霉事?”

希达被这句话点醒,一边嘀咕着“糟了糟了全忘了”一边弯腰在被刚刚的连锁坍塌中被弄得一团糟的地板上一通乱刨,挖出一张桌子,在徐向北帮着她把配套的椅子都挖出来后,希达拖过椅子往桌前一坐,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纸笔推到徐向北跟前,用爽朗的语气说道:“拉你来是有个请求啦,能不能请你把你的歌写下来让我读一读呢?”

“我的歌?”

“对啊,既然你能听懂鲁纳文,你的家族应该也传承了一些独有的鲁纳歌谣吧,那一定是异常优美异常动人的歌谣,吃起来的感觉……啊,不,作为图书馆的新收藏,绝对很合适。”说完希达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意图早已暴露,而是像在自我肯定一般捏着拳头“嗯嗯”的点着头,然后继续催促徐向北“快写啦快写啦”“别那么小气嘛!”

经不住希达的攻势,徐向北只得半推半就的拿起笔,开始考虑是不是把在地球时听过的歌曲什么的给写下来搪塞下,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说,你这家伙会吃书的吧,由你来管理图书馆不就好像把粮仓交给耗子看守一样么,就没有人觉得有问题么?”

“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希达这回改敲桌子了,可惜因为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敲起来一点魄力都没有,同样没有魄力的还有少女喊叫,“怎么能把我和老鼠混为一谈呢!我可是有自制力的人类,才不会干那些监守自盗的事情呢!”

由于希达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徐向北不免想多逗她一逗,就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暧昧。

“我跟你说,我在这里每看过一本书,只要是喜欢都会认真的把它抄一遍,”在徐向北的刺激下,希达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八度,她斩钉截铁的把剩下的话语说完,“接着我会把原本放好,再把手抄本吃掉!”

说得那么大义凌然,结果还是要吃啊……

没办法了,对这等旺盛的食欲你还能怎么办?徐向北只好琢磨该怎么对付过去,可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结果那些歌词不知为何全都消失不见了,看了那么多遍的河马史诗什么的也一句想不起来,最后他只好想方设法转移希达的注意力:“额,那些歌什么的,太久了我都忘了(希达撅起了嘴巴),不,你别急啊,我在天上到处跑了那么些年(吹的),还是有一些见闻的,所以我把那些写成传奇故事给你看好不好?”

希达就像饥不择食的野犬一般,立刻就咬上了徐向北抛出的食饵:“真的?恩……如果你能写出吃起来就像是辣味通心粉那样爽快美味的冒险故事的话,我也没意见……”

要求还很多。

不过徐向北倒是不担心,本来这六个月里他经历的惊险已经够多的了,穿越之前常常写点同人什么的文笔也练得还成,问题是,要是就这么乖乖写了,他总觉得有点亏,于是他加了个条件:“写出来是没问题,但是不能白给你,我是出生在其他大陆(继续吹),对本族的风俗很感兴趣,所以……”

这也算是等价交换吧,徐向北觉得这里面自己还亏了,毕竟接下来让眼前少女当食粮的东西是自己写的,而对方只要找现成的资料就成了。

希达想了想,一拍桌子刷拉一下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好!”然后又趴到地上开始刨书。

“你干嘛?”徐向北好奇的问。

“找梯子,没梯子没办法爬到书架上去拿书吧?”

徐向北听了少女的话语,环视了一下四处堆满书籍的大厅,叹了口气,也蹲下来和少女一起刨起书来。

结果他们为了找齐已经散落成零件的爬书架专用梯的每个部分,不得不把整个房间地板上所有的书都大略的归拢了一遍,梯子组装好了之后,摆在地板正中央的光子钟(之前被埋在书里)已经走到了下午四点,快到徐向北和辛西娅他们约定好的碰头时间了。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徐向北瘫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架构成的墙壁,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自嘲的说道。

希达把最后一叠书摆正后,也一屁股坐到徐向北身边,随手抓起一本比较薄的书给自己扇风,还为了让自己更凉快一些而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包裹在白皙肌肤下的小巧锁骨就这么裸露了出来,再加上从纤细脖颈上留下的几滴汗珠,此刻的少女获得了大份额的魅力加成。

不过尽管两个居家派(某种意义上说,希达也算是艾斯柯佳尼的宅了吧)都累得够呛,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显得相当的愉快。本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是一条真理,再加上希达在整理的过程中过一会儿就会发现一本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书,随即在那里大呼小叫,紧接着徐向北就发挥刹车的作用,用吐槽将少女拉回到整理工作上,这样的轮回不断重复,竟然让这几个小时过得一点都不枯燥。

所以,在最初的无奈过去后,徐向北看着经过一番辛苦变得整齐了许多的图书馆大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亮出了微笑。

“劳动过后的感觉还真不错呢!”希达看来也抱着和徐向北同样的想法。

“你还好意思说,体力活差不多都是我干的吧?”在这几个小时中,徐向北似乎已经形成了对希达吐槽的反射弧,所以他立刻指出了这一点。

“可是如果没有我,分类就根本无法进行了吧?”

徐向北耸了耸肩,没有搭话。

过了一会,希达再一次开口,这一次她换上了带着某种感怀的语气:“其实啊,在这之前我已经有五六年没和同龄的男孩子像这样自如的聊天了呢。”

徐向北拧过头,讶异的看着少女,虽说希达的个性有点怪,可她那外表足以抹消个性的影响,怎么看也应该在同龄男生中很受欢迎才对啊。

徐向北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原因么,一言难尽啊。”说这话的时候,希达的声音里透着点寂寞,眼神中闪过些许的哀伤,可她依然带着微笑,那笑容里透着一点点的坚强和许多份的乐观。

看到希达的表情,徐向北也不多问,他抬头看着图书馆大厅天花板上的吊灯,重复了一句:“一言难尽……么。”

希达斜着眼睛,从眼角里偷偷瞄了眼徐向北的脸,然后笑出声来:“我说,你一定经常被人说是好人。”

那一刻徐向北后撞墙的冲动。

“啊,说中了。”希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开心起来,紧接着少女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愣住了。

察觉到身旁少女的异常,徐向北扭过头,担心的问了句:“怎么了?”

希达没有立刻回应徐向北的话语,她缓缓的站起来,昂着头仰望着图书馆的天花板,可是她的目光却总给人一种她并没有再看天花板,而是凝视着天花板之后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感觉。

过了一小会,少女用徐向北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呢喃:“小诺在哭泣……有人……有人放火烧疼了它……”

徐向北也抬起头,这时候他的后脑勺开始一阵接一阵的发凉,不好的预感涌入她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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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1)

为了保险起见,徐向北强压下内心的不安,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树的事情,难道你还兼职听林师?”

“怎么可能,我只是稍微懂一点听林师的技能啦,倾听树的声音是最基本的哦,就和你们这些翔士的空识类似。”希达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收回,说话时露出的笑容稍微有些勉强,可惜徐向北此时的注意力都被内心涌起的越来越强烈的不详预感所占据,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异常,也没有听到她之后的低语,“假如我真的只是个听林师,那就好了。”

徐向北开始焦躁起来,按照他玩了那么多游戏看了那么多幻想积累下来的经验,每当主角或者主角队里的某人有不祥预感的时候,那预感多半会实现。

在这种焦躁感的催促下,他向身边的希达求助道:“希达,你有没有办法立刻把我送到城里去,这里应该是诺德森那棵大树的一部分吧,应该有能用滑行板隧道通到树干低下去吧?”

“我们现在就在小诺的树干的最下面一段里啊,滑行板是无法上下移动的,所以要到地表去就必须要接住别的方法在树干里移动,”说到这希达顿了顿,用右手按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但是那个移动方法……怎么说呢……”

“算我求你了,希达,事情过后我给你写很多很多的冒险故事当点心,好吧?”徐向北这大话张嘴就来,这纯粹是小时候蒙家里钱出去买街机币落下的后遗症。

希达歪着脑袋,狐疑的盯着徐向北看了老半天,接着她轻叹一口气:“算了,这次就帮你吧,本来作为同族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嘛。”

说完她领着徐向北穿过整个圆形的图书馆大厅,径直走到一面装满以红色做封面的书本的书架墙前,抓住书架的边缘轻轻一拉,书架就像一扇门扉向一侧打开,露出藏在书架后面的一颗一人多高的椭圆形的蛋,那蛋正对着他们二人的那一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开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飞船逃生舱。

在希达的催促下,二人一前一后钻进蛋里,开在蛋壳上的口子就自动阖上了,随后整个蛋就摇晃起来,徐向北觉得这蛋正在缓缓的移动。

希达的说明证实了徐向北的猜测:“接下来我们会进入小诺的养料上行管道,小诺会把我们送到目的地的。”

话音刚落徐向北他们乘坐其中的巨蛋就剧烈的摇晃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丢进水里的乒乓球,忽上忽下的颠得徐向北的胃一阵痉挛。而且这蛋的墙壁光滑得可以,连个扶手都没有,想抓个什么东西都办不到,这让徐向北的感觉更加糟糕了。

徐向北一看坐在对面的希达,发现少女也是一脸菜色,于是他想当然的问道:“你不喜欢这种旅行方式,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么?”

少女一边按住自己的嘴巴,一边微微摇头,用痛苦的语调回答:“如果光是这样那就好了,现在还只是在毛细养料管里而已,等到进入养分上行的主干道,就会……”

这回不用少女说出来,徐向北也明白这个就会后面接的是什么东西了,因为就在那个瞬间,他们乘坐的蛋体大幅度的晃动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活物从嘴里吐出来一般,这晃动让徐向北整个人向前扑倒,他的脑门在响亮的碰撞声中和希达的额头装到了一起。

这还没完,还没等二人眼里由碰撞产生的星星和小鸟消失,蛋就在上行的营养液的推送下以恐怖的速度向上升起,同时在宽阔的上行主干道里翻滚起来,天旋地转之中徐向北能做的就是和希达抱在一起不住的发出悲鸣。

当蛋体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徐向北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过山车之类的东西坐过了以后尚且会给人留下“好刺激”“或者好恶心”之类的感想,并因此能够成为游乐场里的赚钱大户,刚刚坐过的这个东西坐多几次就只会让人提前得帕金森综合症而已……

徐向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皮肤因为密密麻麻的虚汗而显得粘乎乎的。希达的状况也和徐向北差不多,少女正趴在徐向北的胸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颗颗汗珠沿着她细嫩白皙的皮肤缓缓滑落,最终滴到徐向北的胸口上。

“所以说,”希达的声音让人觉得她大概马上就要挂掉了,“我才不喜欢这种以这种方式出门啊。”

这个时候徐向北才发现目前二人的状况桃色意味十足,在刚刚那一连串的翻滚中,他们俩的身体已经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希达的脸就埋在他的胸前,细细长长的麻花辫和少女纤细的手臂一道盘上了他的脖子,扁平的胸部紧贴着他那依然有些凸起的腹部。而徐向北左腿上,异常清晰的传来与某物接触的触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布料的那一边的某个部位,使得徐向北的鼻粘膜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膨胀感——似乎这种状况再继续下去,他的鼻血就要喷薄而出了……

身体纠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任谁看了都会误会的吧,哪怕他们俩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这个时候希达终于缓过劲来(我以我的人品担保这句话之前没有被和谐掉的部分,真的BY作者),她从徐向北身上退开,拉开蛋壳上的门,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对徐向北说道:“我们到了。”

蛋外面是一件小木屋,木屋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挂毯,挂毯上绣着和大图书馆的铁门上非常相似的徽记。小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摆在桌上的茶杯还在默默的冒着热气。

“这里是距离大火发生地点最近的听林师值班哨,”希达一边抹着头上的汗水,一边对徐向北介绍,接着她抬起手往小屋的门口一指,“出去下了楼梯就是第十四栈道,往右手边看应该就能看到着火的地方了。”

第十四栈道,徐向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立刻想起来,这不正是老布朗的酒馆所在的栈道么?想到这刺骨的凉意又一次袭击了徐向北的后脑勺,他迫不及待的冲向小屋的门口,却在屋门旁边停了下来。

徐向北扶着门框,回头看着依然伫立在原地的司书少女。他稍微顿了顿,就明白了希达的意思:“是这样啊,就要在这里说再见了,对么?”

希达又恢复了刚刚与徐向北见面时那副知性又贤惠的模样,她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徐向北,脸上恬静的笑着,说话的声音轻柔悦耳:“是啊,就此告别吧,记得你还欠我很多篇关于天空的出色的冒险故事哦!”

“喂,你不是说这次算是帮我忙的么?”徐向北非常欠抽的回了这么一句,没准对希达吐槽已经成为他本能中的一部分了。

“男士怎么能这么小气呢!让女士三分这是常识啊,常识!”希达立刻鼓起脸,刚刚那超有气质的形象瞬间崩溃,可没过几秒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她的脸难道是旺仔QQ糖做的么,弹性那么好,变来变去都不会皱……

“其实,我是觉得,”少女边说边向徐向北迈了数步,停在徐向北跟前,“如果留下了某些约定,就会不由自主的对重逢充满了期待,这样子不是比一句单薄的‘再见’要好的多么。”

徐向北笑了,他冲少女竖起大拇指(这动作真没品味),爽朗的回答道:“说得对,那么,我们就这么约定吧,下次见面一定给你写很多很多的冒险故事。”

“恩,约好了哟。”

告别了希达的笑脸,徐向北跑上第十四栈道,结果他立刻看到了他最担心的事情:栈道那一边正燃着熊熊大火的,正是老布朗的酒馆。

他的心脏一下字发紧,胸口变得透不过气来,他强压下身体上的不适,迈开脚步向着栈道那边那跳动的火红色狂奔起来,同时在心里大声的呼喊:“辛蒂、多菲、辛西娅,你们千万不要出事啊!”

靴子碰触栈道发出急促的“咚咚”声,飞速奔跑让小腿上的肌肉渐渐的像是注入了重铅一般沉重起来,急促的呼吸让肺部像是火烧一样的疼痛着,却依然无法让徐向北停下脚步。

“别过去啦!”奔跑中隐约听到有什么人在向自己大喊,“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听林师们把那边全封锁啦,他们不会让你看见他们作法灭火的样子的!”

可徐向北立刻就把那声音抛到了脑后,依旧竭尽全力奔跑着。

这时候,有人抓住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喂,你要去哪?”老布朗的声音钻进徐向北的耳朵,让他清醒了过来,“我们要是真被那火困住了,你过去也没用的吧!”

徐向北回过头,看着秃顶老头那饱经风霜的脸。

老头大嘴一咧笑了起来,他放下徐向北,拍拍他的肩膀,用刻意装出来的不满语气说道:“你是看不起我老头还是怎么着,我建立的据点怎么可能不留点后手?这边来!”

说着他把徐向北领进栈道一侧一扇挖在树立的小门中,往门里的客厅一指:“这里有几套民居都是我们的,旁边那套民居和我们的酒馆之间挖了密道,火刚着我们就撤退过来了,然后就一直在这边观察势态的进展。”

徐向北顺着老布朗的指尖看去,正好对上辛德蕾拉和多菲雷亚那担心的目光,辛西娅则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坐在客厅的桌子旁边喝茶,。

徐向北拖着因为突然放松下来而显得有些无力的身体,走到客厅的桌前,一把拉过自己的两名羽翼少女,将她们紧紧的抱在怀里,丝毫不介意辛西娅手里的茶洒了他一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反复呢喃着,于是辛西娅那混着惊讶和不满的脸柔和起来,辛德蕾拉用额头轻轻摩擦着徐向北的下巴。

就在这时候,一把陌生的、细若蚊蝇的、怯生生的声音钻进疲惫不堪的徐向北的耳朵。

“那、那个,请问……”徐向北寻声望去,惊奇的发现两名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的少女正胆怯的挤在一起,缩在客厅的墙角,其中一名正微微抬着头,从遮住眼睛的刘海后面畏畏缩缩的看着徐向北,声音也哆哆嗦嗦的给人一种惊弓之鸟的感觉,“请问,您是我们的主人大人么?”

徐向北刚要纳闷,老布朗的声音从客厅的正门传来:“啊,对了对了,差点就忘了,五十个钻石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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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行者(12)

同一时刻,整个诺德森都开始骚动,夕阳的余晖之中跃动在大树枝干上的那团红色的火焰仿佛在预示红色之夜的到来。

对利益分配心怀不满的人们,对既得利益并不满足的人们,想取回自己失去权利的人们,想剥夺他人权利的人们,祈求变革的人们,甘于现状的人们——所有这一切都积累的许久许久,就像是高高堆起的干柴,就等着那第一颗火星。

本杰明站在被塞巴斯基当作总部的三层楼房的后院里,仰望着树干上跳动着的那团火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咒骂着:“该死的,哪个帮派动作这么快?”

本杰明刚刚才部署完抓捕三王女多菲雷亚的计划,可这团大火一下子就把他针对今天夜里做出的行动部署完全打乱了——他可没有天真的认为这一把火烧过了就算了,今天晚上对很多人来说会是他们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夜。

迪亚加拉的地下世界平静得太久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巴望着能接着这次大公遇刺公国政局变动的时机重新分配力量,只不过,按他本杰明的推断,重组将会在大公国的各派大贵族们为了争夺执政权而兵刃相见之后发生,至少也要在统治此地的迪亚加拉公爵的主力开始开拔之后。不过现在一想,其实贵族们开不开打和这些生活在迪亚加拉各处的阴影中的人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种时期,没有贵族会为了这些“蝼蚁们”的争斗浪费自己的实力。

这时,一只猫头鹰将本杰明的注意力从那团火光中引开,一直跟着那只鸟儿落进最顶层的鸟房。

于此同时,一只又一只的猫头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飞起,潜伏在城里的各股势力终于反应过来,什么都不知道的鸟儿根据平时的训练,带着必将夺去许多人的生命的信函,飞向四面八方。

本杰明身后门被粗暴的踢开,本杰明那年轻的副手从门里跑到上司身边,将嘴巴凑近本杰明的耳朵:“内线来报,动手的是另一个码头帮,头子绰号老路易,他们一直以来和收留三王女的秃子帮摩擦不断,这一次他们似乎是将护卫三王女的两名近卫翔士当作对手雇来的打手(这里是本杰明他们情报失误,把徐向北和莉诺卡当成议会派的武力了),再加上秃子帮老大大举购入高级羽翼的举动……”

“先下手为强么?”本杰明一个抢白截断副手的话语,“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他们这点,能够毫无顾忌的放手行动。”

“那么……”

副手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本杰明抬起一只手制止了,这位塞巴斯基在贝尔德大公国的总代理很干脆的下令道:“所有行动取消,有浑水给我们趟那岂有不趟之理,而且我们一开始就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嘛,现在只不过是贯彻我们的初衷罢了。”

副手鞠了一躬,转身正要离去,却被本杰明叫住:“告诉秃子帮里的内线,盯紧三王女,找到机会立刻下手捉拿。”

“了解。”副手说完正要回屋,却发现门被意料之外的人挡住了。

怀里抱着棕色大布熊的小女孩正站在门口的楼梯上,缩着脖子怯生生的看着副手。

也许是没听到副手离开的脚步声,本杰明转过身,当他的目光落到小女孩身上的时候,原本严肃的脸色豁然开朗,他笑着冲小女孩招了招手,柔声道:“拉波斯,到这里来。”

听到本杰明的招呼,女孩像只小兔子一般绕过站在她面前的副手,跑到本杰明身边,小手从大布熊的腋下伸出来抓住本杰明的袖子,于是包在女孩手腕上的绷带清晰的露了出来。

本杰明对还站在原地的副手挥挥手,随即蹲下来抱起女孩,转过身去。

“看,”本杰明把女孩的脸举到与自己同高,伸出右手指着树干上燃烧着的火焰,“那火烧得很漂亮吧?”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一会那团在夕阳中跳动着的红色,就转过脑袋盯着本杰明:“大哥哥喜欢火?”

“恩,喜欢啊。”

小女孩有些夸张的松了口气,开心的说道:“太好了,因为拉波斯只会飞和点火……”

本杰明也笑了起来,他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轻声说道:“所以我最喜欢拉波斯了。”

在二人的头上,火焰还在与夕阳争艳,带着信筒的大鸟飞翔在两种红色交汇的空中穿行,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今晚将是一个异色之夜。浸透夜空的除了大火的艳红之外,还有鲜血的殷红。

……

而徐向北此时对诺德森城里那骤然加速的暗流浑然不觉,他正在琢磨老布朗的话语。

他立刻想起来自己在刚刚抵达迪亚加拉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和老布朗订下了分摊买下的四个羽翼中的两个的约定——仔细一看眼前这两名少女的手臂上的确是印着蓝晶先生的标志,难怪她们会叫自己主人了。

任何一个资深宅男,在听到美少女叫自己主人的时候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更何况眼前的两位少女还身穿非常合身的女仆装,手腕上还留着钝器磨出来的伤痕,最后,最具杀伤力的是两名少女的表情,她们那胆怯的、害怕得不住的颤抖的脸正在不断的向四周散发着“快来欺负我吧”的信息,这让徐向北一时陶醉期间。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徐向北向老秃子提出他脑海里涌出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们穿着女仆装?”

“伪装嘛,要把她们秘密的移送到上面的据点,当然是伪装成女仆和今晚开店的酒一起送上来比较好,”秃子布朗轻描淡写的解说道,“不这样的话就只好把她们封在酒桶里避人耳目了,至于她们为什么如此害怕,不要问我,去问那边坐着的小不点吧。”

“不要叫我小不点!”多菲雷亚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发出的声音让缩在墙角的两名少女抱得更紧了。

“怎么回事,多菲?”徐向北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不过这时候他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只是看到她们那胆怯的样子有点不爽,所以才提醒她们要有和将来她们的地位相匹配的气质!要知道她们将来可是……”说到这多菲雷亚把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顺道瞄了眼站在门边的壮硕老人。

果然如此,徐向北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位王女殿下还真是不食人间香火啊。

“多菲你听着,”徐向北拉下脸,郑重其事的对多菲雷亚说,“等你付完那五十个钻石币,你想怎么调教她们都行,可现在她们还归我管,你不要吓到我的人,行吗?”

多菲雷亚瞪圆了眼睛盯着徐向北,一副非常想反驳又找不到好说辞的样子,只能断断续续的抗议:“什么嘛什么嘛!这算什么……你这臭屁的语气算什么嘛!”

不理会鼓着脸颊抗议的多菲雷亚,徐向北把目光转向那两名有着同样的脸孔、可怜巴巴的抱在一起的女仆装少女,以安慰小动物的口吻对她们说道:“你们不要怕,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们,买你们下来也是怕你们落入不好的主人手里,所以你们大可安下心来,好么?”

徐向北说完之后,想起自己大学里学的课程(徐向北是学心理学的)上说过,人与人交流当中,百分之六十的信息量是通过面容和表情传达的,于是他决定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来加强自己话语的效果。

谁知道那笑容让两名少女贴得更紧了。

看着这个情景,辛西娅用手里的纸扇遮住了自己的嘴,肩膀微微颤抖着;辛德蕾拉歪着脑袋一脸纳闷的看着自己的搭档;就连正在闹别扭的多菲雷亚也忘了耍脾气,而是一脸狐疑问徐向北:“你在干嘛,看起来怪恶心的。”

徐向北再一次产生了撞墙的冲动。

好在这时候屋外传来异样的声响,为徐向北解了围。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锅炉在漏气,徐向北好奇走到正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看的老布朗身边,问了句:“怎么回事?”

“听林师在灭火。”说完老布朗让开窗前的位置,向徐向北示意“自己看”。

徐向北把脸贴近窗玻璃向酒馆那边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从酒馆废墟附近腾起的水蒸气,像瀑布一样的水帘从酒馆上方挂了下来,覆盖了整个酒馆,又从栈道的缝隙漏到下方去。徐向北将视线向上抬,发现那水竟然是从大树的树皮当中流出来的,隐约可以看见酒馆上方的第十五栈道上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听林师打扮的人影。

“听林师能够与树交流,”老布朗在徐向北身边低声的解说着,“每当树上发生火灾的时候,他们就会引导树皮中输送养料的水来灭火。”

徐向北点点头,忽然他没来由的想到那位奇怪的司书少女,她会不会也具有类似的能力呢?

由于火势渐渐的熄灭,原本弥漫在酒馆废墟附近的水蒸气逐渐消散在风中,扑灭火灾的水帘完整的展现在徐向北面前,也许是晚霞的缘故,那水帘被映得通红,就像是鲜血一般。

那血一般的红色让徐向北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那火谁放的?

正当他转身想要向老布朗询问,看有没有相关线索的时候,壮硕的老头一把将他从门边推开,顺手拉开门上的窗玻璃,于是一只羽毛灰白的大鸟钻了进来,跳到老布朗的肩膀上,训练有素的抬起挂着信筒的左爪。

看完鸟儿递来的密信,老布朗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他冲着客厅的后门大声吼道:“小伙子们,准备好没,我们要上了!”

话音刚落后面就响起一阵欢呼声。

徐向北抓住老布朗那粗壮的肩膀,问了句:“你们干嘛?”

“当然是去报仇,据点被烧了难道还要我们忍气吞声不成?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老路易给灭了,把他的码头给抢下来!反正老路易的据点就在这下面第十三栈道的树洞里。”

一开始徐向北还有些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纵火的是谁,没准纵火犯还是冲多菲雷亚来的呢。接着他稍微一琢磨,恍然大悟:这帮人根本不在意那火是谁放的,他们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去砸场子抢地盘的借口罢了,估计这个秘密集合点也是看着老路易的据点选的,就等着发动突然袭击的时候用的……这么看来,就算那火是他们自己放的也不奇怪……不对,不可能是他们自己放的,毕竟他们的两具人形羽翼还刚刚买来,还没跟翔士磨合好……

想明白这点之后,徐向北松开老布朗的手,紧接着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连续两次被卷入麻烦事里的经过,赶忙从怀里掏出钱袋往桌子上倒了五十个钻石币,那意思是接下来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老布朗见状,大笑几声,就拍着自己的胸脯自豪的说道:“不要小看港口的汉子啊,走天空的。我们向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自己的地盘自己打,一点不比你们含糊!所以你们就在这等着恩莱科吧,他知道这里。”

说完他抓起一直靠在客厅内侧墙壁上的宽刃巨剑,挥舞了几下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对徐向北点点头,就掀起客厅后门的帘子走了进去。

徐向北松了口气,接着他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走到辛德蕾拉身边抓起少女的小手。

扩展开来的空识立刻将周围的情况反馈到徐向北的脑海里,他看见老布朗正领着一大帮全副武装的年轻人拽着绳索从大树的表面向下方的树洞降下去,对方估计是早有准备,大批翔士立刻起飞,和老布朗手下那些开着非人形羽翼的小伙子们纠缠在一起,第八色的光束在空中纵横交错,时不时的在大树那粗糙的树皮上留下道道伤痕。而吊在绳索上的人们当中有一些停了下来,借着树皮上的突起站稳脚跟,解下腰上挂着的炸弹,点着了之后一个劲的往下丢,在下方的第十三栈道上炸出一朵又一朵被夕阳染红的烟雾之花。

对方则排出火枪阵,顶着天上掉下来的炸弹向上射击,于是老布朗这边的小伙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松开手中的绳索,向着大树遥远的地面跌落。从绳索上掉下的尸体,栈道上被炸飞的尸体,从空中被击落的尸体,尸体的暴雨在十三栈道下方的树皮上留下一片又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由于是通过空识来观看,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一片寂静中进行的,却正因为这寂静,而显得更加震撼人心。

身处期间厮杀的时候徐向北没什么感觉,现在在一边旁观,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庆幸,这次没自己什么事还真是太好了。

这个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东西,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空识中看到的画面点醒了他: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拖着第八色的尾迹从远方快速的接近这片正陷入激战的天空。

是莉诺卡,小女孩似乎一边飞一边在喊着什么,徐向北觉得那可能是自己的名字——出去买修船的材料的小女孩大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会儿正绕着酒馆废墟到处乱飞在寻找自己呢。

这时候,两翼翔士脱离了战团,向着莉诺卡迎了过去,他们手中的兵刃闪着寒光。

在莉诺卡将那两翼翔士打成马蜂窝之后,徐向北长长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麻烦总是喜欢自己找上门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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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3)

血雾减到了莉诺卡的脸上,那是她抵着攻上来的翔士的脖子开火造成的结果:光束瞬间在那翔士的脖子上掏出一个大洞,他的脑袋由于前冲的惯性向后跌落,却被幸免遇难的肌腱吊住,挂在身体的背后。在身首分离的瞬间,那翔士的羽翼就解除了实体化,镶嵌翔士铠甲上的晶石化作一股第八色的粉尘,可尽管如此翔士的尸体依然依靠惯性一边狂喷鲜血一边冲向莉诺卡。

小女孩让过那尸体的刹那,另一翼翔士向着她的后背突进而来,莉诺卡情急之下放下身后调整姿态用的两对辅助机械臂,将机械臂各自附带的助推火箭合成一束对着那翔士的胸口就是一通狂喷,第八色的粒子流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翔士一口吞下,使他暴露在盔甲之外的身体立刻碳化,随即就像经过了千百年的风化之后的石头般崩坏,化作一缕缕灰烬消散在迪亚加拉上空的狂风中,一齐启动的助推火箭推着莉诺卡原地旋转,借助旋转的力量装在莉诺卡左侧的机械臂上的宽刃巨剑抡圆了砸向另外一名偷袭者,像拍苍蝇一般将他拍进诺德森大树的树皮里。

【不好办呢】帕露菲在莉诺卡的脑海里如此说道,【我们必须找机会发射一发粒子鱼雷来加速剑身表面的分子震动,否则没有加热的巨剑对付起那些家伙来太吃力了】

“我知道!”莉诺卡还是像往常一样,将对自己脑海里的帕露菲说的话语大声喊了出来,喊话的同时她向下猛的一沉,躲开攒射而来连发箭矢,一甩右机械臂,向着箭矢来袭的方向射出数道光弹,“可是那也得能找到机会才行啊!而且我们要往哪里射才好嘛,根本就没有目标啊!”

莉诺卡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容乐观。刚才莉诺卡督着装满采买来的货物的马车从地下的市场里出来时,小女孩刚好看见了听林师们灭火的那一幕,远远看去大股的水蒸气囤积在树干附近,被夕阳映成红色的水帘一直挂向地面,看起来就像是大树在流血一样。

莉诺卡立刻就认出来那是她们落脚的酒馆,小女孩二话不说丢下雇来的货运马车,和帕露菲同契了之后就径直冲了过来。冲近了才发现天空中早已打成一团,没等她找到徐向北,两翼翔士就亮出兵器冲她直冲过来。小女孩几乎是条件反射调动装在右侧机械臂上的四联装光束炮,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打成了马蜂窝。

没想到这下她可捅了真正的马蜂窝了,原本在天空中打成一团的翔士们中有相当一部分都丢下自己的对手,径直向着莉诺卡扑来。

不一会莉诺卡就开始后悔怎么出发前没把爷爷留下的羽翼那四联装炮给改成十六连装呢。和卡德拉公爵所属翔士团作战的时候,只要将并排在一起的四门炮的冷却时间错开,形成连续火力,就能有效的遏制住那些近战铁翼翔士的攻势,而现在这个经验完全行不通,尽管对方的攻击完全没有配合可言,显得毫无章法,尽管不断的有人被莉诺卡发射的光束削掉身体的某个部分,这帮亡命徒依然三番五次的突破莉诺卡的火力阻隔,向小女孩发起近战攻击。

于是莉诺卡陷入了苦战。小女孩不断的利用自己那四个辅助机械臂上的助推火箭做出包括横向和纵向平移在内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规避不知疲倦前仆后继的冲上来的敌人,同时拼命的扫射着,向四面八方倾泻出去的光弹或落进民居中点燃了街道,或擦过树皮留下道道伤痕,再不就是把木头表面钢铁骨架的栈道炸个稀巴烂……逃出卡德拉的时候正下着大雨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小女孩带给周围环境的破坏远比消灭的敌人要多得多。

莉诺卡一边将破坏的种子甩向四面八方,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夏亚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嘛!”

……

此时徐向北正在千方百计的想说服多菲雷亚。

“蓝晶也位列名家之列了,他做的羽翼配你们王族也算是门当户对,你到底还有哪点不满?”徐向北摊开双手,皱着眉头质问多菲雷亚,“还是说你觉得她们两个经过了人贩子的手,就嫌她们脏了?拜托,现在什么时候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徐向北是想劝说多菲雷亚和买来的两名羽翼少女中的一位契约,因为他担心那火灾有猫腻,怕自己起飞参战之后多菲雷亚遭到什么不测,这小不点王女确实剑术一流,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再加上那些对她图谋不轨的人里也肯定会有高手在,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恩莱科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来。琢磨来琢磨去,让多菲雷亚和羽翼契约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不升空,羽翼和翔士的磨合问题的影响就大大减轻,况且蓝晶制作的羽翼本来就以防御力著称,让多菲雷亚套上重甲,再配合她精湛的剑术,应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徐向北的提议遭到多菲雷亚顽强的抵制,少女说什么都不肯和两名羽翼少女当中的任何一名同契,搞到最后身穿女仆装的两名少女缩在墙角,抱在一起就像是被主人玩弄之后又抛弃的丫鬟一样凄凉的抽泣着。

“不行就是不行!我拒绝!我拒绝和羽翼契约!”多菲雷亚叉着腰,晃着一头闪亮的银发“咚咚咚”的敲着桌面,刚刚就是由于她抗议的动作太过激烈,用来掩饰她那头银色长发的荷叶边帽子才掉到地板上的,“这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问题,是……辛蒂你别这样看我啦!我、我……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嘛!”

辛德蕾拉蹲到两名女仆装少女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拍拍她们的肩膀安抚下二人,谁知道她的这个动作让两名少女颤抖得更厉害了,真不知道那个人贩子到底对她们作了什么。辛德蕾拉的手僵在半空,接着她拧过头,用责备的目光盯着多菲雷亚的脸。

在辛德蕾拉那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眸持续不断的注视下,多菲雷亚也不由得畏缩起来,嘴里吐出的话语也变得吞吞吐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只是……”

终于承受不住辛德蕾拉的眼神攻势,多菲雷亚一边大喊着“啊啊啊啊!气死我啦!”一边用手拼命的揉着自己的头发,紧接着眼睛一闭,自暴自弃的大喊:“我知道啦!我说还不行吗!我有恐高症!我怕高!所以成人礼之后家族才没有给我配羽翼的!现在你们知道了吧!”

徐向北立刻想到在迪亚加拉港口看到的那一幕:多菲雷亚在悬空的港口过道上一脸恐惧的死死抓住过道一侧的岩壁,然后他又注意到一个问题。

“恐高症?”徐向北狐疑的皱起眉头,“那为什么我抱着你飞跃上万公里之后你还一点事情没有?”

“咦?”多菲雷亚也愣住了,她冲徐向北不明所以的眨巴眨巴眼睛,呢喃着,“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徐向北心里可乐开了花,完了无数GALGAME的他美滋滋的想,***,原来我穿越的时候也带上了后宫光环的呀!

徐向北当然没有傻到把这话直说出来,何况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不起飞可能他那尚未建立后宫里就要折损一名小萝莉了。

“算了算了,”徐向北挥挥手,一指多菲雷亚配在腰间防身的光魔晶体长剑,“用那东西好好保护自己。”

说完他对辛德蕾拉和辛西娅招了招手,转身要走,却被辛西娅叫住。

少女把手中的红茶茶杯往桌上一放,顺手将散在胸前的几缕碎发拨到后面去,再对徐向北建议道:“如果觉得在这里被偷袭的几率过大,为何不把多菲小姐送到下面老布朗身边呢,下面的战局应该是势均力敌吧,那样的话比较不容易遭到围攻,不是么?而且,我在帝都的时就对多菲小姐的剑术多有耳闻,在那种乌合之众的混战中,应该不至于落下风才对。”

可是哪有人会主动把需要受到保护的要人丢到前线去啊?可放在这里确实也谈不上什么保护不保护……就在徐向北犯难的时候,多菲雷亚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赞同道:“就这么办!比起在这里干坐着担心敌人的偷袭,到战场上去以自己的实力自卫更好!”

徐向北看了多菲雷亚的脸,妥协了,现在多菲雷亚相当于他的雇主,雇主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一阵第八色的光芒过后,徐向北把手中辛西娅变成的长棒子往背后一插(自从辛西娅加入后,辛德蕾拉就在两根羽翼之间多形成了一个挂棍子用的槽位),抱起多菲雷亚,背后的翅膀一挥将客厅正门所在的整面墙壁敲了个粉碎,就要起飞,却被人抓住了裤腿。

两名新买来的羽翼少女当中的一个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边,抱住了他的脚踝。

“主人大人,您……您要抛弃我们吗?我们是卖得很便宜,可真的不是瑕疵品啊……”女仆装少女带着哭腔,昂着脸蛋恳求着,“而且我们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徐向北的脸色软了下来,他想了想,觉得倒是有一个法子值得一试,所以他暂时放下多菲雷亚,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脑袋,柔声说:“你们两个出门沿着栈道往右边跑,跑到一个挂着绿色旗子的小屋前,跟屋子里的人说你们要见司书希达,他们应该会帮你们的。”

“但是……”少女依然抓着徐向北的腿不放,“主人您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呢……”

“怎么可能,我可是花了钱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你们丢掉嘛,事情结束了我就过去找你们俩。”说完徐向北俯下身子轻轻扒开少女环着自己脚踝的手臂,对她笑了笑,“听话。”

随后他抱起多菲雷亚冲进了黄昏的暮色中。

几乎于此同时,一直躲在客厅后门里面的阴暗处偷听的某个人影狠狠的咒骂了句什么,那人影离开了后门,径直奔向鸟房,从笼子里面抓出一只毛色稍有不同的猫头鹰,把草草写就的密信往鸟儿的爪子上一绑,就将它从鸟房的小窗中放飞出去了。

……

就在徐向北冲入天空的同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司书少女正伫立在第十四栈道的听林师值班哨外面的平台上,凝视着明明夜幕渐临却变得更加热闹的天空,带着血腥味的风撩动她那两条细细长长的麻花辫,让辫子尾部的蝴蝶结就像是一对正在求偶的白蝴蝶一般交错飞舞着。

数名听林师正伫立在她身后,最靠近她的那几名都是白发斑斑的长者,最年轻的人们都乖乖的排在最后面。

“吾等当紧遵代代相传的族训,对此崩坏之现世不予干涉。”希达用端庄空灵得完全不像她的声音如此说道。

她刚说完,长者们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年轻人则稍微流露出些许的不满,不过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的向少女鞠躬,不一会就通通退下了,只留下少女独自凝视着那片天空。

周遭无人之后,希达忽然用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声音自语道:“妈妈,你不是最喜欢精彩的传奇吗,那我问你哦,如果现在有一段传奇中才会出现经历等着你去体会,你还会恪守那自神木枯萎以来,传承了三千年的族训么?”

没有人回答,希达的母亲早已离开了人们生活的这篇天空,到尼特族人代代祖先所在的地方去了,所以孤单一人的少女提出所有问题都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希达正凝神注视天空,冷不防看见两个人影顺着栈道跑来,那是一对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表的女仆装少女。

她们气喘吁吁的跑到希达所在的小屋前,其中一人看了眼挂在小屋顶上的绿色的听林师旗帜,就用怯生生的语气向希达询问道:“那、那个,我我我我,我想请问,司、司书希达小姐她、她在不在,我们的主人要我们过来寻……寻求帮助……”

希达笑了。

——妈妈,要是离奇的经历自己找上门来了,你会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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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4)

徐向北向着下方打做一团的第十三栈道俯冲过去的时候,栈道上作为防守一方的胳臂上缠着白丝带的人们登时陷入了混乱。完全把徐向北当作老布朗一方的白丝带们高喊着“高阶翔士来袭”,纷纷丢下当前正和自己搏斗对手抱头鼠窜。

栈道附近空中那些同样缠着白丝带的翔士根本就分不出力量阻挡徐向北,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被莉诺卡牵制住,剩下的又都被老布朗那些缠着黑头巾的翔士小伙子们盯得死死的——由于莉诺卡的牵制,原本势均力敌的占据变成了白丝带被黑头巾以数量优势死死压在诺德森大树树干周围的不利状况,只要莉诺卡继续牵制大量白丝带翔士,就算徐向北不加入战局,他们都撑不了太久了。

于是徐向北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的冲到第十三栈道上方,径直把多菲雷亚扔到老布朗身边,丢下一句“帮我看着点这家伙”就又拍着羽翼升空而去。

“什么?这个时候要我看小孩?”秃子布朗把那把像极了斩马刀的巨剑往肩上一扛,冲着徐向北大喊,“你他妈也不看看这什么状况啊!”

这个时候看着气势汹汹俯冲而下的高阶翔士啥也没干就回到天上,如梦方醒的白丝带们又在各个头目们的嘶吼中转过身来,再次涌向顺着大树的树皮索降而来,尚未站稳脚跟黑头巾们。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孩子!”多菲雷亚一边高声抗议,一边双脚弹地,向着正在冲向自己的三名白丝带扑了过去,身形跃动的同时,她腰间的佩剑已经被她连同剑鞘一起抓在手中。霎时间娇小的少女就已经突进到对方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持长枪的小伙子跟前,又在那小伙子的枪尖马上要扎进自己肩窝的瞬间稍一侧身,闪过长枪的同时借着对冲的势头将手里的长剑连同剑鞘一起向上推出。长剑原木剑鞘那抱着金属底部径直顶上了那小伙子的鼻梁,撑起鼻梁的骨头的碎裂声中,大股的鲜血从塌掉的鼻孔里喷出,甚至给人一种这小伙子是因为这鼻血喷涌的后坐力才向后倒去的错觉。

多菲雷亚轻轻一跃一脚踏上正在向后翻倒的持枪白丝带的胸膛,以此为跳板第二次跃起,并且在空中前空翻一百八十度,她那头银发随着跳跃的动作华丽的铺散开来,美得一点都不真实。仿佛预先计算好了似的,当多菲雷亚头朝下的瞬间,她刚好飞跃紧跟在持枪小伙身后向自己扑来的第二名白丝带的头顶,那小伙子手里抓着长剑,一边由着惯性向前迈步一边抬头盯着飞跃在空中的多菲雷亚,他的嘴巴张得仿佛能塞进十个鸡蛋。多菲雷亚此时右手依然握着长剑的剑柄,左手却早已顺着剑体的弧度滑到剑鞘的尾部,她就这么抓着长剑的两头,把手向地面伸出,一下子框住了第二名白丝带的下巴,强大的冲力让那倒霉的小伙子的嘴巴立刻合拢,却没给他留下收回自己那因为太过惊讶而留在外面的舌头的时间。于是半截粉色的舌头和鲜血一块从年轻人的嘴里掉了出来。

第二个白丝带也向后倒下,多菲雷亚也以依然挂住他的下巴的长剑为轴心,完成了剩下的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即将落地的时候她的后背正对着第三名白丝带,急着为自己同伴报酬的小伙子高举手中的大刀,怪叫着冲上来。

多菲雷亚松开握着剑鞘的左手,右手就势抽出长剑,左脚点地的同时她的左手也握上了剑柄的后半部分,还没等站稳,少女就以左脚为支撑点,向着冲过来的第三名白丝带踏出一步,形成侧身的姿势,然后她使出了侧身居合斩,只见刀光一闪,那小伙子的腰部立时就被横斩过来的剑刃切断,像解体的人偶一般被惯性推向地面,他手里的大刀正好插进多菲雷亚踏出的前脚旁边。

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结束后,多菲雷亚那飞扬的银发像缓缓收起的翅膀一般从空中飘落,而这个时候,被多菲雷亚放弃的剑鞘才落到栈道那木质的表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多菲雷亚收拢架势,一挥长剑甩掉剑上的血迹,斜了一眼对老布朗问道:“你说谁是小孩来着?”

壮硕的老黑道头子哈哈大笑,把扛在肩上的斩马刀转到身前挥了挥,对多菲雷亚招呼道:“来吧小不点,让我们一块狠揍老路易的屁股!”

由于多菲雷亚和老布朗的善战,包黑头巾的人们终于在第十三栈道上抢下了一小块阵地,黑头巾们正源源不断的从绳索上降落到这小小的阵地上,充实着老布朗的实力。

就在这时候,在被老路易的码头帮当作据点的树洞的洞口,新出现了一批白丝带们在一个全身白衣的大胖子的指挥下,摆出了火枪射击阵型,随着火枪射击时的白色烟雾,密集的弹丸扫向还吊在绳索上的黑头巾们,每一轮排枪过后都有人捂着身体上那不断向外喷血的伤口怪叫着跌向大树的底部。

“该死,老路易自己出来了!”老布朗看着洞口的方向,一边收回斩出的巨剑一边对护着自己背后的多菲雷亚喊道,“那是他亲自训练的神枪队,不打掉他们我们会损失惨重的!”

“那就上吧!”多菲雷亚一抹脸上的血,冲老布朗喊了回去。

于是二人一马当先,领着数量还是劣势的黑头巾们向着树洞洞口杀了过去。老布朗的斩马刀威力巨大、摧枯拉朽,就连那宽厚的刀背都成了可怕的武器——它不知道砸碎了多少面各种材质的盾牌,不过那大剑毕竟太过沉重,即使壮硕如老布朗,使起来也不十分灵光,于是身材娇小行动敏捷的多菲雷亚和她那轻便的长剑完美的填补了则个缺陷,她往往在老人的巨剑那恐怖的横扫或者斩击之后突进,将长剑的风刃刺进漏网之鱼的胸膛。靠着这二人的战技和神勇,人数不多的黑头巾当真在一片白丝带里杀出一条血路,渐渐逼近洞口那还在攒射的火枪阵。

指挥火枪阵的胖子老路易这回真急了,眼看着自己的死对头就要冲上来取自己的首级。于是他拧过头,像周围的部下歇斯底里的大喊:“***我那两个死儿子还没找到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爸爸”,老胖子一看,站在火枪阵背后缩着脑袋的可不是自己的那两个儿子么。老路易一看这俩儿子那样子就来气:俩人都衣冠不整,老二的扣子还他妈扣错了,不用问,这准是逛窑子去了。

“大公的肚脐(俚语,相当于我们地球的‘我的天’啊)!***我花大价钱给你们一人配了一个那么漂亮的羽翼,你们还给我在关键时刻逛窑子?”

“这……”老大抬起头刚要辩解,就被老爸甩了个大耳刮子。

老路易往洞里一指:“去,马上给我上天,把老布朗请来的那两个翔士给我揍下来,然后扫荡那帮不会飞的笨东西,捏碎老布朗的骨头!”

“是!爸爸,放心吧!”两个儿子赶忙应承,就屁颠屁颠的向隐藏在树洞深处的据点跑去。

看了眼自己儿子们的背影,老路易狠狠的啐了一口,心想:“妈的,老布朗你这秃子,你雇几个自由翔士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一下子买那么多人形羽翼,我才没有傻到等你新买的那几个姑娘形成战斗力呢!现在就看看我的儿子和你那两条狗谁厉害吧!”

话说这边徐向北再次升空,这一路上依然是如入无人之境,直到他马上要和莉诺卡汇合的时候,才有几名肩膀上缠着白丝带的翔士上前阻拦。结果辛西娅的光束刀刃切了一个,辛德蕾拉的翅膀砸飞一个,还剩下一个被芙铃的对舰光束照成了人肉烧烤,最后他总算是来到了莉诺卡身边。

“没事吧?”徐向北和小女孩再一次背对背,和缠白丝带的翔士们对峙,同时包黑头巾的翔士们也在更外层包围了那帮白丝带。

“夏亚你去哪里了嘛!”小女孩不满的抱怨着,“搞得我把买好的材料都撂下了来找你们耶!还被打得惨兮兮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嘛!”

“这说来话可就长了,为什么我们不先解决面前这帮很碍眼的家伙再坐下来详细的说呢?”

莉诺卡听完徐向北的话,扫了眼周围的白丝带,点点头:“说得对,先干掉他们再说,不过,夏亚,我一直在和缠白丝带的人战斗,我没打错人吧?”

“没有。”说完徐向北吧手里的光束镰刀一横,大喝一声,“要上了!”

可还没等他们发动攻击,在最外层包围白丝带集团的黑头巾们当中就传来惨叫。

随后白丝带集团当中让出一个窟窿,两翼翔士拖着第八色的尾迹,穿过那个窟窿,飞到了徐向北他们跟前。

那两人身上的铠甲和其他白丝带那非人形羽翼变化出来的大路货大相径庭,左手小臂安装的小型圆盾上还涂着相当没品纹章,而他们右手里拿着的单手长剑则直接让徐向北想起《战锤40》里的链锯剑。

装备人形羽翼的翔士么?

这时两翼翔士中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那位用手里的链锯剑指着徐向北的鼻子,嚣张无比的大喝道:“你们俩,现在解除同契的话,我还可以仁慈的允许你们俩摔死!”

随即他像是被自己那并不好笑的幽默给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徐向北那个心里那个激动啊,这穿越过来的死啊宅兴奋的想:终于也给我碰上俩二世祖了!终于可以扮猪吃老虎了!

于是徐向北冲黑头巾的翔士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管这边的事情,接着他望向莉诺卡,征求小女孩的意见:“我们一人一个?”

小女孩点点头。

下一刻,两边都高举武器,向着对方冲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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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5)

两个二世祖拉开了互相之间的距离,似乎也打算和徐向北他们玩一对一。

辛德蕾拉刚开始加速,徐向北的空识里就捕捉到异常的状况。

正对着徐向北的那个家伙手中的链锯剑忽然启动,随即他挥剑斩下——明明徐向北还远在数百米之外,他面前的空间里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马上徐向北就明白那二世祖这么做的用意了:只见被链锯剑斩过的空间就好像裂开了一般,一个半透明的新月型锋面尖啸着袭向徐向北。

由于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那锋面前进的速度又快,眨眼间它就来到徐向北干前,而且由于那锋面有相当的长度,几乎覆盖了此时此刻按着徐向北的运动势态能做出规避的所有方向,一时间徐向北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规避。千钧一发之际,辛德蕾拉擅自接管了控制权,少女让自己的翅膀猛力向前扇动,在空气中掀起两股空气的漩涡,半透明的新月与看不见的空气漩涡碰撞在一起,产生了一股异常强劲的空气乱流,向四周扩散的乱流形成了呼啸的狂风。徐向北就在这狂风和刚刚那一扇翅膀造成的反作用力的推送下硬生生的扭转了运动势态,加上那新月被乱流削弱而缩短了不少,徐向北总算是惊险无比的躲过了这出乎意料的一击。

刚刚那是啥?没听说过艾斯柯佳尼的世界里有斗气和剑气这两种说法啊?

【是风】【啊,那是链锯剑旋转形成的致密空气锋面啦】寄宿在徐向北脑海里的两名少女很有个人风格的各自解释道。

徐向北宅惯了,经过两名少女这么一提点,立刻就理解了刚刚袭击自己的事物的正体,也就是说,那是风刃,在各种有魔法设定的和游戏当中早已烂大街的初级魔法。

使出这一击之后,和徐向北面对面的那名二世祖得意洋洋的大笑着,还故意把自己握剑的手向前平伸,似乎是想跟徐向北炫耀自己手的武器:“看你那狼狈样子,如何,我的武器不错吧?这个羽翼可是花了整整一百枚钻石币呢!是高档货,绝对不是你那破破烂烂的羽翼能比得了的!哈哈哈哈!在我的武器下颤抖吧!”

话音刚落他连挥数剑,七八道风刃发出的尖啸使得周围的空域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可惜的是,这回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辛德蕾拉形成的那两只巨大的翅膀灵活的转动、拍打,推动徐向北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穿行在接踵而来的新月形锋面当中。徐向北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刚刚那第一击能刚好封住自己的全部机动方向纯粹是运气,自己的对手不过是在胡乱挥动手里的武器,将风刃胡乱的射过来罢了。

这种货色靠着辛德蕾拉的机动力,冲过去一刀切掉他的脑袋就如探囊取物一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徐向北把手里的武器一横,拍动翅膀就要攻过去,辛西娅的建议流进了徐向北的脑海,提出建议的时候辛西娅投影在徐向北视野左下角的迷你头像依然在悠然的喝着红茶【就这么冲过去砍他我也没意见啦,不过我刚刚检测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干涉点,机会难得,不如让他死的华丽点,对吧】

干涉点?徐向北咀嚼着这个新名词,却连着避过了两道风刃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视野左下角的少女放下茶杯(可算是放下了),露出微笑,随即大量的技术数据和说明资料涌入徐向北脑海。

接受这些资料的时候徐向北的动作稍微慢了半拍,没跟上辛德蕾拉的规避动作,被风刃擦了下手臂,半个巴掌大的一块皮就这么和袖子一起被撕了下来,刺痛顺着神经一路传到徐向北的脑中枢。

这疼痛促使徐向北下定决心:好吧,就让我们来华丽的虐杀他吧!

【这样做好吗?】辛德蕾拉如此问道。

没关系,徐向北一边闪躲风刃,一边在脑海里回答少女,反正那家伙也侮辱了你们吧,就当是给他点惩罚吧。

紧接着徐向北一个俯冲摆脱风刃的纠缠,向着辛西娅投影在他空识当中的那个“干涉点”冲去。

“哦哦!跑得倒是挺快的,我还要好好的称赞你呐!”说完那二世祖就挥舞着手里的链锯剑,一边发射着风刃一边向着徐向北追过去。

……

莉诺卡这边则陷入了僵局,帕露菲的巨剑没预热威力不足,所以小女孩只好以自己那四联装光束炮应战。

和莉诺卡对战的那名二世祖装备的羽翼和他兄弟大概是同一个系列,同样是用链锯剑发出风刃来作为远程攻击手段,不同的是这边这位显然比徐向北的对手要有料,他发出的风刃显得更有组织,横竖交替的新月形锋面在空中交织成一片致密的网。可惜的是帕露菲的机动性虽然不比辛德蕾拉强,可它那诡异的机动方式似乎特别适合躲闪这种风刃攻击。只见莉诺卡被四个辅助机械臂上的助推火箭带动,在空中上下左右平移乱晃,仿佛小女孩正学着《龙珠》里的小悟空在耍残像拳,密集的风刃甚至连小女孩那条又粗又长的马尾辫都碰不到。

不过相应的是莉诺卡的攻击也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对方的机动性虽然远远无法与帕露菲和辛德蕾拉相比,要闪避莉诺卡射出的光弹却足够了——因为担心对方冲上来使用链锯剑本体近战,莉诺卡刻意让四门粒子炮交替射击,以便保证持续的火力压制,却无形中减弱了火力的密度。

【这样下去要变成拉锯战了!】帕露菲有些焦急的在莉诺卡脑海里提醒道,【天马上黑了,凭我的空识灵敏度要在晚上躲这种密度的风刃那可够呛!】

“我知道!”莉诺卡恐怕这辈子都改不了对着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大喊的毛病了,“我正在想办法!”

【可是还是很难办,除非能用一个齐射给对方致命一击,可是】

忽然,莉诺卡越过帕露菲,径直把左机械臂上的巨剑尖端转向身后,二话不说进入聚能状态,蓝色的流光在巨剑表面产生,汇聚成一股股电流向着剑的尖端聚集过去。

【莉诺卡你干什么!发射了这东西之后我们会被后坐力推得只能在直线运动的基础上做小规模的方向调整!很危险的!】

“爷爷说过,别出心裁的设计一般都是好设计!”

这都哪跟哪啊。

可是莉诺卡神色坚决,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聚集在剑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夜色初临的天空中仿佛升起了一颗新的太阳一般。小女孩还非常认真的告诫自己的羽翼:“帕露菲,你要听话哦!”

莉诺卡甚至连右边的四联装粒子炮的扫射都停止了,就在左边的巨剑变得越来越亮的同时,并排在右机械臂上的炮管上的红色渐渐褪去。莉诺卡握紧了手里爷爷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锤子,并且把锤柄上控制核心功率的套环推到最上方。

【莉诺卡,你……】

没等帕露菲说完,莉诺卡在闪过一发风刃的瞬间,大喊一声“要上了!”由于小女孩的音调太高,这喊声听起来想当的尖锐,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话音未落,朝向后方的巨剑喷吐出耀眼的光团,耀目的粒子流背向诺德森的大树,冲向渐渐黑下来的夜空,而莉诺卡也在同一时刻被反作用力推动,猛的冲向和自己对阵的翔士。

帕露菲本来想把四个助推火箭调到两边向前喷射,谁知道莉诺卡竟然让它们也加入了推动自己向前加速的行列里,小女孩一瞬间就达到了可怕的速度,风驰电掣的向着刚刚还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不和他近战的敌人冲去。

冲刺的同时,莉诺卡用四联装粒子炮一齐向着对手扫射,原本交替发射轮流冷却的四门粒子炮现在同时怒吼着,四门炮的冷却装置一齐高功率运作,并排在炮口一侧的散热片同一时刻变得通红,被加热的空气使得炮身附近的光线扭曲起来,透过那光线扭曲的区域看到的景物给人一种在俯视波光粼粼的水面的倒影的感觉。于是光弹铺天盖地的向着那人压了过去,竟然迫使他不得不全力躲避,连挥动链锯剑发射风刃的余裕都没有——他被小女孩倾泻的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的火力彻底压制住了。

但是就在莉诺卡距离那人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已经红透了的四根炮管同时停止了射击,四个保险丝同时被抓弹钩从炮管后方的小口子里抛出。

【新保险丝生成中】帕露菲忠实的报告着,这个时候它已经决定就让莉诺卡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吧,反正都已经这么蛮干了。

看着以可怕的速度猛冲过来的莉诺卡,那二世祖翔士只来得及挥了一剑,破空的风刃切掉了莉诺卡马尾辫的尾部,使得小女孩的头发披散开来,像是披风般在小女孩背后飞舞着。

他刚来得及收回链锯剑,莉诺卡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小女孩高举着手里的锤子怪叫着,向着那翔士的胸口砸了下去。由于她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就没有给对方留下躲避的空挡。

那翔士只得将左手手肘上安装的盾牌护在胸前。

首先遭殃的是装着盾牌的左手,绘制着难看的纹章的盾牌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碎成了两块,随即被弹飞出去,紧接着左手的手臂连同护腕一起发出可怕的碎裂声,殷红的鲜血从护腕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最后锤子终于隔着一条手臂击中了那翔士的胸膛,他的胸甲立时就凹了下去,下一刻他背后的铠甲爆裂开来,助骨的尖端扎穿了他的后背透了出来,白森森的骨头上还沾着胸腔中脏器的碎片。

最后的最后,那翔士整个人像是轻飘飘的垃圾一般向后飞出,他身上的武装解除了实体化,光芒凝聚成的少女整个胸部都被打烂了,惨不忍睹。

【喂喂,不觉得下手太重了么?】

莉诺卡没打理帕露菲,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肾上腺素分泌过量的后遗症让小女孩苦着一张脸。接着她“呕”了一声,尽管她立刻把还在冒烟的锤子换到左手上拿着,抬起右手想捂住自己的嘴,可还是止不住心底涌起的恶心,歇斯底里的呕吐起来。

……

在莉诺卡干掉对手的时候,徐向北这边却陷入了麻烦当中。

问题和追在他屁股后面狂笑着不断大喊“跑快点再跑快点”的对手无关,只是因为那个“干涉点”居然会动,而且跑得还不慢,运动的轨迹更是毫无规律可循,完全可以被放到中学的化学课上,作为老师解释“布朗运动”的范例。

就这个这么不稳定的干涉点,按着辛西娅给出的资料,在自然界中出现的几率还是完完全全的“小概率事件”,往武器上装这种不稳定的系统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个,自从爸爸收养我并且教导我一些东西之后,我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的结论是,制造我的人似乎是在我们这些姐姐身上为妹妹们将要用到的技术做试验,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以投入天地战争为目的设计出来的东西上装这种完全没有实战价值的东西】

辛西娅刚说完,辛德蕾拉就乖乖的道歉:【对不起】

也不用道歉吧,辛德蕾拉有时候显得乖巧得过分了。

恰好此时,你们可以理解为徐向北发动主角威能,反正那个一直在天上飘忽不定的“干涉点”恰好跑进了他和对手之间。

“趁现在!”就连徐向北都忍不住像热血动画里的主角那样高声喊了起来。

呐喊的同时他猛地挥动镰刀,斩过那个看不见的点。

连锁反应在电光火石之间展开,由于专注于对周围第八粒子的连锁反应的监控,辛西娅的刀刃在斩击之后就消失了,就连镰刀的握把都失去了一半的实体,变成半透明状态。

高速进行中的连锁反应在人类看来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管是肉眼还是空识,都只看到一圈第八色的光芒凭空冒出来又收缩到了一起形成一个无限小又十分耀目的点,刹那间,那点扩展开来,沿着徐向北斩击的方向形成一道光波,一闪而逝。

那二世祖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在他身后,一条粗大的树枝正沿着一条倾斜的切线缓缓的滑向地面,建造在树枝上的豪宅随着“地基”的逐渐错位而一点一点的崩塌,瓦片砖块还有各种家具乃至像是佣人的人影正稀里哗啦的从树枝上滑下,摔向地面。

然后依然漂浮在空中的那个二世祖终于向后倒下,他的羽翼解除实体化的瞬间就一分两半,血雾顺着少女的两片躯体堕落的轨迹分别扩散。而二世祖本身,则是在碰撞到大树上伸出来的栈道之后碎成两半,各种内脏洒得到处都是。

徐向北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脑海里对辛西娅问道:你的意思是,在你之后生产的妹妹们,有可能采用这技术?

【谁知道,这威力也吓到我了】

……

而于此同时,还有一位全身蓝色调打扮的老人也在仰望着同样的情景。

“果然,来这里的决定是对的。”老人摘下自己那蓝色的高筒礼帽拿在手里,嗓音里包含这时光留下的斑驳,“本来只是想收回自己的孩子才来到迪亚加拉,没想到却看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跟在老人身后学徒打扮的少年也抬头仰望着,他有些不解的问老人:“蓝晶先生,那到底,是什么?”

老人没有回头,过了好半天才用追忆的语调说道:“如果,我的老友没说错的话,那是三千年前一群绝望的人们埋下的希望之光。”

说完老人带上帽子,冲少年挥了挥手,就转身向着他们爬上地表的那条树隧道的洞口走去。

“这就要回去了?”赶忙跟在老人身后的少年有些惊奇,“不找两位小姐了?”

“不找了,花了我十五年心血制造的双子羽翼,在那道闪光所预示的未来当中,是绝对不可能过上安稳日子的,这都是身为制造者,赋予了她们强大力量的我所犯下的错误。”说着老人顿了顿,像是要赶走自己心里的某些感情似的摇摇头,才接着说,“我已经老了,能守护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让她们带着瑕疵品的标记流落世间,没准对她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蓝晶做的羽翼都会打上他的标志,而除了为他取得金徽的第一具羽翼之外,其他的羽翼身上的标记还会顺便标明他自己对作品的评价。而那两具老人最得意的作品,都被打上了不满意的标签,伪装成瑕疵品,老人甚至处心积虑的将二人当作买卖的附赠品送给买下自己羽翼的人贩子,以便瞒过世人的耳目。

当然他马上就反悔了,才追了过来,却见到了更加不得了的事情。

在迈入通向大陆底部的走私港的树隧道前一刻,老人停下脚步,仰望与诺德森大树遥遥相对的那棵枯萎的巨木,神木那早已石化的树干已经隐没在夜的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点轮廓。

“弗朗西斯啊,”老人忽然感叹道,“这一切居然发生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刻意要印证你的推测似的。”

风撩动老人的斗篷,吹动时间继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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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6)

祝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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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战斗走向尾声的时候,第十三栈道上的混战也因为老布朗手下的翔士小伙子们完成了对缠白丝带的翔士们的压制后,大批落到栈道上加入地面战而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状况。

老路易花了大价钱组织起来的陆战翔士队正在节节败退(陆战翔士除了不能飞,其他都不比同级别的会飞的非人形羽翼差),他本人亲自指挥的神枪队早已退入树洞宽阔的洞口里。

多菲雷亚和秃子布朗一路杀进洞里,却发现由于洞中的狭窄,反倒使得老路易得以利用剩下的人组织了一道防线,竟然又和无法展开人马的黑头巾们形成僵持势态。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完全实在拼人,在结局已定的状况下徒劳的增加双方的伤亡而已。

由于太挤,老布朗的斩马刀完全使不开,多菲雷亚那精湛的剑术也少了很多发挥的余地,这让银发的王女殿下越发的不爽起来。于是她决定孤注一掷,一劳永逸的解决战斗。

“秃老头!”她冲刚刚一直与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搭档大喊,“把我丢过去!”

“奥!”老布朗如此应答的同时,将斩马刀转到身后横握,宽阔的刀面向上放平,“来吧!”

多菲雷亚双脚踏上大刀的尾部,刚刚蹲下做好准备,就听见老布朗一声暴喝,脚下的斩马刀就像是投石机的投臂一般向上甩出。在斩马刀上升到它划出的圆弧的顶点的瞬间,多菲雷亚双脚发力,随即像颗炮弹一样贴着树洞的天花板,跃过下方人挤人的战线,径直落向在树洞深处高台上再次展开射击队形的神枪队,短暂的飞行过程中,她那银色的长发随风散开,咋一看去就像是翅膀一般。

落地的时候多菲雷亚一脚踩上了一名“神枪手”的脸,并以此为支点二次跳跃,扑向龟缩在火枪队后方的胖子老路易,手里的长剑高高举过头顶。

老路易好歹也是混江湖的,这两年当老大的确让身体迟钝了不少,不过底子总还是有点,就在多菲雷亚扑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抽出腰间的长剑,挡在自己身前。

剑锋相交的瞬间清脆的金属鸣响穿透了神枪队的排枪射击声,盖过了树洞里的嘈杂,火花飞溅之间老路易佩剑的前半截锋刃被弹飞出去,旋转着划过树洞中那充斥着血腥味的浑浊空气,最后插进树洞顶部的树皮中,只露出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尾端——那刚好也是这一截剑刃断开的地方,那切口平滑得就像是剪刀剪纸时留下的切口一般。

老路易在多菲雷亚面前跪了下来,他身上那恐怖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划到肚皮,他抬着头,仰视着娇小少女的脸庞,难以置信的神色占据了他整个脸颊。

多菲雷亚也不多说,抓起老路易的头发,一剑削断他的脖子就把脑袋提了起来。她跳上平台的最高点,左手高举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头颅,右手将长剑插入地面,拄着剑柄的动作像极了布里多瓦宫廷壁画里开国女帝——被后世称为女武神的赫拉女皇。她的长发像斗篷一般挂在身后,染血的洋装就如同战袍。她威风凛凛的向着洞中还在激战的人群高声宣告:“老路易已死,此战已结,我以帝(她好不容易把之后的内容咽了下去)我以女剑士多菲雷亚之名,要求诸位放下武器,我将顾及诸位的体面,赐予你们光荣的战败!”

毕竟是三王女,说话的调调估计永远都改不了了,而且这番文绉绉的劝降词,放到正规军面前效果很好,到了这帮大老粗这可就不一定了,很多人干脆就没听懂。不过这帮大老粗也不是傻子,看这情况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黑帮有两种(UMA,BY作者),一种老大死了小弟会拼死战斗为老大报仇,另一种则是老大一挂就树倒猢狲散,老路易的码头帮显然是后面这种,看到老路易的顶上人头的瞬间,战斗就终结了。

而就在这时,一只毛色有些异样的猫头鹰从洞穴一侧的某个分支小洞窟中飞起,扑打着双翅越过刚刚逃离死亡漩涡的人们的头顶,冲入夜空,刚好掠过在洞口外担心的关注洞内情况的莉诺卡的身边,随即向着诺德森大树脚下的城镇俯冲,绕过城镇那高大的钟楼,钻进一座三层建筑顶端的小小天窗之中。

挂在鸟儿脚上的信筒立刻被取下,什么人握着那纤细短小的铁质小圆柱奔出鸟房的大门,冲下木质楼梯,推开楼下厚重的用皮革包边的檀木门。最后这个小圆筒被交到了站在会议桌尽头的那个男人手中。

本杰明打开信筒,扫了眼纸条上的内容,抬起头来就问在一侧待命的自己的副手:“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了吧?”

副手点点头:“在地表,我们的人已经在第十二栈道待命,发烟装置也都准备就绪。地下方面也基本就位。”

“很好,码头帮的火并已经结束,现在正是我们接管码头的好机会,各部按计划开始行动!”说到这本杰明毫无预兆的猛拍了一下桌子,声调骤然提高了八度,“我提醒那些想抢功的人,三王女现在的确是和码头帮混在一起,但是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接管码头!对三王女就只需要按计划采取紧逼策略,迫使她离开这里逃跑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水晶号!记住,殿下密令里要的是那条战舰!不是三王女本人,也不是她的尸体!”

说完他用凶狠的眼神扫视在座的干部们,这使得会议室里那沉默的空气充满了压迫感,过了好一会本杰明再次开口:“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的部署齐声应道。

……

这边的空中,徐向北和莉诺卡碰头了。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二人脚下的城镇有几个角落也燃起了火光,火并还在诺德森的各个地方蔓延着,上层空域最大的地下贸易集散地的权利重组就以这样血腥的方式进行着。

“没事吧?”徐向北问莉诺卡,不过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多此一举,装备人形羽翼的翔士们只要还飞在天上,就代表着“没事”,因为羽翼会对所有的伤口进行处理,完成止血杀菌和抑制痛觉等一系列动作,只要还能飞,就说明伤口不影响生命机能。

莉诺卡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说话的时候脸色依然相当难看:“我没事,只不过刚刚吐得太凶了,现在有点犯晕罢了。”

徐向北拍拍小女孩的背,开始将注意力转向第十三栈道上去,他在空识里寻找着多菲雷亚,就在这时候,异状发生了。

从第十三栈道下方的第十二栈道上,腾起一股又一股的浓烟,那烟向上飘起,迅速的吞没了第十三栈道,将徐向北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而更离奇的是,随着烟雾的颜色不断的加深,徐向北空识中的影响也渐渐模糊起来。

怎么回事?虽然说空中运动颗粒的增多的确会加重羽翼的计算负担,影响空识的精确度,可这阵烟雾对辛德蕾拉的影响居然比离开卡德拉时那阵豪雨还要大,那就很可疑了。

“那是人造的烟雾,”莉诺卡忽然开口了,小女孩依然痛苦无比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很恶心得很难受的样子,却展现了银徽光魔工匠的实力对那烟雾做出了判断,“第七级技术制成的发烟器,因为发烟的过程和第八粒子密切相关,所以产生的烟颗粒(这里要说明的是,烟主要由微小固体颗粒构成的,雾则是由水汽构成)上带有小量第八粒子,所以对空识的印象非常严重。”

也就是说,这烟是专门针对空识的干扰手段。

徐向北感到大事不好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放烟的人做的什么打算。

“糟了,多菲危险了!”

莉诺卡一听,就要往烟雾里撞,却被徐向北一把抓住散开的长发。

“痛死了!夏亚你干嘛?”小女孩不满的回头冲徐向北大声嚷嚷,“放开我,让我去救多菲啦!”

“救多菲?你去找死到差不多!”徐向北狠狠的喝诉莉诺卡,顺便多抓了几把头发塞进自己的手里,“帕露菲的空识其实并不算出色,那烟里如果埋伏了对方的翔士,你们贸然冲过去不是找死么?”

就算双方都没有空识的辅助,就算对方是使用非人形羽翼的普通翔士,在烟雾中照面的瞬间比的都是出手速度罢了——那么近的距离想避开攻击难度实在太高了,而普通羽翼在出手速度上不一定就比帕露菲甚至辛德蕾拉差,而这两人(一人一狗)都是走机动路线,没什么防御力,要是辛德蕾拉是重甲型的羽翼,徐向北早就杀进去救多菲雷亚了。相反那烟雾本身倒没什么威胁,和人形羽翼同化时的翔士身体也本身也得到了强化,这是为了使他们的身体能适应羽翼强大的威力,所以烟雾甚至毒气对他们都是没用的。

徐向北正为下一步的动作苦恼的时候,辛德蕾拉忽然在他的脑海里打出一串数字。

【解析完成所需时间】少女如此解释道。

【嘛,看在将多菲放到那里去的提议是我提出的份上,我也分担一部分运算吧】视野的左下角,辛西娅的迷你胸像一边说一边还品了口茶,随即徐向北手中的棍子上的光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刀刃是有辛西娅依靠设计者赋予她的“某种原理”来维持的,需要不断的进行微调和控制,现在辛西娅的运算能力转向空识分析,自然刀刃也就无法维持了。

徐向北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就只好等两位少女完成工作了,这期间只能祈祷多菲雷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

就在徐向北如此祈祷的同时,伪装成迪亚加拉黑帮的塞巴斯基行动部队,正通过第十二栈道与第十三栈道之间的升降平台,扑向多菲雷亚和老布朗所在的地方。

而在徐向北脚下的城区里,本杰明正摸着怀抱大布熊的拉波斯的脑袋,通过小女孩共享过来空识注视着夜空中两名“近卫翔士”,看着徐向北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本杰明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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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7)

多菲雷亚被包围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身材矮小的少女站在高台上,双手拄着长剑,任凭从外面吹来的风撩动自己银色的长发。她昂着下巴,双目微闭,沉浸在胜利的余韵当中。

壮硕的老秃子分开欢呼中的手下,爬上高台,走到多菲雷亚身边,伸出宽厚的手掌狠狠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粗狂的大嗓门依然如故:“不简单嘛,小丫头,之前把你当成恩莱科卖的女奴实在是惭愧呀!”

这时候老人身后的人群里忽然有把年轻的声音喊道:“老大,你的私生女好厉害啊,怎么教出来的?她老妈该不会是城北那悍妇卡琳娜吧?”

这声音换来一阵附和,经历了刚刚的恶战的小伙子们毫无顾忌的使劲起哄。老布朗一拧头,咧开嘴就吼了回去:“错啦!你小子还不知道吧!这是你异父的妹妹啊!”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响亮的笑声在曾经是老路易的据点的树洞里回响,震得多菲雷亚的耳朵直发麻。本来,多菲雷亚听到年轻人那句打趣的时候本能的就要发怒,可是一看到那些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年轻人那沾满血污的笑脸,多菲雷亚的怒气就这么逐渐消散了。

这样也好,王女在心里对自己说,战胜之后指挥官有义务鼓舞士气,并且让这士气保持到下一场战斗,没错,一定是这样。可也许是不习惯这样被人家拿来开玩笑吧,刚刚勇斩敌酋的少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泛红的同时姿态也扭捏起来。

于是小伙子们更加起劲的那多菲雷亚开刷,似乎年轻人们都对这位美丽又善战少女颇有好感。

最开始拘谨过后,多菲雷亚开始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坏。

这时老布朗忽然把多菲雷亚拉到一边用宽大的后背挡住他手下小伙子们的视线的同时,用胳臂框住了少女的肩膀,把嘴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那帮家伙都没见过什么世面,还可以糊弄糊弄,我可不行,说吧,你到底什么来头?”

多菲雷亚一时语塞,刚到迪亚加拉的时候为了伪装徐向北确实给了她一顶荷叶边帽子,用来遮蔽那头耀眼的银发,可是在逃出被人放火烧毁的酒馆时,那帽子慌乱之中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多菲雷亚那一头银发就毫无遮掩的在所有人面前晃来晃去。在艾斯柯佳尼,银发并不常见,所以想要把老布朗的这个问题搪塞过去,那还真是一件非常伤脑筋的事情。

“回答不上来了?”老布朗拍拍多菲雷亚的肩膀,爽朗的接着说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稍微听到一点点传言,布里多瓦的三王女殿下似乎在行刑前一刻被强大而神秘的翔士救走了,她似乎也有一头华丽的银发呢,而且,那位王女殿下剑术应该也不错才对。别这么瞪着我,我可没说你就是那位王女殿下哦。”

说完老头竟然冲多菲雷亚挤了挤眼睛,这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风流种……

就在这时候,洞口方向似乎发生了骚动,那骚动从洞口一路向着多菲雷亚和老布朗所在的位置蔓延,原本还在互相打趣庆祝胜利的人们都逐渐的将脑袋转向洞外,洞内的嘈杂也随之逐渐平息。

多菲雷亚的目光也受到这骚动的吸引,她好奇的望着和自己有些距离的洞口,拼命的想看出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布朗则是拿出老大的架子,威严的对自己的手下喊道:“发生什么事?外面怎么啦?”

“是烟雾!外面被烟雾笼罩了!”人群当中立刻传来回答,却让老布朗更加的疑惑。

“烟雾?”老头右手按着背上斩马刀的刀柄,疑惑的嘟囔着,同时抬起左手摘下头上的黑头巾,摸着自己那光溜溜的头顶,“谁放的?他想干嘛?”

末了他一拍那光秃秃的脑袋,横下一条心,对自己的小伙子们大喝一声:“不管怎么样,全体戒备,准备战斗准没错!”

可是没等他的命令奏效,洞口外面就传来的战斗的声响,短促有力的喊杀声之后,惨叫声接踵而至。

不一会,装备精良的陆战翔士队列就出现在洞口,他们排成密集的攻击队形,手中的钢盾紧密的拼合在一起,闪着锐利锋芒的长枪握在第二排翔士手中,沉重的枪身架在第一排持盾翔士的肩膀上,在盾牌的前方形成一道钢铁荆棘构成的森林。盾牌和荆棘的队列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向前推进,长枪的枪尖随着队列的推进不断的扎进包黑头巾的小伙子们的胸膛,躲过枪尖的那些小伙子撞到盾牌上,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武器,就被第一排持盾的陆战翔士高举在盾牌上方的长剑斩翻在地。

“怎么可能……”多菲雷亚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的盯着新出现的那帮陆战翔士,“这是布里多瓦陆战翔士军团标准战阵,装备也是清一色的帝国产……为什么他们会出现这里?”

毫不理会少女的讶异,铁甲的阵列正像绞肉机一般坚定的碾过洞中的地面,向着多菲雷亚和老布朗的方向前进。

其实看仔细了之后就会发现他们人并不多,按照帝国军的操典,除了前两排之外,阵列的后方应该还有负责提供实弹火力并且装备冲击拳套的第三排和装备粒子武器的第四排,可眼前这阵列只有两排,而且每排的人数甚至不足以使队列从洞穴左侧墙壁延伸到右侧墙壁,在如此狭窄的地方他们的侧翼都暴露了出来,如果此时洞中的是训练有素并且准备充分的正规军队,只怕这一小股陆战翔士早已被打散阵型,陷入重围了吧。

可惜的是,老布朗的人不是正规军,还刚刚经历过恶战,又遭到突袭。他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立刻陷入了混乱。

而且,多菲雷亚敏锐的发现,在这排陆战翔士之后还跟着别的部队,那些人就像是无关的平民一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可精通剑术的多菲雷亚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其实各个都很有料,他们跟在重甲的翔士后方进入洞穴,那松散的阵型与其说是训练不足配合不佳,倒不如说是为了给彼此留下发挥的空间——显然这些人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

果不其然,从翔士队列两侧被漏过去的黑头巾,根本没能有所作为,就被干净利落的斩杀。

“这帮家伙,专门等着我们火并完了才下手的吗?哼哼,这回还真是被摆了一道!”老布朗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猛的拔出背后的斩马刀,对陷入慌乱的手下们大喝,“不要慌!从两边绕到后面去,后面那帮人是高手,但是只要挤掉他们发挥的空间他们就废了!要让他们知道惹火我们秃子帮的后果!小的们和我上!”

洞穴里立刻响起一阵参差不齐的呼应声,慌乱的拥挤在一起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按着老大的话组织攻击。往往在这种时候,指挥官的威望和能力的影响就会清晰的体现出来,同样的,这种时候要是指挥官有个闪失,部队的瓦解和雪崩效应的到来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偷袭者既然能想到渔翁得利,又怎么会想不到擒贼先擒王呢?

就在多菲雷亚握紧手中长剑要加入战阵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有个人影攀附在洞口一侧的边缘上,正单手端着步枪向扛着斩马刀站在高台上不断的向着自己的部下咆哮的老布朗瞄准。单手端枪还能让枪身稳如泰山,不用问,那肯定是使惯了枪的老手。

看到那个人影的瞬间多菲雷亚的视野似乎骤然定格,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见那人脸上的狞笑,她拧过头,向着老布朗伸出左手,张开嘴巴冲他大声叫喊着,那个瞬间她脑海里涌现出老人被子弹击穿头部的幻象。

就在这时候,枪响了,在一片金属碰撞声中那枪声显得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子弹呼啸而来,却只是击中了老布朗头顶上方的树皮。

多菲雷亚惊讶的回过头,只见一名居家服打扮的老妇人正把匕首从那名枪手身上拔出。

老妇人丢下枪手的尸体之后,向着树洞的天穹射出拖着绳索的短标枪,随即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敏捷拉着绳索荡过洞穴中交战的人群,落到老布朗和多菲雷亚所在的高台。

“你又救了我一命,恩莱科,不,应该是费瑞西雅才对。”秃顶老头对风韵尤存的老妇人如此说道。

啥?多菲雷亚瞪大了眼睛,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眼前的战斗,只是不明所以的来回看着两名老人。

老妇人脱下头上的假发,于是辛西娅的管家恩莱科的面容就出现在多菲雷亚面前。

“没时间惊讶了,王女殿下,”老管家也不解释,他把老友的感谢丢在一边,径直转过头来面向多菲雷亚,以急迫的语气说道,“王女殿下您必须立刻离开此地,迪亚加拉的布里多瓦议会派早就蜕变成此地黑商人的一份子,根本不可靠,而此时正在与秃子的人交战的,是二王女的特务机关塞巴斯基的执行部队,他们应该是冲您来的!”(这里老管家判断失误了,在本杰明的计划里多菲雷亚只是个附赠品而已)

“塞巴斯基?就是那个……”

恩莱科点点头,肯定了多菲雷亚的话:“没错,就是那个奥肯的魔王·血之威廉组织的情报机构,指挥贝尔德公国分部的是威廉的得意门生,他们的战力……”恩莱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友,“虽然对秃子布朗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事实就是,恐怕秃子帮的战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对方的战力如何,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原本秃子帮凭借人数还是可以一战,但是现在被之前的战斗弄得精疲力尽之后,老布朗也知道自己是有心无力了。

老头无言的摸着自己背后的斩马刀,低声呢喃:“我知道啊,我知道的。”

老布朗那悲怆的语调,使得一股一时间热血冲上多菲雷亚的脑门,她握着自己的剑,向着老布朗迈出一步:“我要留下,我……”

“带她走,恩莱科!”老布朗大手一挥,拧过脸去不再看多菲雷亚,“接下来是我们的战斗了,杀我这么多人,男人报仇怎么能借助女人之手?”

“但是!”多菲雷亚还想说什么,“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把你们拖入麻烦,却自己逃走,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了!”

“美丽的王女殿下啊,”老布朗忽然换了一种如同闲话家常般轻松的语调,“你不该丧命于此,看传奇里,王女们命损的时候,不都应该有高贵忠诚而又强大近卫翔士伴随左右的么,所以,走吧,快走吧!”

恩莱科抱住多菲雷亚的肩膀,拽着她向树洞大厅后方的分支隧道走去。

“恩莱科,老路易会给自己留后路的,应该就在后面的某条隧道里,找到它对你来说,不是问题,”老布朗忽然再次开口,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跟认识了许久的老友道别,“然后我在我们的老地方藏了一条快船,花了大价钱的高级货,不用多少船员就能操纵,你们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恩莱科看着自己的老友,轻声问道:“真的不一起来么?”

“笨蛋,我怎么可能丢下这帮傻小子自己跑。”说话的时候老布朗那扛着斩马刀的背影显得异常的高大。

恩莱科不再说话,他拉着多菲雷亚,钻进老布朗背后的隧道里。

“王女殿下,”恩莱科一边走一边对还在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手的多菲雷亚说道,“觉得悲伤的话,就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记住那个背影吧!”

多菲雷亚这才安静下来,低着头不做声了。

恩莱科最后看了眼多菲雷亚,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寻找老路易的密道这件事情上。

就在这时,隧道一侧的树皮蠕动起来,那树皮渐渐膨胀,最后“碰”的一声吐出一个椭圆形的巨蛋。

那蛋在隧道里咕噜咕噜的转了半天,然后蛋壳一侧咧开一个长方形的裂缝,三名少女像某些物件般从蛋里跌出来,在隧道的地板上滚做一团。

“呜呜……我再也不想坐这个旅行了……”身材高挑的少女一边甩着细细长长的辫子从地上爬起,接着她看到了多菲雷亚的银发,于是露出开心的笑容,“啊,发现目标!真幸运,这就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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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8)

甩着长辫子的少女直起要来的瞬间似乎有些站不稳,她不得不扶住隧道一侧的树皮,托着脑袋在那里不断的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她那苍白的脸才恢复了血色,就在长辫子少女缓过劲来的时候,一直趴在地上两名女仆装打扮的少女才用手勉强支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们俩一看到多菲雷亚就缩成一团,搞的多菲雷亚一脸的无奈。

呼吸终于畅顺了之后,长辫子少女抬起头,将目光转向多菲雷亚,可是当她看到恩莱科的时候,她不由得愣住了,紧接着她的视线把恩莱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到恩莱科框着多菲雷亚的肩膀的左手上。少女眉头一皱,从自己怀里抽出一本硬皮抄就往恩莱科头上砸过去。可是没等她的硬皮抄碰到恩莱科的额头,少女的手就被老管家牢牢的抓在手里。

“可以问一下您这么做的理由么?”恩莱科不愧是帝国前宰相的管家,尽管遭到少女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武力对待”,他的声调依然显得彬彬有礼。

“还需要理由吗?”少女理所当然的大声回答,同时扭动双手挣脱了恩莱科的牵制(老管家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制住她的双手),又立刻挥着硬皮抄向老人头上砸去,“看你穿着一身女装,还抓着一名妙龄少女,这是典型的变态,为老不尊!不砸你砸谁?”

在脑袋上挨了两下杀伤力全无的硬皮抄攻击后,恩莱科再次抓住少女的手腕——这回可是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了。

“那、那个……”怯生生的声音插进少女和老人之间,两名女仆装少女当中的一位抬起头,从她脸上的表情看来,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举动,而另一名少女依然缩在她的怀里,只在刘海之间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的瞄着恩莱科和长发少女,“那个,老、老先生,您是恩莱科先生吧?我们在、在码头上见过面了……”

这时候老人大量了一下两名少女,稍微有些惊讶的自语“你们是布朗……”,老管家立刻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他点点头,承认道:“是的,我正是辛西娅小姐的管家恩莱科,敢问三位小姐是……”

刚刚还在使劲挣扎想抽出手继续敲恩莱科的长辫子少女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你……你就是恩莱科?”

恩莱科点点头,少女的脸立刻就红到了脖子根,一对通红的耳朵仿佛就要喷出蒸汽来,她的嘴巴就像是金鱼一样一开一合,就差没有吐出一个个水泡了。

看到少女那样子,恩莱科放开了她的手,将目光转向双子女仆中比较勇敢那位,他似乎为了不要吓到两位少女,刻意用比较柔和的声音问道:“这么说来,你们就是老布朗分给夏亚先生的两翼羽翼了?”

少女点点头。

“虽然对二位来说有些抱歉,不过,”说到这恩莱科低头轻声对多菲雷亚说,“还请王女殿下鉴别下这两位的真伪,殿下应该见过这两位吧?”

听到有人叫自己,多菲雷亚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恩莱科,用完全把握不了状况的声音反问了一句:“什么?”

恩莱科礼貌的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请王女殿下鉴别这两翼羽翼小姐是否确实为夏亚先生所有之物。”

多菲雷亚“啊”了一声,随即扫了眼抱在一起一对少女,完后点点头:“没错,她们确实是夏亚买的羽翼。”

多菲雷亚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脸上也是一副弦然欲泣的样子。看着这样子的王女,不但恩莱科,就连原本对多菲雷亚怕得要死的两名女仆装少女的脸色都变得温柔起来。

就在这时候,多菲雷亚的手被什么人抓住了,她抬起头,正对上甩着长辫子的少女那温柔的笑脸。

“我跟你说哦,”少女一边说一边以认真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目光盯着多菲雷亚的双眼,眼眸中流动着淡淡的暖意,“我啊,很容易就会被书感染,所以每当看到内容悲伤的书时,就一定会觉得非常非常的伤心,除了悲伤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当我放下书之后,过上一段时间再来回想,就会发现其实除了悲伤之外,那本书还给了我很多很多。能让人心里觉得很悲伤很悲伤的书,它的意义绝对不仅仅让人悲伤,所以现实也一定是这样的,越是悲伤的事情,到了将来就越会发现它其实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悲伤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多菲雷亚昂着头看着辫子少女,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感动,还不如说是不明所以,她似乎一下子没能将少女的话语与现状联系起来。

“我的意思是,”抓着多菲雷亚的少女还不放弃,她依然抓着多菲雷亚的手,拼命的解释着自己的话语,“就是说,现在让我们觉得郁闷得不行的事情,过上一段时间回头来看,一定会发现它也有可取的地方,有好的方面,所以……”

也许是被少女那种魄力所打动,多菲雷亚尽管依然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却点了点头。

辫子少女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即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刚刚那幅温柔的样子,她对多菲雷亚轻轻的微笑着说:“那,我们来交个朋友吧,我是尼特族的司书希达,你呢?”

“布里多瓦帝国三王女,多菲雷亚·德·拉·布里多瓦。”也许是由于心情低落的缘故,也许是被名为希达的少女的魄力压倒,多菲雷亚完全被希达牵着鼻子走,乖乖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恩莱科想栏都来不急。

“这样啊,这么说我和一名王女殿下交上了朋友,恩,这感觉还不坏嘛!”希达似乎真的为这件事情感到感动,她就这样以感动到无以复加的语气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唐杰柯德的成名作《塞万提斯》一样,是加了很多糖的草莓馅饼的味道!”

草莓馅饼还加很多糖,那还能吃吗?

就在这时候,众人身处的隧道传来一阵震颤,械斗的声音从隧道外的主厅中传来。

“糟了,看来上面的战斗要接近尾声了,我们得赶快找老路易的密道才行。”恩莱科看了眼隧道上方的出口,神色严峻的说道,“而且我们动作一定要快,被敌人跟在屁股后面追就密道里就不好办了!”

也许是刚刚希达那段听起来有些乱七八糟的说辞真的起了作用,多菲雷亚脸上的表情尽管仍然显得有些僵硬,比起刚才却要缓和了许多,少女点点头,应道:“我知道,我们走吧。”

“不必担心。”这时候希达忽然抓住就要往洞穴深处走的二人的手臂,“你们是要到大陆低下的港口去吧?虽然坐起来很不舒服,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交通蛋更适合在迪亚加拉的大树里旅行的交通工具了。”

说完希达指了指已经顺着隧道的坡度滚到下方一个小平台处的那个椭圆形蛋壳。

恩莱科和多菲雷亚对视了一眼。

“了解,”恩莱科替二人做出了决定,“既然司书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就荣幸的乘坐一次这种尼特族人专用的交通工具吧。”

就在恩莱科这么说的时候,两名女仆少女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注意到这点的恩莱科有些纳闷皱起了眉头。

察觉到恩莱科脸上的变化,希达赶忙催促道:“既然这样,还等什么呢,赶快坐进蛋里去吧,旅途只是有些颠簸罢了,总的来说还是很安全很舒适的啦!”

于是众人在希达的催促下鱼贯钻入蛋中,最后一个“上蛋”的是希达,少女前脚刚跨进蛋里,就停住了动作,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嘟囔道:“啊,差点忘了这事,诸位稍等一下。”

说完少女又退到了蛋壳外,翻开自己的硬皮抄,哗啦哗啦的翻了好几页,停住手上动作的时候她轻声说了句“就这个了”,随即将摊开的那页纸撕了下来,纸上似乎还写着某些字迹。

“请问您在做什么?”恩莱科把头探出蛋壳外,好奇而又不失礼貌的问道。

“啊,这个啊,你们不觉得应该把我们向下面去的消息告诉一筹莫展的被烟雾挡在外面的两位翔士么?现在他们的空识可看不到我们哦。”

恩莱科当然知道那烟和空识是怎么回事,所以他这回真的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理会老管家的惊讶,希达将撕下来的书页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嚼了一会儿,少女一仰脖,将书页吞入腹中,随即清了清嗓子。

下一刻优美动听的歌声在隧道中扩散开来。

那是像天空一般纯净的歌声,构成歌词的古老语言穿越了千年的沧桑,推动歌词的旋律悠扬平缓,就像在天空中旅行的轻风。

歌词的神秘与少女那质朴而又亲切的嗓音毫无阻碍的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听得到的是歌声,听不到的是第八粒子的躁动,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的第八色光波沿着隧道一路传播,冲出狭窄的隧道口,越过深陷战斗漩涡的树洞大厅,最后从树洞洞口扩散到天空当中。

盘踞在洞口的烟雾就仿佛忽然遭遇正午阳光的晨雾一般,顷刻间消失不见,徐向北和莉诺卡的空识在那一刹那延伸进洞内,直达希达站立的地方。

随即洞口再次被设立在第十二栈道上的发烟机新产生的烟雾遮蔽。

希达停止了歌唱,转身迈入“交通蛋”。

“好了,”她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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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19)

话说就在多菲雷亚和恩莱科初次体验尼特族特有交通工具那独特的移动方式之时,这边徐向北和莉诺卡正悬浮在空中惊得目瞪口呆。此时由于迪亚加拉各势力都被拖入了混乱中,翔士对翔士的战斗正在二人周围的空域中如火如荼的展开。不过这战火并没有蔓延到二人身边,不管哪一方都抱着不要徒增对手的想法,对二人敬而远之——毕竟二人都是装备人形羽翼的高阶翔士。

“刚刚那是啥?”莉诺卡疑惑的问徐向北,小女孩的眼睛还盯着刚刚烟雾散去的瞬间露出来的洞口的方向,“帕露菲说刚刚她的系统受到了些微的干扰,辛德蕾拉她们也是这样么,夏亚?”

徐向北把目光从同一个方向收了回来,对小女孩点点头,刚刚烟雾散去的瞬间与他结合的两名少女几乎同时报告系统受到轻微的干扰。徐向北回想着刚刚空识中看到的情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帕露菲也这样么,看来刚刚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呐。”

这么说的同时徐向北想到了空识中看到的景象,与自己有过奇妙邂逅的司书少女以及少女身后那个以折腾旅客为第一要务设计出来的蛋型交通工具,想起和少女度过的那不到一天的时间,徐向北小声嘀咕:“总觉得这和你有关呐,希达。”

“那恐怕是要给我们传递信息,”深思熟虑之后徐向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刚刚那一瞬间展现出来的空识徐向北不能掌握全貌,可与他结合的两名少女却清晰的记录了下来,看起来里面的状况不妙,“看来多菲他们是准备跑路了,问题就是,他们到底是要向上跑还是向下跑。”

【多菲和恩莱科不太可能预料到那位司书小姐会出现的吧。】一直和徐向北共享思维的辛西娅提示着自己的搭档,少女的意思非常明显——多菲雷亚他们应该是为了寻找别的逃离路线才进入隧道的。

码头帮的秘密通路又怎么可能通向大树上方的贵族居住区呢?

徐向北恍然大悟,他对莉诺卡招了招手:“是下面,他们要往下面逃,我们得赶快绕到下方的港口去!”

迪亚加拉大陆的面积并不小,从诺德森到大陆的边缘再回到在大树根系正下方的诺德森地下港口,这段距离可够二人飞上一段时间的了,而多菲雷亚他们乘坐的交通蛋虽然坐起来非常不舒服,速度却没说的,不赶快的话可就赶不上的他们了。

“但是,”莉诺卡还有些迟疑,小女孩指着再次被烟雾笼罩的洞口,“我们走了秃子爷爷怎么办呢,他们的状况好像不大好耶!”

徐向北顺着小女孩的手指望去,一边叹气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个洞对于我们来说太小了,根本就没有空间让我们进行机动规避,没有防护的我们进去实在是太过危险,放弃吧,我们无能为力。”

如果那个洞是个全通式的,徐向北或许还会一试——只要反复的快速掠过洞中,不断给敌人造成伤害就好了。可现在,徐向北摇了摇头,像是要丢下什么似的毅然决然的转过身,一拍翅膀向着与诺德森大树相反的方向飞去,他取直线飞向此时离他们最近的一段大陆边线。

“等等啊,夏亚!等等我嘛!”莉诺卡一边冲着徐向北叫喊着,一边催动帕露菲的推进系统,向徐向北追了过去,追上徐向北之后她似乎还有些无法释然,“就这样把秃子爷爷丢下,总觉得有些……”

徐向北只是飞,不回话。

……

回到另一边,在诺德森大树的某条根须当中,一个蛋正混在大树向根须输送的水和有机质之间,一边翻滚一边顺着逐渐背离根系主体的一条根须分支前进。随着蛋的前进,前方的根须也越来越细,到最后输送水分和有机质的管道终于洗得无法容纳下巨大的蛋体,于是包裹在根须内部的隧道的一侧裂开一个不大不小的裂缝,将蛋吐了出来。

那蛋在树皮构成的地板上弹了几次,就开始顺着隧道的坡度向着下方一路翻滚起来,碰到地上有突起蛋体就会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弹跳,每跳一次就仿佛能听到什么人的惨叫声。

就这么一路滚啊滚,终于蛋滚进了一个稍微开阔一些的洞窟中,随即装上了摆在洞窟正中的某个东西的一部分。随着碰撞的发生,蛋的一侧裂开一个长方形的裂口,像是人体的什么东西从蛋里洒了出来,四散在洞窟那明显经过人工平整的地面上。

在碰撞发出的巨响之后,整个洞窟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那寂静才再一次被活物移动的声音打破。摊在地上人形物体当中的一个挪了挪自己的胳臂,于是激起了一大片尘埃,这让她立刻咳嗽起来。

“多菲雷亚殿下,您没事吧?”老管家恩莱科的声音在洞里响起,话音未落他就从地上支起身体,接着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像是要甩掉头脑中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似的甩了甩头,才接着说道,“这种旅行方式让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您不必如此悲观,”接过话茬的是希达,少女还维持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姿势,“这次颠簸得特别厉害,我相信就连我们尼特族当中最擅长乘坐交通蛋的人也受不了……”

这个时候一开始动了动手臂的多菲雷亚终于有余裕插话了,她小心的不机器尘埃,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用像风中残烛一般的语气呢喃:“这算什么,某种刑罚吗?你们是不是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拷问囚犯?”

“虽然我很想说是,但遗憾的是,这确实是我族先人开发出来的交通手段……”

“你们的先人一定很强壮。”多菲雷亚很认真的评价道

“我想也是了……”说话间原本就“散落”在比较接近的地点的两名少女靠到了一起,互相支撑着,像是老友一般互相拍着肩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在她们附近的什么地方,隐约传来抽泣声,还有纤细到一掐就断的低语:“姐姐……呜呜……我再也不要坐那个东西了……”

就在少女们互相舔抵“创伤”的时候,原本一片漆黑的洞窟里忽然亮起了光亮,恩莱科拿着不知道来自何处的油灯站到了少女们面前,老人果然是万能管家的活标本,此时他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平稳,他以彬彬有礼的语气向四位少女通报着目前的状况:“我已经确认过了,我们已经顺利抵达目的地,请各位小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恢复船坞的照明。”

说完老管家留下了油灯,就又消失在黑暗中。

“恩莱科先生,真的好厉害……”希达由衷的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人……”

“那当然,那可是我们布里多瓦贵族的管家啊……”

这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不过旅行的颠簸好歹是让多菲雷亚那僵硬的脸彻底松弛了下来,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吧。

这时整个洞窟忽然亮了起来,装置在洞壁上油槽已经注满了油,点燃之后放出的光明充满了整个洞窟,这时少女们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开凿在岩壁当中的船坞里,一艘装备齐全的快船正躺在船坞正中央——刚刚她们的乘坐的交通蛋碰到的就是支撑着快船船体的架子。和满是灰尘的地面不同,那艘快船的各个部分都保养得十分好,安装在快船上的自卫火炮的各个部件都擦得油光发亮。

恩莱科站在船坞一侧的高台上,一脸怀念的打量着船坞中的一切,眉宇间对友人的眷恋呼之欲出。

也许是被老人的表情所干扰吧,少女们渐渐安静了下来,用带着各种含义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老人。

“这还是我年轻是和布朗一起建造的,那个时候我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以费瑞西雅的女装身份行动,他对此一直都不知情。”从恩莱科嘴里吐出的话语让少女们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老头,可是此时此刻套在老管家身上的粗布长裙无言的证实了老人的话语,老人不理会少女们的目光,径自感叹道,“那还真是一段充满年轻的活力的岁月啊。”

年轻与否和女装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多菲雷亚似乎决定忽略老人的过去,她甩着一头银发从希达的肩膀上离开,一边打量着停放在船坞中央的那条快船,一边就相当现实性的问题询问老管家:“这条船还能动么?”

“当然能,老布朗应该是按照我们当时定下的规矩,不管用到用不到,都每个月定时维护一边藏在这里的船只,所以这东西肯定没问题。”

多菲雷亚听完,走到船的支架旁边,抚摸着构筑支架的木头,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结果,到头来我也只能靠着他人的牺牲和恩惠,到处逃来逃去。”

“王女本来就是会不断得到他人的力量的角色吧,”希达从后面把手轻轻放到多菲雷亚的肩上,柔声说,“所以与其为此悲伤,不如考虑如何将这力量物尽其用吧。”

多菲雷亚低垂着脑袋,过了好一会才喃喃的说道:“我总觉得,没准希达你其实比我更适合当王女。”

“不能这么说,”希达露出又漂亮又干净的笑容,轻声说道,“我只是一个热爱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书籍,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将所有知识收录在自己脑中的一名普通女孩,一位尼特族的司书而已。就和你一样,我只能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多菲雷亚稍微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一脸坚决的说道:“这条船,我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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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20)

本杰明摇了摇桌上的小铃铛,清脆的铃声响起的同时,在拉波斯共享给他的空识里,多菲雷亚的两翼“近卫翔士”正飞离诺德森的大树,由于拉波斯的空识覆盖范围不大,本杰明只能猜想他们的目的地,而且他完全猜中了。

铃声刚落,本杰明的副官小伙子推开书房的檀木门,走了进来,他冲本杰明鞠躬行礼之后,立刻开始报告状况:“根据最近一次报告,我们已经控制了港口一半以上的泊位,目前正和几个码头帮争夺货仓区,对方在现在的互斗中……”

“我知道了,”本杰明举起一只手,不让副官继续说下去,“夺取港口的事情,还有之后接管天然晶石采购渠道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你们负责,现在立刻命令‘珍珠贝’号做出航准备,那位王女殿下落跑的速度比我们料想的要快,‘珍珠贝’必须要在三王女搭乘的船只出港之前启航并进入曲光状态,随时准备跟踪三王女的船。”

副官看起来有些迟疑,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向自己的上司如实提出质疑:“长官,‘珍珠贝’装载曲光引擎用第八晶体的作业尚未完全完成,您真的打算用它来追踪三王女的旗舰吗?”

本杰明笑了,似乎打算以笑容安抚副官的不安,可他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他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副官,沉声道:“放心吧,三王女的旗舰一定在附近空域的什么地方藏着,我们不需要追很远就能找到殿下想要的那条船。”

“可是,‘珍珠贝’号的火力只相当于武装商船,如果如果多菲雷亚殿下的旗舰火力较猛,而‘珍珠贝’的伪装又被三王女殿下的近卫翔士的空识识破的话……”

这回本杰明是真的笑了,他抓起丢在书桌一角的外套,走到自己的副官身边,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不会让那两个近卫翔士有精力去寻找‘珍珠贝’的,我会亲自升空去拖住他们两个。与此相应的是,你们要抢在我被击落前抢下卡特雷亚殿下要的船,懂了吗?”

副官点点头。

本杰明不动声色的盯着副官的脸,过了好一会之后,他再一次拍了拍副官的肩膀,随即走向书房正门,边走边说:“还是我亲自到‘珍珠贝’那里去吧,你留在这里指挥接下来的行动,别搞砸了。”

“是,长官。”副官对着本杰明的背影应道。

……

徐向北和莉诺卡绕过了大陆的边缘,开始在大陆底部那由倒垂山和粗大的根须构成的森林当中穿行,一边飞,辛德蕾拉一边用空识注意着周围的状况,特别是有可能搭乘着多菲雷亚的小型船,以及有可能藏匿了这类小型船的船坞。

不过直到他们飞到可以看见诺德森地下港口所在的那个巨型倒垂山的时候,辛德蕾拉才找到目标。

那是一条船体修长的快船,一前一后两个光核心为船体提供浮力和推进力,这快船在设计的时候过于追求速度,导致船体重心不稳,不得不在船的底部和上甲板各安装了一个类似飞机垂直尾翼的稳定鳍,那样子看起来别提多怪了。而且这快船还配有武装,船体首尾两处各配置了两门光束炮,光束炮破天荒的没有采用传统的半固定式设计,而是和负责供能的小型原石一道装设在双联装炮架上。

如果不是有风帆遮挡两对火炮的射界的话,这条快船的就初步具备了地球十九世纪末铁甲战舰的火力灵活性。

看到那条船的时候,莉诺卡立刻发出赞叹声:“原来如此,这种炮架非常适合月光舟呢。”

月光舟大概是艾斯柯佳尼到目前为止唯一一艘没有风帆的船,所以没有别的船比它更适合炮塔式火炮了。

“所以你可以把那作火炮拆下来,装到月光舟上去,顺便给两门炮装个挡子弹的壳子。”徐向北回过头,对莉诺卡认真的建议道,“只要在炮塔的装甲上留个瞄准射击用的观察窗就好了。”

“恩,”莉诺卡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会,赞同道,“有道理,这样的话既兼顾了防御,又能增加火力。那么考虑到射界的话,最适合安装这两个炮架的地方是……”

大概是接连参加战斗的缘故吧,这个时候的莉诺卡早已忘记月光舟是她爷爷建造的考察船,而是将它当作一条真正的战舰来看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加强它的防御和火力。看着认真思索的莉诺卡,徐向北心里不由得涌起小小的期待,究竟小女孩对发明这制造东西的狂热会把他们的“母舰”变成什么样子呢?多炮塔神教的忠实信众徐向北开始期待起一个全身插满火炮的钢铁怪物……

说话间两人已经飞近了那条快船,站在甲板上手握舵盘的多菲雷亚冲二人招了招手。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发觉船上没有看见希达,他甚至用空识将船舱内部和动力间都扫了一遍,都没看见那那甩着两条长长的细麻花辫子的身影。

想来也是,希达身为尼特族的司书,应该有自己指责吧,如果刚刚驱散那片烟雾真的是少女所为的话,那他对于尼特族来说一定是相当重要的存在——和电影里,原始部族的巫女什么的不都是在部族的日常生活中充当着相当重要的角色么。

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徐向北还是觉得相当的遗憾,他总觉得如果希达也加入他们一起旅行的话,今后的旅程将变得更加愉快。

虽然废弃王女的逃亡之旅不太应该用愉快来形容啦。

遗憾归遗憾,旅程还是要继续的,徐向北对莉诺卡大声喊道:“莉诺卡,我们再警戒一会,等出了大陆的范围再降落到船上休息!”

小女孩“哦”了一声,就飞到快船的另一边,和徐向北一左一右的把船夹在正中间,而在快船的甲板上,恩莱科(让徐向北想不明白的是,老管家居然穿着女装)则坐上了快船船首的炮架,操纵着双联装轻型粒子炮警戒着周围的空域。

飞了一会一行人终于看见了大陆边缘,徐向北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他还幻想着在迪亚加拉放下多菲雷亚,再完成月光舟的补给和修理之后,就能开始一段悠闲写意的天空之旅,谁知道刚到这里还没到一天,就碰上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连好好的大吃一顿这个基本的愿望都没能达成……果然,在艾斯柯佳尼,人生不如意,也是十有八九啊。

【不高兴了?】辛德蕾拉忽然在徐向北的大脑里问道,她在徐向北视野里左下角的迷你胸像(并列在辛西娅的胸像旁边)露出一副担心的神色,【吃烧鸟儿吃腻了?】

徐向北犯难了,该怎么跟辛德蕾拉解释他此时的心情呢?

【其实你不用解释,你所想到的,所感觉到的,我们也同样感觉得到哦。】辛西娅的胸像放下茶杯,露出温婉的笑容,【我们是搭档嘛。】

那一刻徐向北心里有着小小的温暖。

可没等他细品那温暖,某种违和感渗入他的脑海,他总觉得他们身后那片天空有点不对劲,就像是……就像是星际争霸的对战里碰到隐形兵种的感觉。

徐向北立刻调用辛德蕾拉的空识,开始搜寻那怪异感觉的来源,就在这时候,打量字符串涌过他的视野,辛德蕾拉的报告也随之而来。

【友军羽翼确认,数量,一,型号P06FS,现所属单位识别号,空缺,翔士身份代码,无法识别。根据地上军紧急势态处置条令,交由发现机翔士酌情判断敌我】

【啊啦,06FS么,还是个特装型,小心点哦,搭档】辛西娅依然不紧不慢的建议道。

根据辛西娅的说法,她和辛德蕾拉的资料库里储存所有天地战争中出现过的羽翼的资料,当然由于她们都属于开发阶段的羽翼,还没有正式在天地战争中“出现”,所以她们自己的开发资料并没有被包含在她们的资料库中——这还真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状况。

不过托了这个资料库的福,现在徐向北才能清楚的了解到来袭翔士的羽翼的性能——他可不认为对方是过来打招呼:“嘿,同样使用地上军制羽翼的朋友,我们来喝一杯吧!”

可是在脑海里用万分之一秒浏览完那些资料之后,徐向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特装型简直就是极端的代名词。

这时候来袭的翔士已经进入肉眼可见的范围(顺带一提,由于刚刚那一切都是发生在徐向北的脑海里,费时不过数秒),尽管已经在空识中对来袭的翔士有了一定的概念,初见的第一眼,徐向北还是被那羽翼的外形所震撼。

那简直就是一副火焰构成的铠甲。

也发现异状的莉诺卡在徐向北身边抽了一口冷气,小女孩有些难以置信的呢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东西。”

“你知道那羽翼?”徐向北好奇的问小女孩。

“恩,”小女孩点点头,神色凝重得可怕,“不是知道,只是我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它的设计思路,那东西是……”

莉诺卡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过了一会她才带着十二万分的厌恶将自己的话语说完:“那东西是邪道。”

在徐向北的追问下,小女孩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那羽翼的原理:一般的羽翼,人形的也好非人形的也好,在发挥本身光核心的力量的同时,也会调用周围的第八粒子的能量,不过一般的羽翼在解除武装状态之后,都会由自己的光核心产生第八粒子补全之前战斗所消耗的量,这就是为什么羽翼在使用过后需要休整的缘故,但是有一种羽翼,他们在设计的时候采用了完全破坏性的结构,他们无法产生第八粒子,所以只能无限制的调用周围的第八粒子,并将他们转化成能量,这种羽翼本身的力量相当薄弱,却因为无限制的调用第八粒子而更具爆发力和破坏力,是所有正直的光魔工匠厌恶的对象,因为第八粒子对光魔工匠来说,就像是赋予他们力量的神明一样。故而这种羽翼和其他众多破坏第八粒子循环的技术一道,被光魔工匠们称为“邪道”。

根据莉诺卡的说法,来袭的那翼翔士的搭档,就是依靠无限制的调用周围的第八粒子,来维持包裹着那翔士的火焰的——这倒是和徐向北刚刚浏览过的资料内容相符了。

徐向北叹了口气,眼前的敌人看来不好对付,刚刚那种违和感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莉诺卡,我们一起对付他。”

听了徐向北话,小女孩握紧手上的锤子,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此时被包裹在火焰之中的本杰明看到他和莉诺卡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歌声。

空灵而飘渺的歌声不知不觉间充斥了迪亚加拉大陆下方的每一个角落,并因此给人一种错觉,觉得这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咏唱的歌者无所不在。

徐向北发现,歌声的旋律四层相识,歌词的意思也不由自主的钻进了他的脑海。

他们是神的宠儿/他们充斥天地之间/树是他们的本源/天是他们的记忆/地是最后的归宿……

随着歌声,飘渺的雾气凭空冒了出来,逐渐占据了大片大片的空间,随着雾气的扩张,空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空识失效前一刻,徐向北确认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一艘巡洋舰吨位的舰船在一阵剧烈的光线扭曲中出现在空中,即时战略游戏的行家徐向北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刚刚他那阵违和感的正体,这条船原本是隐身的。

第二件事就是,他顺着空中第八粒子的躁动,一路找到了歌声的源头,他看见了甩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正站在其中一个倒垂山山壁的裂缝处,也许是少女察觉到自己正在关注她(徐向北总觉得希达有这个能力),她透过层层的雾气对自己露出微笑。而在空识消失的刹那,他看见有人影正鬼鬼祟祟的从后面接近少女。

……

希达站在小小的石质平台上,正对着平台外面仿佛伸手可及的浓雾露出微笑。

她身上已经换下和徐向北碰面时穿着的那条质朴的长裙,换上了尼特族人世代相传的大司书的长袍,尼特族传统的水袖和宽腰带配合少女那纤细高挑的身材,显得异常的美丽。

希达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容,于是些微的惋惜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用轻盈的嗓音对身后的什么人说道:“可以出来了哦,光魔工匠协会的先生们。”

两道人影应声出现在少女身后,为首的一个亮出了无色透明的光魔工匠协会徽章,同时自报家门:“我们是光魔工匠协会律法执行司的代行者,露希达·多也露·伍露夫·拉普达小姐,您在今天两次违反协定,可以问一下缘由吗?”

希达转过身来,对二人露出微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二人的话语:“那,你们是准备根据协定逮捕我咯?”

“这……”为首的那名代行者犹豫了,他当然知道现在提供给光魔工匠协会本部的原石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尼特族,这是由光魔工匠协会本部与下层空域的大型商会不和而造成的,再惹火了尼特族,工匠协会本部的许多试验就别想继续了。

“不必担心。”希达收起笑容,脸上的表情既认真又稍稍带着点威严,“我会从书库里挑一本你们感兴趣的书,抄给你们作为此次违约的补偿,这样的话,你们的上司也该没意见了吧。”

为首的那人似乎松了口气。

原本一切就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这个时候,某种呼啸声打乱了事情的走向。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物体高速穿过空气造成的摩擦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冲破平台外的雾气,不由分说挡在了少女与两名代行者之间,那黑影带起的狂风一下子将毫无准备的两名代行者吹翻在地。

黑色的钢铁翅膀,有着光之刀刃的巨大镰刀,与希达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伙子神色坚决的挡在少女身前。

“我是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啦,”徐向北背对着希达说道,“不过丢下帮助过自己的美少女独自逃跑,这好像不太符合我的风格。”

当然这里徐向北省略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在他有能力不落跑的情况下,他就是觉得借着突袭的优势,对付两个看起来并没有带武装的人应该没问题,才让莉诺卡和多菲雷亚先走,自己杀了回来。

说罢徐向北挥起镰刀,就要取面前二人的性命,却被希达抓住了手臂。

少女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她以徐向北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妈妈,我决定了,我要走到书里去,自己撰写传奇,我要像书里的英雄们那样,去旅行,却冒险。”

说着她爬上了徐向北的背,连声催促着:“别管他们了,他们还有别的人在附近,现在不跑就跑不掉了!来,我来当向导,我们快跑吧!”

徐向北的空识现在完全不起作用,所以尽管他对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疑惑,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背着少女,一拍翅膀,转身冲入浓浓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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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咏唤奇迹的少女与风之使者(21)

徐向北背着希达迅速脱离了迪亚加拉大陆底部空域。

飞出烟雾范围的时候希达似乎想继续散布空识干扰,张开嘴想要唱歌(后来徐向北才知道,那是名为“名咏”的咒语),结果她立刻呜咽起来:“呜呜……咬到舌头了……你不要飞那么快啦!”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有可能会被追上啊,我的搭档在一般情况下速度并不占优势。所以只能全力以赴的跑路啦。”徐向北如实解释道。

可是希达皱起眉头,狠狠的擂了徐向北的脊椎一拳,同时在徐向北耳边愤愤的嘀咕:“这样太狡猾了,一边阐明不保持全速是不行的,一边强调自己的速度其实并不出众,你是想以此来讽刺我是运动白痴对吧!你绝对是这么想的!”

这都哪跟哪啊……

徐向北都无语了,希达这种跳跃式的思维和她那文静的古典美人式外表还真是一点都不配套……

【需要进入高速巡航模式吗?】辛德蕾拉如此问道,徐向北视野里少女的迷你胸像上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难不成辛德蕾拉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开玩笑?

不过此时显然已经没有进入高速巡航模式的必要了,多菲雷亚掌舵的那条身形细长的快船已经快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徐向北调整姿势,轻巧的降落到快船的甲板上。希达长出一口气,松开徐向北的脖子滑落到船的甲板上,恰好这个时候船身遇到了一阵乱流,本来这种快船因为船体外形问题稳定性就比一般的船要差,再加上船身重量较轻,遇到乱流的时候一阵晃动自然是少不了。

猝不及防的希达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后脑勺重重的磕到了船舷的围栏上,少女凄惨的悲鸣随之响起:“好痛……呜呜,痛死了……”

“我说,”听到悲鸣,正在查看船首的双联装轻型粒子炮的莉诺卡抬起头,看到希达的时候少女瞪大了眼睛,“夏亚你不是说去帮个忙而已吗,怎么把人家直接拐来了?”

“看起来夏亚对增加我们的女性成员这件事相当的热衷呐。”趴在莉诺卡身边的帕露菲应和着,大狗看着徐向北的眼神不怀好意的闪烁着,“说到底夏亚也是个男人啊,对吧。”

“不要一副中年妇女的八卦腔调好不好……”徐向北忍不住回了一句。

谁知道大狗非常惬意的晃着尾巴,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果是按照自我意识诞生的时间来算的话,我现在早就过了人类女性的中年时期了,要说的话,我应该是老婆婆级别的……”

这倒是真的。

还想说些什么的当儿,徐向北的手被人抓住了,希达自己拉住徐向北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这个时候甲板似乎故意跟她开玩笑的似的又晃了一下,吓得少女赶忙把另一只手也死死的扣上了徐向北的手臂。

“哦呀哦呀,这还真是打得火热呢。”帕露菲自然又是一阵唏嘘,而这次解除武装形态的辛西娅也加入了嘲弄徐向北的行列中。

“在盗贼公会的传闻年鉴里,可是有记载过羽翼因为不满主人和普通人类相爱而在弑主后殉情的事情哦。”说着辛西娅对自己的管家招招手,于是红茶迅速的被送到她手中,少女端着红茶靠着船舷,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徐向北眯起眼睛,盯着少女的脸,轻轻挑起一边眉毛,反问道:“你会这么干吗?”

说话的同时他一把抓住了一边绕着他飞一边大叫“弑主!弑主!”的小妖精芙铃,并且毫不犹豫的把食指塞进了小妖精的嘴巴里。

辛西娅笑眯眯的把皮球又踢了回来:“你觉得呢?”

这时候辛德蕾拉伸出手,抓住了徐向北的另一边手臂,徐向北一低头,发现蓝发少女一脸坚决的抿着嘴巴,低垂着的双眼不时偷偷抬起,瞄一眼站在徐向北另一边的希达。

帕露菲非常响亮的咂了咂嘴巴。

希达见状,松开了徐向北的手臂,转而扶着船舷的栏杆,她对辛德蕾拉露出抱歉的笑容:“放心放心,我不会抢走你的搭档的。”

那一瞬间希达脸上的笑容稍稍有些悲伤,大概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快乐的回忆吧。

徐向北决定换个话题,于是他对希达说:“先不说那些,刚刚那些雾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希达你做到吧?”

徐向北话音刚落,莉诺卡就停下手中的活计,竖起耳朵认真的关注甲板上的谈话,辛西娅也把茶杯交还给恩莱科,怀抱着双手盯着希达。

“恩~”希达为难的皱着眉头,由于了一会才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以诚恳的语气说道,“虽然我也觉得作为未来的旅伴,还是告诉大家比较好,但是我已经连续三次违反族训了,再违反就不太好了,所以……”

“我个人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所谓,”徐向北耸了耸肩,“那至少也要在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解释下你那奇妙的能力吧。这样将来互相合作的时候也方便不少,对吧?”

希达歪了歪脑袋,考虑了一会,终于妥协了。

“说得也是,”少女停了停,稍稍清了清嗓子,用像讲故事般的语调向众人解释起她那奇妙的能力,“大家应该都知道听林师吧?”

希达环视了一周,看到大家都点头了之后,继续说道:“他们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与大树之类的自然事物交流,这是我们尼特族特有的能力,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能力,我们才能自如的操纵滑行板和交通蛋在大树里旅行。而听林师都是从族人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是与大树交流能力特别强的人们的集合,但是听林师并不是尼特族与自然交流能力的顶峰,那些比听林师能力更强的人,被称作倾听者。”

说到这里,希达的脸上流露出些微的寂寞,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了许多:“我就是其中之一。听林师是倾听树木和森林的声音,我们则能够听到这个整个自然界最本源的事物的声音,我们能和第八粒子交流。并且我们能通过‘名咏’的形式将这种交流具现为某种形态。”

说着希达轻轻咏唱出一个词语,一小坨第八色的光芒就聚集到了少女摊开的掌心上,呼应着天上闪烁的星光,缓缓跳动着。

莉诺卡倒抽一口冷气,高声赞叹道:“这……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奇迹!”

芙铃则是大呼小叫的挣脱了徐向北的手,扑到希达的手掌跟前,一副很想伸手去摸那团光芒的样子。接着她的掌心也亮起了第八色的光芒,好在徐向北抢在她发射之前狠狠的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让她在空中翻了一连串的跟头,最后一头撞上竖在甲板上的稳定鳍。

“很稀罕的能力吧!”看着那坨第八色的光芒,希达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复杂,看起来既温柔又寂寞,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愤怒,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她才挥挥手,驱散了掌心里的光芒,“拥有这种程度力量的人基本都保有上古的血脉,在尼特族本族当中也是少数派,所以这些血统得到全族的保护,长老会会为每一个成年倾听者挑选伴侣,以保证血统的纯洁。同时,倾听者们还被赋予了族中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看守各个部落的图书馆,保护从古代传承下来的知识,所以倾听者这个名字其实也有倾听历史的声音的意思在里面。”

接着希达再一次环视众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只能说道这个地步,你们还觉得满意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徐向北冲希达抬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倾听者们是不是都喜欢吃书?”

“咦?”希达似乎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她那清瘦的脸蛋不一会就飞满了红晕,声音也因为害羞而变得结结巴巴的,“那、那是……那是我的个人爱好啦……真是的,夏亚你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提那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嘛!真是的……”

……新加入的这名少女还真是怪得可以也神秘得可以……

“啊,对了,”希达没有察觉众人心里已经形成的固有印象,她还在慌慌张张的想要转移话题,只见她张开手臂,冲大家露出自己衣服那绣着菖蒲花的水袖和有翻云纹的宽腰带,“看,这是我们司书的‘制服’哦,怎么样,很漂亮吧,这件是今年才做的,我也是第一次穿,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这一次就连不知何时又开始喝茶的辛西娅也发出赞叹的声音,帕露菲还特意跑到希达身边,用尖尖的鼻子碰着那件“制服”那与水袖和腰带同样漂亮的下摆。

而徐向北眼睛都直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忽略了一件这么有冲击力的事情——那衣服尽管花纹和配色有些不同,可那款式,徐向北以他的宅魂起誓,那不就是巫女服嘛!

希达那古典美人的外表,配上巫女服,简直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光是看着就能让人产生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

徐向北陶醉在这种治愈感当中,他觉得这相当莫名其妙的一天中自己总算是作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希达拐上船来了。

这时辛德蕾拉再一次拽了拽徐向北的袖子,少女指着快船的操舵台,担心的对徐向北说:“多菲的样子好怪。”

徐向北这才猛然间察觉,此时的多菲雷亚实在太安静了。

小小的王女殿下正握着舵盘,看起来是在专心致志的操舵,可她的表情给人一种她的人已经消散在夜空当中的感觉。

“我想,”希达和徐向北一样看着操舵台上安静的掌舵的多菲雷亚,柔声说道,“这种时候还是让她自己静一静比较好。”

辛西娅也点头赞同这希达的话语。

恩莱科则凑到徐向北耳边,简单概要的讲了他们逃出来之前的事情。

“她大概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老布朗和他的码头帮吧。”老管家如此总结道。

“看来我们快到了。”辛西娅看着出现在船首正前方的浮空岛群,轻声提醒众人。

在浮空岛之间,隐约可以看见月光舟那造型独特的船体的一角。

稍事休整之后,徐向北一行乘着月光舟离开了以“风之使者”为名的大陆,而月光舟的成员花名册上,又多了两名女仆,以及能够以歌声咏唤奇迹之光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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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进化!月光舟(1)

(好吧我承认我最近脑抽在重温《数码暴龙》BY作者)

“为什么我一定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哟!”芙铃带着哭腔抱怨着,小妖精贴着月光舟船体的上部甲板飞行,一束细小的光束正从她手里射出,灼烧着月光舟的钢铁外壳,“为什么一定要控制火力,直接‘刷’一下烧穿不就完了嘛!”

“那样的话我们会和脚下的船一起掉下去的。”徐向北忙不迭的搭腔,此时他正趴在距离小妖精不远的地方,手里握着武装形态的辛西娅。

不过此时辛西娅并没有形成往常的镰刀刀刃,而是在本体的头部形成了一束类似喷枪的火焰的长条状光束。

没错,徐向北正在搞“焊接”,当然具体这算不算焊接徐向北也不知道,因为他是文科生,一点都不了解现代电焊技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用精确控制的高温将两片金属的接合部熔化又瞬间冷却从而使他们融合到一起,那就叫焊接——所以一开始他还在奇怪,平时看人搞电焊不都是火花飞溅以至于要用个东西挡住脸的么,怎么自己能就这么平常……

顺带一提,这个“焊枪”光束虽然比刀刃要小上很多很多,却因为对温度分布超严格的要求,使得辛西娅不得不调用自己全部的运算能力去维持。

小妖精那边传来“哐当”一声,原来是被小家伙切下来的金属片向内落入船舱中,在这片金属片落下之后,一个标准的圆形洞口终于完整的出现在月光舟的外壳上,芙铃开心的向着蹲在这个刚形成的圆洞里的莉诺卡报告:“全部完成了哟,莉诺卡!”

明明刚刚还带着哭腔的,现在却笑得这么开心,应该说妖精果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生物么。(虽说它是辛德蕾拉的辅助单元,但好歹有个妖精的外形不是?)

莉诺卡正在专心的调整放在圆洞里的双联装炮架,对于小妖精的报告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搞的芙铃老大不高兴,一拍翅膀飞入月光舟周围的蓝天里,不见了。

徐向北看了看芙铃消失的方向,嘀咕了一句:“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恩】辛德蕾拉在他脑海里赞同着,而辛西娅则因为要全力以赴控制那束高温“焊枪”,没有发表见解。

这三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估计各位都猜到了,他们正在给月光舟安装武器。

从浮游大陆迪亚加拉脱出之后,徐向北他们稍事准备,就立刻让月光舟启航了,徐向北的想法是,反正月光舟是整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快船,只要航速开到顶就没有人追得上,所以应该先启航跑路,再慢慢考虑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老布朗准备的那条快船,本来就是预备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所以装了一大堆干粮和罐头,以及腌渍好的肉干,这下子月光舟的乘员们不用整天吃烧鸟肉了。

把快船上的备用货品统统搬上月光舟之后,徐向北挥动辛西娅(这个用法真别扭),把那条快船肢解成若干小碎片,然后一片不漏的全部装进了月光舟的船舱——完整形态的快船体积太大了,放不进月光舟的肚子里。

在搬运的过程中,帕露菲展现出了她的另一面,她把自己的四个辅助机械臂当作吊钩,和莉诺卡一起一趟一趟的将补给和船体碎片一起吊装进月光舟的船舱。

至于为什么要带这些碎片,按莉诺卡的说法就是,这些都是被她丢在迪亚加拉的修补材料的替代品,“把这些木材啊,金属啊,光核心什么的丢给追兵或者别的什么不认识的走私者,那岂不是巨大的浪费?我们要好好利用他们才对!”莉诺卡如是说。

考虑到月光舟上搭载了一整套高级光魔工坊的设备,小女孩的说法其实满有道理的。

启航之后,莉诺卡就开始着手修复……不,修复的工作被小女孩丢到了一边,她似乎对改装爷爷的作品的想法更感兴趣,于是具备“天空行走”能力的徐向北就被小女孩轰了出来,帮忙安装炮塔。

经过整整一个上午的努力,第一个炮塔马上就要完成了,徐向北正在“焊接”最后一块钢板,艾斯柯佳尼世界第一座封闭式旋转炮塔的诞生近在眼前了,还真是可喜可贺呐。

而莉诺卡正在绕着第二座机械炮塔的底座忙活个不停——从老布朗的快船上拆下来的两个炮架的旋转机构似乎带不动新添加的炮塔装甲(原先这俩炮架都处于“裸奔”状态),莉诺卡不得不对它们进行些许的改良。

昨天晚上莉诺卡还在为炮座的转动机构怎么改良都带不动太重的装甲,抱怨着要顾及防御就只好重新做了,还是徐向北的建议解决了这个问题,作为伪军事迷一名,徐向北建议采用现代坦克的防盾设计,而不是均匀的分配装甲的厚度——反正在交战的时候,炮塔的正面一般都会和炮口一起正对着主要威胁的来袭方向。

于是莉诺卡连夜完成了现在的设计,炮塔正面的装甲使用了快船光核心附近的钢板,其他部分则是从各处抽出来的较薄的钢板。

半球形的炮塔拥有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能力,还有将近六十度的仰角,为了互相弥补射界的不足,莉诺卡将两个炮塔并列在船体上部外壳上。原本小女孩还考虑将两个炮塔分别装在船体的上下部分,最后考虑到火力的集中性和在航行中实施工程的难度,才决定采用现在的设计。

这样子发生战斗的时候船体下方就都交给徐向北和莉诺卡了,不过相应的是上方的防御压力减轻了不少,也算是不过不失的设计吧。

“总算是有自卫火力了。”飞在刚完成的炮塔旁边,徐向北一边擦汗一边感叹,“这回碰到武装商船的话就可以吓唬吓唬他们了。”

四门轻型粒子炮,说实话碰到战舰还真是相当的无力,就连大商会的重型武装商船都奈何不得,只能吓唬下没钱的小商会的船罢了。

“说得也是,”完成炮架之后,莉诺卡也踩着炮座,趴到预备安装炮塔的圆形洞口边缘,架起胳臂支着脑袋,应和着徐向北的话语,“不过我怕连吓唬一下武装商船都做不到,我们哪里有炮手嘛。”

“有炮手哦,”徐向北对小女孩露出笑容,“这不是现成的么,她们本身有空识,还有足以精确计算出提前量的运算能力,当炮手再合适不过了。”

小女孩思维短路了一瞬间,接着将信将疑的问:“你是说,你新买来的那两个羽翼?”

“是啊,看她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再加上她们手臂上那个标记,也只能让她们当当炮手了吧,总比一开战就让她们俩缩在厨房里发抖要好……”徐向北冲莉诺卡耸了耸肩,语气颇有些无奈。

还没上船,莉诺卡就检查了那两名羽翼少女手上的标记,结果得出了一个相当让徐向北沮丧的结论:这两名少女手上的标记表明,二人作为蓝晶先生的作品,并不能让制作者本人感到满意,于是被归为次品。知道这一点的那一刻,徐向北心里老布朗那高大的形象骤然矮了一截,感情这老头没有立刻分羽翼给自己,是要挑走好的给自己次品啊……

自己那五十个钻石币算是被人诓了。

不过徐向北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怨天尤人的家伙,反正这俩少女都挺可爱,畏畏缩缩的样子作为女仆用也相当不错不是,叫徐向北主人的样子也相当的能激发宅的喜悦——这么一想,那五十个钻石币就不觉得花的冤枉了。

正想着呢,启航以来一直让徐向北听得很舒坦的畏畏缩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主、主人,恩莱科先生让我来告诉你,午饭好了,所以……请您跟我去用餐……”

穿着女仆装的少女站在莉诺卡站着的炮座下方的通道里,抬头仰望着徐向北,她的双眼一接触到徐向北就立刻低垂下去看着地面,肩膀也稍微缩了起来。

这次来的是妹妹莉莉亚么,姐姐梅加耶拉胆子比较大,现在已经能比较流畅的和徐向北说话了,妹妹却依然是带点结巴,总是一副小兔子般的表情。

徐向北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冲少女招招手,说:“莉莉亚,上来,到这里来。”

“咦?”因为主人下达了意料之外的命令,莉莉亚有些不知所措,少女惊慌失措的按着女仆装的围裙,犹豫了一下才开始蹑手蹑脚的爬起炮架,却因为过于笨手笨脚而爬了半天没爬上来,只能红着脸尴尬的吊在炮座边缘。

莉诺卡弯下腰,对少女伸出了右手:“把手拿来。”

“这……这怎么行,我是……”莉莉亚还在推辞,莉诺卡却一把抓起她的手,轻巧的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仆少女拽了上来。

“来,莉莉亚,”徐向北也在月光舟的外壳上蹲了下来,辛德蕾拉的双翅收拢在背后,辛西娅则解除了武装,轻盈的落到莉莉亚身边,徐向北指了指莉莉亚面前的炮架操作装置,接着对少女说,“你来试试这个吧。”

“咦……我,我不行的啦……”莉莉亚像拨浪鼓似的晃动自己的脑袋。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徐向北伸手摸摸莉莉亚的脑袋,手指插进少女那微微卷起的亚麻色头发中,轻轻揉动着,“你们现在无法升空,遇到战斗的时候就只能操作舰炮掩护我们了,还是说,你宁愿看着自己的主人拼死作战,自己却袖手旁观?”

少女低下头,不说话了。

莉诺卡从背后靠过去,手把手的教她双联装炮的操作方式。

接着徐向北用空识在距离月光舟有段距离的空中找到一群鸟,于是他指着鸟儿飞过的方向,对莉莉亚说:“那边有群鸟,用空识能看到吧,射它们就好了。”

莉莉亚抬起头,似乎在确认徐向北指出的目标的位置,接着她笨手笨脚的转动炮座的操作盘,好在莉诺卡在一边不断纠正少女的操作错误,双连装炮架总算是磕磕绊绊的转向鸟儿飞行的方向。

“好,对准了以后扣扳机就行了!”莉诺卡轻轻拍了拍莉莉亚的背脊。

“啊,恩。”少女一脸凝重的扣下手里的扳机,于是一长条第八色的光芒从两门粒子炮的炮口中射出,消失在蓝天的尽头。

“如何?”莉诺卡抬起头,关切的问徐向北。

“击落三只,吓跑了一群,还算不错。”徐向北高兴的说,“我说了她们可以的吧,这下莉诺卡你还有疑问么?”

说罢他又一次抚摸着莉莉亚的脑袋,一边抚摸一边反复的说道:“乖,莉莉亚你做得很好哦,是个乖孩子。”

于是女仆装少女脸上露出生涩的,却又显得异常开心的笑容。

月光舟终于迈出了由考察船向战舰转变的第一步。

这是一艘船的一小步,对整个艾斯柯佳尼的战争形态来说,却是一大步。(我预感到今晚阿姆斯特朗要来找我了BY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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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进化!月光舟(2)

午饭过后,莉诺卡和徐向北两人继续他们的工程,徐向北开始焊接剩下的一个炮塔的外装甲,尽管作为一个伪多炮塔神教信徒,徐向北曾经在莉诺卡面前极力主张采用铆接,结果小女孩以强度不够和没地方找那么多铆钉为理由否定掉了。有那么一阵子徐向北的确觉得满遗憾的,不过他毕竟只是个伪教徒,不满只是做个样子,其实心里觉得都差不多,反正只要炮塔够多就行了。

莉诺卡则和帕露菲一起,在给月光舟那被炮火打得破破烂烂的翅膀打补丁,月光舟本身并不是军舰,虽然为了应对恶劣天候下的考察任务而采用了全封闭式外壳,却只有船身部分的外壳使用金属装甲板,其他部分均采用木壳和金属板混合的设计,特别是翅膀部分,除了对强度要求较大的前部是使用金属装甲之外,其他部分都是木头。

莉诺卡正以帕露菲的辅助机械臂吊装木板,自己举着锤子在往木板里敲钉子。徐向北在焊接的间隙抬起头,看着少女那背着破破烂烂的铁翅膀的背影,觉得光魔工匠们还真是伟大,不但要掌握代表艾斯柯佳尼最高技术水平的光魔科技,还必须是出色的木匠和铁匠,真难为莉诺卡这样子的小女孩了。

说老实话,小女孩的臂力比徐向北还大,这让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徐向北觉得很没面子。

这个时候已经完成安装的另一个炮塔转动了起来,徐向北面前焊了一半的炮塔里传出少女慌慌张张的说话声:“姐、姐姐,不是这样的啦,你再转下去会碰到主人的……”

“啊哇哇……”在另一把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徐向北背后的翅膀就传来碰触到身后炮塔上伸出的炮管的感觉,由于少女停止得还算即时,徐向北只是被推了个趔趄,一下子趴到面前刚焊好的炮塔前装甲上。

机械的转动声停止之后没多久,徐向北面前的钢板后面就露出少女的小半边脸,梅加耶拉藏在钢板后面,窥视着徐向北的脸,说话的声音似乎有回到了徐向北刚刚见到她的时候:“主人大人,我、我非常抱歉,所以……请、请您惩罚我吧……”

徐向北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同时安慰不安的少女:“放心吧,梅加耶拉,我的气度还没那么小……”

“可,可是,奥沃大人(那个人贩子)说,主人们都喜欢惩罚自己的女仆,所以主动要求惩罚会比较好……所、所以我才……”说着少女仰起头看着徐向北,眼角里含着些微的泪水,脸上的表情散发着“快来欺负我吧”的气息,“您不欺负我吗?”

你这家伙,这可是犯规啊!徐向北在脑海里感叹,这才是有女仆的感觉啊。

【是啊,比有羽翼爽多了,对吧】徐向北视野下方辛西娅的迷你胸像不知为何换了个方向,改用侧脸正对着他。

【夏亚,我认为欺负人是不好的】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眉头微皱,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而且还抬起右手竖起了食指,像极了某个特别喜欢说“我认为H是不好的”的机器人(这里指的是V1046-R-MAHORO,好吧,写系列编号是因为我想装逼……BY作者)。

总之,由于徐向北内心一瞬间流露出来的龌龊思想,这个两位羽翼少女对自己搭档的好感度似乎都有所降低……

这使得徐向北感到一阵脱力。

梅加耶拉还不明所以的仰着小脸蛋,她那头和莉莉亚一模一样的亚麻色长发随风飘飞,发丝的末端搔得徐向北的脸颊有些酸酸的。

徐向北只好干咳几声,无视两位羽翼少女刚刚的话语,继续对梅加耶拉说道:“梅加耶拉,我跟你说过没必要这么拘谨了吧,这里的大家和买卖你们的那些人贩子都不同的,所以不要整天一副心惊胆战的脸啦,要多笑嘛,莉莉娅的笑容就很好看哦。”

梅加耶拉望着徐向北的脸,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又垂下目光,说话的声音有些许的低落:“是这样啊,莉莉亚笑了啊……”

【笨蛋】辛西娅言简意赅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回辛德蕾拉也附和着点起头来,看来这两名少女的同步率确实是在逐渐增加中……

“你们在干嘛?”随着问话声,莉诺卡轻巧的落在徐向北身边,小女孩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拧成一条条挂在她的额前,少女身上工作用的短袖衫和短裤上也节了一层盐渍,落地的瞬间帕露菲就和莉诺卡分离了,小女孩一屁股坐到月光舟铁质的甲板上,随即撑开手脚躺了下去,还发出舒适的感叹,“凉凉的好舒服……太棒了……”

徐向北看了眼莉诺卡,转过脸对梅加耶拉说道:“去拿点茶水来吧,我们都渴了。”

梅加耶拉赶忙应了一声,脑袋缩回钢板后面消失不见了。紧接着甲板下面传来莉莉亚的声音:“啊,姐姐,我也去……”

于是徐向北也坐了下来,两名羽翼少女解除了武装形态,轻巧的落在他两侧,辛德蕾拉双腿并拢侧身坐在徐向北身边,辛西娅则趴在作了一半的炮塔的缺口上,对着里面的通道吩咐:“我要红茶,梅加耶拉。”

不一会茶水就送了上来,恩莱科还细心的送过来一把遮阳伞,众人总算是在正午的太阳下享有了一片荫凉。咕咚咕咚喝完一大壶红茶的莉诺卡眯起眼睛,脑袋靠着帕露菲的肚子,伸展着四肢躺在船体甲板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中午果然是适合休息的时候啊。”徐向北端着茶杯,一边看着从莉莉亚手中的茶壶源源不断的流入杯子里的茶水的细流,一边惬意的感叹着,而辛德蕾拉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是啊……”躺在甲板上的莉诺卡附和着,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不快的事情,百般不情愿的念叨,“可是待会我还要去把另一边的翅膀修补一遍,难得有木材,放在货仓里不用总觉得不对劲……”

这就是所谓的工匠之魂么?

“而且,”莉诺卡睁开眼睛,一脸苦恼的看着遮阳伞边缘的蓝天,“那条快船的两个光核心怎么办才好呢?总觉得就这么卖掉的话很不甘心呢……可是就这么放在船舱里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用上……”

光核心是一艘船最贵重的部分,也是最难获得的部分,就算是小型快船的光核心也是价值不菲,而且没有一定的渠道有钱也不一定弄得到,莉诺卡会觉得卖掉可惜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们现在的状况,与其把用不了的光核心放在货仓里摆着,还不如换成现金备用……

这个道理徐向北也明白,可是他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光核心啊(虽然说这光核心相当于别人送的),感觉就好像玩游戏的时候暴了极品装备,用不了总觉得很揪心……

所以他开始思考,有没有能用上这光核心的地方呢?

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月光舟那宽阔的两翼上,一个主意从他头脑的某个部分蹦了出来。

“装在翅膀上如何?”徐向北对莉诺卡建议道,“反正只要拉开和现有的两个核心的距离,不让他们互相干扰就行了嘛。”

月光舟的两个核心是巡洋舰级别的,所以才不得不把船身造的那么长,那两个小核心功率要比月光舟的主核心小多了,自然不需要拉开那么大的距离——毕竟那条快船是切碎之后就能轻而易举的撞进月光舟的货仓的东西呢。

“不行,翼展根本不够,两个主核心形成的干扰场力量太强了……”正说着莉诺卡忽然眨巴眨巴眼睛,接着她用力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啊,可以这么办,然后我们可以把月光舟的动力系统连上两个小核心,只要不提供浮力,两个小核心和主核心之间的排斥就会小很多,而主核心不需要提供舰船前进的推动力之后,就能够全力提供浮力了!”

因为船体的设计特殊,月光舟并没有安装风帆或者蒸汽机一类的推进系统,所以它的推进力是完全依靠光核心产生第八粒子流,所以光核心无论何时都必须要留出足以推动舰船前进的动力,否则月光舟就成了一只只能漂浮不能动的死鸭子。所以尽管月光舟的两个核心功率加起来已经接近战列舰的级别,运载量却和一般的快速巡洋舰差不多(快速巡洋舰为了顾及船体长度,一般搭载的两个核心都比正常巡洋舰的要小,总功率相当于单核心的巡洋舰)。

所以如果月光舟的主核心的功率可以全部用来提供浮力,那么就等于变相的提高了月光舟的运载量——于是世界上第一艘高速战列舰就要诞生了么……虽然月光舟现在的火力和战列舰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还不止这样!”莉诺卡的发明魂看来是又一次被徐向北点燃了,她坐起身来,手在胸前紧紧的握成拳头,双眼闪闪发光,“那两个小号光核心的总计功率已经和月光舟的动力系统能承受的最大功率差不多,也就是说,只要月光舟跑起来,由于翅膀提供的空气浮力而节省下来的主核心功率就可以用来干别的事情了,所以!所以在月光舟完全试着安装像是我做的那种手提要塞炮级别的主炮,而且还不用准备高浓度的第八晶体作为弹药!”

——所以月光舟会变成大型高速炮艇么?

“唯一的缺陷就是防御力不行了,小核心形成的光盾强度始终是不足啊……”

光核心形成的光盾和装备在陆战翔士之类的战士们身上的不同,它并不是通过形成第八粒子的覆膜来挡开光线,而是光核心运作时形成的干扰力场在战斗中的副产品,光线是被核心产生的干扰力偏转的,所以并不会像士兵们的光盾那样将光束全数偏转(盾不破的情况下),总会有点漏过来射中船体,具体偏转多少取决于核心的功率。

四个小核心不管总合起来的功率是多大,单位面积提供的偏转力还是要远低于重型核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徐向北毫不在意的对莉诺卡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物,不是么?”

小女孩叹了口气,又噗通一下躺倒在甲板上,无奈的赞同道:“说得也是,而且刚刚说的这些构想,要实现起来都有难度,别的不说,要完全修好月光舟,再把两个小核心安装到翅膀上,还要把动力系统大改一番,没有个船坞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是说啊,而且,说到船坞,我又想起来了,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还没确定呢……”徐向北把辛德蕾拉的头放到自己膝盖上,也向后一倒躺了下来,于是莉莉亚女仆裙底下的大腿和小裤裤一览无遗,少女还好奇的低头看着徐向北,以为主人的目光是在看她的脸……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裙底风光却依然毫无遮挡……

月光舟启航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有追兵,先跑再说”,结果飞了一天多,众人发现他们实际上处于在天空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的状态,就连恩莱科对下一步怎么走都闭口不谈。

没准就是为了不去烦恼这档子事儿,徐向北和莉诺卡他们俩才会如此热衷的找事情做……

就在莉诺卡和徐向北二人开始为月光舟的去向发愁的当儿,希达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

“关于这点,不知道各位是否可以听听身为尼特族古老记忆的化身的我的意见?”

徐向北转动脑袋,却只能看见希达那在风中飘舞的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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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司书少女的未来方略

希达轻轻拉开莉莉亚,坐到徐向北身边,清瘦高挑的上身刚好挡住了徐向北的视线,让他只能看到站在司书少女身后的莉莉亚的上半身。

她难道是故意的?

希达并不知道徐向北的疑惑,坐下之后少女就把手里的书本翻开摊在膝盖上,随后她扫了眼遮阳伞下的众人——

帕露菲趴在阴影的边缘,脑袋到前腿这部分都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可是大狗仿佛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一副很舒服的样子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有耳朵时不时的甩几下。莉诺卡则把脑袋枕在帕露菲的肚子上,长长的马尾横过大狗的脊背,摊开在大狗身体另一侧的阳光底下,小女孩此时似乎正在考虑到哪里才能找到能免费使用的船坞来改装月光舟,所以一脸的凝重,还不自觉的咬着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徐向北和莉诺卡一样躺倒在甲板上,只不过他没有大狗做枕头,只好用《多啦A梦》里野比大雄的招牌睡姿解决“脑部血液循环问题”(我记得要枕头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吧,生物很菜错了别骂BY作者),此时他的眼睛在离开了莉莉亚的裙底之后正在四处游离,追寻着天空中的云彩;而辛德蕾拉正枕着徐向北的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安稳的睡着。

辛西娅则靠着完成了一半的炮塔的前装甲,右手手臂有些不雅观的支在轻型粒子炮的炮管上,手里自然端着茶杯,恩莱科则扶着遮阳伞的伞柄,像个在主帅身后撑旗的旗手一般直挺挺的立着,身旁站着抱着茶具等备用品的梅加耶拉,另一名女仆莉莉亚则端着茶壶站在希达身后。

总而言之,现在月光舟的船体甲板上就是一副描绘祥和的下午茶情景的画卷。

“过分!”希达用愤愤不平的声音说道,“你们把多菲一个人留在舰桥开船,却聚集在这里享受悠闲快乐的下午茶!太过分了!你们没看到多菲这两天心情都不好吗?”

徐向北乐了,他立刻指出一个事实:“还说我们,你不也跑过来了吗?”

“我当然是来告诫你们的!提供箴言可是我们司书的工作之一!”希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完就从膝盖上的书本里撕下一页,塞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嚼起来,还顺手接过梅加耶拉递过来的茶杯,伸到莉莉亚跟前接茶水。

这个家伙……徐向北有些无奈的想,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一会儿知性又文静,一会儿又害羞得不得了,一会儿又变得脱线加厚脸皮……

“我去接替多菲雷亚殿下好了。”恩莱科如此说道,随后就把手里的遮阳伞伞柄交给梅加耶拉扶着,自己跳进甲板上的开口,身手敏捷得完全不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启航之后月光舟的操作任务都是由多菲雷亚、徐向北、莉诺卡和恩莱科这四名有飞行经验的乘员轮流负责,可一天多的航程里,多菲雷亚不值班的时候都一个人坐在月光舟底部的观察室里,对着天空最底端那遥远的云海发呆。表面看起来少女似乎是在为老布朗的事情感到悲伤,可徐向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样一想,徐向北不由得觉得现在这个临时茶会,确实应该算上多菲雷亚一份。

徐向北看着正一边咀嚼书页一边喝茶,同时还要发表感想(“这种情况还是吃华兹华斯的《抒情歌谣集》最合适啊”)的司书少女,心想她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做,来让我们主动去把多菲雷亚找过来的吧?

不过,多菲雷亚会好好的上来这里和大家一起喝茶吗?

正这么想着,多菲雷亚的银发就出现在徐向北的视野里。

希达热络的一把拉过多菲雷亚,让少女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接过梅加耶拉递来的茶杯,塞进少女的手中。莉莉亚立刻上前倒茶,不过大概是因为多菲雷亚给莉莉亚留下了一个难于亲近的印象吧,少女倒茶的时候动作变得有些僵硬,茶水溅了一点到多菲雷亚的手指上。

“没关系。”莉莉亚刚要道歉,多菲雷亚就抢先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郁。

果然,小小的王女殿下这会儿在犯心病呢。

“好啦,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恩莱科先生,额,或者说,其实是女士?不管啦,反正现在月光舟的主要乘员都到齐啦!”希达把茶杯放到甲板上,轻轻拍了拍手,用充满干劲的声音说道,“我们可以来开作战会议啦!”

作、作战会议?其实考虑到现在月光舟的状况,叫作战会议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这话一从希达嘴里、并且还是以那种语气说出来,就变得好像过家家一样……

可是希达一点不在意这个,继续握着拳头,双眼冒火激动不已的大声说着:“在国内遭到残酷迫害的幼小王女,还有守护王女誓要为主人夺回地位的忠诚的近卫翔士们!他们毅然决然的展开了横跨苍穹的伟大旅途!未知的命运和邂逅!波澜万丈激情四溢的未来!哦哦哦!”

“听起来那更像是一部传奇。”徐向北如实说出了此时所有人的感想。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的状况和这个差不多啦!”

差很远吧!

和希达那瞪圆了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徐向北败下阵来,只好无奈的耸耸肩,接过少女的话头:“就当是这样吧,那么我觉得接下来忠诚的翔士们最好立刻决定下一步的目的地,否则又要每天在无人的浮游岛上停靠了打猎充饥了。”

“哼哼,”这个时候希达刻意装出冷笑,拿起膝盖上的书,从徐向北身边站了起来,“传奇里面啊,公主和翔士们迷惘的时候,总是会有智者来指明道路,所以现在就让我这个司书少女来为你们指点迷津吧!”

指点迷津么……徐向北刚要吐槽,转念一想觉得听听她的话其实也没损失,就闭嘴做倾听状。

“首先,我们要修船,要船坞,那么,这个世界最容易找到能够提供给流亡王女的旗舰使用船坞的地方是哪里?或者说,哪里的船坞主人才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上来希达就卖了个关子,半分得意半分期待的扫视着面前的众人,结果换来了一片沉默,于是希达撅了撅嘴,给出下一个提示,“其次,王女复国需要力量,需要强力的人形羽翼和翔士,那么这个世界上哪里最容易雇佣到强力的佣兵翔士?”

辛西娅嘴角上扬,看起来已经猜到希达想说的话语了,可是她没有说话。

“最后,夏亚你不是要找辛蒂剩下的部件么?”说着少女低头看着徐向北,徐向北点头,这时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辛德蕾拉搓着眼睛坐了起来,因为睡姿不好而翘起来的刘海在风中不断摇晃。

希达伸出手帮辛德蕾拉压了压头上翘起的头发,接着说:“那么,究竟哪里最容易找到和地上军制品相关的资料呢?”

到这里希达的问题大概是问完了,少女晃着一对细长的麻花辫,来回看着各人的脸。

可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人回答,于是希达的脸颊逐渐鼓了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开始闹别扭。

就在希达的腮帮子快要涨破了的时候,帕露菲睁开一只眼睛,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希达,说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你是说,废塔,对吧。”

“帕露菲!”没等希达回话,莉诺卡先叫了起来,“那个东西是传说而已啦!”

“可是你爷爷相信废塔是真的存在,而且那家伙似乎确信自己已经掌握了废塔的位置,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离家的理由,”帕露菲仰起脑袋,看了眼枕在自己肚皮上的莉诺卡的脸,“除了废塔,还有什么能让他放下最疼爱的孙女呢?”

“爷爷他……”莉诺卡欲言又止。

“莉诺卡的爷爷没有错,我也觉得废塔是存在的,这是我看了那么多书得出的结论。莉诺卡,你真的有个了不起的爷爷。”希达像是在安慰莉诺卡般柔声说道,就这么过了一会,她再开口的时候又慷慨激昂起来,“而废塔的位置,除了在那片云海之中外,还有别的可能吗?另外,最贴近云海的下层空域,难道不是修船,雇佣佣兵翔士的最佳选择么?”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下层空域和较为安定的上层空域不同,由于接近天空底部的无尽云海,下层空域的气流状况异常的复杂,如果把上层空域比作平流层的话,下层空域就是那对流层,强对流比比皆是,就连浮游大陆之间的位置都是不断变化的,另外,由于接近是艾斯柯佳尼世界的最底部,下层空域也是第八粒子垂直循环的最下面一个环节,第八粒子浓度比上层要高得多,再加上天地战争时期在下层爆发了许多次大的战役,大量的浮游大陆在战争中被摧毁,变成无数的碎片散落在整个空域那狂乱的气流中,更加增添了下层空域的不确定性(传说下层空域的浮游大陆数量本来是比上层要多的,经过天地战争之后,两者持平了,不过因为下层空域的垂直高度范围比上层要小,所以浮游大陆密度还是比上层要略微高一些。

历史上从来没有某个国家能够控制下层空域,因为那个地方就连浮游大陆这种死物都会耍滑头,今天还在你的国境的底部边线上,明天就顺着气流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下层空域是最适合流亡者的天堂。

前提是你能在那里活下来。

“你真的明白下层空域是怎么回事吗?”徐向北盯着希达的脸,尽管他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却依然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老天空”的派头十足。

“不知道啊!”没想到希达很干脆的回答,“但是根据目前的状况,难道去下层空域不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吗?作为热爱所有传奇的文学少女,我认为去那里一定错不了!”

搞了半天,是想当然啊……

徐向北刚要吐槽,莉诺卡一拍甲板坐了起来,神色坚决的说道:“我要去!我要去废塔!”

“我也赞成,”一直没开口的辛西娅终于发表意见了,“不管是妄想也好,深思之后的见解也好,从结果来看并没有错,就说要找我和辛蒂的姐妹这点,下层地上军的遗迹比较多,自然也更有可能获得信息吧。”

这回徐向北找不到话说了,其实他没什么所谓,布里多瓦王牌舰队的火力都挺过来了,还怕个下层空域不成?

于是他说:“好吧,只不过我们要先修船,下层与上层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不管是走信风道还是硬闯上下层之间的风暴带,这破船的状况都很危险吧?”

莉诺卡抬眼望了望天,稍稍估算了下之后,赞同道:“也对,我们必须要先找个船坞。”

“怎么样都好啦!”希达兴高采烈的说着,“反正传奇就要开始了!我终于能吃到有自己参加的传奇了!”

搞了半天,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可是有人存心想打破希达的如意算盘。

“不可能的,”多菲雷亚皱着眉头,盯着自己手拿的茶杯里的水平面,以无比失落的声音如此说道,“什么夺回自己失去的地位,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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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王女们的思绪

同样是该喝下午茶的时光,可布里多瓦帝都郊外通古斯庄园的茶室却空无一人。

庄园的主人,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此时的卡特雷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采用轻便实用的黑色军装上衣加黑长裙打扮,而是换上了装饰着大量异常华丽的蕾丝边的连衣礼服长裙,尽管长裙的主色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却在黑色当中夹杂着许多金色的丝线与花纹,就连蕾丝的边缘都以金色细线缝合,显得分外的华贵;礼服领口到腰部的扣线,更是以宽边的银色绸缎加以装饰,而银色正是帝国王族的颜色。

与礼服相应的是,在卡特雷亚那头虽然华丽,却与王族身份极度不符的金发上,戴着一个纤细的银色头环,卡特雷亚的头环和第一王女菲娜那代表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头环略有不同,除了中央的蓝宝石之外,她的头环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倒挺符合卡特雷亚的实用主义理念。而头环之下,卡特雷亚那略显张扬的双马尾也被放下,长长的金发就如瀑布一般垂在王女的身后。

卡特雷亚就这样一副盛装打扮,伫立在书桌前,午后的阳光透过她身后那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落在她那柔顺的金发上,样原本就明亮的发色变得更加的耀眼,一片金色之中,银质头环上的蓝宝石折射出的蓝光点缀其中,无形之中为卡特雷亚的外表减了些许的浮华,增添了几分典雅。卡特雷亚借着身后的阳光,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物件,异色的双瞳中带着往常很难见到的柔和,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感怀。

被王女如此注视的,是夹在玻璃当中的一朵早已枯萎的百合,花的各个部分都因为失水而畏缩,颜色也变成了干巴巴的黄褐色,但是那花的外形却保存得非常完好,除了花茎下端那个摘花时留下的伤口,其他地方竟然没有半点破损,夹着花的两片玻璃也用金属小心的封边,边框上还装饰着细密的花纹,四个角上印着卡特雷亚的黑百合纹章。

——花儿给你,看到那么美的花,你就笑一笑嘛。

“又睹物思人了么?”拓娅温柔的嗓音让卡特雷亚抬起头来,卡特雷亚的搭档这时也是一副比往常更加华贵的长裙礼服打扮,而且为了凸显她和卡特雷亚的关系,这次的礼服不同于少女以往的全白配色,而是采用了白色面料加黑色蕾丝的设计,蕾丝的边缘依然用金色细线镶边——在拓娅看来,那象征着卡特雷亚的金发;由于是王族的御用羽翼,拓娅的礼服上也被特许缝上一道银色的缎带,却因为礼服白色的主色调而不甚明显。羽翼少女双手交叠在身前,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搭档。

“不,”卡特雷亚淡然应道,随手将百合花的标本塞进书桌的抽屉里,顺手把抽屉关好,接着从书桌后面转出来,走向自己的羽翼,王女走动的时候,用裙撑撑起的长裙轻轻的摇晃,“只是稍微怀念下童年罢了。”

——菲娜姐姐总是学习啊学习,都不和我玩,卡雷姐姐你来了可太好啦!

——卡雷,不要剪!那么漂亮的金发剪了好可惜哟,你看我,就只有和大家一样的银发,无聊死了!所以求求你了,就算为了让我看,也不要剪掉它,好吗,好不好嘛!

听着脑海里回忆的声音,卡特雷亚用手将落到前面的长长的金色发丝捋到脑后,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

“童年啊,确实值得怀念呢。”一直注意着卡特雷亚的表情的拓娅笑得更开心了,她刻意赞同卡特雷亚的话语,声音里满是戏谑的味道,“尤其是两小无猜的玩伴,对吧?”

“拓娅!”卡特雷亚也注意到了自己表情,赶忙板起脸孔,对自己的羽翼沉声喝诉。

“有什么关系嘛,就当作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好啦。恩,就这样!下面是公事公办时间!”说完拓娅立刻收起笑容,换上属于下仆的恭敬面容,她将一直抓在手里的佩剑拿出来,双手托起送到卡特雷亚面前,同时深深的弯下腰,毕恭毕敬的说道,“请王女殿下戴剑。”

卡特雷亚接过剑,插在自己礼服腰部特制的扣环上——整个帝国,女孩之中有佩剑之权利的只有王族的嫡亲,这是王女们的特权。

挂好佩剑之后,卡特雷亚昂首阔步走出书房厚重的大门,拓娅紧随其后。

出门的时候早已守候在侧的管家模样中年人立刻凑了上来,在王女耳边低声说道:“米德特鲁加舰队集结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他们……”

“现在没有时间,国宾级别的宴会不允许迟到,我回来之前整理出一份详细的报告送到执务室。”卡特雷亚挥挥手制止了部下的报告,于是那人鞠躬之后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卡特雷亚顺着走廊一路走到山庄正门的大厅,她的十二名近卫翔士早已等候在那里。

十二名翔士都身披宽大的白色典礼斗篷,那斗篷将翔士们的手脚和身体都包裹其间,缀着金色边条的下摆直达地板,与斗篷相连的帽兜则罩住了翔士们的脸孔;固定斗篷的护肩外缘缝着比斗篷短得多的披肩,披肩上绣着卡特雷亚的黑色百合纹章,披肩下端还缀着金色的流苏。近卫翔士的羽翼们也以同样的打扮在各自主人的身后伫立,也排成一排,唯一不同的是她们的斗篷上还加饰了光魔工匠协会的徽记。

见到卡特雷亚站在翔士们队列正中间的多勒雷斯向前迈出一步,向着自己的主上鞠躬,庄重的报告道:“近卫翔士团全员到齐,随时听候调遣。”

卡特雷亚点点头,和拓娅一道穿过翔士们队列当中留出的通道。她经过多勒雷斯身边的时候,翔士团团长向她低声报告:“加布里艾拉是她妹妹假扮的,两人长得很像,应该没有问题。”

卡特雷亚微微点头。

这时大厅的正门被仆人推开,与阳光一同涌入的风撩起卡特雷亚的金发,同时也掀起了翔士们斗篷的下摆。王女殿下和她忠诚的卫士们就这样迎着风和阳光,迈入庄园的庭院,走向早已准备好的车驾。

……

“夺回地位什么的,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来的!”面对众人讶异的目光,多菲雷亚再一次大声喊着,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多菲……”莉诺卡呢喃着从甲板上站起身来,似乎想到多菲雷亚身边去。

“别过来!”多菲雷亚大声喊着,像是畏惧着什么似的向后退,结果撞倒了毫无准备的莉莉亚,女仆少女手中的茶壶在甲板上摔了个粉碎,吓得莉莉亚赶忙跪下去拼命的道歉。

可多菲雷亚并没有注意到莉莉亚的动作,她只是蜷缩着身子,不断的重复着“别过来,别过来……”

“多菲,你怎么了,这两天你很不正常啊。”徐向北关心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直都不正常!一直都!”多菲雷亚似乎被触动了开关,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就是因为不正常!接触过我的人才都不在了!不是离开了,就是死了,都不留在我身边!全部都不在了呀!

“卡雷也是,冈扎雷斯也是,丹布朗爷爷也是,还有只是刚刚见了个面的秃子爷爷,还有,还有……”

说着少女眼中流下了泪水,目光也变得好悲伤好悲伤,呜咽了好一会才说出接下来的话语:“还有薇拉希拉也是……”

薇拉希拉?新海诚的那架飞机么?就在徐向北疑惑的当儿,辛西娅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于是少女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薇拉希拉是王室准备给多菲殿下的羽翼,按照惯例从十岁开始刚刚启动的羽翼少女就和多菲殿下一起生活,直到殿下成年后的契约仪式。但是多菲殿下有恐高症,所以最后和殿下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已经成为挚友的薇拉希拉被转配给王室的旁系贵族,就在国内动乱开始之前,那贵族和薇拉希拉一起丧命于和米德特鲁加的边境冲突】

徐向北不由得叹了口气,多菲雷亚应该是觉得,那也是自己的过错吧。

“所以,所以……”多菲用手背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用喊得嘶哑了的声音继续说道,“那种那么难的事情,我绝对做不到,只会继续害死更多更多的人而已,就连你们大家……”

“我们知道啊。”忽然,希达打断了多菲的话语,她抢在多菲逃走之前,抓住了银发少女的手臂,蹲了下来盯着多菲眼眸,“做不来的事情,不要去做就好了嘛,我刚刚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啊。”

你明明是认真的。

“这个世界上,也有传奇是描写出逃王子快乐的流浪经历的哦。而且,”希达脸上带着温柔得不得了的笑容,她将少女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跳。我就在这里哦,我是活生生的,我还陪伴在你身边,大家也是一样。所以,说什么你身边一个人没有,我们会伤心的哦。”

多菲愣愣的看着希达的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司书少女的体温和信条,确确实实的通过她的掌心传达到了她的脑中。

“啊,哼,那个,”徐向北好像对现场的气氛有些不适应,只得一边挠脑袋一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道,“那边那个女孩,你开飞船的技术不错嘛,不知道你想不想找个工作?要知道,我的船舵手不够,碰到要开战的时候就分不出人手来开船了,情况糟糕得很呐!”

“月光舟明明是爷爷留给我的船……”莉诺卡不满的嘟囔着。

“啊,是,没错,所以请问船主阁下,你愿意多雇请一名熟练的操舵手么?”徐向北继续装模作样的对莉诺卡说。

莉诺卡也有样学样,小女孩装成熟的样子说实话满搞笑的:“哼嗯(清嗓子),我们船也没有余粮啊(黄世仁你饶了我吧BY作者),不过,只要技术够好,还不会和我打架,那还是勉强可以考虑考虑……”

徐向北转向多菲雷亚,竖起大拇指往莉诺卡那里一指,完全背弃了刚才小女孩的“演技”,轻描淡写的来了句:“她这么说了。”

多菲雷亚双眼再次湿润,她扑进希达的怀里,尽情的哭了起来。

“乖孩子。”希达摸着多菲雷亚的头,以充满母性的腔调安慰着多菲雷亚,“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以后轻松点吧。”

而徐向北则拍了拍多菲雷亚颤抖的背脊,轻声说道:“我想现在说这句话最合适了,欢迎你加入月光舟。”

少女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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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新的航向

看了看还在希达的怀里小声呜咽的多菲雷亚,徐向北稍稍耸了耸肩。他自觉安慰女孩子不是自己的强项,毕竟作为宅男样本在穿越之前他和真实的女孩子接触的经验无限接近于零——不是每个宅都能有宗一郎那种超级无敌强力运气的(这个请去看《幸运星》BY作者)。

所以这活就交给此时向周围无限制的投射母性光辉希达,徐向北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趴在莉诺卡身后懒洋洋的晒太阳的帕露菲,在恩莱科不在的时候,大狗应该是这艘船上社会经验最丰富的了,接下来的事情找他商量最合适。

尽管决定了要去下层空域,却依然有一大堆具体问题要研究。

“那么,”徐向北看着大狗半开半闭的眼睛,摆出郑重其事的姿态,用商量的语气继续说道,“首先我们来看看哪里可以找到可以用的船坞。”

帕露菲抬起脑袋,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然后才转过来正脸对着徐向北:“其实船坞什么的并不是一定要,只要选好下降的通道,以现在月光舟的情况其实也能进入下层空域。”

徐向北和莉诺卡一起看着帕露菲,两人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于是大狗有些无奈的对二人解释道:“其实只要往米德特鲁加的上行信风道群去就可以了,我们只要在信风道外顺着信风道往下航行就好了。下行信风道周围往往是剧烈的上升气流,所以天气一般非常恶劣,常年雷雨交加,特别是风暴层一带,那简直不是船跑的地方,可是上行信风道周围由于气流补偿作用,多是下沉气流,天气状况反而稳定,风暴层一带也比其他地方安定很多,航行难度大减。”

大狗这么一说,徐向北想起中学地理课上学到的关于气旋和反气旋的描述,立刻就理解了大狗的意思,莉诺卡拖着下巴想了一会,脸色也骤然明亮,“嗯嗯”的直点头。

“可是,我们还是需要修船吧?”这时候忽然杀出个程咬金,辛西娅站在徐向北身后,若有所思的说,“月光舟这样的条件,到了下层空域恐怕比较吃力吧,就算不增加本舰的自卫火力,至少把装甲给修复下吧?”

莉诺卡又“嗯嗯”的点头,接着小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接上辛西娅的话头:“而且动力系统的改进也应该趁早完成吧,那样至少到了下面打不过还可以跑的说……”

这倒是真的。

众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下层空域是个混乱的地方,迪亚加拉尽管黑道横行,但是好歹是贝尔德大公国的官方领土,统治迪亚加拉的公爵阁下虽然出于自己税收方面的考虑,对脚底下发生的事情不加干涉,却依然通过授予大帮会的头子官方职位的方法,对自己的领地进行着监控。

在下层空域就没了这层桎梏,原本生活在地下的人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活动,浮游大陆上的大型帮派往往通过不断的兼并最后发展成统治一方的庞大组织,之后这些帮派有的转变为控制单个大陆的城邦式政府,这些政府往往由于下层的状况太过混乱而很快倒台,有的则比较聪明,转变成大型商会,只控制商品贸易,不进行统一的统治,这些商会往往拥有自己的武装,和占据浮游岛横行天空的海盗帮尖锐对立,战事不断。另外还有诸如矿业大陆的矿工联合会,四处流窜有钱什么都干的佣兵团,杀手行会,以寻找上古地上军遗产为生的宝物猎人,各国的通缉要犯等等等等。

曾经有一次,一位货真价实的老天空在酒馆里跟徐向北说(大概是因为遗传,徐向北酒量不差),在下层空域,每次出航就没有不见血的,真是舔着刀子过日子……说完那老天空还冲徐向北骄傲的亮了亮他胸口那七个伤口,说那就是下层空域给他的勋章。

想到那老天空的话语,徐向北拍了拍脑袋,半开玩笑的说道:“要不我们干脆干彻底一点,雇些船员,彻底的武装一番再下去好了。”

“这未必就好,”徐向北刚说完,帕露菲就翻了翻白眼,反驳道,“你知道这艘月光舟为什么被设计成一个人就能操纵么,这套高自动化的系统可是让这船的造价凭空提高了不少呢。在最初的下层空域之旅中,老头子就是因为雇佣了些不能完全信任的家伙而狠狠的吃了几次亏啊。所以这艘月光舟的成员,从来都是宁缺勿烂,全部采用可以信任的友人。”

“这样啊,”徐向北耸耸肩,反正他也是开玩笑而已,何况这条船上男人那么少,他才巴不得这种状况永远持续下去呢,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如实问了出来,“这条船一点火力没有,弗朗西斯老头子是怎么在下层空域生存下来的?”

听了徐向北的问题,帕露菲咧开嘴,看起来有些得意,露了一个笑容之后,大狗仰起头,看着天空,半分怀念的感叹道:“那个时候月光舟上的成员,说实话,可是比现在要强大得多呢。”

徐向北愣了愣,随即有些无奈的笑笑,他忽然意识到,现在月光舟的成员构成,能连着闯过两道难关才是真正的奇迹——看起来连续闯过危机,让自己又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这个不必担心啦,只要旅程继续,炮手会有的,强大的伙伴也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伟大布尔什维克导师万岁BY作者)”希达插进对话,微笑着的司书少女怀中,多菲雷亚也已经抬起头来,正在轻轻的擦着眼泪。

“这也是传奇里面的桥段?”徐向北忍不住吐希达的嘈。说起来好像徐向北最喜欢的SRPG游戏里也是这样的啊,随着主人公旅程的继续,个性又强力的同伴们一个个加入,最后一起推倒大魔王或者大反派。

希达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抗议道:“我可是在鼓励大家,让大家打起精神来耶,辜负别人的善意是不对的!再说,是不是传奇里的桥段又何妨呢,你们在这里吓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么,顺其自然不好么?”

这番话说得徐向北哑口无言,最后只得耸了耸肩了事。

希达说得对,顺其自然好了。

“那么,我们就先维持目前的航向,我记得现在和我们航线最接近的浮游大陆是奎赛尔吧,”徐向北说着望向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充当众人谈话时的背景的辛德蕾拉,得到少女点头回应之后,他接着说,“奎赛尔现在大约在我们的012航向上,俯角是……”

“负十二度。”辛德蕾拉轻声说。

徐向北轻轻摸了摸辛德蕾拉的头,少女则冲自己的搭档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晃动额头摩擦着徐向北的手掌。

“那么我们就往那里去吧,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租到个能用的船坞,实在不行就继续往前越过贝尔德的国境,到另一边的小国去试试。然后还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买到点像芙铃一样的自律式兵器。”徐向北为这次讨论做总结,“在那之前我们就先把目前能做的修复工作完成吧……”

“啊,那个……”他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莉莉亚立刻接口,由于茶壶被打碎了,少女站在那里一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我这就去告诉恩莱科先生新的航向。”

说罢少女慌慌张张的转身,跳进甲板上的开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随即远去。

而另一边扶着遮阳伞的梅加耶拉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刚刚她稍一犹豫,就让妹妹抢了先,少女遗憾的将目光从妹妹消失的洞口收回,却发现希达正用充满笑意的目光盯着自己,于是梅加耶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去从货仓里搬材料,”莉诺卡说着也站起来,一边拍拍屁股一边对帕露菲招招手,“帕露菲,来,我们干活了。”

帕露菲应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大狗在跟着莉诺卡跳进船舱之前,盯着徐向北看了好一会。

徐向北不由得猜测,大狗是在对自己为整条船拿主意感到不满么?看起来也不太像是那么回事。

徐向北刚刚不过是将自己带入成了RPG游戏的主角,不自觉的就把自己摆在了做决定的位置上。

不过,总要有人做决定的吧?想到这徐向北就晃了晃脑袋,将帕露菲的眼神赶出了自己的脑海,也站起来,对自己的两名羽翼少女说:“我们也继续开工吧,老让炮塔缺这么一半也不好看,对吧。”

“说得也是呢。”

“恩。”两名少女以各自的风格回应着。

“那么,我们就到前面的甲板上继续享受下午茶时光了。”希达拉着多菲雷亚的手,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多菲雷亚看起来还有些犹豫,一副很想找点活干的样子,“我……”

徐向北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催促道:“去吧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你们俩能干的事情。”

这时候,月光舟的船体,微微晃动,开始对准新的航向。

众人的旅程,还在继续。

艾斯柯佳尼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向北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BY被拍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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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女王的国宴

让我们再次把目光从刚刚确定了下一步的徐向北他们身上移开,转到帝都。

就在月光舟转向的同时,一队车驾正穿过布里多瓦帝都王宫的正门。整个队伍的核心是一辆漆成全黑色的四轮马车,马车的车门上纹着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的百合纹章,与卡特雷亚平时乘坐的马车不同的是,这辆马车的边线上都装饰着代表皇室的银色条纹,车轮上则镶嵌着金色的边条,马车的车辕上也多了许多的装饰,拉车的四匹骏马全部身披银黑两色的马衣,看起来既华丽又高贵。

马车前后各有六排骑士分别担任开路和断后的任务,那是卡特雷亚的近卫翔士和他们的羽翼,每一排骑士都由四骑组成,近卫翔士们的羽翼骑行在队伍的内侧;外侧的翔士们手里都举着布里多瓦传统的典礼用仪仗矛,长达四米的长矛的顶部装饰着象征着帝国的三头秃鹫——传说帝国开国女帝赫拉的羽翼正是由此神兽幻化而成,秃鹫下面的横杆上挂着狭长的旗帜,前后各六面的旗帜上交替纹着帝国军徽,王室的徽记以及卡特雷亚自己的百合徽记。

穿过王宫庭院的风撩起长矛上的旗帜的同时,也吹动翔士们的斗篷,这支队伍以缓慢庄重的步伐走向王宫大殿前的广场。

此时广场上早已摆满了一张张桌子,帝国的旗帜绕着广场插了整整一圈,在银色铠甲外披着红色典礼袍的卫兵环绕着整个广场站了三圈,广场后方的王宫大殿正门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巨幅帝国国旗和军旗。广场内已经聚满了人,盛装的贵族和他们的近卫翔士们伫立在桌子之间,大多数人正手里端着高脚杯在互相致意寒暄,侍者和女仆们就像是辛勤的蚂蚁一般熟练的穿行在贵族和翔士老爷们中间。

卡特雷亚的车驾在广场入口停稳的瞬间,司仪官高喊:“御前侍卫长,帝国舰队千翔长,幻翼翔士,贵族院听政,南十字天区代总督,帝国子爵,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德·拉·布里多瓦殿下驾到!”(按照帝国的习惯,正式场合人物的头衔排列是:军职,骑士阶级,政务,最后到爵位和家世)

其实这根本不用司仪官喊,嗅觉敏锐的贵族们早就察觉到“阴阳魔女”的到来,卡特雷亚因为她镇压议会派的一系列行动,此时风头正盛,就连大贵族派和支持第一王女菲娜的正统派都要让她三分,而卡特雷亚那华丽的外表更是吸引了一干对“阴阳魔女”的恐怖毫无概念、妄图以男子气概驯服帝国第二美丽的美人的二世祖们的全部注意力,这帮太子党中最胆大妄为的那些打一看到卡特雷亚的仪仗,就暗中往广场的入口溜,而他们的父辈们则只能看着孩子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卡特雷亚在礼仪兵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披散在她身后的那头金发立刻引来一片赞叹声——王室正统是一回事,这并不影响金发的美感。拓娅紧跟着卡特雷亚下了车,一身纯白的羽翼少女也立刻获得了相当数量的色迷迷的目光,二世祖们都不约而同的幻想自己未来的羽翼也能有这般风姿。拓娅对每个注视着她的人回以笑容,迈出仪态端庄的步伐跟在卡特雷亚身后。而在两名少女之后,将马匹和仪仗矛交给侍从的近卫翔士们紧紧跟随,二十四个罩在华丽斗篷里的身影在会场中散发着强力的压迫感。

其他贵族的近卫翔士今晚都盛装打扮,一入会场就脱下斗篷,像一名贵族那样融入到人群中,唯有卡特雷亚的翔士们依然将自己紧紧裹在斗篷里,忠诚的侍卫在自己的主君身侧。

就是因为这样,那些二世祖都因为畏惧近卫翔士们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乖乖的放弃了上来搭讪的打算,眼睁睁的看着王女一脸冷漠的从自己面前走过。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啊。”广场一角的某张桌子前,掌管贵族院的威廉公爵一边看着进场的卡特雷亚,一边摇头道,“看起来阴阳魔女最近过得满顺心的嘛。”

威廉公爵身边的海德侯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接过话茬:“看那架势,待会她要是行刺菲娜殿下和赛菲莉亚女王,随后宣布夺权,我也一点也不会奇怪。”

“哎,”公爵叹了口气,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少了很多麻烦了。可惜的是,魔女的智商不比贵公子,这种自不量力的事情,只怕她是永远不会做的吧?”

听到公爵如此调侃自己的孩子,海德侯倒也不生气,反而是露出了些许的无奈:“犬子要是有如此魄力,我也可以瞑目了,怎奈本人调教无方,只怕我家世袭数代的领地要断送在这败家子手上啦……”

“不必担心,”公爵刚说完这个词,一名侍者恰好走过他身边,于是他止住了话头,顺手从侍者手里的托盘中取走一杯苏打水,再目送侍者走远,才接着说,“如果一切就像十九年前发生的那一次一样顺利,海德领至少三十年的稳定还是可以保证的。”

“感谢公爵阁下的庇护。”海德侯向着公爵微微鞠躬。

……

卡特雷亚对宴会角落里的这番对话毫无察觉,她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整个光场前部专门为她准备的区域,并在最靠近大殿正门的桌子旁站定,左手按着腰间的剑柄,昂首挺胸的肃立着,等待着宴会的主人的登场。

刚刚由于卡特雷亚的到来而变得鸦雀无声的会场渐渐的又开始嘈杂起来,上千人的窃窃私语构成的嗡嗡声充斥着会场的每一个角落。贵族们或互相之间交头接耳,或继续被打断的寒暄,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与帝国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搭话。

拓娅轻轻上前一步,胸口紧贴着卡特雷亚的后背,在自己的搭档耳边用戏谑道:“看来我们又被孤立了呢!”

卡特雷亚嘴角上扬,轻声回了一句:“拓娅你错了,我们不是又被孤立,是一直都被孤立……”

其实这话不完全对,就在这个帝都,在这些贵族们当中,在皇宫里,也曾经有一位小小的少女肯像现在侍卫在侧的这些亲信们一般,靠近拥有不详之眼的卡特雷亚,可惜那位少女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静静的站立在大殿正门一侧的主司仪官抬起长长的司仪棍,用棍子圆圆的底端狠敲了三下殿门前的地板,敲击产生的声波通过中空的棍子的放大,回响在整个广场上,一下子就将广场上的嘈杂压下,随即主司仪官那响亮清晰的嗓音回响在整个王宫内院上空。

“赛菲莉亚女王陛下到!”

话音刚落,王宫内院城墙上,等待多时的管弦乐队吹响了号角,在雄壮高贵的乐声中,王宫大殿那镀银的大门缓缓推开,身着以银色绸缎缝制的长裙的赛菲莉亚女王在披挂银色斗篷的侍卫的簇拥下走出大门,女王身后那四米长的裙摆的边缘抓在五位侍女手中,侍女们都身穿华丽的白色礼服长裙,银色的绶带从她们的肩膀斜跨到腰际——整个帝国,也只有女王陛下的贴身侍女被允许使用这种规格的打扮。

赛菲莉亚在侍从和侍女们的簇拥下,缓缓走下大殿前那九十九级光滑漂亮的大理石台阶,向着已经停在广场另一侧的台车走去,经过卡特雷亚身边时,她稍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以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说道:“你干得不错,卡雷,不辱王女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是私生子,或者你的发色而轻视你,所以请你继续回应我的期待吧,我的女儿哟。”

卡特雷亚强压下心中的“你说谎”的尖叫声,毕恭毕敬的弯下腰,朗声应道:“谢陛下,儿臣紧遵圣命。”

赛菲莉亚威严的点点头,开始苍老的面容中没有一丁点的笑意,她不再看自己的女儿,又迈步向前走去。

就在女王陛下一行快走到广场正中间的时候,主司仪官再次用手里的棍子敲了一下地面,报出了另一串名号:“帝国王储,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就和女王一样,帝国王储就是菲娜的唯一职位)殿下到!”

身穿蓝白两色礼服的菲娜应声从大殿正门中走出,由于目前的身份还是王女,她和卡特雷亚一样都只被允许在礼服上缝制一小段银色的缎带,卡特雷亚的缎带被缝在扣线上作为装饰,菲娜的礼服则将这段尊贵的银色缎带做成了礼服的腰带。和赛菲莉亚比起来,菲娜身边的侍卫整整少了一倍多,身后的裙摆也按照帝国规制只有两米半,抓着裙摆的侍女也只有区区两名。唯一不同的是,菲娜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留着清爽齐耳短发的少女,少女身穿女仆装,手脚纤细身材娇小,看起来就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可是她手臂上佩戴的纯银色的袖章却揭示了她的身份——那袖章和拓娅胸前的银色缎带都代表着同样的意思,那名少女是菲娜的羽翼。(米亚登场,散花!BY作者)

菲娜步下台阶之后,同样在卡特雷亚面前稍事停留,和高傲并且面无表情的女王殿下不同,菲娜脸上的决绝当中混杂着一点点的悲伤:“卡雷,我知道你和多菲的关系很好,但是帝国的王道和正统是必须维护的,所以……”

“我知道,王姐殿下。”卡特雷亚打断菲娜的话语,腰肢深深的向前弯下,语气依然是毕恭毕敬,“我会全力配合对废弃王女的搜捕行动的。”

听到卡特雷亚用“废弃公主”来称呼二人的妹妹多菲雷亚,菲娜脸上的决绝有那么一瞬间崩溃了一角,露出了些什么,却立刻又恢复了原样,再开口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是嘛,那期待你的佳绩,王妹阁下。”

说完菲娜再一次昂首挺胸,跟在母亲后面向着广场另一头的台车走去。

卡特雷亚咬咬牙,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姐姐啊,你的正直和善良,我看在眼里。

——可是有些人不同,总有一天这些人必须要为他们的肮脏和卑鄙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卡特雷亚的左手握紧了剑柄。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愿意支付一切代价,包括劝说我保留了这头金发的那位少女。

——如果有恶魔的话,我愿意献出我的灵魂,如果神明存在的话,希望他能宽恕我。

这时,赛菲莉亚和菲娜已经登上台车的顶部,台车在十二名卫士的推动下,缓缓的向着广场中央移动,赛菲莉亚女王即将发表她继位以来的第十九次国宴讲话。

女王的宴会在与会者们各自迥异的思绪当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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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风起云涌的航路(1)

月光舟决定前往奎赛尔之后又过了三天,这一路月光舟走得还算顺利,没碰到追兵也没碰到海盗,多菲雷亚的情绪也渐渐的恢复到能和莉诺卡打架的地步了,总而言之一切似乎就像希达说的那样,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半夜,轮到徐向北值夜班,所以再被辛德蕾拉叫醒之后,徐向北走出自己的卧室,沿着长长的通道向着舰桥走去,辛德蕾拉本想跟过去,可徐向北看她那想睡得不得了的样子,把少女赶回床上去了,结果徐向北出门的时候辛德蕾拉已经再一次跌入了梦乡。由于舰体的全封闭式外壳尚未完全修好,走在通道里一阵阵轻风不断的从徐向北身边掠过。

走进舰桥的瞬间,徐向北第一眼就看到操舵台上的那抹银色,那是多菲雷亚的长发在反射着从舰桥上方敞开的装甲板里倾泻而下的月光,少女安静的坐在月光中,仰望着清朗的夜空,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她周围,渲染着一种纯洁又神圣的气息。

也许是听到脚步声了吧,多菲雷亚回过头,看着徐向北,脸上带着一点点疑惑,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徐向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哟,我来换班。”说着徐向北也爬上操舵台,手扶着多菲雷亚身后的椅背的边缘,对少女露出笑容。

多菲雷亚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很惊奇的样子,她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让位的意思,只是低声呢喃:“已经这个时间了么?怎么会……”

“是辛蒂叫醒我的,你不会在怀疑辛蒂的计时系统吧?”

多菲雷亚撇了撇嘴,辛德蕾拉的计时肯定不会出错,这点她当然清楚,于是她叹了口气,应道:“说得也是,如果这孩子也有那样的计时系统就好了。”

说着多菲雷亚一撑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让出座位,然后站在旁边,轻轻的抚摸着裸露着原木的颜色和纹路的舵盘,露出像是在和老朋友叙旧般的神色——看起来,“这孩子”指的就是月光舟上为了辅助舵手而专门装备的自律系统了。

看着多菲雷亚此时那柔和的侧脸,徐向北不由得想,让多菲留下来开船还真是个正确无比的决定啊。

想到这微笑也爬上他的脸颊,他一边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多菲雷亚,一边坐进多菲雷亚让出的座位里,于是月光舟的空识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周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徐向北开始按着习惯利用空识搜索周边可能存在的威胁。

“那个,夏亚,我问你哦,”多菲雷亚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原地抚摸着舵盘,用犹豫不定的声音问道,“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操纵月光舟吗?”

徐向北停下搜索周围的活动,有些疑惑的看着多菲雷亚的侧脸,心里揣测难不成她这两天的笑脸其实是装出来的?徐向北小心的斟酌着词句,稍微想了下才开口:“这个嘛……”

“我知道,”多菲雷亚声调提高了一点打断了徐向北刚开了个头的话语,随即又低了下去,“我知道的,碰到战斗的时候你和莉诺卡要上天,恩莱科爷爷要对付登舰的敌人,要是没有我,月光舟就只能在这孩子的操纵下走直线了,所以现在没有我不行……但是,就像希达说的那样,随着旅程的继续,月光舟上的人必定也会越来越多,到了那个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一定就不再需要我了吧……”

说着多菲雷亚垂下目光,长长的睫毛几乎挡住大半个瞳孔,沉重的忧郁和不安笼罩着她精致的脸颊,原本就娇小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的单薄,仿佛要消散在月光中一般。

徐向北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多菲雷亚的脑袋,以明快的语调对少女说:“你就别在这自怨自艾了,虽然你说的确实也是月光舟的实情,但是我以我这么多年走天空的经验告诉你,你绝对是操作月光舟最合适的人选!”

“这么多年走天空的经验”当然是吹出来的,但是徐向北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毕竟在迪亚加拉的时候,眼前的少女可是轻而易举的就将月光舟毫发无损的开进了聚集在一起浮空岛群中,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这点。

起先多菲雷亚还将信将疑的盯着徐向北的脸直看,可因为徐向北讲的都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多菲雷亚的脸色终于逐渐明朗起来,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对不起,刚刚我有点不安,因为……因为我到现在为止,没有几件事情是能做到最好的,剑术和兵棋推演总是输给卡雷,政论问答也比不过菲娜……所以……谢谢你。”

“啊,方便告诉我你是为什么道谢的么?”徐向北有些不解,多菲雷亚这个“谢谢你”,出现得未免太突兀了。

“有很多哦,”说着多菲雷亚忽然动了起来,银发的娇小少女一屁股坐上了徐向北的膝盖,背对着徐向北晃动着一头在月光中闪亮亮的银发,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要从哪一个开始听呢?”

“喂喂,作为帝国的王女这么干可是有失身份的哦!”徐向北把少女的举动当作开玩笑,也用逗趣的语气回应着。

“我已经不是布里多瓦的王女了!这可是你说的!”一听徐向北的语气,多菲雷亚不乐意的开始闹变扭,还刻意扭动着身子把屁股向后挪了挪,直到两块媚肉紧紧的贴上徐向北的盆骨为止,“而且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长很长耶!只有你坐着却让女士站着,这太没有道理啦!”

徐向北刚要吐槽,转念一想觉得何必呢,这又不是推倒,而且有个萝莉心甘情愿的让你抱,还把人家推开,这不是装逼是什么……

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抱一抱而已嘛……

于是他放弃了劝说的年头,伸手环上了多菲雷亚的腰。

一开始少女“哇”了一声,似乎没料到徐向北会这么干脆,紧接着她抢在徐向北之前反应过来,用手扣住了徐向北的手臂,不让他把手抽走。

然后少女整个人往后一靠,背脊紧贴着徐向北的肚子,脑袋靠到徐向北胸口。

徐向北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原本很自然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拘束。

环在手臂里的少女的腰肢是那样的纤细,手掌下面少女的腹部像天鹅绒一般柔软,加上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有种想要狠狠的揉一揉少女的肚子的冲动。

多菲雷亚的银发顺着领口溜进了徐向北的衣服里,挠得徐向北的脖子和肩膀酸酸的,混着些微少女的汗味的发香源源不断的钻进徐向北的鼻孔,让徐向北感到一阵又一阵的飘飘然。

两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

“真让人怀念呢,自从照顾我的老奶妈回家休息了之后,就再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了。”

“是嘛。”徐向北抱着少女,在她耳边轻声回应。这孩子只是在渴求他人的温暖罢了,想到这里,徐向北不免有些遗憾。

多菲雷亚忽然笑出声来:“好奇怪呢,平时我明明那么怕高,却到了迪亚加拉才猛然发现,我居然已经被你抱着飞了那么远的路程了……真的非常非常的奇怪……”

徐向北也跟着笑了,他接过少女的话头:“那没准是因为,我每次抱你飞行,你都在生闷气,所以没功夫害怕了吧……”

“过分,你这么说不就显得我很没气度,总是在生气了吗?”

“你的确是总是在生气啊……”徐向北话还没说完,多菲雷亚就扭动着身子撒起娇来……

闹了一会两人终于再次安静下来,一起坐在椅子上仰望着星空。

过了一会,多菲雷亚再次开口的时候,却让徐向北惊出一身冷汗:“我一直很奇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跑进我的浴室来的?明明浴室周围警戒很严密的呀,我入浴前也有人仔细的检查过里面……”

这……徐向北瞠目结舌,脑袋一瞬间停摆——总不能说我是穿越的吧,可是又实在是编不出别的借口……

好在多菲雷亚之后立刻想起了那时发生的、别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还带上点羞涩的意味:“还、还有,那个时候,你难道是真的想、想那样做吗?”

这下徐向北也连带着不好意思起来,推倒辛德蕾拉是一回事,霸王硬上弓是另外一回事……徐向北耳朵二话不说红了起来,脑袋里的思路也变得一团糟——现在想一想,自己当时还真是干了件不得了的事情啊……

窘迫之间,徐向北随便从脑子里拣了个问题丢了回去:“这个……还说我呢,你那个时候不也是说了很不得了的话语吗?什么自报家门就可以……”

“啊哇、啊哇!那是、那是!”少女的身体也僵硬起来,手忙脚乱的打断徐向北的话语,高声嚷嚷着,“你别会错意啊!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乱理解啊!那是……那个时候是……”

多菲雷亚的声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低了下去:“那、那是,反正都没办法了,抵抗也没有用,所以就只好……听任摆布了……所以才……”

由于她的声音实在太低了,以上这整句话徐向北只听到了前面两个字,于是他追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之后我没听见……”

多菲雷亚狠狠的用胳臂肘顶了徐向北的肚子一下,开始耍赖:“什么也没有!那什么都不是!”

就在这时候,月光舟共享过来的空识里,一些异状吸引了徐向北的注意力。

他一把抓住多菲雷亚的脑袋,将小女孩的头拉向自己的脸。

“哇哇,你要干嘛……”最初的惊慌之后,多菲雷亚忽然满脸通红,一边停止挣扎一边说道,“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啦……”

徐向北才不管那么多,他吧多菲雷亚的脑门贴上自己的脑门,让月光舟的空识顺着自己传导过去,同时对多菲雷亚说道:“351航向,大概正一度二分的仰角,看到没?”

多菲雷亚不明所以的照做了,于是……

“那是……那么多船聚集在一起?”

多菲雷亚瞪大眼睛,将质询的目光投向徐向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也不像海盗……不过,不管怎样,看来今晚不会那么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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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风起云涌的航路(2)

徐向北掀起操舵台旁的传声筒的顶盖,就开始喊话:“恩莱科先生?醒醒老爷子,这边出状况了。”

恩莱科老爷子并没有选择月光舟的乘员舱作为自己的居室,执意要在月光舟的后部瞭望室摆下自己的铺盖卷,理由是后部瞭望室和舰桥有直通的传声管,舰桥发现异状之后呼叫起来比较方便,又不会惊动住在乘员舱里的其他人,最适合在夜间处理紧急状况。

说白了老爷子是管家当出职业习惯了,凡是都站在尽可能减少主人的困扰的角度去考虑。

徐向北这边刚喊完,那边老管家的回答就顺着传声筒反馈回来:“夏亚先生,请问有何吩咐。”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徐向北犯疑惑了,这老头真的刚起来吗?老人的声音分明给人一种他一直在传声筒那头听候调遣的感觉,让徐向北直怀疑老人压根就没睡。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徐向北立刻对老管家吩咐道:“老爷子你到舰桥来一趟吧,前面似乎出了点状况,有大概三十条商船聚集在我们航向上的无名浮空岛群附近,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明白了,听您吩咐。”老人依然彬彬有礼的应道,说完那边就传来匆匆忙忙盖上传声筒盖子的声音。

通话结束之后,徐向北也稍微松了口气,毕竟自己这个老天空是装出来的,而老管家看起来是真的在艾斯柯佳尼闯荡了很多年,有他在总归是要安心一点。

“会是海盗吗?”依然坐在徐向北膝盖上的多菲雷亚侧着脑袋,在极近的距离盯着徐向北的脸直看,同时担心的问道。

“如果那是海盗的话,你不觉得他们把***熄掉然后搞偷袭来得更有效率么?”徐向北反问,引起徐向北他们注意的这三十多条商船不但各自的船上***通明,他们还在船只周围的浮游岛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似的,徐向北百分百肯定此时那些商船还没有发现月光舟——为了避免被海盗和追兵盯上,月光舟一到晚上就实行***管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所以说,那帮人要真海盗的话,绝对是不合格的业余海盗,哪有猎手在出击前先告诉猎物自己在哪里的?何况这个猎物藏得比猎手还好……

不过徐向北看太多了,受阴谋论的影响太深,此时另一个可能性爬进了徐向北的脑海:那很可能是对多菲图谋不轨的人设下的陷阱,没准他们由之前的一系列交手而对自己这帮老弱病残做出的了错误的评价,拔高了他们的空战实力,所以才采取了某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计谋,比如说,佯装“XX商船天空航路嘉年华”什么的(此嘉年华为徐向北杜撰BY作者),用好酒和美食美女麻痹自己这帮人,趁机下手图谋不轨——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美女这招对月光舟的乘员们的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就是了……

不管这是不是杞人忧天,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打定主意之后徐向北减少了月光舟的推进力,于是有着大鹏鸟外形的考察船开始缓缓的减速。

“为什么减速?”多菲雷亚立刻察觉到船体的异动,眨巴着眼睛问徐向北,于是徐向北再次感叹多菲雷亚和月光舟的同步率:人说出色的海员就算睡着了都能感觉到发动机的异动,由此看来多菲雷亚的确是很有开船的天赋。

看徐向北不回答,多菲雷亚抓住徐向北的胳臂,不断的来回晃着的同时又问了一次:“喂喂,说话啊,告诉我为什么减速嘛!”

“我们不是减速,是要停船,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贸然过去,小心挂了都不知道怎么挂的……”

徐向北说完,多菲雷亚又眨巴眨巴眼睛,随后把徐向北的胳臂一丢,身体重新转向前方,小女孩的背脊又一次靠上了徐向北的胸膛,少女就这样把后脑勺靠在徐向北的锁骨之间,若有所思的嘀咕:“原来如此,这个时候静观其变确实是个好选择……”

这时候老管家恩莱科踏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出现在舰桥上,老人一出现,徐向北就把多菲雷亚从自己膝盖上放下,站了起来,将驾驶座让了出来,并且冲老管家动了动下巴,示意“您自己看”。

老管家并没有坐到驾驶座上,而是在向徐向北鞠躬致意之后,将额头贴上驾驶座的靠背的顶部——月光舟的自律系统正是通过那个地方与操舵手分享空识的。

“351航向,大概正一度二分的仰角,很容易就能看到。”

徐向北还没说完,恩莱科似乎就已经掌握了当前的状况,老人直起腰杆,一板一眼的对徐向北报告状况:“夏亚先生,您不必担心,那些商船都挂着灰鸽旗,在商船之间挂灰鸽旗就代表航向前方有海盗出没,所以寻求同航向的船只同行以增加安全度。因此,老朽认为无须多虑。”

也就是说,那些船聚集在一起的理由和过景阳冈的时候必须一伙人一起走的道理是一样的,这么想来难不成月光舟会成为那武松?

饶了我吧,徐向北心想,能让三十多条船组成的船队乖乖等在原地寻求更多伙伴的海盗,我才不想招惹呢。

紧接着徐向北又想起自己一开始的那个充满阴谋论的阴霾的猜测,于是摆出来征求恩莱科的意见:“老爷子,你说这会不会是二王女或者别的什么人手下的计策,装作寻找同行的伙伴,其实是想暗中捅我们一刀?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恩,确实有这个可能,”恩莱科赞同的点点头,“由于我方屡次逃脱重兵追捕,对方高估我们的可能性是存在,难保不会采用暗杀策略,所以悄悄绕开前面的船队这种做法也有它的道理,但是……”

恩莱科顿了顿,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才接着说道:“如果前面是真的有海盗,那又怎么办呢?能将三十多条商船吓阻在这片小小的浮空岛群附近,那海盗帮的实力一定不差。”

商船多多少少都是有武装的,在天空中跑惯了的老天空们也一般都有非人型羽翼,飞上天之后一般都能达到各国正规军的水平(实际上,这帮跑商路的老天空们是各国战时重要的兵力补充渠道,比要价高昂又不那么可靠的佣兵还要受欢迎),再加上大商船的船长和老鬼(老鬼既水手长)一般来说,要么是一等一的强者,要么就是人形羽翼的拥有者,所以三十条商船聚集在一起足以吓跑小股的海盗,碰到大海盗团的时候也能抵抗一下——这种时候海盗们一般拿下一两条船当买路费就算了,他们也不想硬拼折损自己的实力。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为一种潜规则,于是灰鸽旗才会成为商船的必备。

能让三十多条大商船拼凑起来的船队束手无策的在这里等更多的同行者,要真有这种海盗,那绝对是和草帽海贼团一个水平的海盗团。

这么一想,月光舟要是独闯前面那片空域,还真是凶多吉少。

就这样,过去同行还是绕过去走自己的,两种应对方式和可能的后果在徐向北脑海发生了直接的激烈的碰撞,使得徐向北只能呆立在原地不断的摸着自己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渣。

“老朽认为,”看徐向北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恩莱科开口进言道,“只要我们严加防范,和他们同行也无妨。”

正好徐向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点点头,此时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已经在徐向北脑海里成型。

“我们就在这里躲一个晚上,等到明天早上,我先和辛蒂他们去探下情况,反正看那样子,那些人今天晚上也不打算走了。”

徐向北的意思就是,月光舟呆在远处,情况一不对就跑路,这个距离那帮人想抓也抓不到,而自己和辛德蕾拉的组合本来就适合跑路,在帝都时面对那种火力都能跑出来,这三十条商船的火力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恩莱科当然明白徐向北的意思,老人点点头,接过话头道:“那么接下来舰桥就由我值守,您和殿下都回去休息吧。”

徐向北也不推辞,本来值夜班就很辛苦很无聊,有个合理的理由溜号,岂能白白放过?

“那就拜托您了。”说完徐向北就转身离开了舰桥,多菲雷亚看了看徐向北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经坐上驾驶座的老管家,追在徐向北后面也离开了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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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风起云涌的航路(3)

第二天一早,徐向北就出发了。

原本恩莱科想用非人形羽翼一同跟过去的(老管家自己带了一具,月光舟的贮藏室里有两具),结果被徐向北拒绝了。徐向北是准备以大型商船派出的前导尖兵的身份去探听情况,哪有前导尖兵那么大派头,还带个管家的。

然后莉诺卡塞给徐向北几颗闪光弹,让他情况一不对就丢闪光弹和辛德蕾拉她们一起跑路。而希达更是语出惊人,少女仔细满满的声称,她会以她身为尼特族司书的保有技能监视徐向北那边的动静,听得徐向北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是谁嚷嚷着“看不到看不到”,一遍又一遍的要求徐向北说明那些商船聚集的方位……

反正,本来挺复杂的势态,在少女们一番喧闹之后,变得紧张感全无,从月光舟上起飞的时候徐向北心情愉悦得像是要去郊游,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这心情一时半会还调整不回来了……

这种愉悦的心情就一直持续到辛西娅开口。

【我说啊】脑海里响起的辛西娅的语气听起来和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少女的迷你胸像也一如既往的在喝茶,可徐向北产生了某些不太妙的预感,而且这预感很快就在辛西娅接下来的话语中应验了,【我总觉得今天早上多菲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呢】

徐向北脑海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蹦出为自己开脱的想法(男人真是悲哀的生物):“我昨天可是刚接班没多久就因为情况有变而回到卧室休息了哦。”

【啊啦,我还什么都没说哦。】辛西娅的迷你胸像放下手里的茶杯,露出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一刻徐向北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个腹黑么?

【多菲怎么了么?】忽然辛德蕾拉加入了发生在徐向北脑海中的对话,少女的迷你胸像也是一副完全掌握不了状况的样子。

辛西娅长长叹了口气,茶杯又从迷你画面的右下角出现,而她稍显无奈的话语慢了半拍才传入徐向北的脑海【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多菲好像恢复精神了】

【恩】辛德蕾拉也简短的应道,她脸上微微弯起的眉毛告诉徐向北她觉得很高兴。那一瞬间徐向北面对少女的面容,直感叹果然还是天然治愈系最高啊,然后他心里又涌出了小小的遗憾,为什么辛德蕾拉从来都不笑呢,明明高兴也好悲伤也好,她都能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却唯独没有在脸上绽放出笑容呢?

带着这个小小的疑惑,徐向北接近了商船聚集的浮游岛群。

徐向北收起心中的杂念,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他躲在距离浮岛群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小心的窥探着系泊在浮游岛之间的商船的状况。

原本辛德蕾拉在空识精确度和侦测范围上就相当的优秀,甚至可以媲美一些技术稍差的金徽工匠制作的侦查专用羽翼(不过肯定是比不上卡娜这种性能卓越的射击型羽翼BY作者),加上此时和目标的距离比起远在上百公里外的月光舟要近得多,商船和浮游岛的各种细节完整的展现在徐向北眼前。

一共有三十二条商船聚集在浮岛群中,而且清一色的都是载重过千的大型商船,从桅杆上悬挂的旗帜看来,这些船当中应该包含了四只分属不同商会的商船队,徐向北认出来其中两支,悬挂绿色金银花旗帜的是阿纳海姆商会的船队,悬挂红色飞翼旗帜的商船则属于索伊曼德商会,这两个商会都曾经委托徐向北送信。另外两支船队徐向北毫无印象,其中一支船队悬挂白色抚子花花瓣旗帜,另一只的旗帜则相当的匪夷所思,那旗帜上竟然是一支装满啤酒,甚至还在冒泡的酒杯……(实际上,最后这个旗帜来源于龙枪系列里某个受封骑士爵位的酒馆老板的标志,他的弟弟差点杀了塔克西丝……BY作者)

四支船队拥有的船只加起来超过二十艘(距离还是太远,有些船的旗帜看不清楚),这让徐向北更疑惑了,照理来说,大型商船队本身为了对付海盗,多半都会雇佣有名的佣兵团来担当防卫任务,更别提阿纳海姆和索伊曼德这种横跨数国的大型商会了。

老呆在一边看也看不出个究竟,徐向北心一横,从遮蔽自己的云彩后面飞了出来,径直向着浮岛群飞去。

随着距离的持续缩短,浮岛群周围的细节越发的清晰,看起来这些商船上船员们大多都是在浮游岛上过夜的,岛上的篝火周围还残留着昨晚欢宴残留下的痕迹。这并不奇怪,商船和军舰一样,都为了多带货物(军舰是武器)而大幅度削减船员住宿空间,所以在长距离航行中,船员们都不介意到宽敞的浮游岛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如果同一座浮游岛上还有别的商船歇脚,走天空的汉子们不会吝啬和同行分一杯啤酒,交流交流感情,顺带交换一下信息——其实后面那个才是主要的,徐向北才“入行”半年多,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干这行信息有多重要。

奇怪的是,最大的那座浮游岛上搭着帐篷。要知道,走天空的人不介意睡在天空之下,就算是船长之类的高级船员在岛上休息的时候,都更加偏爱在两棵树的树干之间挂起的吊床,而不是“闷死人”的帐篷。所以那个帐篷里住的绝对不是船员。

徐向北没来由的冒出一个猜想,难不成……那帐篷里住的也是一国的公主什么的……

【别傻了】辛西娅立刻一盆冷水浇下来,【你以为王女是路边的石头么,随手一抓一大把?那八成是那个商会的什么重要人物出行罢了。】

管他是什么,下去探一探就知道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徐向北催促辛德蕾拉加快了速度。

在距离缩短到十五公里的时候,商船上的人们终于发现了徐向北。由于徐向北刻意选择了自己进入的航向,让自己处于背对着初升的夕阳的位置,能在十五公里的距离上发现徐向北,说明那些商船要么有非常出色的瞭望手,要么刻意关注偷袭最可能发生的方向,再不然就是,他们的值班翔士空识精度和距离都不错(徐向北他们是先确定了目标方位,再仔细观察的,等于是预先锁定了目标。而在不知道目标在哪甚至不确定有没有目标的情况下,要发现一个像翔士这样大小的东西是很难的)。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这都说明那些商船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对外警戒。

发现了徐向北之后人们都行动起来,水手们奔向自己的船只,浮岛群各处也陆续有翔士升空。不过在确认了徐向北只有一个人之后,浮游岛上的骚动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关注着逐渐接近的孤单翔士。

这个状况在徐向北的预料之内,恐怕浮游岛附近的人们已经在猜测他是不是其他商船队的前导。

护卫商船的翔士们逐渐接近了,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徐向北将手里的武器插回背后,随即冲迎上来的看起来像是个头目的一翼翔士喊话:“我是自由贸易船月光舟的前导翔士,特来探问情况!”

那翔士听完,眯着眼睛将徐向北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他还特别对徐向北腰上挂着的信号弹多看了几眼(其实那是莉诺卡自制的闪光弹),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冲徐向北点点头,回话道:“我是基迈拉佣兵团分队长雷斯林,愿风带来的永远是朋友。”

最后一句是走天空的行话,除了表达友善之外,还有“不是朋友你就再也不能乘风而行”的潜台词在里面,这句话倒是完整的概括出了走天空的人们之间的关系。

接着那翔士冲后面摆了摆手,于是徐向北面前的航线被让了出来,他在佣兵翔士们的伴随下,向着最大的那座浮游岛降下。

落地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这些商船的头目的人们早就聚集在一起等着徐向北了。

徐向北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落地之后立刻解除了和两位少女的同契。刚解除同契,周围就响起一片赞叹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这帮大老粗才不讲什么涵养,看到辛德蕾拉和辛西娅这种美少女,不出点动静根本就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更重要的是,解除同契之后出来一个美少女是正常,这一下子出来俩,就连这帮见多识广的壮汉都免不了惊叹一番。

不过毕竟是见多识广,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强悍,惊讶过后大多数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你怎么就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做成两个美少女的羽翼?说不定哪个大色鬼金徽工匠觉得一个不够爽,就作了一双……

而徐向北压根没考虑到突然出来俩少女太引人瞩目这个问题,一开始还直在心里叫苦,还好周围惊讶的目光很快就被色迷迷的目光取代,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担心起其他事情来……

“这位先生,愿您的羽翼永远像云一般轻盈。”伴随着套话式的开场,一名有着些许贵族气概的年轻男人抢先上前一步,向徐向北行礼,“请问,您来自何方,到此有何贵干?”

没等徐向北开口,一把让人一听就不由得感叹“这才是闯天空的汉子啊”的声音从侧面插了进来,掐断了年轻男人的话头。

“哼,还用问嘛,这肯定是什么商船的前导侦察兵嘛,能派人形羽翼到前面来侦查,这还真是奢华啊!”说罢与那粗犷的嗓音十分相符的大汉闯进徐向北的视野,紧接着就把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索伊曼德第六商船队的船队长别里亚科夫,幸会幸会。”

“月光舟水手长,夏亚·雷。”既然别人都自报家门了,自己没理由把名字藏着不放,徐向北也一边回答一边伸出手握住壮汉的手掌,壮汉掌心那长满老茧的皮肤让徐向北吓了一跳。

“原来是个公子哥啊!”别里亚科夫爽朗的笑了起来,拍着徐向北的肩膀,“看两位羽翼小姐的打扮和气质我就猜大概是这么回事。啊,你别误会,有没有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公子哥出身的翔士当中能打的我也见过许多。当然,没什么用的公子哥我见得更多就是了……”

说着壮汉瞟了眼一开始说话的贵族男,期间的轻蔑显而易见。

绿衣年轻人哼了一声,狠狠的咬了咬牙,随即忽略别里亚科夫的目光,也向着徐向北伸出手来:“阿纳海姆商船队第二分队分队长威廉姆·阿纳海姆,听了我的名字夏亚先生您就应该明白,我就是那些不怎么中用的公子哥之一。”

原来如此,徐向北送信的时候就听闻这俩是死对头,现在一看果然如此,简直就是火花飞溅啊……

随即其他各船队的头目都介绍了自己,徐向北也跟他们说明自己所属的船正在后面,马上就到。

接着徐向北问起这些商船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海盗嘛,”别里亚科夫一来二去就和徐向北混熟了(其实这是因为这人是个自来熟),抢先答道,“这里本来就靠近米德特鲁加,现在贝尔德国内又动乱,所以海盗们就猖狂起来了,前两天从奎赛尔过来的朗德·贝尔的大船队在前面的航线上被抢了,丢了三条大船呢,据说来袭的海盗团有差不多二十条武装船,光是人形羽翼翔士就有十名来翼,猛得很呐。”

别里亚科夫的话换来一片赞同声,米德特鲁加是艾斯柯佳尼上层的大国之一,但是和其他各国又有所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其他各国由于形成的历史,疆域多半是近似球体或者正方体的空域,米德特鲁加却是个长条形。理论上说,长条形是最不适合形成大型天空帝国的形状,国土体积差不多的情况下,长条形的国家首尾之间的航程太长,遇到侵略的时候军队集结和调动驰援都颇费时间,帝都与各地的联络也更加困难,容易滋生分裂势力。但是米德特鲁加是个例外,这个国家的各个飞陆沿着上行信风道群纵向分布,从上层空域最底部的风暴层开始延伸到与被称为天空的屋顶的浮游岛屿阿瓦隆差不多同高的高度。米德特鲁加最高的大陆和最低的大陆之间,用船以最快速度降下要花足足三个月。

就算如此,米德特鲁加依然联合成了一个国家,而且跻身大国之列。这是因为这个国家的主要大陆都是从下层空域被乱流带进上行信风道,然后冲到上层空域来的,出了信风道之后,由于上层空域气流平稳,这些大陆就聚集在信风道周围。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上层空域的人都把这些“飘上来”的大陆当作野蛮未开化的典范,随意的加以支配和欺压,从而促使了这些“下层人”的民族意识的觉醒,为米德特鲁加的建国打定了基础——自称“下层人”的民族就此形成。建国以后米德特鲁加和容不得自己领土被割裂出去的各国爆发多次战争,并且由于地势问题一度限于非常被动的不利势态,但是靠着将下层空域住民那彪悍的本性发挥到极致,终于迫使各国承认了米德特鲁加的独立。

在艾斯柯佳尼上层空域,米德特鲁加就是彪悍的代名词,所以靠近米德特鲁加的地方海盗什么的也比其他地方要多……

这么一想,别里亚科夫说得的确有道理。

唯独阿纳海姆的公子哥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还不止如此吧,原本这一带的海盗虽然多,却分成多个小帮派,所以威胁不到大船队,我看袭击朗德贝尔的海盗团另有来头。最近米德特鲁加舰队以围剿海盗之名大规模集结,看来“下层人”要对内乱刚刚结束的布里多瓦动手了,不过,虽然围剿海盗是个幌子,可是为了正名,米德特鲁加海军应该会在前往边境的路上顺路剿匪,我看袭击朗德贝尔的海盗团应该是从米德特鲁加逃过边境的流亡团体。诸位不觉得,也只有像米德特鲁加这样的国家,才能孕育如此强悍的海盗团吗?”

绿皮公子哥说完,周围也响起零星的附和声,而两个死对头之间更是直接迸出了火花……

徐向北侧了侧脸,看看辛西娅,那意思是“你怎么看”,辛西娅用手轻点徐向北的手背,将自己的意见传到徐向北的脑海里【我觉得不像是陷阱】

徐向北点点头,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离自己最近的人群中还有几个人一直没发言,而且这几个人都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

总觉得这几个人和这浮游岛上的另一个“谜团”有关呐……

于是徐向北向着那几个人迈出数步,张嘴刚要说话,谁知道那几个人一脸恐惧的拼命挥起手来:“不,不,不要和我们说话,我们的骗子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你有什么和他说!”

“这……你们的骗子?”由于太过惊奇,徐向北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几个人的话语中让他惊奇的部分。

没想到这一下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你会说赫尼斯特语?”最后还是别里亚科夫说出的所有人的疑问。

这下徐向北也想起来了,那是他在酒馆里听来的众多传闻之一:赫尼斯特大陆的原住民不会说谎,结果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在天空贸易中被当作冤大头,后来随着贸易的增加,赫尼斯特人终于发现自己吃了多少亏,于是他们特别崇拜会说谎的人,还把族里展现出说谎天赋的小孩集中在一起专门培训,这些孩子长大了以后就充当赫尼斯特族对外交流的代言人,相当于外交官和发言人,被族人尊敬的称为骗子。(这个创意不是我的,而是出自伟大的蝶形世界系列,向英国奇幻三泰斗之一,伟大的切尼·普拉切特致敬!BY作者)

现在说自己听不懂已经没用了,那几个赫尼斯特族人的表情已经说明徐向北刚刚说的确实是他们的语言——而大家都知道他们不会说谎,所以徐向北干脆点了点头。

这下所有人都露出赞叹的表情,别里亚科夫更是跑上来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老弟(好嘛,关系这就升级了),看来我刚刚还是看轻你了,原本我以为你不过是离家出走的尼特族公子哥,现在看来,想必老弟的见识远比我料想的要广吧。”

……徐向北突然有冲动要大声宣布他会说这个世界所有的语言,而且都很地道……那样不知道这帮人会不会把他捧成神?

就在这时候,那几个赫尼斯特族人连声叫道:“啊,骗子,骗子大人来了。”

紧接着他们向着岛上架着的帐篷的方向毕恭毕敬的鞠躬。

徐向北顺着他们后脑勺对着的方向看去,眼睛都大了。

蓝紫色的长发,洁白的肌肤,纤细苗条的身段,还有过踝半厘米的长裙……

“女孩?”徐向北禁不住问道。

“少女”听到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好不容易站稳了之后“她”嘟起了嘴巴,很不满的抗议道:“虽然我穿成这样,可是这不是我自愿的,人家是男的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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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风起云涌的航路(4)

看过恩莱科的女装打扮之后,徐向北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再没有比恩莱科更适合女装的人了,可现在他这个想法被眼前的少女——不,少年——从根本上颠覆了。难不成这个世界盛产伪娘?自己刚来这个世界半年多,就碰到俩,还都是很极品级别的……(其实这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兼位面守护者是《指尖奶茶》的铁杆粉丝罢了BY作者)

就在徐向北感叹伪娘何其多的时候,别里亚科夫那粗壮的手臂一下子环上了徐向北的肩膀,大汉在徐向北耳边嘀咕道:“你来了就好了,这帮赫尼斯特人带着不少好货,刚好现在贝尔德内乱,我的船上空舱位不少,就是一直摸不清这帮尼特族的底线,不好谈……他们的话我们又没人懂,所以你就帮我个忙吧。”

赫尼斯特语大概是艾斯柯佳尼上最少被外族人掌握的语种了,这是因为自从发现自己当了冤大头之后,普通的赫尼斯特人都不敢和外族交流了,加上“骗子”这个职业的诞生,一般的赫尼斯特人渐渐的都变得不会说外族语言,而骗子们又都会说大陆通用的几种语言,所以从来不在人前使用赫尼斯特语,于是,艾斯柯佳尼世界里会说赫尼斯特语的外族人就越来越少。

这就是为什么当徐向北表现出他对赫尼斯特语的了解之后,那帮商人和佣兵都会如此惊讶的原因了。

徐向北叹了口气,别人到了异界被人尊敬,要么是因为武力牛逼,要么是因为自己会吹玻璃,自己倒好,成了世界第一语言学家……虽然这也很牛逼啦,但是和前面几种牛逼方式比起来,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啊……

别里亚科夫又捏了捏徐向北的肩膀,追问的一句:“如何,帮我探探那丫头的底子吧!”

壮汉这话最后几个字被眼前的少……少年听到了,于是他(她)涨红了脸抗议道:“我、我都说了嘛,人家真的是男的嘛!”

是男的就不要人家来人家去的啊!

徐向北拨开别里亚科夫的手,头也不回的冲身后作了个“等我来”的手势,就往少年的方向迈了两步,站到他(她)跟前,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问出了此时他心中最大的疑问:“那个,骗子小(少年鼓起腮帮子撅起了嘴)先生,我想问的是,赫尼斯特族的骗子们都改穿女装了么?”

其实这已经不单只是女装的问题了,恩莱科扮成老妇人的时候还要带个假发什么的,可眼前的少女那头直达腰际的蓝紫色长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假发……再加上那打死也伪装不出来的纤细手脚(还是看起来就很柔软那种),那比化妆用的白粉脂还要白皙的肌肤,以及那不加修饰的精致面容,这怎么看都是女生啊……不过,姑且先弄清楚女装的事情吧……

听了徐向北的问题,少年皱起了眉头,十足十的一副怨妇模样,毫无顾忌的大声抱怨着:“当然不是啦,可是老师和长老都说,我连样子都在骗人,要好好利用,所以才一直都让我穿着这些东西的!小时候也是,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指了指镜子说人家有天赋,就把我抓到骗子培训班去了,人家一点都不想当骗子的,人家要继承妈妈的裁缝铺的啦!”

说到这里少年两眼里已经泛起晶莹的泪光,声音也因为回忆到了伤心的地方而变得有点哽咽:“结果人家去骗子学院的那天,妈妈还兴高采烈的送行,还亲手给人家缝了长裙……”

徐向北囧到无语了,心想没准他真的很会骗人也说不定……疑心病稍大一点的人或者受阴谋论荼毒比较深的人现在一定在怀疑眼前的少年(少女)正在演戏,以此来麻痹对手。

然后徐向北注意到,少年身后那三名赫尼斯特族人正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面前的骗子大人。

从徐向北听到的传闻来分析,赫尼斯特人不会说谎似乎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近似于遗传特征的东西,最直接的例证就是,哪怕是他们的骗子,也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他是赫尼斯特的官方骗子兼外交发言人,然后才和你谈判,比起地球上的政治家们来得光明磊落得多,而普通赫尼斯特人更不用说,你让他们去死还比让他们骗人要来得简单。

所以盛传与赫尼斯特族人谈判的时候,要先看在骗子身边的其他赫尼斯特人的表现,如果他一副担心的样子,那说明这骗子技术不好,之前的任务经常弄砸了,所以不必担心;如果周围的尼特族人对骗子给予了完全的信任,那就要小心了。

而眼前少年身后的三名赫尼斯特族人,那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了,这说明,眼前的少年战绩颇丰……而他们是不会撒谎的。

难怪别里亚科夫这种大商行的商船队队长都不敢轻视他(她)了。

可是,徐向北怎么觉得,眼前的少年讲的都是真话呢……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的小拇指轻触徐向北的手背,少女的思绪传到了徐向北脑海里:【为什么她一定要骗我们说她是男的呢?】

徐向北侧过脸,看到的是辛德蕾拉很认真的疑惑的脸,羽翼少女眉头紧皱,歪着脑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对啊,还有这个可能性,她可能是个假伪娘……但是,那样做有意义么?

于是徐向北在脑海里向辛德蕾拉确认道:你用空识确认过她没有那个东西了?

【那东西?】辛德蕾拉依然一脸不解。

就是我每天都插进你身体的那东西嘛,徐向北忙不迭的解释道。

【还没有】辛德蕾拉恍然大悟之后,摇摇头【要现在确认吗?】

确认吧,徐向北这边刚这么说,辛德蕾拉共享过来的空识的触须就一路往下贴到地面上,随即钻进了少年(少女)的裙子底下,紧接着顺着她白皙光滑的大腿往上爬,直到绣着小熊图案的内裤跟前。

之所以没能立刻显示出来目标区域的真实状况,是因为这并不是直接可见的东西,空识确实能识破被藏起来的东西,但是那需要复杂的运算和分析,按莉诺卡的说法那是对第八粒子的纬度波动进行细致扫描,按司书少女希达的说法则是在倾听第八粒子的声音,总之,藏得越好的东西要用空识钻过掩蔽物就越困难,需要的计算就越多。

终于,小熊内裤的颜色逐渐变淡,变得透明起来。

徐向北松了口气,是男的啊……接着他异常沮丧的想:我为什么要松口气呢……

再次打起精神来之后,徐向北挠了挠后脑勺对依然一副怨妇模样的骗子少年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男的了。”

“真的?”少年抬起头,将信将疑的反问,在得到徐向北的肯定回答之后,他赶忙掏出印花手帕,轻轻擦拭着眼里的泪水,一副由衷的感到高兴的样子,“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人肯相信人家是男的了……”

“想要别人不要误会你,你至少也把那个‘人家’来‘人家’去的毛病给改掉啊!”徐向北立刻抓住机会吐槽。

“啊,对哦,我一直有再改啦,但是一不注意就又回来了啦……”少年很委屈的说道,接着他脸上又冒出一点点的好奇,“那个,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别人我怎么解释都不相信,您却相信我呢,可以请问下您是因为什么相信我是男生的吗?”

“要说为什么……”徐向北眨巴眨巴眼睛,一个有趣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形成,于是他不加修饰的将刚刚他和辛德蕾拉做了什么说了出来,“当然是因为你有那个男人才有的东西嘛!”

“啊咧?”少年低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查看自己的裙子,还自己把盆骨附近的裙摆拉平,仔细的确认会不会有突起,然后才抬起头,仰着微微透出绯红的脸蛋,用腼腆的声音问,“您、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我是翔士,我的羽翼有空识啊,”徐向北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辛德蕾拉,紧接着,由于少年的反应实在很有趣,徐向北决定再逗他一逗,“而且啊,虽然你的确是有那个东西啦,但是外面包上小熊图案内裤之后,就变得毫无说服力了呐……”

徐向北话音刚落,骗子少年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用双手死命的遮住自己的胯部,还弯下腰,似乎是想用身体的弧度来遮掩,脸蛋也刷拉一下涨的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冒出蒸汽来:“我、我、人家才、才不是故意穿小熊内裤的啦!真的不是啦!人家真的不是觉得小熊内裤很可爱才穿的啦!”

徐向北宅属性彻底发作,他一脸陶醉的欣赏着骗子少年那羞涩诱人的身姿,而这时候辛德蕾拉再次轻拉徐向北的衣袖。

徐向北回过头,刚好看见辛德蕾拉严肃认真的脸,少女想说的话随后传入徐向北的脑海。

【那个,要不要确认下他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假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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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风起云涌的航路(5)

结果徐向北还是没有让辛德蕾拉去确认眼前少年的性别,明面上的理由是解析穿透个内裤都如此耗费时间,更别提去辨别下面物体的真假了。

不过,让徐向北这么制止辛德蕾拉的真正的理由是,他一想到眼前的骗子有可能真的是男的,就不乐意让辛德蕾拉去确认了——哪有让自己的羽翼用空识去分析别的男人那个部位的……

说到底,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占有欲的具体体现罢了,辛德蕾拉是专属于他徐向北的,辛西娅也是!其他男人都靠边站吧!

所以徐向北丢开还在那语无伦次的蹲在地上画圈的“骗子大人”,径直转向少年身后的那三名赫尼斯特人,徐向北已经发现自己被赋予的那套翻译机制的某些运作规律,比如说,自己开口时主观上的谈话目标是谁,这套翻译机制就会将自己说出来的中文翻译成谈话目标最熟悉的语种,也就是母语,如果谈话目标此时正在使用非母语的语言,则会变成他正在使用的语言——就结果而言,这套翻译机制相当的方便。靠着这套翻译机制,徐向北向那些赫尼斯特人问话的时候,他说的就是地道的赫尼斯特语。

赫尼斯特人果然是不会说谎的种族,面对他人的问话他们似乎连选择沉默都做不到,难怪他们长老会和骗子们要严格控制赫尼斯特语的外传。徐向北操着一口倍儿地道的赫尼斯特本土腔,三下五除二就把赫尼斯特人的船上带了什么货物、他们期望的售价以及能接受的底价是多少都问了个一清二楚,接着徐向北在底价和期望价之间取了个平均值,直接当作赫尼斯特人的底价报给别里亚科夫。由于贸易往来的日渐频繁,赫尼斯特人对手中的商品的价值早已有了比较完整的认识(这和会不会说谎没有关系),所以徐向北随手定出来的这个价位其实满合理的,再加上他向别里亚科夫保证,自己不参与交易,消除了自己吃差价的可能性,这笔交易竟然很干脆的就成交了。

然后在徐向北两边忙活完了,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位雌雄莫辨的骗子大人的神色早已恢复正常,他趁着别里亚科夫忙着指挥自己的船员装卸货物的空挡,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徐向北身边,将微笑着的脸蛋凑了过来,用稍微有些害羞的声音说道:“非、非常感谢您,说实话我对那个大块头很没辙,一直不敢和他谈交易,您能帮忙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她)向着徐向北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跑掉了。

徐向北的耳朵捕捉到身后辛西娅的轻笑,于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脱力……应该说,果然是骗子么,就算是现在徐向北都没有上档的感觉,如果这是骗术的话,那确实很高明。

这时候本来已经跑开的少女(因为太麻烦了,以后一概叫“少女”了BY作者)忽然又折了回来,跑到徐向北面前,涨红了脸对徐向北强调:“还有,人家真的不是因为小熊内裤很可爱才穿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哦!”

还来啊?徐向北有些无奈的点头,说实话他觉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实在是很累人,就敷衍着“是、是”的应了几声。

“真是的,您认真一点啦,人家还满在意这个问题的,真的不是故意穿的啦!”看到徐向北那敷衍的样子,少女不满的撅起嘴巴,可她的脸颊却故意和嘴巴对着干,明晰展现着羞赧的绯红,“请您相信我啦,我真的没有故意选小熊内裤嘛……”

徐向北有种继续敷衍她以便接着欣赏她那可爱的表情的冲动,不过他无意间注意到辛西娅的目光,最后只好郑重其事的重申一遍他相信眼前的少女不是故意穿小熊内裤的。

赫尼斯特族的少女终于心满意足的转身跑开了。

看着少女晃动着一头蓝紫色秀发渐渐远去的背影,徐向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于是徐向北扫了眼周围的状况,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之后,他冲身后的辛德蕾拉做了个手势。接到徐向北的指示之后,辛德蕾拉把手伸进自己连衣长裙的领口,把芙铃从乳沟之间拽了出来,抓到嘴边耳语两句,就张开手掌,将小妖精放飞到空中。小家伙在天上转了个圈之后,装模作样的对辛德蕾拉敬了个礼,就一溜烟的向着月光舟所在的方向飞去,一下子就消失在蓝色的天幕中了。

徐向北看着辛德蕾拉做完这一切,冷不防自己的脖子又一次被粗壮的手臂环住,别里亚科夫那爽朗的嗓音在他耳朵底下响起:“干得不错嘛,老弟。不过话说回来,那丫头到底是男是女啊?老弟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谁知道。”徐向北耸了耸肩,心想是男是女很重要么,只要选择性无视某个部位就好了嘛,伪娘的菊花不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么……(作者高喊着:我还会回来的~然后化作了天边的星辰)

别里亚科夫看起来还打算说什么,却被自己的部下从旁叫住:“头,再不启航的话,船上带着的苹果就要烂了。”

在艾斯柯佳尼世界,罐头技术还不算很成熟,基本上还处于玻璃瓶加蜡封的水平,因为携带起来并不方便,远洋(或者应该叫远空?)船只往往并不会携带很多罐头,而是在沿途的大陆补充容易贮存的新鲜水果,以此来应对败血病。就算别里亚科夫他们是在离此地最远的大陆装载的苹果,而此刻这些苹果又快要坏掉了,综合这两点判断,别里亚科夫他们在这片浮游岛已经停留了两天以上的时间了。

对商船队来说,时间就意味着利润和声望,平白无故停留两天,再怎么说也不太合理……

“行了,伊万,我知道了,你少说两句。”别里亚科夫白了自己的部下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站在浮游岛另一侧的威廉姆,阿纳海姆的少主人也在和自己的心腹们商讨着什么,“耐心的等,他们跑的路比我们远,又比我们早到,肯定是他们先撑不住。”

徐向北明白了,敢情这帮人是在等别人起头倡议启航呢。

以横在前面的海盗团的实力,想要完全阻止他们登船是不可能的,总要有几个牺牲品,而这牺牲品多半会是商船队担任前导的旗舰,一来旗舰往往是最先进入海盗们的攻击范围的,二来让旗舰减速能够有效的破坏整个船队的队形,各自为战的商船当然比抱成一团的商船队要好对付得多,所以担当旗舰的船只是最有可能被留下充当买路费的。

那么问题来了,加入有人提议大家启航,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既然是你提出的启航建议,旗舰自然应该由你的船或者你船队里的船担当。商人们本来就是最计较得失的一群人,哪有人会主动上来吃这个亏。

估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帮商人在这里僵持住了,晚上一块喝酒作乐是一回事,涉及到利益又是另一回事。

徐向北重重看着再次回到自己部下当中的别里亚科夫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是不知道这帮商人的给养还能让他们耗多久,可他却知道自己耗不起,本来月光舟飞得就没有送信的鸟儿快,再在航路上耽搁,让对方悠哉游哉的设置好陷阱等自己去踩,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划不来,再加上没准月光舟的背后还跟着追兵呢。

难道这一次月光舟又要当那出头鸟?

别说什么不过是当个旗舰而已,一旦海盗团袭来,这帮商人肯定顾着自保而已,月光舟多半又要陷入孤军奋战的状况之中。

虽说徐向北他们安全的闯过了前面两关,月光舟也在卡德拉公爵舰队的围攻下存活下来,但是明明周围有所谓“友军”,却还要独力面对敌人的集中攻击,怎么想怎么觉得亏。

“很棘手呢。”辛西娅在徐向北身后为徐向北心里的思绪做了个简短的总结,大概是因为没有红茶的缘故,少女的右手似乎有些不安分,五根手指有些神经质的把玩着洋装长裙胸线上缀着的蕾丝边,少女纤细的透着些微粉色是手指那灵活的动作,让徐向北一时间看得入迷。

“但是,”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辛西娅看着自己的两位搭档,“如果我们没有耐心等到商人们当中有人站出来,就不得不出这个头了呢,有人分担火力总比月光舟单独面对所有海盗来得要好吧?”

对于辛西娅直击要害的话语,徐向北露出了微笑,就是这么回事,月光舟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选择余地。

与其寄希望于别人赶快撑不住了出来起头,还不如相信自己的实力——徐向北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曾经在给游戏杂志写的魔兽竞技场攻略里也说过类似的话语:“虽然我很看重我的队友装备提供的暴击,但比起概率,我更看中的是队友的操作和配合,也就是说,我相信自己队伍的实力。”

就在徐向北做出决定的时候,辛德蕾拉拽了下徐向北的袖子,轻声说了句:“来了,月光舟。”

接着少女伸出食指指着此时肉眼还看不见的月光舟所处的方位。

辛德蕾拉这个动作是并没有别的意思,却让徐向北获得了某些独具启发性的信息。

徐向北看到,在比少女指尖对准的方向稍低的地方,一群佣兵们正聚集在一起。比起暗地里较劲的商人们,分别被不同的主人雇佣的各个佣兵团的士兵们都聚集在一起,毫无顾忌的交谈着。这是佣兵和商人们的不同之处,只要不是敌人,佣兵们往往都不介意把其他佣兵团的战士视作自己的兄弟,而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佣兵们早就把对方当作未来面对海盗时的战友——只有互相合作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生存的几率,佣兵们比谁都明白这点。

更重要的是,大学里学心理学的徐向北在佣兵们脸上的不耐烦之中看到了别的东西。

四支大型商船队雇请的佣兵团名号都不小,徐向北已经在佣兵们的群体中看到了人形羽翼的倩影,保守估计差不多有十翼。这种规模的佣兵团,却因为自己的雇主对一支素未谋面的海盗团的畏惧,而不得不在这篇鸟不生蛋的浮游岛群中无所事事,佣兵们心里会作何感想呢?徐向北仔细观察佣兵们的表情,发动自己学过的所有心理学知识去分析,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

不过佣兵们也不是傻子,就是因为是专业的战斗集团,如果徐向北提不出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提议,让他们反过来鼓动雇主是不可能的。这个吸引力除了可行性之外,还要够魄力,又可行又疯狂的主意正是这个时候最有效果的主意。

徐向北从来不缺疯狂的好主意,这个时候一个计策已经爬上了徐向北的心头。

“接下来,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一次足够有激情的演说而已。”徐向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曲。

辛西娅注意到了徐向北的笑容,少女眯起了眼睛看着徐向北的侧脸,随即用右手抽出怀里的扇子轻点自己的嘴角,遮住露出来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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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风起云涌的航路(6)

打定主意之后徐向北环顾四周,思考着到底如何才能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呢?

总不能随便找块石头往上面一站,就在那长篇大论吧?

“最低限度也要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才行呢。”辛西娅忽然在一旁插嘴,徐向北回过头,少女却将头偏向一边,避开了徐向北的目光,只给徐向北留下个充满知性和优雅气质的侧影,纯白色的长发被朝阳镀成闪亮亮的金色。

“你知道我接下来想干啥?”徐向北对着辛西娅的侧脸问道,不过问话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确定了答案,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辛西娅是不是有读心的能力。

“不过是根据一般性的推论导出结果而已,”辛西娅依然把右手放在胸前,手指轻轻的拨弄着自己洋装胸口处装饰的蕾丝——看起来没有茶杯可以端确实让她相当的不习惯,接着少女注意到徐向北正盯着她的右手看,就把右手放下,藏到身后。

“不必在意,谁都会有点习惯性的小动作嘛,这我能理解。”徐向北冲辛西娅笑笑,说话的同时仔细的观察辛西娅的脸,想从上面找出点害羞的苗头来,末了还加了一句,“而且,我觉得有点小动作能让你显得更可爱哦。”

可惜他失望了,辛西娅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从容,还眯起眼睛对自己的搭档露出雍容的笑容,她以打趣的语调回应徐向北的话语:“啊啦,您真爱开玩笑,我只是因为您一直盯着我的胸部看而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应该说,这就是经历了帝都贵族舞会的少女的实力么?(这里是在USO某史上最渣高达作品里的名台词BY作者)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辛西娅的从容与优雅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与辛德蕾拉和多菲雷亚都不一样魅力,徐向北不由得再一次打量辛西娅,然后他又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产自地球的宅男是多么的幸运,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少女陪伴在身旁。

出来侦查以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徐向北可是在自己和两名羽翼少女的穿着上下了一番功夫,和刻意突出身材的辛德蕾拉不同,他为辛西娅选了一套露出度比较低的礼服长裙,长裙采用天蓝色为底色,配以白色的缎带和蕾丝,刚好和辛西娅那洁白的长发相互映衬,同时为了突出少女身上的知性气质,徐向北还给她选了副金丝边眼镜(当然镜片让莉诺卡改过了),带上去之后效果相当不错。

此刻少女就像是一朵娴静优雅的百合,静静的绽放在朝阳和煦的光芒中。

“怎么?”因为徐向北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辛西娅终于开口问道,依然不忘带上华丽的笑容,“您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那就不好意思一个给我看吧。”说完之后徐向北才惊奇的发现自己没准有点当采花大盗的潜力,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向辛西娅回了一个坏笑……

可惜的是辛西娅要是吃这招那就不是辛西娅了,她撑开手里的纸扇,用扇面挡住自己下巴和半边脸,用开心的语调说道:“啊啦,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害羞哦,您难道一直没发现么?”(顺带一提,辛西娅的扇子上写着“华丽的八月”几个字BY作者)

徐向北乖乖的投降了,看来自己带的后宫光环还不够猛,想要调戏辛西娅,没准得等下辈子了。

所以他转了话题,进行战略总退却:“额,你刚刚说一般性的推论,难道我的想法就这么大众化,一猜就能猜中么?”

“怎么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和辛蒂就不会选您做搭档了不是?”看徐向北退却了,辛西娅也知趣的收起扇子,顺着徐向北的话语接了下去,“只不过现在如果想让商人们立刻启航,您不得不说些什么,不是么?至于您具体要说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猜到的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猜到,徐向北在心里嘀咕。

“我真的没猜到,您大可放心。”辛西娅说完,笑容里露出点小女孩般的顽皮,目光也稍稍带上了点戏谑。

徐向北无言的看着少女的笑脸,右眼的眉毛轻轻抽搐。

辛德蕾拉好奇的来回看着自己的两名搭档。

恰好在这个时候,徐向北期待着的那个将所有人的目光无条件吸引过来的事情,发生了。

“夏亚~”

最初的时候徐向北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似乎有什么人在远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周围商人们的骚动让他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还没等他示意,辛德蕾拉就贴了上来,将空识共享到徐向北的脑海中。徐向北一边确认状况,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辛德蕾拉的脑袋。

是莉诺卡和帕露菲,少女拖着一道第八色的尾迹从远处向着浮游岛群高速接近。在浮游岛周围的翔士自然是上前堵截,结果他们对莉诺卡那古怪的机动方式毫无防备,轻而易举的就被小女孩晃过,轻松得就像小罗穿越国足的防线……而且被晃过了之后,自尊心相当高的佣兵翔士们都是一脸错愕,领头的那个看起来装备了人形羽翼的翔士更是恼羞成怒的追了过来。

好在小女孩把两件最明显的武器都竖了起来收在后方,大锤子也背在背上,以此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要不然那帮佣兵非开火不可。

“夏亚~你在哪里?”小女孩大声喊着,又连着晃过了几名临时从浮游岛上起飞的翔士,径直冲到徐向北站着的那个最大的浮游岛的上空,由于小女孩的速度太快,追在她身后的翔士竟然被拉下了一大段距离。

好机会,徐向北松开辛德蕾拉,快步跳上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冲空中的小女孩招手。

小女孩一眼看到徐向北,就一个俯冲扎了下来,落在徐向北身边,落地的时候她背后的第八粒子射流激起了大片的烟尘。

“夏亚,真是的,下次带口信尽量详细点啦,什么‘安全,速来’,要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耶。”莉诺卡一落地,就插起腰,不满的瞪着徐向北,“希达还在那里嚷嚷,说一定是你被胁迫了,所以口信才会那么简短……”

于是让你跑来看情况么,徐向北耸了耸肩,不过这回还真的要感谢希达的妄想。

此时此刻,刚刚追逐莉诺卡而来的佣兵翔士们都飞在浮游岛周围的空中,无一例外的看着狠狠的嘲笑了他们的技术的少女,各个都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鬼知道那丫头的机动轨迹会这么诡异啊!

而于此相应的是,岛上诸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到了徐向北身边,本来让一个人形羽翼担任前导就已经很引人瞩目了,现在又派来一个突防能力一流的翔士来看前导翔士的情况?这翔士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羽翼也出人意料的是一条大狗,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更要命的是,一个人经历没经历过战斗,老油条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个小女孩虽然年龄很小,身上却和一开始来的那个尼特族翔士一样有着一种对战斗很熟悉感觉,短裤的下露出的小腿上还带着浅浅的伤痕。再加上刚才那一连串熟练到极点的规避动作,基于自尊心的狡辩并不会影响他们实事求是的做出判断,何况少女在刚刚几次与堵截的翔士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了远程武器的射击线,那是经历过战斗的人才有的反射行为。

佣兵们都开始疑惑:这帮人什么来头?

徐向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由于莉诺卡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他甚至疑心远在月光舟上的司书少女是不是故意把莉诺卡煽动过来的。

不管怎么样,机不可失,徐向北站在石头上,迎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舔了舔嘴唇平静下心情。

“夏亚……”由于徐向北不理莉诺卡,小女孩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就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被辛西娅按住了肩膀。

“诸位,”徐向北面向众人,以并不高亢,却足以让围着自己的众人都清楚的听到的声音说道,“虽然我初来咋到,但是,诸位暂停航程,聚集于此的理由我已经清楚的了解,至于为何在聚集了如此多的伙伴的现在依然迟迟不肯启航,其间的种种考量我也大致上明白,所以,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诸位觉得怎样。”

一席话下去,没人搭腔,所有人都铁着一张脸,既没有显现出期待,也没有对有人强出头表示反感。

冷场也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不明的情况下,随便表态只能证明资历尚浅。

徐向北知道接下来能不能达到效果,就只能看自己的表现了。

不管当不当舰队旗舰,月光舟那独特的外形都够引人瞩目了,很可能会成为海盗集中攻击的目标,而一般情况下,这种临时凑起来的商船队里,被集中攻击的船只能以自己的力量面对海盗,别人只会暗自高兴有人当买路费而已。徐向北此刻要做的就是,打破商船队中自扫门前雪的状况。

为此他准备了一个非常有冲击力的提议。

“在我们尼特族里有句老话(这当然是吹的),出奇才能制胜,自古以来,商船遇到海盗,都只有防御的份,今天我们为什么不反过来,上演一出猎物变猎人的戏码呢?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将战斗烧到对方的脑袋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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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风起云涌的航路(7)

此话一出口,反应就和徐向北想的一模一样,商人们聚集的地方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声,职位不那么高的商队成员和年轻些的水手都开始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经验老到的老天空和老奸巨猾的商队头目们则对视了一眼,尽管脸上疑云密布,却依然沉默的看着徐向北,等着徐向北抖包袱。

密切注意着听众表情的徐向北暗暗高兴,这说明眼前这帮商人里有话语权的那些人,就如同他想象那样有些胆色,这让他觉得这个看似完全不可能的疯狂主意成功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佣兵们的反应则比徐向北的预计要冷淡,可是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这帮战士,或者说亡命徒,虽然没有像徐向北预计的那样面露赞许之色,却也没有摇头,而是专注的等着徐向北的详细说明——徐向北认为这表明他们的兴趣已经被调动起来。

接下来就是要让这帮佣兵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于是徐向北稍稍理了理思路,接着说:“诸位,朗德·贝尔固然是大商行,他们的船队自然是防卫严密,雇请的佣兵团也是实力超群(这时候佣兵当中几个比较年轻的小伙子脸上微微露出些不屑),但是不论是船只数量,还是雇请的佣兵总数,朗德贝尔的船队是绝对无法与此时聚集在此的诸位相比的。那海盗团遇到朗德·贝尔的十数艘船都只能吃下三艘,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这三十二艘船的大队?难道说现在聚集于此的佣兵兄弟们技不如人,空有数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高额的雇佣费用未免就花得太冤枉了!”

徐向北话音刚落,佣兵们当中终于有了反应,性子冲的已经开始指着徐向北喝倒彩,还保持安静的人也大多面露不屑。徐向北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佣兵们的骚动稍事平息之后,徐向北接着说:“可是,我觉得,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到哪里都一样的,此时聚集在这里的武力,绝对不会比只有区区十余条小破船的海盗团差的!另一方面,我方如果主动出击,会占有突袭的优势,可以打海盗们一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如果海盗们攻击我们防御,选择权在他们,他们可以随意的决定集中力量攻击我们哪条船,我们却只能分别防守每一条船(说道这里徐向北扫了眼商人们,那意思是不采用我的计划你们谁倒霉就全看海盗);而如果我方突击,决定权则在我方手中,想从哪条海盗船船开刀由我们决定,可以一艘接一艘的将他们送进无尽云海(也就是击沉)!比起单纯的防守,我们将占尽先机!”

徐向北这番话,分别从双方实力和战术主动权两方面阐述了主动出击的可行性,其实这话漏洞满多的,特别是海盗实力与商船队佣兵的实力对比那里,不过演说这东西就是这样,合理与否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演讲者的技巧,经过徐向北这一番铿锵有力的强势演说,佣兵队伍里原本不动声色的那些老油条当中有部分已经开始点头,另一些则在和自己身边的人交换意见,而原先已经松动的那帮年轻人则面露笑容,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跃跃欲试的状态。

徐向北知道,说理到此为止,再纠缠反而会露出马脚被人揪住小辫子,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戈培尔,毫无边际的鼓吹才是最王道。

“诸位!”徐向北加强了语气,同时回忆着自己看的纪录片里元首和部长发表演说时的动作神态,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坚决的突袭作战将会彰显我方的勇气与决心!像一群懦夫一样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船,浴血奋战之后还要成为海盗们酒席上炫耀的资本,难道各位就不觉得窝心么!我们要全力突击!要砸碎海盗们的脑袋!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空中最强的人!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口气说完如此激昂的话语,徐向北差点接不上气,他咬着牙焦急的扫视佣兵们的队列,等待着自己这番鼓动的结果。

最先给出反应的人大大出乎徐向北的意料之外,莉诺卡高举着小拳头使劲挥舞着,涨红了脸大声喊:“胜利!第一艘海盗船是我的!我会瞬间把它打得稀巴烂!让海盗们知道弗朗西斯的技术是最强的!才不是他们酒席上炫耀的资本!”

……让一个小女孩抢了先,别说佣兵们了,换了谁都不干啊!

佣兵队列里一下子就炸了锅了,各种各样的喊声就像暴风骤雨般的爆发出来,这帮人的战意算是被彻底的点燃了!

那一刻徐向北真想抱起莉诺卡好好的亲一亲,小女孩这一下实在太棒了!帕露菲则是看着手握拳头不断的念碎碎“爷爷的技术是最强的,不是谈资……”的小女孩,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佣兵们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看来是佣兵头子要发话了。

首先表态的是刚刚迎接徐向北的那名翔士:“贝尔德要乱了,大生意眼看着就要来了,先拿海盗们的血祭下刀子也不错嘛!”

他那轻描淡写的话语看起来对海盗极为不屑,自然是换来一阵喝彩。

接着一个有点像文化人的瘦高个佣兵往前迈了一步,回头看着他身后的弟兄们:“平时大家各为其主,兵刃相见的时候海了去了,此等并肩作战的机会实在难得,岂有不大打一场爽一爽的道理!”

于是又是一阵喝彩,瘦高个在喝彩声中拥着自己的羽翼少女回到人群里。

随后其他几个佣兵团在这里的带队老大都纷纷表态要和海盗一战。

到了最后,有人喊,“血鸦的头子,该你表态啦!”

于是众人的目光统统投向此时聚集在此的几个佣兵团中名号最响的血鸦团第六支队队长温柴。

这个有着锐利眼神的男人也不搭腔,只是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佩剑,和他眼神一样锐利的剑锋静静的反射着朝阳的光辉。而他那身着暴露的黑皮衣,全身缠满锁链的羽翼则用黑色的长指甲轻轻刮了刮自己那鲜红的嘴唇。(眼珠怪和眼珠怪的坐骑“移动监狱”客串登场!万岁!后面妮莉亚也会客串的,当然还有怪物蜡烛匠、像人类的食人魔警备队长以及有着伟大仕女之名的勇猛马匹等等,敬请期待BY作者)

好了,佣兵们搞定了,可是光靠佣兵们对雇主施压显然不现实,徐向北将目光转向商人们,在做好舌战群儒的准备之后,徐向北刻意用稍显低沉的话语问道:“那么,不知道这边的先生们,对这个提议怎么看呢?”

“太疯狂了!”立刻有人搭腔了,徐向北一看发现此人并不是四个大型船队的一份子,大概是搭乘其他商船的散户,一看那脸就大概能猜到他不过是个胆小的小商人,“如果海盗们趁着你们出击的时候来袭击商船怎么办?”

他的话语立刻得到相当多人的赞同,这些人都是聚集在四只大商队的群体之外的散户,剩下的商人们则无一例外板着脸,盯着徐向北,等着看徐向北的应对。

“就算我们不出击,难道您就能保证您的货物不被海盗夺走么?海盗们可不一定只选旗舰和前导舰!船队里每一艘船,都有可能被海盗盯上,然后为整个船队买单!”商人们讲究得失,不能用说服佣兵的方法来说服他们,徐向北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改换了策略,“另外,如果不主动出击,海盗们集中攻击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只能以自己的防御力量来应付,难道你还指望其他的船分出力量来支援你们么!而我们主动出击,一定能有效的拖住海盗,就等于让所有的船都受到整个船队的武力的保护!难道您不觉得这是个稳赚的好买卖么!”

徐向北这招,对在场所有的商人来说都是有效的,四个商船队的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由于商场上的竞争关系,他们都不是很愿意让自己雇的佣兵队为对手提供保护,可是按徐向北的计划来的话,确实能避免发生自己被海盗集中攻击,其他人在一边悠哉游哉的看笑话的状况。所有人都开始掂量,究竟哪种方案更划算。

其实这俩方案都就危险悉数来说,都够呛,毕竟没人能保证他们真的就能打得过海盗团,万一主动出击给别人灭了,剩下的商船全部要遭殃。更关键的是,采用徐向北的建议之后,商人们其实并不能获得任何明显的有实质意义的好处,只不过是满足了徐向北的小算盘罢了。

所以徐向北知道不能给这帮商人掂量的机会,当务之急是在也给商人们一个“莉诺卡”作为导火索,促使他们立刻做决定。

徐向北把目光投向别里亚科夫,一来是觉得这家伙有胆识,二来自己刚刚毕竟帮了他忙,商人里面他是最有可能挺自己的。

壮汉注意到徐向北的目光,撇了撇嘴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往前迈了一步,大声宣布:“我跟了!商场就和战场一样,都他妈是场豪赌,敢赌的人才能当大赢家!”

这边一表态,那边阿纳海姆的公子威廉姆也坐不住了,不过此人并没有立刻赞同,而是问起徐向北,由谁来担当商船队的旗舰。

徐向北决定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让月光舟来担当这个任务的准备了,其实在主动出击的情况下,担当舰队旗舰对月光舟来说是个好事,因为月光舟的速度比其他商船快多了,这边主动出击的话,月光舟完全可以趁着海盗们措手不及的时候抢先跑出伏击圈,这也是徐向北的小算盘之一。

于是徐向北很干脆的给出了回答。

得到答复之后,阿纳海姆的船队加入赞成主动出击的一派。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悬念了,因为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加入,就只能留下等着再聚集一批商船一起走了,商人们谁也不愿意看着代表着金钱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溜走。

就在他们做出决定的时候,月光舟闯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由于翼展的宽度,月光舟看上去给人的感觉要比它的实际吨位来得巨大的多,独特的喷进式推进引擎喷射出来的耀目光柱盖过了朝阳的光芒。高速飞行的月光舟在多菲雷亚的操纵下灵活的钻过系泊的商船和浮游岛之间的空隙,低空掠过浮游岛的上空,宽大的翅膀掀起的狂风让地面上的人们纷纷低下头、弯下腰。然后月光舟就像一直大鸟一样,围绕着徐向北他们所在的浮游岛盘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忽然出现的怪船所吸引,脸上也无一例外的呈现出受到文化冲击后的震惊与呆滞。

“诸位!”徐向北对着一帮人大声喊道,“还有谁我的计划抱有异议吗?”

回应徐向北的是佣兵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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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风起云涌的航路(8)

决定启航之后,商人们向徐向北展示了他们效率的一面,启航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在等待商人和水手们完成启航准备的这段时间里,雇佣兵们不约而同的跑上来逗莉诺卡玩。这会儿这帮人都反应过来了,都没把小女孩的话当真,反而以此来捉弄她,把小女孩气得直跺脚,还差点哭出来。

莉诺卡又急又气的拽着徐向北的袖子想让徐向北为自己撑腰的时候,徐向北居然因为觉得小女孩那憋屈的样子很可爱而没有帮腔,而是拽着她回到的月光舟。

于是莉诺卡回到船上之后,撅着嘴对徐向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到吃饭的时候自然就会好起来,徐向北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女孩的怒火和所有小孩子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这样月光舟领着整个船队,启航了。

因为预计会发生战斗,所以船依然是由多菲雷亚来开,徐向北也在用装甲板封闭了战舰舷窗之后,来到了舰桥上。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舰桥操舵台前方宽阔的空甲板上咿咿呀呀的试声,手里也像往常一样抱着厚砖头似的书籍——那其实是她的笔记本兼零嘴。因为舰桥的所有舷窗都被封闭,此时偌大一个舰桥甲板上只有操舵台一出有着人造的灯光。希达背对着那光芒,双眼微闭,下巴微微上扬,张开嘴清晰的吐出一个个单音节。此时少女已经换上了从迪亚加拉跑出来那天穿着的那套司书服,华丽的印花水袖几乎拖到甲板上,替代裙裤的百褶长裙完美的映衬着少女纤细的小腿,再加上她那用很有地球东方韵味的黝黑长发编织成的细长麻花辫,不管是气质还是外形,此刻的希达就算在月光舟上那一干美少女当中也显得毫不逊色。

“你在干嘛?”徐向北对司书少女好奇的问道,难不成这名少女其实有林明美那样的力量,可以用一曲《可曾记得爱》感化海盗终结战争?

“练声啊,唱歌前不练下声适应一下,到时候会出丑的,这就和运动前必须要做准备运动一样!”瞪大眼睛说完,希达又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徐向北语重心长的说道,“夏亚你啊,热衷于飞行不是不好,可是一般的常识也要关心一下吧?”

徐向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意思用明确的语句重新说了一遍:“我当然知道这是在练声,我是问你唱歌干嘛。难不成你想用歌声打动海盗来避免战斗?”

“夏亚,我觉得过分的异想天开是不对的……”希达歪着脑袋皱起眉头,还把右手的食指伸了出来,轻点自己鼓起的脸颊,“而且你突然对我提出这么高的要求,会让我很为难的啦……”

到底谁才是这条船上最喜欢异想天开最爱妄想的人啊?

“不过,夏亚你的计划里,抢先发现海盗船是很关键的一环吧?我是想帮你一把耶!”说着希达冲徐向北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砖头笔记本,刻意将她摊开的那页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展示给徐向北看,然后得意洋洋的接着说道,“这可是我们尼特族传下来的最古老的歌谣之一,只要唱出这歌谣,第八粒子们就会很高兴,于是他们会把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情报交给我们哦!而且这歌最神奇的就是,它吃起来的味道像极了蓝莓杏仁吐司,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美味!刚刚光是誊写这歌谣而已,那香味就已经让我的口水留个不停……”

说到激动的地方希达抬起手,用司书服那漂亮的水袖使劲的擦了擦嘴角……这个贪吃鬼……长长一番话说完,希达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撕下笔记本上写满尼特族古语鲁纳语的那一页,就往嘴里塞去。看着“美食”逐渐接近自己的嘴巴,希达脸上已经提前露出满足的表情。

可惜徐向北的大脑似乎刻意不想让少女如愿,他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并且还毫无保留的把这想法说了出来:“希达,你是说,你要用唱歌来为我们提供大范围的警戒么?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海盗啊!所以,在遇到海盗之前,为了达到警戒的效果,你就必须要一直唱一直唱,直到我们遇到海盗为止……如果今天海盗不来,明天你也要一直唱一直唱就这么唱下去……”

正在把写着歌谣的纸往嘴里塞的希达一下子愣住了,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徐向北,甲板上一时间冷场了……看来这家伙压根就没想到这点,徐向北甚至觉得没准她只是想吃掉那些歌谣罢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希达的眉毛眼看着就耷拉了下来,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呜呜……我完全没想到,这样唱下去我的嗓子肯定会痛死了,而且还会肿起来,好多天吃不下东西,然后就饿死在船上的厨房里了……”

喂喂,那是是童话故事里的情景吧?而且还是黑暗系的成人童话……

让徐向北惊奇的是,尽管此时一脸的悲怆,希达却依然把已经放到嘴唇边的歌谣吃了下去,这个食欲魔人!而且少女一边嚼还一边抱怨:“可恶,夏亚你太坏心眼了,你知道也不要告诉我嘛,搞的现在那么好吃的歌谣的味道都变得怪怪的了,就像是蓝莓杏仁吐司里被人加了芥末酱一样,还专门只放一点点,让人因为眷恋吐司原本的味道而无法丢掉,吃了又要被辣的流眼泪……”

说是这么说,希达却依然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咀嚼着嘴里的歌谣,完全没有要甩手不干的意思。

“请你帮我拜托恩莱科,让他给我准备多点红茶吧,要味道清淡点的……”终于吃完之后,希达用像是即将押赴刑场的革命烈士般的悲壮语调,对徐向北如此说道。

如果不是希达那外表散发出来的知性成熟的气质禁锢了徐向北的动作的话,徐向北还真想像对莉诺卡她们那样,上前抚摸希达的脑袋。

他只能对少女点点头,说了句:“交给我吧!”

接着他转过身,对在操舵台上的多菲雷亚点点头,就领着辛德蕾拉和辛西娅离开了舰桥。美妙的歌声从他身后传入耳廓。

徐向北他们离开舰桥沿着月光舟舰体的主通道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上了恩莱科。老管家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边走一边对照着那张纸,像在检查着什么。虽然正专注于手上的作业,但是老管家的职业素养(或者叫职业病)还是让他抢在徐向北开口前向徐向北打招呼:“夏亚先生,您辛苦了。”

“啊,你也辛苦了,”相处这么久,徐向北也差不多习惯老管家那无论何时都彬彬有礼的说话方式了,应对起来也得心应手,“在干嘛,恩莱科先生?”

“老朽从莉诺卡小姐那里得到一份船体薄弱部位的清单,正在逐个查对,战斗的时候敌人有可能会从这些地方侵入,所以要早做准备。”

月光舟由于外形独特,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敌对翔士对月光舟的登舰攻击——他们只能从供翔士出入的主舱口进来——正是因为这样恩莱科才有可能独力应对那些登舰的翔士,可让老人一个人应付所有的攻击,这个担子毕竟是太重了,而且万一什么地方又破了个足以供翔士侵入的大洞,那月光舟就危险了。

“看来还是要增加船上的人手啊,”徐向北这么说的同时,辛西娅也在他身后轻轻点头,此时困扰月光舟的最大问题不是火力不是装甲,而是人手不足,“最不济也要增加一些自律兵器来防御舰桥和动力室才行。”

“那些都是由您来决定的事情,在这之前就尽管交给老朽吧。”恩莱科异常坦然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显得不亢不卑,从容不迫。

万能管家果然可靠。

徐向北把希达的要求转述给恩莱科之后,又问了问另外几名少女的位置,就告别恩莱科,继续沿着月光舟的通道巡视。

接下来他根据恩莱科的话在新装好的两个轻型粒子炮炮位上找到了梅加耶拉和莉莉亚。

徐向北钻进的第一个炮位里的是梅加耶拉。一看到徐向北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就条件反射的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徐向北行礼,结果脑门碰上了炮塔的顶盖,撞得满眼金星。

徐向北连忙一把扶住向前跌倒的梅加耶拉,担心的问道:“没事吧,我早说过了嘛,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梅加耶拉。还是说你觉得我就真的这么不好相处么?”

“不、不是的,我怎么敢这么想呢……我只是,我只是……”梅加耶拉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徐向北怀里跑开,缩到炮塔的一个角落,压低已经涨红了的脸蛋,用愧疚的语调向徐向北道歉,“对不起,主人大人,我总是把事情弄糟……”

“没关系,打起精神来嘛!”徐向北对少女笑道,心里却有些许的遗憾——刚刚梅加耶拉靠过来的时候,透过女仆装的领口,少女那洁白丰满的乳房完整的展现在徐向北眼前,更要命的是,大概是由于在被徐向北买下来之前受到过虐待,梅加耶拉乳房那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很多道深红色的伤痕,极度刺激男性的欲望……

徐向北没注意到的是,辛德蕾拉此刻正轻轻捏着他的小拇指,窥视到徐向北内心的想法之后,少女疑惑的拉开自己礼服裙的前襟,歪着脑袋盯着自己那白嫩的堪称完美的乳房,还用手指用力在乳房的表皮上划了几次,然后她的脸上的疑云更加凝重了,似乎搞不明白徐向北为啥遗憾……

面对徐向北的笑容,梅加耶拉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稍稍提高声调:“那个,主人大人,我、我在之后的战斗里……”

——会好好努力的,到时候请您也像夸奖莉莉亚那样夸奖我吧……

可是没等梅加耶拉说完,徐向北身后就响起了女孩子开心的呼喊声:“主人大人?主人大人您来看我们啦?”

尽管一开始怕得要命,但是此时的莉莉亚就像是和主人混熟了的小狗一般,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双手背在女仆装的背后,冲徐向北露出开心的笑容。小狗一般的笑容和动作,放到莉莉亚那和梅加耶拉一样成熟的身体上却不显得突兀,和女仆装的搭配也显得很完美,这还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徐向北从梅加耶拉的炮位里爬出来,摸着莉莉亚的脑袋,于是少女露出很舒服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不似几天前第一次被徐向北摸脑袋时那般生涩。

这个时候好莉莉亚的好身材反而成了一种遗憾,要不然就是完美的妹妹了……

看着在和莉莉亚闹着玩的徐向北,梅加耶拉的神色变得既失望又后悔,她有些悲伤的低下了头,身体也在炮位上无力的缩成一团。

辛西娅和辛德蕾拉互相看了一眼,接着手拿扇子的贵族少女悄悄把身体探进了梅加耶拉的炮位,一直把最凑到女仆少女的耳边。

听完辛西娅的嘀咕,梅加耶拉瞪大了眼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辛西娅,像是在问“这样做可以吗?”

辛西娅则是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辛德蕾拉则冲梅加耶拉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梅加耶拉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离开了正在熟悉炮塔操作的两位少女,徐向北来到月光舟内置的光魔工坊,根据恩莱科的话语,莉诺卡应该在这里。

一进入工坊的大门,徐向北就看见莉诺卡正在往身上塞炸弹,小女孩换了一件酷似美国西部拓荒时代的淘金者们的制服的吊带裤,裤子上到处都是口袋,好多口袋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而莉诺卡还在往空着的口袋里装武器……

小女孩一边装还一边念碎碎:“要你们看不起弗朗西斯的技术!要你们……”

喂喂,这也太极端了吧?

就在徐向北想要就此说些什么的时候,多菲雷亚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看起来她是使用了覆盖全舰的主传声管系统,这个效果就相当于全舰广播:“夏亚,来舰桥,希达说她发现目标了,312航向,仰角六度三十二分!海盗船十四艘,巡洋舰吨位,翔士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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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风起云涌的航路(9)

在确认海盗船之后又过了十来分钟,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她们同契了之后站在月光舟的外部甲板上,等着船队其他船只的回话。

莉诺卡绷着一张臭脸,和帕露菲同契了之后站在徐向北身边,小女孩此时的打扮和往常不太一样,那条全是口袋的吊带裤所有地方都鼓鼓囊囊的,里面塞满了炸弹。

徐向北刚刚还担心那些炸弹万一被什么东西擦下边,小女孩不就要变焦炭人了么,可是莉诺卡还没等徐向北说完就大喊大叫起来,大意是这些炸弹不启动的话怎么捣鼓也不会炸,还能当装甲来用,末了还在那念碎碎,什么“以爷爷的名义”啦,乱七八糟的……(这里是在USO金田一少年BY作者)

除了塞满“爆炸式反应装甲”的吊带长裤,莉诺卡还准备了一个辅助武器箱,此时就背在帕露菲那两支很有后现代风格的破破烂烂的翅膀之间。

看起来莉诺卡是真的很看重弗朗西斯工坊的荣誉。

看着斗志昂扬的莉诺卡,徐向北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还好有帕露菲跟着她,经验老到的大狗应该不会让自己的老搭档的孙女陷入危境才对。

这时小妖精芙铃拍着翅膀从其他船上飞了回来,小家伙刚在徐向北的手掌上停稳就兴高采烈的开口说了起来:“哈哈,那帮人看到我去传话的时候都好惊奇哦,他们的表情太有意思了啊呜呜呜呜……别晃,别晃嘛,我马上认真报告,马上!”

徐向北这才停下晃动,送开捏着小家伙的太阳穴的两根手指,等着小妖精继续报告。

芙铃一屁股坐到了徐向北的手掌上,使劲的甩了甩脑袋,这才缓过劲来,接着说道:“敌人的方位和应对方案我已经告诉各船的船长了,没有一条船漏过!”

“你确实把我说的话全数转告了吧?没有遗漏或者私自篡改内容吧?”徐向北瞪着小妖精的脸,又把食指凑近了芙铃,吓得小家伙赶忙缩起脖子,用双手死死的抱住脑袋,连声说“传达到了,传达到了啦”。

【那毕竟是辛蒂的辅助单元,多相信它一些不好么?虽然我也觉得她有篡改口信的可能……】辛西娅似乎觉得徐向北做得有些过了,于是出手制止。

【恩】辛德蕾拉很有个人风格的回应,也不知道她是在赞同辛西娅的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

正在徐向北调教自己羽翼辅助单元的时候,一翼翔士脱离了后面的商船队接近月光舟,一看那翔士的脸,徐向北颇有些惊奇,来的居然是紧跟在月光舟后面的索伊曼德商会商船队的船队长别里亚科夫,看他的羽翼那近似维京海盗的战斗形态,徐向北猜想他一定也是人形羽翼的使用者(因为外形比较独特嘛)。

“老弟,你搞什么鬼啊?”还没落地呢,壮汉就把手里那连着锁链的北欧战斧往肩上一扛,对着徐向北大喊,“你居然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发现了海盗船队?”

说话间壮汉脸上满是不信任,这也难怪,徐向北刚刚让芙铃给后面的每一艘商船都带去了海盗船队现在的位置,航向,还有速度,以及海盗船的编成,虽然距离太远看不到更多的细节,却也足够让对航空技术和光魔技术有一定了解的人起疑了——这个世界上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判读出一只船队的构成航向速度什么的,因为就算是特别强化过空识的羽翼,在这种距离都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影子罢了。

现在被人怀疑是在装神弄鬼也是情有可原的,别里亚科夫作为最先响应徐向北号召的商人,会担心的过来问情况也在徐向北的预料之中。

所有这一切都和徐向北的料想一模一样,他在从希达那里得到详细的报告之后,忽然有了个主意,他觉得这个主意有助于鼓舞士气,增加己方获胜的几率,所以才把详细的状况透露给后面的各艘商船。

于是对于别里亚科夫的疑问徐向北从容应对:“别担心,老哥,我们有专门负责远距离预警的羽翼,这个情报是绝对准确的。”

说完,徐向北竖起大拇指往自己身后的甲板一指,希达早就按着他的吩咐站在后边待命,司书少女用恬静知性的笑容来迎接别里亚科夫的目光。

“这位小姐是翔士?”别里亚科夫挑起一边眉毛,将信将疑的瞪着希达。

“对啊,”徐向北是小时候骗钱出去打街机骗习惯了,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眼睛都不带眨的,“她那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就是她羽翼的战斗形态,很有意思吧?”

由于制作者兴趣各异,羽翼什么样子的战斗形态都有,再加上希达到刚刚为止一直在和第八粒子沟通,身上就像和羽翼结合的翔士一般,带着隐隐的第八粒子波动,在有空识的人看起来就更像是那么回事了。

别里亚科夫依然有些疑惑,不过他似乎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他换了个话题:“那么,待会开战,你们的船上升空的就你们三个?”

“不,是我们两个,”徐向北指了指自己和莉诺卡,“后面那个只有辅助能力,升空就是靶子而已。”

徐向北刚说完,别里亚科夫就死死的盯着徐向北的脸,过了半晌才伸出粗壮的手臂环住了徐向北的脖子,在徐向北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老弟啊,不是煽动起那帮佣兵就行了,你要是拿不住点像样的战力,那帮佣兵才不会卖力去打仗呢,毕竟这次没有人付账啊!”

徐向北坦然的笑了,他像老友记互相安慰时常做的那样,拍了拍别里亚科夫的肩膀,胸有成竹的说道:“安心吧,我保证一开战我方就会气势如虹。”

“莉诺卡!”说着徐向北大声呼叫小女孩,“一开战就给那帮海盗一个下马威,能办到吧?”

“啊?”莉诺卡抬起头,有点掌握不了状况,由于还在气头上,小女孩说话的语气相当的不友好,“什么嘛,夏亚,说话要好好的说清楚嘛!你那么说谁知道你说什么嘛!”

“我说,”徐向北决定换个不那么装逼的说法,“一开战就击沉海盗们跑在最前面那条船,以弗朗西斯工房的技术,能做到吧?”

“当然可以!”小女孩立刻斩钉截铁的吼回来,“弗朗西斯的技术是一流的!”

莉诺卡的思维方式实在是太容易掌握了,徐向北开始担心起小女孩的未来,像她这样除了发明各方面都很单纯的小女孩很容易受骗的……

尽管小女孩如此斩钉截铁的保证,别里亚科夫还是一脸担忧。

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北刚刚埋下去的种子发芽结果了。

徐向北散布出去海盗船接近的消息之后,就从各条商船上升空的侦查翔士开始骚动起来。刚刚跟着别里亚科夫一起过来,在自己的主子和徐向北交谈时一直盘旋在月光舟上方的那个小伙子也对着别里亚科夫大叫:“头!海盗船,就在预告中的方位!数量航速航向,一个没错!”

“什么?”别里亚科夫猛的回头,声音听起来惊讶极了,“你没看错吧?”

其实别里亚科夫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部下所言不虚,他的羽翼的空识虽然还不足以看到远在天边的海盗船队,要确认商船队中翔士们的反应却足够了。

听到自己的部下亲口确认之后,别里亚科夫重新将目光对准徐向北,时不时的还瞄一眼徐向北身后的希达。

很好,非常好。徐向北在心里暗自庆幸,看别里亚科夫这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又一次实现了。徐向北一早就考虑到月光舟只升空两翼翔士对佣兵们的军心的影响,所以他要利用希达得到的情报,在莉诺卡开火前先稳定军心,初步建立起佣兵和商人们对自己信任,让他们潜意识里认为这条月光舟的实力不是用常识能够衡量的。

现在他的目的显然达到了。

他拍拍别里亚科夫肩膀,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来了一句:“天空真的很宽广,对吧?”

潜台词是“总有人会拥有超乎你的想象的实力”。说完这话徐向北知道他再一次违背了穿越者必需扮猪吃老虎的铁则,可是这种情况下,不装逼根本行不通,他也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他非常干脆的丢开自己实力与别人对自己的认知不符的担忧,大手一挥,学着电视里中国古代那些宿将们的样子,大声下令:“起飞!迎敌!”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恩莱科将一发信号弹发射升空,于是大批的翔士开始从各条商船上涌出。

为了防止海盗提前看出来他们是想主动出击(海盗们也有空识嘛),所有起飞的翔士都盘旋在各自搭乘的商船附近,摆出一副严阵以待誓死守卫商船的样子。

徐向北和莉诺卡二人飞在翔士阵列的最前端,背后是严阵以待的各个佣兵团,再往后就是护卫在商船附近的水手翔士和各船的水鬼,最后才是依然保持着单列纵队的商船队。

看到月光舟上只起飞了两翼翔士的时候,佣兵们果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但是由于刚刚那次在他们看来近似预言的预警信息,佣兵们在一阵交头接耳之后,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更糟糕的状况并没有出现。

“莉诺卡,第一击拜托了。”徐向北沉声对小女孩如此说道。

莉诺卡也不回答,而是操控着帕露菲架起左侧的巨剑,四个辅助的小机械臂在背后全尺度展开,几股白烟从小机械臂末端的助推火箭喷口中吐出。

海盗船队也排成单列纵队,他们沿着一条与商船队的航线成三十度角相切的直线航行,第一类航法形成的尾迹在天边排成一道第八色的亮线。海盗翔士们早已聚集在一起,就等着商船们进入海盗船的火力范围的那一刻。

遗憾的是,这一次猎物先亮出了獠牙。

就在辛德蕾拉给出的海盗船开火预估时间还剩下两分钟的时候,莉诺卡左侧机械臂末端安装的巨剑上,光芒开始向着剑尖流动,大量聚集过来的能量形成强烈的第八粒子波动,甚至让在莉诺卡附近的翔士的空识变得模糊起来。

为了加强莉诺卡开火的戏剧效果,增强表现力和冲击力,徐向北回过头对着莉诺卡身后的翔士们大喊:“你们不想死就给我让出路来!”

可是那帮人刚反应过来开始向着两边规避,莉诺卡就开火了。

和此刻的太阳一样耀目的巨大光团悄无声息的脱离了小女孩的剑尖,仿佛化作一颗彗星,拖着雪白的闪亮的慧尾逆着地心引力的方向,向着斜上方的海盗船队升起。于此同时莉诺卡被射击的冲击力向后猛的推去,四个辅助火箭和她背后的羽翼一起向着后方喷射出第八色的光芒,五束光芒汇聚在一起,仿佛在莉诺卡身后点燃了一座喷射第八色光芒的火山,由于粒子流将空气推向两侧,密度的变化甚至在小女孩附近形成了一片如同透镜般的光线折射区。

尽管如此,莉诺卡还是沿着刚刚让出的通道向后一直退去,几名躲避得不及时的佣兵翔士被莉诺卡逆喷射的粒子流波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个升起的光团,看着它气势汹汹的向着远处的海盗船队扑去。

这边海盗船队已经炸锅了,排头的海盗旗舰惊讶的发现自己成了扑来的光之巨兽的目标,由于上一刻海盗们还在想着如何痛宰猎物,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竟然愣了好一会,才如梦方醒的开始拼死转动舵盘,拉动船帆,竭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船只避开突如其来死亡之光。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光团已经扑到了眼前。

徐向北他们这边,看到远方那道第八色细线头部暴起的闪光的时候,排布在天上的翔士阵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被空识中看到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震住了。

忽然,某种像是某种猛兽发出的咆哮声在天空中响起。

是血鸦佣兵团第六支队的头子,温柴。这位沉默的战士正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张着嘴巴,用喉咙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咆哮,那咆哮听起来音量并不大,却仿佛传遍了天空的每一个角落。紧随着自己的老大,血鸦的战士们都用武器拍击着自己的盔甲,一齐用喉咙发出咆哮,振奋人心的咆哮声越来越响,传遍了战阵的每个角落。

拍击武器的声音就如同瘟疫,瞬间感染了此刻盘旋在商船队周围的所有翔士,敲击声由一开始的杂乱渐渐统一,听起来就像是无数的金属战鼓正在鸣响。

徐向北从自己腰上抽出信号筒,猛的拉开引线,一道红色的焰火从信号筒头部喷涌而出,他将信号筒举过头顶,竭尽全力大声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仿佛配合着他呐喊的时机,一发信号弹从月光舟上升空,炸开一片火花组成了月光舟的舰徽(此信号弹为弗朗西斯老爷子遗留在舰上的),紧随其后各个商船队也纷纷发射信号弹,亮出自己所属商社的标记。

“冲啊!!”以一片五光十色的焰火为背景,徐向北高举手中的红色“旗帜”,瞬间加速到极限,呐喊着杀向远方乱做一团的海盗舰队。

随即各个佣兵团的头子也拉开了自己手中的焰火信号,紧随着徐向北的步伐,开始向前突进!

一下子天空中出现了数不清的第八色亮线,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翼冲锋中的翔士,远远看去,由下方向着海盗船队出击的翔士们,就像是一场从地面升向天空的流星雨。

而在这壮观的翔士队列的最前方,燃烧着几束耀眼的焰火,宛如引导千军万马的战旗。

那战旗在广袤的苍蓝色“原野”中显得那样的细小,却分外的引人注目,即使是在阳光夺目的现在也肆无忌惮的向着周围散发着自己的存在感,就像一颗颗永不熄灭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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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风起云涌的航路(10)

在突袭造成的讶异之后,海盗们终于反应过来。海盗头子在自己的旗舰被命中的前一刻和自己的羽翼结合,转移到了紧跟在旗舰身后的第二旗舰上。

丢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旗舰之后,海盗头子暴跳如雷,在第二旗舰上一落地就跺着脚气急败坏的下达指令,几发信号弹升空之后,天上的海盗们也逐渐摆脱最初的惊慌,开始列阵准备迎击冲过来的佣兵翔士们。

“老天的犄角(这是法国十六世纪典型的骂人话,我借过来用的BY作者),这帮人想找死,我们就成全他们!”海盗头子拔出自己的大刀,指着杀过来的徐向北他们,大声的给自己的部下们鼓劲,“让我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然后把那些商船全抢了!”

其实此时海盗们已经落了下风,平时永远都是只有他们抢别人,此刻却要被动的防守,单是这一点就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海盗们的军心。

再加上此时又发生另一件极度影响军心的事情。

月光舟开火了,在这种就连翔士们全力冲刺都要飞上一段时间的距离上。

两道粒子束穿过突击中的翔士阵列,径直袭向此时海盗头子的座舰。光束接触到战舰核心产生的偏转力场的瞬间,就像是突然撞击到磐石的水流一般散射成无数道更小的水流,形成一阵第八粒子组成的毛毛雨,洒到海盗船的甲板上。

海盗头子大笑起来,他冲自己的部下们一挥手里的大道,嘲讽自己的对手道:“这帮商人,连个好点的炮手都找不到,只会浪费宝贵的第八粒子!还想着要突袭我们!哈哈哈哈!”

海盗们迎合着自己的头子,也爆发出一阵哄笑,在他们嘲笑对手的同时,第八色的光束还在接连不断的落到海盗船的偏转盾上,而且那每一次设计那光束会稍微校调入射角,而每校调一次,那散开的第八色细流就显得更加的集中,雨点大小的第八粒子团在海盗船的甲板上打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焦黑的小坑,或者在涂成黑色还画着白骷髅的船帆上烧出一个又一个小洞,间或有几道粒子流打在海盗们身上,立刻就让不幸被命中的皮肤如同红烧牛肉般变得通红,烫伤造成的浓汁混着血水一起浸染着海盗们的衣衫。

不过海盗毕竟是海盗,一点点烫伤阻止不了他们,炮手的目的显然不是给海盗们增添炫耀用的伤痕,海盗们谁也没注意到,经过数轮短促的射击之后,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的偏转力场的特性,炮弹散成的粒子雨的着弹面也被固定下来,处于光雨袭击范围正中间的,正是被炮击的海盗船的舷侧炮位。

就在海盗头子开始觉得情况不对的时候,又一轮光束炮袭来,两道光束散射成密集的光之雨,其中有一团小拇指大小的第八粒子恰好穿过海盗船舷侧的炮窗,擦过正在往炮膛里塞实心铅弹的炮手的脸颊,掠过火炮的炮门,冲向堆积在炮位后方的火药桶。

海盗船的上甲板与下层火炮甲板之间的舱口盖板忽然飞了起来,粗大的火柱将铁制框架的木板门顶上半空,紧接着海盗船一侧的炮窗中也吐出火舌,随即爆炸的冲击波冲破了战舰的舷侧甲板,海盗船装备的仅有的三门二十磅炮被冲击波和火焰一道扔出船外,它们的炮手也旋转身体飞在它们身边,炮手被炸断的手脚中鲜血正源源不断的涌出,并且随着身体的旋转在空中划出一个血色的螺旋。

猛烈的爆炸干扰了海盗船核心的运转,让整条船忽然向下一沉,上甲板也猛然间歪向一边,把甲板上的海盗们晃得东倒西歪,恰好在这个时候大概是第一轮爆炸溅起的火星迸到了别的什么地方,第二轮爆炸接踵而来,强烈的冲击波削断了主桅杆的根部,粗大的原木桅杆向着海盗船右侧的船舷倒下,攀附在桅杆上的海盗们就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稀里哗啦的从桅杆上掉下,跌向天空底部的云海。

由于主桅杆倒向一侧,海盗船的平衡再次被打破,开始向另一边倾侧,甲板上的海盗们就像在玩跷跷板,又顺着甲板的倾泻方向滚向另一侧。

海盗头子拉着舰桥的栏杆,死命保持着平衡,同时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还在远处的那支船队。

“他们的炮手,是何方神圣?”他带着敬畏低声呢喃。

海盗头子绝对想不到此时被他敬若神明的炮手阁下的尊容。徐向北给两姐妹下达的命令是让她们对付冲过战团企图突击船队的敌方翔士,他可没有奢望这四门轻型粒子炮能在那么远距离上对海盗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梅加耶拉开火了,而且利用自己身为羽翼的运算能力真的对远处的海盗船造成了伤害。因为要不断的计算偏转力场的变化,并且配合两船的相对位置来调整光束的入射角,梅加耶拉不得不投入自己全部的运算力,就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不得不降低到最低限度,仅仅能保证移动手臂和指头来操纵火炮而已。梅加耶拉的双眼早已失去了身材,瞳孔就像死人一样无限制的放大,由于脖子的肌肉已经完全松弛下来,少女的脑袋无力的靠在炮位的前部装甲上,她那失去了面部神经制约的脸蛋整个垮了下来,口水顺着张开的嘴巴一路流到女仆装的围裙上,仿佛在少女的身体与头部之间织了一道晶莹的蛛网。

梅加耶拉此刻看起来就像个坏掉的人偶,而她那还在活动的两只手臂更给整个场景额外的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莉莉亚的声音通过炮位里的传声筒传来:“姐姐,姐姐!回答啊,主人大人还没叫我们开火啊!姐姐!”

梅加耶拉早就听不到妹妹的叫喊,她身上唯一能证明她还是个活物的手指再一次拉动了粒子炮的炮门。

两束第八色的光芒从炮塔外的炮口中喷出,无声的穿过空中正在进行最后一段冲刺的翔士阵列,又贴着一翼海盗翔士的盾牌的边缘掠过,最后径直撞上了那艘已经受到重创的海盗船的偏转力场。

由于爆炸同样影响了光核心形成的偏转力场,此刻在海盗船外围的偏转力场上出现了一块薄弱区域,两道光束就像是计算好了一般径直命中这个薄弱区域的正中心,在大半能量被力场散射之后,剩下的光束掠过海盗船的甲板,径直削断了海盗头子手里长刀。

海盗头子眉毛轻轻的抽出,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刀上那还亮着红色光芒的断面看了好一会,又环视了一圈倾斜度逐渐加大、正在稳步迈向垂直状态的甲板上的惨状,再抬头看了看已经杀到眼前的翔士阵列。

最后他看了眼自己那苦着一张脸吊在船体右舷栏杆的羽翼,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喊:“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说着他丢开断掉的长刀,松开了舰桥的围栏,落向此时都快成了船底的右舷,同时向着自己的羽翼伸出了手。

岌岌可危的吊在船舷上的少女见状,毅然决然的松开自己的手,与搭档一起落入空中。他们在空中抓住彼此的手,拥抱在一起。

一阵第八色的光芒之后,海盗头子挥舞着手里的手枪和宽背大刀,拖着第八色的尾航迹冲进自己的翔士群中。

登时有数翼翔士靠了上来,围着自己的头儿,其中一人抢上一步大声问道:“老大,怎么办?要退却吗?”

海盗头子抬手一刀,将那翔士劈成两半,然后一甩刀上的血,瞪了周围的部下一眼,高举起手中的武器,恶狠狠的大喝道:“不就是丢了两条船吗!慌什么!这就怕了我们就不叫海盗了!小的们跟我上!干死这帮龟儿子!”

说到激动处海盗头子连方言都出来了,一声暴喝之后他率先迎着杀来的翔士阵冲去,离他最近的一名部下赶忙抽出信号筒,一拉引线,高举着喷出的焰火柱,紧跟在自己的老大背后,也向袭来的商船护卫们迎了上去!

看见老大的神勇之后,海盗们充分展现出他们亡命徒的本性,怪叫着呐喊着,跟随着老大的步伐!

恰好在这个时候,刚刚成为旗舰的那条倒霉的海盗船在空中炸成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开始冲击的海盗们看起来就像是受到这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的推动,一时间气势竟然也不输徐向北他们!

……

再说徐向北这边,原本由于冲锋的距离稍微长了一点,他们的势头正逐渐露出疲态。可是月光舟那突入起来的超远距离射击所取得的成效再一次激发起战士们的勇气与斗志,再加上海盗们反冲击的刺激,震天的呐喊再一次在翔士阵列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两边合起来超过四十条船搭载的上千名翔士,各自形成壮观的立体阵列,向着对方掩杀过去。由地面升起的流星雨前方,是自天空降下的另一场流星雨,蓝色的天幕被这些流星们划出了千百道伤痕!

直到双方的距离不到一千米的时候,远程武器的对射在一瞬间开始了。各式各样的弹药在仿佛两堵不断接近的墙壁一般的双方翔士阵列穿梭,时不时的在队列中激起一朵红色的血花。

数秒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两堵墙相撞了。

大量的牺牲者在那个瞬间产生,两方翔士阵列交错的锋面上形成了一道血色的分割线,猩红的雾气被风带起、飘散,在蓝色的苍空中就像是一条红色的丝带在随风舞动。而阳光照进这血雾中,竟然折射出一道七色的虹,血的颜色映衬着虹的七色,展现出一种怪异的美感。

交错只持续了数秒,错开之后双方的翔士阵列都稀疏了许多,剩下的光点纷纷散开,扭过头来,和同样回过头来的敌人纠缠在一起,这个时候有组织的集团已经不存在了,天空完全陷入了混战的狂潮。

唯独一翼翔士例外。

冲出海盗翔士阵列最尾端的时候,莉诺卡那把灼热的巨剑上涂满了鲜血,剑体表面的高温正不断的蒸发着鲜血,水分在短短一瞬间就被完全蒸发掉,剩下的渣滓则被高温点燃,形成一层火焰包裹着巨剑的表面。

莉诺卡的衣服也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一半,可小女孩的脸色却异常的坚决。

她肩扛一根和她的个头一样高的火箭炮,一边用右侧机械臂上的四联装粒子炮向后扫射驱赶追逐自己的海盗翔士,一边把左机械臂上还在冒火的巨剑挡在胸前,迎着密集的防空炮火,气势汹汹的杀向剩下的十二艘海盗船。

“看我把你们统统打成碎片!”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叫你们看不起弗朗西斯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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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风起云涌的航路(11)

莉诺卡八成是采取了帕露菲的意见,小女孩向上拉起,钻进船只上方的防空火力盲区,随即在空中拐了个弯,切进海盗船队的航线,逆着海盗船的纵队航向迎了上来。

此时排头的海盗船是海盗团二把手的座舰,海盗们在二把手的指挥下麻利的砍断主桅杆上的帆索,降下甲板上的主帆,于是海盗船的速度骤然降低,逐渐的拉近了和紧跟在它后面的船只的距离。

紧接着海盗船甲板上的炮位和爬上桅杆各处的海盗们一起向着莉诺卡射击,就连原本在火炮甲板上待命的炮手们都被轰上了上甲板,端起手里的滑膛枪向着莉诺卡发射弹药。

“射击!来的是个没有防护的小丫头,我们把她射下来好好开心开心!”海盗船的舰桥上,留着络腮胡子的二把手大声喊道。也许真的是被这话语所鼓舞,也许只是单纯的恐惧,反正海盗们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发射着手中的武器。

除了帕露菲原本的四个助推火箭,莉诺卡拉开了背后辅助武器箱的喷射系统,而且因为大剑横档在身前阻力很大,她干脆把左侧机械臂上的大剑重新放平,像个冲角似的摆在身边,让它和自己的身体以及背后那破破烂烂的翅膀形成一直线,全力向前冲刺着。虽然由于帕露菲没有采用红色涂装而只有两倍速,那惊人的速度却依然让莉诺卡在眨眼间就冲过了海盗船的火网。

甚至没能擦到小女孩的边的弹雨下一刻就落到追逐莉诺卡的海盗翔士头上,海盗翔士们的队列就像被筛子过了一遍,原本的十几翼一下子就剩下区区四翼。看见后方的威胁不再存在,莉诺卡开始将右机械臂上四联装粒子炮转向海盗船队。

掠过海盗船甲板的瞬间,莉诺卡顺手斩断了海盗船的主桅杆,巨剑表面的高温立刻点燃了桅杆剩下的部分,断掉的桅杆上部则像是一杆长矛径直扎进了海盗船上甲板的中段,穿透了第一层的木质甲板之后与保护着光核心和弹药库的铁制火炮甲板发生碰撞,由于碰撞的冲击力木制桅杆的头部顷刻间崩裂,化作千万片木屑像周围飞溅,就像是手雷爆炸后散布的破片一般卷过周围的甲板空间,将几名倒霉的海盗扎成了仙人掌。

然后小女孩飞临海盗船的舰桥,海盗团的二把手大张着嘴巴仰起头,恰好对上了小女孩的视线,同时二把手从自己的眼角余光中看见,小女孩正把手里那个看起来真的很粗很长很暴力的火箭筒贴近自己光滑稚嫩的脸颊,就在小女孩扣动扳机的前一刻,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牌海盗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上天赐予的光辉,舰桥前方甲板上的哀嚎和射击声似乎已经离他远去,整个视野里除了光芒,就只有小女孩那双眼睛,双眼旁边那黑洞洞的炮口,而且这些东西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个时候一发铅弹擦过莉诺卡的左耳,在她的耳廓上留下了一个像是被老鼠咬过般的缺口,鲜血顺着耳垂流下,浸红了小女孩的领口,突如其来的疼痛的刺激下,莉诺卡扣动了火箭筒的扳机,拖着橙黄色尾焰的火箭弹从炮口喷出,尖啸着冲向舰桥甲板,径直钻进了海盗二把手那被络腮胡子包裹着的大张着的嘴里,紧接着整个舰桥甲板就被耀目的光芒吞没,某个像是舵盘的东西旋转这从莉诺卡身边飞过,撞到剩下的副桅杆上变成了一堆碎木片。

原本这条倒霉的海盗船就因为降下了主帆而速度大减,导致跟在它后面航行的海盗船不得不变更航行方向以错开它,谁知道小女孩这一下子摘掉了这船的大脑,让它像个酩酊大醉的醉汉一般歪向一边,冷不防的切入了后面的船的规避航线,碰撞毫无意外的发生了。

先是两条船舷侧的横向桅杆径直插入了对方的船舷,碰触到保护关键部位的装甲板之后木制的桅杆向上弯折,双双顶破了两条船的上甲板,紧接着两条船的船体直接碰撞,被夹在铁制部分之间的木结构就像被丢进了水压机中那样,崩溃得迅速而彻底,不幸被卷入其间的海盗们首先长短不一的碎木片扎了个透心凉,片刻之后就成为肉饼,混在破碎的木头中成为天空中微不足道的尘埃之一。

【很好,就让这两条船保持这个样子】帕露菲在莉诺卡的脑海里如是说道,先前被击沉的两艘海盗船沉得太干脆,没能起到破坏整个海盗船队队形的作用,【就这样继续,战场上真正完全击沉其实很难做到,重创敌舰才是第一要务!】

由于光核心和其他关键部位都被包裹在经过光魔技术附魔强化的装甲板当中,想要立刻击沉一艘天空战舰是很难的,大部分船都会随着光核心的输出功率逐渐减弱而缓缓的落向天空下方的无尽云海,就和地球上的海军舰船沉入海中的情景类似。

也正是因为这样,将被重创的船只留在天上,就成为打乱对方阵型的最佳手段。

“我知道了!相同的话说一遍就够了!”莉诺卡大声嚷嚷着,一边闪躲后面的海盗船射来的炮火,一边拉动连接着背后辅助武器箱的杠杆,一股蒸汽从武器箱中喷出,将燃料耗尽的助推系统从武器箱上分离,紧接着小女孩钻进了后面一艘海盗船的右舷空间。她把巨剑当在自己和海盗船之间,侧过身背对着海盗船飞行,抓住防空火力的空挡亮出背上的弹药箱,一拉操纵杆十余只小火箭就像一群发现花蜜的蜜蜂一般从箱子里钻出来,拖着尾烟快乐的扑向那条海盗船。

不过由于没有制导,这群火箭一发也没能命中要害,只是在海盗船上点起了熊熊火光。

“破坏不够。”莉诺卡回头看了看正在燃烧的海盗船,就要回身施加最后一击,却被帕露菲制止。

【不能回头,这种状况做回头机动很容易中弹的!等掠过整个海盗船队之后在回来补上最后一击也不迟!】说时迟那时快,帕露菲四个辅助火箭一齐喷射,以一连串的侧翻动作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四连发的弩箭攻击,【看到没,刚刚的弩箭是四级光魔弩射来的,中了就完蛋了!】

说话间莉诺卡已经错过了接下来的那条海盗船,小女孩似乎不打算放过第四艘,她抽出多用刀,在掠过海盗船的甲板的瞬间,割开自己裤腿上的口袋,六颗炸弹骨碌碌的从裂口中滚出,跌向海盗们的头顶。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莉诺卡的脸颊,小女孩的马尾辫尾端的橡皮筋不知何时断掉了,她的长发飞散开来,就像是斗篷一般在小女孩身后飞舞。

【就是这个样子,用最快的速度掠过海盗们头顶,狠狠的打击他们的士气!】

“知道了!”莉诺卡大声回应着,四联装粒子炮向着还在自己前方的海盗船倾泻着火力,掠过甲板的瞬间则投下炸弹和火箭,转眼间剩下的海盗船都燃起了大火。

与海盗船队列脱离接触之后,莉诺卡再一次扳动背包的操纵杆,打空了的火箭巢在一片蒸汽中脱落,掉进苍茫的蓝天里,于是挂着炮击用火箭弹的支架从武器箱的最后一层了弹了出来。

莉诺卡一边给自己手里的大家伙塞进新的的弹药,一边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再一次冲向逐渐陷入混乱的海盗船队。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那四翼海盗翔士气势汹汹的杀了上来,刚刚这四人看着莉诺卡肆无忌惮的对自己的伙伴倾泻火力,眼睛里早已冒出火来,一看雪恨的机会到来,架起武器就向莉诺卡猛冲过来。

【小心,能跟着我们冲过那火网,这四人不简单!】

帕露菲的提醒刚刚出口,莉诺卡就向着为首的那翼翔士冲了过去。

没有过多的花俏,莉诺卡在距离那人三十米不到的地方发射了火箭弹。

膨胀开来的红色一下子弥漫了小女孩的视野,而且血雾骤然加剧了帕露菲的运算负担,莉诺卡脑海里的空识一下子模糊起来。

【都说了要小心点了!】一头扎进的血雾的时候帕露菲在莉诺卡的脑海里尖叫。

冲出血雾,除了重新展现在眼前的蓝天外,同时出现的还有海盗翔士已经逼到眼前的长枪。

这时,黑色的羽翼掠过海盗身后,微微发红的光之镰刀紧随羽翼之后扫过海盗翔士的身体,被从枪杆上切下的枪尖旋转着飞过莉诺卡眼前,枪尖后边残留的那一小段枪杆上粘连着半截还在飚血的手掌——看起来手掌贴着枪杆部分的皮肤已经被瞬间的高温烤焦了。

然后血雾再次弥漫了莉诺卡的双眼。

雾气没两秒就被狂风吹散,莉诺卡惊奇的发现自己身边就只剩下刚刚出手相救的那翔士一人了。

“太乱来了,莉诺卡!”徐向北狠狠的瞪着小女孩的脸,在他说话的同时,辛德蕾拉抖了抖自己的翅膀,将还残留在翅膀尖上的半截脑袋甩进空中——看起来刚刚少女用这翅膀削掉了一名海盗翔士的脑袋,“刚刚我以为你死定了!你就这么想让大家悲伤吗!”

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死神的神殿前走了一趟的小女孩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徐向北张嘴还想训训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小女孩,怎奈刚刚因为害怕误伤而暂时平息的防空火网再次从各条海盗船上袭来,逼得二人不得不再次开始机动规避。

“海盗们都是亡命徒,光是击沉对方的船,剩下的翔士多半会拼死抢夺我们的船!所以要先收拾他们的翔士!”徐向北对小女孩大声说道,说着率先冲向天空中混战的翔士集群,“跟着我,莉诺卡!你刚刚做得已经够好了,现在掩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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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风起云涌的航路(12)

徐向北和莉诺卡的二人编队如入无人之境,徐向北在前面挥舞着镰刀开路,所有胆敢挡在二人前进路线上的海盗翔士都被干脆利落的一刀劈开,莉诺卡则紧跟在徐向北身后,用四联装光束炮掩护二人的侧翼。整个过程中唯一的问题就是,徐向北发现莉诺卡的光束炮看见海盗就只管扫射,根本不管徐向北在什么位置,从小女孩那四联装炮口中喷出的粒子束好几次都差点冲了龙王庙。

“不要射我,莉诺卡!”徐向北不由得向后大喊,喊是这么喊,徐向北自己也知道这一次战斗要靠他自己躲小女孩的炮火了,默契这种东西可不是大喊几次就能培养出来的。徐向北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在这次战斗之后,抽点时间和莉诺卡练习下双机配合,可惜的是,徐向北宅的范围固然广泛,偏偏对空战战术和双机配合这块没什么研究,他玩皇牌空战的时候纯粹是开了金手指看剧情来着,而如果要参考高达里面的MS配合的话,偏偏高达这东西个人英雄主义严重,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配合作战的场景,凤毛麟角的那几次还都在地上,到了宇宙就是夏亚和阿姆罗死磕,完全是中世纪的骑士比武。

又砍了两个看起来只装备了三级非人形羽翼的海盗喽啰之后,徐向北放弃了让自己和莉诺卡二人打战术配合的主意,把二人练习的目标定位为保证自己不用随时提防从莉诺卡那里射来的火力上,今后月光舟的旅程中大概免不了要开打,所以这种最低限度的双人配合练习徐向北觉得还是完全必要的。

随着徐向北他们加入战团,空中的战斗迅速走向终结。原本双方高位翔士之间的缠斗成陷入僵持,徐向北和莉诺卡这一对生力军的加入立刻打破了着敏感的平衡,海盗们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分不出更多的高位翔士去对付新加入战团的那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屠杀低位的海盗翔士,顺带与佣兵的高位翔士们以“局部兵力优势”围剿高位的海盗翔士们。

莉诺卡把海盗们剩下的船队统统点燃这个举动,极大的削弱了海盗们的斗志,如果莉诺卡将那些船全数击沉了海盗们还有可能会拼死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偏偏小女孩只击沉了开头的第一艘,其他的船就这么燃烧着,看起来马上要沉了却偏偏沉不了,给海盗们留下了一条岌岌可危的后路。这条如横越大裂谷的吊桥一般不断在风中摇曳的退路,异常有效的动摇了海盗们的军心。

当徐向北手里的镰刀的光束锋刃划过第二翼海盗高位翔士的胸口时,海盗们的战意终于崩溃了,起初只是一两翼海盗脱离战团向着燃烧着的海盗船队退却,而这一点点的苗头,迅速的扩展成整个海盗翔士团的大雪崩,而且这雪崩立刻波及到海盗船们身上,原本还在尝试重新恢复单列炮击纵队的海盗船们一看这架势,也不管什么队形不队形了,扭过屁股就开始往后跑,于是天空中凭空多了许多道弯钩型的第八色轨迹。

佣兵们一开始是愣住了,面对海盗们的突然退却他们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从最勇猛的血鸦团开始,胜利的咆哮扩散开来,追着海盗们的屁股,促使他们逃得更快了。

【这样放着不管可以吗,夏亚你不是还有第二套计划要执行么?】辛西娅一副悠然的语气在徐向北的脑海里说道。

徐向北是真的无语了,现在辛西娅的意识是在自己的脑子里,还可以用她偷窥了自己的思想来解释,可他总有种少女早就看破他所有小算盘的感觉。所谓第二套计划是徐向北设想的,击败海盗之后的应变计划(第一套就是和海盗们僵持不下或者被海盗打败的情况下的应变,简单来说就是月光舟开足马力趁着佣兵们拖住海盗的当儿全力逃跑)。

“弟兄们!”徐向北举起手里的武器,对着欢呼中的佣兵们高喊,他的声音被震天的欢呼声盖住,只有离他最近的几名佣兵听到了,其中就包括血鸦第六支队的支队长温柴,温柴,徐向北和莉诺卡刚刚体现出来的战力这位沉默的佣兵都看在眼里,虽然还算不上敬畏,却也足以让他对徐向北要说的话语抱有足够的重视,于是他抬起一只手,让他身后那些在披风上纹着血鸦标记的佣兵们安静了下来。就从这个角落开始,寂静逐渐蔓延到整个佣兵翔士阵。

“弟兄们!”徐向北再一次高喊,这次他的声音清晰的传达到了天空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他的话语,走天空的人在这点上很干脆,你展现出多少实力,就能获得多大的尊敬,且不说徐向北战力如何,单单是眼前这场胜利本身,就足够让这些老天空重新评价这位不知名的翔士了;徐向北向着逃走的海盗们的后屁股一挥自己手上的镰刀,大声说,“那帮海盗最近抢了不少船,诸位不觉得应该让他们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出点丧葬费吗?”

赞同声立刻在佣兵们当中响起,这种借着大义名分的抢劫谁也不会拒绝,何况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应该由这次胜利当中得到点什么。对于护航的佣兵团来说,还有什么比抢劫海盗更带劲的事情么?从此以后这帮人都多了一笔在酒馆里吹牛的资本:老子受雇保护商船队的时候,顺手抢了海盗一票!

“好!那么目标海盗巢穴!兄弟们跟我上!”说完徐向北率先冲向跑路中的海盗船队,莉诺卡紧跟其后。他们身后的翔士立刻加速跟上,其中有数人发射了信号弹,那是在告诉位于更后面的商船队跟上来。

看见那些信号弹的光芒,徐向北想起来应该给月光舟发个信号,所以他低下头一摸原本挂在腰带上的信号筒,却猛然发现那三个圆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了,只剩下被切掉一半的腰带扣。

该死,徐向北心想,这个世界要互相联络还真麻烦。虽然现在月光舟人少这麻烦的影响还不算太大,但是总归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老这么不方便也不是个事。

不过徐向北的思路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别里亚科夫飞到了他身边,壮汉把北欧战斧扛在肩上,一边冲飞在徐向北另一边的莉诺卡挥了挥手,一边对徐向北说:“我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吧?鼓动我们主动攻击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们不好么?”

“那样的话你觉得还有人会听我的话么?”徐向北反问道,同时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不是基佬,你还是喜欢别人去吧。

此时他们已经掠过了因为遭到重创而步履蹒跚的海盗船队,追着丢下船队逃跑的海盗翔士的屁股,掠过船队上方的时候包括莉诺卡在内的有远程攻击的翔士们对着海盗船好一顿打,终于把这些船送进了阎王殿。

别里亚科夫收起手中的重弩,接上徐向北的话头:“确实,要是你在鼓动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就说出来,我们都会当你是白痴,最后连计划的第一步都实现不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帮人会丢下船跑路,难道他们的巢就在附近?”

那是当然的,辛德蕾拉已经把空识扩展开来,海盗们航线的前方大约七八十公里的地方有个大块头的浮空岛,那估计就是这伙海盗的“金银岛”了,而且徐向北如愿以偿的在那个岛上找到了他现在最渴求的东西:船坞。

……

话说就在徐向北他们气势汹汹的追着海盗屁股跑的时候,多菲雷亚却在左右为难。

原本跟在月光舟后面的商船们都开始扭动笨重的身躯调转航向,多菲雷亚却在犹豫,究竟是应该维持航向加速跑路呢,还是和那些商船一起转向?她觉得徐向北鬼主意那么多,说不准这就是他耍的花招,仅仅是追着海盗做个样子什么的,要不为什么他不发信号呢?

“为什么不转向?”希达甩动着漂亮的水袖走进舰桥,抬头对操舵台上的多菲问道。

“因为没有信号啊,谁知道这是不是夏亚的计策……”多菲皱着眉头,拧过脸看着希达,困惑的问道,“我们应该转向吗,希达?”

希达笑了,少女抚摸着抱在怀里的大书的书籍,自信满满的说道:“如果是计策的话,夏亚应该会让莉诺卡回来的,因为能长距离飞行的就只有他一个,不是么?虽然他是可以像抱着多菲你那样抱着莉诺卡飞回来,但是大狗帕露菲要怎么办呢?”

多菲雷亚歪着脑袋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对,那我们也去吧!”

话音未落银发少女就大幅度的转动舵盘,月光舟的甲板骤然倾斜起来(因为月光舟和其他船不同,它转向的时候更像是地球的飞机),希达一个没站稳顺着甲板滚了下去,一头撞上舰桥的舱壁。

“呜呜……转弯前先告诉我一声啦……痛死了,呜呜……”少女就这么摊在地上悲鸣着,屁股很不雅观的撅得老高,司书服的裙子整个翻了起来,露出纯白色的内裤。

“对不起啦……不过,希达你穿小熊内裤啊……”

“不是啦,这是莉诺卡的啦……”(好吧,我就是传说中的小熊内裤魔人BY被拍飞的作者)

……

月光舟转向之后没多久,飞得远比船只快的翔士们终于追到了终点,海盗的基地近在眼前。

那是一块高度要远大于长宽的“竖起来”的浮游岛,在小岛那面积巨大的峭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外围的石壁留下了人工开凿的痕迹。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徐向北甚至能看到石壁上铭刻的篆文。

遗迹?

【恩,天上军的】辛德蕾拉简短的报告道。

【别妄想了】辛西娅则给徐向北浇了盆冷水,【天上军的军事据点都是有记录的,两千年前光魔工匠协会成立的时候就已经系统的发掘这些据点,那边的顶多是个空壳罢了,要不然天上军的自律警备系统也不会让海盗们把他们的军事基地当巢穴来用了。顺带一提,我们这些地上军制品接近到这个程度,天上军的基地主脑还在的话,早就有反应了】

也就是说,那里面只能找到海盗抢来的钱财了,对吧。徐向北在脑海里问辛西娅。

【还有船坞】少女轻描淡写的答道。

那就足够了,徐向北想。

随即徐向北一马当先冲进洞窟入口,顺手砍翻了自己面前才落地不久的海盗,在他身后佣兵和水手们纷纷操作自己的羽翼冲进来,一下子就落满了洞窟入口处的平台,喊杀声再一次响起,并且在洞窟的墙壁间回荡着。

徐向北通过空识捕捉到一个疑似海盗头子的身影,那人向着堵在徐向北他们跟前的海盗大喊着什么——看口型像是“给我顶住”,而他自己则拐进洞窟一侧的一条小通道里。

辛德蕾拉让空识沿着那条小通道一路扩展,发现那通道一直向上延伸,直达此刻徐向北所处的主洞窟的上方一处平台。那平台看起来像是天地战争时期这里还是天上军要塞时的炮台,平台地板上留下的那些坑洞,大概就是被光魔工匠协会拆走的炮座。而此时此刻架在古炮台射击口上的,是一门块头大得可怕的重型床弩,弩的一侧打着制作它的光魔工匠的标记,以及一个数字八。

八级对舰用重弩?

十余名海盗正小心翼翼的将一发碗口粗两人高的弩箭装进重弩的发射轨道,那弩箭锐利的箭头后面镶嵌着一颗鹅蛋大小的晶体,第八色的光芒正在晶体里流转。

而弩箭的锋芒正对着的,正是在不断接近中的月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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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风起云涌的航路(13)

依据制作者工艺水准和具体设计的不同,八级重弩的弩箭威力也有所差异,但是在八千米的距离上击穿大部分船舰的核心装甲基本没有问题,再加此刻海盗们装填的这枚弩箭上安装的是第八粒子装药,徐向北敢打包票,什么船挨上一发都要立刻被废掉。幸运的是,因为采用第八粒子装药,此弩箭的装填工作被大幅度的减慢了,海盗们小心翼翼的进行着弩箭的吊装工作,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箭上的第八晶体,就全部被炸成肉块。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月光舟处于危险中的事实,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的多菲雷亚正开着徐向北他们的母舰笔直的向着海盗基地飞来。

那一瞬间徐向北想起昨天晚上多菲雷亚坐在自己膝盖上时的情景,想起银发少女的发香与体温。

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允许!

徐向北首先想到的是通知多菲雷亚进行规避,可是现在他手里一点通讯手段都没有,就连唯一能担当送信任务的芙铃都被他留在月光舟上帮助恩莱科应付敌人登舰,早知道海盗们败得那么干脆的话,就带着芙铃一起来好了。

通知危险做不到,那就只好摧毁那台该死的重弩了,徐向北看了眼周围的情况,发现从外面走最快,于是他一拍背后的翅膀,从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洞窟里落的佣兵和水手们之间冲出去,向上急升。

铭刻在洞口外墙上的古老铭文飞也似的在徐向北面前掠过,眼看着悬崖上那道像极了独眼巨人的独眼的炮击口就在眼前,就在这个时候,重弩发射时的机械噪音穿破徐向北的耳膜,顶端闪着第八色光芒巨大弩箭就在徐向北面前刺开空气,大概是为了加强弩箭的威慑力,弩的制作者在弩箭的尾部安装了几根骨哨,使得弩箭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的向外发出骇人的尖啸,徐向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弩箭呼啸着飞向月光舟。

……

月光舟上,多菲雷亚都快把舵盘给扳断了,而且她还通过与月光舟自律系统的精神链接下达了命令,关闭了月光舟主核心的浮力功能,将能量全部送向发动机。月光舟的推进系统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发出可怕的悲鸣,船体尾部的四个大型喷口喷出的尾焰长达百米,远远看去就好像一颗巨大的陨石正在横过天空。希达再一次被像个沙包似的甩了出去,也许是乘坐交通蛋时类似的折磨已经受得太多了,她看起来异常熟练的用手护住脑袋和后脖颈,身体缩成一团,像个皮球一样在月光舟的舰桥中滚来滚去。

由于多菲雷亚的动作,月光舟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错开了弩箭的弹道,但是危机并未结束——照这个情况看弩箭必定会穿过月光舟的尾焰,第八粒子装药的大爆炸依然会波及月光舟的动力系统,甚至破坏安装在后部的光核心,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关闭推进系统已经来不急了。

这时候,月光舟背上的两座炮塔同时开火了,四道第八色的粒子流迎着飞速接近的那颗细小的星辰激射而出,精确的削断了箭头后方的箭杆,作为战斗部的第八晶体尾部破了一个小洞,第八粒子从晶体内部漏出,在依靠惯性前进的箭头后方拉出一道闪亮的尾迹,被笼罩在第八粒子射流当中的木制箭杆就像是中了魔法一般,竟然在一瞬间就长出了几片新叶,由于新长出来的杂物产生的空气阻力,箭杆脱离了原先的弹道向下跌落,撞到月光舟的翅膀上,将莉诺卡辛辛苦苦修补好的木制甲板碰了个粉碎。

随即拖着第八粒子尾迹的箭头冲进了月光舟的尾焰中,被尾焰引燃的第八粒子流推送着箭头激射而出,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火的印记,宛如一道火的长龙飞也似的冲向月光舟身后的船队,径直钻进了其中一艘商船的腹部,商船的外壳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立刻被撕得粉碎,包裹光核心的装甲板被箭头笔直的扎了进去,一直到那三角形的锋锐完全没入装甲之中为止。

数秒钟后,徐向北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小号的太阳,太阳的光芒中隐约能看见一些黑点,那大概是商船的上被炸飞的物件或者成员吧。

徐向北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自己还能再一次看到多菲雷亚他们的笑脸。紧接着他再一次认真起来,空识里眼前那个“独眼”的内部,海盗们正从贮藏室里取出第二枚弩箭,绝对不能让他们再一次威胁自己的后宫佳丽!(对,徐向北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还真是很男性化的想法呢】

【后宫是什么?】两位羽翼少女对徐向北的妄想各自给出了很有个人风格的回答。

这时候,两发光束抢在徐向北之前钻进了那个独眼,于是独眼里立刻传来了惨叫声。徐向北不由得回头看向光束来袭的方向,接连不断的光束火力正从月光舟的上甲板上射出,倾泻进前天上军要塞的射击口。

【是梅加耶拉吧】辛西娅如是说,【总觉得莉莉亚不像是这么大胆的人呢。】

而辛德蕾拉则给出了空识画面——发射光束的正是梅加耶拉所在的一号炮塔。

在光束炮的火力连射终于停止之后,徐向北钻进了悬崖上的裂缝,在他面前是数十具海盗的尸体,以及保存完好的重弩。徐向北这才注意到,除了那台重弩之外,炮台两侧还安置着用来防卫射击口的轻型粒子炮和风琴管炮,当然操作这些武器的人此时都成了尸体。

看着这些战利品徐向北乐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月光舟继续像战舰进化嘛,徐向北还半蹲下身子,看着重弩那做工精良的外壳,心想这东西要是装的月光舟上做主炮倒是不错。不过,他随即想到月光舟此时最大的问题:装多少武器都没人操作……而且重弩采用的第八晶体装药的弩箭也实在是太过危险——月光舟机动规避起来可是会来回晃的。

这时候,走楼梯的海盗头子猛地撞开古炮台后部的大门,进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门外的楼梯,同时对着门里面扯开嗓子就喊:“目标是外面的船队,给我狠狠的射,我在门口挡住他们!”

辛德蕾拉双翼一拍,那点距离对徐向北来说就和瞬移似的,辛西娅的光束弯刀眨眼间就到了海盗头子的脖子旁边。

一阵第八色的微弱光芒闪过,海盗头子的羽翼解除了同契,并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搭档推开,徐向北的刀刃切断少女披肩长发,划过少女的脖颈,却只是在海盗头子的后脑勺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海盗头子扑倒在地的同时,少女的头颅如羽毛般飞散的长发发丝间轻轻落下,没了头颅的身躯则摇晃了一下才向前跪倒,随即像个墓碑似的杵在徐向北面前。

徐向北惊奇的发现,少女竟然在笑。

海盗头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目光依次从躺在炮台各处的海盗尸体上扫过,最后才落到自己羽翼那孤零零的掉在地上的头颅上,与少女那已然无神的双眼对视着。

“你……”海盗头子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抱起自己翔士少女的头颅,随即抬起头,将充满仇恨的目光投向徐向北,“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竟然连她的头发都不放过吗?”

“抱歉,”徐向北说着用脚拨了拨散落在地上的发丝,由于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少女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刺眼,他刻意装出冷酷的语调,以掩饰自己心中涌起的莫名的愧疚,“我的羽翼的长发比这要漂亮多了。”

【真像是坏人的台词】也许是战斗结束后不再需要全力以赴操控刀刃的缘故,辛西娅很悠闲的对徐向北打趣道,【不过我也认为我和辛蒂的头发比她漂亮,所以我们都不会责怪你杀了她的。】

你这算是安慰我么,徐向北在心里反问辛西娅,少女却没再说话。

【夏亚你想要安慰么?失落吗?】辛德蕾拉如此问道,【可是,你并没有做什么值得失落的事情啊】

是啊,自己没做什么值得失落的事情,敌人就是应该被杀死的,否则倒霉的就是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海盗头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对着徐向北大喊:“来吧!我要和你决斗!”

哈?

徐向北愣愣的看着海盗头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决斗?他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会答应吧。

徐向北摇了摇头,如实告诉海盗头子:“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说完他举起了手中的镰刀,徐向北作为一个重度宅男,他对决斗这种充满绅士情怀的事物其实还是满有好感的,可问题是,让他放弃垂手可得的胜利,转而以另一种自己占绝对劣势的方式决出胜负,这种典型的脑残行为他才不干呢。

看着徐向北意志坚定的举起手里的镰刀,海盗头子一边从炮台墙壁上的武器架里拔出一把单手剑护在胸前,一边徒劳的大叫着“懦夫!”“没种的家伙!”。

徐向北面对叫骂,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他忽然觉得当坏人的感觉其实也蛮不错的嘛。

可就在他举起手里的镰刀要砍下去的当儿,一把声音制止了他。

“等一下!”赫尼斯特族的骗子大人穿过炮口落进古炮台,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除了自己身上非人型羽翼的实体化,“我、别杀他,我、我要亲手干掉他……”

徐向北双眼紧盯着面前的海盗头子,同时用空识打量骗子大人。少女的长裙只剩下膝盖以上的部分,而且残留的部分也破成了一条条碎布片,裸露在裙子下方的白皙大腿上一道道鲜红的伤痕历历在目,殷红的鲜血还在不断的向外流出;她的上衣也被扯掉了一大块,就连那平坦的胸部上那个细小粉嫩的点都清晰的显现出来;她的脸被烟雾熏得黝黑,脑后那蓝紫色的长发凌乱得像是搓了一半的麻绳,原本那像是打了一层蜡的诱人光泽此刻也消失不见,反而给人一种如久旱的大地一般干巴巴的感觉。

徐向北想起来了,刚刚被弩炮击沉的那艘商船,似乎正是赫尼斯特人租用的那条。

“这家伙,把大家都……”骗子小姐(好吧,是伪娘)眼眶中渗出泪水,还带着擦伤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轻轻颤抖着,“所以……”

这时候徐向北这边的佣兵和水手通过炮台的大门涌了进来,以温柴为首的血鸦佣兵们则从炮台的炮口中飞入,堵住了炮台的另一边。

徐向北耸耸肩,收回手中的镰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装装坏人没啥问题,人多了还是顾及下形象的好。

“好吧,”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海盗头子,又看了眼骗子少女,“你们俩决斗吧,赢了的人能活命。”

“不,”海盗头子大喝一声,指着徐向北的脸,“要是我赢了我要你和我打!”

徐向北哪里会答应,他一点也不觉得赫尼斯特的骗子小姐能打赢这海盗,而凭着徐向北那点三脚猫身手,离了辛德蕾拉他们就什么也不是,除非这海盗提议比射击,但是此时那么多人看着徐向北呢,徐向北想了下,发觉这种情况下要想不丢面子掉评价,就只能装逼了。

在丢面子和装逼两者之间,徐向北立刻选择了后者,男人的自尊心还真是可悲啊。

“你给我听好了!”徐向北一指海盗头子的鼻尖,恶狠狠的说道,“我给你自由,之后是要缩到世界的那个角落里苟且偷生,还是过来找我寻仇,随你的便!现在给我闭嘴,别来烦我!”

说完他猛的转过身,指了指赫尼斯特的骗子小姐,冲围在炮台平台四周的佣兵们说了句:“给她把剑,准备好了你们两个就可以开始了!”

说这话的同时,徐向北开始寻思,海盗头子获胜离开的时候,得让芙铃悄悄的摸过去……

“那个,夏亚先生,我还有个要求,”骗子少女接过别人递来的剑,怯生生的举起一只手,对徐向北说道,“能不能请你再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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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风起云涌的航路(14)

“不,”徐向北拒绝得异常干脆,“那是你的战斗,我不接受代打请求。”

少女连忙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要找您代打,我只想请您过来一下,我有话想告诉您。”

徐向北狐疑盯着少女的脸。于是少女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饱含泪光的双眼低垂着,逐渐走低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楚楚可怜:“不行嘛?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徐向北叹了口气,尽管知道她其实是个男生,他还是禁不住软下心来,迈步走到少女(少年)身边,乖乖的把耳朵凑了过去:“说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话说在前头,我最近可没有时间专门去赫尼斯特……”

少女(少年)抹了抹眼泪,冲徐向北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没关系,您能这么做我就心满意足了。那么,我的心愿是……”

骗子少女把嘴凑近了徐向北的耳朵,她呼出的气体轻抚徐向北的耳垂,让徐向北的耳朵不由得一阵发烫。徐向北赶忙在心里提醒自己,眼前的看起来是诱人的美少女,其实是个正太啊!

【可悲的本能】不知为何辛西娅好像吐槽吐上瘾了,她在徐向北脑海里的迷你胸像一边戏谑的笑着一边在品茶。

徐向北刚要反唇相讥,他的耳朵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骗子少女一口咬上他的耳垂!少女整个人倒进了徐向北的怀里,双手撑住徐向北的胸口,嘴巴将徐向北的耳垂整个含了进去,贪婪的吮吸着,一边吸还一边发出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想歪了的声音,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辛西娅,她很失风度的在徐向北的脑子里对着自己的妹妹大声嚷嚷【辛蒂,止血,快止血啊!】

辛德蕾拉止住血之后,骗子少女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嘴巴,轻轻的从徐向北的怀里抬起头来,此时她那原本血色全无的嘴唇变得像血一般殷红,她伸出舌头舔掉嘴角残留的鲜血,对徐向北轻声说了句:“谢谢。”

下一刻她的双眸忽然暴涨起来,密集的血丝顷刻间不满了眼白的各个角落,紧接着她的瞳孔像死人一般扩散放大,从最中间的那一点开始,血一般的深红渐渐的浸透了整个眼眸。伴随着这些变化,少女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她似乎使出全身的力量,对徐向北说道:“还有,善后拜托了。”

这话没能说完,后面半句话被非人类的咆哮取代。

辛德蕾拉立刻一拍翅膀,向后急退,将徐向北带离了骗子少女身边,辛西娅则弹出刀刃,护住自己搭档的身体。

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混在人群里的别里亚科夫高叫着:“老天的犄角!是巴萨卡!你们还等什么!射死她啊!想等着她来屠杀我们么!”

巴萨卡,传说中的百万分之一产生几率的狂血拥有者,简单来说就是狂战士。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徐向北反而放下心来了,这个艾斯柯佳尼和别的世界不太一样,巴萨卡虽然强悍,但是在装备了人形羽翼的翔士面前依然不值一提,人们对巴萨卡的恐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巴萨卡虐杀的人基本都死状异常恐怖。

听到别里亚科夫的话语,很多佣兵们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却被温柴举起一只手制止了。

“她还有意识,等等再说。”血鸦的分队长言简意赅的说道,同时他把手里的连枷一甩甩到肩膀上,以锐利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佣兵们。

就像温柴说的那样,少女发出咆哮之后并没有像一般的巴萨卡那样随意攻击周围的一切目标,而是单手持剑,静静的伫立在海盗头子面前,二人正像真正的骑士决斗前那样互相瞪视,评估着对方的实力,等待着战斗的开始的那一刻。

一般的巴萨卡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狂血,不但狂暴的时机无法掌握,狂暴化之后还会完全失去意识,单纯的沦为破坏狂,除了力量巨大以外毫无优势,熟练的战士即使没有羽翼也能对付。更高级更纯净的狂血则不同,他们的狂暴需要契机来诱发,同时还能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人为的压抑自己狂暴的欲望。

看起来,这位骗子小姐明显属于后者。

徐向北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难不成赫尼斯特人正是为了控制她的狂血,才让她做女装打扮,逼着她成为伪娘的?

这个时候由于巴萨卡的出现,围观的佣兵和水手们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数步,在古老炮台的平台中间留出一大块空地,只有徐向北和数名与人形羽翼同契的翔士还留在原地。

两人就在这块巨大的空地当中面对面伫立,缓缓的挪动着步伐,围绕着场地的中央转着***。海盗头子有些兴奋的舔着自己的嘴唇,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容;少女则铁青着脸,大概是在全力压抑自己心中狂暴的倾向吧,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看到,她握剑的手臂在轻轻的颤抖。也许是为了止住剑刃颤抖所发出的声音吧,少女将剑举到小腹部,尽管那是一把单手剑,少女还是用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的尾部,看起来就像是她禁不住剑的重量似的。

巴萨卡会害怕吗?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现场静得骇人,甚至让人觉得,就算吞口口水发出的声音也会如惊雷震天。

忽然,什么人碰倒了什么东西,重物碰触地面的闷响绷断了维系现场势态的那个脆弱的弦。

率先出手的竟然是身为普通人的海盗头子,他把手里的长刀高举过头顶,后脚猛的蹬地,短短的距离在一瞬间就不再存在,少女刚来得及将剑举过头顶,锐利的锋刃就带着切开风的呼啸斩下。

不过少女不愧是激发了狂血的巴萨卡,尽管架势还完全没有拉开,却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海盗头子向后小撤一步,挥手就是一次横斩,却被少女以剑格挡开来。少女踏前一步,趁着海盗头子右手因为横斩向外展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的空挡,把剑举过头顶就要斩下,却被海盗头子的左手迎面一拳打得向后仰倒。

紧接着海盗头子的右手刹住了去势,手腕一转又斩了回来,直取少女的头颅,哪知少女就着后仰的势态向后一个后滚翻,躲过这一击,随即向一侧狂奔出一段距离,想要重整势态。

海盗头子立刻跟上,他格开少女仓促间刺来的剑锋,一个转身后背贴上少女的前胸,右手就着转身的势态先是对着少女的腹部来了一次肘击,随即竖起手臂将剑柄那镶嵌着蓝色水晶装饰的尾端砸在少女的腮帮子上。少女有些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两小步,冷不防又被海盗头子一个回身上段踢踹中左肩,少女那看起来单薄得像是能被风吹起的身躯被这一脚踢得一边转圈一边后退,连转了两圈才再次稳住身形,她的靴子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留下两个套在一起的弧形,扬起的尘土显现出从炮台的射击口射入的阳光的轨迹。

少女稳住身形的瞬间,海盗头子的攻击接踵而至,少女突前一步躲开斩击,挥剑砍向对手的脚踝,却被对手挑起躲过。这时少女踏出的前腿大力蹬地,受到沉重拍击的地面腾起一朵小小的尘云,蹬地的同时少女挺直腰部,硬生生的扭转了身体因为斩击而前倾的势态,向着在空中的对手顶出自己的手肘——这完全是巴萨卡的蛮力才能做到的神乎其技的动作。

海盗头子被顶的凌空飞了出去,他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才调整好姿势,落地的时候少女已经就着沉重的脚步声杀了上来,仓促间海盗头子跳上一侧积满灰尘的高台,躲开少女的锋芒,随即退到高台的尾端。

骗子少女紧随其后跃上高台,动作轻盈得就像一只鸟儿——巴萨卡化之后她的弹跳力也大幅度的提升,落地的时候少女却没能站稳,向着海盗头子的方向滑了过去。滑步激起的烟尘瞬间淹没了二人,只见烟尘之中闪过几次刀剑碰撞擦出的火花,相伴而来的还有金属摩擦时那尖锐得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鸣响。

下一刻就看见海盗头子滚下高台,落地后他在地面上一个翻滚,就势撑起身体,半蹲在高台旁,毫不犹豫的就挥剑扫向面前的高台台面,剑光劈开烟尘,划出一道血迹,于此同时少女的身体冲破烟尘,飞跃在空中,她越过海盗头子头顶的时候,头脚刚好颠倒,蓝紫色的长发飞散在空中,像鞭子一般扫过海盗头子仰起的脸。海盗头子向着少女的落点冲刺,挥剑就砍,他的剑贴着少女格挡过来的长剑的剑身滑行,擦出一片火花之后重重的斩在剑柄的护手上,竟然把护手斩出了缺口,擦伤了少女握剑的手指。

察觉势态对自己不利的少女向后连翻三个筋斗,于是双方的距离再次拉开。

再次进入对峙状态时,海盗头子沉重的喘着粗气,他的左臂上留下了可怖的伤痕,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袖。少女则呼吸相对平稳,鲜血正从她左脚脚踝上的伤口里涌出,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徐向北注意到,少女脸上已经没了刚刚那种压抑着的痛苦和生涩,而是露出像野兽看到猎物般的笑容,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光束镰刀,而他注意到,温柴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其他的佣兵们根本没想那么多,他们早就被眼前激战所吸引,屏气凝神等着接下来二人第二回合的较量。

第二回合开始的比众人预料得还要早,已经初显巴萨卡之特征的少女率先发难,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一下子冲过了二人间短短的距离,举过头顶的单手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斩下。海盗头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面翻滚躲开斩下的锋芒,于是他身后的木箱代为受过,被已经开始钝掉的长剑砸得粉碎,破碎的木片散开后,箱子里的火药飞扬起来,和双方打斗激起的烟尘混在一起。

下一秒海盗头子向上刺出的剑与少女格挡的剑交错而过,剑锋与剑锋摩擦出来的火光引燃了空气中的火药,二人先是被骤然暴起的闪光吞没,又被冲击波冲离原位,分别向两边飞去。接着冲击波造成的狂风扫向周围观战的众人,逼得大部分都闭上了眼睛。

少女落地的瞬间也不调整姿势,硬是凭借着巴萨卡的力量与敏捷稳住身形,像子弹一样再一次对海盗头子激射而出,她衣服上燃起的火星就这么被冲击时的狂风吹灭,化作缕缕青烟勾勒出少女冲击的路径。

海盗头子也不甘示弱,呐喊着迎着少女冲了过去,碰撞之后两人几次错身,双方都拼死向对方攻击,挥砍的刀光在两人之间碰撞了数次,最后被海盗头子一次坚决的脑门撞击终结。冷不防挨了一下的少女向后退了两步,靠上炮台中央的圆形支柱,对手的斩击趁机划过她的左臂,从伤口喷射而出的鲜血在柱子上留下几道射线状的殷红痕迹。

海盗挥刀又要砍下,胸口却中了一脚,踉跄着向后猛退,少女借着这个机会脚蹬圆柱,向他冲去,拖在身后的长剑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火光。

猛力的上挑斩袭来的时候,海盗头子只是勉强防住,本身就不稳的下盘再次向后退去;少女则反向转身,长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再一次从上方斩下,这一击斩得海盗头子不得不一边膝盖触地,半跪在地上,同时用左手顶住剑锋,他自己的手掌被自己的剑切到露出白骨,鲜血顺着剑刃一路滴下。

少女用全身的力量压下手中的长剑,那张俊俏的脸蛋一路逼近到海盗头子面前,露出狰狞的笑容。

然后她向后弹开,再一次高举手中的长剑。

海盗头子却趁这个空挡侧过身子,用右肩膀对着少女,同时将剑收到左侧的腰部。徐向北一下子认出那个姿势,浪客剑心里这个他姿势见得多了。拔刀术,看起来海盗头子准备拼死一搏了。

少女挥剑砍下的同时,海盗头子双腿用力撑起的同时转动全身,结合腿部、腰部和手臂三部分的力量,将收束在腰际的长剑由下至上斜着挥出,随着清脆的金属鸣响,少女的长剑被拦腰斩断,头部穿过炮台射击口漏进来的阳光,插进天花板的石缝里,剩下的部分也脱手飞出,但是剑的碰撞也减慢了海盗头子的剑速,让少女最后一毫秒偏头躲开了势如破竹的扫过来的锋刃,她那飞扬的蓝紫色长发却未能幸免,被齐刷刷的切掉一片,像羽毛般在二人身侧飘舞。

斩击失手的海盗头子没有放过这个空挡,一脚将少女踹跪在地上,斩击结束后正好高举过头顶的右臂手腕一转,又向下砍来,直取少女的面门。

看着自己的剑锋毫无阻挡的落向少女的脸蛋,海盗头子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可是他笑早了,随着“啪”的一声,少女双手在头顶合十,夹住他的长剑,紧接着一个甩臂外加转身的动作,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

海盗头子在地上翻滚着,一路滚到围观的佣兵们的脚边,佣兵们忙不迭的退向两侧,在海盗头子身边让出一块空地。翻滚停止之后海盗头子立刻反应过来,他猛地撑起身,想要确认少女来袭的方向以便躲避,迎接他的却是旋转着的金属锋芒——他刚刚被少女空手夺白刃抢走的长剑飞了过来,插进他的面门,溅起的血花一路落到他身后的墙壁上。

胜负已分。

但是少女依然向着海盗头子正在向后倒下的尸体冲了过去,她【尺度问题,直播不能】。

少女再次从尸体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向周围旁观的佣兵们发出了咆哮。

这回就连徐向北都忍不住了,他大声对周围下令:“杀了她,快开火!”

温柴手里的长剑应声发出闷响,子弹从剑锋处的枪口喷出,直取少女的胸腔,却被少女以惊人的反射神经错开要害,只是击中肩胛骨而已,少女单薄的身躯旋转着飞了起来,撞在炮台后方的坚实的石墙上,鲜血浸红了墙壁的每一个缝隙。

如梦方醒的佣兵们一齐举起武器,眼看着弹雨就要将少女撕成碎片。

徐向北终于明白她那句“善后拜托了”是什么意思,原来她是准备以自己的生命为族人报仇。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已经很熟悉的声音在这古老的平台上响起:“等一下!”

这声音清晰有力,让佣兵们扣扳机的动作稍稍顿了顿。

然后,歌声响起。

悠扬的,美丽的歌声。

温暖的,如母亲的轻抚一般的歌声。

希达轻声吟唱着步入一片狼藉的炮台,分开众人,向着愣在原地的巴萨卡少女走去。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的抱住了少女。

少女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着,却不知为何没了刚刚的力道,然后她改用嘴巴,一口咬住希达的手臂。

希达也不制止她,只是继续吟唱,直到少女瘫倒在她怀中沉入梦乡为止。

然后希达抬起头,对大家露出微笑,像是在感谢众人留下少女一条性命。

在这温馨的时刻,另一把声音很煞风景的出现了。

“什么嘛,结束了啊!”多菲雷亚晃着一头银发,手按腰间的剑柄,有些遗憾的说道。

(万岁!写完这章动作戏,我都要脱力了!接下来一周到两周坚决不写动作戏!BY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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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风起云涌的航路(15)

对海盗巢穴的洗劫在短短数小时内就结束了,佣兵和水手们如风卷残云般扫过海盗们居住的每一个洞窟,甚至连尸体上值钱的东西也统统扒走,一点也没剩下。

这下轮到那些在主动出击的过程中留了一手的商人们眼红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像别里亚科夫这种自己带着商会的水手和佣兵们一起出击的人开心的将金币和值钱的货物搬进自己的船舱。

当然佣兵们不完全是海盗,这帮人是不会让雇主一直保持不开心的状态,断了自己的财路的。他们迅速的和自己的雇主达成了分赃协定,只不过在这个协定中,商人们不得不按照佣兵们的意思,将那些战死的佣兵也计入分脏表,以作埋葬尸体和慰劳阵亡者家属之用。其实两边的人都知道,这帮佣兵有什么家属佣兵团里估计没几个人知道,尸体也早就跌入云海喂鸟了,丧葬费什么的不过是依然生存的佣兵们为索要巨额“加班费”立下的名目罢了。

分赃结束之后,急着赶路的商人们忙不迭的催促佣兵们登船,商船队在靠港数小时之后再次扬起风帆,准备启航。

准备借用海盗的船坞完成月光舟改造的徐向北站在海盗巢穴的入口,他面前身上背满了钱财的佣兵们喜气洋洋的走过,登上早已升起风帆等得不耐烦的商船,西沉的太阳将徐向北的脸和他身后的石壁都染成了一片绯红。

“真没意思,感觉我根本都没干什么嘛。”似乎对自己在之前的十余章里戏份不足感到很不满,多菲雷亚站在徐向北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巴抱怨着,她那头被夕阳浸染成火一般的赤色的银发却不顾主人的坏心情,尽情的在风中飞舞,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徐向北看着多菲雷亚那气呼呼的脸、飞扬的“赤发”,还有挂在腰间的长剑,心想就差个啰嗦的挂坠和红色的眼睛了……

他对少女耸耸肩,赶走脑海里不着边际的想法,对少女说道:“别抱怨了,这回你不是又到鬼门关那里走了一趟么,能避开那发弩箭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这里面也有梅加耶拉的一份功劳啦……”

在战斗结束之后,莉莉亚哭着从落进船坞的月光舟上跑了下来,众人跟着女仆少女来到一号炮塔,只见运转过度的梅加耶拉瘫倒在炮座上,像极了坏掉的人偶,她身上的女仆装被她自己的口水弄得一片狼藉,湿透了的布料下面隐约能看见洁白肌肤上的伤痕——那情景还真是很有黑暗颓废美学的味道。现在梅加耶拉正躺在月光舟上的工坊里,莉诺卡正在维修少女的光魔回路。

“恩,”多菲雷亚听完徐向北的话,有那么一瞬间露出非常不甘心的样子,最后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这一次我也要对那两姐妹另眼相看了呢,想不到梅加耶拉也会有果断的时候呢,虽然莉莉亚那软趴趴的样子还是很令人火大……”

徐向北看了眼又皱起眉头来的多菲雷亚,心想昨天晚上你爬到我膝盖上来的时候也不见得比莉莉亚“硬”上多少啊……

“你那恶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多菲雷亚瞪着徐向北的脸,接着她的脸颊微微浮起些红晕,“你刚刚该不会是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我跟你说……”

多菲雷亚这个“跟你说”后面的话语没能说出来,他们的谈话被别人打断了。

这个时候血鸦的佣兵们正通过他们二人身边,由于是在刚刚战斗中减员最少的佣兵团,此时血鸦们的队伍看起来比其他佣兵组织的要长上许多。这支血鸦团的头子,听别的佣兵说叫做温柴的翔士离开了自己的队伍,站到徐向北面前以锐利的目光瞪着徐向北,同时向徐向北伸出右手,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道:“温柴。”

这介绍简短得让徐向北直感叹,果然是冷面酷男,于是他也以很酷的动作(至少他自己觉得很酷)的握住温柴的手,同样言简意赅的回应道:“夏亚。”

“我说,”多菲雷亚狐疑的盯着鼓着眼睛互瞪的二人,冷不丁的吐槽,“你们俩眼睛有毛病还是怎么着?”

温柴眼珠子转了转,扫了双手叉腰仰面看着他的娇小少女,轻轻撇了撇嘴,松开徐向北的手,也不会答多菲雷亚的吐槽,而是转身就要走。

转身的时候,佣兵轻声丢下一句:“剑术不错。”

“彼此彼此。”多菲雷亚又恢复到双手抱胸的姿势,淡淡的回应佣兵的称赞,那样子让徐向北觉得,她在这之前一定经常因为自己的剑术而受到称赞。而温柴之所以会称赞多菲雷亚的剑术,是因为血鸦的一名佣兵试图占前王女殿下的便宜,结果被打得半死(徐向北:穿越的时候多菲手上没有剑可真是太幸运了),在制止多菲雷亚斩杀自己部下的时候,温柴和少女过了几招。

可温柴迈步离开之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多菲雷亚大惊失色,这位沉默的佣兵是这样和少女告别的:“后会有期了,王女殿下。”

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多菲雷亚一直没有说布里多瓦语(作为贵族,多菲雷亚掌握了艾斯柯佳尼最常用的三种语言),可她的布里多瓦口音实在是太浓了,加上用词和举止当中透露出的贵族气质,还有那头银发,像温柴这种统领级别的人物猜不出他的身份才怪了,毕竟布里多瓦三王女从帝都落跑这个消息在艾斯柯佳尼的天空下传播得够久的了,却又没有久远到让人忘却的地步……

看起来改装月光舟的时候他们必须要动作快一点才行,说不准追兵什么时候就到了,而且到下一个大陆还得给多菲雷亚弄点染发剂,不过徐向北很喜欢她那头华丽的银发,染发的话会不会破坏发质?想了半天徐向北决定还是多给她准备点帽子吧……

这个时候最后一条船在血鸦们登舰结束之后,也收起跳板升空离开,船队在夕阳渲染出的火烧云中渐行渐远,最后终于变成赤红与金黄交汇的天空中那一连串的小黑点,寂静再一次降临海盗的巢穴,从身后洞窟中吹出的风撩动洞口二人的衣襟。

“又只剩下我们了。”多菲雷亚望着已经远去的商船队,轻声呢喃着。

“是啊,”徐向北接口道,“只有一条船的王女近卫舰队,说起来的确是寒酸了点呢。”

“夏亚,我不再是王女了,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是月光舟的舵手长!”多菲雷亚拧过头,瞪着眼睛纠正徐向北的话语,“现在的我有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好好,不过你什么时候成了舵手‘长’了,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说过啊。”

“有什么关系嘛,”多菲雷亚撅起嘴巴,双颊微微泛红,“我好歹是前王女啊,怎么看也是当舵手长比较合适吧!”

刚刚谁在那表态王女不王女无所谓的?而且这算是过家家么,当什么什么长,听起来就好幼稚……心里想着这些徐向北的心情就越发的愉快起来,于是他更加起劲的逗多菲雷亚玩。

就在多菲雷亚恼羞成怒对徐向北使出马斯卡拉丝的成名绝技“太阳光线直击”(马斯卡拉丝是著名墨西哥摔跤明星)的时候,怯生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那、那个,对不起,可以打搅下二位吗?”徐向北回过头,看到赫尼斯特的骗子大人正站在洞窟的入口处,希达“嘻嘻”笑着站在她身后;少女(因为上一章让很多人误会了,再次强调,他是伪娘,不过是为了方便才一概使用女性化代称的BY作者)确认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于是深深的弯下腰,“非常感谢。”

“不必多礼,你最应该感谢的人在你身后才对。”多菲雷亚一不小心王女的架子又露出来了,她这辈子估计是改不了这习惯了。

“但、但是,决定收留我的,是您二位吧?”

哈?徐向北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希达,司书少女扭过头看着天空,露出一副在数天上云彩的表情,两条长长的乌黑的麻花辫在风中来晃动,辫子末端的蝴蝶结轻轻的摇曳。

徐向北叹了口气,肩膀向下垮了下去,心想这骗子大人也太好骗了吧,希达的信口胡说都能蒙住她……

“我们可以带你到下一个大陆,也可以给你回家的路费,至于怎么做要由你自己决定。”徐向北刚说完,他潜意识里的小恶魔已经在叫嚣“死吧!你这烂好人!”,他不理会自己脑海里的小恶魔,对少女露出微笑,“不过在到下一块大陆之前,我们的确是要生活在一起,所以你还是告诉我们名字比较好,总不能叫你骗子吧?”

“啊,是,”少女赶忙点头,“我女装的时候用的名字是‘由希’,赫尼斯特语中这个词是瑞雪的意思,其他时候我用的名字是……”

“够了!”徐向北举起一只手,不让少女接着说下去,“名字这东西就是个代号,知道一个就够了!”

“怎、怎么能这样……”由希带上了哭腔,失望的低垂着双眼,双手抓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裙子的下摆,将那些碎布条用力的绞在一起,“早知道我就先说平时的名字了……”

“那个,打搅一下,”多菲雷亚一脸困惑的插话道,“谁能解释下刚刚你们的对话到底怎么回事吗,我有点掌握不了状况……什么叫‘女装时用的名字’?”

徐向北对着困惑不已的前王女眨巴眨巴眼睛,接着把嘴巴凑近少女的耳边。

下一刻多菲雷亚的惊呼在整个洞窟中回荡:“什么?她其实是他?这怎么可能嘛!你开这种玩笑是想死一次看看么!”

于是洞窟中又充满了骨骼碎裂时发出的恐怖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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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月光舟女仆队的新成员

“你,”多菲雷亚无比吃惊的盯着由希,把少女从头打量到脚有从脚打量到头,“你什么时候变成男生的?”

“人家本来就是男生嘛!”由希涨红了脸,死命遮着自己身上的关键部位,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此时徐向北他们正在给由希换衣服,她那套长裙根本就破得跟没穿一样。所以此时骗子由希就只穿了一条内裤光溜溜的站在月光舟的翅膀底下。

“所以说,拜托你把那个‘人家’来‘人家’去的口癖给我改掉!这么娘娘腔难怪别人会说你是女生了!”多菲雷亚插着腰,半分气恼半分无奈的瞪着少女,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还有啊,既然是男生光着膀子的时候就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来!拿个手在胸前遮什么遮!另外,男生就别穿小熊内裤啊!”

被多菲雷亚这么一数落,由希不由自主的发出“呜呜”的悲鸣,脸蛋涨得比刚刚更红,她似乎想放下挡在胸前的手臂,可又顾虑着多菲的目光,最后她的手臂就这么举在比腹部略高一点的地方,放下也不是回到胸前也不是,尴尬得让她双眼泛起了泪光。最后由希横下一条心,一屁股蹲了下去,用双手紧紧的把白皙的大腿和膝盖抱在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蓝紫色的长发盖住了她洁白的背脊。

“我说你啊,”多菲雷亚用手按住自己的脑门,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她很认真很语重心长的对由希说,“你还是乖乖当个女生吧,干脆让莉诺卡看看有没有办法把你变成女的好了……”

“人家是男生啦!”蹲在地上的少女一边反驳一边拼命的晃着脑袋,蓝紫色的长发随着她的脑袋甩来甩去。

这时候,徐向北和辛西娅一起抱着一堆衣服从月光舟上走了下来,徐向北冲由希招了招手:“喂,这些衣服你选几套来穿吧。”

少女如临大赦,也顾不得害羞,站起身来飞快的跑了过去,接过徐向北手里的衣服。

几分钟后,面对换好衣服的由希,徐向北支着右手搓着自己的下巴,跟身边的辛西娅交换意见:“看来这个是太短了一点,我们船上能穿莉诺卡的衣服的,看来就只有多菲了。”

“你什么意思,是说只有我和莉诺卡一样身材又矮又小像小孩子一样吗?”多菲雷亚立刻对徐向北的话产生了反应,她一步迈到徐向北跟前,昂着脸伸长脖子,十二分不满的盯着徐向北,“我才不是又矮又小稍一不注意就看不到的矮豆丁呢!”

谁也没那么说你吧?而且这话有种好熟悉的感觉呢……

“但是多菲你穿的确实是莉诺卡的衣服,不对么?”辛西娅抱着一堆备选衣物,直接了当的指出这一点,尽管她此时是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可徐向北总觉得她其实很乐在其中,很开心。

“那、那是因为……”多菲雷亚一下哑然,圆睁着眼睛瞪着辛西娅,嘴巴像离开水的金鱼一样一开一合,憋了老半天才挤出回应的话语,“那是、是情势所迫,你看,我上船的时候又没带我自己的衣服……”

“可这改变不了莉诺卡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合身的事实啊……”辛西娅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和蔼的母亲在指正犯错误的孩子一般,看着那笑脸徐向北确定这家伙绝对是乐在其中,“多菲你和莉诺卡的共通点还真是多呢,我穿起辛蒂的衣服会如此合适是因为我们是姐妹,你和莉诺卡这种原本毫无关系的人的衣服却能如此相配,只能说……”

多菲雷亚鼓着腮帮子,一边念碎碎一边拧过头去,接着丢下一句气呼呼的话:“好了,我够了,反正羽翼和翔士是穿一条裤子的!”

“那个……”这个时候被排挤在对话之外的由希终于开口,她扭扭捏捏的压住莉诺卡的工作短裤的裤脚,大幅度裸露在外的双腿紧紧的并拢在一起,她的满脸绯红,声音听起来有些胆怯,“你们真的打算让我穿这个,太、太短了吧,而且大腿凉凉的很不舒服……”

辛西娅冲少女摇了摇头,从自己怀里抱着的那堆衣服里抽出另一套,递给由希:“试试这个。”

又过了几分钟。

这回是多菲雷亚先发表意见:“这个衣服,和希达有什么关系么?”

“这是希达自愿让出来的。”徐向北答道,此时由希身上穿着的正是司书少女的制服,也就是把裙裤换成百褶裙再把水袖和羽织染成黑色和紫色的巫女装,由于希达和少女一样瘦,胸部也同样是飞机场,所以这司书服穿在她身上意外的合适。

“这样啊,”多菲雷亚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希达哪里去了,一开始你不是和她一起上船取衣服的么?”

徐向北耸耸肩,告诉多菲雷亚,他们上船的时候刚好碰到辛西娅和辛德蕾拉领着莉莉亚要去海盗们抢来的压寨夫人的住处搜刮能用的衣服,结果希达就把衣服一换,以辛西娅和辛德蕾拉穿的衣服尺码一样为由强行让辛西娅接手自己的工作,跟着辛德蕾拉他们一起往海盗基地深处去了。

“压寨夫人?”多菲雷亚狐疑的歪着脑袋,“为什么我刚刚一直没看见她们?”

徐向北赶忙表示那些女人一得救就迫不及待的登上商船走人了。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这些饱受海盗凌辱的女人在上船之前又不得不安抚了一下佣兵们那“因为战斗而饱受创伤的心灵”,徐向北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多菲雷亚知道的好。

“你不用瞒我了,那些女人们遭遇了什么事情我能猜得出来。”多菲雷亚重重的叹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刚刚那些十分孩子气的表情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王女身份十分相符的成熟,“我好歹也曾经是个王女啊。”

作为有可能背负整个国家命运的少女,没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多菲雷亚能像现在一样露出小孩子气的表情,那才是真正值得惊奇的事情吧。

“额,方便问一下么?”又一次被排除在对话之外的由希再次插进对话当中,这一次似乎是因为身上的衣服盖得比较严实,少女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她向在场的另外三人举起一个类似头箍的东西,半圆形的支架上一左一右的连着两个黑色的三角形物体,在这个东西展示给众人看过之后,少女好奇的问道,“这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啊,那是芙铃在海盗基地里捡来的,用法和发箍一样,戴在头上就行了。”说完徐向北冲由希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试一试”。

由希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怪模怪样的发箍,刚刚才退下去的红晕又涨潮般的涌了上来:“把这种像是猫耳朵的发箍戴在头上,很难为情的啦……”

辛西娅没等徐向北示意,就走上两步,从由希手里取过发箍,轻轻的戴到了少女那头蓝紫色的长发里。

“呜呜……人家不要戴这种东西啦……”由希抬起手想要取下被强加在自己头上的耳朵,却被辛西娅轻易的扣住双手,那景象直让徐向北怀疑眼前的少女怎么可能发起狂来痛宰海盗头子。而她那原本就秀气的外表配合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再加上那对猫耳,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徐向北指着带着耳朵的巫女装伪娘,问多菲雷亚:“感觉如何?”

“好可爱……”多菲雷亚看呆了,条件反射的回答道,随即她立刻反应过来,轻咳了一下之后马上改口,“够了,这种闹剧我看够了,让她换别的衣服吧!”

于是又过了几分钟,由希换上另一套衣服的由希苦着一张脸:“难道就不可以给人家一套普通男人的衣服穿呢?”

“我倒觉得这很合适呢,”多菲雷亚一边打量着少女一边说道,“反正我记得老布朗给我们的快船上不知为啥准备了很多女仆装,分你几套穿不刚好么?”

“恩……”辛西娅帮由希系好女仆装的围裙,然后转到少女的正面,像看自己制作的艺术品似的看着少女,接着她伸出手拉了拉女仆装的前襟,“别的都好啦,不觉得这里太松了么?”

“塞点面包什么的进去不就行了么?”徐向北建议道,“我们要是按计划去奎赛尔的话,那里盛产一种叫做‘肥面包’的大块奶油糕点,保质期很长还不会乱掉面包渣,塞在里面充当咪咪再合适不过了……”(哈哈,面包,你感谢我吧BY作者)

听完徐向北的话,由希又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声,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表情只会让大家更起劲的欺负她而已。

徐向北打了个响指,那意思是就这么定了。由希在月光舟上的着装就这样被确定为女仆装。

“可是,你还真的想要带着她旅行啊,”多菲雷亚把目光从眼前月光舟女仆队的新晋成员身上移开,将信将疑的看着徐向北,“可是留着她有什么用呢,不巴萨卡化的情况下,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吧?”

“过分,”由希红着脸打断多菲雷亚的话语,也许是由于胸前的衣服太松而让她有“凉凉的感觉”,少女说话的时候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人家在骗子学院的剑术课程上可是得了最高分耶!虽然射击的时候因为被枪声吓到而吃了鸭蛋啦……”

还说你自己是男生,会被自己的枪声吓到的男人还是自宫做女人算了……

多菲雷亚闻言按住自己腰间的剑柄,扬起下巴傲气十足的问少女:“那么,第一名阁下,想和我过两招么?”

由希缩起身子不说话了,于是多菲雷亚继续对徐向北说:“再说了,且不管她在船上能起什么作用,我们可是被追杀中耶,随便把不相关的人拖下水好么?”

“那么,难道说我们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等着她饿死?”徐向北反问,在由希显露出自己的巴萨卡血统之后,其他的商船没有一艘肯收留她,连徐向北付钱都不干,人类总是这样,对异类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抱着警戒和排斥的心理,虽说这是源自最本源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多时候却也依然让人很无语。

多菲雷亚和徐向北对视了好一会,终于,少女绷紧的脸庞放松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非常感谢。”看到多菲雷亚表情的转变,由希站直了身体,对着多菲雷亚轻轻鞠了一躬,直率的表达着自己心中的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额,这……”多菲雷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她侧过脸,像是要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似的用右手摸着自己的腮帮子,“这船上做决定的是夏亚啦,你不用谢我的……”

就在这时候,远远的有人在喊:“喂~夏亚~我们找到了好多好东西哟!”

话音未落小妖精芙铃抓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飞了过来,哗啦一下把那东西丢到徐向北和多菲雷亚面前。

死鹦鹉?

“这是在海盗头子的房间里发现的鹦鹉型自律兵器,大概是坏掉了所以被当作陈列品,拿回来是想着没准莉诺卡能修好它。”跟在芙铃身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帕露菲,大狗现在化身为拉车的老马,拖着一辆两轮拖车,车上堆满了各种武器——看起来佣兵和水手们光顾着抢钱和珠宝了,反而忽略这些加值稍微第一点的东西。

帕露菲把车拉到徐向北跟前,一挑肩膀撂下车辙,走到徐向北跟前,抬头问道:“莉诺卡呢?还没修好梅加耶拉?上面那重弩我不好下评论,得要她亲自去看才行。”

接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辛西娅身边的恩莱科老头子立刻接过话头:“如果弩上的工匠徽标不是伪造的话,那应该是米德特鲁加的制式装备,和穆萨级火力支援舰上的重弩是一个型号。”

“你是说那种一条腿的怪胎?”多菲雷亚眯起眼睛插嘴道。穆萨级的设计很奇怪,由于搭载的重弩长度接近全舰的宽度,所以只能将并列装备的三具重弩全部朝向一侧,导致另外一侧基本没有火力……

“殿下,穆萨级的实战效能是经过验证的,虽然没有别的船配合它确实就是个靶子。”说完恩莱科用赞许的目光将由希打量了一番,随即放下自己抱着的大堆武器,用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看到你穿上我年轻时的衣服,感觉还真是怀念呢!加油吧,少年!”

以这个让人很无语的新老交接场景为开端,月光舟上的众人在海盗基地的短暂休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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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月光舟的短暂假日(1)

莉诺卡的工作完成得比徐向北预计得要早。当徐向北告别众位少女推开月光舟上工房的大门时,小女孩正在工房墙边的水槽边上洗手,梅加耶拉则全身光溜溜的坐在工房中央的工作台上,看着工房的天花板发呆。

看见徐向北之后莉诺卡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边的杂物向徐向北丢去,同时大喊:“夏亚你出去!这里有女孩子没穿衣服耶!”

徐向北赶忙退出门外,顺手带上工房大门。他在门外听着杂物碰撞铁门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声音,问站在他跟前的帕露菲:“你不觉得今天莉诺卡彪悍得过分了点么?”

“不,我觉得她只是还小,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比较生涩罢了。”大狗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脑袋,接着它回过头,看了看身后通道尽头的舱口,舱口外面可以远远的看到多菲雷亚他们的背影——他们正在走向船坞墙壁上的海盗基地的入口,“让他们就这么进去好么?基地的隧道里可是堆满了尸体哦,让女孩子进去搜刮战利品,总觉得有点不合适……”

攻入这里的时候佣兵们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屠杀在基地各处上演,侥幸活下来的海盗们则全部走了跳板,被逼着从自己基地外面的平台跳入云海。(走跳板是老的海盗电影里常见的场景,就是在船舷安一块跳板,然后用剑逼着犯人往海里跳BY作者)

“不这么干难不成我们干活然后让小姐们喝茶?”徐向北反问道,其实就算徐向北这么决定,多菲雷亚也不会答应的吧,“而且也是该多弄点衣服和补给什么的了,总让女士们和莉诺卡、辛蒂分享衣服也不是个办法啊……”

当然,让她们全员换上女仆装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秃子布朗白送的那条船上留存的恩莱科的“旧衣服”的数量还真是不少,然后月光舟就可以改名叫女仆战舰月光舟了,富家阔少率领众女仆乘着超级战舰环游世界,目标就是建立超越花右京女仆队的超级女仆队!这是多么令人热血的传奇物语啊!

就在徐向北陷入宅男特有的妄想模式的同时,他身后的铁门哗啦一下打开了,莉诺卡板着一张脸,语重心长的对徐向北说教道:“夏亚,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开门前要先敲门啊!”

你刚刚明明是第一次说!

“别在意,”帕露菲忙不迭的拆莉诺卡的台,“莉诺卡小时候也经常被弗朗西斯这么说。”

“啰嗦!”莉诺卡皱起眉头撅起嘴,瞪着徐向北的同时左手叉腰,右手抬到脸蛋前面,竖起一根食指,“另外,我认为随便看女孩子的裸体是不对的!”

徐向北眨巴眨巴眼睛,刚要说什么,伫立在在莉诺卡身后少女抢白道:“不、不要紧的,莉诺卡小姐,我是主人买来的仆人,我的全部都是主人的,所以没有关系,主人检视自己的所有物是天经地义的,您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看……”

莉诺卡一副无语的样子瞪着用双手抱住身体的梅加耶拉,双颊不知为何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徐向北看了看小女孩的侧脸,又看了看梅加耶拉稍稍低垂的脸蛋,少女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忐忑不安,还时不时悄悄的抬起眼睛来偷窥徐向北的脸色。

“我说,既然你是我的所有物,就不要随随便便的坏掉啊!”最后徐向北这么对少女说,说话的时候他又想到了梅加耶拉坏掉了之后倒在炮塔里的场景,说老实话那个场景其实满刺激人的邪念的。

看着徐向北半天没说话,梅加耶拉觉得自己的主人是生气了(其实是在YY),少女连忙向徐向北弯下腰去,身体就这么维持着完美的九十度连声说着“非常对不起”,她的嗓音里透着货真价实的愧疚和同样真实的畏惧——没准她是想起了之前在奴隶贩子手里时犯错误的后果吧,由于弯着腰,少女胸前那骇人的伤痕清晰可见。

徐向北走上两步,让少女直起要来,随即将她的肩膀整个拥入怀中,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亚麻色的长发。

“谁也没有责怪你啊,我只是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身体而已,”徐向北尽情感受着少女身体的柔软,呼吸着她的发香,同时继续在少女耳边柔声说着,“你的炮击非常有效哦,大大的鼓舞了我们的士气,所以这次胜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哦!”

忽然间,身受社会主义熏陶的徐向北尽管此时怀中美人在握,却依然涌起了一股要庄重的宣称“我代表党和人民感谢你”的冲动,这说明他不但是个宅男,更是个社会主义的宅男……

压下自己心里无厘头的想法之后,徐向北听见少女正在小声呢喃:“真的吗,主人,我真的有起到作用吗?”

少女那显得楚楚可怜的声音让徐向北心里对她的怜爱又加深了几分,这个时候他的手刚好撩开少女后脖颈处的长发,于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又裸露了出来,看起来那帮人贩子除了少女的脸蛋之外,哪里都没放过,他们大概觉得这具次品羽翼没什么价值,只能当一般的女奴卖吧……

“真的起到作用了,”说着徐向北想起自己选修的人力资源管理课程上学到的“奖励原则”,觉得应该拿点实物来奖励少女,仓促之间却只在身上找到了一个似乎不那么合适的东西,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所以,因为你的表现,作为你的主人我决定将这个奖励给你。”

说完徐向北将芙铃捡来的,由希曾经戴在头上的猫耳发箍戴在少女的头上。

轻轻摸着自己头上多出来的“耳朵”,梅加耶拉露出了她上船以来最开心最华丽的笑容,那笑容让徐向北觉得随身带着这猫耳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他就忽略了身后小女孩的质疑和大狗的风凉话……

而在之后的旅程里梅加耶拉一直戴着这耳朵的举动,形成了月光舟女仆队无数怪异传统中最诡异的一条:以耳朵的有无和款式来区分阶级……

这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莉诺卡将话题引向别处:“我说,梅加耶拉她们两姐妹真的是次品么?”

徐向北和大狗都惊异的扭过头,看着莉诺卡那困惑的脸。

“你发现什么了?”徐向北侧过脸扫了眼恢复常态乖乖站到自己身后一步的地方梅加耶拉之后,再一次看着莉诺卡问道。

莉诺卡依然皱着眉头,右手的食指来回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我什么也没发现,但是……总觉得梅加耶拉的做工实在太精细了,光魔回路的每一段都是经过细致的培养而形成的,甚至比帕露菲还要精细,别的不说,至少也不至于被归类次品啊……”

“我和莉莉亚不是次品。”徐向北忽然听到身后的少女低声说道。

但是他回过头来看着梅加耶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从判断少女是在陈述事实还是仅仅是不甘心而已。因此他决定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反正是不是次品她们一时半会都只是月光舟的炮手罢了。

“那个就先不管它了,莉诺卡。”他冲小女孩摆了摆手,轻描淡写说道,随即顺手指了指帕露菲背上的那只“死鹦鹉”,“那东西是在海盗头子的房间里找到的,估计是件自律兵器。”

“好,我看看能不能修好它……”莉诺卡扫了那鹦鹉一眼,抓起来丢在工作台上,卷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徐向北拉住衣袖。

“等一下,这事情可以等月光舟启航以后再干,现在跟我去上面回收炮台上的武器。”说完之后他注意到莉诺卡的耳朵,小女孩的耳朵就像是被老鼠咬了一口的奶酪一般缺了一小块,于是他关心的问道,“你耳朵怎么了?”

“被铅弹擦了一下,”帕露菲代替莉诺卡回答,大狗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愧疚,似乎觉得自己的搭档会受伤完全是自己的错,“我已经让伤口愈合了,却无法让断掉一块的软骨组织再生。”

莉诺卡在之前的战斗中擦伤什么的没少受,毕竟是无甲单位,对穿刺攻击的防御效果不好(但是对魔法攻击有防御加成哦BY重度魔兽争霸控的作者),可是之前那些伤都完美的愈合了。

因为总觉得小女孩的耳朵缺掉那一块看着很令人难受,徐向北在工房里绕了一圈,找了条粉色的带子,接着他用那带子在莉诺卡受伤的耳朵上绕了一圈,最后在伤口那个地方打了个蝴蝶结。徐向北痴迷《叮当》那会儿对大雄擅长的两件事情(射击和翻花绳)都下了很大功夫去研究,所以干起这个来也显得相当得心应手,不一会,小女孩的伤口就被漂亮的蝴蝶结完美的挡了起来。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徐向北向后退开两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梅加耶拉也在他身后轻轻的拍掌。

莉诺卡偏着头,斜着眼睛似乎想亲眼看看自己的耳朵变成什么样子,当然她没办法如愿,这个动作唯一的效用就是让徐向北见识到了一个很好玩的表情罢了。梅加耶拉见状很麻利的递上了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莉诺卡轻轻摸了摸耳朵上多出来的小蝴蝶结,脸上的表情不一会就由惊异转变成开心的笑靥。

莉诺卡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冲徐向北跳了过来,一把抱住徐向北的脖子,大声说道:“太谢谢了,夏亚!我还以为今后出门都要放下头发挡住耳朵,所以不能梳马尾了呢……”

被小女孩的飞扑撞得直摇晃的徐向北费了老大劲才站稳,他原本想像抱其他女孩那样把手环过莉诺卡的背脊,却发现帕露菲正一脸恐怖的瞪着自己,就中途改成把小女孩从自己身上分开,放到地下的动作了。

“那么,”徐向北捋了捋乱掉的头发,建议道,“接下来我们到上面的炮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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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月光舟的短暂假日(2)

徐向北和莉诺卡他们一起爬上长长的阶梯,再次来到摆着重弩平台。

莉诺卡围着重弩绕了一圈,又从工具箱里拿出工具在弩的炮身上捣鼓了半天,最后还扶着弩炮的外壳皱着眉头“恩~”了半天,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个弩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今天我总是碰到奇怪的东西呢?”

“那不是米德特鲁加军的制式装备么?”帕露菲问道,问话的时候大狗正低头看着平台中央的一堆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碎肉,抬起头来的时候它没看莉诺卡,而是转向徐向北,“这就是被巴萨卡杀掉的海盗头子?难怪那些商船不敢带她,话说回来这基地里到处都是的尸体不处理下行么,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几天呢,万一弄出瘟疫什么的可就不好办了,而且味道也让人受不了。”

“待会让芙铃把他们都烧了吧,”徐向北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的注意力还是在莉诺卡身上,徐向北对月光舟获得的第一种重型武器到底有什么奇怪很感兴趣,“这弩和米德特鲁加的制式弩有什么不同么?”

莉诺卡一拍巨弩的炮身,抬起头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徐向北说:“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么,米德特鲁加的5E‘朵拉’制式弩全长十五点二米,炮轨长七点八米,而这个东西的炮轨就有十二米长,当然不是5E了,可是它上面制作者徽记又确实是米德特鲁加的官方工匠团的标记,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没听说过米德特鲁加制造过比5E还要大的弩啊……”

帕露菲的注意力也转到了那台让莉诺卡感到困惑的重弩上,它扬起下巴眯着眼睛盯着弩看了一会,才狐疑的说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这弩的炮轨那么长,弩的两臂相比之下则显得太短了,这弩的弓弦的延展性未免太好了一点吧。”

“关于这点,”莉诺卡走到巨型弩炮的双臂旁边,拍了拍弧形长臂与弩炮主体相连的根部,“看这里。”

接着莉诺卡对二人解释道,这台巨弩的两臂被设计成了活动式的,与弩炮的主体相连的地方安装了类似关节的弹性转动机构,上弹的时候巨弩的两臂会向后弯曲,以便让弓弦能顺利的拉到炮轨底部的挂钩上。

“我们来试试看,”莉诺卡说完就跑到旁边的弹药库里,拿出一块鹅蛋大小的第八晶体,塞进弩箭下方的凹槽当中,接着她又跳到弩炮炮轨后方,推开徐向北,扳动了炮身上的开关,在齿轮互相倾轧的声音中,弩的弓弦被挂钩慢慢的向后拉开,小女孩的话语在这机械的声中再次响起,“这是它和5E的另一个不同,这家伙是机械开弓,5E是用绞盘人力开弓,相应的是这东西的造价保守估算要比5E贵四成,射击的时候还要消耗第八晶体。”

莉诺卡话刚说完,弩炮就发出咔哒一声,完成了开弓的动作,嘈杂的机械声也随时平息。此时弩炮的两臂都收束起来,几乎平贴着炮身。

帕露菲看着完成开弓的弩炮,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我不明白,这样设计有意义么?活动式的两臂在弹力方面应该要比普通的重弩要差吧,如果说这是为了减少两臂的臂展,节省弩占用的空间,那么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做法,直接把弩做得小一点不是更好么,反正威力都差不多……”

“原因就在这里,”莉诺卡又跑回弩的头部,拍着重弩的“肩膀”,“在两臂的弹性关节上,弩的制造者安装了可充能的光魔回路,然后在这个地方……”

说着莉诺卡又弯下腰,指着弩炮的底部,顺着小女孩纤细的指尖看去,能看到在开弓用的机械机构和装第八晶体的凹槽后面一点的地方,有一系列的机械结构:“当弩炮的扳机被扣动的时候,这个机构会连带转动,将第八晶体槽的供能通路转到同向两臂的通路上,瞬间充能之后两臂根部的关节的弹力会大幅度增加,全力恢复原来双臂展开的状态,也就是说,尽管是活动关节,射击时的弹力实际上却比固定弩臂要大,再加上更长的加速距离,此弩的威力绝对在5E之上。”

“相应的造价也要高很多。”徐向北立刻接上小女孩的话头,在艾斯柯佳尼,至少在光魔技术制品方面,那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而且他还很开心,看来自己拣了个比预想中还要牛逼的东西。

“不但造价高,块头也大啊,战舰要装下这种全长超过二十米、臂展全宽也有十一点二米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嘛,”小女孩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摸着弩的外壳,很惋惜的说道,“我的看法是,这个弩是真正的要塞用兵器,根本就无法在月光舟上使用,最多我们可以把它拆散带走,看看黑市里有没有人想买重型武器,没准哪个想要加强下自己城堡的防御贝尔德的贵族会卖账。”

帕露菲听完也缓缓的点了点头,接着两人都看向徐向北,不管莉诺卡如何坚持月光舟是她爷爷留给她的东西,月光舟上的最高话语权在徐向北手里这点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一次,徐向北再一次展现出他那异于常人的思维。

“恰恰相反,”他走上前,打量着巨弩那做工精良的外壳,伸出手抚摸着弩那打磨得很光滑的棱角,“我准备把它装到月光舟上,我觉得将来我们可能会有用到重火力的时候。”

“怎么装?”莉诺卡瞪着眼睛反问,“改动船体结构可是大工程哦,没有一两个月可做不完。”

“不用改船体结构,”徐向北的双眼因为自己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而变得闪闪发光,声音也变得十分的兴奋,他把双手撑在巨弩的炮轨上,身体隔着弩炮向着莉诺卡大幅度的倾斜过去,“只要把这个弩炮固定在月光舟的腹部就好了,然后在炮身外面包裹上简单的装甲和整流罩,由月光舟的主核心提供开弓的动力,再在弩炮上方的外壳上开个装弹用的口子,这样一切不都解决了?月光舟的外形比较特殊,敌人从水平方向和上方发射的实弹的话基本不会击中固定在腹部的弩炮,从下方往上发射炮弹威力和命中精度又有限,所以弩炮安装在这个位置和装在舰体里一样安全,不是么?”

莉诺卡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似乎同意了这个想法:“这么干确实可以啦,可是到了战斗的时候我们能为弩箭装弹的人就只剩下由希了,不是么?这样有什么意义么?”

这可难不倒徐向北,此时他的大脑不知为何处于暴走状态,好主意一个接一个——其实也不能算原创啦,只不过是联想能力被大幅度强化罢了。

“我们可以在弩炮上方的舱室里设计一个架子,把弩箭事先放在架子上,正对着弩箭的炮轨,莉诺卡你应该能做到让弩箭在重力的作用下自动落入弩炮的炮轨里吧?”徐向北盯着莉诺卡,丢出撒手锏,“弗朗西斯工房的技术能做到这点吧?”

“当然!这太简单了!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弩炮的转动机构就必须带着装在船体里的弹药架一起转动,”莉诺卡指了指旁边海盗们的弹药架上摆着的弩箭,“看到没,那可是八米长的大家伙哦,转动起来要的空间可不小,带上转动机构,还是要大改船体嘛,虽然工作量比把弩箭整个装进船里要小上许多啦……”

“不用转动,”徐向北打断莉诺卡的话语,他把双手举在胸前,兴奋的比划着,“就固定在船体上,炮身也好弹药也好都不用转动,炮口就顺着月光舟的中轴对准前方,发射系统连到操舵台上,交给舵手控制,连瞄准的人都省掉了,月光舟的船体设计和机动性,采用传统的侧舷战法并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它的优势,正对着敌舰飞行的时候,不但着弹面积比侧面要小,还能够利用机动性的优势不断的转到敌人的攻击死角,比传统战法来的更有效。”

这个时候徐向北的脑海里月光舟已经不是一条船,而是类似皇牌空战零等作品中的空中堡垒,他不过是把这些重型飞机攻击固定目标时采用的战术说出来罢了。

莉诺卡再一次展现出她在其他方面的迟钝,小女孩愣了半天硬是没反应过来徐向北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大张着嘴愣在那里。

倒是帕露菲很快点头赞同,大狗眯着眼睛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徐向北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忽然发现事实确实如此,这可是我和弗朗西斯,还有当年月光舟上的老成员都没想到的事情。哼哼,沿着中轴线布置向前的火力,有意思。不过,这种固定式的弩射出的箭真的能击中人么?月光舟之所以会差点避不开那发弩箭,除了距离太近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现在这东西是放在活动炮架上的啊!”

“就是啊,”莉诺卡终于捡到一点她能听懂的东西,立刻抓住机会插嘴道,“如果要多菲控制全船的姿势来进行瞄准,就算是在和月光舟被炮击时一样的距离上开火,弹道运算什么的对月光舟的主脑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更不要提像穆萨级那样在五千米以外的距离开火了……”

穆萨级大概是艾斯柯佳尼世界里最奇特的战舰了,那东西唯一的对舰火力就是三台比徐向北眼前的大家伙要略小一点的5E重弩,而且全部都是朝向船只的左舷安装的,由于弩的转动机构非常庞大,转动缓慢,所以和敌人的距离近了之后瞄准非常困难。而且庞大复杂的转动机构又容易受损,船体又因为装备了此种重型武器而臃肿无比,更加要命的是为了留出安装重弩的空间,穆萨级不得不采用大隔舱结构,整体结构强度很差,所有这一切都决定了穆萨级一般都是呆在对方实弹火力无法够到、光束兵器又因为偏转力场存在而无法造成大威胁的距离上射击,而且为了保证命中率,往往是二十艘以上的穆萨集火攻击一个目标。

因此,穆萨级在米德特鲁加也只有中央舰队装备,和布里多瓦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一样是专门用于国与国之间的超大规模舰队战的武器,而且布里多瓦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泛用性比穆萨高好几个档次,所以布里多瓦的贵族和军方都把穆萨称为“一条腿的怪胎”,时时不忘加以嘲笑。

考虑到穆萨那喜忧参半的战绩,莉诺卡的担心其实满有道理,帕露菲还在这个基础上又进一步的提出质疑:“现在这门弩炮是安装在要塞那厚实的石墙后面,自然可以安心的将敌人放近了再打,可是让月光舟突进到距离敌舰那么近的距离在开火,就算能命中也是两败俱伤吧?”

徐向北咬着大拇指想了一下,这次他联想到子母弹和散弹枪。

“听着,增加命中率除了在瞄准这个方面下手之外,”他顿了顿,来回看着莉诺卡和帕露菲,小小的卖了个关子,满足了自己装逼的欲望之后,才接着说,“还可以在增加弹药的作用范围方面下手,我们可以把弩箭做成多发小弩箭捆在一起的‘一束’弩箭,莉诺卡你应该能做点个小型的爆炸装置,让整支弩箭飞出之后过一段时间就通过爆炸将这些小弩箭散布开来吧?”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

徐向北举起一只手,打断了莉诺卡的话语接着说道:“我知道,威力,小弩箭的威力自然是比正支弩箭要小,但是梅加耶拉在那种距离击沉敌舰的事情难道不能给我们点启示么,对于装满火药的战舰,其实我们不需要依靠弹头本身的力量,只要把火种最大限度的散布开来,尽可能的引发二次灾害就可以了!”

面对莉诺卡那纳闷的眼神,徐向北说出了地球上云爆弹的设计思路。

莉诺卡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得像徐向北一样双眼放光兴奋无比。

“你真应该来当个光魔工匠,夏亚!”小女孩由衷的赞叹道,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徐向北身上了,她开始一边念碎碎一边合计制造这种弩箭的相关细节。

结果却让她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夏亚,先不说压缩和灌装可燃气体的大功率气体压缩机,要让弹头保持气密,以及如何进行第一次起爆散布气体,都是个技术活啊,这东西造出来价格会吓死人的。而那个压缩灌装机械,我觉得靠海盗基地里剩下的东西怕是做不出来了……”

这一盆冷水让徐向北也彻底冷静下来,想想也是,这东西在地球也是科学和制造工艺发展到近代才出现的玩意,能轻易做到的话光魔工匠们大概早就做了,也轮不到他徐向北来出这主意了……

“总之,先把弩炮装上吧,弹药就先拿海盗们的凑合着用——当然,危险的光子装药要改成普通炸药。”徐向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弩炮,“在那之前碰上战斗,就只能看多菲的技术和运气了。”

莉诺卡看起来也有些泄气,就在这时候,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辉终于从古炮台的射击口中消失,黑暗完全笼罩了炮台上的众人。

徐向北点起带上来的提灯之后,莉诺卡的肚子很响亮的发出鸣叫。

小女孩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发出“啊哈哈”的笑声。

“走吧,梅加耶拉应该已经准备好晚饭了。等今晚芙铃把尸体什么的都处理掉了,我们明天再来分解和搬运这些装备吧。”说着徐向北就提着灯,领头走向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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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月光舟的短暂假日(3)

徐向北他们回到月光舟的时候,梅加耶拉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布置晚餐的餐桌。头戴猫耳的女仆装少女哼着小调,很开心的在桌椅间穿行,将做好的菜肴端上桌面。

海盗们最近大概是抢得比较顺溜,伙食好得不得了,恩莱科从海盗们的食品贮藏室里弄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今天月光舟的晚餐也显得异常的丰富。

刚从上甲板的闸口里钻出来,莉诺卡就发出了赞叹声,小女孩兴奋的缠住了梅加耶拉,接二连三的询问着和这道晚餐相关的各种烹饪事项,徐向北这才想起来小女孩除了是个发明狂以外还酷爱料理,尤其喜欢做咖喱……(有了XX咖喱,夜夜不睡精力旺!BY作者)

徐向北四下打量了一圈,看起来出去搜刮衣服的小姐们还没回来,偌大的海盗船坞除了入口处倾泻进来的星光之外,就只有月光舟甲板上的提灯在散发着光芒,黑暗笼罩着船坞的每个角落,灯光与黑暗交界的地方,可以看见许多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的一部分,寂静当中时不时的传来苍蝇的嗡嗡声。徐向北开始担心,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吃得下饭么——他倒不担心深入海盗基地的小姐们,反正多菲雷亚佩着剑,还有恩莱科和芙铃跟着,问题应该不大才对。

正想着,船坞一侧的墙壁根部,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向着月光舟移动的光点后面隐约跟着几个人影,接着芙铃的声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喂!我们回来了哟!”

小家伙那么小的个头哪来那么大的肺活量的?

徐向北冲正在靠近的几人挥了挥手,小妖精就拍着翅膀从黑暗中出现,啪啦啪啦的飞到徐向北跟前,小家伙夸张的挥舞着手臂,跟徐向北报告着自己的发现:“我们找到了这~么~多~衣服哟!”

可惜的是,不管小家伙如何将两手撑开拼命比划,都完全没有达到效果——因为她的体型实在太小了,没办法让人产生“哦,好多哦”的感觉。

说话间搜刮归来的队伍终于进入了徐向北这个近视眼也能看清楚的范围,打头的是恩莱科,老管家提着风雨灯的同时身后还拖着一辆装满衣服的拖车,看那数量就算今后月光舟上女孩子的人数再多一倍也够穿,再加上从老布朗那里继承来的一堆女仆装,徐向北未来的大后宫佳丽们穿衣服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接着跟在恩莱科身后的少女们也进入了月光舟的灯光覆盖范围,看到她们的穿着的那一刹那,徐向北愣住了:那是怎么回事?

他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盯着少女们走进月光舟的翅膀低下,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夏亚,多菲她们在干嘛?”莉诺卡手里拿着一片涂满黄油的面包片,一边咀嚼一边用稍显含糊声音问道,看来小女孩也对多菲雷亚她们刚刚的样子感到奇怪,“那身衣服,怎么看起来更像是男装呢?”

徐向北回头看了眼莉诺卡的短裤加帆布衬衣的打扮,心想你这衣服不也是男装么?

首先爬上徐向北所在的甲板的是多菲雷亚,银发少女刚在甲板上站稳,就冲一脸疑惑的徐向北一皱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了,你那惊奇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早就见过穿类似的衣服了么?”

说着她用手轻轻按住腰间的剑柄,那自然而然的姿势配合着她身上的服装隐隐透露出丝丝英气,让徐向北直怀疑这还是昨天晚上还在自己膝盖上耍赖撒娇的那个多菲雷亚嘛……不过少女的身姿倒是提醒了徐向北,他想起自己刚穿越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舰队指挥官的少女的穿着确实和现在相当类似。

多菲雷亚身上穿的那身衣服,怎么看都是军装,而且还是男式的。少女换下了进入海盗基地时穿着的长裙,取而代之的是有着清晰笔直的裤线的白色长裤,裤腰上缠着一条男式的真皮宽皮带,她的佩剑就挂在皮带一侧的武器勾上,浅蓝色的军装衬衣规规矩矩的束在皮带里,而和衬衣配套的深蓝色军装上衣大概是因为太长了,而被少女像披风一样披在肩上,带着金流苏的肩章让少女的肩膀显得宽阔了不少,那缝着金线的衣袖和剪成燕尾状的下摆就像是真的真正的斗篷似的在少女身后与华丽的银发一道随风飞舞。

如果不考虑军裤那卷起的裤脚,此时的多菲雷亚确实很有点女中豪杰的味道。

徐向北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该对多菲雷亚忽然改变的衣着做和评论,只能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这时候,辛西娅跟在多菲雷亚身后,从甲板的舱口中爬了出来。

辛西娅身上也穿着同款式军服,只不过比起多菲雷亚来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可合适得多,也显得正式得多,不但上衣的纽扣一路扣到下巴底下,胸前的麦穗纹饰带也以最标准的方式系在了两侧的装饰扣上,她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怀表,金色的表链从军装上衣的口袋里弹出,弯了个弧形挂到胸前第二颗纽扣上。穿戴整齐的军服搭配着辛西娅那知性高雅的外貌,再加上她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十足十的给人一种美女参谋官的印象;也许是为了配合这个整体风格吧,辛西娅还把自己那头齐腰的白色长发结成一束粗大的麻花辫挂在胸前,她那又犯了老毛病的右手轻轻玩弄着辫子的尾端……

忽略乳量和身高的话,辛西娅实在是像极了某个高智商兼运动白痴舰长……

“您觉得如何,长官?”辛西娅笑眯眯的征求徐向北的意见,还用上了与自己的打扮相适应的称呼语,可是她话语里那种猫咪般的狡黠让徐向北意识到甭管自己怎么回答,大概都逃不了被少女捉弄一番的命运了。于是他决定装没听见。

好在这个时候辛德蕾拉出现在甲板上,徐向北赶忙把注意力转了过去。

辛德蕾拉也是一身军装,不同的是,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辛德蕾拉的军装上衣胸前的纽扣被打开了一颗,从没有扣好的纽扣之间看进去,会发现少女大概是没穿里面的衬衣,一道充满存在感的乳沟清晰的展现在徐向北的眼前……如果说前面两人穿着这身行头都能给人军人的感觉的话,辛德蕾拉这身衣服则让徐向北想起COSPLAY酒吧的女招待,明明只是少扣了一个纽扣而已,差别居然如此之大,徐向北想了半天后觉得只能把这归结于辛德蕾拉的资本比较充足了,尤其是她那天真无垢的表情,那可是获得了相当多的加分。

最后上来的是希达,刚刚距离远徐向北没看太清楚,这回他看到司书少女的打扮,真的就完全无语了。

军服还是一样的军服,可是希达给自己身上挂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说勋章什么的,连佩剑都插了两把在腰上。所有这些东西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希达一迈步,身上就发出一系列叮叮当当的声响,着实滑稽得可爱。

“怎么样?”希达还很开心的冲大家展示她的衣服,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之后,向着船坞闸门之外的天空一挥手,大喊,“上把,诸君,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希达,背书里的台词我不反对,但是你先把那身破烂脱掉,效果应该会更好。”徐向北对着完全入戏的司书少女如实说道。

接着徐向北不理会大呼小叫抗议的希达,径直问辛西娅:“军服哪来的?”

辛西娅却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多菲雷亚,银发的小女孩从自己身上那大大的披风从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一脸凝重的走向正在开心的吃面包的莉诺卡。

“对不起,莉诺卡……”多菲雷亚低着头,轻声对莉诺卡道歉,声音里那显而易见的愧疚徐向北听得一清二楚,“我是在换上这身军服的之后,才发现这本日志的,这些海盗的高层们,在落草之前是利塔亚城邦共和国的城邦卫队,米德特鲁加吞并利塔亚之后才流落天际当海盗的……”

徐向北想起来了,利塔亚不正是莉诺卡***姓氏么。

莉诺卡的表情僵住了,她愣愣的盯着多菲雷亚递上来的日志,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莉诺卡,我们已经查证过了,这些都是下级军官,和城邦的王室没有关系,放心吧。”辛西娅站在徐向北身边,对莉诺卡解释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莉诺卡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下来,接着她对依然一脸愧疚的低垂着脸的多菲雷亚挤出一个笑容:“啊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是哪里人都好,那个时候都是敌人,所以……”

显然莉诺卡说的事情和多菲雷亚感到愧疚的事情不是一回事,多菲雷亚的声音变得更加低落了。

“我、我知道这是莉诺卡你的家族的军装时,已经因为贪玩穿在身上了,所以……”说到这多菲雷亚忽然猛的抬起头,毅然决然的说道,“所以请你责骂我吧,莉诺卡,我愿意为私下染指你家族的所有物而接受惩罚……”

对贵族来说,自己部队的军装就是自己家族的象征,未经允许被外人碰触占有,对家族来说是一种耻辱,难怪多菲雷亚会如此愧疚了。

而压根不知道贵族是怎么回事的莉诺卡则完全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清楚的告诉大家她觉得非常的莫名其妙。

这时候辛西娅轻轻碰触徐向北的肩膀,用思维和自己的搭档交流:【其实在多菲翻看那笔记之前,我就看过那书了,所以我们大家装作不知道,也穿上了军服,我觉得这多少能减轻那孩子的愧疚吧……】

徐向北听完,冲辛西娅身后的另外两名少女看了看,发现她们此时都一脸温柔的看着多菲雷亚的背影,希达甚至已经脱下了她那挂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搞笑意味十足的军装外套拿在手里——难道她刚刚只是在装疯,就是为了让多菲雷亚好受一点?

徐向北再次把目光转向多菲雷亚和莉诺卡的时候,两名少女正把额头靠在一起,低声的说着什么——看起来事件已经结束了……

这时候,船坞一侧的空地上忽然燃起了火焰,红色的火苗越蹿越高,不一会就照亮了大半个船坞。

火光中依稀可以看见三个人和一只大狗的身影,徐向北的视力只能依稀辨认出个子最高的那个应该是恩莱科,穿着裙子的两人大概是月光舟女仆队除了梅加耶拉之外的另外两名女仆少女。

不用说,烧的肯定是尸体。徐向北冲飘在自己头顶上的芙铃打了个响指,轻声说:“零散的尸体就交给你了,好好的烧干净。”

小妖精滑稽的敬了个礼,一溜烟的消失在红艳的火光中,不一会船坞的阴暗处就亮起断断续续的第八色光芒。

面对着那由生命所散发出的最后的能量形成的火光,希达将手里的军装上衣轻轻放在甲板上,缓步走向月光舟的翼尖,尽可能的靠近那舞动的火焰,似乎是担心惊动了那些逝去的亡魂,少女的脚步轻盈得如同蜻蜓点水。

接着,安详、平静的吟唱声流出少女的歌喉,轻轻的越过这火光,流向广袤的夜空。那并不是尼特族特有的歌曲,而是艾斯柯佳尼的人们送别亡者专用的曲子。

辛西娅回头在梅加耶拉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女仆少女轻快的跳进月光舟,不一会儿就取回一把小提琴。辛西娅接过琴,用下巴夹好,深吸一口气,随即以优雅的动作缓缓的拉起琴弦,小提琴悠扬又带点哀愁的声音配合着希达的歌声,在船坞中轻轻流转。

辛德蕾拉微微闭上双眼,抿着嘴唇,开始用轻柔的哼唱给希达和声;多菲雷亚看了辛德蕾拉一眼之后,扬起微微泛红的脸蛋,用自己那本来音调就高的声音加入了高音部的重唱。

四位少女合奏的乐曲安详、温暖,似乎拥有着平息一切怨恨与不平的力量。

这个时候,一阵奇怪的风从船坞最里面涌来,风中带着的那种通风不良的洞窟特有的腐味让徐向北相信这风其实来自整个基地的最深处。

不过,那腐味一闪而逝,空气清新起来的同时,大量的、仿佛萤火虫一般的第八色光点从黑暗里涌现,它们从那些被劫掠一空隧道里涌出,从地板上被小妖精的光束烧成粉末的尸体上涌出,从还在燃烧的火焰中涌出,它们充满了船坞的每一个角落,随着歌声的旋律在船坞中盘旋。

这个时候送魂曲刚好进入了高潮部分,希达向着船坞闸门外的天空猛的伸出双手,像是在向星空祈祷着什么似的,恰好在这个时候,月光照到了闸口外的平台上,并且在歌声中一点一点的扩展进来。

仿佛受到月光的吸引,空中飘飞的“萤火虫”们集结成长长的队列,从闸口涌出,飞向星空,舞动的光点似乎形成了一道天梯,一路通向天堂,化作天上的星辰。

徐向北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给自己讲的故事:“知道吗,小北,天上的那些星星,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死去的人,所以,奶奶一定也在那里,将来爷爷也会在那里,大家都会在天上看着你……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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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月光舟的短暂假日(4)

尽管是在海盗的巢穴里过夜,徐向北他们还是决定轮流守夜。于是这天半夜徐向北又被辛德蕾拉叫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少女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不过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辛苦你了,辛蒂。”徐向北一边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有些抱歉的对辛德蕾拉说道,由于月光舟现在处于全面停机状态,值班的人必须有空识,也就是说这个任务要由众羽翼承担,而徐向北又不放心辛德蕾拉一个人值班,就决定两个人一起去。

辛德蕾拉听完徐向北的话语,揉了揉眼睛后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自己要求的任务,所以没关系。”

徐向北笑了,他从床上下来,双脚着地的同时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会辛德蕾拉头,随后他的手掌顺着辛德蕾拉的长发一路滑到少女的肩膀上,学着老电影里上级称赞下级时的动作,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肩胛骨说道:“那就一起努力吧。”

少女点了点头。

徐向北迅速穿好衣服,领着头走出自己的舱室,可是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辛德蕾拉的步伐有些跟不上,回头一看少女正在揉眼睛,如果这是在漫画里的话,少女那略显恍惚的脸上必定会有代表瞌睡的泡泡在不断往外冒。徐向北悄悄的叹了口气,现在劝辛德蕾拉回去接着睡觉她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徐向北冲自己的羽翼少女伸出了手。

辛德蕾拉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徐向北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搭档的脸,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她走上一步,没有理会伸向自己的手掌,而是整个抱住了徐向北的胳臂,把脸轻轻的靠在搭档的肩膀上。

此时的徐向北感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约会用姿势么?他徐向北长这么大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少女脸颊的触感,夹住手臂的这里和那里的触感……

【触感?】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徐向北惊出了一身冷汗,本来和辛德蕾拉她们同契那么久了,徐向北对少女们读取自己脑中思维的方式和深度都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大脑在同契的过程中逐渐习惯了分层思维,平时他都会注意不要让自己的想法显得那么明显。可是刚刚他实在太振奋了,不由自主的就将自己的想法毫无遮拦的在脑海里表述出来。

就在徐向北考虑如何对少女解释的时候,辛德蕾拉再次做出完全出乎徐向北预料的举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即挪动抱着徐向北胳臂的双手调整着位置,这回徐向北的大臂真的完完全全的陷进了少女的双峰之间,被柔软得不得了的触感完完全全的包围起来。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辛德蕾拉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又一脸恍惚的将脸靠上徐向北的肩膀。

而徐向北则一边暗爽一边感叹,值夜班实在太棒了……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走下月光舟,然后向着燃烧在船坞闸口处的那堆小小的篝火走去,徐向北记得第一班应该是帕露菲担任的。

可徐向北在篝火旁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影:莉诺卡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离火堆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盖着毛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徐向北条件反射的想要跟莉诺卡打招呼,顺带以长辈的身份告诫她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好多活要靠她来干呢。但是所有这些话语都被莉诺卡那复杂的、难以名状的表情挡在了喉咙里。于是徐向北只好对看过来的大狗帕露菲以手势提问:“她怎么了?”

帕露菲摇了摇自己那颗三角形的脑袋,没有说话。

徐向北不太习惯应付别人的失落与悲伤,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女孩子,因此他决定既然莉诺卡想自己静一静,就随她去吧,总有她想开口的时候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徐向北刻意不去看莉诺卡,拉着辛德蕾拉走到帕露菲身边,在临近闸口外的平台的边缘的地方坐下,抬头仰望着晴朗无云的夜空。辛德蕾拉则并拢自己的膝盖坐在徐向北身边,脑袋依然靠在徐向北的肩膀上,不同的是,这次少女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到徐向北身上,头顶上的头发也轻轻碰触着徐向北的脖子。

由于胳臂从辛德蕾拉的双手中解放出来,徐向北把它绕过自己羽翼的背脊,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辛德蕾拉则配合着徐向北的动作,轻轻的往搭档身边挪了挪,让两人的大腿和臀部都紧紧的贴在一起。

“你们是来值班的还是来约会的?”大狗看着二人,无可奈何的吐槽道。

【约会?】

就是做爱之前的准备工作,徐向北也不管这样会教坏辛德蕾拉,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脑海里解释着。

【可是,我们今天已经做过了啊……】

徐向北不由得低下头,想看看辛德蕾拉此时的表情,却发现少女的模样和她提出的问题没有半点瓜葛:她丝毫不顾及熟女形象的大张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打着呵欠,还在不断的揉着眼睛,眼角挂着打呵欠时挤出的水珠……

原来如此,她是困到语无伦次了么……

“喂喂,夏亚,辛蒂那个样子能值班么?”帕露菲的声音显得有些担心。

“那也没办法,这是晚餐的时候她自己要求的吧?”徐向北看着在自己的怀里扭动着身子,看起来很想伸懒腰的辛德蕾拉,他冲帕露菲耸了耸还空着的那边肩膀,同样无奈的回答道,“我们还是让她试试吧。”

“没事的,我能行。”说是这么说,可是辛德蕾拉的语气让这话显得没什么说服力。

帕露菲冲徐向北晃了晃脑袋,扭过头去趴在地上不说话了。

徐向北再一次看着夜空,忽然他发现,除了在自己头顶上那片闪亮的星空之外,在平台的下方那茫茫的黑暗中,也有一个红色的亮点在远远的闪烁着。

“那是什么?”徐向北指着那个两点问身边的大狗,同时调动辛德蕾拉共享过来的空识向那个方向搜寻过去,可是他的行动被大狗制止了。

“不用费力气了,”大狗支起上半身,也看向在他们所在的浮游岛下方很远处的那个亮点,对徐向北解释道,“那是纳鲁多的焰火节,那个大陆可是远在数千公里之外,就算是辛蒂的空识探测范围,也只能看到一个亮点而已吧?”

“焰火节?”徐向北反问道,同时搜寻着自己在干送信的活儿时探听到的消息,他总觉得似乎听过类似的名词。

大狗注视着那以天空最底部的无尽云海为背景,像团在远方跃动的火焰一般不停闪烁的那颗红色的“星辰”,用怀念的语调说道:“已经二十年了啊……纳鲁多大陆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火山,火山占据了大陆面积的三分之二,纳鲁多的城市都是沿着大陆边缘围绕火山分布,火山灰带来了肥沃的泥土,天空中聚集的粉尘使得纳鲁多周围的空中更容易凝结水汽形成云雨,所以纳鲁多是一块非常丰饶的大陆,农产品种类繁多产量巨大,大陆的酿酒工业更是一绝。”

说着大狗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回忆自己尝过的纳鲁多美酒的滋味,过了好一会大狗才继续说:“另外,火山还为纳鲁多人提供了许多优质的温泉,正因为如此,纳鲁多的人们非常崇拜带给他们一切的火山,每年都有火山节。但是火山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最大的问题就是,火山每隔数十年都会大规模喷发一次,由于那火山太大了,喷发的冲击力会推动整个大陆向下移动,几千年来,纳鲁多的漂浮高度越来越低,照这么下去他们再过几百年就要掉进无尽云海了。”

“所以,”徐向北试着接过大狗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所以那块大陆的人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火山蓄积到足以推动大陆的能量之前人工的引起火山喷发,释放掉已经聚集的能量,对吧?”

帕露菲点点头:“没错,每二十年他们都会点燃火山一次,因为点燃火山是个庞大的工程,就算有二十年的时间来准备,都不得不仰仗专业人员——在纳鲁多有一种特有的职业叫‘点火人’,那就是专门负责这个工作的,因为工作环境恶劣,大多数点火人生命中只能看到火山点燃两次,可是他们却要用一生的时间为点火做准备。”

“很可敬的人们呢。”徐向北由衷的赞叹道,他虽然是个非正式的NEET(因为他至少还在接受教育),却依然对那些全力奉献社会的人抱有敬意,并且打心底里鄙视那些嘲笑这些人“傻”的混蛋。

而且,徐向北觉得,那些人制造了一颗能在这么远的地方由肉眼观察到的人造星辰,他们当真是干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于是他对大狗说:“而且我觉得,能看到自己亲手点燃的火山喷出的壮观火焰,点火人们一定觉得自己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他们为大陆解除了灾祸,带来福祉,他们一定会因此而自豪的。”

“也许吧,”大狗咧了咧嘴,“不过,焰火节时的纳鲁多真的非常漂亮,二十年前月光舟刚好在焰火节的时候经过纳鲁多,船上所有人都疯得乐不思蜀……”

说着大狗开心的眯起眼睛,尾巴也不由自主的来回晃荡着。

这个时候徐向北忽然想到,为什么不叫醒大家一起来看这“地上的星辰”呢?

“干脆我去把大家弄醒,我们来开个夜间派对吧?”徐向北建议道。

“算了吧,”大狗白了徐向北一眼,“今天大家都累了,别的不说,你弄醒多菲的话她恐怕要拔刀砍你吧?二十年又不是很长,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总有机会看到。去纳鲁多看可比在这里远看好玩得多了。”

“也对,活着就总能看到。”

徐向北的话音刚落,他身后莉诺卡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可是,今天死去的人们永远都看不到了啊。”

徐向北回过头,看见莉诺卡紧紧的抿着嘴,盯着跟前的篝火,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再次开口的时候,小女孩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说:“而且,杀死他们的,正是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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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月光舟的短暂假日(5)

徐向北有些无言的看着莉诺卡,看起来今天晚上那场送灵式给莉诺卡造成了某种影响。

小女孩从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的毯子里抽出双手,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掌心,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既愧疚又难过,她用与她往常的活泼没有任何共通点的低沉声调缓慢的说道:“我们杀死了他们,剥夺了他们的一切,然后又帮他们送灵,这样做不是显得很伪善么?那些飞起来的光点,是人的灵魂吧?他们一定一定在痛恨着伪善的人们吧?”

徐向北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张了张嘴巴,没说出来。大学里接受的正规心理学训练告诉徐向北,这个时候首先要倾听,通过倾听来获得信任……除了理性上的理由外,他之所以不说话还因为莉诺卡的话语唤起了他的共鸣,来到异界这半年多来经历的种种都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又想起战斗中那些丧命于他手中的对手们,想起了战斗结束时自己身上那刺鼻的血腥味。

“第一次发觉自己杀了很多人的时候,”莉诺卡的眉头因为难过而凑成了八字形,她的目光在自己的手掌上来回移动,仿佛想看清楚手掌上的每一条纹路般,“我只觉得恶心,一回想起那些人死掉的样子,想起他们身上由我造成的恐怖伤口,我就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那个时候还觉得自己好逊色,不能像夏亚你那样面不改色,可是到了现在,我就算身处一堆尸骸之间,也能像个没事人似的检查弩箭,思考问题,没有丝毫的不适,呐,夏亚,这正常么?你告诉我这正常么?正常人会如此无动于衷么?”

尽管提出了问题,小女孩却再一次垂下了双眼——她压根就对徐向北回答与否毫不在意,她只是低着头,将双手绞合在一起,低声自语道:“对于能够面不改色杀人的自己,能够从容不迫的面对尸体的自己,我究竟该喜欢还是讨厌?”

小女孩的话语激起了徐向北的思绪,他有些自嘲的想到,自己明明是从一个宣扬对生命的尊重,视杀人为不可饶恕之罪的世界穿越而来,却渐渐的习惯了杀戮,现在想一想,自己的双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沾满了鲜血。

最矛盾的地方就是,现在他想到的能够拿来为自己开脱并且安慰小女孩的理由,也同样是从自己穿越前所处的那个世界得来的;一方面宣扬生命的宝贵,另一方面却发明了千千万万的理由为抹消生命的行为开脱,那还真是个让人感到无可奈何的世界呢。

但是自己总归还是要说些什么的,看着莉诺卡那欲哭无泪的脸,徐向北觉得连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沉闷起来,而且总不能让月光舟的机械师总是处于这种低落的状态吧,未来的逃亡之旅中还要仰仗小女孩的技术。更何况帕露菲正很少见的用恳求的表情看着徐向北,大狗似乎在期待着徐向北能稍稍安慰下莉诺卡。

于是徐向北稍微整理了下思路,来自动画漫画游戏和各种里的大道理就如潮水一般涌来。不过徐向北一点也不打算为杀人这种行为贴金,毕竟真正罪该万死的人还是少数,被自己干掉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没有必须丧命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辛德蕾拉的性能比他们拥有的羽翼要好罢了。

因此他清了清嗓子,对小女孩如此说道:“在卡德拉的时候,如果莉诺卡你不炸开围墙,不开着吉普车冲进监狱来,辛蒂的手肯定是保不住了,然后我们在强行出逃的时候,没准会被击落,我和辛蒂挂掉,多菲会被抓回去,然后交还给布里多瓦,再一次被送上断头台……你觉得你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么?”

小女孩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舒展开来的意思,她用混杂着困惑与难过的嗓音反问道:“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个我们所作的就是对的?难道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就可以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

“保护?”徐向北打断小女孩的话语,故作惊讶的大声反诘,“谁告诉你的?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所有的武器和使用武器的技术莫不如此,挥动武器的时候就是单纯的杀人者罢了。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对错,只有我们活下来了这个单纯的事实,仅此而已。”

“那我们进行送灵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么?”莉诺卡微微直起身子,身体前倾瞪着徐向北,语气稍稍加快,“那不是真心的为逝者哀悼,又不是在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忏悔,甚至不是伪善的作秀,难不成是借此在嘲笑逝去者么?如果这样的话,今天举行那个送灵式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我们借此提醒自己生命的可贵,失去生命之后人就只剩下那些飘渺的如尘埃一般的光点。送灵仪式可以让我们时时提醒自己,不能为了杀戮而杀戮,这是我们和单纯的杀人狂最大的区别。让自己牢记这点,就是今天的送灵仪式最大的意义。”徐向北说完很认真的盯着小女孩的眼睛看了一会,又把目光转向晴朗的夜空,他换了种语气,“另外,我小时候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辰,他们会一直一直在天上注视着我们。”

徐向北话音刚落,帕露菲就冲他咧了咧嘴,大狗似乎对徐向北的表现感到挺满意。

“那样的话,”谁知道莉诺卡的语气依然显得十分阴沉,她维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呢喃道,“他们的目光里一定充满了怨恨。”

徐向北笑了,他隔着火堆向莉诺卡探出身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柔声说:“莉诺卡,抬起头,你看看这星空,他们哪里有半点怨恨的意思啊?”

小女孩依言抬起头,仰望着万里无云夜空,点点繁星环绕着明亮的月亮轻轻的闪烁,就像是孩童那天真无邪的眼睛,明明在不断的忽明忽暗的闪烁,却带给人一种直达心底最深处的平静。这样的星空透露出来的,就只有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安详,怨恨之类的感情就只是对这星空的亵渎而已。

莉诺卡张着嘴巴呆呆的仰望着夜空,过了好半天才低下头来,她又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说话了。

徐向北也不多说,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他悄悄看了眼帕露菲,用手在背着莉诺卡的方向冲大狗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大狗轻轻晃了晃脑袋,对徐向北点了点尖尖的下巴,就又趴在地上不动了,只有尾巴偶尔甩动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莉诺卡忽然问:“呐,夏亚,我们真的不会被怨恨么?”

“啊。”徐向北未置可否的回应了一声。

可是莉诺卡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让自己安心罢了,所以小女孩把这个“啊”理解成了肯定,她像是松了口气般,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其实,我刚刚在月光舟上睡觉的时候,作了噩梦。我梦见那些被我杀掉的人们……他们……送灵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光点就这么包围着我,各个都张开了带着利齿的大嘴……呐,夏亚,他们真的不会怨恨我吧?”

原来如此,所以才爬起来跑到值班的帕露菲身边么?

看着莉诺卡再一次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徐向北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爱怜——眼前的少女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勇敢。

“他们不会的,真的不会。”这次徐向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接着他提议道,“如果觉得害怕的话,枕着帕露菲睡不就完了?”

“才不是害怕呢!”莉诺卡抬起头,鼓起脸颊反驳道,可她表情中透露出来的娇憨却让人觉得她的确是小孩子,而她的身体则依然蜷缩在一起,“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谁完全没问题啦!只是……只是……今晚是特例罢了……”

“那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和帕露菲都在……”徐向北刻意顿了顿,“都在你的‘隔壁’守着,所以你就安心睡吧。”

“……你欺负人。”莉诺卡撅着嘴嘟囔着,又把下巴埋进了自己膝盖之间,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火堆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莉诺卡忽然动了起来,小女孩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毯子,像小动物一般手脚并用的沿着篝火的边缘爬到徐向北身边,学着辛德蕾拉的样子一头钻进徐向北的怀里,稍稍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顺带用脸颊摩擦了一下徐向北的胸膛之后,闭上了眼睛。

徐向北听见自己胸口传来小女孩闷声闷气的话语:“就只有今晚而已,只有今晚。”

徐向北看了眼冲自己龇牙咧嘴的大狗帕露菲,横下一条心用自己空着的手臂帮小女孩把毛毯盖好,随即轻轻搂住她的背脊。

这时候辛德蕾拉忽然动了动,少女的手伸过自己搭档的身体,握住了莉诺卡的小手。她这个动作提醒了徐向北,于是徐向北将莉诺卡的毛毯多出来的那一块拉到辛德蕾拉这边来,盖住少女的身体,此时在外人看来徐向北等于是和两位少女共享了一块毛毯。

意识到这种状况之后,徐向北产生了和宅方的老爸宗一郎一样的感慨——我是人生的胜利者……

如果身边没有一只咬牙切齿的大狗的话,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为了不去注意面目狰狞的帕露菲,徐向北将目光转向处于他们下方的那颗人造的星辰,他开始想象纳鲁多的焰火节,想象那喷发的火山,想象熔岩顺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流经大陆的每一片农田,留下肥沃的泥土……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数千公里,一直逼近到纳鲁多飞陆上空,俯视着那热闹的街道。

可惜的是,徐向北的想象力再丰富,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时候纳鲁多大陆上空正在发生的一件奇妙的事情。

有个人影正高速向着纳鲁多大陆的地面堕落着,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并不是这个人是从哪里掉下来的,而是他对于此时在空中担任警戒的纳鲁多公爵的翔士们的空识来说,似乎是隐形的。

在接近地面的瞬间,那人影背后展开一对难以察觉的光之羽翼,同时有某种力量开始极力制止他下落的趋势。遗憾的是他们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那羽翼并没能成功的阻止他们与地面的碰撞,于是人影一头撞进喧闹的大街一侧静谧幽深的小巷中,像皮球一般在地上弹了数次之后,人影终于在地面上静止住了,停止翻滚的那个瞬间,人影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我早都说了,这种做法实在是太乱来了太乱来了!”分出来的两个人影中的一个脸部着地,屁股高高的撅起,一头长发散落在地上,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抱怨着,而且话语里带着某种奇怪的语癖,“从六千公里高的地方自由落体,绝对不可能在一瞬间止住下落趋势的不可能不可能!”

“没这回事啦,我们这不是还活着么,卡娜呗你要是再努力点,没准就成功了呐……”另一个人影不以为然的翻了个身,摊开双臂仰面躺在小巷的街道上,看着晴朗的夜空,“再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就赶不上焰火节了嘛……”

“真是的,坦尼,都说没有呗啦……”少女不由得叹气,要是自己的搭档真的只是为了焰火节,她才不会同意从纳鲁多上空六千公里经过的船上直接跳下来了呢,对于自己搭档这种随时随地展露出来的吊儿郎当,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相反她倒是对那个“呗”有相当的执念……

“好了!”坦尼斯忽然大喊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把自己的羽翼从地上拉起来,顺手将卡娜(呗)翻起的裙子恢复原位,接着他一边将手帕递给少女一边说,“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享受下二十年一次的焰火节吧,要狠狠的大吃一顿!”

“坦尼,”卡娜(呗)接过手帕,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脸蛋沾上的泥土,同时无奈的提醒自己的搭档,“我们没带钱啦一点没带!”

为了尽量降低着地前卡娜的负载,坦尼斯除了衣服以外什么都没带在身上。

被少女这么一提醒,前多菲雷亚近卫翔士挠了挠脑袋,随即又露出笑容:“这个好办,要知道,我在遇到你之前可是艾斯柯佳尼技术最好的扒手呢……”

这回连好脾气的卡娜(呗)都皱起了眉头,少女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嘴巴旁边,用认真的语气说:“我认为,偷窃是不对的不对的!”

但是她的语癖让这话一点严肃的味道都没有……

于是坦尼斯又开始耍宝,两人就一边以这种形式交流着感情,一边顺着小巷向着喧嚣的大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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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焰火节(1)

走出巷口,坦尼斯和卡娜顷刻间就被兴奋的人流吞没,刚刚还像个地痞的坦尼斯拉平自己上衣的褶皱,立刻就变成一副文质彬彬的绅士模样,他自然而然的挽着卡娜的手,他们俩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来看焰火节的普通的贵族夫妇。他们走在纷乱的狂欢着的人群当中,不时的有人回头将目光投向卡娜。

羽翼少女就像个真正的贵族少妇那样露着优雅的笑容一一予以回应,压根看不出她平时那种天然系又有些慌慌张张的邻家女孩模样——简单来说,卡娜不愧为坦尼斯的羽翼,在装模作样演戏方面确实有天赋。

不过在这狂欢的人群中,二人的贵族风度都没能保持太久。路过一家酒吧摆出来的露天档口的时候,自己都喝的满脸通红的大肚子老板塞给坦尼斯一大杯买酒,使劲拽着坦尼斯不让走,连声说着“贵族阁下赏个脸吧”邀请坦尼斯和他拼酒,坦尼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仰脖子就干掉一大杯,完全不顾身后卡娜的抱怨,一直喝到老板倒地不起为止。

喝完免费的啤酒,坦尼斯刚从露天吧台旁边站起来,一直守在他身后的羽翼少女的抱怨就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坦尼坦尼,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呢,你认真一点认真点嘛!”

坦尼斯不以为然的晃着脑袋,因为酒劲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挂着笑容,他随随便便往旁边一指,对自己的羽翼说:“卡娜呗(卡娜:没有呗啦!),别那么煞风景啦,入乡随俗嘛!”

卡娜(呗)扭头顺着坦尼斯的指尖往周围一看:街上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不论是穿着优雅华丽的贵族,还是穿着打满补丁的粗麻布衣服的平民,全部都混到了一起,互相打趣,开心的喧闹着,这个时候似乎阶级间的界限已经不复存在,剩下就只有狂欢狂欢再狂欢,卡娜(呗)甚至看到在大街的一角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人们手拉手围在一起,跳起了水舞。

卡娜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真是的真是的”,就准备这么算了,放过自己的翔士,她从来没想过没准正是她这种好脾气造成了坦尼斯现在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卡娜(呗)觉得有人正在拉自己的裙摆,她低下头去,看到一个只有她腰部那么高的小男孩正仰着脸看着她,成功获得注意之后,小男孩举起自己的小手,捧上一束奇特的花儿。小孩还很滑稽的学着花花公子们当中流行的那种做作到极点的腔调,来了这么一嗓子:“啊,美丽的小姐哟,我把这花儿献给您,因为您就像这束花儿一般美丽……”

卡娜(呗)惊奇的冲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只得“啊哈哈”的笑着,弯下腰接下小男孩手里的花朵,同时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有那么漂亮啦没有没有,不过这花真的好香哦,到底什么花呢?”

“那是菖蒲花,”小孩张嘴正要回答,却被坦尼斯抢先了一步,“是纳鲁多特有的花朵,据说菖蒲花的香味在雨中最为出众,哪怕那是腥风血雨……”

献花的小男孩似乎因为被抢了风头而感到不满,嘴巴翘得能挂上二两酱油瓶……

看着小孩子的表情,坦尼斯还很无良的笑得很开心,他不顾男孩的反抗,用手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头:“小家伙,练泡妞练得好早啊,不过你的方法完全错了哟,要这样。”

说着他伸手从卡娜(呗)抱在怀里的花束中取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用手轻轻一捋自己额前的刘海,外加一甩头,随即抓起卡娜(呗)的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少女,说:“啊,美丽的少女,您比这花儿更加美丽,我深深的为您所倾倒,请允许我将这花儿……(以下省略台词若干,请诸位自己去看贵族风少女漫画)”

这回卡娜(呗)是真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哈哈”的干笑了,更让少女无语的是,一直仰头望着二人的小男孩居然对坦尼斯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卡娜(呗)的长发上多别了一束散发着淡淡幽香菖蒲花,那淡雅的花朵和卡娜(呗)那种纯天然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雅致。

“这个大陆的人们还真是很有意思呢,恩很有意思。”卡娜(呗)时不时用手摸摸自己头发上新增加的发饰,用比往常要开心得多的声音如此说道。

坦尼斯看着自己的羽翼那开朗的表情,非常难得的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所以说啊,能来看焰火节真是太好了不是么,那六千公里没白掉啊……”

“坦尼,你是在为自己跑去玩找借口吧?一定是一定是的。真是的,我可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才同意那个计划的,工作工作!”说完少女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摇了摇头,可是她的表情非常直白的将她自己给出卖了,于是坦尼斯很开心的抓住少女的小辫子狠狠的调侃了一番……

说话间活宝二人组(卡娜呗:我才不是活宝,不是不是!)又继续在节日狂欢的人群中闲晃,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些小状况,二人的节日之旅大概会一路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吧。

就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街头艺人们开始在整条大街上演奏起欢快的舞曲之后没多久,大街尽头传来一声高喊:“浅葱狼来啦!”

那声音说实话并不能算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大街的每个角落,于是乐声一瞬间停止,原本占满整个街道的狂欢者们纷纷靠向路边,在大街的中间让出一条路来。接着一群人从街道尽头的十字路口处一直走来。

来者是一群少女,少女们的外貌在坦尼斯看来普遍属于中上水准,当中看起来像是头领的那几个更是达到了和卡娜(呗)同级别的高水准。但是光是出众的外表绝对不足以在街上造成如此的威势。

这群少女们腰间都配着长剑,从剑鞘磨损的程度和那被汗水浸得变了颜色木质剑柄看来,这帮少女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少女们各自的长发统一在头的左侧束成一束偏马尾,马尾的根部和末端都系上了浅葱色的蝴蝶结;和统一的发型一样,少女们都穿着同一种款式的浅葱色洋装,洋装长裙的裙摆都剪裁成独特的锯齿状,露出下面层层叠叠的白色荷叶边,而在洋装的背后都像女仆装那样,系上了大得从前面看去都能看到边缘的蝴蝶结。

坦尼斯把卡娜(呗)藏到身后,同时对少女小声说道:“别让她们看到,她们是纳鲁多大公的直属部队浅葱姬,被她们发现你这种非法入境的羽翼我们就要倒大霉了,那帮家伙杀起人来可是跟切土豆似的……”

听了坦尼斯的话语,卡娜(呗)把自己的身体缩得整整小了一圈,完全躲到了坦尼斯背后。

浅葱色的少女们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大摇大摆的穿过大家让出来的街道,似乎完全不把周围因为她们而被迫从狂欢的气氛中脱离出来的人们放在眼里。

等她们走远了之后,缩在街边的人们才陆陆续续的回到街上,但是刚刚那热络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人群当中还有人在不服气的小声嘀咕:“切,排场倒挺大”“哪一天她们被灭了才好呢”“听说没,现在大公的大少爷看这帮女魔鬼不顺眼,准备一继承家业就废了她们卖到妓院去呢!”“虚,别说了,密探到处都是,小心……”

听着人群中有一段没一段的私语,坦尼斯的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他回头看了眼缩在自己背后的卡娜(呗),随即拉着她的手,在街上快步走了起来,边走边说道:“让浅葱姬上街巡逻,看来这次焰火节的警备比预料的要严密,我们得赶快接头才行。”

“真是的,我早就提醒坦尼你了啦,早就提醒过了!”卡娜加快脚步跟在坦尼斯后面,一边叹气一边答道。

他们俩在街上快步行进着,和周围悠然享受节日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在浅葱姬们离开之后不久音乐再一次在大街上响起,欢乐的节日气氛渐渐的又回到了大街上,再一次开始狂欢派对的人们无暇注意这形色匆匆的一男一女。

坦尼斯拉着卡娜(呗)一直走到大街的尽头,迈上了横跨一道横贯整座城市的巨大宽阔裂缝的桥梁,桥下大约两百米深的地方,暗红色的熔岩正在缓缓流动——人工引发火山喷发之后,富含矿物质的岩浆会在事先修筑好的堤坝的引导下流过主要的田地和葡萄园,多出来的部分则会通过类似坦尼斯脚下这样子的人工裂缝流到大陆的外围,一直流到底端凝固起来,加入大陆岩石圈的循环(艾斯柯佳尼的火山和地球不太一样,这里的火山也在一定程度上和第八粒子有关BY作者)

过桥的时候卡娜看到了一件让她颇感惊奇的事情:桥的两边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看起来是在钓鱼,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人其实正在用绳索将肉啊鱼啊什么的吊到距离熔岩表面不远的高度,权当那是纯天然的烤箱……

过了桥之后,坦尼斯领着卡娜拐进一条稍显偏僻的小型商业街,在这种二十年一次的重大节日里,这不宽的街道竟然不会给人拥挤的感觉。坦尼斯推开小小商业街一侧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的大门,领着卡娜走了进去。

酒馆里比起外面的街道竟然更显空旷,只有一位娇小的金发少女坐在酒馆墙角边的桌子旁,她面前的桌子上空无一物。少女低着头,怀里抱着一把看起来比她个头还要高上一半的武士刀(当然,在这个世界它不叫武士刀,不过徐向北获得的翻译机制是这么翻译的,世界上这刀长得和扶桑的武士刀差不多——其实我是懒得起新名字了BY作者)。

“哟,莉斯。”坦尼斯似乎认识少女,他嬉皮笑脸的向少女打招呼,“今天到你当值啊?”

一开始少女华丽的无视了吊儿郎当男的招呼,却在坦尼斯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缓缓抬起头,以鲜红色的眼眸依次扫了眼坦尼斯和卡娜呗之后,她狠狠的吸了口鼻涕,才以冷淡程度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声音答道:“不,我下班了,嘶(吸鼻涕声)。”

说着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怀里的日本刀一下子横扛到肩膀上,就向着酒馆的门口走去。坐着的时候还不是特别明显,这一站起来,金发少女那娇小的身形就完全显露出来,那堪称迷你级的身材就算套在一整套很宽松的、并且用荷叶边和蕾丝塞得满满的洋装里都显得异常单薄,和那把巨大的日本刀还真是非常的不搭调……

“喂喂,”那刀开口了,“布丽姬还没来吧,就这么走了不要紧么?”

“谁管她啊,我到点了。”说着少女经过坦尼斯身边,头都没抬一下,却在迈出酒馆大门的前一刻停下脚步,冲坦尼斯露了个侧脸,很有大姐头风采的沉声说道,“喂,你,那个傻女孩出现前就靠你了。”

说完她似乎鼻子有点痒,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她用酒馆的门帘布擦了擦鼻子,就消失在酒馆门外……

“莉斯还是老样子呢老样子,就和坦尼你一样一样的。”卡娜如此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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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焰火节(2)

坦尼斯和卡娜在酒馆里等了有大概半个小时,才有人推门走进酒馆。

“啊,不好意思,莉斯,在路上稍微……”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掀开门帘走进酒馆的是一名少女(读者:我们就知道……作者:好吧,我改成正太……读者:你敢?),少女有一头葡萄色的长发,怀里抱着一只和她那高挑身材一点不相称的大布熊,看到坦尼斯和卡娜的时候少女微微有些惊讶,她抱着布熊的两只手当中的一只抬了起来,指着坦尼斯和卡娜,大张着嘴巴说,“啊……啊……你是……啊咧……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布丽姬,你也是一点都没变呢……”坦尼斯挠了挠后脑勺,侧过脸冲站在自己身后的卡娜耸了耸肩,“恐怕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比布丽姬更记不住人名的家伙了吧?”

“坦尼坦尼,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你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啦不能这么说,要有礼貌有礼貌啊!”说着卡娜对新进来的少女抱歉的笑了笑,接着她很有礼貌的冲布丽姬轻轻屈膝,行了个礼,“很久不见了,布丽姬,真的真的很久不见了呢!啊,还有凡尔赛。”

“是啊,很久不见了,卡娜。”说话的竟然是布丽姬怀里的大布熊,布熊虽然有着儿童玩具般的外表,说起话来却显得老神在在,一副七老八十的老人的腔调,“要说没有变化,你们俩也是当仁不让啊。”

而抱着熊的少女听了布熊的话语之后脸色一瞬间明亮起来,她盯着卡娜的脸,似乎想要把刚刚听来的名字和这张脸在自己记忆里联系在一起,为此她不断的默念着“卡娜卡娜卡娜……”。

“你别念了,白费力气的!”坦尼斯冲少女晃脑袋,抓起摆在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用十足十的调侃语调说道,“反正你过不了多久又会忘掉的,现在记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到时候想不起来还得哭鼻子……”

“人、人家才没有那么喜欢哭鼻子呢!”葡萄色长发的少女撅着嘴抗议道,声音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怒气和不甘,反而有点类似冤魂野鬼般的幽怨的味道,“而且这次人家一定会记住的啦,还没让人家试一试就说的这么肯定,你真的好过分哦……呜呜……”

说着少女两眼一眯,眼眶里就有东西要往外滑,要不是她忽然想起自己才刚刚才强调自己不喜欢哭鼻子,估计此时已经梨花带雨了吧?

“哎,布丽姬,你的话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少女怀里的大布熊叹了口气,接着它缓缓的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将它那对紫水晶制成的眼睛对准坦尼斯,布熊的这对眼睛只是个摆设,它是依靠空识获取视觉信息的,于是被这对没有焦点感觉不到半点生命气息的眼睛盯着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这么“盯着”坦尼斯,布熊接着说道,“坦尼斯,你也不要太欺负我的翔士了。”

“啊,只有脑袋能动布熊口气还挺大,好,我就不欺负她了,不过我要做个试验。”说着坦尼斯微微昂起下巴,对抱着布熊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的少女问了句,“来,布丽姬,告诉我,我的名字是啥?”

布丽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像小动物一样缩了缩脖子,用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小声说:“你是……是……卡娜?”

坦尼斯回头故作惊讶的看了眼自己的羽翼,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看起来相当的无奈,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异常的尴尬,她像往常一样发牢骚:“布丽姬!卡娜这个名字不适合男人用啦绝对不适合!那是我的名字啦我的我的!”

“啊呜……这,”布丽姬脖子缩得更短了,她畏缩的看着正在大发牢骚的少女,随即把充满哀怨的目光投向坦尼斯,“你、你欺负人……你明明还没有把名字告诉人家嘛……”

“告诉了哦,而且说了很多次,最近一次大概是在七个月前……”坦尼斯很开心的对少女吐槽,脸上表情看起来像极了恶作剧成功后的孩子,他以戏谑的目光注视着少女那越发委屈起来的脸,继续“欺负人”,“所以说你还是别费力气了,也让我们省点功夫好啦……”

这个时候少女抽了一下鼻子,这似乎是个预兆,大概十秒钟之后,豆大的泪珠就从少女的眼眶中滚出,顺着她白皙稚嫩的脸颊一路流下,最后从少女那小巧下巴的尖端滴落到少女怀中布熊的头顶上。少女哗啦一下跪坐在地上,抱着布熊一边哭一边呢喃:“你欺负人……又不是人家故意忘记的……你太欺负人了……”

“啊,哭了。”坦尼斯看着布丽姬,又回头看了眼卡娜,“这是第几回了?”

“第三十七回,坦尼坦尼,别再让我记这些东西啦……”卡娜这回似乎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万分无奈的仿佛全身脱力般的应道。

“又是这样啊,”布丽姬怀里的大布熊又叹了口气,由于除了嘴巴和脖子其他部分都不能动,大布熊无法用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觉,不过这一次,它那呆滞的脸倒是和它的语气相得益彰,“我说坦尼斯,你差不多该厌倦了吧?”

坦尼斯摊了摊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后他这么对大布熊说:“就当这是,对你的搭档迟到半小时的惩罚吧,作为交换,我不会把迟到的事情告诉那家伙的,这样可以了吧?”

然后吊儿郎当男拉起自己的羽翼,冲依然坐在地板上哭泣的少女摆了摆手,转身往通向酒馆厨房的门走去。

横穿厨房的时候坦尼斯对因为没有活干而聚集在一起扔骰子厨师们点了点头,就领着卡娜呗从厨房后门出去,进入一条夹在两侧房屋的院墙当中的只有一人宽的小巷。站在小巷里刚好能看见正在喷发的纳鲁多火山,火山口喷出的火焰尽管远在数十公里之外,却依然映红了小巷那斑驳的石墙和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面。

“坦尼坦尼,”跟在坦尼斯身后的卡娜对着自己搭档的背影说道,“我觉得你刚刚过分了太过分了!把人弄哭是不对的不对的!”

“卡娜呗,你知道吗,凡尔赛的手脚什么的,以前是可以动的。”不知为何坦尼斯忽然说起了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只不过布丽姬从参加实战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做恶梦,每当她陷入睡眠就总会恐惧的将凡尔赛抱在怀里,由于抱得太紧,最终导致负责肌体活动的光魔回路出错了,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卡娜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酒馆后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她似乎是觉得总该找点话说,就轻声嘟囔:“都说了,没有呗啦没有啦……”

“所以说!”坦尼斯忽然提高了声调,打断了少女的嘟囔,他义正严词斩钉截铁的接着说,“我每次见面都弄哭布丽姬,是为了提醒自己,那个所罗门的噩梦其实是个记不住别人名字,又笨又没用的爱哭鬼少女!在别人都畏惧她时,我们要记得给她关心,以及爱!”

坦尼斯这番话让卡娜呗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少女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坦尼,你那是借口借口!你不过是想把布丽姬弄哭而已,绝对是这样的绝对是!”

坦尼斯开心的笑了起来,大声回应道:“没准真被你说中了,卡娜呗……”

“没有呗!”

这两人,难道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正常的对话么……

就在两人一边互动一边沿着小巷前进的时候,在小巷两侧围墙后面的阴影中,信息正在悄无声息的接力传递,一个又一个的暗哨向着后方传达“有人来访”这四个简单的字眼。所有这些信息汇聚到伫立于小巷尽头的一栋两层楼房里面,于是一扇隐藏在楼房后院院墙那斑驳的砖石纹路中的小门轻轻的向内部开启,等待着坦尼斯的到来。

当坦尼斯和卡娜一道进入那楼房当中的时候,他们要见的人已经等候在楼房一楼的正厅里。

“坦尼斯,上次你来带给我们布里多瓦议会派变乱的消息,接着我们在布里多瓦的货源就断掉了,这一次又是什么坏消息把你给吹来了?”长得酷似哈利波特电影版当中的斯内普教授的男人表情阴郁的问道,“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告诉我们MSN-004已经在多菲雷亚那小丫头战败的时候被那边捕获了?”

“于是我们终于可以散伙了?那确实是个好消息呢!”坦尼斯开口的时候,完全是一脸的严肃,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对面前的阴郁男给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恰恰相反,那位小姐启动了,而且我很肯定她已经和其中一个部件结合了,普内斯(我有才吧BY作者)。”

“啊哈~”名为普内斯的男人夸张的表示着自己的惊讶,“所以说,这次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不理会普内斯那嘲讽的语气,坦尼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他把纸摊开,重重的拍在眼前的桌子上,那纸上画着一只黑色的苍鹰,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兽,据说它是唯一不依靠第八粒子就能够从苍茫的大地一直飞到苍空之巅阿瓦隆的鸟。而从古至今只有一群人以它作为自己的标记。

坦尼斯双手撑着桌面,将身体向普内斯倾斜,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满是阴霾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铁甲依然在,对吗?”(天驱不死啊啊啊啊啊!BY作者)

普内斯面对信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不情不愿的答道:“依然在,是的,铁甲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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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焰火节(3)

普内斯和坦尼斯的谈话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结束之后普内斯尽管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尽地主之谊将坦尼斯两人送到楼房外的秘密巷道中。

当他再一次回到谈话的书房时,有着一头褐色波浪状卷发女孩正站在书桌旁边,一看到普内斯,女孩抬起右手,将手里的纸片冲普内斯扬了扬,那只普内斯一点都不喜欢的黑鹰在白纸的正中心极力伸展自己的双翅,不遗余力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普内斯皱着眉头快步走到女孩面前,一把夺下那张纸,随意折了两折就把纸凑到书桌上的烛台跟前,让火焰点燃了纸的一角。

“随便烧掉没问题么,那可是鹰徽哦,那不是组织最神圣的标记么?”女孩嘴上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阻止普内斯的意思,而且她刻意加重了“神圣”二字的读音,使得她的话语听起来有着某种嘲讽的意味。

普内斯不回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印着鹰徽的纸在自己左手中渐渐化作灰烬,甚至当火焰烧到他捏着的那个角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开的意思,只是盯着被火焰舔抵的手指看。当火焰终于因为没有东西可烧而熄灭之后,他才轻轻夹在一起的食指和拇指,将残留在指头之间的灰烬丢如烛台的托盘之间。

接着他的右手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抱住被烫伤的手指,同时吩咐在书桌边上静静的看着自己做这一切的少女:“给我弄点烫伤药来,再拿点冰块。”

“既然如此刚刚就不要让火烫到自己啊……”少女冲普内斯撇了撇嘴,站着没动,而是昂起下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快去!”普内斯用右手重重的拍了下桌面,对少女大声喝道。

少女瞪着双眼,盯着普内斯看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离开了书房,片刻之后她带着冰和药膏回来。

普内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少女为自己处理被烧伤的手,过了半晌,他换了副平缓的口气对少女说道:“知道么,赫敏,疼痛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在疼痛消退前的那个瞬间,它能带给我平静。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我爷爷没等到这一天,我爸爸庆幸这一天没有在他任上到来,为什么偏偏到了我这个时候,这一天就到来了呢?”

少女抬起头,瞥了眼自己的搭档,也许是对刚刚普内斯展露出来的怒气还有所忌惮,名为赫敏的少女用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回他们是真的要有动作了?”

“啊,肖恩那家伙相信,这次是时候了。”说着普内斯露出不屑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可笑的事情,“哼,让大地重现光明什么的,一群疯子认为自己做了几千年的白日梦终于要成真了。要我说,大地什么的,没准根本就不存在。”

在普内斯说话的时候,赫敏包扎好他被烫伤的手指,然后取来冰块敷在绷带外面,再用双手轻轻捂住,由于冰块太凉,少女洁白纤细的指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那,我们要听从召唤么?”少女处理完普内斯的手指之后,仰起脸蛋问道。

普内斯抬头盯着天花板沉思着,他的右手正轻轻玩弄着自己额前的一小辍头发,在他指间转动的那小小一束油光发亮的黑发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发出咝咝的声音。

……

“总觉得我们白跑一趟了呢,绝对白跑了!”普内斯的身影刚刚从坦尼斯他们俩身后消失,卡娜(呗)就忍不住抱怨道,“垂直落下六千公里六千公里耶!其间我还要每隔一段距离就减速和调整下落位置,坦尼你倒是睡得很舒服非常舒服!”

“卡娜呗,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隔墙有耳’哦,”走在前面的坦尼斯挠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即竖起大拇指冲身边的石墙一指,“这后面肯定有暗哨,我们说的话他们都能听见。你们说对吧,伙计们!”

坦尼斯最后那句话是对石墙后面那些“耳朵”们说的,他当然不会得到回应。

接着他一把抓起卡娜的手,在脑海里对自己的羽翼说:“不管怎么样,肖恩的口信都是要带过来的,而且普内斯也不会完全没有行动,大概他会在折损自己宝贵的实力和损失朗德贝尔的暗中支援这两者之间痛苦的权衡一番吧。”

卡娜(呗)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坦尼斯的话语。

“地上军什么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久远了,就算当年埋下的种子依然留存,大地的遗民们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就说普内斯他们这一支吧,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佣兵和杀手帮会罢了。”在自己的脑海里稀里哗啦的编织出这一长串思绪之后,坦尼斯夸张的叹了口气,再一次以自己的嘴巴说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写完这句,作者捶地翻滚中)

“坦尼坦尼,不要学肖恩医生说话啦,这话由你说不合适,一点也不合适!真的真的!”

“别这么说嘛,我其实和肖恩一样,都是睿智型的人才呐!”坦尼斯不以为意的冲卡娜(呗)笑笑,随即完全不理会少女的否定,继续说道,“就因为同样睿智,对于肖恩医生没说出口的事情我也知道得很清楚。卡娜,你知道我们和那帮人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么?那就是,他们可以告诉大家他们失败后所有人会立刻失去什么好处,而我们却无法告诉大家,我们成功之后,能立刻得到什么好处,可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

说完之后,在卡娜(呗)和坦尼斯共处的时候极少出现的沉默降临在二人之间,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在狭窄的巷道中走着。

在走完巷道进入一开始的那间小酒馆的后门的时候,卡娜终于说话了。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普内斯自己做决定?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不喜欢……】

坦尼斯回过头,对自己的羽翼咧嘴一笑,回应了一句:“我也一样。”

这时他们正穿过酒馆大堂,抱着大布熊坐在窗边的桌前的布丽姬已经停止了哭泣,不过看到坦尼斯的时候,她还是缩了缩脖子,似乎在害怕自己又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坦尼斯对少女摆了摆手,就和卡娜(呗)一起迈出了酒馆正门。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双脚踩在酒馆门外商业街的石板路上之后,坦尼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若有所思的呢喃,“要去哪里找那家伙呢?虽然对她的习性已经很熟悉,但是要找到比我还要飘忽不定的人还真是困难啊……”

“坦尼坦尼,请你不要用陈述优点的语气来描述你的坏习惯,不要这么做啦!”

就在这个时候,经过二人身边的两名路人的谈话引起了坦尼斯的注意:“那个女孩子,没想到还真厉害呢,那么矮小的身形,一下子就把扒趴下了……”

“对啊对啊,然后还踩着扒手的背进行勒索,明明穿着那么华丽高雅的洋装,长得那么甜美动人,却粗鲁得像大姐头……而且还扛着那么大一把武士刀……”

坦尼斯一个转身一把抓住两个路人当中一个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告诉我,你们在哪里看到那个女孩的?”

……目的地比坦尼斯预料的要近,他还没迈进那个咖啡店的正门,就透过店子的橱窗看到了莉斯那头柔顺光滑得像是天鹅绒头巾般的金发。只不过莉斯会光顾咖啡店这点让坦尼斯感到相当的意外,这个疑惑在他推门进入咖啡店的时候立刻得到了解答。

在推门带起的铃铛声响中,坦尼斯听到站在门边的两名侍女在咬耳朵:“那家伙又来了呢……”“是啊,店里的糖都快被她吃光了,好像店长都快疯了,可是她是城里什么帮派的人,不敢惹……”

虽然侍女们的闲话被坦尼斯造成的铃铛声打断,可这已经足够让坦尼斯了解情况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莉斯。

他冲侍女们点点头,吩咐一句“锡兰茶”就径直走向莉斯坐的位置,在他走到之前,一名侍女为莉斯端上了一杯咖啡。

坦尼斯拉开莉斯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刚刚顺手摸来的钱包丢在桌面上,和少女那把巨大的武士刀放在一起。

金发少女看都不看坦尼斯,她径直拿起桌上摆着的糖罐,打开糖罐的盖子就直接往自己的咖啡里倒,白花花的砂糖就这么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哗啦啦的灌进冒着热气的咖啡里。直到糖罐里再也掉不出东西来之后,少女才把糖罐放回原位。接着她拽起面前桌子的桌布,用力的擤了擤鼻涕,才心满意足的端起面前的咖啡。

“我觉得你比过去更猛了。”坦尼斯如此评价道,同时他向为自己端上锡兰茶的侍女点点头,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上的金币塞进侍女裸露出来的乳沟之间,又在侍女转身的时候用力捏了捏女孩的屁股,才继续说道,“整天靠这个填肚子,难怪你会这么小了……”

莉斯一边用搅咖啡的小勺将混在咖啡中的砂糖往嘴里扒,一边扫了眼红着脸兴奋的跟同僚们分享刚才的经历顺带炫耀刚得到的金币的侍女,没好气的回了句:“卡娜呢?”

卡娜在的话,坦尼斯至少不会这么露骨的调戏侍女。

“来的时候顺路送她到旅馆去了,浅葱姬们在到处巡逻,带着她不方便。”说着坦尼斯瞥了眼少女摆在桌上的武士刀,稍稍压低了声音,“在这里还是千鸟这种外形比较方便呐!”

武士刀径自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是在对称赞表示感谢,莉斯则依然一脸无趣,她专注的的吃着自己的“晚餐”,发出“嗦啰嗦啰”的声音。

“话说回来,普内斯都不给你分钱的么?居然让帮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沦落到要勒索扒手的地步?”

“要你管。”少女不悦的顶了一句。

而摆在桌上的千鸟又晃动了一下,于是坦尼斯把耳朵凑近武士刀,武士刀的低语传入他的耳朵:“其实,那些钱都被用来订做衣服了……”

忽然间坦尼斯眼前银光一闪,一直拿在金发少女手中的银色小勺已经插进了武士刀旁边的桌面,小勺的前半部分整个没入木头当中,勺子把紧贴着千鸟的刀柄,而少女握住勺子尾端的小手上异常明显的青筋正在轻轻跳动。

和青筋相应的是,少女极度不悦的嘟囔:“真啰嗦,想死一次么?”

“客人!请您爱护餐具……”看起来像是侍女领班的女孩话刚说了一半,莉斯微微侧过头,用毫无生气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她,让她硬生生的将接下来的话语咽了回去,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大概是觉得用餐的兴致被搅和了吧,少女将咖啡杯整个送到嘴边,一仰脖喝掉剩下的咖啡,就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从坦尼斯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杯底剩下的厚厚一层砂糖。莉斯抓起自己的刀,看也不看坦尼斯,站起来就要走。

坦尼斯一把按住千鸟的刀鞘,低声说了句:“铁甲依然在。”

莉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转动眼珠看了看坦尼斯,在坦尼斯重复了一遍“铁甲依然在”之后,少女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同时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依然在。”

坦尼斯稍稍松了口气,刚要对少女说明自己的来意,却被金发少女的肚皮发出的“咕咕”声打断了。

莉斯低着头不说话,双手少见的规规矩矩的摆在自己的膝盖上,肩膀也绷得紧紧的,金色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坦尼斯耸了耸肩,转头对咖啡店的侍女们打了个响指。

晚餐的同时,坦尼斯用比较隐晦的说法将自己的来意,以及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都跟莉斯讲了个清楚。

当堆在餐桌上的空盘子增加到第五个的时候,金发少女终于吃饱了,露出心满意足的样子擦着嘴巴。坦尼斯静静的等着少女打点自己那因为大吃大喝而显得乱糟糟的脸蛋。

最后他问道:“如何?”

金发少女盯着坦尼斯看了一会,丢下一句:“四天后。”

“现在出发不好么?他们的船可是很快的,时间久了找起来很困难的。”坦尼斯的声音听起来挺惊奇的,毕竟他所知道的那个莉斯可是比他自己还要雷厉风行的……

还是莉斯那把多嘴的刀狠狠的揭了自己搭档到了老底:“搭档很期待的一件新洋服要四天后才能做好,所以……”

这回是少女的粉拳直接敲在长刀的刀柄上,冲击力顺着刀柄传到餐桌上,把堆在餐桌上的那堆盘子都震得跳起来老高——咖啡店的侍女领班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似乎是担心自己也落得很千鸟一个下场,坦尼斯很爽快的答应道:“四天就四天吧,不过我还要继续传达肖恩的口信,我给你弄笔钱,四天后你自己出发吧。”

他顿了顿,用郑重的语气加了一句:“那位小姐就拜托你了。”

莉斯点点头,抄起千鸟扛在肩上,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咖啡店。

坦尼斯看着金发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街上,端起自己面前那一直没动过的锡兰茶,轻轻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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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雨中少女

纳鲁多大陆那巨大的火山在持续喷发了七天之后,终于再一次陷入了沉积,流遍地大陆的熔岩渐渐的冷却,变成了肥沃的田地,弥漫空中的火山灰成为水汽的凝结核,化作瓢泼的豪雨降落到大陆的每个角落。

在大雨中头戴大号斗笠,肩披廉价蓑衣的少女独自走在纳鲁多首府的街道上,尽管蓑衣和斗笠都寒酸得可以打上“穷鬼专用”的徽记,可少女在蓑衣下面穿着的洋装却奢华得足以让吟游诗人写上一首十四行诗去赞美,那数不清的蕾丝与荷叶边竟然让少女的身体显得不那么单薄了,而相应的,这套华丽过了头的洋装也让看见少女的人不由得担心这小不点女孩脱掉这洋装之后身上还剩下什么……

与洋装加蓑衣斗笠的古怪打扮同样充满违和感的是,少女肩上扛了一把长度远超过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身高的武士刀,武士刀上还像那些在纳鲁多经常可以看见的浪人一样挑了一个大包袱,包袱随着少女的步伐轻轻摇摆,雨水顺着防水布制成的包袱皮上的褶皱流淌,最终被甩落,混入地表的泥泞中。

空中时不时的有雷光闪过,骤然亮起的白光中,有金光在少女斗笠下闪烁,那是与少女那华丽的洋装相比都丝毫不逊色的金色长发。那长发尽管被大雨浸湿,表面却光泽依旧,或者说,此时此刻正顺着那长发流下的晶莹雨滴,本身就成为了那华丽金色的点缀。

少女以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在雨中,空旷的街道上此刻只有她一个行人,街边的酒馆和妓院当中时不时响起一阵喧嚣,沿街的窗口透出的灯光静静的铺陈在少女脚下。

就在这时候,迎面的雨幕当中,隐约显出一群浅葱色的身影。

【这种时候了还有浅葱姬在外面巡逻?】少女扛在手中的武士刀通过意识连接对自己的搭档说,【怎么办,要先躲一下么?】

“不,她们看见我了。”莉斯简短的对自己的伙伴说道,接着她稍稍垂下下巴,伸手将自己的斗笠前沿拉低,挡住了自己的脸,同时往墙边靠了几步,用依然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脚步迎着浅葱姬们走去。

浅葱姬的制服其实是浅葱色的洋装,款式看起来有点像是女仆装,除了颜色改成浅葱色之外,浅葱姬制服的裙摆下端有着幅度很大的褶皱,远看去很像是锯齿纹,锯齿下面露出撑起裙子的层层叠叠的白色荷叶边,而浅葱姬制服的袖子也被改成了大号的喇叭袖,喇叭袖的大开口周围也装饰着贴成锯齿状的白色蕾丝。

和蓑衣斗笠打扮的莉斯不同的是,迎面来的这帮浅葱姬全部都撑着伞,唯一不撑伞的是走在队列最前方的头领模样的少女,少女的制服袖子上别着红色的臂章,臂章上用留白的方式写着一个近似地球汉字的“诚”字。

领头的少女并没有参与自己部下们的交谈,她只是默默的按着自己腰间的刀柄,一边走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顺着撑在自己头上的雨伞伞骨流下纤细水流。

在与莉斯交错而过的时候,领头的浅葱色少女一直盯着头顶雨伞的边缘的目光忽然转动起来,穿过厚重的雨幕,落到莉斯身上,并且一直追着少女斗笠下的金色一直转动,这么做的同时她的脸却依然朝前方。当莉斯终于走出浅葱色的头领少女的视野之外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浅葱色少女们也立刻停下脚步,原本流转在少女们之间那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在同一时刻平息,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头领的背影。

“怎么了么,副长?”为领头少女撑伞的麻花辫眼镜娘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白梅花的香味呢。”被称为副长的少女仰头吸了吸鼻子,似乎在闻着空气中的香气,但是眼镜少女注意到她把自己的佩剑往前轻轻拉了拉,调整到最适合拔刀的位置。

于是眼镜少女不动声色的将左手转到背后,冲身后的少女们做了个备战的手势,同时应和着上司的话语笑道:“副长您真会开玩笑,现在还是秋天哦。”

“是啊,所以那应该是什么人擦的香水吧。”话音刚落副长猛的转身,向着莉斯的背影甩出自己的右腕,藏在喇叭袖底下的腕弩发出一声轻响,纤细却锐利无比的短弩箭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亮晶晶的轨迹,穿过浅葱色的少女们肩膀与肩膀之间的空隙,直取莉斯那被金发盖住的后脑。

千钧一发之际,莉斯那挑在武士刀尾端,并且不断随着少女脚步晃动的包袱忽然改变了晃动的方向,插进弩箭的弹道,在某些编织物碎裂的声响中,弩箭没入了包袱当中,包袱皮外面只留下稳定弹道用的羽毛尾饰。

莉斯霎时间停下脚步,少女纤细的脚掌最后一次落下时在地面的泥泞中扬起一片水花。金发少女依然低着头,大雨的雨点落在她的斗笠上,又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遮住了她的脸。

被称为副长的少女分开自己的部下,一直走到莉斯身后二十步的地方,虽然眼镜少女立刻小跑着跟上,瓢泼的大雨依然弄湿了副长的脸颊,尽管如此少女依然面露笑容,就仿佛好斗的蟋蟀终于找到了对手。

“如果那包袱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话,我容我先跟您道个歉。或者,”副长少女顿了顿,握住刀鞘的左手拇指“锵”的一声将刀柄向上顶起,露出来的一小截刀刃反射着街边的***,闪着与冰冷的雨幕十分映衬的寒光,“或者说,你想用你自己的剑让我更诚恳的道歉呢?”

莉斯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肩上的千鸟在她脑海里问道:【怎么办?拔刀的话,就算是光魔刀剑都经不住几次对砍哦,到时候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拿着的家伙是什么东西。】

“副长阁下,”莉斯忽然开口了,少女背对着挑衅者,平静的说道,只有千鸟知道此时她握刀的手在轻轻的抖动,“浅葱姬拔刀时,必须是针对违反公爵阁下订立之律法之人,敢问我在哪里违反了公爵阁下的律法么?”

“没有,除非您没有持刀牌。”副长轻轻捋了捋自己那因为刚刚射弩箭的动作而稍稍乱掉的偏马尾,脸上的笑容直接让人想起狡黠的狐狸,“那我换一种说法吧,阁下是否愿意赏脸切磋一下?无论输赢我都会基于适当的报偿,如何?”

金发少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她在拼命的思考这种状况要怎么脱身,实际上,她相当不擅长应对现在这种情况,可是又不能直接拔刀和浅葱姬干上,持有未登记的高级羽翼在纳鲁多是重罪,更何况这一拔刀没准还会断送掉浅葱姬一个副长——不管剑术如何,武器的差别在那摆着。

好在这个时候,雨幕里响起马蹄声,随着马蹄声一道传来的还有高声的吆喝:“前方可是浅葱姬布兰妮副长一行?”

为布兰妮撑伞的眼镜娘回头打着官腔应了句:“正是,副长阁下在此,何事传达?”

得到回应之后远方的骑士狠狠的抽了自己的坐骑几鞭子,马蹄声骤然加快,不一会骑士的身影就冲出雨幕,在浅葱色的少女们面前一个急停刹住马匹。骑士看了眼布兰妮袖子上的臂章之后,将手里抓着的信使旗往马鞍上的支架里一插,从怀里掏出令牌大声传达着指令:“公爵阁下有令,浅葱姬组长以上军职立刻回城堡报道!”

布兰妮狠狠的啐了一口,回头应了句:“我知道了,立刻就去。”

当她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面前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发现这一点之后,她立刻将目光投向自己身后的眼镜少女。

可是眼镜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的空识里没有她的身影……”

“怎么会……”布兰妮稍微一愣,随即笑容又一次绽放在她的脸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一把普通的光魔武士刀呢,哼哼,有意思。”

“要上报通缉么?”眼镜少女询问道,却一副早已知道答案的样子。

“当然不,”说着副长阁下从自己怀里掏出旱烟枪咬在嘴里,很开心的回答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弄成大家一起来追捕就没意思了,你们准备一下,公爵召见完毕我们就立刻开始玩游戏——就我们自己玩。”

“我知道了。”

不过不管是布兰妮还是她的镜娘羽翼,都不知道这个夜晚是他们在纳鲁多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第二天一早,这位副长阁下就领着自己的部下们,踏上了追踪一条让卡德拉公爵吃了大苦头的战舰的路途。纳鲁多本来是贝尔德的领土,却在火山点火制度没有建立之前一路“掉”到了接近下层空域与上层空域分界的风暴层附近,实际上成为了上层空域底部为数众多小城邦王国中的一个,不过纳鲁多的公爵阁下一直一贝尔德正统自居,总是在想方设法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当浅葱姬们渐渐远去之后,金发少女按着自己头上的斗笠从街边的小巷里转了出来——原来她压根没跑,就躲在小巷屋檐的阴影里。

【这个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不过,说起来我们要上哪找那条载着希望的伟大而又重要的船呢?】

“遗迹。”莉斯吐出一个简单的词语作为回答,转身迈开步子走了两步才补充道,“他们会去找遗迹,我们挑一个遗迹一直等着就行了。”

【喂喂,这方法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啰嗦!”说完这个词之后,少女就不再说话,最终那晃动着的金色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嗑了两罐红牛,还是顶不住了,挺尸先……另,我写完这章才发现,已经四章没提主角了,这是起点文的大忌啊大忌,还好下一章就能转回去了……这四章主要是讲述在月光舟之外,情节也在持续的展开中,同时大家也看出来的了吧,这是为未来遇到危机时强援登场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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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启航前的插曲(1)

时间推后三天。

藏身在海盗基地当中的月光舟上,辛德蕾拉正在往徐向北身上的淤青上敷冰块。

“我说,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不堪一击呢。”多菲雷亚靠着一侧的桌子边缘站着,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为了方便包扎而坐在地板上的徐向北,“那种程度的战斗技巧,你是怎么在之前的空战中活下来的?”

“要我说,那大概是因为空战对体术的要求不高吧……”徐向北煞有介事的摸着自己脸颊,那不确定的语气随便什么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在狡辩——也不全是,至少在徐向北经历的空战中,双方真的贴在一起以手中的近战武器相搏的机会还真是很少很少,往往都是他利用辛德蕾拉的机动性在接触前一刻绕到对方的攻击死角,然后把辛西娅的刀刃摆一个角度合适的位置,战斗结束了。

这种狡辩多菲雷亚当然不吃,少女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屁股抵着的桌子,一头银发随着她拍掌的动作轻轻摇曳,接着她直截了当的指出了徐向北生存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你会这么觉得,那完全是因为辛蒂的性能好!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贴上你身!”

被一针刺中要害的徐向北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还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所以你看,我不是找你来当老师,教我剑术了么,可你下手这么种,看看看看,你那木刀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那是当然的吧!我刚刚开始用木刀练习的时候,可是被打得比这还要惨呢!”多菲雷亚重重的哼了一声,高昂着下巴把头甩向一边,鼻尖不屑的冲着天花板。徐向北看着她的侧脸,心想这多半不是真的吧,有哪个教练会狠心的真的向这么娇小的女孩子挥剑啊,况且那个时候多菲雷亚只怕比现在还要娇小得多吧?

此时三人所在的月光舟餐厅里没有别的人,辛西娅和希达在辛德蕾拉开始包扎之后露了下脸,确认徐向北没什么大碍之后二人跑上甲板喝茶去了,恩莱科自然随侍在侧,而月光舟女仆队的各位少女(好吧,里面有一个伪娘)则在为月光舟离港做最后的准备——按照徐向北他们的估计,明天下午之前月光舟必须要出发,因为在那之后对月光舟或者多菲雷亚图谋不轨的人随时有可能出现。

莉诺卡则把自己关在月光舟上的工房里,月光舟的改造工作在这短短几天中能做的已经大概做完了,剩下的些许外诸如外装甲安装之类的低技术含量的活计小女孩在对女仆们稍事讲解之后就全部交给她们干了,所以这个时候莉诺卡似乎在捣鼓那个由芙铃捡来的的光魔鹦鹉。

“终于,”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多菲雷亚的表情松弛下来,她带着微笑感叹着和徐向北的淤青毫无关系的事情,“我们又要再次启航了呢。”

徐向北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多菲雷亚的感慨,自从月光舟启航之后,他们就一直在马不停蹄的奔波,从这里跑到那里,一天又一天的呆在船上那狭小的空间中,刚刚过去的这几天,尽管月光舟的改装和维修工作一直在紧张的进行着,对月光舟上的众人来说,却依然无异于一次短暂的假期。

对于假期的结束,人的反应有两种(UMA……),一种人会死赖着假期不放,拼命的想否定忙碌的生活将会再次到来的事实,另一种人则会回忆着假期的美好,一边感怀一边以更饱满的干劲去迎接忙碌。

多菲雷亚显然是后者,不得不说布里多瓦王族的教育进行得非常成功。

“是啊,又要开始跑路了。”徐向北也往餐桌的桌脚上一靠,和多菲雷亚一起看着天花板,虽然这仅仅是一个海盗巢穴,没有什么能让他和众少女“创造美好回忆”的场所,但是这几天也让他觉得相当的留恋。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创造出美好回忆,只不过这个“回忆”的副作用让徐向北一个头两个大……

“跑路啊,如果那些人也像你们一样,不再把我当成王女就好了。”多菲雷亚说着用手抓起一把自己的银发,感情复杂的盯着象征着自己血统的长发,“这就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吧。”

“不要想着把那头银发剪掉哦,”徐向北看着少女,半开玩笑的说着,“剪掉了之后,该找上你的还是会找上你,倒是可惜了那头华丽的银发。”

末了徐向北随口加了句:“况且我也挺喜欢你那头银发的。”

“谁管你喜不喜欢啊!”多菲雷亚不悦的冲徐向北大喊,随即又一次把脸拧向一边,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脸颊显出些许的绯红,就这么维持着后脑勺对准徐向北的状态,多菲雷亚以在听者看来有些自暴自弃的声音大声说,“反正我也就只有这头长发讨人喜欢了,对吧!完全比不上粘人的妹妹来得可爱!是这样吧!啊~原来是这样啊!”

“还在说这事啊,都多少天过去了,而且我都解释了那么多回了,多菲你不觉得你在这事上格外的较真么?”

“对,没错,我就这么不可爱!”说着多菲雷亚轻轻一跳,坐上餐桌的桌面,右腿一抬跨到自己的左腿上,架了个二郎腿,脚背就在徐向北耳朵旁边晃啊晃的。

徐向北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多菲雷亚一个重重的“哼”给堵了回去,于是整个餐厅再一次陷入沉寂,用手捂着敷在徐向北手上的冰袋的辛德蕾拉眨巴着眼睛,来回看着僵持着的两人。

就在辛德蕾拉在徐向北手肘里侧发现几处未处理的擦伤,并且起身去拿消毒工具的当儿,多菲雷亚忽然开口了,说话的时候少女依然是维持着以后脑勺对着徐向北姿势:“喂,夏亚,我问你,果然……”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以至于徐向北一时没能听清楚,所以他问了句:“什么?”

“我说!”多菲雷亚猛的甩回头,瞪了徐向北一眼,然后又垂下头,让自己的长发滑到前面来,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声音又变得畏缩起来,“果然……是妹妹比较好么?”

“哈?”

“你看,自从莉诺卡开始叫你哥哥以后,你们就……就变得……亲、亲密了许多,不是么,吃饭的时候坐在你身边,你还会经常摸她的头称赞她,还有……所以、所以……”就在多菲雷亚抬起头,一副下定决心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辛德蕾拉拎着棉花团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拿着酒瓶的梅加耶拉,于是多菲雷亚又一甩头,一下子别过脸去不说话了,被甩头的动作扬起的银发狠狠的抽打着徐向北的脸颊。

徐向北心想,她刚刚想说的该不会是“我也叫你哥哥好不好”吧?

那天晚上莉诺卡和辛德蕾拉一起在徐向北怀里睡了一觉之后(因为辛德蕾拉也睡着了,所以帕露菲只好守夜守到莉莉亚和梅加耶拉两人来换班),小女孩忽然问徐向北:“你做我哥哥好不好?要不,爸爸也行。”

徐向北和众多宅男一样,都梦想着自己能有个超萌的妹妹,再加上帕露菲那可怕的眼神让他知道选了“爸爸”自己的下场肯定很悲惨,徐向北毫不犹豫的选了“哥哥”,至于拒绝,抱歉,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选项,因为要知道广收妹妹可是建立后宫的最安全的方法之一……

而对外的解释则是,“莉诺卡需要亲情”,在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辛西娅不坏好意的窃笑着实让徐向北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也许是看到抱着徐向北的胳臂的莉诺卡显得相当幸福吧,月光舟的头号腹黑娘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少没有当场多说什么,只不过徐向北之后总觉得自己对辛西娅的约束力大减……

此时此刻因为餐厅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僵,徐向北决定说点别的什么话题:“啊,多菲,上午的时候你开月光舟出去逛了一圈,感觉如何?新改装的船体你觉得怎么样?”

因为大体的改造都结束了,上午月光舟由多菲雷亚开出去试飞,以便检查还有什么疏漏或者不足,好趁着剩下的最后一天时间加以改进。

也许多菲雷亚也想尽快摆脱尴尬吧,徐向北的话语得到了少女积极的相应:“啊,感觉很棒哟,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总觉得月光舟开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呢……”

徐向北笑了,心说那是当然的吧。

原本莉诺卡只计划将老布朗那艘快船的两个小型光核心装到翅膀上,然后强化一下船体装甲就完事的。结果徐向北在帮忙的过程中又突发奇想:他发现月光舟的转向和姿态调整完全是依靠推进器的推力矢量喷口和设置在船只主体各个部分的子喷口来完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设计帕露菲时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太过注重光魔技术的运用,弗朗西斯老头完全没有在月光舟上安装可动副翼,甚至连一般飞空船都有的巨大空气舵都省略了。

在徐向北看来,弗朗西斯老头和导弹无敌论统治时期的西方飞机设计师犯了一样的错误,如果为月光舟安装上类似飞机的可动副翼系统,再配合原来的推力矢量系统,机动性肯定会成倍的提升,副翼的转动装置也可以直接利用海盗基地里为海盗船准备的备用舵机。所以他找了个机会,跟莉诺卡大概讲解了一下副翼和垂直尾翼的构想和发挥作用的原理(其实是因为他只知道个大概,文科生嘛)。

听完徐向北的设想之后,莉诺卡一边一脸崇拜的看着徐向北,一边顺着徐向北的想法将思维一路扩展开去。徐向北一想起小女孩拉着自己的手在月光舟的机翼底下到处跑,哥哥来哥哥去的跟自己解释着自己脑海里的构想时的情景,徐向北就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心说这个妹妹虽然在体贴和妹属性等方面差强人意,但是有妹妹的感觉果然超级赞……

“你不会又在想‘妹妹’那开心的笑容了吧,夏亚。”多菲雷亚斜眼瞄着徐向北的脸,鄙夷的问道。

“那里……嘶……”徐向北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抽气声取代。

正用蘸着烈酒的棉花擦拭他的伤口的辛德蕾拉抬起头来,担心的问:“痛吗?”

徐向北摇摇头,表示不必在意,又抬头对多菲雷亚说道:“飞起来感觉不同那是必然的,现在的月光舟机动性可比以前要高一个档次呢,不要小看我们每天工作十四小时的成果啊!”

“我什么时候小看了,”多菲雷亚皱了皱眉头,“我一直在称赞你们的成果啊,现在的月光舟,开起来有种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鸟的感觉……辛蒂,你在干嘛?”

在多菲雷亚发出惊呼的同时,徐向北也感到自己正在接受伤口处理的手臂有些异样,他低头一看,发现少女正趴在自己身上,用舌头轻轻舔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辛德蕾拉那细细尖尖的鲜红舌尖在徐向北的皮肤上轻轻游走,透明而粘稠的液体正源源不断的顺着她的舌尖流到徐向北的皮肤上,冰凉而华润的触感就这么顺着徐向北的皮肤不断的传来。

这极富挑逗性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面对惊呆了的三人(算上辛德蕾拉身后的梅加耶拉),辛德蕾拉抬起头,似乎对三人的惊讶有些不解,她歪了歪头,喉咙动了动,似乎吞下了什么东西之后,才解释道:“没问题的,我事先含了酒,这样消毒的话就不会痛了。”

原来刚刚她吞下的是酒啊……

这时辛德蕾拉又举起手里的酒瓶,就往嘴里倒,然后……她把酒吞下去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辛德蕾拉狠狠的灌了自己几口烈酒,随即少女很豪爽的把酒瓶一扔,呆坐在徐向北的腿上,用恍惚的视线打量着餐厅里的一切,少女原本洁白如雪的肌肤泛起了层层潮红……

难不成,辛德蕾拉的酒品其实很差?

徐向北刚这么想,羽翼少女就一下子扑了上来,通红的脸蛋一直凑到徐向北面前。她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毫无保留的压到徐向北身上,挤在她身体和徐向北的胸膛之间的丰满胸部被压得扁扁的展现出极强的弹性,而少女空出来的双手则一下子捧住了徐向北的脸。

“呐,夏亚,果然是叫你哥哥比较好么?果然是么?”辛德蕾拉用和往常那种温柔娴静的声音感觉迥异的音调连声问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哀怨无比,接着她的话开始语无伦次,“我是你的羽翼哦,和妹妹一样是专属于你的哦,果然还是妹妹好么?果然还是要叫哥哥吗?还是主人?”

原本对于莉诺卡改变对徐向北的称呼这件事,表现得最平静的就是辛德蕾拉,可是现在看来,难道她其实对这件事的怨念很大?

就在徐向北想要回答的瞬间,辛德蕾拉的脑袋沉了下去,撞到徐向北的肩膀上,手也一直滑落到地上。

她睡着了……

徐向北叹了口气,他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背脊,感受着吹拂到他脖子上的少女那平稳的呼吸,心想等辛德蕾拉酒醒了再和她好好解释下吧。

这时……

“我说啊……”徐向北头顶上传来猛兽出离愤怒的声音,“你们要粘在一起到什么时候啊!这算是炫耀吗!是炫耀吧!是吧!”

……

“你想……死一次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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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起航前的插曲(2)

“哥哥,”莉诺卡狐疑的盯着徐向北,“你身上的淤青是不是增加了?”

“哪有,是你的错觉罢了,莉诺卡。而且所有的伤辛蒂都已经处理过了,你完全不用担心,”徐向北赶忙冲在工作台旁边叉着腰皱着眉头的少女摆摆手,他看自己的干妹妹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果断的决定改变话题,“莉诺卡,你把马尾梳到一边去了啊?”

“恩,刚刚换的发型,”莉诺卡轻而易举的就被徐向北牵着鼻子走了,小女孩因为自己装扮的改变被立刻注意到了而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由自己的后脑改到右侧的马尾,随即转了转脑袋,冲徐向北露出了自己的左耳,还故意晃了晃挂在她左耳上用来遮挡伤口的那个小蝴蝶结,“这样哥哥帮我绑的这个蝴蝶结就不会被头发挡住了,怎么样,好看么?”

徐向北点点头,莉诺卡总是一身朴实的工作装打扮,而且常常一身机油和污渍,使得他总是忽略了自己新认来的干妹妹其实也是个和船上哪个少女相比都毫不逊色的美少女。

徐向北掏出手帕,凑到莉诺卡跟前,帮莉诺卡擦掉了脸上的油污,同时像个真正的哥哥那样训斥道:“莉诺卡,干完活除了洗手,脸也要好好洗洗啊。”

莉诺卡挠挠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

于是宅男徐向北这的内心涌起了这几天来已经涌起过无数次的感叹:我是人生的胜利者……抱着这种小小的雀跃,徐向北无视莉诺卡身后大狗那骇人的目光,抓住莉诺卡的肩膀,将小女孩转了个身,然后解开系住她马尾辫的发带,将小女孩的辫子细心的重新绑了一次。徐向北的手指因为小时候玩翻花绳(和大雄学的)长大了又总是抓着手柄玩游戏的缘故,比常人要来的灵巧,经过他这么一倒腾,原本仅仅是发挥了发带的本职功能的缎带一下子就升华成了小女孩头发上的装饰,复杂的绳结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异常华丽。

做完这一切徐向北轻轻推了推莉诺卡的肩膀,将小女孩推到工房一侧的镜子跟前:“这样如何,辫子上的蝴蝶结刚好和耳朵上的配套,感觉还……呜哇,莉诺卡,轻点啊……”

莉诺卡用一个禽抱当作自己的回答,小女孩还把腮帮子贴住徐向北的脸颊,来回摩擦着,那光滑的触感让徐向北怀疑难不成所有的光魔工匠都会有如此出色的皮肤?(前面说过光魔工匠因为经常接触第八粒子,所以皮肤的保养以及身体状况都比一般人要好……)

看着莉诺卡开心的样子,帕露菲忽然变得很失落,大狗垂头丧气的悄悄走出了工房的大门,用尾巴将门轻轻的带上。

嬉戏告一段落之后,还抱着徐向北脖子的莉诺卡忽然问道:“多菲和辛蒂呢?他们不是和哥哥你在一起么?”

徐向北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稍稍改编了一下,告诉莉诺卡,小女孩“哈哈”大笑起来:“这实在……所以辛蒂就这样就醉了?然后发酒疯和多菲打成一团(辛德蕾拉和多菲雷亚同时打了个喷嚏)?”

“对啊,接着辛蒂直接就倒地上睡着了,多菲就赌气跑到上面的甲板去和希达辛西娅她们一起喝茶去了……”徐向北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拼命的告诉自己至少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辛德蕾拉确实被他丢进了卧室,多菲雷亚也气鼓鼓的上甲板吹风去了,至于中间的过程嘛……

为了不让莉诺卡在这上面多纠缠,徐向北说完立刻追问了一句:“那,莉诺卡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刚刚正是莉诺卡的声音通过传声筒在餐厅响起,徐向北才逃脱了多菲雷亚的粉拳。其实没有刀的时候多菲雷亚攻击力有限,徐向北一开始甚至觉得被她骑在身上感觉还满爽的——这可是传说中的乘骑位哦!可是当多菲雷亚开始使用关节技的时候徐向北就吃不消了,大概是因为多菲雷亚原本接受的训练就是如何在力气不足的情况下顺利制服他人吧,徐向北不过是一下没防备被抓到了关节的死角,就痛的嗷嗷叫。果然,打击技是花拳秀脚,关节技才是王道!(语出《大魔法垰》BY作者)

听到莉诺卡的召唤后,多菲雷亚一脸不爽的从徐向北身上跳起,丢下一句“我上甲板吹风”就走人了,然后徐向北就和梅加耶拉一起扛着睡死了的辛德蕾拉送到卧室,再来到莉诺卡所在的工房。

顺带一提,送辛德蕾拉回房之后,梅加耶拉说了句要准备晚饭,也走掉了。

经过徐向北这么一提醒,莉诺卡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啊,我完全忘了,咿嘿嘿……叫哥哥来是要看这个啦,这个鹦鹉。”

说着莉诺卡拉着徐向北来到工房中央的工作台上,那只鹦鹉正摊开双翅像尸体一样摆在工作台上,徐向北盯着那鹦鹉的仔细端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个真家伙,印象中能有如此拟真度的光魔制品都不简单(比如月光舟拉着的一干高位羽翼),于是他试探的问道:“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这家伙其实是个羽翼吧?”

“哈哈,哥哥你真会开玩笑,”莉诺卡又笑了起来,还伸手拍拍徐向北的肩膀,“这家伙只有最低限度的智力啦,复杂程度还比不上芙铃,它只能像只真的鹦鹉一样稍微学学舌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低智商也是拟真度的一部分呢……徐向北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吐槽的欲望,继续听莉诺卡说明。

“我觉得奇怪的是,”莉诺卡把一个透镜模样的东西拉到徐向北面前,对准鹦鹉,于是复杂的光魔回路就显现在透镜的镜片上,小女孩指着回路解说道,“这个东西完全没有携带武器,而且虽然有飞行能力,速度却不快,而且它身上还有些特别的回路,让它能够做出一些类似杂耍般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芙铃捡到的这个东西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高级玩具?”徐向北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透镜里显示出来的回路,反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让人无语了,珍贵的光魔技术居然被用来造玩具……

“恩~如果是那样的话,有两个地方很奇怪,”莉诺卡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支左手手肘上,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说话时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解,“首先就是,这东西虽然飞得不快,可是相应的它的理论留空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达到三十小时,托了这超长滞空时间的福,这东西飞那么慢航程都能到一千公里呢!不觉得做一个玩具弄这么长的留空时间有点奇怪么?这不是浪费钱么?”

“确实啊,能飞那么久的玩具实在很奇怪。”徐向北赞同的点点头,同时有什么东西划过他的脑海,他总觉得那一闪而逝的想法正是这玩具的设计用途,可惜他没抓到。

“对吧?还有就是,这里,”莉诺卡将透镜的位置稍事调整,指着另一段新出现光魔回路说道,“这段简单的回路的用途我也想不明白,它在激活的瞬间能够产生一次第八粒子扰动,但是扰动的能量不足以对任何事物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我才想问问哥哥你……”

徐向北忽然猛拍一下工作台,把莉诺卡吓了一跳,小女孩捏起拳头轻轻砸了徐向北的肩膀几下,埋怨道:“哥哥,你突然间要干嘛啦,吓死人了!”

而徐向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妹妹的抱怨充耳不闻。这个时候他已经猜到了这个鹦鹉的制造目的:这东西是担负前导侦查任务的,发现情况就激活第八粒子扰动通知跟在后面的船。而另一个更加绝妙的想法已经出现在徐向北的脑海里。

他猛地抓住莉诺卡那窄窄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大灰狼看到了小红帽,莉诺卡缩了缩脖子,有些结巴的说:“怎、怎么了,哥哥?你要干什么?”

“我的好妹妹,”徐向北连对莉诺卡的称呼都变了,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晃着莉诺卡的肩膀,“这个回路复制起来不困难吧?”

“啊,是啊……”莉诺卡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还是一脸的不解。

“那么,你能够让这东西发出两种不同的扰动么,区别不用太大,只要帕露菲的空识能识别出来就行了,可以吗?”

莉诺卡又点点头,这回她是完完全全的迷惑了。

徐向北开心的打了个响指,上次空战之后一直困扰他的通讯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他从工作台旁边的书桌上抽出一支笔一张纸,开始一边在纸上比划,一边跟莉诺卡说明:“看着,莉诺卡,通用语一共有二十九个字母对吧(艾斯柯佳尼通用语,徐向北虽然听人说话都是中文,但是看书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原文,只不过他会自然而然的知道意思罢了,所以他知道通用语有二十九个字母BY作者),我们可以用一下第一种波动表示A(这里为了省事用英文字母代替),然后一下第二种波动表示B,接着一下第一种波动和一下第二种波动表示C……”

徐向北毕竟是文科生,讲解起和文字语言有关的东西条理清晰简单明了,再加上他有一段时间超迷盟军敢死队,为了给游戏杂志写相关的背景文化专题还专门研究过碟战相关的各种内容,其中当然包括密电码,以及密电码的基础,摩斯码。这个时候徐向北把整套摩斯码的编码体系都搬了过来,于是光魔技术版的电报的雏形就这么诞生了……

“好厉害,哥哥这都是你一下子想出来的?”弄明白徐向北的构想之后,莉诺卡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徐向北。

徐向北除了点头还有别的选择么?

小女孩又一次给了徐向北一个禽抱,一边用脸蛋摩擦徐向北的额头一边开心的喊着:“哈哈,我的哥哥果然不辱弗朗西斯工房的名号啊……”

看起来徐向北已经顺利的完成了从干哥哥到亲哥哥的进化……

就在这时候,工房墙壁上的传声筒里传来莉莉亚的声音:“主人大人,外装甲的铺设和最后检查都已经完成了,月光舟可以启航了哦!”

徐向北把莉诺卡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走到墙边揭开传声管的盖子,对还在舰外的女仆少女说道:“辛苦了,莉莉亚(那边传来嘿嘿的笑声),还有由希,你们俩都上船来吧,检查下有没有拉下的东西,上来以后就把舱门关好吧!”

“了解!”莉莉亚答道,接着传声管里依稀传来少女远去的脚步声和“由希,我们上船吧”的喊声。

当天晚上,改装完毕的月光舟借着夜色,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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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远航

在剿灭海盗们之前,月光舟原定的目的地是奎赛尔大陆,其实这根本是个偶然,完全是因为离开迪亚加拉大陆时徐向北他们为了尽快逃离有可能追踪而来的敌人,选择了背对迪亚加拉的航向而已——那个方向正好指向奎赛尔。

从海盗基地启航之后,徐向北觉得他们没必要在抱着原定的航向不放,毕竟之前的商船队的目的地也是奎赛尔,这个时候关于一条奇怪的船和这条船搭载的“强大”的翔士们的传言估计已经在整个奎赛尔传开了吧,同时传开的应该应该还有那条船上带着一位拥有华丽银色长发的少女这条信息。

徐向北打的如意算盘是,用水手和佣兵们散布开来的消息做烟雾弹,调转航向直取米德特鲁加境内的上行信风道群,然后从信风道周围相对平静空域穿过风暴层,进入下层空域。他为月光舟制定了一条超长的航线,这条全长四万多公里的航线避开了沿途所有的大陆,直接从他们现在的位置一路降到上层空域的底部。月光舟的设计本来就很适合超长距离航行,船舱里又装满了从海盗基地里弄来了食物,加上船上人本身就少,路上又可以时不时的打点野味什么的补充,所以这个时候利用超远距离航行来摆脱追踪者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另外,由于预计航程长达一个半月,徐向北决定要好好练习下自己和莉诺卡的配合啥的,不过这回终于不用一边走一边维修月光舟了,所以他满心期待这回是一段相对轻松的航程。

可是航程开始的第一天就彻底击碎了他的美好期待。

那天早上徐向北一睁眼,就发现辛德蕾拉正趴在她的胸口上。少女一发现自己的搭档醒来了,就垂下双眼似乎在躲闪着徐向北的目光,白皙的脸颊泛起一股红潮,那害羞的模样总让徐向北想起小兔子。

紧接着徐向北忽然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辛德蕾拉害羞的样子。

“昨天……对不起……”辛德蕾拉就这么低着头,把额头靠近徐向北的下巴,以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不该喝酒的……所以……而且,那些话我并不是……并不是……嫉妒啥的……”

徐向北像往常一样抱住自己的羽翼少女,将少女略显僵硬的肩膀揽入怀中,同时轻轻抚摸着辛德蕾拉的长发,在少女耳边轻声安抚着。这个时候徐向北因为终于能看到一直沉静温柔的辛德蕾拉露出其他的表情而感到异常的开心,所以他跟辛德蕾拉说悄悄话时的语气显得相当的开心,反而让辛德蕾拉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变得一脸疑惑……

“不责怪我么?”辛德蕾拉仰着脸蛋,说话的时候她的鼻尖轻轻的碰到了徐向北的下巴,从红润的双唇中呼出的气息轻抚徐向北的脖颈,“我像昨天那样无理取闹,你都不怪我么,夏亚?”

如果昨天辛德蕾拉那就叫无理取闹,就要受到责备,那么在那之前必须要对月光舟上另外几个更加喜欢无理取闹的家伙进行严惩吧……

看着乖巧的辛德蕾拉,徐向北以更加爱怜的心情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和绷紧的背脊,继续用轻声细语让少女安心,同时他趁机再一次对辛德蕾拉详细的说明了让莉诺卡认自己做哥哥的始末。

渐渐的,辛德蕾拉的身体松弛下来,她把额头靠在徐向北的下巴上,低声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夏亚你更喜欢贫乳……”

……这发言未免太有跳跃性了吧?而且,这实在不像是辛德蕾拉能够自己产生的想法……

于是徐向北把目光转向自己右侧,投向睡在大床另一侧的辛西娅。他毫不意外的看见辛西娅早就醒了,正窝在被窝里,眯缝着眼笑盈盈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位搭档……徐向北冲辛西娅竖起食指,无声的动了动嘴唇,意思是“我们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不知道是不是他嘴唇的动作透过下巴传到了正趴在他怀里的少女那里,辛德蕾拉忽然抬起头,把徐向北吓了一跳。

不过辛德蕾拉完全没注意到徐向北的失态,而是自顾自的有些愧疚的说道:“我……昨天先睡着了,所以……所以,现在补上可以吗?”

徐向北完全被出乎意料的展开搞懵了,直到辛德蕾拉把手伸进自己裤裆的时候发觉现在的状况很危险——本来他是不会介意早上来点“缠绵”的,问题是现在月光舟上每天早上可是会上演所有有妹妹型角色的GALGAME中都必然会出现的那个场景的啊!

所以他按住辛德蕾拉那正顺着他*游走的手,正色道:“一大早的还是不要了吧,晚上再说……”

“不要?不舒服么?”辛德蕾拉的反问让徐向北很无语:不知道情况的人一看辛德蕾拉的表情,再听这话,铁定以为他徐向北是个有机会就绝对不放过的大色魔(并且从此人渣北的外号将与他如影随形)……

徐向北赶忙摇摇头,示意自己很正常,绝对不是受生理限制而不推倒她。

“那……”辛德蕾拉悄悄看了眼睡在稍远的地方的辛西娅,随后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带着复杂的表情试探道,“昨晚,做过了?”

徐向北感到自己头都大了,更让他抓狂的是,这个时候辛西娅像是算准了似的,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暧昧与羞涩并存的笑容……

更倒霉的是,没等徐向北想好怎么回答,自己卧室的舱门哗啦一下打开了,套着围裙的莉诺卡蹦了进来(其实,我很想在围裙前加上裸体两字BY作者),传说中萌倒无数妹控的固定戏码上演了:

“哥哥!起来啦!早餐做好了哦!……哇啊!辛蒂你在干什么!”

……

于是,远航的第一个早晨在喧嚣中开始了。

而似乎是受到头一个早晨的喧嚣的影响,徐向北发现,远航开始后的每一天其实都相当的繁忙。

且不说隔三岔五会发生的,甜蜜与痛苦并存的小插曲(顺带一提,痛苦的制造者基本都是多菲雷亚,小丫头在徐向北身上尽情的试验各种关节技……),还有大把的琐事等着月光舟上的众人。

经过改装之后的月光舟终于拥有了和它的核心功率相当的载重量,现在单单从载重量来说,月光舟已经算是一条战列舰级别的船只了。于此相应的是,这么大一条船,那点船员实在是不够用。

梅加耶拉一个人包揽了为众人洗衣做饭的任务,莉莉亚则和由希一起承担了整条船的清洁,另外女仆队的三名少女还得帮着恩莱科制作货仓里的货架——月光舟现在机动性大幅度增加,同时机动的时候船体的摇摆幅度也比之前要大幅增加,所以月光舟的货仓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采用单纯的堆叠式存放,那样的话一场战斗下来货物东倒西歪一团糟倒是小事,月光舟携带的玻璃罐头啥的都报销了,那才完蛋。但是在海盗基地的时候众人都忙着改装船体,货仓的货架啥的,都只好留到启航后来做了……

莉诺卡每天早上到厨房凑个热闹帮徐向北准备早餐之后,就背着便携工具箱在船上到处转悠,月光舟毕竟是条有些年头的船了,光魔系统部分因为持久力较好还没出什么问题,像传声管啊水循环系统这些非光魔技术制品则到了小毛病不断的年龄了,所以莉诺卡经常整个上午都耗在到处修修补补上了,而其他时间她还要琢磨徐向北提出的那个被命名为“电报”(真没创意)的东西——虽然徐向北说起来不难,但是如何解决编码和解码的让莉诺卡伤透了脑筋,她做出来的第一代产品只能搭配高位羽翼使用,用羽翼的运算能力来进行编码解码,就连月光舟的主脑都无法在兼顾驾驶的情况下做到快速编解码……

徐向北则担负起白天的前导警戒和为月光舟的餐桌增添鲜活肉类的任务,每天一早他就要和辛德蕾拉一道飞往月光舟前方百余公里的地方接替担任夜间警备的鹦鹉,顺便开始打鸟。为了保持和月光舟的通讯,徐向北不得不配上莉诺卡制造的“电报一代”,那东西为了保证发送精度(接收由辛德蕾拉的空识来负责),有一对又长又宽的天线,看起来像兔耳一对……顺带一提,由于帕露菲坚决拒绝把这个天线戴在它头上,所以月光舟这边的通讯任务则由莉莉亚兼职,于是女仆队里的双子女仆都变成了兽耳娘……

多菲雷亚则承担起了整个白天的驾驶任务……其实由于月光舟的高自动化,这任务很轻松很轻松。比多菲雷亚更轻松的是希达的辛西娅,辛西娅拒绝参加劳动,希达则是徐向北禁止她参加劳动——她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另外,在徐向北的坚持下,月光舟每隔三到四天都要进行一次“军事演习”。练的除了他自己和莉诺卡的配合,还有由希的射击技术——莉诺卡在月光舟舰桥下部安装了一个新的炮塔,里面一股脑的塞进了在海盗基地找到的十二门轻型粒子炮,还搭配了一套能协调各炮交替射击形成弹幕的装置,而这个炮塔的操作者自然就是女仆队的新成员由希了(由希:这个时候才说什么“男孩子要勇于承担责任”,好狡猾哦,呜呜……)。

总而言之,月光舟就在这种忙碌而又和谐的气氛中,平稳的驶向自己的目的地——索兰尼亚,徐向北他们准备在那里进行进入下层空域之前的最后一次补给。

可是让徐向北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从启航那一刻起,就被人盯上了。

就在月光舟后方不远的地方,跟着一群鸟,那些鸟看起来和一般的候鸟没两样,但是,只要有心注意它们,就会发现鸟群的数量每当月光舟变动一次航向,就会减少一两只。而如果在这群鸟中随便抓一只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们的腿上带着一个特制的小环,环上铭刻着某种标记。

那是它们的主人兼训练者的标志。在艾斯柯佳尼,它们的主人一般被乘坐袅使,是一种依靠经过训练的鸟儿来完成顾客委托的职业,由于职业技能的特点,他们往往是收集情报的行家。

……

另外,远在数万公里之外,一个外形看上去是个工整的巨型正方体的浮游大陆内部,密议也正在进行。

那是一个巨大而黑暗的会议室,只有会议桌边上亮着一圈第八色的光芒。更奇怪的是,会议室里完全看不到人影,围着会议桌的是一圈漂浮在空中的长方形晶体,桌边的光芒正是由这些晶体所发出的。

“两份报告诸位都看过了吧?”充满无机质般的冰冷的,低沉而又苍老的声音说道,发出声音的正是在椭圆形会议桌上首漂浮的那个晶体,晶体对着会议桌那边的表面上亮着以第八色为底色的图像,图像里是光魔工匠协会的标记和巨大的“零一”字样,“第一份是EX监视目标逃脱的报告,第二份则是有人能用歌声安抚狂化的巴萨卡的报告,诸位不觉得这里面有点联系么。”

“而且!”另一把尖锐的嗓音从标有“零三”字样的晶体那里响起,声音说话的时候,晶体“零三”的表面微微暗淡下去,似乎在表达主人的阴郁,“第二份报告里提到的两名翔士里,应该有一名是弗朗西斯公的孙女吧?那个羽翼的形态……”

“正是如此,”这次是在末席的标有“十三”字样的晶体开口了,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倾听者的公主,还有沉迷禁忌技术的工匠,也到了不能坐视不管的时候了呢。”

“这正是我们三十年后再次聚集在此的原因。”“零一”接过女人的话头,如此说道,它表面的第八色光泽亮度大幅度增加,以此来强化自己的语气,“又到了不得不行动的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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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

那是一块小小的漂浮着的碎片,由于这片碎片的造型实在太小,造型也太过奇怪,它成为了索兰尼亚大陆为数不多的没有投入再利用是碎片之一。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没有投入再利用的缘故,如今这小小的碎片上开满了鸢尾花,而且这些鸢尾花似乎因为那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浩劫遗留在这小小碎片上的某些东西,这里的鸢尾花和大陆其他地方的同属们有着显著的差异——这里鸢尾花洁白得就像天空里的云朵。

那一天,在这片小小的、洁白的鸢尾花田中,两位少女相遇了。

——你为什么不怕我呢?

——因为看着花朵的眼神很温柔,所以,你一定也是个温柔的人,一定。

有着褐色短发的少女听到这句话,轻轻的缩了缩脖子,收紧了抱着斑纹大猫的手臂,大猫不满的发出抗议声,可是少女的手臂却没有放松的意思,夕阳的光芒从侧面照在少女的脸上,将少女低垂着遮住眼眸的睫毛镀上了一层茜色。少女就这么低着头,轻轻哽咽着。

有着金色短发的少女轻轻迈上一步,亮出精神饱满的笑容,抓住了褐发少女的手,站在少女脚边的兔子昂着头,好奇的盯着两位少女握在一起的手。

——听我说哦,邻居的比尔博爷爷告诉我一个传说,这里的鸢尾花之所以颜色不同,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一位温柔又善良的女神将自己的灵魂留在了这里,所以这里的花儿都是有意识的哦,它们会守护它们喜欢的人,赐予他幸福。

——真的?

褐发少女抬起头,将信将疑的问道。看到金发少女点头确认之后,褐发少女的情绪忽然又低落起来。

——它们一定不会喜欢我的……

金发少女轻轻摇头。

——没有的事,它们一定也会喜欢你的。所以我们来做朋友吧!

面对金发少女前后完全没有逻辑联系的发言,褐发少女愣了愣,终于点了点头。于是褐发少女知道了眼前的金发少女拥有和这些花儿一模一样的名字,也知道了她得名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她是被现在的养父母发现在这片花田中的孤儿。

很久以后,在某一次一起伫立在花田中看夕阳的时候,褐发少女突然说:

——我觉得,关于这些花儿的传说没准是真的呢。

——所以说嘛,比尔博爷爷也不是总会吹牛哦!

金发少女一如既往的开心的笑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褐发少女话语中没有明说出来的含义。褐发少女盯着金发少女那比夕阳的光辉还要耀眼的笑脸看了一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她决定将自己没有说出的话语永远藏在心里。

——爱丽丝,陪伴着我的,是你啊。除了姐姐之外,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会笑着,温柔的呆在我身边了。

在对着夕阳展现无忧笑容的少女们身边,洁白的鸢尾花轻轻的随风摇曳。

……

因为越过国境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月光舟比预定时间晚了将近一星期才抵达航路的终点。

这天早上徐向北宣布他们即将抵达这段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漫长航路的终点时,月光舟的餐桌边预料之中的响起了小小的欢呼声。

虽然这一路上徐向北他们偶尔会在远离主要航线的浮游岛停留一天半天休整,但是月光舟狭小的船舱里生活了两个月,还是让众人感到异常的无聊。特别是希达,由于月光舟上无书可看,司书少女只能把自己带着的笔记本上抄录的歌谣和故事逐个重新誊抄一遍再吃掉解馋。吃到第四遍的时候希达终于发飙了,硬是缠着徐向北兑现他在迪亚加拉许下的“诺言”(而且徐向北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许下这种诺言了),每天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冒险历程写下来,给她做点心。

徐向北拗不过她,只好把自己穿越之前看的动画玩的游戏读的漫画啥的再现成文字丢给希达,也许是因为徐向北时不时给游戏杂志写剧情的缘故,这些完完全全抄袭的故事竟然让希达赞不绝口,以至于航程的后半段每当徐向北带着鲜肉侦查归来的时候少女都会立刻缠上去抱着徐向北的手臂,把他往自己卧室拖,一边拖还一边说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语:“小点心!我要吃小点心!快点做!”

后来有一天,发生了这么一件小插曲。

那天晚饭前,徐向北实在是写烦了,毅然决然的丢下笔,抱起双手瞪着坐在书桌另一面,把下巴支在书桌桌面上,正以可怜巴巴的眼神自下而上的看着自己的希达,很坚决的说道:“今天不写了,写不出来了!”

希达马上撅起嘴,皱着眉头娇嗔道:“写嘛写嘛!我这可不是请求哦,是司书命令!可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的哦!”

司书命令,那是啥?

“说不干就是不干!这么些天来已经帮你写了那么多,也算是履行了诺言了,我可没有理由继续帮你义务制作‘点心’啊!而且,书上没说么,不劳而获是不对的!”徐向北故意板着脸,义正严词的说道,还闭上了眼睛,完全无视希达拼命装出来的可怜相。

“我哪有不劳而获!”希达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哗啦一下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用力拍了下书桌,却导致自己立刻哭丧着脸拼命搓着被敲红了的手掌,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话说了一半,于是拍着胸脯继续说,“本小姐这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等你写完么!只需要写点文章,就有这样的美少女陪着你,你应该感激才对耶,夏亚!”

尽管对希达的个性已经十分清楚,但是徐向北依然忍不住第N次怀疑:这家伙的脸皮是钢板做的么,可又不像啊,刚启航的时候,她帮忙做琐碎事情而在大家面前出丑的时候,脸可是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呢……

看着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希达,徐向北那在某种意义上说完全属于秀逗范畴的脑袋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所以徐向北清了清嗓子,决定将这个主意付诸实施,从此逃离帮眼前这个贪吃鬼做点心的宿命。

“我说,美少女司书小姐阁下,”徐向北打断了希达喋喋不休的话语,伸出食指郑重其事的建议道,“你不觉得我写出如此出色的作品,您付出的代价也应该相应增加一点么?”

徐向北话音刚落,希达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好心喂食的人丢出的豆子砸晕了的鸽子一般,司书少女歪着脑袋,重复了一遍徐向北的话语:“增加代价?”

“对,比如说,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以半裸或者全裸的姿态陪着我写你的‘小点心’……”徐向北冲希达两手一摊,一脸坏笑。

“不洁!”希达立刻指着徐向北的鼻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呢,我可是尼特族的司书哦,这样是对我所守护的知识和经验的亵渎!不洁不洁!”

“那就没办法了……”徐向北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异常的开心,他一边想着终于可以摆脱每天码字的地狱了,一边抓起桌上纸笔,就往希达卧室的出口走去。

可就在他庆幸自己能想到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的时候,他的袖子被身后的少女轻轻抓住了。

不会吧……

徐向北诧异的转过头,看见希达正把食指放在嘴边,歪着脑袋烦恼着,那表情直让人想起被告知“不写完今天的十题奥数题就没有布丁吃”的小孩子。

在很认真很认真的烦恼了好一会之后,希达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泛着一抹绯红的脸蛋上一片决绝,她以极有魄力的声音说道:“好,为了点心,我脱了!”

紧接着少女把食指重重的点上徐向北的鼻尖,大声说:“只许看不许摸哦!而且脱到什么程度我来决定,要看写出来的点心味道如何!”

由于此时思维被预料之外的变化搞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徐向北有着自己的底层意识控制着自己的嘴巴说道:“那也就是说,只要我写出来的东西够美味,你脱到最后一件也没所谓咯?”

希达的脸蛋立刻超脱了绯红的范畴,变得像是桑拿泡太久了一般通红通红的,似乎马上就要中暑倒下了一般,声音也结巴起来:“那、那个还在考虑中……”

这个时候徐向北也反应过来了,因为这一个多月他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女祸”,所以他在对井绳的畏惧心情的驱使下连忙说道:“不,额,我刚刚……反正你不用脱啦,那种扁扁平平的胸部看不看都没有所谓啦……”

“太过分了!”希达眼角溢出了泪水,半分不甘半分羞赧的抗议道,“虽、虽然没有大到辛蒂那个地步,可还是稍微有点隆起的嘛!至少也比由希大啊!”

那不值得骄傲吧?

也许是因为徐向北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吧,希达忽然跺起脚来:“你、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嘛!明明就有隆起的!”

说着希达往后一跳,坐到桌子上,松开后脑的发辫,将头发散开。柔亮的黑发像波浪般柔软,披垂在她的身体上,波浪卷的黑发就垂落在腰上,包覆着纤瘦的身躯,美得就像司掌艺术的缪思女神。

接着希达把自己脚上的两只小皮鞋依次脱下,甩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随后她连袜子也脱了。唰地一声,露出白皙的脚踝和美丽的脚趾头。脚趾甲跟手指甲一样,呈现淡淡粉红色泽。

干完这些前戏之后,希达把手伸到胸前,开始解自己司书服的绳扣。

第一个绳扣一松开,少女纤细洁白的锁骨就裸露出来,也许是因为羞涩的缘故,锁骨与同样纤细洁白的脖颈相接处,还能看到淡淡的潮红;第二个绳结松开之后,少女扁平乳房之间那块白奶酪似的“平原”就这么暴露出来,之所以是平原而不是沟壑,完全是因为两侧的山峰——不,丘陵(或者说小土包)完全没有料的缘故;第三个绳结松开的时候,司书服的前襟已经敞开道就要露出那两个粉色小点的地步了,柔然的腹部也露出来上面小小的一角……

徐向北第一个反应是,原来希达是真空主义的信徒啊……或者说这司书服和在地球的同僚一样,穿着的时候是要求内部真空的?

然后他充血的大脑忽然惊醒,看了无数动画的他立刻想到,这种情形下,之后有相当大的可能触发一个不太好的事件……

而事实是,那一天徐向北过得还算平稳——就在他制止了希达,并且上司书少女穿好衣服之后的那个瞬间,莉诺卡和莉莉亚刚好跑来通知他俩晚餐准备好了……

总而言之,这两个月的航行生活让月光舟上的各位的身心都在一定程度上感到疲惫,所以他们都真心的期待着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刻。

因此,当多菲雷亚宣布已经抵达目的地坐标的时候,少女们欢呼着跑上了月光舟的上甲板。

接着她们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大陆。”莉诺卡代替少女们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此时在月光舟附近,完全没有完整的大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漂浮着的小型浮游岛,但是和艾斯柯佳尼的天空里到处都有的浮游岛群不同的是,这个岛群的规模也实在是太大了,它似乎从月光舟跟前一直延伸到无限远的地方。

而且几乎所有的小岛上都建造着人工的建筑,很多小岛之间都有长长的桥梁或者阶梯相连,有些小一点的岛甚至用绳索挂在大一点的岛上,看起来就像是大鲸鱼在带着自己的孩子于天空中飞翔一般。

“看!”莉莉亚忽然抬起手臂指着她们的头顶,少女们顺着莉莉亚的指尖看去,正好看见一块漂浮在他们头顶的巨大浮游岛的底部,那岛的底部被人工凿成了正方形,占据了整个正方形底面的竟然是一个表盘,巨大的分针和时针正在表面上缓缓走动。

与着令人震惊的巨大人工建筑形成对比的是,这些浮游岛上,也时不时能看到年代久远的残垣断壁。在斑驳的废墟周围往往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少女们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从又一从的鸢尾花。花儿的紫色和断壁的灰白色,映衬着天空的湛蓝,烘托出一种苍凉的气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在众少女惊讶的时候,了解事实真相的徐向北恩莱科帕露菲辛西娅等人也走上了月光舟的上甲板。

“是战争啊,”徐向北感慨良多的望着眼前支离破碎的大陆,“天地战争时期,双方在这里同时使用了战略级兵器,于是整个大陆就被炸碎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亏了那些幸存者还能一直在这里繁衍呢!”

徐向北那装模作样的感叹还没说完,梅加耶拉忽然惊叫起来:“那是什么?”

徐向北顺着猫耳女仆的视线看去,立刻张大了嘴巴。

有着金色短发的娇小少女手举一把撑开的小阳伞,像风之精灵一样乘着风,轻盈的飘过月光舟上空。

少女穿着蓝色的长裙,长裙外面围着女仆装专用的花边围裙,一只兔子从少女围裙腹部的大口袋里探出脑袋,兔子那鲜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雪白的大耳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由于正在缓缓飘落的缘故,少女长裙的下摆鼓着飘了起来,露出里面有着白色荷叶边衬里,就在徐向北注视着少女的过程中,那衬里也渐渐向上翻起,露出少女白皙纤细的大腿,以及印着小熊图案的纯白色内裤……

少女就在月光舟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划过月光舟上方的天空,阳光在她飘扬的金色短刘海上流动。接着她灵巧的转换了一下姿势,让风带着,在空中拐了个弯,钻进浮游岛之间的空隙,消失不见了。

刚刚……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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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

徐向北第一反应很没创意的和一般人一模一样,他看向此时甲板上的几名高位羽翼。

立刻明白徐向北意思的辛德蕾拉首先摇了摇头,梅加耶拉和莉莉亚则是用不明所以的困惑的目光回望徐向北。

“那孩子没有和羽翼结合,夏亚,”帕露菲把头从少女消失的方向转了回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搞的徐向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刚刚不也看呆了么”,大狗不知道是没察觉徐向北心里的想法还是装不知道,它继续煞有介事的解释道,“像这种被双方的战略兵器摧毁的大陆附近,光粒子的都会有一些奇怪的特性,比如说……”

说到这大狗忽然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此时甲板上穿着裙子的几位少女(莉诺卡还是老样子做工作装短裤打扮),继续说道:“还是直接示范比较快,只要找一位穿裙子的小姐,把她抛到空中,那一切都清楚了。”

徐向北点点头,扫了少女们一眼,随即对恩莱科打了个响指:“恩莱科老爷子,麻烦你把由希丢起来……”

“了解。”老管家点点头,就迈开大步向身穿女仆装和另外两名女仆少女站在一起的由希走去。

“为什么是我啊!”由希双手抱在胸前,做出少女面对色狼时习惯性的护住胸部的动作,畏惧的看着逼近的恩莱科的双眼里立刻就溢出了泪光,“为什么总是我啊?太欺负人家了,呜呜……”

“那不是当然的么,你没听到帕露菲的话么,要抛起穿着裙子的人才行啊。”徐向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还刻意瞪大了眼睛表示他对少女为什么会有疑问而产生的惊奇,简而言之他摆明了就在欺负伪娘由希。

“但是,穿裙子的不止人家一个啊,而且这又不是人家自己想穿的……”由希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得不得了,少女的双手紧紧的绞合在一起,还缩紧了原本就不宽的肩头,这让他的样子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明明也可以抛辛西娅和莉莉亚他们的说,为什么一定是人家呢……”

由希没意识到她在这里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不应该带上月光舟上比徐向北还喜欢捉弄人的头号腹黑娘。

“啊啦,”辛西娅“唰”的一下甩开了手上印着“华丽八月”四个大字的扇子,遮住了自己的笑容(她会这么做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笑得很那啥……),眯起眼睛看着由希,“难道,由希先生觉得,作为一名绅士,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子被抛到空中,然后露出大腿和底裤,却依然无动于衷么?”

“太、太狡猾了,这种时候才忽然承认人家是男生……”由希的声音算是彻底变成抽泣了,少女(也许这里应该用少年?)的脸上早已是一片梨花带雨,而且泪光中还带上了一抹绯红……

看着由希那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徐向北心想,自己的后宫构成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这个时候恩莱科已经绕到由希身后,老管家还很有礼貌的先说了一句:“失礼了。”接着就用双手环过由希纤细的腰部,大喝一声将她娇小的身躯抛了起来。

由希发出怪异的尖叫,一路上升到了距离月光舟上甲板有五六米的空中,一开始徐向北还在惊叹恩莱科虽为前伪娘,臂力却很逆天;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恩莱科是超级名门的超一流管家,这个“性能”也实在是高的太离谱了。

就在这时候,异常发生了。

由希在天上滚了一圈之后,竟然毫无预兆的头在上脚在下的停住翻滚,她女仆装的长裙像降落伞一般被空气撑开、鼓起,露出了穿在裙子里面的丝质灯笼短裤,就这样,少女似乎被裙子提供的浮力托起,像气球一样缓慢的、忽左忽右的向下飘落。

“看到了吧,在这里空气中的第八粒子即使没有光核心的收集和引导,都能够为所有人无差别的提供浮力,”帕露菲抬起一只前爪指着浮在天上并缓缓下落的由希,“所以刚刚那位少女也是像这样,利用自己的裙子和手中的伞来做媒介,借着产生的浮力飞行的吧!”

徐向北看着天上的惊叫连连左摇右晃的由希,又回忆起刚刚金发少女飞行时那让人惊艳的倩影,他很写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感想:“看起来这种飞行也是会因为人的差别而呈现不同的样貌呢……”

“这里的居民早都适应了了这种环境,飞起来当然和由希这种门外汉不一样了……”大狗对着在天上拼命而又徒劳的挥舞着手脚的游戏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徐向北,“不把她弄下来没问题么?”

“当然,她自己玩厌了就会下来了……”徐向北两手一摊,如此回答道。

于是天上传来了由希的悲鸣:“人家才没有在玩呢,快把人家弄下去啦……”

这时候月光舟已经深入到索兰尼亚大陆残骸的主体部分,漂浮在飞船周围的浮游岛密度骤然增大起来,而且在外围随处可见的废墟也渐渐的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民房,由于街道本身是漂浮在空中的,在月光舟两侧的店铺的招牌也充分利用这个优势,做出了许多花样别出的设计。至于那些连接着不同浮游岛的桥梁和阶梯,则让徐向北产生了“这是艾斯柯佳尼的威尼斯吗?”的疑问。

在空中飞行的人们也随着浮游岛密度的增加而渐渐多了起来,和单纯撑了把伞的金发少女不同的是,现在出现在月光舟周围的人们要么就背着以竹子做的骨架上糊上纸张制成的翅膀,要么就驾驶着三角形的滑翔翼。最让徐向北印象深刻的是,掠过他们头顶的一具滑翔翼的挂钩下面,吊着绑在一起一堆大块头面包,面包的包装袋上印着一个巨大的“肥”字;在滑翔翼后方,接近驾驶者的脚踝的位置还挂了一面长条形的旗帜,上面写着:古河面包店。(于是此地仿制的肥面包的制作者就变成了早苗阿姨)

“厉害,太厉害了!”希达开心的甩着两条辫子,啪嗒啪嗒的跑到甲板的正前方,高举着双手喊道,“原来《理想国》(非地球的那本《理想国》)中那奇妙的世界的原型是这里!果然现实比更离奇啊!啊啊,看到这个情景就不由得想起最后尤娜在天上飞行时的样子啊!哟嘿!”

大概是想模仿中女角的行动吧,希达怪叫一声之后纵身跃起。她右脚蹬地向后完全伸开,左脚在身前弯成钩状,膝盖向上抬起,同时她的双手向斜后方伸展,和前倾的身体构成流线型,同时少女高高昂起头,一副就要冲向天空的样子……

徐向北疑惑了,难不成那啥《理想国》其实是简井康隆穿越过来之后写的么……

不过在华丽的飞跃动作之后,希达很有个人风格的在空中跌了个趔趄(她到底怎么跌的?),然后整张脸和月光舟的甲板亲密接触,于是少女摊在地上发出似乎摔得很痛的呻吟声。

“希达,请你随时记住自己是个运动白痴吧。”

徐向北很直接的戳到了希达的痛处,这使得司书少女坐在地上羞红了脸,以非常低落的声音应和道:“我知道啦,用不着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呜呜,好丢脸哦……”

似乎刻意要嘲笑希达似的,莉莉亚轻盈的从希达头上飘过,稳稳的落在甲板的最前方,小小女仆少女立刻转过身,向着徐向北高举起双手,轻轻跳着露出开心的笑容,她头上那对金属的兔耳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也许是因为没有穿束胸的缘故吧,直接包裹在女仆装前襟里的那两个肉团上下抖动着,显现出绝佳的弹性(我决定,由本章开始在艾斯柯佳尼世界设定里消灭胸罩这个东西BY作者)。

“哦,莉莉亚飞得不错嘛!”徐向北回应女仆少女,还冲莉莉亚竖起了大拇指,这让少女笑得更开心了。

站在一旁的梅加耶拉看到之后,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她刚刚本想抓住莉莉亚,然后提醒自己的妹妹要有女仆的自觉,但是现在,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即一脸认真的摆出了起跑的姿势,看起来准备助跑后起跳,也来一次滑翔,却被辛西娅拉住了。

“你不必这样的。”辛西娅小声说道,“现在夏亚对你的印象其实满深刻的哦,只要你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月光舟女仆队的女仆长一定是你的。”

说着白发的少女对梅加耶拉俏皮的挤了挤眼睛,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往常要纯真许多:“我听见了哦,你曾经向恩莱科请教过服侍好主人的要诀吧,还很认真的问,‘以我这样的身体,也能成为一名好管家么?’,我说的没错吧?”

梅加耶拉垂下头,让滑到脸部前面来的亚麻色头发挡住了自己绯红的脸颊。

看着这个样子的梅加耶拉,辛西娅的笑容温柔得都快不像她了,不单如此,她接下来说的话语完全不像是出自她之口:“我呢,一直相信,有心之人不论如何,最终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哦!”

这个时候梅加耶拉忽然觉得,没准这个平时优雅得有些难以接近的少女,其实也有着和疯疯癫癫的希达一样温柔的一面也说不定呢。

众人喧闹之时,从月光舟的一侧忽然传来一声很热情的招呼:“哟,大老爷,欢迎您来到废土索兰尼亚啊!”

徐向北愣了一下,直到辛德蕾拉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才反应过来那个“大老爷”叫的是自己,于是他转过头,寻声望去。

他竟然看到一个卖稠鱼烧的摊子飘在月光舟一侧的空中,摊子吊在一个椭圆形的气球下面,看起来像是摊主的慈祥老者正在摊子中间一边蹬着脚踏板驱动推动摊子前进的螺旋桨(由于障碍物太多,多菲放慢了月光舟的速度,所以他才跟得上),一边用手不断的翻转正在烧制的稠鱼烧。而在摊子上方挂着的帘子上,印着“好吃~呜咕~”的字样。

看到徐向北注意到了自己,稠鱼烧老人笑着再一次打招呼:“大老爷,来索兰尼亚玩啊?抱歉,我不太会那些文雅的句子,您别在意啊……”

徐向北也笑了,被别人当成有钱的大贵族,这感觉还不坏,而且本来他就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哟,老伯,稠鱼烧怎么卖?”徐向北用平常人拉家常的口气如此问道。

“哈哈,能有这么多随从的大老爷里,您可是我见过的最好说话的了,所以太太小姐们的份我就白送吧!”

这里要阐明的是,老人不知道此时月光舟里就只剩下多菲一人在开船,他按着常识认为这么大一条船怎么着也得有几百人在里面操作才对啊,再加上那一看就倍儿有气质管家和女仆总领(梅加耶拉),元气十足又漂亮的玩赏用情趣女仆(莉莉亚和由希),还有那些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无比华丽太太和小姐们(辛西娅、辛德蕾拉和希达莉诺卡),难怪他会把徐向北当成出游的大贵族呢……

而听完老人的话之后,徐向北一点也不介意老人没把自己和众“仆人”算在免费名单里(他可是还有一百多钻石币的有钱人),掏钱给所有人都分了一份稠鱼烧之后,徐向北问老人:“老伯,我想找个港口停船,但是你看,这地方路可不好找啊,您能帮忙么?”

“港口?”老伯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爽朗的笑了起来,“您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这里没有港口,不过托了古代战争的福,我们这有的是泊位,每个旅馆都有那么一两个,就算停您这条大家伙也没问题啊!”

确实,如果大陆都散成能直接把船开进来的样子了,的确不再需要港口这种东西了。

忽然老伯神秘的笑了笑,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说道:“大老爷,看在您那么和善的份上,我推荐您一个好地方,那里的看板小丫头可是有着不输给您的太太的魅力哦!而且,她马上要成年了,您可以要求行使初夜权,嘿嘿~”

初夜权?

(玩了一晚上薄暮传说,更完挺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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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

魅惑妖精旅店在索兰尼亚算是个中流水准,这是因为尽管它有着一个像极了夜总会的名字,但是它唯一的一名女侍应生竟然只是一名尚未成年的少女,而那名少女其实是老板的女儿。

实际上魅惑妖精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式旅店,老板自己兼任主厨,老板娘坐吧台,大儿子在厨房打下手,二儿子和大女儿一起跑堂,小女儿还太小,就拎个玩具什么的在旅馆里到处打酱油。

不过因为魅惑妖精的老板手艺还不错,往酒水里兑的水也比别家要少,所以在周围的本地居民中还满有人气的,而旅店所在的那一小块大陆碎片有个挺大的平面,这使得这个小旅馆有了一个与它的规模完全不相称的巨大“泊位”,只不过这个泊位很少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就是了。

这一天,魅惑妖精的白天像往常一样悠闲,这家店由于顾客主要是周围的本地人,在大家都出门工作的白天店里的情况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只有到了晚上,工作了一天的人们才会把店面挤得满满的,在互相交流街坊邻里间的八卦的同时大口的畅饮啤酒。

但是这一天注定了魅惑妖精的日常要被打破了。

这天接近正午的时候,正在旅店二楼的起居室打毛线的老板娘忽然听见自己那正在楼顶常年不用的飞船泊位上玩耍的小女儿的惊叫:“妈妈,爸爸,快来啊!好大的鸟哦!哥哥快来看大鸟!”

起居室旁边有一条窄窄的楼梯通往楼顶的平台,小女孩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就在老板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的同时,那楼梯和楼顶平台之间的大门被哗啦一下拉开了,身高还不到一米的小女孩揪着自己那大布熊的耳朵,拖着玩具熊一路冲进起居室,一下子扑进老板娘坐着的摇椅里。

小女孩在妈妈胸前抬起头,双眼似乎因为发现了新奇东西而亮晶晶的闪闪发光,她把双手高高举起,作了个夸张的动作,同时精神抖擞的大喊:“这么大!这么大的鸟哦!”

老板娘露出和蔼的笑容,她把手里的毛衣针扎进毛线球了,然后轻轻抚摸着小女儿的头:“哦哦,贝贝看见什么了?”

“好大好大的鸟!”说着小女孩开始拼命晃着妈妈的袖子,“有这么大这么大!”

由于此时老板和两个儿子都在为晚上的忙碌做准备,此时能回应女儿要求的就只有老板娘自己了,于是中年妇女将自己怀里打了一半的毛衣连同插着针的毛线球一起塞进摇椅旁的置物箱,笑着对小女儿说:“是嘛,那么大啊,那一定要去看看,贝贝拎妈妈去好吗?”

小女孩鸡啄米似的点头,接着就蹦到,撒丫子跑到楼梯旁边,回过头来冲妈妈招手:“来呀来呀,妈妈你快点嘛!”

“好好!”说着老板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弯下腰捡起女儿顺手丢到地上的玩具熊,一边琢磨着要找个机会告诫女儿不要乱丢东西,一边应着女儿的呼声,跟在小女孩身后沿着楼梯向楼顶的平台走去。

“啊!哈哈哈哈!”先一步走上平台的小女孩发出开心的大笑声,“妈妈快看,那鸟变得比刚刚更大了耶!”

老板娘不以为意的应和着,推门走上自家旅店顶部的泊位平台,来到自己女儿身边,同时抬头望向女儿手指的方向。

她手里拿着的大布熊一下子掉到了地板上,下巴也像是下颚肌肉失去效用似的松脱下来,无力的挂在自己脸部下方,愣了半晌之后,她忽然转过身,扑到连通厨房的绳铃旁边,使劲的拉着绳子。顺着绳子传导的震动带动厨房里的铃铛疯狂的响了起来,于是不一会儿之后,老板和老板一家的大儿子奔上了平台。

“怎么了,老婆(妈妈)。”家里的两个大男人一同问道,老板娘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食指指着天空中的某个地方。

这时候,那只“大鸟”已经接近到相当的距离,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鸟了,因为它的个头都快赶上魅惑妖精所在的这块大陆碎片了,从老板一家这个方向看去,正好能看见“大鸟”的“下巴”上那个伸出了十几根管状物的鼓包,还有“大鸟”的“腹部”还能隐约辨认出弩炮炮轨的末端。

那明显是一条战舰,而且老板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战舰的吨位,觉得那怎么着也够一条重巡洋舰了,和只顾大呼小叫的小女儿以及看呆了的儿子都不同,老板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那艘飞船的各个部分——他在寻找必定会存在的贵族徽记,而且他还找到了,只不过那是弗朗西斯工房的标志罢了。

这时候老板娘紧紧的抓住丈夫的衣袖,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正在不断接近的那条战舰,一边压低声音六神无主的问道:“当家的,你看这来头,会不会是奔着爱丽丝……”

“啥?”正看着那船发呆的大儿子猛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

说着他弯下要,从平台上捡了一块石头,抬手就要往正在降落的飞船上砸,却被自己的老爸一把揪住了手臂。

“别傻了!”魅惑妖精的老板大声喝诉自己的儿子,神色了却蕴含着深深的悲伤,“你想害死我们大家么?单是那条船就能把我们的店子整个炸飞!而且,还不知道那位大老爷带了什么厉害的羽翼过来没有……”

年轻人听完自己老爸的话语,异常不甘心的啐了一口,随即以愤恨的目光盯着已经飞到他们头顶的那条船,那条船遮蔽了阳光在旅店一家周围投下巨大的阴影,逐渐下降的船身尽情的撒播着自己的压迫感,正对着一家人的武器反射着幽幽寒光。

为了止住船身的下落,月光舟启动了下方的姿态控制喷口,第八粒子射流与平台地面碰撞产生的旋风掀起一阵烟尘,让旅馆一家人不得不低下头,用手遮住脸部;一直在平台上手舞足蹈的小女孩似乎眼睛里进了沙子,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的搓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老板娘一下子扑到女儿身边,抱住女儿连连说道:“贝贝别哭,贝贝别哭!妈妈帮你吹下,来妈妈帮你,别哭……”

可是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人哄她只会让她哭得更大声,就在小女孩那震天动地的哭声中,那条像鸟儿一样的大船在平台上停稳了,大船光核心停止运作的刹那,旅馆所在的大陆碎片猛的向下一沉,摇晃了好一阵子才平稳下来,用缆绳系在这片碎片上的几个更小的碎片也随着母体的晃动而忽上忽下的摇摆起来。

船刚停稳,飞船腹部的舱口就向下打开,舱门的前端径直触到地面,形成了一条钢铁的跳板,船的主人也随之出现在一家人面前。

先声夺人的是一名少女,少女说话时的语气是如假包换的贵族腔:“什么东西这么吵?”

说着站在跳板上端的银发少女以不满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飞船停靠的平台,最后落到正在大声哭喊的小女孩身边,接着她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吓得老板娘赶忙用手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巴。小女孩想哭又哭不出来,于是倍感委屈,原本就流得稀里哗啦的眼泪以更加汹涌的势头,如绝提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老板打量着那银发小姐的打扮,华丽的缀满蕾丝的长裙和插在腰间的佩剑,再加上她那派头十足的气质,心说这肯定是大贵族家的小姐,就赶忙上前两步,一边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边亮出谦卑的笑容就要赔不是。

可是有人抢先开口了。

穿着很平常的男子轻轻摸了摸那银发小姐的头,用稍显刻意的认真口气说道:“多菲,欺负小孩子是不好的。”

叫多菲的银发少女转过头,很诧异的瞪大眼睛盯着正在摸自己脑袋的男子,脸蛋微微泛红,她抗议道:“我、我哪有欺负小孩子啦?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让小孩子流泪流得更夸张了,对吧,”接腔的是站在男子身后白发少女,少女有着和银发少女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容貌,左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右手则像是无法安定下来似的不断的玩弄着自己胸前的蕾丝花边,此时白发少女正对银发少女露出调侃的笑容。

“辛西娅!真是的,我什么都没……辛蒂,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啦!现在是他们两个家伙在捉弄我啊!”银发少女的话语说到一半,就忽然产生了前后分割的断层,原因是她发现站在刚刚调侃她的白发少女身边的拥有天空色的长发的少女正用饱含责备意味的目光盯着她,末了银发少女像是放弃了一般,自暴自弃的一跺脚,大声喊道,“好好,我错了我错了!真是的!”

说完少女纵身跳下船,径直从没反应过来的老板身边走过,一直走到抱在一起的母女俩身边。

“喂,你这家伙……”抢上一步似乎想对银发少女做些什么的旅店“大少爷”话还没说完,就和他老爸老妈一样愣住了。

因为银发少女从自己那华丽洋装的口袋里翻出了一根棒棒糖,随即弯下腰,把糖凑到被捂着嘴,憋得眼泪直流的小女孩跟前。少女摸着小女孩的头,露出明亮的笑容,和颜瑞色的说道:“来,小妹妹,有糖吃哦,所以不哭不哭,好不好,糖给你,不哭好不好?”

糖的香味立刻引起了小女孩的兴趣,她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在自己面前晃荡的棒棒糖,轻轻眨了眨,眼泪竟然渐渐的止住了。

银发少女又问了一遍:“这个给你,你不哭好吗?”

小女孩乖乖的点点头,于是多菲雷亚拉起小女孩的手,将棒棒糖塞进她手里握好。

看着手里的糖果,小女孩和银发少女一起笑了起来。

然而这并没能让银发少女逃脱被捉弄的命运。

“多菲,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棒棒糖?”站在一群少女当中唯一男子惊奇的问道。

“啰嗦!我、我长时间开船是很累的,所以……”

“所以舔棒棒糖舒缓压力呢!”白发少女刷拉一下打开扇子,笑眯眯的擅自接口道,“还真是十分有趣的爱好呢……”

“辛西娅!”

……

看着这群莫名其妙的老爷小姐们,老板站在那里在心里感叹,果然是贵族啊,完全当我们不存在……

(本话的看点是,拿棒棒糖诱拐萝莉的多菲雷亚!BY翻滚中的作者……好累,挺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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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4)

当然,徐向北原本就没有为难店主一家的打算,也并不是真正的大贵族,更不是为了什么初夜权才光顾这家并不出名的旅店,他只不过是觉得稠鱼烧摊“呜咕”的稠鱼烧挺好吃,那么被摊主老伯盛赞手艺超绝的店家的饭菜也应该值得一试才对。

于是他就来了,别看徐向北是个一级宅,对吃还是很有追求的,不像部分以宅男自居的人,有泡面就满足了。实际上在穿越之前他赚取的那些稿费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转变成了食物和零嘴,不但学校周围饭店他都吃遍了,广州比较有名的一些餐饮连锁店,比如仙踪林和天使简约之类的他都是常客,特别是号称广州西点女仆第一店的天使简约(啥,你说东海堂?东海堂光是制服就被比下去了呀!BY作者),徐向北是每逢有新品种蛋糕和芝士上市就一定会去试吃的死忠客……

这两个多月来,月光舟的伙食除了徐向北的早餐外,基本都是梅加耶拉负责的,恩莱科也会在闲暇时帮忙。不过梅加耶拉的厨艺其实只属于中等水平,恩莱科也似乎只有红茶泡得非常极品,加上月光舟上各种食材比较单调,所以徐向北连着吃了两个多月内容都差不多的伙食之后,理所当然的有些审美疲劳。

早在抵达索兰尼亚之前,徐向北就盘算着,果然船上还是应该招个厨师啊,最好还是厨艺超绝的那种,不过厨艺超绝却迷恋美色并且眉毛尾端向上弯曲显得无比怪异的帅哥厨师就算了——毕竟自己这船长又没戴草帽不是?

他对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老板一家仔细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很郑重的重申,自己不是贵族只是普通的旅行者。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就这么自称贵族的话,之后可能会有些麻烦,比如被人状告冒充贵族啥的,而唯一拥有可证明的贵族身份的辛西娅所持有的贵族证是布里多瓦的,现在米德特鲁加和布里多瓦的关系正紧张呢,这个时候布里多瓦的大贵族突然出现在米德特鲁加领土,而且还是远离布里多瓦国境的地方,实在是问题多多。

但是这个世界不是你说了别人就会全盘接受的。听完徐向北的说明,旅馆老板狐疑的扫了眼徐向北身后那条看起来吨位不小的战舰,然后再扫了眼在徐向北身后排开的那些美丽又优雅的少女们,最后看了眼规规矩矩的站在徐向北和所有少女们身后的管家和女仆们。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徐向北不由得暗自叹气,以前在天空中跑快递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觉辛德蕾拉的外表太华丽了,现在自己身后这一票外表如此华丽的少女,外带如此有气质的管家。看店主那复杂的表情,徐向北就知道店主铁定是把他当成微服私访的大贵族,或者和老爸闹矛盾然后翘家的公子哥啥的了……

反正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别人怎么误解,自己只要咬定事实就好了(明明是事实还要咬定才行,这个世界真奇怪)。

“所以,”说明完成之后,徐向北总结道,“可以麻烦您准备些可口的饭菜,并且提供住宿么,我们会照价付钱,一个子都不会少。”

老板和已经站起身来的老板娘一起连连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是,本店实在太小,怕是实在供不起您如此多的随从啊……”

“不,不,这个不用担心,”徐向北连连摆手,回话时还挤出个笑容,可惜那笑容的效果实在不太理想,“贵店只要提供我们这些人的食宿就好了,我的船员们你们不必担心,只要把食材运上去他们自己就会处理了。当然,那些食材还要拜托贵店帮忙采购了,我们会照价支付现金的。”

徐向北这是睁眼说瞎话,在落地前他和辛西娅合计了下,觉得还是不让别人知道这船上其实没有更多的船员了这件事情比较好。另外,还可以以这个为借口,趁机储备接下来航行的食粮。

了解到自己和儿子不需要为那条船上那么多船员一起准备伙食之后,老板稍稍松了口气,真要那样的话他和他儿子一定会先累死。接着老板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食材的搬运可否麻烦您的船员们协助呢?毕竟这个量……”

这个时候徐向北身后响起一阵机械的轰鸣声,莉诺卡开着吉普车从月光舟的跳板上冲了下来,钢铁的方块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路冲向旅店一家,一个甩尾在最后一刻停住,掀起的狂风夹着烟尘扫过旅店成员身边,使他们不得不压低身子挡住自己的眼睛。而被多菲雷亚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则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吉普车喘息了几下后,终于安静下来,莉诺卡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她看了眼面前惊呆了的旅馆一家,就拧过上半身,把手支在装在吉普车后斗上的风琴管炮上,看着徐向北,侧马尾随着脑袋一起甩动,她对徐向北喊道:“哥哥,这要怎么开嘛,这个平台周围根本就没有路啊!”

“不用下去,莉诺卡,吉普车就只要负责将食物从这个平台送上船就行了,”说着徐向北望向旅店老板一家,把手轻轻一摊,“反正这个店要提供那么多食材肯定是要靠采购的吧,直接把采购的飞行器停到平台上就行了,您说对吧,老板?”

老板一家都说不出话来,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今天晚上整个艾斯柯佳尼的酒鬼们都要多一个谈资了,而且还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谈资。

忽然老板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拉了拉自己老公的衣袖,把嘴巴凑到老板耳边,轻声嘀咕了些什么,由于声音太小,徐向北只听到最后一句“你看怎么样”。

老板使劲的摇了摇头,一边推开自己的老婆一边反复说着“不行不行”,最后还一脸严肃的告诫道:“你别给我瞎出主意!”

老板娘不悦的看着丈夫,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角。

这奇怪的夫妻互动让徐向北她们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徐向北握住了辛德蕾拉的手,多菲雷亚按住了剑柄,辛西娅则不动声色的在自己的指尖聚集了小小一束第八色的光芒。

“请问,”徐向北以笑容掩饰自己眼神中锐利的光芒,说话的同时仔细的注意着老板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临床心理学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会察言观色,随时掌握谈话对象的心理活动,“请问您的意下如何呢,是否能接待我们这些风尘仆仆的旅行者?”

旅店老板刚张开嘴,老板娘忽然抢上一步,用肩膀顶开自己的丈夫,笑嘻嘻的对徐向北说道:“当然,我们对您的光临感到无上的荣幸,而且我们保证让你对一切都感到满意。”

就在徐向北感到更加疑惑的时候,老板娘忽然又加了一句:“等我们的大女儿爱丽丝回来之后,我会让她专门服侍您的,保证不会比您的那些仆人差。”

说着中年妇人对徐向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中年妇人(为什么用妇人呢,因为妇女的话人品的搜狗输入法会立刻蹦出“腐女”二字BY作者)的表情忽然接上了徐向北脑袋里的某一根弦,那根弦把稠鱼烧老伯话语里的“初夜权”,刚刚在月光舟上看到的旅店一家大儿子的愤怒,以及刚刚那奇怪的夫妻互动给串到一起去了。

喂喂,真的假的?

这个时候旅店的当家已经抓住老婆的肩膀,狠狠的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还不忘瞪了她一眼,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向徐向北回话。

可这个时候徐向北对老板的话语已经不很关心了,反正这些东西恩莱科肯定在听,交给老管家打理绝对没问题,这个时候徐向北的大脑正在全力想象那个叫做爱丽丝的少女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不知为何,他总是想起刚刚进入索兰尼亚外围时飞跃月光舟上空,给各位留下惊鸿一瞥的那名金发少女,想起少女口袋里的兔子,以及小熊内裤……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想象让正坐在索兰尼亚外围的某块细小的大陆碎片上的少女连打两个响亮的喷嚏。(广东人的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说你坏话,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着你BY作者)

“好奇怪哦,拉普拉斯。”少女轻轻揉着鼻子,低头对正坐在自己身边啃胡萝卜的白兔说道,“为什么我突然会打喷嚏呢,难道真的像伯父说的那样,是吸多了花粉过敏了么?”

白兔抬起头,看着少女,轻轻甩了甩耳朵,又低下头开始啃胡萝卜。

“真是的,拉普拉斯,你好无趣哦,至少也要叫一声给点反应才对啊。”少女有些不满的嘟起嘴巴,轻轻用手捋了捋滑到额前的金色刘海,轻轻叹了口气,就将目光从自己的小伙伴身上移开,环视着自己所在的这块小小的大陆碎片。

这块浮在空中的小小陆地上,纯白色的鸢尾花开满了每个角落,而且奇怪的是,这些花儿似乎永远都没有凋零的时候,任凭四时流转,都日复一日的盛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且每当夜晚降临,鸢尾花的白色当中总会浮动着一些细小的第八色光点,就仿佛萤火虫一般随风起舞。

传说那是因为在天地战争结束的时候,有一位女神将自己的灵魂埋葬在这里。所以第八粒子们才聚集在着碎片周围,轻盈的上下飞舞,花儿们则通过不间断的绽放来表达自己对女神的敬爱。

环视了一圈之后,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她轻轻晃动自己悬空的双脚,看着面前的花田愉快的自语道:“我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分身而过敏呢,对吧?”

爱丽丝,少女的名字正是得名于眼前这些鸢尾花(鸢尾花的英文单词读音就是“爱丽丝”),十四年前她被现在的养父发现在这片白色的鸢尾花从中,几经寻找都没能找到亲生父母,也不知道名字,最后就以发现地盛开的花儿为她命名了。后来爱丽丝越长越漂亮,于是经常到魅惑妖精喝酒的邻里们根据索兰尼亚的传说,都称赞女孩为古代女神的转世。

不过少女并不太喜欢这个称号,因为邻里们的称赞,带给她的更多的困扰,以及,讨厌的事情。

“我要成年了呢,”爱丽丝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将目光从花儿身上抬起,看着湛蓝的万里无云的天空,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落寞,“成年仪式……讨厌的感觉……初夜权,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空中轻巧的滑翔着,飞近爱丽丝所在的这块小小的陆地。

金发少女仰起头,对来者笑脸相迎:“阿丽西雅,今天来得好慢哦。”

褐发少女的双脚刚刚着地,她肩膀上那类似铠甲护肩的东西就在一阵第八色光芒中变化成一只黄色的斑纹大猫,大猫“比卡”的叫了两声之后,就钻过花丛,三蹦两蹦窜到爱丽丝身边,前爪伸直伸了个懒腰,就缩成一个毛球,躺着不动了。

“真是的,明明是我的羽翼,却这么沾爱丽丝你……”褐发少女叉着腰,很没办法似的看着自己的宠物。

大猫撑开眼皮,冷淡的扫了正在抱怨的搭档一眼,又闭上眼睛,还把头转了个方向。

“我靠!你丫那什么反应啊!”阿丽西雅起先像是被自己羽翼那爱理不理的样子激怒了,吹胡子瞪眼睛(啊,她没胡子)的大喊着,一边喊一边跺脚。

爱丽丝“咯咯”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摸着大猫的脑袋,像是故意要惹自己朋友生气似的轻声说道:“比卡乖,比卡最乖了,对吧!”

“爱丽丝!就是你这么宠它我这主人才越来越没立场的!”褐发少女果然将攻击的矛头转向金发少女,“知道吗,同契的时候这家伙一个劲的在那念叨如果主人是爱丽丝你的话,就会怎么怎么样,烦都烦死了!”

金发少女捂着嘴巴,对着发飙中的阿丽西雅开心的笑着。笑了一会,爱丽丝缓缓的深吸一口气,收起笑容正色道:“放心吧,阿丽西雅,比卡才不会离开你呢,对吧?”

大猫晃了晃尾巴作为回应。

爱丽丝笑盈盈的看着阿丽西雅,那表情似乎在说“看吧看吧,比卡也同意了哦”。

阿丽西雅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刚刚的怒火就像是幻影一般完全消失,她甩了甩自己的短刘海,迈上几步,隔着斑纹花猫坐到爱丽丝身边,同时小声嘀咕:“爱丽丝你啊,哎……”

看着朋友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与鸢尾花同名的少女笑得更开心了,她拿起自己带来的小竹篮,递给阿丽西雅说:“来,这是我新烤的饼干,我试着在面粉里混入别的东西哦,尝尝看怎么样……啊,其实我试吃过了,好像甜了点,嘿嘿……”

时间就在两名少女的嬉戏闲聊中渐渐过去,就在太阳开始显现出西沉的预兆时,阿丽西雅站了起来。

“对不起,爱丽丝,我得回去了,否则姐姐又要被叔叔打了。”少女有些不舍的看着金发的友人,随后狠狠的拍了拍大猫的屁股,“走啦,比卡。爱丽丝你也早点回去吧,否则伯父伯母要担心了。”

大猫不满的叫了声“比卡”,然后跳上少女的肩头,在光芒中转化成羽翼的形态。

就在阿丽西雅屈膝准备跳起的时候,爱丽丝忽然叫住了她。

“那个,阿丽西雅,四天后,你会来接我么?”

阿丽西雅无言的伫立在斜阳的光辉中,过了一会才轻声应承:“是的,我会来的,而且叔叔完事之后我会立刻把你送回来,绝对不会让你被其他人糟蹋的。”

说着褐发少女侧过脸,看着自己的朋友,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勉强,显得既悲伤又难过,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对不起,爱丽丝,我除了这些,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爱丽丝却对她报以纯真的,全心全意的开朗笑颜,语气也一如往常的轻快:“太好了,真的非常谢谢你,阿丽西雅,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爱丽丝的笑容却让阿丽西雅更加悲伤起来,褐发少女连忙转过头,不想让自己的悲伤被那位总是很友善的少女看到。

她像是要逃跑似的,甩下一句:“那,再见了。”就纵身飞走了。

爱丽丝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朋友飞快的消失在渐渐变暗的苍空中。过了一会,她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呐,拉普拉斯,我还是,没能说出来呢。一想到一个月前杰米尼从城堡里回来时的样子,我就怕得不得了,我真的真的很想向阿丽西雅求救。”

说道这里,爱丽丝再次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白兔那对长长的耳朵。

“但是,一看到阿丽西雅那悲伤的脸,我就觉得我不能说。不能让阿丽西雅更痛苦了……”说着少女抱起白兔,将自己的脸埋入白兔的大耳朵之间,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轻轻的哽咽。

又过了好一会,终于抬起头来的爱丽丝粗略的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最后她把白兔塞进自己侍女服围裙的口袋里,就撑开自己的阳伞,纵身跃入空中,不一会儿就乘着风走远了。

爱丽丝和她的朋友并没有发现,就在那片永不凋零的鸢尾花田正中间的地方,无数鸢尾花中的一棵,正在悄悄的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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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5)

爱丽丝调整着伞的角度和自己身体的姿态,非常熟练的乘风而行。尽管在索兰尼亚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于飞行,但是能够像爱丽丝这样只靠一把伞和自己的长裙就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的人,依然是凤毛麟角。

实际上,爱丽丝御风而行的倩影正是她被邻里们乘坐古代女神的转世的另一个理由——任何人看到爱丽丝飞过天空的样子,都一定会相信这个说法,否则的话,为何眼前的少女会被天空和第八粒子如此宠爱呢?

飞入索兰尼亚的中央区域之后,从爱丽丝身边经过的人逐渐增加,金发少女露出一贯的开朗笑容,一一回应着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路人们的招呼,看起来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可是随着爱丽丝逐渐接近自家的旅馆,少女开始感到一丝异样,她总觉得那些出门买菜的大婶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不过随着爱丽丝的成年日的逐渐接近,会用或怜悯或同情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少女起先并不十分在意,直到有大婶热心的告诫她“快回家吧”,爱丽丝才意识到,今天这种异样的违和感的来源和往日不同。

心生疑惑的少女看准了一阵风,乘着风儿一下子上升,轻盈的落到教堂钟楼那高高的塔顶上,扶着从屋顶上伸出的十字架,用手在眼睛上方搭起凉棚,眺望着自己家的方向。

站在钟楼顶端,大半个索兰尼亚都尽收眼底,由小块的浮空陆地和陆地间穿行的人和飞行器组成的“薄雾”从钟楼下方一路蔓延到天空的尽头,夕阳的光辉给整个废土镀上了一层橙黄色。少女先是表情复杂的盯着远方隐藏在暮霭中的那座巨大的城堡看了一会,才低头寻找起自己的家。在一片片破碎大陆的残骸之间,少女看到了自家旅馆的一部分,更多的部分则被某些巨大的东西挡住了。

看起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直接回去才能知道了。了解这一点之后,少女纵身跃下钟楼的尖顶,手中的雨伞轻轻一横,就乘上一阵风,取直线想自己家奔去。

回到魅惑妖精(书评区有人说到《魔法学徒》的森林妖精酒馆了,我要说的是,那在本书里是下层空域最大的连锁酒馆兼盗贼公会所在地BY作者)的时候,爱丽丝被停泊在旅馆上方平台泊位上的那艘大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那船就像一只大鸟,宽大的翅膀和壮硕的身躯盖住了整个平台,还多出来不少,鸟的尾部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竖起了一个小翅膀,让爱丽丝觉得非常的滑稽。

少女绕着大鸟飞了一圈,仔细的打量着这条怪里怪气的船,揣测着今天家里到底来了什么样的客人。

这时候,少女听到有人在叫她。爱丽丝寻声望去,看到自己的养母正站在种满蔬菜的小浮石上(那浮石用缆绳系在魅惑妖精旅馆主体所在的浮游岛上,类似的浮石还有好几块)。中年妇人正向着自己的养女拼命挥手,示意她快过来,而在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和爱丽丝身上的侍女服十分相似的女仆装的少女。

爱丽丝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疑惑,轻盈的落到养母身边,着地的时候女孩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生怕踩坏了蔬菜。可是少女的努力被自己养母破坏了,妇人一把将女儿拉到身边,丝毫不介意那些遭殃的蔬菜。

“听着,”妇人把嘴凑到爱丽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来了个秘密出游的大贵族,爱丽丝你要和他多接触,好好表现,我觉得他人满不错的,争取被他看上,然后收你做侍女。”

“咦?啥?”爱丽丝似乎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瞪着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些不明白养母的意思。

似乎对爱丽丝的反应有些不满意,老板娘对养女摇了摇头,接着她把目光转向那名陌生的女仆少女,刻意问道:“莉莉亚小姐,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是说,您在被收留以前……”

“是真的哦,”莉莉亚毫无心机的点点头,还拉开自己女仆装的前襟,露出能隐约看到伤痕的乳房,“这都是人贩子留下的,然后主人大人买下了我和姐姐,每一天每一天对我们都很好很好,就算犯了错误都不会骂我们……虽然辛西娅和恩莱科爷爷都很严厉啦!”

不骂你们是因为徐向北还保留着光棍大学生的习气,认为美女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特别是这美女还是属于自己的情况下。

叫莉莉亚的女仆少女说完,中年妇人意味深长的看着爱丽丝,再一次把嘴凑到少女耳边,嘀咕道:“明白了吧,反正都要被要求行使初夜权,有个和善的贵族老爷总比去领主大人那里受罪要好吧?而且被这位老爷收留之后,爱丽丝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将来的生活了,妈妈说的对不对?”

爱丽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看了看莉莉亚胸前的伤痕,又看了看女仆少女那的笑靥,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并没有回答养母的话语。

可是少女不由得开始想象,能让眼前这位曾经经历过苦难的少女露出如此笑靥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接着她又想起一个月前,在成人仪式之后被领主的人带走的杰米尼,想起她回来时那悲惨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的加快。

“那个,莉莉亚小姐,您好,我是爱丽丝,请、请问,您的主人现在在哪里呢?”少女压抑着嗓音中的颤抖,有些结巴的向女仆问道。

“啊,主人大人在和辛西娅小姐下西洋棋,就在那边哦!”

……

“我说,”多菲雷亚看着抱着盘子跑向厨房的爱丽丝的背影,对一同坐在桌边的另外几人说道,“老板娘该不会是想着要把自己的女儿卖给我们吧?”

听了多菲雷亚的话语,徐向北差点没让刚刚送进嘴里的牛排噎死,还好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梅加耶拉立刻上前轻拍他的背脊。终于缓过劲来之后,徐向北问多菲雷亚:“我很好奇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不是当然么,”多菲雷亚拧回头,把手里的叉子往牛排里一扎,瞪着徐向北说道,“下面的旅店大堂里有那么多客人,我们又反复强调我们这边有梅加耶拉他们服侍就够了,可老板娘还把自己的女儿专门送上来服侍我们,难道这还看不出来她的居心么?”

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样,此时月光舟上的“大贵族”一行正在用餐,旅店一家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尊贵”的客人到大堂里去和一般的客人挤到一起吃饭,所以专门空出了他们一家在二楼的起居室,作为徐向北他们的餐厅,并且让自己的女儿负责送菜。就像多菲雷亚说的那样,这种繁忙的高峰期还让自己的女儿专职服侍徐向北他们,不奇怪就有鬼了。

不过事情不像多菲雷亚想的那样就是了,看起来这位前王女殿下在思维方式上僵化得相当严重。

“我倒觉得,就算我们不给钱,那位老板娘也会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我们收留哦。”因为大吃果酱肥面包而导致嘴唇上沾满了紫色果酱的希达抬起头,冲多菲雷亚眨巴眨巴眼睛,“不过,这只是我这个司书少女的妄想啦,多菲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嘛……”

“老板娘会这么做,恐怕是因为初夜权吧。”辛西娅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和这家人都接触了一遍,他们的两个儿子都太容易摸透了,从他们的表现看,这里的领主风评很不好,估计被要求行使初夜权的少女最后的下场都很悲惨吧……”

多菲雷亚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金发的少女又端着菜肴回到了起居室,在她将手里的盘子在桌上放好之后,多菲雷亚忽然问道:“你,就要成年了?”

少女出现一瞬间的迟疑,随后才轻轻点头:“是的,小姐。就在四天之后。”

说完少女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脸上悲伤之色刚一露头,就迅速的被乖巧可人的笑脸所掩盖,少女用标准的服务生腔说道:“菜已经上完了,待会还有餐后甜点,敬请期待!”

说完她轻轻鞠了一鞠躬,就把托盘抱在胸前,转身走出起居室,大概是去楼下帮忙了。

“呐,我们多要个女仆其实也没问题吧?”多菲雷亚表情复杂的转过头,看着其他人。

“不是没问题,是我们巴不得多一两个女仆,要知道月光舟的人手短缺可是相当的严重啊。”

徐向北刚说完,辛西娅就立刻接过话茬:“而且,根据米德特鲁加的法律,在成年之前领民不归属领主,我们如果在这四天当中带上那姑娘跑路的话,就连法律上都说得通。”

“但是,”徐向北一面在心里感叹自己从上了月光舟以来终于有机会做一件“合法”的事情了啊,一面郑重其事的说,“她上不上月光舟,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见,不是么,在那些一直盯着我们的人看来,我们可算是议会派的人呢,所以我们要尊重个人的意志。刚刚我总觉得,那孩子还有些顾虑吧。”

半晚的时候,这名少女忽然跑到正在和辛西娅下棋并且毫无意外的处于劣势的徐向北面前,怯生生的作了自我介绍,那个时候徐向北知道自己下午时产生的猜想是正确的,只不过少女神色当中隐藏着的犹豫,让徐向北决定先静观其变,要不然这女孩早就是月光舟的一员了。

果然徐向北就是那传说中的大好人么……

想起半晚时爱丽丝的表情,徐向北就不由得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少女竟然对那个会在成年的第一天就被人凌辱的未来抱有坚持呢?

可徐向北的思绪被意外的响动打断了。

起居室的窗户外面忽然闪了一下,紧接着爆炸的声音和红光一起传了进来。

徐向北立刻握起身旁辛德蕾拉的手,用空识搜索起外面的情况。

在离徐向北他们此刻的位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条飞船不知为何断成了两截,切面整齐得就像用刀划过似的,爆炸和火光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船的前半部分由于脱离了和光核心的接触,已经整个掉落下来,跌进索兰尼亚周围那有些独特的空域中,由于船帆于空气的接触面够大,船的残骸正在像地球上那些航行在水中的船那样缓缓的向下沉去,而依然漂浮在天上的船尾则因为船身重量忽然减轻而正在向更高的地方飞去,人和各种物件正像雨点一般从断裂的船身中倾泻下来。掉下来的人里面有相当部分是水手,这帮深知索兰尼亚周围空域特性的老油条立刻调整姿态,向着周围的大陆碎片飘去,而看起来像是乘客的那些人就没那么好的反应了,他们只是胡乱挣扎着,向着天空下方的无尽云海跌落下去。

这船难的情况,貌似很诡异啊。

就在这个时候,玻璃破碎的声响穿透徐向北的耳膜,而且他大脑的定位系统告诉他,这声音就发生在这间起居室当中。

多菲雷亚立刻按着腰间的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莉诺卡也抽出扳手(她竟然随身带着这个……)。

不过她们立刻就发现这是瞎担心一场,因为撞破玻璃跌进来的东西,是一只猫咪,至少看起来是一只猫咪。

那猫咪个头比一般的猫要打上一倍,覆盖全身的毛皮是在猫咪的毛色中相对罕见的橙色,而且那毛皮的光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打了蜡一般。最奇怪的是,那猫咪的两只耳朵旁边各吊着一对铃铛,铃铛上还绑着红色的丝带,猫咪的两对前脚上也系着同样的红丝带,还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徐向北刚在心里吐槽说这猫的外表也太华丽了吧,莉莉亚的惊叫声让他注意到,这猫受伤了。

也不知道是冲破玻璃时留下的伤口还是因为伤口才一头撞上玻璃(看着那猫特别的外表,徐向北下意识的认为这猫一定知道怎么利用索兰尼亚附近空域的特性在空中飞翔),反正现在摊在地上的猫咪的肚子被拉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口子里涌出,浸红了猫咪身下的地板。

大猫带着这样的伤,竟然还有力气抬起脑袋,环视屋内的众人,最后它的目光落到徐向北身上。

徐向北忽然觉得,那猫是在跟自己说: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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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6)

阿丽西雅觉得自己越来越讨厌走在自己家里的感觉。

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从五年前爸爸死后,这里就不再是自己的家了。尽管走廊中的装饰这五年来完全没有变化,可阿丽西雅还是觉得,走廊两侧陈列着的那些铠甲们似乎都在以陌生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五年来,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改变过。爸爸说过,只有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才算是家,所以对于现在的阿丽西雅来说,能够被称为家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块开满白色鸢尾花的小小陆地了吧。

不对,少女在心中更正道,花田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爱丽丝在自己身边,只要那名少女依然在自己身边微笑,那么她阿丽西雅就能找到属于家的安全感。

【喂喂,难道我这个搭档就这么没存在感么?】趴在阿丽西雅身上的斑纹大猫通过脑内链接对少女抗议道,【真正陪在你身边时间最长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少女嘴角上扬,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大猫的胖乎乎的身体,同时在脑海里道歉:对不起,比卡,这些年来还真是辛苦你了,要陪在我这种不成熟的主人身边。

大猫摇了摇尾巴,除了打了个呵欠之外什么也没说。

比卡大概是阿丽西雅从她爸爸那里得到的,又没有在叔叔入主索兰尼亚公爵府的时候被夺走的仅有的存在了,而比卡同时也象征着阿丽西雅对索兰尼亚公爵领的正统继承权。五年前当时的索兰尼亚公爵因为意外而身亡,然后公爵的弟弟援引米德特鲁加大法典上的相关条文,以阿丽西雅尚未成年为由,成为索兰尼亚的代执政,管理索兰尼亚直到阿丽西雅有能力自立为止。

而那,就是索兰尼亚暴政的开始。

阿丽西雅不止一次想要凭着比卡和自己的武力干掉自己的叔叔,却被姐姐劝阻,因为米德特鲁加的法律虽然对民间的斗殴之类的规制得相当宽松,却对贵族内部的争斗管理得非常严格,杀死拥有爵位的长辈以提前继承爵位这种事情,一旦被贵族院掌握了实据,等待弑君者的就只有被剥夺继承权,发配矿区这一个可能。

——阿丽西雅,我们要耐心等待,直到你成年为止,那个时候你是合法爵位拥有者,叔叔不让位,你杀死他就是符合帝国法律的行为,懂了么?在那之前我们要等待,并且阿丽西雅你一定要变得更强,因为越接近你成年的日子,叔叔就越有可能雇请强人来对你不利的。在那之前,就让姐姐来保护你和索兰尼亚的人民吧。

那一天,在花园里,姐姐抱着狂怒中的阿丽西雅,声泪俱下的说道,从那以后,阿丽西雅的姐姐苔丝就成为了叔叔的玩具,用自己的身体来取悦代执政,以此来减少妹妹的痛苦。

于是,五年就这么过来了,阿丽西雅成年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苦难终于要结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阿丽西雅成年的日子刚好排在了爱丽丝之后。所以少女无数次妄想,如果自己的生日在爱丽丝之前的话,那该多么美好啊。

当然,她也无数次设想过,在得到爵位之后要找个理由将自己那该死的叔叔千刀万剐。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自己还只能等待。

这么想着,阿丽西雅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侍立在厚重的檀木大门两侧的卫士立刻将大门向后推开,同时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腰。

大门的后方,代执政大人坐在阿丽西雅的爸爸最喜欢的摇椅上,阿丽西雅的姐姐苔丝脖子上拴着项圈,趴在那个男人的脚边。

“叔叔,我巡视归来了。领内一切正常。”阿丽西雅一边对叔叔报告,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姐姐那大片大片裸露的肌肤,然后露出安心的笑容——还好,没有新的伤痕,叔叔今天开来心情不错。

苔丝也对妹妹回以微笑,却冷不防被拉紧了项圈上的铁链,于是笑容被痛苦扭曲了。

“好的,我知道了。”叔叔似乎专注于玩弄苔丝,他对阿丽西雅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阿丽西雅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不断的对自己说,行礼之后转身就像要尽快逃离这里一般,快步走向大门。

可就在她迈出大门的前一刻,叔叔忽然叫住了自己,男人说出来的话语让阿丽西雅差点就失去自制。

“啊,阿丽西雅,我可爱的侄女啊,四天后没问题吧,我可是对魅惑妖精的那名少女充满了期待呢!”在恶毒的话语之后是男人开心的笑声。

阿丽西雅知道自己嘴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咬破了,带着咸醒的铁锈味儿在她口腔里扩散,让一股又一股的反胃浪潮涌上少女的心头。

【稳住,阿丽西雅,否则苔丝这五年来的牺牲就都白费了。】比卡冷声劝阻道。

我知道啊,阿丽西雅在心里回应比卡的话语,我知道的啊,所以不必担心,比卡。稍微调整一下心情之后,阿丽西雅以颤抖的嗓音回应叔叔的话语:“放心吧,叔叔,一切都没有问题的,我会亲自将她带来,那些百姓不管对此多么的反感,我都会将她带来的。”

说完之后,阿丽西雅不等叔叔回话,就大步走出了爸爸遗留下来的书房,那扇厚重、并且因为年代久远而早已失去天然香气的檀木门在她身后缓缓的合拢,发出沉重的声响。

——对不起,爱丽丝。

那大门一合拢,阿丽西雅就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靠到了走廊旁边的盔甲人像上,她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对自己挚友道歉。

——爱丽丝,我实在太自私了,太卑劣了,为什么你面对如此差劲的我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呢,你知不知道,每看到一次你的笑容,我就会更加讨厌自己一分,这样的自己,就算拿回了爵位,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女跪到地上,双手扶着盔甲,脸贴在盔甲那冰冷的表面上,无声的抽泣起来。

就算拿回了爵位,姐姐和爱丽丝受的伤害都无法抹消,那现在的忍耐,还有什么意义呢?

少女苦苦思索着,却找不到答案。

……

另一面,在那扇厚重的檀木门之后,代执政大人狠狠的啐了一口。

“妈的,以前我总担心你控制不了她,现在我觉得你把她控制得太好了!你真是太让我吃惊了,苔丝。”

“不,受到刚刚那种刺激她还能控制住自己,只能说明我的妹妹成长了。”苔丝掏出钥匙抬手解开锁住自己脖子的项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随后立刻接过仆人递上来开襟长袍裹住自己半裸的身体。

由于眼前的秀色消失了,代执政大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将不满发泄到了别的方面:“你刚刚的话,听起来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

“没错,作为姐姐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有什么不对么?”苔丝瞟了代执政一眼,又看着大门的方向,用食指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妖艳的红唇,“不过这种进步对我们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这时候,刚刚隐藏在书房两侧书柜后的暗格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帮人是职业的佣兵和杀手,看起来像是头领那个人披着褐色的斗篷,斗篷后面挂着一个大号墨西哥草帽,连在斗篷上的兜帽盖住了那人的头发,帽兜的阴影一直遮到他眼睑下方。

首领向苔丝轻轻鞠躬,道了句:“夫人。”

“你们下去吧,在目标真正动手之前,你们不许轻举妄动。”苔丝冷淡的说道。

“没问题,我说过了吧,我们是按日收钱的。”佣兵首领笑着回答。

“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了解。”

首领说完对两位雇主轻轻鞠了一鞠躬,就领着自己的部下从书房的侧门(仆人用)离开了。

当雇来的打手们离开之后,代执政立刻问道:“苔丝,要不,就像对付你父亲那样,下毒如何?只要做得不留痕迹,就会……”

受到帝国法律约束的不单只是阿丽西雅一人,作为代执政,阿丽西雅的叔叔一旦加害尚未成年的正统继承人,一样会被帝国法律所制裁,所以这均势才一直持续到现在。

“没用的,”苔丝有些不耐烦的瞪了自己的叔叔一眼,“之所以能毒死老爸,完全是因为他那时候已经不再是比卡的主人了,那是那个混蛋因为他对小女儿的溺爱而付出的代价!”

作为公爵家的镇家之宝,比卡和其他专为大贵族打造的羽翼一样,有能够承担试毒等贴身警卫任务的功能。何况作为当你天地两军在索兰尼亚使用战略兵器的后果之一,索兰尼亚公爵家族有着特异的血脉。

专门针对这血脉设计的比卡只要呆在主人身边,普通的暗算都是很难成功的。

“看来,”苔丝在沉思了一会之后终于再次开口,“只好在四天后的那个晚上,好好的款待下阿丽西雅那位朋友了……”

说着一对狗男女互相对视一眼,露出让人恶心到极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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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7)

不管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阴谋在酝酿和进行,都无法阻挡徐向北享受自己两个月来第一次在不会摇摆的卧室里度过的夜晚。

来到索兰尼亚之后的第一个早上,徐向北就像往常一样,被莉诺卡一屁股坐到肚皮上所造成的痛楚唤醒。而在徐向北把莉诺卡抱起来放到地上时候,辛德蕾拉也一副恍惚的模样,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早餐做好了,今天我可是跟店长大叔好好的学了一手呢,绝对超出哥哥你想象!”小女孩抱着徐向北的手臂,自信满满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把徐向北往客房的门外拽。

“好啦好啦,莉诺卡,你总得让我先把衣服给换了吧,这里可不是月光舟,不能太随便了……”

就在徐向北对小女孩的纠缠感到有些无奈的时候,莉莉亚忽然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少女冲到徐向北跟前之后,张开嘴巴想说话,却一口气没喘上来,最后不得不弯腰撑着覆盖在女仆装围裙之下的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过劲来之后,少女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猫咪,猫咪不见了!昨天救下的猫咪不见了!”

徐向北稍稍松了口气,本来他还以为发生了更不得了的事情呢,可紧接着他转念一想,才惊觉这不对劲啊,昨天晚上那只猫的整个肚皮都被划开,肠子都快流出来了,除了徐向北所有人都认为那猫必死,还是徐向北坚持要给它包扎的,所以说,那猫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就不见了呢?

“这事情你问过其他人了么,”徐向北首先跟莉莉亚确认,“没准是它晚上死了然后尸体被什么人处理掉了呢。”

“来主人大人这里的路上我问了恩莱科先生,但是恩莱科先生说,他凌晨四点起来时,那猫已经不见了,那个时候除了值班的帕露菲以外几乎没人醒着……”莉莉亚一五一十的报告,少女看起来已经完全被这个状况搞晕了。

这回连徐向北都开始犯疑惑,他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壳子,一根一根的摆弄着自己的胡渣。昨天看到那猫那华丽的外表时,徐向北就觉得奇怪,毕竟就算在艾斯柯佳尼这种幻想世界里,拥有一身呈少见的鲜艳橙色、光泽可比名贵貂皮的毛皮,同时身上挂着铃铛绑着红丝带的猫儿,也是相当的罕见的。何况那猫儿的个头都快赶上狗了,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大有来头的感觉。

难不成那猫真的就是猫仙,一晚上不到的时间里,那种完全没有治好的可能的伤口就全好了,然后它就这么架着祥云飞升而去……怎么可能,修真看多了吧……

可那猫真的就消失了,徐向北他们跟着莉莉亚来到起居室的时候,只看见给大猫当作临时床铺的竹篮里空空如也,只有垫在竹篮下方的棉花上留下的凹痕清楚的显示着篮子里曾经躺过一只猫。接着徐向北他们仔细的检查了起居室的各处,却完全没有找到脚印和血迹或者类似的能表明猫的去向的痕迹。他们又问了住在魅惑妖精当中的所有人,结果人人都表示不知道大猫的去向。

找了半个多钟头之后,徐向北决定放弃,反正就是一只猫而已,其实它是死是活跟他徐向北关系并不大。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听到徐向北说不找了的时候,莉莉亚的眼圈立刻就红了——昨天帮那猫包扎的时候,莉莉亚就是最热心的一个,以至于辛西娅很坚定的认为徐向北是发觉莉莉亚很可怜那猫,为了不让莉莉亚担心才决定“做无用功”的(实际上,辛西娅还认为早上的一切都是徐向北导演的,为的是掩饰猫已经死了的事实)。

不管怎么样,徐向北不得不编了一串“旅行途中听来的传说”来哄莉莉亚,那传说直接改编自吉普力的动画《猫的报恩》,结果因为动画本身剧本的质量,和徐向北那强大的吹牛能力,这传说让除了辛西娅之外的所有少女都听得入神了。

当然这也包括站在门边远远听着的爱丽丝。老板娘悄悄走到出神的爱丽丝身边,轻轻捅了捅女儿的腰,微笑着问女儿:“怎么样,让那个人当主人不错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第二个贵族肯为了哄自己的女仆而讲故事了。”

爱丽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是少女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阴霾,一缕思绪也同时飘过她的脑海:不行,我不能丢下阿丽西雅,至少在她恢复爵位之前……

可也许是认为终于给自己的女儿找到了个好归宿的缘故吧,老板娘并没有注意到爱丽丝内心的想法,她只是眉开眼笑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鼓励道:“所以你就努力干吧,爱丽丝,一定要让那个老爷看中你啊!”

爱丽丝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吃完早餐,徐向北一行人决定去试试索兰尼亚的温泉。根据老管家恩莱科的说法,索兰尼亚因为破碎得非常彻底,所以隐藏在大陆中央的水源石碎裂成了好多块分布在碎片群中,其中有一些受到两方战略兵器遗留的特殊效应影响,流出来的水是热的,于是就形成了索兰尼亚最有名的观光项目:温泉。

徐向北心想,现在他可是带着已经初具规模的后宫耶(这里想当然的妄想成分居多),哪有碰到温泉不去泡的道理?

唆使众少女一同去享用温泉并没有花费徐向北很多的功夫,像希达这种好奇心超级旺盛的家伙根本就是一听到有温泉这个东西就嚷嚷着要去了。于是一行人留下恩莱科和由希看着月光舟,就往温泉进发了。

索兰尼亚的温泉是非露天的,这大概是因为索兰尼亚周围空域那特殊的性质,使得任何没有天花板的建筑都形同虚设的缘故吧。看着那坚固的房子和透光用的彩绘玻璃窗,徐向北觉得相当的遗憾,因为这样一来很多漫画中泡温泉时必定会出现的桥段就没有登场的机会了嘛!

更让徐向北失望的是,这温泉居然是男女分开的,原本还因为只有自己一个男的而十分高兴的徐向北只好孤单的一个人在男更衣室里脱衣,再落寞的走进空荡荡温泉房(因为是白天,索兰尼亚的居民都在工作,又因为战争在即,没什么游客,所以温泉只有徐向北他们这一组客人)。

还好这温泉隔音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徐向北把肩膀以下都泡到水里之后,有些自嘲的想到,要不然听到隔壁少女们的嬉戏声之后,自己肯定会觉得更寂寞。

不过徐向北这人从来都很看得开,稍稍抱怨之后,他开始全心全意的享受温泉。这温泉的水温适中,水体微微有些发白,完全符合徐向北在网上看来的“如何判断温泉好坏”的帖子里讲的标准,泡起来确实相当的舒服。

徐向北放松全身,将手脚摊开,脑袋靠上温泉旁边砌着的大理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还哼起了小曲。

就在这个时候,温泉室的门发出轻响。徐向北把眼睛撑开一条缝,悄悄瞄了门口一眼,他那倒霉的视力在温泉水面腾起的雾气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进了温泉室。他的第一个感想是,如果那人影属于男人的话,曲线未免太好了。

紧接着他认出了人影的发色。

“辛蒂?”徐向北从水里支起上半身,诧异的瞪大眼睛,对着门口的人影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辛西娅说,我应该过来给你擦背。”少女说着迈入温泉室,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就向自己搭档走来,“现在要擦背吗?”

“不,我想多泡一会再说,”最初的惊异过后,徐向北又在水里坐了下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在温泉发生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啊,何况自己和辛德蕾拉又不是第一次赤裸相对,所以他很坦然的说道,“辛蒂你也一起来泡吧,来这里,坐我身边。”

“恩。”少女轻声应道,这个时候随着她和徐向北之间距离的逐渐缩短,她的样子已经比较清晰的出现在徐向北的视野里。徐向北一看就知道,辛德蕾拉准是下了温泉之后又被辛西娅骗上来,拐到自己这边的,证据就是少女身上除了盘成发髻又用毛巾包裹起来的头发外,所有的地方都湿透了;而此时围在少女身上的那条薄薄的浴巾也因为湿透了而紧紧的贴在少女的肌肤上,遮挡效果相当的有限,反而因为营造出一种朦胧感而使辛德蕾拉的性感度成倍的增加。

随着轻柔的水声,辛德蕾拉进入温泉,轻轻坐在徐向北身边,将身体一直浸泡到肩膀。少女的肩膀很自然的靠上了徐向北的胳臂。

因为富含矿物质的缘故,温泉的泉水本身就稍微有点滑滑的感觉。现在这水滋润着辛德蕾拉那原本就如珍珠般光滑的肌肤,使得徐向北感受到一种绝佳的触感。

徐向北在心里感叹着,温泉再加上少女肌肤的触感,这还真是双重的享受啊。

一对搭档就这么靠在一起,静静的享受着温泉。

泡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太舒服了,徐向北忽然开口,自然而然的问出了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问出的问题:“辛蒂啊,为什么,你从来不笑呢?你看,你的各种表情我几乎都看过了,唯独没看你笑过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辛德蕾拉的回答来的很快,也很干脆:“那是因为我检索不到‘笑容’条目下所有的脸部肌肉驱动程序,推测是在休眠期间损坏了。”

说实话,这个答案让徐向北多少有些失望,可他又庆幸听到的不是什么更加深刻更加令人感到悲哀的答案,感觉还真是满复杂的。

“你希望我笑吗?”辛德蕾拉将身子侧向徐向北这边,手攀上徐向北的胸膛,变成半趴在徐向北怀里的姿势,少女把脸凑近自己的搭档,关切的问道。

徐向北笑了,他伸手轻轻抚摸辛德蕾拉的脸颊,柔声说道:“我当然会期待,因为女孩子还是笑的时候最漂亮啊。”

辛德蕾拉看着徐向北,然后她的脸颊开始抽动起来。

看着自己的羽翼因为胡乱调动脸部肌肉而弄出的那滑稽的表情,徐向北忍不住大笑起来,搞的辛德蕾拉停下动作,一头雾水的歪着脑袋盯着他直看。

好不容易止住笑,徐向北低下头,和辛德蕾拉额头顶额头,用鼻尖轻轻碰触着少女小巧笔直的鼻梁,说:“不要急,笑容什么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嘛,时间还多得是啊。”

辛德蕾拉眨巴眨巴眼,由于两人眼睛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羽翼少女那修长的睫毛碰到徐向北的眼皮,让徐向北有点酸酸的感觉。接着辛德蕾拉错开两人的鼻尖,将嘴唇轻轻贴上了徐向北的唇。

就在徐向北感叹最近辛德蕾拉是越来越主动了的时候,他忽然通过羽翼少女共享过来的空识发现了异常的状况。

温泉室墙壁上方的采光用彩绘玻璃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块头不小的黑影,那影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大猫?

没等徐向北进一步确认,那彩绘玻璃下部的一大块玻璃忽然脱落,跌入温泉当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昨天晚上徐向北救下的那只大猫从玻璃窗的缺口当中钻了进来,随即它向徐向北咧了咧嘴,似乎在笑……

徐向北还没来得及惊讶呢,温泉室的门就被人粗暴的拉开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徐向北已经相当熟悉的拼命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温泉室里炸响:“我还在想,辛蒂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

以多菲雷亚为首的一干少女都只在身上围了一层湿透了的浴巾,齐刷刷的站在男用温泉室的门外,神色各异的看着正在泡在温泉里“激情热吻”的二人。

辛西娅则站在最后面,迎着徐向北的目光很开心的笑着——这家伙,八成是打一开始就打算唆使辛德蕾拉过来,然后再看徐向北笑话的吧……

可惜的是,这一次辛西娅失算了,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情在下一秒钟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重物落水时发出的声响:“噗通”。

就在众人寻声望去的同时,温泉的表面就像是被人投进了一块金属钠似的,在“滋滋”的响声中腾起一大片纯白色的雾气。雾气迅速扩散开来,充满了整个温泉室,雾气的温度使得所有人都被迫闭上了眼睛。

当“滋滋”终于停止之后,众人试探着睁开眼睛,弥漫在整个温泉室中的雾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依稀浮现出某个伫立在温泉正中央,有着飘逸长发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异服的少女。

少女头上有着一对引人瞩目的大耳朵,看起来就和戴在梅加耶拉头上的那对猫耳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对耳朵要更大一点,也更有质感。不过这耳朵和梅加耶拉那对假耳朵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那就是,那对耳朵正在像真正的猫咪的耳朵那样刷拉刷拉的甩动,细密的水珠正不断的从布满整个耳朵的橙黄色短毛上飞出。紧接着少女轻轻甩了甩头,于是一头色彩比耳朵的毛色略深的橙红色长发就在空中舞动,原本吸附在长发上的水珠,似乎因为那发丝实在太过光滑而被轻而易举的甩掉,在少女的长发周围形成一片晶莹的水幕,阳光打在水幕上形成彩虹,呼应着少女那头艳丽的长发。

同样随着少女甩头的动作一起晃动的,还有系在她头发上的两对铃铛,清脆的“叮铛”声回荡在并不宽敞的温泉室中。那铃铛用红色的结绳绑在少女那奇异的耳朵下方一点的地方,结绳打成的蝴蝶结下面,还各挂着一条拇指宽的朱红色长缎带,缎带上用黑色描绘着充满神秘感的花纹(徐向北觉得那花纹更像是某种咒符)。

而少女穿着的衣服徐向北再熟悉不过了:上身是白色为主,搭配着红色的羽织,下身是在腹部用腰带扎出红色水手结的红色裙裤,那不是巫女服又是什么?徐向北灵机一动,看向少女的手肘,于是他果然看到了穿在少女的水袖与羽织正体的接合线上的红色绳子,接着他才惊奇的发现,少女衣服的水袖和羽织正体之间并没有缝合,而是单纯靠穿在接合线上的那条红绳子串在一起的,也就是说,这是货真价实的巫女服,和那种使用线来缝合的仿制品有着本质的不同!

此时,少女那洁白的巫女服羽织已经被水湿透,薄薄的丝质面料下面,透出属于少女肌肤的嫩红。在少女那一直提到上腹部的裙裤上方,能够清晰的看见一对浑圆的隆起,而且由于巫女服已经完全贴在少女的肌肤上,那对隆起的外形分外显眼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透过那如薄纱般成半透明状的布料,甚至能看见那一对挺立在鼓包顶部的粉色“豆豆”,却又因为布料的反光等原因而无法看得很清楚;这种介于露与不露之间的绝佳状态,可谓挑逗性十足。

众人惊讶的当儿,有风扫过温泉室,少女那水袖明明已经湿透了,却依然飘了起来,和少女的长发,以及挂在铃铛下的红色缎带一起随风舞动。

站在风中的少女,有着即使同为女性都会不由得赞叹的美丽。

风止息的同时,猫耳少女睁开双眼,亮出了如上等猫眼石一般光彩夺目的眼眸,她侧过脸,从眼角看着徐向北,挂在头发上的铃铛随着这个动作再次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鸣响。

接着少女的嘴角上扬,对徐向北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片刻之后,她朱唇轻启……

(写到这里我真的很想让她说:“问汝,汝是我的主人否?”,不过最终还是作罢……至于神秘少女说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另外,今天三更一万五千字完成,算是补上了昨天漏掉的那一更了,明天开始恢复正常的一日两更合计八千字BY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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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8)

“汝好像很吃惊呐,”忽然出现的猫耳巫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向北(用的的还是眼角),朱唇轻启吐出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颇有古风的话语,那怪怪的腔调和她那身打扮合在一起却显得说不出来的合适,“咱家不过是变了个形态而已,汝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呐?”(这里用咱家和《狼与辛香料》无关,只是因为于老翻译的《我是猫》当中那只猫的自称就是“咱家”,故沿用BY作者)

尽管徐向北脑海里已经认定眼前这名少女就是那只猫了,可听到本人如此干脆的承认之后,徐向北还是忍不住学了句舌:“变身?”

据说孤单的旅行商人在旅途中时常会梦到与自己朝夕相伴的马匹变成美女与自己相伴,可是徐向北这一路过得可是一点都不寂寞,所以眼前的情景是他的白日梦这种说法完全站不住脚。

不知为何听了徐向北的学舌之后,猫耳巫女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她立刻正色道:“不对,不是变身,是变换形态,咱家还是咱家,不管外表如何改变,身体却依然是咱原来的,何来‘变换身体’之说?”

听了少女煞有介事的说明,徐向北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无厘头的想法:按她的说法,变身就是‘变换身体’,那反过来想的话,她这种不就应该叫“变态”?这个想法刚刚在徐向北脑海里诞生,就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好冷……

“我说,”多菲雷亚那狐疑的声音插进猫耳巫女和徐向北之间,“不好意思打搅下二位,二位不觉得应该稍稍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可怜的一般人,说点我们能听懂的语言么?要不然就全部说那些听起来‘喵喵喵’的像猫叫的话,不要用通用语说了第一句勾起我们的兴趣然后就在那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啊!”

徐向北这才惊觉,自己貌似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刚刚他一直在说猫语……原来猫耳巫女方才就是因为这个而感到惊讶的啊!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徐向北赶忙细看挤在门口的少女们的表情:莉莉亚和莉诺卡很单纯的在感叹“主人/哥哥好厉害哦”;希达双眼闪闪发亮,也许是想到自己将来可能有用猫语写成的书吃了,司书少女竟然在吞口水;梅加耶拉本来半张着嘴也是一脸惊叹,可一注意到徐向北的目光她就赶忙低下头,急急忙忙的掩饰自己脸上泛起的红晕;辛西娅则一切如常,似乎不为所动,却在对上徐向北的目光后弯了弯嘴角,很有她个人风格的表达着自己的惊讶和赞赏;至于多菲雷亚,当徐向北的目光一落到银发少女身上,她就“哼”的一声别过脸去,那表情那姿态似乎在强调“我一点都不惊讶!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于是徐向北由衷的感叹,自己果然带着主角模板,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全自动翻译机制,现在看来还真是提升形象加好感度的利器啊,而且比起那些靠力量和王八之气泡妞的穿越主角,自己这个能力可算得上是“高科技”,技术含量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啊,不好意思,咱家还以为诸位都会说我族语言呢,考虑不周还望见谅。”猫耳巫女对着挤在门口的少女们轻轻鞠躬,一头艳丽的长发顺着她的肩膀滑下,落入温热的泉水中,挂在头发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说起来,她那艳丽的发色和质朴的巫女服还真是意外的合拍呢,不但完全没有违和感,还恰到好处的补足了各自的不足,使得少女给人的整体印象既不会像多菲雷亚她们那样显得太过华丽,又不会因为太质朴而导致存在感的减弱,将西方的张扬与东方的含蓄很好的结合到了一起。

也许是受到少女彬彬有礼的道歉的影响吧,多菲雷亚也按着上流社会的礼仪,有些煞有介事回应道:“不必介意,我们……”

“围着浴巾用这种语气说话,你不觉得有些滑稽么,多菲?”来自完全意外的地方的吐槽打断了多菲雷亚的话语,辛西娅说着轻轻推开挡在自己前方的几名少女,以极度自然的动作迈入了温泉室(男用),一直走到温泉池的边上,二话不说坐到辛德蕾拉身边,把身体肩膀以下的部分全部浸入泉水中。

“辛西娅?”多菲雷亚似乎被辛西娅的举动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诧异的惊叫道。

“啊,我觉得冷了,所以进温泉泡一泡,没有别的意思哦。”辛西娅在回应多菲雷亚的同时,双手合在一起,掬了一捧温泉水泼到自己裸露在水面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愉快的感叹道,“好暖和,还是泡在水里舒服啊!”

但是,这个时候徐向北的心情却愉快不起来,因为辛西娅的思维通过隔在中间的辛德蕾拉的中转,传到了他的脑海里:【待会可否请伟大的翔士阁下讲述一下你学会那种猫语的故事呢?】

徐向北愤愤的瞥了眼自己的搭档之一,却拿她没办法,只好在脑海开始编造自己“年轻时”的冒险故事,可怎么编都觉得别扭,最大问题就是:他徐向北又不是老头子,再这么编故事糊弄人,那他过去的生活也未免太丰富多彩了……

【啊,不说也没关系啦~】就在徐向北犯难的时候,辛西娅的思维又传了过来,【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嘛,我还是有分寸的……】

看着捂着嘴巴窃笑的辛西娅,徐向北都无语了,她根本就是抓住每个机会,肆无忌惮的在捉弄自己的搭档嘛!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辛德蕾拉一脸不解的来回看着两人。

就在徐向北被辛西娅逗弄的同时,希达也撒开脚步,啪嗒啪嗒的跑进温泉室(男用),咕咚一下跳进了温泉池,然后她就像辛西娅一样,闭着眼睛感叹道:“哦哦,好暖和,是不是这边的水温要稍微高一点啊,总觉得泡起来比女用温泉室的要舒服啊……”

“我也这么想耶,会不会是因为刚刚我们站在上面吹风吹太久了,所以体温比较低的缘故呢?”莉诺卡也跟在希达后面钻进温泉池,小女孩用手在水面上轻轻划着,若有所思的说道,末了她抬起头,看着徐向北,“你说呢,哥哥?”

还没等徐向北回答,莉莉亚就连声说着“是吗是吗”“我也来试试”,也跑进了的徐向北所在的温泉池,把想阻止她的姐姐梅加耶拉给晾在了一边。

梅加耶拉伸出去本想拉住妹妹的手悬在半空,僵了好一会才放下,她看了眼被眼前意料之外的展开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愣在原地的多菲雷亚,又看了眼再温泉池里冲自己招手的妹妹,随即轻轻咬了咬嘴唇,横下一条心低着头往温泉池走去。走过徐向北身后的时候,少女微微弯了弯腰,对“主人大人”说了一句“失礼了”,就从徐向北旁边的石头上迈进水池,可她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往远离徐向北的方向靠了两步,才以拘谨的动作坐进水里,然后少女在偷偷瞟了徐向北一眼之后,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时就剩下多菲雷亚还站在门边了,银发少女咬了咬牙,一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走入温泉室,还顺手带上了温泉室的大门,同时用相当不情愿的声音说道:“真、真拿你们没办法,那我也……”

“哈秋!”猫耳少女在这个绝佳的时间点打了个喷嚏,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鼻尖,宽大的水袖随着手臂的抬起而一直滑到少女的肘部,亮出了少女那像莲藕一般洁白诱人的小臂,她一边揉鼻子一边说,“经汝等这么一说,咱家也觉得冷起来了呐。”

说着少女哗啦哗啦的从水池正中央一路走到徐向北和梅加耶拉之间空出的那个地方,一边把身体浸入水中一边说道:“姑且就先用汝身边这地方来将就下吧,昨天晚上,汝的怀抱感觉不赖呐!”

这大概指的是昨晚徐向北抱着还是猫形态的她帮她包扎的事情吧。

看到徐向北身边留下的最后一个空位被占据,多菲雷亚轻轻的“啊”了一声,然后她仿佛陷入了自我厌恶一般,自己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接着她板起一张脸,闷闷不乐的走到温泉浴池正对着徐向北的那个位置(也就是距离徐向北最远的那个位置),动作非常粗鲁的坐进了温泉水里。

“啊,多菲,干嘛坐的那么远嘛!”莉诺卡好奇的问多菲雷亚,小女孩站了起来,向自己的伙伴走去,“过来和大家一起泡不好么,还是说这边的水比较舒服?”

“够了,莉诺卡,你别管我啦!我喜欢一个人泡!”多菲雷亚双手抱在胸前,撇过脸去不看莉诺卡,而是像想要掩饰什么一般大声说着,“莉诺卡你别过来啦!让我一个人泡!走开啦!”

于是莉诺卡也不高兴了,小女孩皱起眉头,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加强:“你那算什么态度嘛,多菲!爷爷说了,对于别人的好意恶语相向是不对的!”

说着莉诺卡像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把多菲雷亚拽到大家那边去一般,张牙舞爪的就向多菲雷亚扑了过去,拼命的把她往众人这边拽。于是两名少女很快在温泉中扭做一团,遮挡她们身体的浴巾早就在扭打中不见了踪影,少女们那白里透红的娇嫩肌肤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飞溅的水光之中,并且由于温泉水的缘故,两名少女的肌肤都显得格外光滑。

看着两名少女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肢体纠缠在一起,徐向北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往脑部倒流,再加上一左一右分别夹着自己双臂的两名少女的胸部,他直感叹果然穿越是个好差使,什么浦岛景太郎之类的,和现在的他这质高量又足后宫比起来那就是渣啊……

不过,话说回来,几分钟这帮少女不还是一副要对新出现的猫耳娘三堂会审的样子么,怎么突然间变成香艳的温泉桥段来了?(这是因为作者本人是赤松健的粉丝,坚信后宫剧就一定要有温泉桥段的神圣定律)

徐向北因为这个疑问,而将目光转向自己身边的猫耳少女。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那对橙黄色的漂亮耳朵正在刷刷的甩动着,那样子很是有趣,搞的徐向北差点没压抑住想要抬手抚摸下那耳朵的欲望。

“没关系的,”原本闭着眼睛享受温泉的不知名猫耳少女忽然撑开眼皮,在眼眶中骨碌碌转动的那对上等猫眼石对准了徐向北,说话的时候少女脸上带着直率的笑,“昨天汝已经摸过咱家身体的各个地方了呐,何况,猫咪一般都不会讨厌被摸头的,是呗?”

“照这么说,猫咪也不会讨厌被人挠脖子的,对吧?”徐向北觉得不能总让这猫握着主动权,就试着反击了一下。

谁知道猫耳少女连连点头,末了还歪起脑袋,亮出自己那纤细漂亮的脖子,一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的样子。

于是徐向北只好伸出食指和中指,沿着少女脖子与下巴相接的地方,轻轻搔起来,这让少女发出意义不明的娇声,一对耳朵也以更大的幅度甩动起来。

“你们俩……”在徐向北没注意到的时候,莉诺卡和多菲雷亚已经停止了扭到,同仇敌忾的看着徐向北这边,多菲雷亚的声音很明显的颤抖着,“你们……你们……”

最后徐向北的快乐泡澡经历终止于多菲雷亚的怒吼:“你们少给我在那边很碍眼的亲亲热热!”

“砰!”“哗啦!”(最后这俩拟声词啥意思诸位请自行想象)

……

而就在徐向北享受“痛并快乐着”的沐浴时,一件破天荒的大消息开始在索兰尼亚各个角落里流传:

索兰尼亚地方商业联合会的会长,因为不想让自己那今天就成年的女儿遭受领主的蹂躏,决定根据米德特鲁加法律,行使决斗权。

据说,会长为此专门雇佣了一个实力高强的流浪翔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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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9)

米德特鲁加作为艾斯柯佳尼上层空域的大国之一,和其他大国却有着显著的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体现在米德特鲁加的国旗上,其他大国甚至稍微有点历史的小国的国旗,无不是以各种花卉或者传说中的神兽作为旗帜上的主要图案,以彰显自己的传统和血统。唯有米德特鲁加是个例外,这个国家的旗帜非常简单,就是在蓝色的底面上画了个占据整面棋子的白十字,据说当年米德特鲁加开国皇帝起事的大陆刚好盛产蓝布,于是起义者就在蓝布上用石灰画个十字当作自己的标记。

除了旗帜以外,这种源于国家形成历史的差异还体现在各个方面,比如说,米德特鲁加法律中就有一个只此一家的独特名词:决斗权。因为国家最初的居民都来自无法无天的下层空域,米德特鲁加人自称“下层人”,许多源于下层空域的习俗都被带到了上层,其中就包括以决斗的胜负来裁定纷争这一条。建国以后,在立法的时候,开国大帝认为应该保留这个风俗,以便保持民风的彪悍,而这正是米德特鲁加能够在本国国土形态不适合进行防御作战的情况下最终赢得完全独立,并且成为上层空域大国之一的最重要的条件。

所谓的决斗权,就是指米德特鲁加的所有公民,都有权利针对自己认为不公的事情,对事情的当事人提出决斗,以决斗的胜负对事情本身进行定性,说句老实话,这个风俗其实非常的野蛮非常的没道理,但是在建国初期的混乱中,这个风俗却保证了米德特鲁加各地掌握实权的官僚都是有实力的人物,民间勇武之士也层出不穷。这大大加强了帝国的武力,为赢得独立战争奠定了基础。但是随着生活的稳定,帝国高层就像所有统治阶级那样开始维护自己的利益,对决斗权的限制越来越多,到了徐向北他们所在的这个时代,决斗权就变成只能影响无关统治阶级利益的民间纠纷的样子工程了。

而在处理领民与统治者的关系方面,按照现行帝国法律的规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情况领民可以要求行使决斗权,其中就包括剥夺领主对自己女儿的初夜权。不过,初夜权也好,其他按法律规定能行使决斗权的纠纷也好,都有一个附加规定,那就是双方必须使用羽翼战斗,领民没有羽翼的,可以雇请自由翔士,同样的领主也可以要求自己的手下代打;这规定咋看没什么,实际上却使得决斗权形同虚设,因为领主往往都掌握着当地最强的羽翼和高位翔士。

简而言之,法律就是为统治者服务的,它只维护统治者的利益。久而久之,包括索兰尼亚居民在内的米德特鲁加人渐渐的就把自己所拥有的名为“决斗权”的这种权利给淡忘了。

因此,可想而之索兰尼亚商业联合会会长忽然提出行使决斗权以保自己女儿的初夜的举动,会在普通民众当中引起多么大的反响了。

“会长疯了,这怎么可能赢呢?”这是消息传出后坊间最常见的说法,而这说法往往会加上这么一段:“要知道,那个代执政大人手下可是有那个家伙在啊!”

没错,那个家伙,如果有人不小心说出那个家伙名字的前半部分,他立刻就会被听众封住嘴巴,“那个家伙”就是这么恐怖。

说起索兰尼亚公爵家族,在米德特鲁加的贵族们对这一家的评价首先会是:强大的翔士;其次就是:怪胎。这两点其实是相互依托的,索兰尼亚公爵家的先人因为那场上古大战中双方战略兵器遗留的影响,都具备了特异的能力,在米德特鲁加独立初期,索兰尼亚公爵家的先人们使用这能力立下了汗马功劳,凭着这些战功荣登爵位,随即向当时最米德特鲁加国内最有名的光魔工匠订购了专门针对他们一家的特殊血统制作的羽翼,并且作为传家宝一路流传下来。历代公爵都靠着那羽翼获得了强大的战力,在帝国各次战争中立下无数功勋,于是那羽翼渐渐的就成为了公爵家的守护神,爵位正统拥有者的标志。

是的,那羽翼正是大肥猫比卡,而领民们所畏惧的“那个家伙”指的就是比卡现在的主人,雷霆的御者,阿丽西雅·索兰尼亚。

制作比卡的那名大工匠不愧为当时最好的金徽光魔工匠(实际上他那高超的技艺也是米德特鲁加赢得独立的因素之一),他在设计比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血统力量的不稳定,所以比卡拥有三个启动等级,分别针对血统强度不同的主人。而阿丽西雅天赋秉异,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能以最高等级启动比卡的主人,其力量恐怖到能够独自击在附近空域袭击商船队的海盗团——那一次出征,代执政派出的舰队就作了两件事,一是运送阿丽西雅到战场,二是接受海盗残党的投降。

领民们恐惧阿丽西雅并不只是因为她的力量,还因为这五年来,她充当了自己那残暴的叔叔最得力的鹰犬。他们当然不会知道阿丽西雅独自哭泣时的种种,只是从自己的见闻出发,用混杂着畏惧和厌恶,甚至仇恨的口气谈论着“那个家伙”,并且在阿丽西雅出现的时候冷面相对。

所谓无言的恶意说的大概就是这个了。能够对阿丽西雅毫无顾忌的露出笑颜的,大概只有爱丽丝了吧,而也正是爱丽丝在阿丽西雅哭诉“为什么我们已经这么痛苦了,他们(指领民)还要这样看我和姐姐呢?”的时候,温柔的抱住少女的肩膀,并且诚恳的向她道歉,恳求她不要怨恨索兰尼亚的大家。

扯远了,反正在传出商会会长要行使决斗权的消息时,索兰尼亚的居民中绝大多数都认为会长雇来的翔士会正面面对阿丽西雅,并且毫无胜算,然后会长会在女儿失去初夜之后,顺带因为企图反抗那个暴虐的代执政而付出惨重的代价——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会长疯了。

但是也有人持不同的意见。

“会长雇来的人很强的,是行走天空几十载的强者,要不然那个一向精明的会长怎么会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再宠小姐,也不会拿自己那么些年的基业开玩笑啊!”有人如此分析道,而且由于会长平时那精于算计的形象深入人心,这种说法也获得了相当多的支持。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

“你们都错啦!会长雇来的翔士是个扛着奇怪大剑的小女孩,昨天晚上那次船难看到没,那就是那女孩干的,她因为水手想强暴她,就把整条船劈开了!猛得很呐!”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种说法太离奇了吧,尽管放出这消息的人是索兰尼亚出名的消息灵通人士,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人们普遍认为这个世界上能打的小女孩有阿丽西雅一个就个够了,没必要再多一个。

不管如何,这些各不相同的传言都很成功的点燃了索兰尼亚的人们对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的决斗的期待,尽管尚未入夜,各个酒馆就都挤满了因为这个事情而提前结束今天活计的人们,写着赔率和下注名单的黑板也在各个酒馆里树立起来。看起来将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幸当作娱乐,是所有位面的人类的共同拥有的风俗。

就在索兰尼亚全境都被这事情搞的沸沸扬扬的时候,阿丽西雅正走出叔叔的书房。

当书房那厚重的檀木门将少女隔离在房间外面之后,代执政问正在穿衣服的苔丝:“你确定这么做是个好主意么?就像领民们设想的那样让阿丽西雅出战不好么?”

代执政指的当然是晚上的决斗,按帝国律法,领民提出合法决斗要求,领主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必担心,我的叔叔,”说着苔丝弯着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我很早就跟那孩子说过你会在她成年之前雇佣高手来对付她,所以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告诉他你已经开始行动了,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她见识下我们雇来的佣兵的实力,这会让她更容易动摇的。”

“但是……”代执政似乎还有些担心,“如果出战的佣兵被打败了的话呢?”

“那样更好,我自有妙计。”说完苔丝转过头来对自己的叔叔抛了个媚眼,柔声道,“叔叔,您是不是该开始处理积压的公务了呢?签个名这种事情虽然枯燥,却不得不由您亲自做呢!”

“呃,啊,好的,对,你说得对。”

“那么,侄女就先告辞了。”话音刚落苔丝就对代执政屈膝行礼,随即转身走出了书房。

苔丝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衣冠楚楚的老者就领着一名衣着朴实的妇女走进屋来,妇女在看到苔丝的瞬间,就立刻俯下身去,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我来探望您了。”

苔丝挥了挥手喝退老者,一脸疑惑的问妇女:“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要小心被爱丽丝和阿丽西雅发现么,住在魅惑妖精旁边的你的脸,他们两个可都认识。”

“夫人的教诲我当然谨记在心,所以这次是真的有不得不冒险禀告的事情,我不得已才……”

“够了,”苔丝打断了妇女诚惶诚恐的话语,冷声道,“直入正题吧,怎么回事?”

于是那妇女赶忙将徐向北他们在魅惑妖精落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苔丝禀报。

“你是说,魅惑妖精来了个微服的贵族,然后老板娘有意让爱丽丝跟着那贵族做侍女?”苔丝瞪大了眼睛盯着妇女,猛的一拍手边的茶几,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来报告?”

“夫、夫人息怒!我、我也想赶快来,可是昨天魅惑妖精人手不足,所以我和丈夫都一直在那边帮忙,一直忙到深夜啊!”妇女像是鸡啄米似的连连鞠躬赔罪,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可是,我、我也因此获得了好消息,那个老爷人很好,他、他好像说要不要爱丽丝要看爱丽丝自己的意愿,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啊!”

听了妇女的话,苔丝眯起眼睛,将眼前的妇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缓缓的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呢,听好,你要找机会接近爱丽丝,千万要稳住她,要是她跟那贵族跑了,我为你是问!”

在妇女做出肯定回答之后,苔丝让管家进来赏了她几个钱就把她轰走了。

当卧室里就剩下苔丝一个人的时候,比自己的妹妹大了整整十四岁的女人坐在摇椅上,静静的咬着自己的指甲。

——老混蛋!

她有些开心的想道:

——看着吧,你让我度过了一个印象深刻的十四岁生日,我会如数奉还给你的宝贝小女儿的!你可爱的阿丽西雅绝对会对她的十四岁生日感到满意的,满意到永生难忘!

……

就在所有事情悄然进展的同时,一艘透明的战舰正无声无息的接近索兰尼亚的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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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0)

索兰尼亚炒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件传到徐向北他们那里的时候,一行人刚刚从温泉里出来,在温泉馆的大堂小憩。

因为很多人都提前结束了工作,光顾温泉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晚上决斗的消息就是徐向北在大堂柜台为少女们正在享用的牛奶和温泉馒头买单时听来的。告诉徐向北消息的人是个典型的自来熟,同时大概也是消息灵通人士之一,他和徐向北靠在柜台上扯了两句之后,就把目光投向聚集在大堂一角,很热闹的喝着牛奶分着温泉馒头的少女们,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对徐向北说:“您大概就是昨天在魅惑妖精住下的那位老……我是说,那位旅行者吧?和您在一起的小姐们果然就和传闻中一样,啊不,比传闻中还要漂亮啊!”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探险家’。”徐向北学着《卡萨布兰卡》里那些扮成上流人士的间谍们的腔调,淡淡的回答到,还装模作样的像柜台里的伙计要了杯牛奶,当鸡尾酒端在手里,歪着身子靠在柜台上,和那位消息灵通人士一起看向和自己同船的少女们。

此时少女们已经换上了来时带着的洋服,不过毕竟她们都刚刚从温泉里出来,尽管套着洋服,那裸露在洋服外面的皮肤和肌体依然拥有着更胜往常的魅惑力。少女们那颜色各异却同样华丽的长发此刻都被盘了起来,用浴巾抱住,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少女们的魅力,不过徐向北很豁达的想,把头发盘起来之后,平时被头发挡住的后脖颈就裸露出来了,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欣赏下少女们那洁白精致的后脖颈也不错——反正对于徐向北这种博爱的人来说,美少女不管穿成什么样子,都有能够欣赏的地方。

少女们当中唯一没有包着头发的正是忽然出现在温泉池子里,自称是昨晚被救下的猫咪变化而成的猫耳巫女,少女那头长发看起来耐水性真的非常的高,明明在温泉里泡了这么久,她却只是在走出浴池之后站在池边随意的甩了甩头发,就把依附在头发上的水珠全数抖落,每一根发丝都仿佛从没泡过水,却又丝毫没有干燥的感觉,光滑艳丽得宛如上等丝绸。就是因为这头长发,猫耳少女即使站在月光舟那已然是光彩夺目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少女们当中,也显得相当的突出(当然这是因为其他少女的头发都被包起来了)。

其实最让徐向北感到惊奇的不是猫耳巫女那头能够“甩干”(一甩就干,我的冷笑话天赋还不错嘛BY作者)的头发,而是她那身同样是一甩就干的巫女服——在轻而易举的把头发弄干之后,猫耳巫女忽然又像洗完澡的猫猫狗狗都会做的那样,抽筋似的晃动自己的身体,在一阵水花飞溅之后,那件本来已经完全湿透的巫女服竟然就这么干了!失去了水分之后巫女服上身白色的部分一下子变得不再透明,那“昭然若揭”的两个粉色豆点也随之消失,让徐向北觉得相当的遗憾。

对于这点,猫耳少女的说法是:“这巫女服和咱家的头发一样,都是皮毛的一部分,当然一甩就干了呗,难不成汝不知道,猫儿的皮毛都有这种特性呐!”

皮毛滴水不沾的那是水禽,没见过哪只猫能甩一甩身子就把水都甩掉的吧?

“那就当咱家是特殊的猫呗,反正猫儿里也没有哪只能变成美少女的说,对呗?”回想起说这话时少女那很随意的表情,还有她头上不断甩动的耳朵,徐向北不由得耸了耸肩,心想既然有能变成人的猫咪,那一甩就干的巫女服什么的,反倒变得不那么让人惊奇了,只不过那巫女服是她的毛皮变的,那么如果她今后也成为月光舟的一员的话,那么不就失去了给她换装的乐趣了么,那可是正版的猫耳少女耶……(耳朵会动的哦!)

“那个,探险家阁下……”

从徐向北身边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徐向北妄想,他往旁边一看,发现刚刚和自己聊天的那个消息灵通人士还没有走,就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一句:“有事就直说。”

“啊,是这样的,”那人有些诚惶诚恐的弯了弯腰,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自己的语速说道,“您今晚也会观战吧,毕竟是这种难得碰到的事情……”

“所以?”徐向北插了一句,目光却又回到月光舟的少女们那边,小有兴致的看着多菲雷亚那有趣的表情和动作:多菲雷亚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牛奶杯,眯着眼睛挨个打量其他少女胸前的隆起,眉头越皱越紧,当她的目光落到新出现的猫耳少女那包裹在巫女服那宽松的白羽织下的那对虽然体积有限,却很有朝气的晃动着的肉团时,她终于下定决心,放下手中的馒头,把杯子里的牛奶添满,扬起脖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干,喝完之后还大喘气,随即又添了一杯……

其他少女发现多菲雷亚的动作之后开始抱怨,特别是那只看起来很馋牛奶的猫,反应相当的激烈(“啊,咱家的奶!汝啊,喝牛奶是要慢慢品的呐!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牛奶的美味,幸福感也会加倍的呐!”)。

徐向北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手里的牛奶似乎也变得更好喝了。

“先生?您在听么?”

“啊?”徐向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漏听了那人说的话语,于是他毫无愧疚感的直说,“不好意思,我刚刚分神了,能请您再说一次么?”

也许是因为注意力都在少女们那边,徐向北下意识的用了敬语,这和他之前的不耐烦形成了反差,让那人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接下来的话语:“我是说,我家的酒馆正好就在索兰尼亚天空斗技场旁边,是观看今晚决斗的好地方,所以……”

原来这人是想要拉生意,徐向北此时大概是被刚刚温泉蒸汽和香艳的少女入浴场面的双重夹击搞得舒服过头了,他很悠闲的想,月光舟的补给多半已经完成(他们沐浴的时候恩莱科和由希正在努力的运送补给),什么时候启航都行,今晚就再悠闲一晚,看看热闹吧……

所以他很爽快的点了点头,派头十足的吩咐道:“很好,给我个面朝斗技场的单间,再准备上好的酒菜……”

说着徐向北顿了顿,扫了眼死命抱着牛奶罐,不让多菲雷亚再添奶的猫耳少女,加了一句:“还有上好的牛奶,明白了?价钱好说。”

“是是,包您满意。”

徐向北点点头,撂下那酒馆老板,就向着少女们走去。(酒馆老板则高兴到温泉都不想泡了,一溜烟跑出大堂不见了)

跟少女们大略的说明今晚的活动之后,少女们的反应各异。辛德蕾拉和梅加耶拉都一副徐向北说了算的样子,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辛西娅说了句“当余兴节目确实不错”之后,就撑开那把印着“华丽的八月”的扇子给自己扇起风来,还有些不雅的用左手拉着自己洋装的前襟;多菲雷亚则是一副想要说教的样子,却因为莉诺卡和莉莉亚的吵闹而作罢。

而猫耳少女则伸出细细的舌头轻轻舔掉嘴唇上沾着的牛奶(她刚刚违背了自己“牛奶要慢慢品”的说法,一口气喝干了怀里的罐子中最后一滴牛奶),随后一脸惬意的说道:“去呗,咱家最喜欢看汝等人类打架了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徐向北耳边似乎响起RPG游戏惯例的效果音,老游戏迷都知道伴随着这类激昂的效果音肯定会出现“XXX加入队伍”的字样……

可到了他们走出温泉馆大堂,准备回去的时候徐向北才想起来,自己连那猫耳少女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于是他转过身,刚张开嘴要问,却冷不防被猫耳少女抱住了脖子。

少女全身的重量都压上了徐向北的身体,那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和淡淡的发香让徐向北宛如身处仙境一般;她低垂着头,让额前漂亮的刘海挡住自己的眼睛,一对原本挺得老高的耳朵害羞似的垂下,耳尖的软骨轻轻碰触着徐向北的脸颊。

“呐,”少女就保持着这娇柔的体态,以妩媚的嗓音轻声细语,“昨晚汝的怀抱很舒服呐,所以,汝啊,像昨晚那样抱一下咱家呗!”

徐向北此时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下巴都快合不拢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我果然带着主角模板!果然是对女性魅力无条件加N啊!”

就在徐向北准备顺应少女的要求,用手抱住她的身体时,少女的耳朵忽然甩了一下,紧接着她就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半分调皮半分狡黠:“哈哈,听咱家这么说,汝果然很高兴呐!毕竟咱家可是猫里的大美人呐,是呗?”

原来徐向北被当成公猫来玩弄了么?反正辛西娅那显得十分刻意的笑声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一阵脸红。

“不过,”猫耳少女踮起脚尖,把嘴凑近徐向北的耳边,这个动作让她胸前的两个弹力极佳的荷包蛋紧紧的压在徐向北的胸口,少女的声音伴随着灼热的呼吸喷到徐向北的耳垂上,“待会还是得麻烦汝把咱家抱回去了呐,因为咱家离开热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热水?难道这家伙其实姓“早已女”?(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乱马》和《相聚一刻》才是高桥留美子的巅峰作品,狗夜叉死开吧!BY作者)

没等徐向北回应,少女就露出和她刚刚给人留下的感觉迥异的雍容笑靥,悄声说道:“接下来就拜托汝了呐,作为谢礼,就告诉汝咱家的真名吧。”

于是接下来徐向北听见了一串“喵喵”声,在这个情况下采用音译,徐向北穿越时获得的这个自动翻译机制绝对是微软生产的……

“请用通用语再说一遍,可以么,我对名字不太在行……”

“猫子·美丽的天空,这回可记住了呗!”说着少女在一阵烟雾中变成了一只橙红色的大猫,大猫晃着脑袋,亲昵的摩擦着徐向北的脸蛋。

“虽然她变成猫了,但是看着你们这么亲昵,总觉得很不爽……”多菲雷亚如实的表述着自己的不爽,少女嘴巴厥得老高,脸颊也鼓鼓的。

徐向北看了多菲雷亚一眼,就抓起怀里的大猫颈后毛,把它塞进辛德蕾拉的怀里(猫子很开心的去摩擦辛德蕾拉那稚嫩的脸蛋了,看起来它就像真的猫咪一样,只有有人能粘就很满足)。

接着徐向北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一把抱起多菲雷亚。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啦!”多菲雷亚双颊绯红,手忙脚乱的挣扎着。

“你刚刚不是在嫉妒我抱着猫子么,再说,这有什么关系嘛,我都抱过你那么多会了……”徐向北厚脸皮的回应道。

“我哪有嫉妒!而且,之前被你抱都是……”

“好啦好啦,被抱了就乖乖别动嘛。”

“哥哥,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好耶~”

“喵呜~”

在吵闹声中,月光舟的乘员们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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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1)

这一天爱丽丝也和往常一样,完成了上午的家务之后,就来到了那片开满洁白的鸢尾花的浮游岛上。由于出发得早,她对此刻已经传遍整个索兰尼亚那件大事情好不知情,少女只是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呐,拉普拉斯,”少女正在用随手捡来的树枝刨土,在她的脚边枯萎的鸢尾花的枝干堆了小小一堆,大概是因为少女正在专心致志的干着手里的事情的缘故吧,她对依然呆在自己身边啃胡萝卜的兔子说的话语听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不觉得伯母他们最近管我管得宽松了许多么?”

魅惑妖精的白天其实满悠闲的,可并没有悠闲到能让作为重要劳动力之一的爱丽丝刚过中午就离开家闲逛的地步,在过去爱丽丝为了挤出时间来和阿丽西雅见面,少女不得不拼命的加快自己剥土豆和洗青菜的速度,就算是这样当爱丽丝赶到这片“约定之地”的时候,阿丽西雅往往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但是这个情况最近却反了过来,在阿丽西雅到来前,爱丽丝甚至有时间先在家里烤好饼干再过来。表面上看那是因为比爱丽丝小四岁的弟弟开始承担更多的活计,可聪明的少女早就发现,少了自己家里所有人的负担都会加重。

“大概,伯父伯母是在担心我,原因我猜大概是我快成年了吧。你说对吗,拉普拉斯?”说道这里少女的动作微略迟缓了一下,又迅速的恢复了正常,她放下手里的树枝,从旁边捧起一束枯萎的鸢尾花,动作轻柔的放入挖出来的坑中,接着她一边往躺着枯枝的坑里填土,一边柔声说道,“要好好的变成肥料哦,不可以因为自己枯萎了就怨恨还在绽放的大家哦……”

爱丽丝把土拍实,又捡起刚刚那根树枝,在旁边一块地上重新开始挖掘。这时候声音自她背后传来:“爱丽丝?在做什么?”

“啊,你来了,阿丽西雅,今天好慢哦。”正在刨土的金发少女停下手臂的动作,扭过头对伫立在自己身后少女露出温暖的笑靥,“饼干都要凉掉了啦!阿丽西雅你和比卡吃吧,篮子就放在那边哦!”

褐发少女脚下的那只大肥猫一听到“饼干在那边”就拖着那肥胖的身躯向金发少女最后用眼神指出来的方向跑去,却在跑出数步之后发现自己的主人站着没动,最后只好悻悻的拐了回来——它那长着肉垫的爪子连打开那篮子都很难做到。阿丽西雅站在原地,盯着爱丽丝脚边那堆枯枝,声音不知为何稍微有些颤抖:“怎么回事,爱丽丝?怎么会突然枯萎了那么多?”

两名少女对这块浮空岛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们知道这片看似永不凋零的鸢尾花田其实就和大自然里的一切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新旧交替,每一天都有新的花开始绽放,同样每一天都有过了花期的花枯萎;每一天都有新芽钻出泥土,同样每一天都有风烛残年的花枝倒下。所以一起埋葬那些逝去的枯枝,一直都是两名少女相聚在这小小浮空岛时的主要活动之一。可这一次,这个数量真的太多了一点,而且阿丽西雅无意识中注意到,枯萎的花似乎都集中在小岛的中心部分,以至于花田的纯白色当中空出了一个伤疤似的圆形。

可没等阿丽西雅细想,爱丽丝的话语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关系的,阿丽西雅,”金发少女像是看穿了同伴的担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纯粹,“巧合而已,而且我说过的吧,这片鸢尾花那么多年风吹雨打都依然绽放,它们可是很坚强的哦。所以和它们同名的我,也一定能一直一直的陪伴在阿丽西雅身边,没有问题的!”

被金发少女说中心事的阿丽西雅有些慌张的偏过头,大声埋怨道:“爱丽丝!”

爱丽丝开心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对皱着眉头念碎碎的褐发少女催促道:“好啦好啦,快去拿饼干吧,比卡都快等不及了!”

于是阿丽西雅一边抱怨着“爱丽丝你真是的,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让人脸红的话语来”,一边走向摆在浮游岛边缘的午餐篮,不一会就提着篮子回到爱丽丝身边。

“爱丽丝,要帮忙么?”阿丽西雅把午餐篮往身边的地上一放,卷起袖子蹲在爱丽丝身边,就伸手要捡地上的树枝,却被爱丽丝阻止。

“我的手已经弄脏了,阿丽西雅你的再脏了就没有人给比卡拿饼干了哦,比卡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猫比卡对食物的清洁度要求很高,用脏手拿饼干给它的话它看都不会看一眼(作为羽翼活了那么久,都快成精了,有点怪癖很正常的)。

阿丽西雅叹了口气,收回伸向树枝的手,揭开午餐篮的盖子,于是包裹在碎花布中的饼干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阿丽西雅拿了一块塞进比卡的嘴里,然后又拿起一块,递到爱丽丝嘴边,像哄孩子似的轻声说:“来,爱丽丝,啊~”

爱丽丝又一次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异常开心的对阿丽西雅打趣道:“阿丽西雅你还说我呢,你可不只是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让人脸红的话语,还自然而然做了让人脸红到不行的动作呢!”

阿丽西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少女“啊呜啊呜”的悲鸣着,拿着饼干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着。

看着自己的挚友这幅滑稽的模样,爱丽丝笑得更开心了。

于是阿丽西雅皱起眉头,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害羞似的露出生气的模样,不满的大叫:“爱丽丝!你不要总是……啊!你、你干嘛啊!”

在阿丽西雅的惊叫声中,爱丽丝一口吞下了褐发少女捏在指尖的饼干,一边咀嚼一边轻声呢喃:“恩,好吃,看来这次火候控制得比上次要好的多。”

说着少女咽下口里的饼干,她看了眼阿丽西雅因为太过惊讶而继续僵在半空的手指,又一次把脸凑了上去。她伸出纤细的舌头,先是舔了一下褐发少女的食指,将粘在食指指尖的饼干渣卷入嘴里,于是一道亮晶晶的“藕丝”就出现在少女们的指尖与红唇之间,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光芒;然后那舌头再一次伸出,顺着那“藕丝”跨国狭小的空间,再一次抚摸着阿丽西雅的拇指。

“嘿嘿,有阿丽西雅的味道呢。”终于将挚友的指尖打理干净之后,爱丽丝眯着眼睛,小声说道。

而这换来了阿丽西雅歇斯底里的大叫:“爱丽丝!你、你……”(写这种场景真是一种享受啊BY作者)

接着两位少女像往常一样交谈着,阿丽西雅告诉爱丽丝,今天她之所以来迟了,是因为有人要行使决斗权,剥夺领主对自己女儿的初夜权,所以自己被叔叔叫去了。

“所以,”爱丽丝埋花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阿丽西雅你又要帮你叔叔行使武力了?”

阿丽西雅轻轻摇了摇头:“不,这次叔叔好像已经雇了别人来出战,所以我只要到场做个样子就好了。”

阿丽西雅俨然已经是代执政手里的一张威慑力十足的王牌,这点就连这两名涉世未深的少女都清楚的明白。接着爱丽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完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神色凝重的盯着阿丽西雅:“这个事情是今天才发生的吧,马上就雇到了其他打手的话,也就是说……”

“恩,”褐发少女点点头,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应该就像姐姐说的那样,那是那个家伙雇来对付我的,所以今晚我打算好好看看他的实力,好有个准备。”

金发少女看着挚友那决绝的模样,悄悄的叹了口气,这时候,昨天晚上困扰了她许久的那个想法忽然又冒了出来,昨天才认识的那位“夏亚先生”的面容浮现在爱丽丝的脑海里。

“呐,阿丽西雅,你听我说哦,”爱丽丝又开始了手中的活计,同时假装随意的对褐发少女说道,“如果现在有一条船,我是说,假设有一条船,它的船长人很好,也很有力量,足以带着我们逃离索兰尼亚,阿丽西雅你会和我一起来吗?”

阿丽西雅很意外的看着爱丽丝,同样的话题她们再很久以前就讨论过,却因为两名少女都知道不会有这么一条符合条件的船而最终作罢,她不明白为什么爱丽丝现在又来说这个,于是她直率的问道:“为什么现在忽然说起这个?”

“问一下嘛,阿丽西雅,你会跟我走么?”

阿丽西雅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我,我不能丢下姐姐,如果我跑掉的话,姐姐她一定会被那个家伙虐待致死的,因为只要我带着比卡,他就永远都是个代执政。不过,爱丽丝,如果这是真的,请你一定要逃走,不要管我……”

爱丽丝再一次叹了口气,虽然阿丽西雅是这么说的,可褐发少女说这话时脸上那悲怆又寂寞的表情让爱丽丝难以割舍。

——你不能丢下姐姐,我又怎么能丢下你呢?昨天有那么一瞬间想着赶快跑掉的自己,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如此想着,爱丽丝将最后一束枯枝埋入土中,再拍实泥土之后,她用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对自己说:“爱丽丝,你就像这些花儿,就算枯萎了,也一定能孕育出更美丽的花儿。”

有什么花儿,会比阿丽西雅真正无忧无虑的笑脸更美丽呢?

这样想着,爱丽丝抬起头,对挚友露出最灿烂的笑靥。

(写完这章我被华丽的百合气息萌翻了,挺尸去BY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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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2)

所谓的天空斗技场,不过就是索兰尼亚浮岛群外围的一片开阔地罢了,在开阔地的正中间竖了一根很像清真寺尖塔的塔楼,隔着塔楼漂浮着两块供决斗双方站立的平台,这就是这个斗技场里所有的人工建筑,再就没别的了。第一眼看过去徐向北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双方都是使用羽翼战斗的人,建斗技场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情。

款待徐向北的酒馆名字很没新意,叫独角兽酒馆,徐向北稍稍回忆了下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光顾的一系列酒馆,发觉其中叫独角兽的还真不少。和平淡无奇的名字一样,酒馆里的装饰也毫无新意,唯一让徐向北觉得有点意思的是酒馆老板专门为他们腾出的房间的窗户——那窗户不知道的人第一眼看过去铁定以为那是哪个二流军事要塞的碉堡观察窗,按把徐向北他们拉来的酒馆老板的说法,这是为了保证客人在观看决斗的时候不被战斗波及误伤。

根据酒馆老板的说法,虽然平民向贵族提出行使决斗权的情况凤毛麟角,但是平民与平民之间通过决斗解决争端在米德特鲁加倒是相当的常见,观看他人决斗并且下注博弈甚至已经成为米德特鲁加人生活中最重要的娱乐之一,所以独角兽酒馆才会专门准备这么一个观战“雅座”。

徐向北一行在进入酒馆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一阵骚动,由于代执政并没有得到索兰尼亚家的力量(也就是比卡),上一次有贵族来访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而代执政本人也不喜欢在领民面前抛头露面,所以索兰尼亚的居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了。当酒馆里聚集的那帮闲人、赌徒和酒鬼们看到一个男人领着一群少女,还有数名漂亮的女仆随侍在侧,就连被小姐们抱在怀里的大猫和牵在手里的大狗都有着比一般的猫狗更大的体型和更华丽的外貌时,全都面露惊讶,随即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就充满了整个酒馆。

可以想象,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索兰尼亚人的茶余饭后都不会缺乏谈资了。

因为月光舟不能没有人守着,由希和恩莱科再次被留在了船上,芙铃和那只鹦鹉陪在她们俩身边,担负月光舟的守备任务。梅加耶拉则是自告奋勇的留在船上负责通讯,徐向北给她带上兔耳形状的通讯天线的时候顺手摸了摸她的头,于是少女露出了羞怯的微笑。

魅惑妖精的老板娘一看到梅加耶拉没有同行,就抓住机会死气白赖的要徐向北带上爱丽丝,“顶替”女仆队当中出现的空缺,还为此和魅惑妖精的老板大吵了一架——老板似乎不想自己的女儿和徐向北他们靠得太近。徐向北很有个人风格的以自己在玩《美少女梦工厂》系列时的心情来解释爱丽丝她爸爸的举动:可爱的女儿怎么能交给别的男人,父嫁最王道!

看旅馆的夫妇俩吵得不可开交,徐向北立刻上去打圆场,说的话大意是:让爱丽丝自己决定吧!

而让魅惑妖精的老板大吃一惊的是,爱丽丝竟然在稍微犹豫了数秒之后,点头表示自己要和徐向北同行。那一刻魅惑妖精的老板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他那壮硕的肩膀无力的靠在厨房入口的门框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看着他那幅样子,徐向北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同情起他来……

爱丽丝立刻乖巧的跑到爸爸身边,轻轻抱住父亲的肩膀,过了好一会魅惑妖精的大当家才恢复了平时的神态,他对女儿挥挥手,转身掀开门帘钻进厨房里去了。

就这样,爱丽丝也跟着徐向北他们,出现在独角兽酒馆里。看着换上比魅惑妖精旅馆的侍女服要华丽上好几个等级的月光舟女仆队制服的爱丽丝,徐向北很直白的想,这女孩要是也能加入自己的女仆队,那该多好啊!不过自己貌似已经说过要尊重爱丽丝自己的意愿,所以诸如“打通父母让他们为女儿做主”这类计策都不能使用了,这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遗憾。

不过爱丽丝跟着来倒是让徐向北有了意料之外的发现:当徐向北一行在独角兽酒馆的单间里坐定的时候,徐向北发现爱丽丝的目光屡次落在漂浮在斗技场上方的观礼舰上,徐向北知道,会坐在那里看决斗的必然是领主一家。

在无数充满阴谋论的游戏动画里浸淫这么多年的老鸟徐向北,立刻嗅到了异样的味道,所以他眼珠子一咕噜,找了个机会悄悄对猫子(现在是猫形态)说:“你到那条船上去打探下消息,比如偷听下领主和下人的对话什么的,我觉得爱丽丝的表情有点不对。”

这个世界上比天性喜欢到处游荡的猫更适合当密探的动物,恐怕就只有无孔不入的老鼠了,两者都是即使被发现都不会引起怀疑的主儿。

大猫抬起头,扫了眼又一次出神的看着观礼舰的爱丽丝,“喵呜”的叫了一声,就又一次低下头去喝摆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盛着的牛奶。

“听好,”看着大猫爱理不理的样子,徐向北抓住它的颈后毛,把它的上半身整个提了起来,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月光舟采买的补给品里并不包括牛奶,因为那东西很难保存,但是,如果你今天表现好,我会在明天启航以前适当的买一些放到船上。听明白了么?”

徐向北的话才说到一半,大猫就停止了挣扎,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向北,在徐向北把它重新放到地上的时候,它伸出前脚轻轻拍了拍自己跟前的盘子,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向北。

于是徐向北心软了,他叹了口气,对大猫说:“好吧,你可以喝饱了以后再去,不过可别喝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啊!”

完成和大猫的交流之后,徐向北回到围着观察窗的少女们当中,此时由于代替领主方出战的翔士已经降落到斗技场一侧的平台上,所以少女们的注意力大多被那个壮硕的家伙所吸引,有帕露菲跟着的莉诺卡和自带空识的神奇司书少女正争着对多菲雷亚说明那翔士的样子和装备啥的(顺带一提,拿着望远镜的多菲雷亚则一脸不耐烦的抱怨“我自己会看啦!”),莉莉亚则好像对和自己穿着一样服饰的爱丽丝很有好感,娇小的少女正晃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拉着爱丽丝的衣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和她刚被徐向北买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判若两人。当然,梅加耶拉要是看到妹妹那一点都不稳重的样子,铁定又要皱眉头了吧?

但是辛西娅和辛德蕾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徐向北身上,辛德蕾拉一脸担心的看着徐向北,少女那宛如孩童般纯纯的表情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而辛西娅则是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她把肩膀轻轻靠上徐向北的胳臂,撑开手里的扇子缓缓的摇着。

就在这时候,一阵成分复杂的欢呼声透过徐向北他们脚下那隔音效果奇差的地板传来,几乎同一时刻,引发欢呼的缘由就进入了徐向北和众少女的视线:代表领民向领主讨还公道的那位流浪翔士登场了。

徐向北搂住辛德蕾拉的肩膀,以空识打量着那名翔士。他当时就囧了:那翔士竟然是一只比莉诺卡还要娇小的金发萝莉?

紧接着更让徐向北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辛德蕾拉在他的脑海里报告道:【友军羽翼确认,数量,一,型号annagi,现所属单位识别号5th_Panzer_Division_“iing“,翔士代码无法识别】

……

按照米德特鲁加的惯例,翔士间的决斗一般都是安排在白天进行的,所以斗技场一般都不会安排专用的照明机构。

这一次之所以会在晚上进行,仅仅是因为会长的女儿恰好今天生日,而申请又是过了午后才提出的缘故。为了让周围观战的人们能够比较清楚的看到斗技场上的状况,公爵府民情部门在周围的浮游岛上燃起大火,搬出镜子反射着火光,形成的光柱照亮了两名决斗者所在的平台。当然,谁都知道这些简陋的照明设备在双方开打的时候就失去作用了,因为没人能操作着镜子追踪高速运动中的翔士。

不过没人担心开打后看不见战况——“翔士们升空之后自身会发光”这种其实并没有事实依据的观念牢牢的占据着一般人的脑海。

娇小的金发少女今天穿了一身薄荷色的洋装,嫩绿色的面料下面如往常一样塞满了密密层层的荷叶边,荷叶边的海洋中伸出的手脚纤细得就像婴儿。

可能是撩动少女金发的狂风实在太冷的缘故吧,她竟然在流鼻涕,不单如此,她竟然大大咧咧的用自己的手背摸着鼻涕,丝毫不顾自己那华丽的外表被这个动作搞的韵味尽失。

看到对手是这样一位少女,代表领主的那名壮硕的国字脸翔士不由得摇了摇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甚至开始向远处浮游岛上大着胆子露天观战的索兰尼亚人(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挥手。

这时,斗技场中央的尖塔上,书记官开始朗读米德特鲁加法律中的相关条款,说明这是一场按照法律进行的公正公平的决斗等等……

趁着这个空挡,被少女单手扛在肩上的巨大武士刀千鸟通过和少女之间的精神链接说道:【我说,我一直在想,你怎么就真的答应下来了?平时的你一定会嫌麻烦而甩手不干吧?】

“这也没办法吧,我拆了他的船。”少女如此回应道,同时以可爱的声音打了个喷嚏,刚刚擦掉的鼻涕又流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

“还有,饭很好吃。”

千鸟的刀身哗啦哗啦的震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那刀在笑,它如实的评价着自己搭档的行为:【还真是很有你的个人风格的回答呢,伙计!】

就在这个时候,书记官的发言已经接近尾声,也许是笑够了的缘故,千鸟并没有通过精神链接,而是以愉快的口吻直接开口问道:“哟,要开始了,搭档,命令呢?”

“全武装形态启动。”由于说这话的时候少女正很不舒服的捏着鼻子,所以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也就是说,和往常一样么?”平时莉斯因为极度怕麻烦,总是不管什么等级的对手都全力一击,最快速度了结战斗,这种作风配合着她那很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的外表直接造成了之前无数对手都在开打的瞬间被秒杀。所以千鸟才会这么说。

可是这次千鸟似乎猜错了。

“千鸟,铁甲依然在,对吧?”少女用看似完全不搭调的话语反驳着自己羽翼的话。

武士刀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它发出了声音大到盖过了书记官话语的地步的笑声。

“是啊,铁甲依然在,它依然在啊!”笑完之后千鸟像老头子似的感慨着,“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就在这么说着的同时,一连串的画面从千鸟的计算核心里涌出,转瞬间流过两个人的脑海。

被双方战略兵器撕裂的扭曲的天空,战士们坚毅的脸庞,飘扬敌人进击的光辉中的残破鹰旗,还有莉斯不认识的少女的笑靥,少女手上拿着的刀很像千鸟,却比千鸟多了许多花纹。

交错而过的画面转瞬即逝,却留下一个坚定的声音:“铁甲依然在。”

“说老实话,就连我都快要忘记自己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铁甲真的依然在。”本来就很饶舌的千鸟似乎变得更贫了。

“你很吵。”莉斯言简意赅的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啊,不好意思,人老了都这样,那么,就让我们在三千年之后今天,再在同一片空域里华丽的秒杀敌人吧!”

千鸟的话音刚落,宣布决斗开始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几乎同时,莉斯从平台上跃出,纵身飞进夜空之中。就在她跃起的瞬间,一片仅仅能容纳一个人落脚的发光平面浮现在空中,刚好就在少女跳跃的落点上。金发少女就凭着这凭空出现发光平台,在空中跳跃着,急速缩短自己和国字脸壮汉翔士间的距离。

战斗就是这样,一瞬间的疏忽往往就会造成全盘皆输,尽管代表领主出战的翔士马上依靠自己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察觉到少女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可是对他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莉斯已经飞跃到他面前,千鸟出鞘时刀锋与刀鞘产生的尖锐摩擦声震荡着他的耳膜,他被他下意识的举起的武器在那尖锐的嘶鸣声中莫名其妙的就断了,他感到寄宿在自己脑海里与自己搭档的少女的意识正在飞速的远离,一同远离的还有自己身体的感觉,他只觉得某种刺入脊髓的冰寒正沿着他的肩膀向着他的下半身扩展。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感到似乎有风正从自己的脖子往里灌,好像自己的脖子裂了个口子似的,而金色的光芒遍布他的整个视野。

莉斯站在漂浮在空中的发光平面上,将千鸟收回刀鞘,金色的长发像披风一般在她身后飞扬。

对手那从脖子开始裂成两半的尸体向后倒下,碰触到地面时造成微小震动使得他站立的平台上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痕,紧接着这裂痕急剧像两侧延伸,仅仅片刻之后就变成横贯整个平台的巨大裂缝,随即平台向两侧裂开,像慢镜头回放般逐渐解体,崩塌造成烟尘被风吹送,在空中形成一道长长的烟尘带。

少女转过身,盯着站在塔上惊呆了的书记官。

“结果呢?”她的问题一如既往的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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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3)

从观礼舰上看,从斗技场中腾起的那道烟柱看起来就像是横贯整个夜空的伤痕。

“怎、怎么会这样?”代执政大人似乎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本来决斗这东西胜负谁也不能保证,可就这么被秒杀了实在是大大超过了阿丽西雅的叔父大人的预测,“商会长那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种怪物的?实在是,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绝对是早就策划好的!”

此时同样呆在观礼舰观察室里的阿丽西雅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自己的叔父大人一眼,就将注意力重新转到刚刚使出威力巨大的斩击的少女身上,她以空识仔细打量着那名少女。

她有一头和爱丽丝一样的金发呢,少女有些不搭调的想到,而且她虽然很矮小,却真的很厉害。由于阿丽西雅尚未成年,按照帝国的法律她还不需要担负兵役义务,可这并不代表阿丽西雅缺乏实战经验,这五年来她三次出击清剿海盗,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好手载在了她的手上,所以她第一眼就看出来,虽然叔叔雇来的那个翔士一瞬间的大意确实是导致他被秒杀的直接原因,但是双方在实力上确实有着决定性的差异,就算不被秒杀,那人也会在短暂的交锋之后被挑落马下。

阿丽西雅看着金发少女从容的擤鼻涕的样子(囧),难免有些神往:流浪翔士还真是帅啊……

就在阿丽西雅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那名金发翔士身上时,苔丝悄悄给代执政递了个眼色。此时整个观礼室里唯一坐着的男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随即他瞟了阿丽西雅一眼,就收紧了握在手中铁链,于是套在苔丝脖子上的项圈被整个吊了起来,使得跪坐在男人脚边的少女(核算了一下苔丝的年龄,发觉应该叫少妇才对,不过还是不改了吧BY作者)发出痛苦的呻吟。

阿丽西雅立刻拧过头,一看到姐姐痛苦的模样,少女的眼睛立刻冒出火来,捏紧的拳头轻轻颤抖着。

在狠狠的扇了苔丝两巴掌之后,代执政大人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看向阿丽西雅,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你怎么还在这里?滚!用你自己那只破猫飞回宅邸去!今天之内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阿丽西雅左脚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却被姐姐的表情所阻止,苔丝冲自己的妹妹使劲的摇头,嘴唇不断的蠕动,像是在以嘴形诉说着什么。

——阿丽西雅,要忍耐,苦难就要结束了。

尽管没有真的听到姐姐的声音,阿丽西雅的脑海里却像幻听一般响起了姐姐的话语,是的,姐姐想说的一定是这些吧,这五年来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阿丽西雅咬了咬牙,她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盯着眼前的男人,心想没准现在这间观察室周围都已经埋伏了他雇来的打手,自己如果动手了就正好如了他的愿了,那样的话,这五年来所有的忍耐,五年来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阿丽西雅收回了已经踏出去的脚步,以颤抖的声音应了一声:“是的,叔叔,我这就走。”

话音未落她就转过身,像逃跑似的奔出了观察室。

——我,又逃走了,从姐姐遭受欺负的地方,很无力,很没用的逃走了,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和爱丽丝在守护着我,而我什么也做不到……

这个时候,在密封式观察室一侧的舱壁上,有什么东西一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轻轻动了一下,那是观察室的两个通风口之一,木质的栅栏后面一只大猫那宛如宝石般的眼睛轻轻闪了闪,大猫原本是艳丽的橙红色的毛皮此时不知为何变成了能够和通风口中的阴影融为一体的灰黑色,只有那对宝石般的眼睛和吊在耳边的两对铃铛反射着光芒。

那正是猫子,对于能幻化成人形的神奇猫咪来说,潜入到这里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猫子正来回看着阿丽西雅离开的时走的大门和仍然呆在观察室里的那对男女,正试图理清楚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她潜入到这里的时候那名少女流浪翔士已经秒掉对手,三人的表现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想必是相当的莫名其妙吧,寥寥几句的对话也难以让人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且徐向北的命令是让猫子弄清楚爱丽丝的目光为什么总是停留在这艘观礼舰上,如果不弄清楚的话启航之后猫子就没有牛奶喝了,这可是个很严重的大问题。

稍事犹豫时候,猫子似乎是做出了爱丽丝不可能挂念此时还留在观察室里的二人的判断(果然是猫仙,很准呐),它扭动着身体在狭窄的通风口里转了个身,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它忽然听到身后的观察室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刚刚拉得太紧了!真的把我勒晕了阿丽西雅她铁定会冲上来的!”

大猫的动作顿了顿,刚刚抬起的前脚僵在空中。接着它回过头,看着原本像奴隶一样蜷缩在那男人脚边的女人站了起来,轻而易举的就把脖子上的项圈解下丢到一边。面对这个情景,猫子那对耳朵轻轻甩了甩,一对猫眼在阴暗的通风道中闪亮闪亮的。

……

徐向北看着头上观礼舰逐渐加速驶离斗技场上空,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观礼舰启航的同时,有一名翔士从战舰上起飞,先行沿着战舰的前进方向飞去。那翔士看起来是一名只有十来岁的褐发少女,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咋的,徐向北总觉得自己看到有稍纵即逝的电弧在少女闪现,想仔细看个明白的时候却又完全找不到电弧的踪影——是幻觉么?

算了,徐向北摇摇头,心想随她去吧,自己的后宫光环应该还没有强大到是个少女翔士就能收入囊中的地步(不,你有这个实力的BY作者),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通过脑海里的精神链接对自己的两名羽翼少女问道:“你们地上军见面都怎么打招呼来着?”

辛德蕾拉轻轻的摇了摇头,辛西娅则摆出正在记忆中搜索的样子,片刻之后这位总是让徐向北胃痛的少女在脑海里回答:

【好像是铁甲依然在吧,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相关内容,我这还是从盗贼公会的传闻年鉴上看来的……不过,你问这个的用意该不会是……】

“啊,我要过去打个招呼。”这次徐向北直接用自己的嘴把话说了出来,他冲辛西娅笑了笑,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个不错的主意么?”

辛西娅眨了眨眼睛,也以笑容回应自己的搭档:“的确如此,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既然遇到了同样使用地上军遗留羽翼的翔士,不去打探下消息就离开,这未免有些不划算,毕竟,收集和那场导致了整个索兰尼亚大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远古大战相关的一切,正是徐向北他们旅行的目的之一。比起在不会说话的遗迹中到处乱撞,还是问会说话的人来得比较方便吧?

“我说,你们俩从刚刚开始就在那嘀嘀咕咕些什么啊,拜托你们能不能用我们能听懂的方式来说话啊!”多菲雷亚一脸不满的瞪着辛西娅和徐向北,“至少你们也要顾及下被你们夹在中间的辛蒂吧!”

“没错没错,”莉诺卡连连点头,叉着腰帮腔道,“爷爷常说,做人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不能只顾自己!”

这都挨得上么?

徐向北两手一摊,存心跟两名正在较真的少女开玩笑:“好吧,我和辛西娅刚刚的对话的意思就是,月光舟马上要多一名新成员了。”

接着他在两名少女惊讶的呼声中拉着辛德蕾拉,推开所在房间的门,在示意其他少女留在屋里之后就顺着过道往酒馆的门口走去。

……

得知自己获得胜利之后,莉斯狠狠的抽了抽鼻子,把鼻涕吸回鼻子里,末了还很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她辨别了一下方向,轻轻的挥了挥薄荷色洋装的衣袖,就要回雇主那里交差。

这时候千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搭档,检测到友军哦,而且是未登陆的高位羽翼,系统默认指挥权限是Brigadefuhrer——是个级别满高的家伙嘛!】

“Brigadefuhrer?”莉斯动作稍微顿了顿,抬起头来,直接以肉眼望向陌生羽翼飞来的方向,“黑色的实体翼……”

【啊,这么一说还真是耶,难道我们找的就是这个家伙?哈哈,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巧了,本来我还担心在遗迹守上几天你就被饿死了……啊,别撕我刀鞘上的皮啊,那可是真皮啊,喂,很贵的!】

不过,没等莉斯顺利撕下千鸟刀鞘上包着的真皮(千鸟的刀鞘是订制的一般制品,只有刀本身才是它的正体),驾着黑色实体羽翼的男人就来到了娇小金发少女的面前。

他看了眼再一次从莉斯鼻子里留出的鼻涕,似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叠成整齐的方块,打着蓝色格子的白手绢,递到少女手中。

莉斯接过手绢,一边尽情的擤着鼻涕,露出很舒服的样子,一边向男人轻轻弯了弯腰,低声说:“谢谢。”

来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然后他自我介绍:“我是夏亚·雷,好像我们的羽翼间有点渊源啊。”

他话音刚落,被莉斯扛在肩上的巨大武士刀千鸟就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而金发少女则利索的将擤完鼻涕的手绢叠好攥在手中,又低头拉好自己的洋装,随即她单膝跪到自己脚下那泛着白光的半透明平面上。

风吹起少女那头华丽的金发,在周围射来的光柱的照耀下,缕缕发丝上流动着淡淡的金色光华。

少女以庄重语气沉声说道:“莉斯·阿修莱特,奉命前来汇合。”

稍事停顿之后,一个词语传承了千年的词句从少女口中流出:

——铁甲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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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4)

徐向北完全傻了,这是什么超展开啊?

不过现在他们俩正处在近十条粗大光柱的照射下,附近的浮游岛上还聚集了数量庞大索兰尼亚老百姓,最重要的是,这帮人现在正在为有人杀了代执政大人的威风而欢喜异常,全部人注目的焦点都集中在这娇小少女的周围。

实际上,以月光舟上众少女们目前所在的独角兽酒馆为源头,关于击败领主麾下翔士的少女的身份的传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传播,每个今天晚上曾经走进过独角兽旅馆的人,哪怕他只是进来要了一罐酱油,都会立刻成为人们那暴风骤雨般的询问攻势的目标,只因为有不少人看到那名接受少女翔士跪拜之礼的神秘翔士是从独角兽酒馆出来的。另外,从各个地方赶来听八卦的人此时已经挤满了独角兽酒馆的大堂。

徐向北早就通过辛德蕾拉的空识系统察觉到很多人正在向独角兽酒馆聚拢(还有不少胆子比较大的年轻人正在他周围盘旋,***越绕越小),而莉莉亚也用兔耳电报系统发来的信息说:“主人大人,下面突然挤满了人,您快点回来啦!”

看起来现在不是询问详情的好时机,徐向北想,还是等回到月光舟再说吧,现在先应付眼前的状况。

不过他还是确认了一遍:“你说汇合,意思是你专门来找我的?汇合以后又怎么办?”

“保护你和你的羽翼。”金发少女非常简短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她就这么站在漂浮在空中的发光平面上,直勾勾的看着徐向北,可她的双眸却总给徐向北一种她其实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看着自己后方无限远处的感觉。

“呃,”徐向北挠了挠脑袋,面对少女的表情和态度,说老实话他觉得有点束手无策,可总不能这么尴尬下去,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那好吧,你跟我来吧。”

名为莉斯的少女点点头。于是徐向北打头,莉斯跟在后面,两个人向独角兽酒馆飞去。

路上徐向北注意到莉斯的移动方式相当怪异:她是依靠不断在前方形成的发光平面作为落脚点,在空中跳跃着前进的。方才在酒馆里观战的时候徐向北就注意到少女利用光之踏板了跳跃的事情,但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那是少女战斗时快速接敌的方式,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他在脑海里问辛德蕾拉,有没有储存少女羽翼的相关资料。结果辛德蕾拉在他视野里的迷你胸像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乖巧的羽翼少女很内疚的说道【对不起】

如果此时辛德蕾拉有实体的话,徐向北铁定会上去摸摸她的头,虽然觉得辛德蕾拉有些太过在意这些小事情了,可是他并不讨厌少女这种乖乖的感觉。

转眼间这一对翔士就落到了独角兽酒馆正门外的落脚平台上,他们俩还没站定呢,就有人冲着酒馆内大喊:“来了来了,两人都回来了!”

话音刚落酒馆的门帘就被掀起,在澡堂里碰上的酒馆老板屁颠屁颠的“滚”出来迎接他的财神爷——刚刚那数分钟他卖出去的啤酒和下酒菜比他整个月卖出去的都多,所以说热门话题的中心人物永远都是酒馆老板最欢迎的人,这就和九十年代广州街头巷尾开始崛起的电脑房和街机房永远都会给有名气的高手一点优惠一样。

“您里面请,”酒馆老板敞开他那本来就大的嗓门,生怕挤在酒馆里的人们听不清似的,“小姐们都在楼上等着呢,您点的酒菜都上齐了。”

老板的话语立刻激起一阵交头接耳,酒馆里面有幸目睹了徐向北他们一行进门时的情景的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吹嘘起眼前的老爷带着的小姐和女仆是多么的美丽。而挤在门口的人们则更多的将目光投向莉斯,金发少女没流鼻涕的时候看起来视觉效果也是一流的,唯一影响索兰尼亚人对少女的评价的事情就是,莉斯胸前那无尽的平原……

这时候徐向北背后的羽翼收拢起来,变成一股第八色的光流,渐渐汇聚成少女的模样,辛德蕾拉脚尖轻轻碰触地面,像一只蓝色的妖精一般轻盈的落地,少女在直起腰杆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甩了甩那头秀发,轻而易举的就制造了异常华丽的视觉效果。

挤在门口的众人无一例外的张大了嘴巴,傻愣愣的看着新出现的少女,他们甚至愣了足有三秒钟才顺应自己的本能让目光向着辛德蕾拉那低胸洋装的前襟里露出的那条因为束胸的挤压而显得异常有存在感的乳沟滑去,却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徐向北挡住了视线。

没有人会喜欢不相关的男人盯着自己女人的乳沟看个不停的,徐向北也一样,他甚至开始考虑以后带辛德蕾拉出门时要适当牺牲观赏性,选用和辛西娅一样的高密封度洋装才行。

接着徐向北领着两名少女,在酒馆老板的带领下走进人满为患的酒馆大堂,他们一行刚进入酒馆,迎面就有人喊:“阁下,您是不是帝国贵族院派来清查代执政密使?”

徐向北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回去:“不是,我只是旅行途中偶尔经过这里罢了!”

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徐向北不想继续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了。

谁知道他这一回答反而让大家提问的热情更浓了,以至于当徐向北他们挤进自家包下的包间时,已经是十来分钟后的事情了,而且这一路上徐向北被迫撒了一系列的谎,比如说莉斯的身份被徐向北说成是自己女仆队的成员,原本被留下来看家的,因为担心徐向北而独自追了过来(就未来的结果来看,这个说法其实没错)……

进入包间之后,徐向北反手甩上包间的正门,把楼下的嘈杂连同酒馆老板一道关在了门外,才稍稍舒了口气。

“好吧,终于到了能安心说话的地方了,你是叫莉斯……”徐向北话说了一半,才注意到莉斯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包间中央的桌子上摆着的菜肴,她的右手抬到下巴旁边,伸出的食指就像是和下唇有仇似的使劲戳着那块柔软的红色薄片,徐向北耸了耸肩,改口道,“我们还是先吃饭,一边品尝菜肴一边听说明好了……莉斯,入席吧。”

金发少女只是稍微将目光从饭菜那里移开,扫了徐向北一眼,就点点头,随即坐进徐向北身边的椅子里,把手中的武士刀往桌上一放,就抓起刀叉开始切眼前的肉排。

看着莉斯表现出来的意料之外的馋鬼像,徐向北总有种想要发笑的感觉,初见面时少女给他留下那种难以亲近的印象就这么烟消云散。

“我说,你真行啊。”多菲雷亚那稍显阴冷的声音让徐向北打了个寒战,银发的前王女阁下一脸不悦的坐到了徐向北对面,紧接着她有些滑稽的学着徐向北的语气,“什么‘月光舟的成员又要增加了’,你来真的啊?”

徐向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出去之前开的玩笑,不禁哑然失笑,直在心里感叹这个世界果然比更离奇啊。他环视了一圈已经围在桌边坐好的少女们,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下。

“听我说,这位莉斯小姐的羽翼和辛蒂辛西娅她们俩一样,都是当年地上军的遗物,所以我才把她叫来,打算打听一下辛蒂的其他辅助模块的消息,就是这样。”

听完徐向北的解释,莉莉亚立刻就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莉诺卡瞄了辛德蕾拉和辛西娅一眼,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可是多菲雷亚似乎没那么容易打发:“我说,你去问下消息,为什么她要跟你下跪?搞的像骑士受封似的?”

多菲雷亚不知道,这也正是徐向北想问的问题,所以徐向北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转向正在用很不雅观的动作往嘴里塞肉的金发少女,问道:“你说汇合,还有要保护我和辛德蕾拉,这到底是谁给你的任务?总不会是你自己心血来潮吧?”

莉斯抬起头,张开嘴似乎在说话,可惜她嘴里塞满了肉,加上她说话本来就能短则短,以至于没人听得懂她说了啥。

“没办法,我来说明吧。”忽然,少女摆在桌上的武士刀开口了,“我和搭档原本受雇于纳鲁多地下商会,然后现在是受坦尼斯所托,前来保护你们,就是这样。”

徐向北听到坦尼斯的名字之后,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说不定那个家伙比外表看上去要可靠得多呢。

“坦尼斯?”多菲雷亚发出惊叫,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他还活着?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不是要人来保护我,而是……”

面对多菲雷亚疑惑的目光,徐向北叹了口气,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该怎么跟多菲雷亚解释,干脆就不管了,继续对那把刀提问:“坦尼斯会委托你们来保护我和辛蒂他们,难不成……”

“啊,没错,我们当中很多人可是认为,你的羽翼是让大地重现光明的关键呐。”

出现这个词的时候,尽管此时此刻在这个包间里的人对此都早有准备,可是由惊讶带来的寂静还是在一瞬间占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其实,这惊讶更多的是因为没有人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接触到和地上军相关的事情,寻找三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真相,不正是月光舟旅行的目的之一么?

过了半晌徐向北才小心的斟酌着词句,代替房里的所有人发问:“让大地恢复光明,那是什么意思,要怎么做?还有,三千年前那场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摆在桌子上的武士刀聚拢,可是武士刀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谁知道啊,为了躲过战败后天上军的盘查,大本营可是作了不少的功夫,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羽翼无论级别,都对大本营在最后一刻拟定的计划一无所知,因为比起人的记忆,我们泄密的可能性可是要大得多啊……”说着武士刀像老头子似的长叹一口气,“而且,你以为我是如何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经历了三千年还能继续运转的啊,保存东西的方法有两种(UMA),一种就是像这世间所有生命一样,不断的以新换旧,我就是如此,这种方法虽然能保证机体的完整性,可是却无法留存记忆,你以为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保存下来那寥寥几幅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画面的啊?”

也许是又回想起自己记忆里依然留存的那些珍贵画面吧,武士刀的叙述停了下来,寂静再次笼罩了包间。

可没过一会莉诺卡就打破了沉默,小女孩说话的时候双眼发光,就像看到食物的饿狼一般:“你刚刚提到,自我?那是什么?”

“那个啊,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形羽翼基本都具有的一般功能啦,主要是用来进行自我修复的,只要一段时间内不进行大消耗的战斗行动,我们就能够吸收第八粒子自己修复一般性的损伤,当然比较花时间就是了。不过这个技术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失传了呐!”

莉诺卡已经一脸憧憬的样子在那感叹“好厉害哦”。

而多菲雷亚则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另一种保存方法呢?”

“另一种就是无机物的保存方法,这种方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损伤的。”武士刀说完,忽然轻轻晃了晃刀身,“这点你问MSN004会比较好吧,这位小姐应该被冻结了三千左右。”

辛德蕾拉点点头,接过话头说道:“目前损坏部分自我修复率百分之八十五,距离预判完成时间还有十五天。另外由于无法检索到部分肌肉驱动,部分机体机能判定为无法恢复。”

徐向北讶异的看着辛德蕾拉,难道她是因为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说的么?

而辛德蕾拉再次露出一脸愧疚,向徐向北轻声道歉:“对不起,脸部的笑容驱动也不可恢复,对不起。”

徐向北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辛德蕾拉脑袋。然后他忽然想到一点,难不成他最近产生的自己和辛德蕾拉的配合还有战斗技巧都在不断提升的感觉,是因为少女的自我修复率不断提高造成的?要是真的那还真是满让人沮丧的……

而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的思维插进他的脑海。

【梅加耶拉从月光舟报告,恩莱科击毙四名企图偷偷接近月光舟的不明人士,请求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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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5)

月光舟的出现再一次在斗技场周围掀起波澜。这只几乎融入夜色的大鸟绕着漂浮在斗技场中央的那个柱子盘旋,吸引了此刻依然聚集在斗技场周围的浮游岛和酒馆中谈论刚刚决斗的人们的目光。

在接到梅加耶拉的报告之后,徐向北本着他们应该尽快回合的想法,立刻命令月光舟关闭所有舱门起飞(莉莉亚带着兔耳),赶到他们这里来。而于此相应的是这边的三名翔士都立刻同契,并且直接炸飞了酒馆包间的窗户,第一时间带着其他四名少女一起进入空旷开阔地带——人群密集的地方想要偷袭实在太简单了。

老管家恩莱科早就等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由希动作生硬的端着粒子步枪站在他身边,而在老头脚边摆了三具尸体和一堆“东西”。没等徐向北他们在甲板上落定,老管家就赢了上来,以干练的声音报告状况:“夏亚先生,这三人是老朽今天入夜后进行第一次巡逻时在月光舟附近发现的,原本只是想要对他们进行捕获,但是他们一发现不敌老朽,立刻就服毒自杀了。”

恩莱科指着三具比较完好的尸体说完,指尖一转对准了那堆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说道:“在老朽与另外三人接战时,此人似乎准备强行冲入月光舟内部,于是被芙铃烧成这样。”

知道那堆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徐向北的胃一阵翻滚,反上来的胃酸的味道在他嘴里扩散。而他身后则传来少女的尖叫,他赶忙回过头,看见爱丽丝已经跪倒在甲板上,全力呕吐起来,莉莉亚赶忙过去轻拍少女的背脊。

徐向北冲莉莉亚摆摆手,于是羽翼少女撑起爱丽丝的胳臂,搀扶着魅惑妖精的店西施蹒跚着从月光舟上甲板的开口进入了舰内——徐向北这种已经见惯了死亡人看了都会反胃的东西,让未满十四岁的少女看到,的确是太过刺激了。

爱丽丝离开之后,恩莱科继续报告:“此后老朽立刻让月光舟的主脑利用空识对全舰进行了排查,不过由于主脑的空识精度不高,又是主要针对舰外目标的,所以难保不会有人已经潜入了本舰,故而让芙铃一直留在舰桥保护梅加耶拉。”

应该说果然是万能管家么,处理起突发事件还真是干净利落。徐向北打心底里觉得能有这么个可靠的管家实在是太好了。

“帮大忙了,老爷子。”向老爷子献上由衷的赞赏之后,徐向北回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两名翔士少女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保证随时能有至少一名翔士能够立刻投入战斗,还有,待会我们要展开对舰内的搜查,多菲你去开船,由希你转告莉莉亚和梅加耶拉,让她们也参加,每人负责一片区域,用空识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另外,希达你要唱歌就赶快唱,在迪亚加拉我和你察觉到的那艘隐形的船没准就在附近。”

命令下达之后,少女们立刻行动起来,多菲雷亚二话不说一马当先跳进上甲板的苍空,急促的脚步声表明少女已经一溜烟的跑向舰桥,紧随其后的由希落地的时候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于是多菲雷亚的脚步就被少女的悲鸣声所取代……

十多分钟之后,月光舟的乘员们完成搜索聚集到战舰后部的货仓甲板,他们一无所获。

“希达也没有回报,估计到目前为止沙也没找到吧。”徐向北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说道,“总而言之,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放轻松一点了,总是保持同契的话,正真要开打的时候力量耗尽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两名少女就从他身上分离下来,一左一右落在他身边的甲板上。

同样从莉诺卡身上分离的大狗帕露菲刚把身体凝聚成型,就张口问道:“怎么办,立刻启航么?”

“那是个好主意,不过,”徐向北托着自己的下巴,食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腮帮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不明白,如果是之前要对付我们的那些人的话,他们直接趁着我们离开月光舟的时候直接细节不好么?不管对出去看戏的我们下手,还是对月光舟下手,都比派这几个人过来打草惊蛇要来的好吧?”

“那应该是因为我的缘故吧。”辛西娅淡然的接过徐向北的话头,“如果追踪我们的是帝国某一派贵族,他们又看到了我和恩莱科,那么多少会有点顾忌吧,要知道我虽然没有接受官职,却从爸爸那里继承了帝国大公爵的爵位哦,而且我自觉自己对爸爸生前的好友们、以及受过爸爸恩泽的人等等等,都还是有相当的号召力的!”

也就是说,害怕竖多一个敌人,所以才采取较为谨慎的做法,辛西娅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样解释的还有一个疑点,”辛西娅的话并没有让徐向北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直接放过我们不就好了,要不正儿八经的来和你见个面也好啊,至少可以商讨下合作的可能性或者干脆就以‘对国内隐瞒您和国家要犯一道逃亡的消息’为条件要挟,都比这么偷偷摸摸的接近要来的顺理成章,不是么?”

其实徐向北还有一种可能他没说出来,那就是直接向贵族院揭发辛西娅和废弃公主多菲雷亚混到一起了,借此排挤前宰相派的势力,然后继续对多菲雷亚行使武力……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看着徐向北,等着他的决定。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徐向北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很有“枭雄”的感觉,他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差不多也该厌倦这种被人追着跑的日子了呢,不觉得这里正是我们砍断背后的尾巴的最佳时机么?至少我们应该在进入下层空域之前消除被人背后捅刀子的可能性才对。”

徐向北的判断是有依据的:追来的是布里多瓦贵族的部下,而米德特鲁加正和布里多瓦处于战争的边缘,所以索兰尼亚当地领主不会出手帮助布里多瓦人;另一方面,如果布里多瓦的追兵规模很大的话,不可能不被察觉,最地限度也会在索兰尼亚民众当中造成一些传言才对,所以追来的人并不会太多,相比之下,月光舟的实力比起之前来说却增强了不少。

综合这一切考虑,现在绝对是最合适的反击时机,实在打不过的话大不了继续跑就是了,反正没有船能追的上月光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完徐向北的话之后,辛西娅恩莱科还有大狗帕露菲都在短暂的衡量之后点头同意了徐向北的看法,而莉诺卡辛德蕾拉还有两名女仆少女则根本就不会对徐向北的决定提出异议。

不过还有一人没有给出反应。

“莉斯?”徐向北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将目光投向手提武士刀的金发少女,紧接着他目睹了非常令人无语的一幕。

莉斯此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呆立在玩具店橱窗前的小孩子,她还把食指指尖放进嘴里轻轻的咬着,这个动作和她脸上那单纯的憧憬表情混合在一起,向周围散发着异常强烈的信息:“好想要!好喜欢!太棒了!……”

徐向北狐疑的转动脖子,将目光顺着莉斯的视线移动,最后落到货仓甲板一角,那里放着五个晾衣架,每个架子上都挂满了款式各异尺码齐全的女仆装。而莉斯视线的焦点正放在一件在各个部位缀满蕾丝、裙子和袖子里面都塞满荷叶边的超豪华女仆装上。

“不好意思,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的搭档喜欢洋装喜欢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托了这个爱好的福她一直都吃不饱,所以才会长成这种豆丁模样……哇!别这样,别这样,会弄坏的!”

看着金发少女使劲的将自己的羽翼的刀柄往月光舟的甲板上砸的样子,徐向北叹了口气,也许是觉得应该赶快制止少女摧残羽翼的行径吧,他抬起手指着角落里的那件女仆装,试探着问莉斯:“那,要不要试着穿一下?”

莉斯果然停止了动作,她看看徐向北,又看看那件洋服,然后不知为何脸上就泛起两抹红晕,她就像是为了掩饰脸上的红晕似的,拼命的点头。

于是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感叹,月光舟的成员构成还真是越发的丰富多彩个性十足了啊……

……

另一边,猫子缩在观礼舰观察室的通风道里,竖起她那对引以为傲的耳朵,仔细的听着观察室内的谈话。

“下一步该怎么办,苔丝!”看起来像是贵族老爷的中年男人焦急的向看起来像是*的女人问道,“你不是说过如果输掉了你自有打算的么?这次失败,会让那些贱民大胆起来的!苔丝你倒是说话啊!”

“不必焦虑,我的叔叔。”被称为苔丝的女人双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将嘴贴近他的耳朵,以如魅魔的声音般充满诱惑的嗓音说道,“您大可放心,事实上,战败了对我们来说才是一件好事,且听我慢慢跟您解释。”

紧接着女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惜的是,即使是这种耳语的音量,都逃不出猫子的耳朵。

“首先,我们要宣布承认决斗的结果,并且向商会会长表示祝贺……”

苔丝的话语源源不断的传入猫子的耳廓,这让大猫开心的晃起尾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牛奶肯定有着落了。

在确定自己已经掌握了势态全貌之后,猫子果断的转过身,沿着通风管无声的急奔,很快就从观礼舰甲板一侧的进风管中钻了出来。

可就在她想跳上观礼舰的船舷离开船的时候,她的颈后毛被什么人的手一把捏住。下一刻她就被那人整个提到空中。

猫子将收在肉里的爪尖弹了出来,一般人都认的猫咪全部拿抓住颈后毛的对手没办法,猫子已经无数次靠着抓住她的人脑海里这个常识摆脱困境。

可是这一次她失败了,没等她挥动爪子,她的前腿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别费力了,我知道你的爪子能带起第八粒子波动伤人。”说话的人披着褐色的斗篷,整个脸都藏在和斗篷相连的兜帽里,而斗篷后面则挂着一个大号墨西哥草帽,在猫子因为惊讶而暂时停止挣扎的空挡里,那人接着说,“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跟你打听而已,完了就会让你走,所以请你乖乖的跟我来。”

猫子眨巴眨巴眼睛,“喵”了一声作为回答,随后收起了锋利的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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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6)

观礼舰抵达公爵府之后,墨西哥草帽男把猫子拎进了自己在城堡兵营内的房间。

进门之后他把猫子放在墙角一只铺着柔软天鹅绒的篮子里,又取来碟子倒了杯牛奶摆在猫子面前。

“很奇怪吧,牛奶、午睡用的篮子,这十年来我走到哪里就把这些带到哪里。就是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能碰上她的同类。”说着男人抱了一把木柴,塞进只剩下低矮火苗的壁炉,又抄起火钳捅了捅,看着炉火渐渐变旺他满意的放下火钳拍了拍手,回头看着猫子,“我有风湿痛,所以比较喜欢温暖一点,不介意吧?”

猫子从篮子里爬了出来,轻轻舔了舔盘子里的牛奶,然后对着墨西哥草帽男叫了一声。

男人把这理解为同意,就从壁炉边离开,脱下自己背后的墨西哥草帽往衣帽架上一丢,就坐进正对壁炉的沙发里。在他的草帽碰到衣帽架时发出的呻吟声之后,房间里就只有壁炉里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偶尔打破弥漫的静谧。

“下船的时候我就吩咐过了,待会会有仆人送热水来,在那之前就请你和我一起耐心的等待吧。”

男人的话音刚落,就响起敲门声,在男人应了一声之后,端着装着热水的壶的女仆颤颤巍巍的推门走了进来,说话的声音还在拼命的颤抖:“先、先生,您要的热水来了……”

说着女仆把热水壶往男人指出的位置一放,立刻就鞠了个躬,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间。

男人抓起热水壶,轻轻泼了一点到猫子身上。于是大猫在一阵烟雾中化作了蹲在地上的美丽的猫耳巫女,她缓缓站起身,由于是背对着那男人,起身的同时她慢慢的转动自己的身躯,洁白的水袖和长发在空中甩成两轮圆弧,变身时腾起的白雾碎裂开来,变成一片晶莹的第八色亮点在环绕着她慢慢的旋转,挂在少女那对猫耳上的铃铛也随着转身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站定之后,水袖与长发都轻盈的落下,忽然出现的少女挺起腰杆,撑开眼皮露出宝石般的双眸,眼珠中间的那条眯在一起的细缝里闪着淡淡的蓝光。盯着草帽男看了一会之后,猫子朱唇轻启:“汝啊,汝对咱的种族还知道多少?”

而这边草帽男则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盯着猫子头上的铃铛,半晌之后才感叹道:“看来我抓了一个不得了家伙啊,刚刚多有失礼,还请你原谅啦……”

“汝既然认出了御神铃,竟然还敢无视咱家的问题,真有胆量呐。”猫子昂起下巴,往前进逼一步,居高临下的瞪着草帽男,“不过,看在牛奶味道不错的份上,咱家心情好就不计较了,汝要问什么?”

“也不能说认出来,因为我根本没见过这种铃铛,只是她跟我说,只要看到,就能立刻和她的铃铛区别开来,所以我就想,你戴的就应该是了。”草帽男很平静的说道,同时伸手拿起摆在沙发一侧的小茶几上的高脚杯和酒瓶,帮自己斟了一杯红酒,端起来轻轻晃动着,“其实我想问的很简单,我只想知道她在家乡过得好不好,生下来的小猫是什么毛色的,就这样。啊,差点忘了,她的名字叫夏子。”

“夏子?汝以为在咱家的记忆里有多少个夏子啊,咱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不过,”猫子顿了顿,微微垂下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的感伤,“猫之里在最近十年之内并没有猫返回,也没有新生儿诞生,要不然也轮不到咱家出来寻找配偶啊……”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草帽男的右手放下刚刚摇匀还未来得及品尝的酒杯,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是嘛,是这样啊。”

猫子无言的盯着男人看了一会,才转过身走向房门,可是她走了几步却有回过头来,用侧脸对着坐在沙发上独自哀伤的男人,以比刚刚温柔得多的声音说道:“我们怀有后代之后,也不一定就要回到猫之里生育,没准那位夏子已经在别的地方产下了孩子呢……不过……”

猫子耸耸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不少自嘲的意味:“咱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的话汝就当没听见吧,虚假的希望比噩耗更残酷,咱家可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呐!”

“等一下,”男人忽然开口了,他叫住了猫子,“虽然我问这个显得有点多管闲事,但是,你应该已经找到满意的伴侣了,对吧,今天就是受他的命令来刺探情报的,我猜得没错吧?”

“谁知道,”猫子咧开嘴,露出顽皮的笑容,头上那对耳朵也很俏皮的甩动着,“虽然咱家是不讨厌被他抱着的感觉,不过呢,咱还没玩够呐,如果有了身孕就只能回猫之里了,多没意思啊!”

接着猫子转过身,对草帽男俯下上身,脸上混合着狡黠和戏谑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刚抓到了一只能当玩具的老鼠的猫咪似的:“怎么,汝也想成为咱家的恋人?可惜呐,咱对老男人没兴趣,虽然咱自己已经两千七百岁了说……”

“是嘛,不过你搞错了我的话的关键了,御社神阁下,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受雇于人就要尽责,这是我一向的信条。既然已经知道您是来刺探雇主情报的,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走你,哪怕你是我唯一的妻子的宗族首领也不行。”说着草帽男抬起头,也对猫子亮出笑容。

猫子很有兴致的挑起半边眉毛,眼眶里那对猫眼石般的瞳孔先是将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男人挂在衣帽架上的草帽,有些得意的反问道:“那么,请问汝打算怎么阻止咱家呢?汝该不会是以那位夏子为标准,认为咱家这两千七百年是白过的吧?虽说咱在这两千七百年里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的说……”

“不试试有怎么知道呢?”草帽男又拿起了酒杯,凑到嘴边悠哉游哉的品了一口。

“徘徊于黑暗中的悲哀之影……”

草帽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对他说出的话语,因为构成这话语的语言他根本就没有听过,可是那些单词所代表的意义却清晰准确的进入了他的脑海,他忽然想起夏子在某个夜晚跟她说的话语:传说猫之里的御社神是来自冥界的使者,能够抽取人的灵魂,打入永眠之地。当时他把这当成传说,并没有太在意,可现在想起来……

“沉湎于罪孽因果之中的灵魂……”

猫子的咒语还在继续,挂在她头上的那两对御神铃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比起刚刚随着猫子的动作轻轻晃动时所发出的声音,现在这杂乱无章的铃声让草帽男全身渐渐失去了力气。

猫子自身也在发生变化,与她的毛皮同色的头发由发根开始,齐刷刷的向着黑色转变,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头光滑亮丽的乌丝,额前的刘海也变成了与黑发相当合拍的直刘海,排列得异常蒸汽的发梢下方,是猫子那似乎变得更大更骇人的双眼。原本猫眼石似的的瞳孔此时也发生了改变,中间那条竖着的细缝向两边扩展,蓝色的火焰扫过整个眼珠表面,火焰退去之后,眼珠原本的碧绿色被鲜艳的红色所取代。

被那红色的瞳孔所注视,草帽男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压迫感。接着猫子将自己的右臂平伸,让水袖整个展开,那空旷的白让草帽男产生了一种自己就要被吸进去的错觉,他觉得自己所在的房间似乎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空旷,辽远,他看见模样完全改变的猫子身后,凭空开出了了无尽头的彼岸花田。

就在这一片阴郁的景色中,忽然飘进了唯一的一抹亮色,细小的第八色亮点仿佛一只萤火虫,在空中摇摆着,飞近了猫子的耳畔,似乎在轻声细语。

于是咒语停止了,草帽男眼前的一切统统消失了,所有的东西又都恢复了原样,包括他眼前猫子的样貌。

“刚刚那是……”男人盯着自己的手,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呢喃道,“是幻觉,对吧,御社神的力量就是制造幻象。”

“汝说对了大半,所以就当是这么回事呗,咱家也懒得解释。”少女又一次转过身,却在迈步的时候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汝啊,好好感谢她吧。”

可没等猫子的话说完,她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猫耳少女低头看自己的脚,似乎对自己为何摔倒感到异常的奇怪。

“我刚刚还在想,也该到起效果的时候了呢。”草帽男一仰脖喝光了手里的酒,把酒杯往身边的茶几一放,继续说,“尽管阶级比夏子高许多,看来弱点却是共通的呐。我可没有傻到不做一点准备就给你浇热水啊。”

猫子趴在地上,愤愤的盯着熊熊燃烧的壁炉,可是和她愤怒的目光不相符的是,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的愉悦。

“这是邦加产的木天蓼,烧的时候味道和普通木柴差不多,效果却很好,夏子最喜欢了。”男人说完的瞬间,猫子的身形就渐渐的缩小,变回了一只有着漂亮橙红色毛皮的大猫。大猫跑近壁炉,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愉悦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就把身体缩成一团,趴着不动了。

男人站起来,走到猫子身边弯下腰,伸手要摸猫子的脑袋,却在半空僵住了。

犹豫了一会之后,他收回伸出去的手,叹了口气:“己之不欲勿施于人,抚摸你的权利不属于我。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说着他从衣帽架上抓起自己的墨西哥草帽,攥在手里,推门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细小到不注意看就无法察觉的光点像萤火虫一般漂浮在空中,追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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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7)

在猫子因为木天蓼而变回原型,并被困在城堡兵营中谋也在同一座城堡当中悄悄进行。

丝看着充当自己眼线的中年妇女将包着金币的纸筒收进亚麻长裙的口袋,有些不放心的开口确认道:“你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吧,事情搞砸了的话,你和你的家人就都玩完了。”

“是是,请夫人放心,一定按夫人说的做,绝对不会出纰漏的,绝对不会……”妇女依然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像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的鞠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于是苔丝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妇女低着头弯着腰,倒退着向卧室的正门退去,一直退到屁股触到檀木门了才稍稍直起腰,转身推门——这个过程中头当然也是低垂着。但是在她推开门,前脚已经迈过门槛的时候,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抬起头在脸上堆出一副谄媚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可是,夫人,您给的这些钱要是没用上,就达成了您的目的,那是不是……”

“那时就随你喜欢,好了现在赶快给我走!被阿丽西雅看到了就麻烦了!”苔丝不悦的皱起眉头,狠狠的瞪了门口的妇女一眼,吓得她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苔丝的卧室,厚重的檀木门在她离开之后又缓缓的复位,将走廊上的黑暗封在门外。

丝松了口气,将胳臂支在身边的梳妆台上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盯着桌面上散发着光芒的烛台看了一会,才将目光转向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看着自己脸上毒蛇般的笑容。

——阿丽西雅,这份提前送给你的十四岁生日礼物,你绝对会喜欢得难以自拔。

这时卧室的房门在沉重的轴承转动声中开启,苔丝知道到了每天晚上喝茶的时间了,这十四年来,苔丝如果不在夜晚就寝前饮用带有精神安定作用地药草茶,就必定无法入睡。听着管家推着手推车进入房间的声音。丝暗想,再过一段时间,当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自己是否能逃离药草茶的魔掌。自然而然地入睡呢?

像是看穿苔丝的心思似的,她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真是愚蠢,这种茶本身才是噩梦地罪魁祸首啊,虽然没有药理上的成瘾性。但是长期依赖它所提供的安定感的结果就是,一旦失去了它无论如何你都会噩梦连连。”

丝猛地抬起头,讶异的发现推着装满茶具的推车向自己走来地,并不是照顾自己二十年地老管家。推车地年轻男人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而在他身后,看起来很有涵养地年轻人悄无声息的关上卧室的房门,沉默不语的伫立在门边。右手轻按腰间的手枪枪柄。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我的管家怎么样了?”苔丝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往后退去。她的裙角挂到椅子的靠背,将椅子拉倒在地上。摔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别急嘛,我们可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没有恶意。”说着男人露出完全不像是没有恶意的笑容,他推着车,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苔丝逼过去,同时以毋庸置疑的声音接着说,“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的利益,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想看看丝小姐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

“合作?”苔丝重复了一遍,此时随着男人的不断进逼,她已经一路退到自己那有着华丽顶盖的大床旁边,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不过苔丝借着这个机会,把手悄悄的伸到枕头低下,抓住了防身用的匕首枪的刀柄。握住武器之后苔丝感到自己的胸腔稍稍放松了一点,于是沉下脸,拿出从容不迫的语气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合作?”

年轻男人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问得好,不过相信丝小姐你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计策有个最关键的缺陷吧?没错,就算你成功的把自己的妹妹不留痕迹的整死,无法启动家传羽翼的你也是不会得到继承权的,你叔叔会一直代理执政,直到下一名能启动那只猫的人出现,所以说……”

男人顿了顿,很满意的看着苔丝脸上的惊恐,欣赏了一会才接着说:“地下室里那只假冒的家传羽翼如果不能完成的话,对你来说一切都不够完美,我说得不对么?不过,据我所知,那东西的开发好像碰上了点麻烦……”

这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带着这样的疑问,苔丝紧紧的咬着牙,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你想怎样?”

“拉波斯。”男人忽然换了副温柔的嗓音,低头轻声呼唤,于是小女孩的脸从男人身后露了出来,刚刚由于手推车和男人身形的阻挡,苔丝一直没有发现这小女孩。

忽然闯入的陌生男人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声音却恢复了最初那种冷峻:“苔丝小姐,这孩子的设计原理和你们家的羽翼有许多相同点,而我们的工匠在调整她的时候积累了相当程度的经验,为什么不让我们帮您完成地下室里那东西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苔丝横下一条心,对男人说道:“那,你们的条件呢?”

丝这句话刚说完,塞巴斯基所属高级驻外执行官,特务舰珍珠贝的代理舰长,本杰明露出满意的笑脸。

大约十分钟后,达成目的的本杰明领着自己的副官离开了苔丝的卧室,刚刚走上黑暗空旷的走廊,副官就一脸担心的问道:“长官,我国和米德特鲁加的关系正处于紧张状态,就这么和米德特鲁加大贵族扯上关系。似

吧?”

本杰明停下脚步,在走廊上站定,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副官,月光从走廊一侧地巨大窗户中射入,将窗栏的影子投在他的侧脸上。

本杰明对着自己的副官叹了口气:“我说,你以为三王女的座舰是因为什么才从刚刚开始一直在索兰尼亚盘旋,而没有立刻离开的?以那艘船的速度,这个时候跑没人追得上他们。”

“我想大概是因为……”

副官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自己的上司厉声打断:“别跟我说什么补给未完成。考虑三王女那位新晋近卫翔士之前地表现,那条船之所以不走,是冲着我们来的啊!他们一定是打算在这个相对无人干扰的地方将我们彻底排除!所以我们才需要当地贵族的支持,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点。刚好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懂了没?”

“可是,只要我们一直保持隐蔽,伺机下手也不是没有胜算啊。现在这样,败露地话……”

“闭嘴!”本杰明的音量虽然不高。却充满了威严与压迫感,他像看不成器的学生似的看着自己地副官,压低声音说道,“在那之前要是我们被找的了呢?还有万一行动中除了纰漏怎么办?刚刚那个新出现的翔士可是地上军的羽翼!你觉得我们能对付搭载了两具地上军羽翼地战列舰么?”

副官张了张嘴还想争辩。最后却作罢了,只是轻轻的对自己的上司点了点头。

……

索兰尼亚这充满变数地一夜终于过去了。

爱丽丝在刺目地朝阳地光线中醒来,少女轻轻揉着眼睛。同时很奇怪的看着没有拉上窗帘地窗户。接着她想了起来。昨天晚上从那艘像鸟一样的大船上回到家里之后。她就直接钻进了被窝,并且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那反复出现在脑海里的死者的脸庞来打扰。

爱丽丝推开身上的被子,把脚从床上放下来,这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穿着鞋子就睡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月光舟的女仆装。

看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确实被吓得不轻呢。爱丽丝想,然后她站起来,开始解女仆装的扣子,可是她刚解开第一个扣子,就发现女仆装的衣襟和胸前都残留着水渍,那是爱丽丝的老毛病:睡觉流口水。

爱丽丝红着脸,使劲的擦拭了几下那深色的水渍,然后叹了口气,自语道:“看来要洗一下才能还给夏亚先生了呢。”

接着她脱下女仆装,少女柔嫩的肌肤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中,展现出一层健康的牛奶白。爱丽丝从衣柜里拿出自家的侍女服,抖了抖之后就往身上套,当她把脑袋从侍女服的领口里伸出来时,少女发现自己的宠物拉普拉斯正蹲在地上仰着头,以鲜红的双眼盯着她的脸庞。

“啊,对不起,拉普拉斯,昨天没来得及准备你的萝卜,”爱丽丝弯起右手食指,轻轻叩了叩自己的脑门,对白兔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咿嘿嘿”笑起来,“稍等一下,我洗完脸就去厨房拿。”

可是白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出善解人意的表现,它像一尊雕塑似的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仰头注视着自己的主人,鲜红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被那眼睛注视着,爱丽丝产生了一种自己就要被那鲜红吸进去的错觉,她不自觉的退后了半部,下意识的以畏惧的目光看着十四年来与自己朝夕相伴,如今却忽然变得陌生起来的宠物。

“拉普拉斯?”少女试探着呼唤兔子的名字。

仿佛被少女的话语惊动,石雕般的兔子那三瓣唇忽然动了动,它张开嘴,像是在说话。

爱丽丝弯下腰,刚把脸凑向兔子,想听听它在“说”的话语,一切就都结束了。

拉普拉斯像往常一样靠了过来,用自己的大耳朵蹭着爱丽丝的脸颊,然后又抬起头,用鼻尖不断的戳着爱丽丝的腮帮子,鼻子下的三瓣唇贴着少女的皮肤蠕动着,留下冰凉的触感。

爱丽丝疑惑的看着拉普拉斯。

——刚刚那是,我的错觉么?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养母的招呼声:“爱丽丝,爱丽丝,几点了,快下来帮忙!”

帮忙?爱丽丝纳闷了,往常白天根本没客人,她只需要帮忙处理蔬菜和洗衣服就行了,所以稍微睡晚一点养母都不会怪罪,她生日将临的这两个月,更完全是一副由她去吧的态度,今天为什么……

爱丽丝一边“来啦来啦”的应着,一边拉开房间的大门,结果从自家旅店的大堂传来的喧嚣立刻淹没了小小的卧室。

怎么会有这么多客人?

惊讶下,爱丽丝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却又半路折回,抓起丢在床上的女仆装。

“得顺路拿去洗才行。”这么自言自语着,爱丽丝顺手带上了房门,房门闭合前,少女的声音从门缝里溜了进来,“拉普拉斯,我待会就送箩卜过来,要乖乖的等着哦!”

接着房里就陷入了寂静。

拉普拉斯伫立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的地板中央,看着关闭的房门。忽然,兔子的眼睛闪动起来,如果此时有人用显微镜观察它的瞳孔,就会发现,一行行古老而又神秘的字符正飞掠过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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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8)

丽丝把手里的女仆装塞进自家卫生间的洗衣篮后,就来了”跑向自家旅店那兼作餐厅的大堂,途中经过月光舟的众人正在吃早饭的起居室。

少女停下脚步,对徐向北他们微微弯了弯腰,脑袋低垂,似乎有些胆怯的说道:“那个,对不起,借我穿的女仆装等我洗过之后再还给您几位吧。”

不等徐向北他们回话,少女再鞠了一躬,就转身跑走了。

听着爱丽丝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徐向北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正在往面包上抹黄油的莉诺卡代替众人说出了心中所想:“我说,我们是不是吓到她了?”

“那当然,别的还好,芙铃的那个‘大手笔’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了。”徐向北接过莉诺卡递来的面包,同时看了眼正坐在饭桌上,双手高举着比自己身形还要大上一圈的‘巨大’奶瓶往嘴里猛灌的芙铃,半分无奈的说道,“那玩意连我看了都要反胃,更别说从来没见过尸体的小女孩了。”

“啊咧,我不过就是用对舰光束照了他一下而已,他就……”芙铃闻言放下手里的大奶瓶,空出一只手冲徐向北做了个“V”的手势,非常开心的就要跟众人讲述当时的情景,却被辛西娅顺手抄了个空茶杯扣在底下。

“好啦辛西娅,毕竟她也算是辛蒂的辅助单元,过分虐待它可不好。”徐向北说着伸手将茶杯翻过来,把小家伙从里面放了出来。然后他用还沾着黄油的食指轻轻抹了抹小家伙那因为委屈而憋起来地脸,“芙铃你也是,大家都吃饭的时候就不要将那些怪恶心的东西。知道吗?”

芙铃大声应了句“好~”,这时候她的>.:食指指尖上似乎在嗅着什么,接着她伸出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舌头,把粘在徐向北指尖上的黄油舔掉了一半。也许是觉得味道不错,小家伙“啊哈哈”的笑了起来,小舌头三舔两舔就把徐向北指头上的黄油吃了个干净。然后她拍着翅膀飞了起来。扑向摆在莉诺卡面前地黄油罐,却在中途被一根粗大的面包拍落在桌面上。

莉诺卡把那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表皮上烤出一个巨大“肥”字的面包扛在肩上,派头就和莉斯持剑的时一模一样。小女孩瞪着比自己更小地女孩。竖起食指一板一眼的说道:“黄油必须和面包一起吃,嘴巴太小吃不了面包的人就乖乖喝牛奶吧。”

徐向北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女孩地互动(芙铃也算是女孩子吧),微微摇了摇头。

“放着她们这样不管真的可以吗?”辛西娅似乎已经吃完了,她接过梅加耶拉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就端起桌面上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才用聊天般无关紧要地语气继续说,“敌人可是已经到了我们身边。多少应该有点紧张感吧?”

“有什么关系嘛,昨天我们就是太咄咄逼人了,才把人家给吓得不敢出来了啊!”徐向北一边说一边咬了口手中的面包。由于说话的缘故。夹在面包片当中地黄油顺着他地嘴角流了出来。莉诺卡马上拿起餐巾凑了过来。抱怨着“哥哥你真是地,多注意点嘛”的同时。仔细地为徐向北拭去了嘴边的污渍。本来徐向北还觉得很受用,但在接触到帕露菲那骇人的目光后他反射性地抢下莉诺卡手里的餐巾。

把嘴擦干净之后,徐向北也学着辛西娅的样子端起眼前的茶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女们说道:“现在重要的是做出内紧外松的样子,等着对方再次露出马脚。所以,保持着好心情来等待更好吧?”

昨天,徐向北决定启航进入风暴层之前干掉麻烦的尾巴,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于是月光舟就这么绕着索兰尼亚飞了几圈,希达则在月光舟的甲板上高歌。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忙到大半夜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徐向北得出个结论,希达的歌声虽然能增加探测距离,但是精度却不能保证了……

对于这个结论希达闹了半天别扭,才不情不愿的承认了。

虽然说依靠辛德蕾拉的高精度空识仔细的搜索每个角落也不是不行,但徐向北选择了以逸待劳,也就是说,他们重新降落到魅惑妖精的停机坪,准备静观其变。反正对手的曲光引擎要消耗第八晶体,总有烧光的一天,只要盯住索兰尼亚的第八粒子销售渠道,防止对方暗中补充就好了。

而凑巧的是,月光舟女仆队最新的一名成员刚好是索兰尼亚商业联合会会长的大恩人(莉斯压根没收会长钱)……

于是月光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到了魅惑妖精,唯一不同的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月光舟上就保持随时有一名翔士待命。

索兰尼亚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们权当月光舟整晚的飞行以及不断从船上流泻出来的歌声是这位“大贵族”在庆祝自己的胜利呢,受了这个影响,昨晚饱受领主欺压的索兰尼亚人着实狂欢了一场。

而今天一早,公爵府就发布了承认决斗结果的公告,公告上还写着代执政本着仁慈之心放弃行使初夜权之类的话语。总而言之,就是这次索兰尼亚人赢了。

于是商会会长一大早就带着一帮会员,来到魅惑妖精,说是要举行宴会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托了这个的福,魅惑妖精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从一大早开始,就人声鼎沸。

吃饱之后徐向北一口喝干杯中的红茶,拍拍手站了起来,看着伫立在墙角的莉斯,轻轻打了个响指道:“好啦,接下来我们到下面去吧。人民的英雄可不能让人民等太久啊!”

徐向北最后一句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事实。现在索兰尼亚地坊间已经将莉斯传成了忠于主人又充满正义感的侠义之士。

“啊咧,哥哥,现在就要下去?万一人群里混着敌人怎么办?”还在喝牛奶的莉诺卡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担心的问道,“昨天我们不就是因为担心人多容易被偷袭,才急急忙忙的离开独角兽酒馆的么?”

辛西娅代替徐向北做出回答:“早餐前恩莱科就已经乔装混入人群里了,有敌人的话这回应该早就被抓到了吧。”

辛西娅的话看起来有些夸张,不过考虑到那位万能管家地“性能”,就显得不那么让人惊奇了。顺带一提。恩莱科自然是乔装成了一位风韵尤存的老妇人,他伪装技术之高明就连辛西娅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人群里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辨识出来。

莉诺卡耸了耸肩道:“随便啦,反正我昨晚值夜班,待会我回月光舟睡觉好啦。”

“辛苦你啦。莉诺卡。”说着徐向北走到门边,对莉斯做了个请地手势。

娇小的金发少女看了看徐向北,又转头看了眼站在起居室另一边的梅加耶拉和莉莉亚,又低头不动了。

徐向北莫名其

着金发少女。又看看另外两名女仆少女,一副丈二脑地模样。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到现在才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女仆装太华丽了么?

“啊,头。”背在少女背后的那把武士刀忽然开口了,不知从昨天什么时候开始,千鸟对徐向北的称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地搭档是想要耳朵啊。你看。梅加耶拉有猫耳,莉莉亚则是兔耳。就搭档……哇啊啊,痛啊!”

莉斯大动作的将自己背往墙上撞,与之对比强烈的是那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脸。她那缀满蕾丝地女仆长裙随着她地动作大幅度的摇摆,不时露出底下那层层叠叠地荷叶边。被夹在她的脊背和墙壁之间的武士刀发出夸张的惨叫,原来刀也是会痛的么?

徐向北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口型傲娇娘?因为已经知道少女真实心意是什么,徐向北对辛德蕾拉使了个眼色,羽翼少女就乖巧的取下自己头上戴着的天线,递到莉斯跟前。

金发少女犹豫了一下,就接过耳朵,轻轻戴到头上。摸着头上新增加的耳朵,少女的脸不知不觉的泛起两抹红晕。

那一刻徐向北真想好好的称赞下莉诺卡,把发报机的天线设计成兔耳的形状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啊!

就这样,片刻之后头戴兔耳身穿华丽女仆装背后还背着武士刀的娇小少女顺着楼梯走进魅惑妖精的大堂,聚集在大堂里的人们立刻发出了一片赞叹声。

莉斯这身打扮立刻让所有人对两件事情更加确信无疑,其一是眼前被少女们簇拥着的男人绝对是大贵族,因为只有大贵族才会有这种特殊的趣味(指耳朵),其次就是,这名替他们出了气的少女一定是大贵族的仆人,而且级别还挺高,没看她的女仆装上蕾丝和花边最多么!

原本就已经很嘈杂的大堂在莉斯出现之后立刻又被新一轮的声浪所淹没,所有人都兴奋的往少女和她的主人身边挤,高声提着各种问题。

只有一个人冷眼看着这一切。

魅惑妖精的老板伫立在通往厨房的门边,静静的看着大堂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明明是厨房里正忙的时候,身为主厨的人却站在这里看热闹,说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偏偏此时整间店子里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人,家住魅惑妖精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正打量着旅店当家的一举一动。

就在商会的会长控制住场面,开始向徐向北和莉斯致辞的时候,中年妇女借着机会凑了上去。

“爱丽丝好福气啊,老邻居!竟然能碰到这么个好主人,这真是……”妇女的话还没说完,魅惑妖精的老板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赶忙闭嘴。

可是当老板一偏开目光,那妇女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向上弯曲,她立刻控制住自己,以抱歉的语调接着说:“啊,对不起,我只是听说昨天爱丽丝跟着那老爷的时候身上穿着老爷家的制服,所以才……哎,猜错了你别见怪呐,老邻居。”

虽然魅惑妖精的老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中年妇女却不气馁,不依不饶的接着说:“哎,不是我啰嗦,可是老邻居你总该为爱丽丝想想吧,昨天被打死一个手下,还丢掉了初夜权,那代执政大人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他铁定是会找下一个成年的女孩发泄的嘛,那可不只能是你家的爱丽丝吗!这孩子,因为有钱人的女儿逃过了一劫而不得不受这种罪,实在是太可怜了……”

中年妇女语气里的悲伤就像真的似的,而比这一切更沉重的事实更是让魅惑妖精的老板的眉梢不住的抽搐起来。

看到目的就要得逞,中年妇女压住自己心里的雀跃,趁热打铁:“要我看,老邻居你要是不想爱丽丝被人带走,又不愿意让那孩子受苦,何不干脆趁这机会拜托那位金发翔士小姐呢?”

魅惑妖精的老板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不断的敲着大堂的柜台,打出单调的节奏。

就在中年妇女看着老邻居那不断敲打柜台桌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里面装着的金币那坚硬的触感透过衣服传到她指尖。末了她一咬牙,决定再试一次,于是她说:“老邻居你不必担心钱不够,因为我听说那位翔士小姐根本就没有……”

她话说了一半,魅惑妖精老板那敲打桌面的手忽然握成拳头,狠狠的敲了一下柜台,把柜台上的水壶啥的都震得飞了起来。

整个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好奇的望着旅馆老板那决意已定的脸。

“爸爸?”爱丽丝抱着手里的托盘,诧异的盯着自己的养父。

老板没有理女儿,他在大家的注视下径直走向徐向北,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向北面前的地板上,脑门都几乎碰到地板了,他就这么跪在地上,恳求道:“老爷,求您了,帮帮我的女儿吧,求您了!”

“咦……这,爸、爸爸?”爱丽丝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懵了,她向后退了几步,不知如何是好。

莉斯抬头看着身边的徐向北,徐向北则把目光投向爱丽丝。

面对徐向北那坦诚的目光,爱丽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希望——是啊,也许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摆脱厄运,又不用离开阿丽西雅……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必再因为生日即将到来而担惊受怕了,那样的自己一定能以更加真诚的笑脸来面对阿丽西雅了吧?

抱着如此想法的爱丽丝,并没有察觉刚刚怂恿自己养父的中年妇女正站在墙角,以阴暗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只是单纯的被忽然产生的想法吸引住了而已。

少女的脸上的表情因为这想法而变得柔和而又充满希翼,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徐向北松了口气,他迈上一步,扶起魅惑妖精的老板,以和蔼的声音说道:“您不必担心,一切就交给我们吧!”

魅惑妖精的大堂登时被掌声和欢呼声所取代。

大多数人们都在表达着他们对这名“来自远方的大贵族”的敬意,小部分人则顺便向爱丽丝献上了祝福——尽管少女本人还是一副掌握不了状况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下次出战的应该就是雷电御者阿丽西雅了吧!莉斯我们挺你!干翻那个杂种!”

这说法立刻引来一片热烈的赞同声。

可爱丽丝的脸色却在那一刹那变得铁青,她抱在怀里的托盘也“哐啷”一声跌在了地板上。

但这金属的碰撞声,在大堂的喧嚣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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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19)

对群情激昂的众人,徐向北轻轻推了莉斯一把,将少大堂正中间,独自面对周围众人的目光。

随着众人的目光渐渐聚集到莉斯身上,大堂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嘈杂声退去之后的寂静中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小声的赞叹。昨天毕竟是晚上,又那么黑,索兰尼亚人只是看见了莉斯那恐怖的战斗力,而现在他们则被莉斯的外表惊呆了。

金发少女穿着昨天在月光舟的那堆女仆装里专门选出来的华丽女仆装,那女仆装不仅蕾丝的数量和复杂程度比莉莉亚和梅加耶拉的女仆装要多出许多,女仆装腰带上系着的大号蝴蝶结也大幅度增加了衣服本身的华丽度,而大大的蝴蝶结更加凸显了莉斯的娇小,却又成为了千鸟的绝佳陪衬,使得少女背后的那把大号武士刀显得不那么突兀了。这华丽的衣服配上莉斯那头更加华丽的金色长发,这让娇小的莉斯看起来像极了洋娃娃,而莉斯头上那对金属制的兔耳进一步加强了这种观感。

此刻挤在魅惑妖精大堂里的索兰尼亚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叹,昨天发出那恐怖一击秒杀领主方翔士的竟然是这样一名可爱到极点的少女,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而人群中的几个年轻人(雄性)则把嫉妒的目光投向徐向北,暗地里诅咒着这片花丛中的唯一绿叶。

莉斯茫然的扫了看着她的人们一眼,又回过头盯着徐向北一直看。一对兔耳随着她回头地动作轻轻摇摆(莉诺卡在兔耳天线的根部设计了能活动的柔性部件)。金发少女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我该怎么做?”

“大家这么期待,莉斯你也稍微做点表示吧。”徐向北对莉斯一摊手,用异常随意的语气如此说道,“表达下决心啊,或者展现下斗志什么的,随便来点什么吧!”

“哈哈,头,你这可难倒我的搭档了,太最不擅长这些了!”没等莉斯说话。她背上那把饶舌的武士刀就抢先开口了,说完之后还要配上很豪放的笑声,搞得莉斯地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似乎是为了证明那把武士刀说的不是事实,少女往前迈了一步。张开小巧的嘴巴吸了口气,十足十的一副就要开始长篇大论地样子。大堂里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少女的表态。

可是少女就这么张着嘴愣了半天,却一直没说话。脸蛋倒是越涨越红。憋了半天莉斯终于憋出一句细若蚊蝇的话语:“我会赢。”

然后金发少女向众人弯腰鞠躬,头上地兔子耳朵前后摇摆着,金色的发丝甩到前面,像瀑布一样从少女的额头上挂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向北估计他们是在琢磨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直到金发少女再次走回徐向北身后,大堂里才响起稀稀落落地掌声。还好有人大喊了一声“干掉那个坏丫头!”气氛才渐渐恢复到刚刚那种热烈的状态。

徐向北轻轻拍了拍莉斯的肩膀,压低声音对少女说:“辛苦你了。各种意义上。”

莉斯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徐向北轻轻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原本拿着托盘站在大堂一侧墙边地爱丽丝不见了。于是他扫了眼辛西娅,白发少女点点头。然后将肩膀靠上徐向北地胳臂——由于大堂又一次变得一片嘈杂,只有这样辛西娅和徐向北地对话才能比较正常的进行。

【刚刚爱丽丝在听到阿丽西雅地名字时,神色就变得很怪异,接着就跑走了。看来她和那位领主的头号爪牙之间确实有所联系呢。】

“这么说来,昨晚她对那条观礼舰的格外关注也是这个原因吧。”为了让他们俩的举动看起来更自然,徐向北搂住辛西娅的肩膀,同时在精神领域里和自己的搭档交流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味道。我开始担心去刺探领主情报的猫子了。”

【啊啦,你不是从昨晚开始就因为担心猫子而心神不宁了吗?】辛西娅用手中的扇子点着自己的嘴角,一边说一边窃笑。

徐向北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昨天晚上他确实在担心猫子出问题了,只不过在徐向北的印象里猫总是喜欢到处游荡的,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心想着没准今天就回来了。

徐向北心想,看来是时候好好调查一番这里的领主了呢。

……

——阿丽西雅,我该怎么办?

爱丽丝撑着自己的阳伞飞在空中,齐耳的金色短发在呼啸的狂风中拼命的摇摆,就像一堆杂草。离开自家旅店的时候少女的裙子不小心被挂破了,裙摆的裂缝下面裸露出被风吹得凌乱的荷叶边,以及少女那同样被什么东西划到的小腿。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爱丽丝扪心自问,为什么呢

真的决斗的话,阿丽西雅会死的吧?

可是阿丽西雅赢了的话,那位莉斯小姐就会死的吧?如果那样的话,那位总是很温柔的夏亚先生应该会悲伤吧,因为他对莉斯小姐比其他的女仆都要好。

——我不愿意看到善良的人因为自己而悲伤,一点也不愿意。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呢?在那之前那位好心的夏亚先生很明显的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啊,如果自己没有犹豫,那么夏亚先生和莉斯小姐都不会接受爸爸的请求吧?

爱丽丝忽然觉得胸口十分的沉闷,这让她难过的皱起眉头。

——快点,再飞快一点。

爱丽丝像一只灵巧的鸟儿,在空中穿行,轻盈的避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她只想着快一点更快一点。周围地景物对于爱丽丝来说都变成了一个个幻影,少女就像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融入了天空似的飞行着。

——如果是在那片与自己同名的鸢尾花田中,就一定能再次平静下来,是的,那些自己的同类一定会为自己分担痛苦。

——好想快点躺进鸢尾花的白色里,快点闻到那令人安心的花香……而且,在那里……

——阿丽西雅,好想见到你啊,阿丽西雅。

不知不觉。温热的泪水充满了爱丽丝地眼眶,从眼角溢出的那一星半点的晶莹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吹散,再也找不到踪影。

终于,爱丽丝远远地看见那块种满了白色鸢尾花的大陆碎片。她似乎已经能闻到鸢尾花的清香,越收越紧的胸腔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只要在那里等一会,阿丽西雅就会来了,只要在那片悦目地白色中等一会……

爱丽丝呆住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在她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少女跪了下去,膝盖深深的没入灰黑色地泥土中,一根枯枝被她的膝头压断。发出生硬的响声。而在少女周围,除了灰黑还是灰黑,哪里还有半点白色。

整个浮游岛上。所有地鸢尾花都枯萎了。只留下一截又一截地枯枝。甚至连一小片枯萎地花瓣都无处寻觅。

爱丽丝跪在地上,身体后仰。双手无力的插进身后地泥土里,和跪在地上的双脚一起充当着身体的支架。她扬起头,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

爱丽丝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对阿丽西雅说过:“只要这些鸢尾花依然开放,我就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可是现在,这些花儿枯萎了,全部枯萎了,连续开放了数千年的这片花田从这一刻开始,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我和阿丽西雅道别的时候到了吗?

想到这一点,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少女的脸颊,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没入堆满花儿的尸体的泥土当中。

少女就这样仰着头,瞪着无神的双眼,对着天空哭泣。

“爱丽丝?”这时,少女身后忽然响起阿丽西雅的声音。

阿丽西雅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立刻甩开自己的大猫跳落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爱丽丝身边,她抓住挚友的肩膀,焦急的问道:“爱丽丝,你怎么了?爱丽丝?”

爱丽丝任凭阿丽西雅使劲的摇动自己的肩膀,脑袋无力的随着挚友的动作左右摇摆,仿佛颈椎骨被抽掉了似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坏掉的玩偶。

接着爱丽丝的瞳孔在稍稍转动,对准了阿丽西雅。

可是她那没有焦点的目光让阿丽西雅产生一种没来由的感觉,觉得自己的挚友忽然不认识自己了。

“爱丽丝,别这样,我是阿丽西雅啊,”阿丽西雅将爱丽丝的身体扭转过来,将她的肩膀整个拥入自己怀中,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背脊,“爱丽丝,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

“阿丽……西雅?”爱丽丝终于缓缓的开口,在挚友的怀中呢喃道,随后她身体的某个部分似乎被这个名字惊醒,终于开始运转起来,金发少女的手臂稍稍用力,抱住了阿丽西雅的身体,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挚友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清晰,语气也越来越急促,“阿丽西雅、阿丽西雅、阿丽西雅……”

“是我,爱丽丝,是我,我就在这里啊。”说着褐发少女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挚友除了什么事情,她依然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爱丽丝,你别吓我啊,你千万……呜嗯……”

阿丽西雅的话语变成了变成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鼻音,因为爱丽丝用唇封住了她的嘴,在吻上去的那一瞬间,爱丽丝全身的重量压向阿丽西雅,将褐发少女推倒在黑色的泥土地面上。

长吻结束之后,阿丽西雅的双颊早已飞满了红霞,她以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爱丽丝

你这是……”

“鸢尾花枯萎了,全部枯萎了。”爱丽丝却说出了毫不相关的话语,“这大概是因为。我对阿丽西雅作了很坏很坏地事情吧。我是个坏孩子,所以她们枯萎了……”

面对爱丽丝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种既悲伤又无助的表情,阿丽西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视线凝固在挚友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

尽管阿丽西雅没有回话,爱丽丝依然继续说着:“可是,我还是不想离开阿丽西雅,明明都作了那么坏的事情,明明已经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可是。我……”

爱丽丝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俯下身子,再一次吻了阿丽西雅的唇,她的泪水顺着睫毛滴落到阿丽西雅的脸上。让阿丽西雅觉得冰凉冰凉的。

二人地唇再一次分开的时候,爱丽丝并没有让二人的脸远离,而是在鼻尖顶鼻尖的距离柔声说道:“所以,阿丽西雅。你就让我一直坏到底吧。”

话音刚落,金发少女就再一次对准阿丽西雅地嘴吻下,然后用舌头顶开褐发少女的双唇和牙齿,缠上了她的舌头。

阿丽西雅挣扎了几下。就放松了全身的力气,任凭爱丽丝地舌头在自己的口腔中蠕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名少女分开的时候。唇与唇之间连着晶莹的细线。爱丽丝稍稍平整自己地呼吸。就开始解阿丽西雅的洋装的扣子。随着蝴蝶扣一个接一个地打开。阿丽西雅那尚未成熟地胸部裸露了出来,平坦洁白地原野上那两个粉色的小点已经变得僵硬坚挺。

爱丽丝伸出手指。用纤细地指尖轻轻逗弄着阿丽西雅胸前的粉色,指甲轻按粉色突起的中央,挤压着里面暗藏这的管道。

阿丽西雅扭动着身子尖声叫起来:“爱丽丝!”

爱丽丝松开手,转而解开自己侍女装的扣子,也露出自己的胸部,她俯下身子,让自己的突起轻轻碰触阿丽西雅的粉点。同样细小的两对粉色的存在,就这样在两名少女之间碰撞着,挤压着,互相传递着温暖和兴奋。

冰冷中的温情持续了好一阵子,当两人筋疲力竭的倒在一起动弹不得的时候,爱丽丝忽然问阿丽西雅。

“阿丽西雅,我们逃走吧,我知道有一位好人,如果我们去求他,他一定会带我们走的。”

阿丽西雅温柔的抚摸着爱丽丝的金发,回答道:“爱丽丝,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但是,我以前就说过了吧,爱丽丝你要是能逃走,就逃走吧,可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因为我不能把姐姐……”

“别管你姐姐了!”爱丽丝猛的坐了起来,用微带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喊完了之后才惊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捂着嘴一边摇头一边从阿丽西雅身边退开。

阿丽西雅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神色百感交集,她轻声说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一直坏到底的意思么?”

“不,阿丽西雅,你听我说……”

“好了,够了。”阿丽西雅以疲惫的语气打断了爱丽丝的话语,“爱丽丝,如果你想走的话,就走吧,实际上,我也觉得你走比较好,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说着阿丽西雅回过头,对爱丽丝露出凄绝的微笑:“接下来的路,就算没有爱丽丝,我也必须要走完。我绝对不能丢下姐姐不管。”

说完,褐发少女招呼趴在浮游岛边缘午睡的比卡,在一片光芒中飞走了,只留下半裸的金发少女,孤单的跪坐在一片荒芜的浮游岛上。

……

就在阿丽西雅离开浮游岛的时候,白兔拉普拉斯正远远的环绕着爱丽丝所在的地方绕着***。白兔那鲜红的眼睛里依然有一行又一行的古老语言在不断闪过。

稍微翻译一下的话,那些语言的意思是这样的。

【开始从伪装系统接管控制权】

【控制权接管完成】

【开始读取触发信息,信息确认,验证中】

【验证完成,确认为启动状态之MSN-004-SAZABI,,本辅助单元解除待机模式】

紧接着拉普拉斯的外形开始崩溃,剥落下来的部分化作第八色的光芒飞散在空中。星星点点的光芒褪去之后,长得和芙铃一模一样的小妖精出现在天空中。她轻轻伸展小小的身体,睁开红色的双瞳,随即拍动背后那透明的小翅膀继续在空中飞行。

小妖精绕着爱丽丝所在的浮游岛转了一圈,随即以充满机械感的声音自语道:“母体状况确认完成,本机开始执行MSN)5-JAGD)GA解冻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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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0)

爱丽丝!”魅惑妖精的老板娘大声喊着自己的养女,女就像没听见似的,“砰”的一声甩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这是这么多年来少女头一次对违抗养母的意思,正因为如此,中年妇女稍微在原地愣了一下,才皱起眉头,一边嘟囓着“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啊”(她还以为爱丽丝是为自己能摆脱被领主行使初夜权而高兴呢),一边走上前去,抬起手准备敲爱丽丝的房门。

可是她的手被人从旁抓住了。她转过脸,看着阻止自己的手臂的主人,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辛西娅的笑脸,永远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的贵族少女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这回就由她去吧。”

“夫人,这……”老板娘似乎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把尾音拖得老长。

“昨天爱丽丝帮了我们很多忙,所以今天爱丽丝的活就由我们的女仆队代劳吧。”说着辛西娅往旁边站了站,露出自己身后的莉莉亚,亚麻色头发的女仆少女冲老板娘优雅的行了个贵族式的屈膝礼,这使得身为平民的中年妇女变得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说“不不,怎么敢麻烦殿下的女仆队”,慌乱中她连称谓都搞错了,徐向北的阶级一下子被拉高了几倍……

辛西娅扑哧一下笑出来,这回她的笑脸让人更多的想起看到有趣事物的青春少女而不是尊贵地贵族,亲和力也随之大幅增加。少女带着这样的笑容说道:“没关系的。有来有往是我们家的一贯作风,如果您拒绝,我们会为难的。”

也许是被辛西娅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所安抚,也许是单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板娘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应承道:“好、好吧,那就麻烦这位小姐了。”

“是,请多多指教。”莉莉亚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腔调,脸上的笑容温和得仿佛初春的阳光。还一边说一边向老板娘鞠躬,她女仆装里没有束胸束缚地那对隆起随着她这个动作轻轻晃动着,那东西的存在感和少女的娃娃脸形成了绝妙的反差——看来今天光顾魅惑妖精地客人们都能大饱眼福了,至于莉莉亚会不会经历女招待必然会经历的性骚扰风暴。就要看徐向北和月光舟的威慑力了。

当莉莉亚跟着老板娘离开之后,辛西娅看了眼爱丽丝紧闭的房门,收起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离开爱丽丝地房间后。辛西娅一路走上月光舟的泊位,和身配长剑怀抱粒子步枪坐在月光舟的跳板顶端的由希打了个招呼后,少女晃着一头白发进入月光舟。

当她走进月光舟上搭载地工坊时,徐向北和莉诺卡正趴在工作台的两边。一脸凝重的盯着放在工作台中间地那个小巧地光魔制品,仿佛那东西马上就要爆炸似地。

“请问,你们在……”辛西娅刚一开口。立刻就被屏气凝神的两人一齐“嘘”了回来。只得悻悻地闭嘴站在旁边。皱着眉头和那两人一起看着那个小东西。

这时,大大出乎辛西娅的预料。从那小东西里竟然传出了说话声!

“啊,呃,嗯,测试测试。”先传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像莉诺卡,可又有那么点区别,具体什么区别辛西娅也说不上来,不理会辛西娅的疑惑,那机器继续运转,声音也接连不断的传出,下一句也是同一个小女孩说的,“哥哥,你也来说点什么试试嘛!”

从话语的内容来看,确实是莉诺卡没错了,而再接下去的就应该是徐向北的回答,辛西娅如此猜测道,不由得竖起耳朵,她一点没察觉,自己的兴趣已经被这个会说话的小玩意带起来了。

“啊,哼,咳咳,”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轻咳,那确实是徐向北的声音,不过也和之前莉诺卡的声音一样带上了点陌生的感觉,“呃,这个,辛西娅的胸部……”

声音到这里就停了,徐向北关上装置的开关,将装置塞到莉诺卡手里,他神态自若的说道:“很好,确认这个东西能用,看起来你爷爷的设计和我提议结合得不错。干得好,莉诺卡……”

这东西是根据莉诺卡的爷爷弗朗西斯遗留在月光舟上的留声装置设计图,再结合徐向北拿出来的留声机的原理进行简化而制作成的,做这个目的是准备让芙铃带着它潜入领主的城堡窃听情报——徐向北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指望那调皮的小家伙的耳朵。

“啊啦,辛西娅的胸部怎么了?作为当事人,我可是很好奇哦。”辛西娅和蔼的笑着,往徐向北身边踱了一步,伸出手揪住就要跑的徐向北的袖口,同时用手里合在一起的扇子拍着从自己洋装领口里裸露出的纤细性感的锁骨,继续追问搭档,“到底是怎么样呢?”

“辛西娅,那是试验,所以我乱说的,你别当真……

北一边辩解,一边安慰自己,辛西娅不是武斗派的,心她像多菲雷亚一样海扁自己一顿;只不过,辛西娅那笑里藏刀的样子实在是很有魄力……

就在徐向北直冒冷汗的时候,辛西娅忽然叹了口气,接着她松开了徐向北的袖口,换了个话题,看样子是不再计较了。

“刚刚决斗请函已经送出了,时间就按夏亚你吩咐的,是今天晚上。”

刚松了口气的徐向北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坐在桌子一角的芙铃:“那么今晚芙铃就按计划潜入观礼舰,阿丽西雅今晚不在观礼舰上,那个代执政很可能会露出马脚,芙铃你就用刚刚那机器把观礼舰上的对话统统录下来,明白了么?”

小家伙刷一下站起来。很俏皮地向徐向北敬礼,大声应着:“收到!”

上午那庆功宴上,徐向北和辛西娅这对伪装的贵族夫妇通过巧妙的配合,从与会者嘴里撬了不少情报出来,据此他们初步推断那个代执政身上有猫腻,所以才让芙铃去窃听。

对芙铃吩咐完,徐向北又转向一直站在门边静静看着他们的恩莱科,对于这位布里多瓦前宰相的情报总管,徐向北只是说了句:“那么公爵府邸的探查就交给你了。老爷子,如果对方对决斗时间没有异议的话,今晚公爵府的警备应该会有相当程度的松懈。”

恩莱科点点头答了句:“就交给老朽吧。那么现在老朽就先行告退,去为今晚地事情做准备了。”

老管家除了要刺探情报之外。还要负责寻找猫子——让这位身手敏捷的管家去寻找一只猫,是否有些大材小用呢?

恩莱科离开后,莉诺卡也伸了个懒腰,大大的打着呵欠。她揉着因为呵欠而挤出眼泪的眼睛,走到徐向北身边,以困顿地声音对徐向北说道:“哥哥,我也去睡了。今晚没精神可不成呢……”

昨天莉诺卡值的是下半夜的班,小女孩从半夜开始到现在一直没睡,眼圈都黑得跟熊猫似的了。

徐向北摸摸妹妹地头。柔声道:“晚安。莉诺卡。”

莉诺卡冷不防的踮起脚尖。亲了亲徐向北的腮帮子,随后“嘿嘿”的笑着。以软软地能让听者从头酥到脚的声音说道:“应该说日安哦,哥哥。”

“日安,莉诺卡。”徐向北更正道,同时亲了亲小女孩的额头。

莉诺卡这才满足地离开了工坊。

小女孩前脚刚走,辛西娅地声音就在徐向北耳边响起:“我说,夏亚你啊,该不会其实是个少女杀手吧?”(画外音,他只是带了后宫光环而已)

徐向北在心里说,我也在怀疑这点啊,不过就目前而言,我确实是人生地胜利者……可他表面上却亮出故作高深的表情,学着《乱世佳人》里克拉克.盖博主演地白瑞德的样子,风度翩翩的反问了一句:“如果您也是我俘获的少女中的一位,我会非常荣幸。”

可惜徐向北没有白瑞德那看起来很有感觉成熟男人魅力的两撇胡子,于是这话也变得有些怪怪的。

辛西娅甩开手里的扇子,用扇面遮住自己的嘴窃笑着,以一副游刃有余的声调把皮球又踢了回来:“这个嘛,究竟是不是呢?”

徐向北两手一摊,老老实实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紧接着辛西娅又加了一句:“不过啊,我也不讨厌和你在一起。”

说着辛西娅伸手抱住徐向北的胳臂,语气忽然转换成她今天上午一直在人前使用的“妻子模式”,柔声催促道:“快走吧,亲爱的,商会会长似乎被你扯的那些东西迷住了,看起来他对下午茶可是相当期待呢!”

徐向北有些无奈的想,自己的两个羽翼差别还真是大啊……不过,手臂夹在辛西娅的咪咪之间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似乎猜到了徐向北的想法,辛西娅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贴着徐向北的耳朵呢喃,随着话语一起吹到徐向北耳垂上的热气诱惑力满点。

“亲爱的,我的胸部感觉如何啊?”

……这家伙……

……

而就在徐向北享受着幸福时光(?)的同时,曾经开满被爱丽丝视为家人的鸢尾花的那个浮游岛上,小小的妖精呆坐在三个看起来像是坟冢的土堆前——那下面埋着鸢尾花们的“尸体”。

小妖精仰头看着天空,她的双眼里正闪着由古老语言组成的数字。

那数字正在缓缓的,无法逆转的减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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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1)——痛觉残留

丽丝趴在床上,水渍浸湿了她的枕头。门外养母的声去,一切复归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爱丽丝像往常一样呼唤着自己的宠物:“呐,拉普拉斯,我该怎么做才好?未来,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可是少女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这时爱丽丝才察觉,自己的房间静得太过异常了,往常她因为心情不好而趴床的时候,拉普拉斯总是会跑过来,用前脚轻轻的敲打床的支柱,可是现在,整个房间里连一丁点活物的动静都没有。

“拉普拉斯?”少女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环视整个房间,一边寻找那白色的身影,一边尝试再次呼唤自己的动物朋友,“拉普拉斯?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少女坐在床上,两手交握在胸前,嘟嚷着“会不会是跑出去找吃的了呢?毕竟我早上没给它准备萝卜”,忽然另一种可能性闯入爱丽丝的脑海,这种可能让爱丽丝的胸口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她在脑海里拼命的否定着这种想法:不会的,不会的,拉普拉斯不会离开我的,绝对不会的!

可是侵入脑海的那种可能性却越发的顽固起来,它就像个不详的阴影一般,在爱丽丝的意识里肆意的扩张着,逐渐占据了一切,绝望的阴靈几乎将少女的心吞噬殆尽。身体完全被恐惧所支配的爱丽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拼命的驱逐着胸口地窒息感——她从床上跳起来。呼喊着拉普拉斯的名字冲向房门——

——拉普拉斯,不要丢下我,绝对不要……

“呜哇!”在爱丽丝拉开房门冲出去的瞬间,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女仆装少女,少女的惊叫伴随着物品跌落在地发出的破碎声,两名少女一起向后滚倒,摔在爱丽丝门前的走廊上。

碰撞的眩晕之后爱丽丝睁开眼睛,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地脸埋在两团柔软而又温暖的物体之间。接着她意识到这一定是某个人的胸膛,因为她的一只耳朵恰好贴在了两个隆起之间地沟壑的底部。透过那坚硬的触感,轻盈而又充满活力的心跳清晰地传到她的耳廓当中。

“那个,爱丽丝,你一直不起来的话我会很为难的。”垫在爱丽丝身下地人开口说话了。爱丽丝根据口气判断出和自己亲密接触的人是谁,夏亚先生的女仆队里,会不使用敬称直接叫自己爱丽丝地,也就只有双子女仆中戴兔耳地那位莉莉亚了(爱丽丝以为她们两姐妹戴不同地耳朵是为了方便区分)。

爱丽丝慌忙从女仆少女身上退开。连声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莉莉亚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她从地上坐起来,有些可惜地看着洒了一地的牛奶。“可惜专门端过来的牛奶就浪费了呢……不过,算了,我待会再端一杯过来吧!”

面对着少女的笑容。爱丽丝愣住了。她小声的重复了一句:“牛奶?端给我的?”

“恩。没错。”女仆装少女捣蒜似的点头,双手在胸前握成拳头。以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说道,“想要赶走坏心情的时候,喝热乎乎的蜂蜜牛奶最有效了!”(那是感冒的时候喝才有效吧BY作者)

爱丽丝眨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仆装少女的话语——为什么她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斗志昂扬啊……

也许是因为爱丽丝总是不回话,莉莉亚长叹一口气,双手无力的耷拉下来,绷紧的肩膀也随之松弛;她有些担心的窥视着爱丽丝的脸蛋,目光刚刚和爱丽丝接触,亚麻色头发的小女仆就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咿嘿嘿”的笑起来,同时轻声说道:“果然是因为我把牛奶弄洒了的缘故么,真对不起,我一直都有些笨手笨脚呢……”

看起来莉莉亚是把爱丽丝愁眉不展的原因归结为自己的过失了。

爱丽丝慌忙摇头,她伸手想要帮莉莉亚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却在匆忙间割破了右手食指的指尖,晶莹的红色血珠从伤口中泌出,顺着爱丽丝那微微有些粗糙的皮肤滑落……

莉莉亚赶忙将身子前倾,关切的问道:“不要紧吧?”

爱丽丝摇摇头,将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吮吸着,于是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于此同时,爱丽丝忽然发现,胸口的沉闷不知何时已经减轻了许多,是因为从指尖传来的疼痛感么?

“疼痛可以让人暂时忘却悲伤。”莉莉亚忽然说道,嗓音里带着理解的味道,接着她在爱丽丝那讶异的目光中卷起女仆装的袖子,亮出自己手腕上那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伤痕,“很可怕吧,可是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就算将手腕割成破布一样,流了许许多多的血,伤口却依然会愈合,只有痛觉还残留在记忆里……在被主人救下来之前的日子里,我就是靠着这个来忘记现实中的痛苦的。”

“被主人……救下来?”爱丽丝惊异的重复着莉莉亚的话语,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莉莉亚笑着点了点头,肯定道:“恩,没错。准确的说是从奴隶贩子手中买下来,却没有像奴隶贩子说的那样虐待我们,而是一直都对我和姐姐好得不得了。所以,我也不再需要这伤痕了。”

爱丽丝盯着莉莉亚那伤痕累累的手腕,说实话,这位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的少女会有这样的过去,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可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她觉得眼前少女的笑容比起之前显得更加耀眼了。那笑容就像温暖的阳光,一点一点的驱散爱丽丝心中的阴霾。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爱丽丝轻声嘟囓。明明自己和这名少女才刚刚相识不是么,为什么她会这

自己呢?

“因为,我是姐姐啊。”说着莉莉亚将手交叠,轻轻按在身前地地板上,眯着眼睛看着爱丽丝,穿过走廊的风带起少女亚麻色的头发,“爱丽丝你还不到十四岁吧,所以我就是你的姐姐哦。就在我们落入奴隶贩子手中的那段时间,每当我被他们折磨过后。我姐姐总会想方设法弄蜂蜜牛奶给我喝,然后温柔的安慰着我……真是的,明明她受的虐待比我还多……”

似乎是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莉莉亚将目光暂时从爱丽丝身上移开。低垂着望向流淌着粘稠地蜂蜜牛奶的地板,脸上的表情显得既怀念又悲伤,末了少女念叨了一句:“真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我到现在都很崇拜姐姐。所以,今天你回来地时候,我偶然间看到你的表情,我就想。如果我也能想姐姐那样温柔的安慰你就好了……我这样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爱丽丝拼命的摇头,同时憋着嘴巴,拼命地忍着已经挤满眼眶的水珠。

“太好了。”莉莉亚稍稍舒了一口气。接着她一把拉过爱丽丝。将少女拥入自己的怀中。“每当姐姐无法弄到蜂蜜牛奶的时候,就会这样抱着我。然后对我说‘哭出来就好了’,所以……”

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她在莉莉亚地怀中失声痛哭,而莉莉亚则像个真正的姐姐那样,一脸温柔的抚摸着爱丽丝地背脊。

渐渐西沉地太阳将殷红地光辉透过走廊的窗户投在相拥在一起地两名少女周围,留下了淡淡的暖意。

而在距离她们俩不远的转角,背着武士刀,身穿华丽女仆装,头戴兔耳的金发少女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边聆听着两位少女的对话,一边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肩——在那里有一道可怖的伤痕隐藏在女仆装那镶满蕾丝的衣襟之下。

“怎么,看着她们,又想起我们刚刚相遇时的事情了?”多嘴的千鸟注意到搭档的动作,小有兴趣的问道。

莉斯轻轻点了点头,嘴里说的确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伤口会愈合,可是痛觉却会一直残留。”

千鸟的刀身因为震动而发出一阵蜂鸣,听起来就像是那刀在笑。

金发少女皱起眉头,嘟囓了一句:“千鸟,你一定不懂吧?”

“确实如此呢,搭档。谁叫我没有人类的身体呢?不过我有点奇怪,按理说,我们接下了帮那位爱丽丝小姐夺回初夜权的任务,为什么她反而变得那么难过呢?难不成,她其实是个M?”(千鸟你糟糕了BY作者)

莉斯皱起眉头,简短的表达自己的看法:“谁知道。”

……

阿丽西雅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讨厌走在自家走廊上的感觉了。

那长长的走廊,就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怎么走也走不完。阿丽西雅拖着疲惫的脚步,在铺着大理石的地面上蹒跚着,就连原先总是呆在她肩膀上的大猫比卡此时也知趣的在搭档身旁走着。(这就是少女第一次之后必然会有的疲惫啊……我真糟糕BY作者)

——今天的爱丽丝到底怎么了?

阿丽西雅回想着挚友的脸庞,思索着到底是什么让爱丽丝的情绪发生如此大的波动,仅仅是因为那些鸢尾花枯萎了么?

总觉得不对,可阿丽西雅又说不出别的缘由,徒劳的推测只是让她的脑袋一阵阵的发麻。

带着这样的心情,阿丽西雅走进了那扇给她留下诸多不快的大门,在门的那一边,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的叔叔正等着她。而与叔叔的怒火相应的是,跪在叔叔身边的苔丝身上新添了许多伤痕,被打烂的皮肤向外翻起,裸露出皮下鲜红的肉色,鲜血从细细的伤口里不断的向外留出,划过洁白的肌肤,浸透了苔丝那已经被蹂躏得破烂不堪的衣服。

“姐姐!”阿丽西雅不禁喊了出来,迈上一步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丝拼命摇头的动作所制止。

看到阿丽西雅不甘心的停住脚步,代执政露出残忍的笑容。两撇难看地八字胡随着嘴皮的动作高高的扬起。

阿丽西雅不看自己的叔叔,她盯着姐姐的双眸,然后要紧牙关,单膝跪地,对自己的叔叔低下了头颅。

她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叔叔,请问召唤侄女前来,有何吩咐。”

“哼,那帮贱民简直反了!稍微宽容点对待他们,他们立刻就把尾巴翘得老高!”说着代执政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猛地抓起手边茶几上的杯子,一把摔得粉碎,“所以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今天他们又送来地决斗请函,时间是今晚。出场的还是昨天那混蛋!这回你出场,好好的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阿丽西雅身体微微一震,一个想法立刻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原来如此,他是看到昨天那翔士战斗力卓绝。想借刀杀人除掉自己么?

阿丽西雅回想起昨天在观礼舰上看到的战斗,那名少女很强,一定很难缠,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让叔叔如愿。绝对不能!

她抬起,却意外地对上了苔丝的目光,姐姐的目光看起来好悲伤。好无奈……那目光点燃了阿丽西雅意识里的某个部分。一种让人绝望地推测闯入了她的脑海。难道这次提出决斗的……

就在这时候,叔叔的话语掐到好处地再次响起。

“哼。商会会长就算了,区区一个魅惑妖精的老板居然还想反抗我!这要让他得逞了,那还得了!”

那一刻阿丽西雅耳边产生了幻听,似乎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铁锈地味道再一次在她嘴里扩散开来,那腥味如此浓烈,差点让阿丽西雅晕倒,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阿丽西雅还以为,是自己地

破了。

原来如此,所以爱丽丝才会变成这样,原来如此。

“回答呢?阿丽西雅!”叔叔大喝道,同时收紧了手里地铁链,于是丝的悲鸣刺破阿丽西雅地耳膜。

——怎么办,爱丽丝,我应该怎么办?

“回答呢!”随着叔叔的第二次问话,苔丝的悲鸣变成了咝咝的漏气声。

阿丽西雅闭着眼睛,双手不住的颤抖,她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姐姐和爱丽丝的笑脸在她的脑海里纠结,互相交错,彼此互不相让。脑袋里拥挤得快要炸开的感觉,让阿丽西雅的胸口也一并变得沉闷起来。

忽然,一个声音压过了她脑海里所有的嘈杂。

——够了,这一切都受够了,所有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爱丽丝也好,姐姐也好,所有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我都再也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了!

“是的,叔叔。”阿丽西雅以冰冷得毫无生气的机械般的腔调回答到,“我知道了。”

说完她抬起头,脸上是一片木然,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木然下面隐藏的,依然是一张等待着什么人来救赎的脸。

就这样,仅仅是因为在那一刹那遇到了不同的人,两名少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

走出书房的时候,苔丝一边抚摸着身上那还渗着血迹的绷带,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看着阿丽西雅那绝望的表情,还真是令人畅快无比啊,而且最后那坏掉的木然更是令人舒畅!苔丝昂起头,对着早已不在这个世上的某个人开心的说道:

——看到了么,你最疼爱的小女儿终于也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和当年我一模一样的表情!

可是,从旁边传来的话语搅乱了苔丝的好心情。

“夫人您真是好兴致啊!”本杰明身穿一身男佣的制服,悠哉游哉的评论着,身穿同样制服的副官依然伫立在他身后,“伤口这种东西,只要让化妆师好好努力下就行了嘛,又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丝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的同时以厌恶的语气回答道:“疼痛能让我记得自己目的,也能让我舍去不必要的同情。”

“可是所有这些,只要看看你身上残留的那些伤痕,不也可以做到么?所谓伤痕即使愈合,痛觉也会一直残留,不是么?”说着本杰明一摊手,随即换了副口气,“地下室里那只老猫我们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夫人您要不要下去同契一次试试?”

丝终于瞟了本杰明一眼,微微点头道:“也好,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说完她再也不看本杰明,迈开步子顺着走廊走远了。

本杰明伫立在走廊上,维持着手按左胸躬身行礼的姿势,直到苔丝消失在走廊尽头。

直起身来的时候,他冷声问身后的副官:“帝国情报部涉外局米德特鲁加支部的支援是今天到吗?”

“是的,”副官应了一声,随即掏出怀表核对了下时间,“按照两天前传来的通报的信息,她乘坐的定期班船刚刚靠港。”

“哼,希望他们这次真的派了好手过来。”本杰明愤愤的说道,“不要再坏我们的事了!”

本杰明指的是帝国情报部四名情报员擅自行动,想要潜入月光舟的事情。顺带一提,本杰明他们现在的身份也是帝国情报部涉外局特勤人员,塞巴斯基的涉外活动都是通过渗透进帝国情报局来达成的,构建的情报网也是依托帝国情报局原有的网络——正是因为这样,塞巴斯基组织才能发展壮大得如此迅速。

本杰明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恢复常态之后,他对自己副官连下数道命令。

“派人去迎一下那位小姐,另外转告控鸟的那些家伙们,行动开始后不排除那条船跑路的可能,让他们给我盯紧点!这回我们可没有近路可以兜了!”

“这就去办,长官。”

……

就在阿丽西雅面对人生最大的难题同一时间,来自邻近大陆的定期班船正缓缓的靠上索兰尼亚为数不多的几个专门港口之一的桥。

跳板搭好之后,稀少的几名乘客走下了船只。

其中一名乘客的脚上套着硕大的高筒皮靴,厚重的靴底敲在地上砰砰作响。靴子的主人穿着一件像极了盖世太保制服的灰色长大衣,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从大衣胸前的隆起和她那头军舰灰的长直发可以清楚的辨别出她的性别,可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却充满了不输给男人的冷峻。她戴着复古风的金丝边眼镜,嘴里叼着的粗大雪茄闪着点点红光。

“呐呐,因特古拉,这个大陆好奇怪哦,一片一片的,到处都是好位置呢!”一脸雀斑的小女孩跟在冷面御姐身后走下跳板,一边晃动着扣着一顶地球上钢铁工人经常戴的无毡帽的脑袋好奇的到处看,一边抓住了被称为“因特古拉”的女人的衣袖。

“喀秋莎,我说过的吧,两人独处的时候,要叫我中校。”说完因特古拉中校从大衣的口袋里抽出手,隔着帽子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好~”喀秋莎大声应道,随即对中校

因特古拉也弯了弯嘴角,一股带着烟草味道的雾气从她嘴角漏出,遮住了她的脸。烟雾中,只有她那副反射着阳光的镜片分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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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2)

夜时分,困住了猫子的草帽男回到自己的房间检查俘之前他已经两次回房间往壁炉里添木天蓼,期间猫子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来回打滚,一副惬意得不得了的样子。

所以这一次虽然草帽男回来得比他自己预想的要晚一点,但是他并没有过分担心猫子会这么跑掉——这个时候屋里的木天蓼蒸汽浓度应该还很高才对。

可是当他推开门,眼前的状况让他立刻就傻眼了,壁炉前哪里还有猫子的身影,却而代之的是茶几上放了一张便条,便条上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因为猫子是用两个前爪抱着铅笔写这行字的)写着:汝也太小瞧咱家了。字条旁边打翻了一瓶墨水,而字条的右下角也用黑墨水印了个猫爪印。

草帽男暗道一声,糟了,他把字条往壁炉那已经奄奄一息的火焰里一丢,急急忙忙的夺门而出。

……

于此同时,月光舟刚刚停止引擎驱动,靠着惯性滑行进入索兰尼亚斗技场上空,多菲雷亚控制着月光舟的副翼,非常精确的将船停到了代执政大人的观礼舰正对面,两条船隔着斗技场遥遥相望。

在月光舟还没停稳的时候,一个小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月光舟,那东西在天上兜了个圈,就向着观礼舰飞去。那正是背着个包袱的芙铃,她背后的包袱正是今天刚刚试验过的便携式留声设备,也许是这东西对小家伙来说依然显得大了点地缘故吧。芙铃飞得有些摇摇晃晃的,不过这样从远处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某种飞虫,被动的增加了隐蔽性。

徐向北站在月光舟的舰桥内,通过空识一直追踪着小妖精的身影,直到她钻进观礼舰为止。确认小家伙平安抵达之后,徐向北将意识从空识中抽回,转头看向伫立在自己身后的金发女仆装少女,却正好对上少女的目光。

“听好,待会决斗开始了之后。你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拖住对方,为我们取得情报赢得时间,”说到这里,徐向北顿了顿。声音里稍微带上了些歉意,“这可能有点难为你了,所以我们这边希达会全力支援你地,不过不知道她能在多大程度上起作用就是了。”

徐向北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希达的抗议声:“过分,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呢?我好歹也是尼特族的大司书耶,可是传承了百年的智慧地继承者……”

喂喂,时间长度搞错了吧。按道理来说那应该是千年才对吧?

徐向北之所以会说“这可能有点难为你了”,是因为莉斯的羽翼千鸟异常强调攻击力,于是在机动性和防御力方面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千鸟的移动方式就像徐向北之前看到的那样。是通过一次又一次地跳跃来达成的。跳跃的距离和前进方向都有一定的限制。虽然可以通过快速地短距离跳跃来实现规避机动,但是比起辛德蕾拉和帕露菲这种机动力强悍的羽翼来说还是差了好几个等级;至于防御力。千鸟哪里有防御可言,就连同契后对搭档身体的修复能力都远远不如辛德蕾拉。

徐向北对千鸟地设计理念地评价是:这简直就是卫国战争爆发前苏军军事理念地翻版嘛!除了进攻啥也不管了……不过正因为这样,莉斯在之前的战斗中不管面对什么水平地对手都不由分说全力出击,力争一击必杀的做法竟然意外的符合这刀的特性。

让莉斯去执行这种和她的作战风格完全背道而驰的任务,徐向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在根据从酒馆里打探来的消息,对手雷电御者阿丽西雅的羽翼的远程攻击主要依靠超高压电击来实现,导向性也很差,经常会被周围带有负电荷的物体吸走……而雷电御者的机动性并不出色,想要贴上莉斯使用近战攻击或者手把手的零距离电击非常困难。针对这几点,徐向北制定了一系列的策略。首先就是希达会干预斗技场内部的第八粒子活动,尽可能的让它们干扰电击的走向;其次就是,他让莉诺卡在莉斯身上关键部位缠上了金属线,这些线构成了一个网格,最后与千鸟的刀身相连,这样就算被电击命中,大部分的能量都会由千鸟的金属刀身来承担。

顺带一提,帮莉斯缠完金属线之后,莉诺卡依然留在工坊里,似乎在武装自己。

确认完莉斯的状况,徐向北把注意力转向莉斯背后的武士刀:“千鸟,通讯密码表都记熟了吧?待会战斗中传达指令就全靠它了。”

“知道了,放心吧,头。”武士刀回答的同时,轻轻晃动刀身,发出稀哩咣当的声响。

说话间斗技场周围

昨天一样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巨大的镜子将光地当中,代表领主出战的雷电御者已经降落在斗技场一侧的平台上,那平台在昨晚被莉斯劈成了两半,出战的翔士少女就站在较大的那一块碎片上。雷电御者一出场,辛德蕾拉就握住了徐向北的手,于是那名褐发少女的身形分外清晰的进入了徐向北的脑海。

“好了,对手已经登场,”徐向北拍拍莉斯的肩膀,对少女露出个微笑(顺带一提,那微笑总让人想起廉价旅馆的柜台服务员),“我们可不能让对方久等哦。”

莉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了舰桥。

“没问题么?”问话的是坐在驾驶座上的多菲雷亚,少女有些担心的看着莉斯的背影,同时用手梳理着自己的银发,“那个雷电御者的力量不是很强么,让莉斯去拖住她真的不会出事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况比起我和莉诺卡。莉斯地作战经验应该更多才对,按照千鸟的说法,她可是从八岁开始杀人,到今天已经整整九年了呢,是名副其实的人斩少女啊!而且,待会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徐向北冲两手一摊一耸肩,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我们就冲上去捕获雷电御者。击毙代执政,救出雷电御者的姐姐,然后再好好问下他们到底有什么隐情……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们进入第一种战斗配置的啊!”

所谓第一种战斗配置。是徐向北随口扯出来的,其实指的不过就是月光舟地一般战时配备罢了。

“第一种战斗配置?”多菲雷亚理所当然的发出疑问,不过她不等徐向北回答,就长叹一口气。一边叹气还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有些无奈的对徐向北说:“从离开帝都那时开始,我就很想跟你说了,夏亚你啊。还真是喜欢乱来呢,有时候简直就像个疯子。”

徐向北再次耸了耸肩,脸上地表情就像是刚刚被人称赞了一般。真的要佩服他的脸皮呢。他不再看多菲雷亚。而是将注意力转到空识当中。关注起斗技场当中的情形。

所以他没有看见,多菲雷亚微微低下头。用手指轻轻玩弄着额前地发丝,一脸腼腆的低声自语:“可是,正是因为你的乱来,我才会在这里……”

不过徐向北没注意到不代表别人没注意到,辛西娅看着这个样子的多菲雷亚,眯起来地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她手里的扇子稍微有些神经质地不断开合着,那似乎预示着她正在盘算着什么。

徐向北通过空识打量着阿丽西雅,褐发少女地表情立刻引起了这位来自地球并且看惯了各种黑化剧情地宅的注意——那种木然地感觉,还有那无神的双眼,这根本就是坏掉了嘛!徐向北下意识的通过辛德蕾拉的兔耳提醒莉斯:“对手的状况看起来有些不对头,你小心点。”

辛西娅似乎也注意到那名羽翼少女的异常,她走上一步,在徐向北耳边嘀咕:“好像有很多隐情呢,阴谋的味道还真浓重。”

而整齐的穿着华丽司书服的少女则一边抚摸着自己的细麻花辫,一边呢喃道:“总觉得,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怜。”

徐向北环视舰桥,发现此时舰桥上的少女们都一脸同情,晚餐的时候徐向北和她们分享过目前掌握的资料,顺带说了下自己和辛西娅的推测,所以现在这些少女通过空识看到阿丽西雅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莉诺卡在由希的炮座上安装了简单的空识系统,虽然是最低级的系统但是在这个距离她也能模糊的看到阿丽西雅脸上的表情)。

接着徐向北把空识的注意力转向独角兽酒馆的包间——今天在那里的,是魅惑妖精一家,独角兽酒馆的老板昨天尝到了甜头,这一回就免费提供了包房和食物。

果然,坐在上首的爱丽丝一脸的悲伤。于是徐向北把脸转向辛西娅,在少女耳朵根子下面问道:“今天下午莉莉亚不是已经和爱丽丝接触过了么,怎么看起来效果不太好啊?”

“放心吧,”辛西娅小声的回应,同时偏了偏头,这使得在外人的眼里他们俩的脸靠得更紧了,就像在接吻似的,“我认为效果还是不错的哦,就算今晚那个阿丽西雅小姑娘有什么不测,莉莉亚也能够很好的安慰爱丽丝。”

“这样啊。”徐向北点点头,紧接着两个阴谋策划者相视而笑。

此时,斗技场中书记官开始朗诵内容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内容。

决斗即将开始。

“你们俩,”徐向北伸出手一左一右搂

的两名羽翼少女的腰肢,将她们拉到自己怀里,说,丽西雅的战斗动作,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我需要第一手的分析资料,要是她真的很强,接下来没准我们就会用到这些资料。”

说完徐向北扫了眼辛德蕾拉的乳沟,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阿丽西雅身上。

阿丽西雅的羽翼战斗形态总让徐向北想起《魔兽世界》里血色修道院武器库刷出来的那个护肩,不同地是这个单边护肩比起游戏里的哥们多了几分科幻色彩。还不时的有电流在它表面如毒蛇般游走。和略显朴素的羽翼不同的是,少女身穿一件一体式的洋服,洋服的裙摆在夜晚的寒风中轻轻飞舞。

站在斗技场中间高塔上的书记官终于宣读完沉长地官文,他扬起手中的铁锤,转身在身后的铜钟上用力敲了三下,沉重的钟声回荡在斗技场地每个角落。

就在开场钟声响起的同一时刻,阿丽西雅的护肩就像是核反应堆抽出中子吸收棒(俗称减速棒)似的向外弹出了三根棒子,棒子地尖端之间就像在三流科幻片里的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中常见的电极一般,闪烁着亮白色地电弧。

面无表情的少女将安装着护肩的右手抬起。向着莉斯猛地一挥。刺目地闪电奔涌而出,向着莉斯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去,闪电发出地白光压过了斗技场周围篝火的光芒,逼得所有观众都不得不拧过头。闭上自己地眼睛。

不过徐向北他们这些以空识观察的人就不受白光的影响——月光舟的舰桥可是按照战时标准被装甲板整个封闭起来了。

所以徐向北他们清楚的看到,原本冲向莉斯的电流,中途被斗技场中央漂浮着的高塔所吸引,转变了方向。电流击打在高塔的塔身上。沿着塔身流动,一直传导到书记官所在的阳台。有些微胖的中年人立刻全身抽搐起来,他的头发一根根倒竖起来,冒出了缕缕的青烟。他的嘴大张着,舌头伸到嘴外面,拼命的抽搐;由于神经系统被瞬间摧毁。他的大小便同时失禁。朊脏的东西一下子流了一地。他手里握着的锤子脱手跌落。碰触到地面的刹那,木质的锤柄就在电流的肆虐下冒出青烟。不一会就燃起了火花。

电击终于停止了,被电成一团焦黑的不明物体的书记官倒在地上,人肉的焦臭味被风带着散布到整个斗技场上。

电击同样影响了少女脚下的土地,大片的粉尘被电击扬起,环绕在少女周围。夜风吹散粉尘,同时带起少女的褐色短发和裙角。阿丽西雅平伸的右手指尖如刚刚射击过的枪械一般冒着白烟,那在风中摇曳的白烟,那飞扬的短发和裙角,还有那像翅膀一般在少女身后向两侧飞散的烟雾,再加上少女那冷峻的面容,这一切都让阿丽西雅的身影带上了一种无形的魄力。

受到电击的强大威力的影响,斗技场短时间内陷入了寂静,周围的看客们手里的动作都僵住了,正在斟酒的酒馆招待甚至忘了手里的酒瓶还斜着,任凭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莉斯淡定的站在少女对面,手握长刀和褐发少女对视着。莉斯那头华丽的金发就像是战袍的披风一般舞动着,头顶那反射着金属光芒的兔耳也随风左右晃动着。

似乎是被莉斯的镇定所刺激,阿丽西雅肩甲上的“减速棒”又向外抽出了一大段,裸露在肩甲外的部分的长度扩展到原先的两倍。

徐向北心生不好的预感,难道阿丽西雅的羽翼就和地球的核反应堆一样,减速棒抽出得越多反应速度就越快,威力就越强?

仿佛为了印证徐向北的猜测,闪烁在三根棒子之间的电弧数量越来越多,发出的光芒让阿丽西雅的肩膀变成了一个特大号的灯泡。时不时有一道电弧崩落到少女脚下的地面,鞭挞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扬起小股小股的烟尘。

突然,阿丽西雅笑了,那笑容配合着阿丽西雅那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呆滞的目光,显现出一种充满崩坏感的特殊的美丽。而少女肩甲上散发出来的惨白的光芒,打在这副笑脸上,则为少女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恐怖。

这个时候,在斗技场周围围观的索兰尼亚人当中,胆小的那部分已经转过身,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逃离这不详的笑靥,混乱中有人以充满恐惧的声音高喊:“雷电御者发狂了!大家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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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3)

—只要将眼前的人消灭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去想,这苦了。

——杀掉,杀掉,全部杀掉!不要再来伤害我了!

“夏亚!”多菲雷亚猛的从驾驶座上直起腰,双手撑在面前的舵盘上,对着站在驾驶座下方的甲板上的徐向北大喊着,“她在屠杀啊!夏亚!”

徐向北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多菲雷亚,他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的无奈:“多菲,看清楚,并不是那个放电的小姑娘在屠杀啊,所有的闪电都是冲着莉斯去的,是莉斯在利用浮游岛吸引火力啊!”

多菲雷亚将信将疑的将注意力转回到月光舟共享过来的空识上,发现事实正如徐向北所说。

此时的莉斯就仿佛飞在苍白的光之波涛中的金色的妖精女王一般,她那头耀眼的金发既像是她头上的王冠,又像是黄金的羽翼,就连电流都似乎畏惧那金色的威仪而纷纷绕道而行,落到莉斯周围和身后的浮游岛上。

其实阿丽西雅的电击最初都是向着莉斯飞去的,可都在中途被受到周围大陆的吸引——莉斯故意利用自己羽翼的优势,故意的停在距离斗技场边缘的浮游岛很近的地方。而莉诺卡为莉斯安装的那个导流系统也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就算偶尔有电流击中莉斯,也不过是顺着绑在莉斯身体各个部位的金属线传导到千鸟上,莉斯总是把千鸟的刀尖对准里自己最近的浮游岛,于是电流在流过她身体之后。几乎所有地能量都毫无保留地冲向索兰尼亚人聚集的浮游岛。

于是惨剧发生了。蛮横的电流瞬间将浮游岛上的铁制物品都烧得滚烫,浮游岛上的人们也都抽搐着倒向地面,焦糊味儿逐渐充满了整个斗技场上空。屠杀开始后,恐慌在一瞬间占据了所有围观的索兰尼亚人的心,所有人几乎在同一个时刻夺路而逃,人们争先恐后地从浮游岛上起飞,一瞬间挤满了斗技场周围的整个天空。

观看着这一切的多菲雷亚闭上了嘴。紧紧地抿起嘴唇,这是她看到爱丽丝也在家人地簇拥下逃出了独角兽酒馆,不过在离开酒馆的时候。他们被奔涌的人流冲散了。爱丽丝被慌不择路地人群从空中撞落。跌到某个浮空岛上,当她揉着被撞痛的额头,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斗技场周围只剩下尸体和原本就居住在这附近、又死守着房子不肯离开的顽固家伙(独角兽酒馆的老板就是其中之一)。斗技场周围原本为了照明而燃起地篝火,和被电击点燃的建筑物中喷出地火焰一道,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红。少女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又看了看正在斗技场中互相追逐的二人,紧接着她无视了那闪烁着的、不断击中浮游岛的电光。席地坐下,注视着斗技场中的战斗。

“她干嘛不跑?”多菲雷亚皱起眉头。问徐向北,“按照夏亚你的推测,如果爱丽丝死于阿丽西雅的电击,对那个女孩的伤害不是更大么?”

徐向北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伤感又有点温柔,声音却是和平常一样:“她留下的理由太多了,什么‘要好好看着自己的朋友’啊,‘阿丽西雅需要我’啊,‘不能逃避’啊(反正徐向北随便从自己看过的动画游戏里拉了几句出来),我们不是当事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想法呢?我们只要做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好了。”

说着徐向北转过身,对着一脸感动的希达(司书少女含泪念叨“为了朋友甘愿犯险,这样的友情实在是太伟大了”)吩咐道:“希达,别愣着了,开始唱歌吧,在爱丽丝周围做一个扭曲电击的屏障总是可以的吧?”

希达像是被徐向北的声音吓了一跳,“啊”“恩”的嘟囓了几声,才点头答道:“好的,我知道了,不过直接电击应该是没有办法挡住的,只能避免乱窜的支流误伤爱丽丝,仅此而已。”

“那样就够了,”徐向北摆摆手,那意思是“你别解释了快动手吧”,在他将目光从司书少女身上移开的时候,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似的,加了一句,“虽然莉斯现在看起来还没啥问题,不过也帮她分流一部分电击吧。”

“哎~”希达一边把写满字符的纸从自气,“知道啦,我尽力而为吧。”

然后歌声就在徐向北身后响起,伴随着歌声,斗技场中闪烁的电光似乎忽然变得柔和了那么一点点。这情景让徐向北产生了奇异的观感,他忽然有个念头:不知道让希达唱《星间飞行》会有什么效果……要不干脆直接唱《可曾记得爱》算了,没准能一下子打动所有的敌人……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开口评价阿丽西雅的战力:“看起来,这位小姐的战斗力局限性很大呢,周围存在大块陆地的时候电击会偏离预定目标,完全不受控制,面对有备而来的敌人时就算命中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莉斯到现在为止被直接击中了六回,可是你们看,她除了头发都竖起来了之外,基本没什么损伤……”(没错,此时的莉斯看起来就像是箩莉版的第三代超级赛亚人BY作者)

“不能这么说,”徐向北对辛西娅眨巴着眼睛,挑起半边眉毛露出一副印着“开玩笑专用”几个大字的表情,“那电击最起码还让千鸟发出了各种怪叫,不然莉斯也不会在进行规避的同时狠砸它的刀柄了……”

徐向北说得没错,千鸟确实发出了一系列“啊~”“噢~”的怪叫,那怪叫极度煽情,不知道的人听了铁定会误会。



北的这个玩笑并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辛德蕾拉听完疑惑地歪起了脑袋,而辛西娅则直接了当给出评价:“这一点都不好笑。”

“啊。反正。”徐向北干咳几下,寻找其他话题来掩饰自己尴尬,“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莉斯要拖上个把小时完全没问题,至于那位‘雷电御者’的战力,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看,如果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天空。那她的远程攻击的特性所起的效果不就刚好反过来了么,空旷地天空中电流可是会主动寻找能导电的物体啊……”

“但是电流却不会分辨敌我。”多菲雷亚抢过徐向北的话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点。

徐向北点点头。心想这大概也是米德特鲁加贵族和军方都如此畏惧“雷之索兰尼亚”地缘故吧(这点是在和商会会长喝下午茶时套来的)。不分敌我的恐怖怪物——这样一想,索兰尼亚家族地位如此高,却没有什么人来巴结地状况。也就不难理解了。

另外,其实对于小姑娘的战斗力,徐向北还有另一番看法,他觉得小女孩尚未发挥出自己羽翼的真正力量。

从小女孩的机动动作以及会掐准莉斯远离浮游岛的瞬间施放电击这两点来看,她确实受过一定程度地训练。应该是她的父亲在翘辫子之前教导她地吧。此外,她始终使用电弧在她和莉斯之间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防御区域。这种小心谨慎表明她经历过一定程度的实战,有相当的战术素养,知道尽管目前的状况看起来是自己占上风,自己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小女孩自己也好,教导她的父亲也好,甚至是制作这件传家羽翼的那位古代光魔工匠也好,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件最基本的事情。电磁电磁,电和磁不能分家,在徐向北看来,利用羽翼产生的高能电流,明明可以做到很多很牛逼的事情,他们却全部没有想到。

这其实是艾斯柯佳尼世界的普遍现象,由于神奇的光魔技术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基础科学的发展完全被忽略了,掌握冶铁技术那么多年,才刚刚出现滑膛枪炮,实在是慢得可以。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为徐向北这个穿越男大展身手而准备的嘛!

了解了这一点之后,徐向北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选理科呢,要不然就能烧玻璃炼钢铁玩工业现代化,那样的未来多么牛逼啊!

而此时此刻,看着在“浪费”自己的力量的放电少女,徐向北心里忽然腾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一定要激发那位少女和她的羽翼真正的潜能!然后把她调教成月光舟最可靠的战力!

他这种强烈的欲望不幸被辛西娅窥视到了,月光舟的头号腹黑娘一脸讪笑,眯起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斜瞄着徐向北:“啊拉,刚刚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要知道比较好的事情哦……”

“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辛德蕾拉不明所以的歪着头,好奇的问。

“不,没什么。”徐向北对辛德蕾拉笑笑,然后把嘴巴凑近辛西娅的耳边,小声嘀咕,“待会我们要好好谈谈。”

“啊拉,主人大人您是想连我也一起调教吗?”

“调教?”辛德蕾拉脸上的疑惑更加明显,乖巧的少女皱起了眉头,盯着徐向北的目光也愈发坚定起来。

正在徐向北疲于招架的时候,舰桥上的公用传声筒里忽然传来梅加耶拉的声音,被徐向北指名担当甲板官的少女以冷静的声音报告道:“774方向,正十五度,发现飞行物体正在接近本舰,那是……”

莉莉亚那异常开心的声音从传声管里蹦了出来,一下子盖过了姐姐的声音:“是一只大猫咪!是猫子耶!”

徐向北闻言,立刻从两名羽翼少女身边离开,扑向舰桥中央的指挥台,他的动作吓了正在高歌的希达一大跳,歌声也随之中断了一下。徐向北趴在指挥台上,揭开写着“一号炮台”的传声筒的盖子,对那边喊话:“确定是猫子么,梅加耶拉?”

“是的,是猫子,看到铃铛和绳结了……”梅加耶拉认真的确认道。

“很好,莉莉亚去拿热水,我马上过去。”说完他把传声筒的盖子一阖,直起腰来环视舰桥上的众少女一圈,然后露出笑容,以稍显愉快的语气说道,“看起来我们是无法继续欣赏接下来的比赛了,这片领地上隐藏了什么阴谋,让我们去揭穿它吧!”

他这话还没说完,辛西娅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按住了脑门,对着自己的搭档吐槽:“猫子只是回来而已,又不一定真的探听到了什么……没准她真像你说的那样跑去闲晃了呢……”

徐向北装作没听见辛西娅的话,他转向驾驶台上的多菲雷亚,说道:“舰桥和月光舟就交给你了,多菲。”

“恩,”前王女殿下点点头,接着她望着徐向北,憋了好一会,才一边别过泛红的脸颊一边接了句,“出、出击的话,请你小、小心点,夏亚……”

徐向北看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而不断的玩弄着自己耳边银色发丝的可爱少女,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微笑,他淡淡的接了句:“那就为我祈祷吧。”

“呃……”似乎被徐向北意料之外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多菲雷亚的动作稍微僵了一下,又稍微犹豫了一会,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皱着眉头答道,“不、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啦!真是的!快走啦!”

徐向北耸了耸肩,带着“好萌啊”的感想,冲自己的两名羽翼少女挥挥手,领头离开了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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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4)

子的报告刚一结束,徐向北就大概勾勒出整个事件的

“但是,名为苔丝的那名少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辛西娅托着下巴,抿着嘴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仅仅是为了继承权的话,她的计谋里有很多地方根本就不必要啊。”

对辛西娅的疑问,徐向北耸了耸肩,随即沉下下巴,摆出某个大头小屁孩(柯南)大喊“凶手就是你”时的表情,沉声道:“这个嘛,真相只有一个!”

“那是啥?”辛西娅皱起眉头,狐疑的盯着自己的搭档,脸上的表情仿佛正在看街头卖艺的小丑,不过她立刻就觉得在这方面较真很没劲,就改换话题道,“先不管这个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我们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个正在发飙的放电小妞停下来听我们说呢?”

徐向北挠挠后脑勺,又叹了口气,老实的承认:“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呢,贸然冲过去铁定会在空旷的半空被电成烤猪……”

在月光舟和斗技场之间一片空旷,按照徐向北方才的推测,通过这片空旷空域的时候如果有雷电打来,那根本就是躲不掉的,无论如何雷电都会被整个空间唯一的负极——也就是通过这区域的翔士——所吸引,除非那人也戴了像莉斯那样的简易防护装置,否则就只有被电死一条路。

“哥哥~”这时候莉诺卡喊着徐向北,舟的上甲板,大概是因为身上带着地武器太重了。小女孩地脑门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哥哥,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看着气喘吁吁的干妹妹,徐向北心里忽然涌起了怜爱之情,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俯下身子轻轻擦拭着小女孩脸蛋上的汗珠,同时像所有疼爱妹妹的哥哥(也就是妹控的意思)那样柔声说道:“莉诺卡。不用这么拼命,这回我们不需要那么强的火力啦……”

此时地徐向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北非的英军,踌躇志满的计划着要发动攻势。却没想到会被对面地沙漠之狐棋快一招。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辛德蕾拉地高精度空识察觉到那一丝微小第八粒子波动,少女在万分之一秒之内做出了那是什么人即将发动攻击的判断,她本能的扑向徐向北。和同时采取行动地辛西娅一起将自己的搭档以及莉诺卡扑倒在地。几乎于此同时,遥远的空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夜空中一颗稍纵即逝的星辰,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弹丸眨眼间划破夜晚地空气,在月光舟的偏转力场上撞出了微弱地光辉。弹丸的轨迹穿过徐向北刚刚站立的地方。如果不是辛德蕾拉和辛西娅将他扑倒,徐向北的背部铁定是要被打成一片血肉模糊。

弹丸穿过徐向北原先站立的地方之后。径直冲向站在徐向北正对面的猫子的右肩(猫子此时是人形态),猫子的肩膀被弹丸那巨大的能量撞得向后甩去,整个身体开始逆时针旋转,高速翻滚着的球形弹丸摩擦着猫子巫女服的表面,擦出闪亮的火花。就在猫子的手臂甩到关节活动范围的尽头的同时,弹丸终于撕破了巫女服表面,旋转着扯开猫子衣服下那细嫩的皮肤,留下可怖的伤痕和飞溅的血花之后,消失在猫子身后的夜空中。

徐向北立刻反应过来,是狙击!他问了被他压在身子下面,脸颊泛红的莉诺卡一眼,丢下一句“没事吧”,也不等莉诺卡回答,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对着设置在上甲板开口处的传声筒,声嘶力竭的大叫:“梅加耶拉,逆测算弹道,弹幕覆盖,快!”

命令传达下去的同时,辛德蕾拉又扑了上来,将徐向北第二次压向甲板,第二发弹丸穿过少女蓝色的发丝,打在月光舟的甲板上,厚厚的表层装甲就这么像纸片一样被撕碎,露出下面的里层钢板,子弹撕裂钢板时的尖锐鸣响回荡在月光舟舰内的通道里。

接着月光舟上甲板的两座炮塔调整好了方向,两名羽翼少女操纵着手中的武器极其精确的将轻型粒子炮的光束投向弹丸射来的方向。而更密集的弹幕则从莉诺卡背后伸出的机械臂上安装着的四联装粒子炮上倾泻而出,帕露菲的空识精度不足以在如此远的距离进行精确射击,所以莉诺卡只是将照着两名女仆少女的弹道倾泻火力而已。

第八色的华丽弹幕从月光舟的上甲板上喷涌而出,在夜空中形成一道丝毫不输给斗技场中惨白电光的光流。随即一颗拖着白烟的明亮“星辰”在弹幕组成的光之河中顺流而上,径直命中了被弹幕覆盖的那一小块浮游岛,爆炸产生的耀眼光芒中有什么东西被逼了出来,拖着第八色的尾迹在空中上下翻飞,穿行在光雨之中。

“莉诺

持移动!不然会被打中的!”徐向北对同契之后站在炮台功能同时,还在给自己的火箭筒装弹的莉诺卡大喊。小女孩抬头顺着喊声看了看徐向北,就阖上火箭筒的弹仓,操纵着帕露菲离开了月光舟冲入空中。

看到莉诺卡升空,徐向北抓住辛德蕾拉的肩膀,对少女说了句“我们也合体吧”,就吻上了辛德蕾拉的唇,白色光芒亮起的瞬间,辛西娅也飞身扑了过来。

完成同契的刹那,第三发弹丸终于袭来,却被徐向北一抬手以手里的光之刃砍成两半,被高温瞬间熔成液态的两发弹丸掠过徐向北两侧,在月光舟的甲板上留下两道冒着白烟的长条状“水迹”。

徐向北升空的同时,对猫子捂着自己肩膀跪在甲板上的猫子喊道:“回船里去!快!”

猫子闻言,一边愤愤地抱怨着“竟然能击穿我地锦流织”(没错。就是《口袋萝莉》里荷香的概念武装之一)。一边滚进上甲板的舱口,顺手带上了舱口的盖板。同一时刻察觉到状况异常的多菲雷亚点燃了月光舟的主引擎,强劲的推力推着月光舟逐渐加速,周围偏转力场地出力也被调到了最高。

另一边,斗技场里的二人的注意力都被头顶上发生地异变所吸引,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仰望着开始移动并且在不断的向天空中地什么地方倾泻着火力的月光舟。

莉斯的眉头一皱。握住千鸟刀柄的手稍稍用力,下一刻少女就向着战斗中的月光舟跳去。

可莉斯刚刚跳出两步,她耳边忽然响起幽怨地女人的声音。宛如鬼片中冤死地女鬼般:“要去哪里啊。亲爱的?”

多年战斗培养出的直觉让莉斯迅速抽刀,千鸟劈开金发少女面前空气,刀身掠过的时候。空气中隐约闪过银色的光芒。

线?莉斯的大脑立刻开始回想之前遇到过的对手,可千鸟比她更快一步,长刀也不用脑内链接,直接大喊出来:“是珍妮家族的‘编织者’系列!”

千鸟的话音未落莉斯就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手里的利刃在自己周围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于是被切断的丝线纷纷飘落,他们反射的光芒在夜的黑色中看起来就像是跌落的星光一般。

什么地方又传来刚刚那把声音的窃笑。可是以空识扫遍周围,都不见女人的身影——编织者系列就是这样一种羽翼,牺牲掉攻击力换来的就是优秀的伪装能力,以至于只是施放丝线的话,造成的第八粒子波动并不足以影响伪装。

金发少女将千鸟插回刀鞘里,收束到自己腰部的左侧,同时凝神谛听。

千鸟的空识精度并不占优,辨识伪装的任务只能交给翔士来完成。

好在这个时候阿丽西雅还在呆呆的仰望着天上突然发生的战斗,莉斯得以集中全部的精神去搜寻那看不见的对手。她屏气凝神,聆听着周围万物发出的声音,她听到丝线划过空气编织巨网的声音,她追着那声音,搜寻着操纵细线的人的位置。

忽然,那个女人再次开口了:“呵呵,我要感谢那位傻乎乎的小姐呢,多亏了她的电击的掩护,我才能悄无声息织下……”

莉斯猛地睁开双眼,左手的拇指轻轻一弹顶住千鸟刀柄上的护手,将刀鞘中的刀微微顶出一点,露出闪着寒光的刀刃的根部,紧接着莉斯全身突然发力向着某个方向跃出,由于速度太快她在瞬间就变成了夜空中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她的右手就着身体前进的势头拔出了长刀,刀光随着她的影子一起掠过一大片空域。

金发少女终于停止了冲刺,落到凭空浮现的一块发光平面上,长刀“锵”的一声收入刀鞘中,金发随即在她身后缓缓落下,盖住她的肩膀和后背。

刚刚刀锋划过的那片空域中,像下雪似的纷纷扬扬的飘落下密密麻麻丝线残骸,随后一只断手凭空出现,手的断面里被切断的神经和肌一条条的露出来,断掉的血管不断的向外泼洒着鲜血,血丝随着断手的旋转在空中划出一圈圈红色的弧线。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遍整个斗技场。

可是她的身形依然没有出现。

一击不中么,莉斯心想,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

可那女人的惨叫再一次引起了对面放电少女的注意,她转过头,再次看着莉斯,下一刻电击就从她套着护肩的右手发出,锐利的噼啪声盖住了女人发出的声响,白色的光芒也掩盖了空中密布的丝线。

糟了,莉斯暗道,看起来那些丝线并不受电击的影响,如果被缠住了就难办了。

金发少女的眉毛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异常的严峻。她将刚刚一直单手扛在肩上的武士刀挪到身前,双手握紧,为了做到这点,她毫不犹豫的丢掉了千鸟十

的刀鞘,而长刀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而徐向北这边,一直关注着莉斯状况的辛西娅提醒徐向北:【莉斯好像遇到麻烦了,有个隐身的对手缠上了她。】

徐向北扫了眼远在彼方。同时看起来又被这边地火力完全压制住地那名翔士。毅然转向莉斯,同时他让辛德蕾拉发报,命令多菲将月光舟的高度降低,尽可能的靠近斗技场周围的浮游岛群——冲过去的时候因为阿丽西雅的注意力都在莉斯身上,只要够快应该就没问题,带着莉斯脱出的时候月光舟不在附近可就很头痛了。

可就在徐向北加速准备开始俯冲地时候,一枚弹丸风驰电掣般的袭来。大概是因为瞄准匆忙的缘故。弹丸只是击中了辛德蕾拉地右翼,可是那冲击力依然打得徐向北在空中原地侧翻了数周,而且由于没有月光舟地偏转力场过滤掉弹丸上携带第八粒子能量。辛德蕾拉的右翼上被烧红了一大块。灼热的疼痛感通过辛德蕾拉所在地小脑传到徐向北的脑海里,辛德蕾拉的半身迷你像也在同一时刻痛苦得扭曲。

看到自己的哥哥被击中,莉诺卡一咬牙。点燃了全部辅助引擎,将巨剑挡在身前,怪叫着冲向远方的对手,四管粒子炮一齐喷射着第八粒子地洪流。

【莉诺卡!别走直线啊!】帕露菲的告诫来得太晚了,对方地那名翔士在弹幕中抓住一个间隙。射出了子弹。

情急之下帕露菲调转四个辅助引擎中的两个,将莉诺卡的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推了出去。但是他们并没能完全避开,子弹依然击中了帕露菲的一只辅助引擎,爆炸的冲击力将莉诺卡像玩具一样甩了出去,小女孩手中火箭筒震落。

火箭筒脱手飞出的瞬间,莉诺卡的手指在扳机上稍微卡了一下,于是火箭弹呼啸着飞出,一路冲向斗技场,在斗技场一侧炸开,冲击波和破片瞬间吹散了爆心附近那无形的丝线之网。

莉斯猛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摆脱那个女人的纠缠的好机会,她全力一蹬脚下发光的板子,向着周围天罗地网的缺口跃去。

就像莉斯所想的那样,她顺利的冲出了包围斗技场的密集丝网,金发少女立刻迫不及待的冲向战斗中的月光舟。

这时候,莉斯在空识里看见,依然站在斗技场中的那名褐发少女那一直指着自己的右手的指尖,再一次闪起了亮白色的电火花。

就像徐向北预言的那样,尽管莉斯立刻做出规避行动,但是电击依然准确的命中了少女的身体。

缠绕在少女四肢和身体上的金属丝线在电击中变得滚烫,少女身上的女仆装也在一瞬间被在她身体表面流淌的电流撕毁,只留下几条碎布条挂在少女的颈部和腰部,莉斯那白皙精致的肉体就这么暴露在漆黑的夜空中,而原本为了防护而缠在少女身上的金属丝此刻看起来就像绑住少女的绳索,因为高温而微微泛红的金属丝烫红了紧贴着的少女的肌肤,让莉斯禁不住发出尖锐的惨叫。

好在希达的防御还是起了相应的作用,相当一部分电流绕过了莉斯,冲向月光舟,随即被月光舟的偏转力场重新转向索兰尼亚浮游岛群。

但是电击造成的疼痛和些许的麻痹还是让莉斯的动作暂时停顿下来,于是大量的丝线趁着这个时机围了上来,迅速的缠上莉斯的手脚。莉斯想挥剑反抗,怎奈握剑的手臂被缠得太牢,压根就动弹不得。丝线封住莉斯手脚的行动之后一路向着莉斯身体裹了过去,像是要把莉斯包成蚕茧似的。

莉斯的身体很快就被丝线五花大绑起来,在她的胸前,七八束粗大的丝压住了她那对微小的隆起,其中一条丝恰好横过她左胸的那个粉色突起,那个小豆点按进了洁白柔软的肌肤里,而右胸的那个点则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并且变得僵硬无比。而在少女的胯下,丝线一次又一次的横过那个位置,甚至分开肉唇切进了那条天生的伤痕,迷样的液体被丝线挤压着,从什么地方流了出来,让少女两腿之间变得粘糊糊的。

莉斯的脸涨的通红,她双眼紧闭,嘴巴无助的张开,一边向外流着口水,一边发出诱人的娇喘,还不时蹦出一两声呻吟。

这时候,虚空中伸出一只手,轻轻玩弄着莉斯露在外面的粉色凸起,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莉斯耳边响起:“哼哼,刚刚你那一剑,可是让我很爽哦,所以下面就让我来好好回报你吧~”

那声音的主人没注意到,自己此时也陷入了危险中。

站在斗技场中央的褐发少女并没有放下自己的右手,亮白色的电火花又在她的指尖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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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5)

丽西雅抬着手,指尖正对着天上被缠成一团的少女,在她指尖闪动。

可是,就在她准备将电击投向天空中的少女的那个刹那,她空识的焦点忽然改变了,被绑得紧紧的少女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空旷的浮游岛。

“比卡?”阿丽西雅在脑海里质问自己的羽翼,如果不是她自己决定转动空识焦点的话,就只能解释为自己的羽翼自作主张了。阿丽西雅正准备强行夺回空识的控制权,她空识里逐渐清晰的画面却制止了她。

画面逐渐拉近那个浮游岛,跪在岛上的少女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清晰。阿丽西雅那已经麻木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名字:“爱丽丝”,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跪在被电击弄得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周围的草木上燃起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她跪在哪里,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正对着伫立在斗技场中央的阿丽西雅诉说着什么。

阿丽西雅的动作停顿下来,她只是通过空识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挚友,像个坏掉的木头人一样伫立在斗技场中央。

阿丽西雅这一瞬间的停顿被徐向北抓住了,虽然他不大明白阿丽西雅为什么停下,但是浪费这个机会这种事情他徐向北才不干呢。他通过辛德蕾拉身上的电报系统对月光舟下令:“莉莉亚和梅加耶拉继续压制狙击手,由希向斗技场中央开火!快!我过去救莉斯!”

随着徐向北的命令,月光舟舰桥下方地多联装炮塔慢慢的开始转动。将并列在一起的两排粒子炮缓缓的对准斗技场——就算只看着炮塔的转动动作,徐向北都能想象由希那手忙脚乱的样子。片刻之后暴风骤雨般的火力喷涌而出,向着阿丽西雅周围倾泻。可惜的是,不考虑由希那糟糕的射击精度,阿丽西雅身边似乎存在一圈类似舰船光核心地偏转力场,虽然力场的偏转能力比起哪怕最轻型的舰船来说都差了许多,但是对阿丽西雅本身的着弹面积来说却已经足够。

由希地射击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让呆立不动的阿丽西雅抬起头,仰望着空中的月光舟,随即把右手地指尖转向月光舟。白色的霹雳劈向空中的大鸟,却被偏转力场分流,枝状的闪电束只有一部分刮过月光舟地甲板,并没有能造成足够的伤害。平时阿丽西雅攻击大部分都是木制的舰船地时候。电击就算被偏转掉大量地能量,也能将甲板上地船长和大部分人员给烤熟,这回面对全封闭并且大量采用铁制外装甲的月光舟就显得相当地力不从心。

也就是说月光舟现在和阿丽西雅是互相奈何不得。

就在徐向北开始头痛的时候,多菲雷亚操作着月光舟开始转向。这个时候尽管月光舟的主引擎点火才一会儿。但是月光舟本身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初速度,正在绕着斗技场缓缓的盘旋(徐向北他们也跟在月光舟身边一起绕着斗技场盘旋)。而多菲雷亚似乎是发现单靠舰桥下部炮塔的火力不足以达成徐向北的目的,她操纵月光舟,将舰船的中轴线对准了斗技场中央。

紧接着月光舟就像一架准备进行低空扫射的B25G一二战期间最猛的空中火力。是唯一携带加农炮的对地支援机种),呼啸着向斗技场俯冲而下。俯冲开始后不久,月光舟的腹部发出一声闷响。一发沉重的弩箭离开腹部那台重弩的炮轨。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似乎因为电击和战斗而变得灼热的空气。径直刺向斗技场中央的少女。

本来弩箭的弹道都擦不到阿丽西雅的边,但是放电的褐发少女为了防止遭到近战攻击而习惯性的在身体周围布设的那圈不断流动的电网毫不犹豫的向着袭来的弩箭扑了过去——弩箭的箭头可是包铁的。强力的电击点燃了弩箭装药的引信。于是下一秒斗技场上空就绽放出一朵桔黄色的巨大牡丹花,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娇小的放电少女甩了出去,一头撞上了斗技场一侧的浮游岛的地面,像个装着肉的大口袋似的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弹跳翻滚着。

徐向北在心里称赞了一句“干得好,多菲”,就一个俯冲脱离了正在拉高的月光舟,他把手里的武器一横,气势汹汹的向被捆绑在半空的莉斯杀去。而辛德蕾拉除了以空识辨别出空中隐藏着的丝线之外,不知为何还把徐向北的那句赞叹自作主张的以电报发送出去,当莉莉亚把转译出的电报内容通过传声筒送到舰桥的时候,多菲雷亚涨红了脸,在飞快的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在看她后,手握舵盘的银发的少女露出了略带腼腆的笑容。

可是徐向北却再一次遇到了麻烦。在他刚开始俯冲的那个刹那,辛德蕾拉忽然刹住了俯冲的势头,还没等徐向北反应过来,弹片撕裂空气的呼啸和紧随其后的沉闷的射击声就闯进他的耳畔,同时破片的风暴扫过他身前的空间,如果不是辛德蕾拉刹车及时,徐向北早就被那风暴扯碎了。辛德蕾拉将翅膀一横,像盾牌一样挡在徐向北身前,接踵而来的第二发扫过翅膀深黑色的外表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疼痛感通过神经系统传到徐向北脑中,让徐向北的脸不由自主的扭曲起来。看着在自己视野右下角露出同样痛苦的表情的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徐向北关心的问了句:“不要紧吧?”

【恩,没事,我的上翼面原本就是被赋予了盾牌的功能,所以不必担心】说着辛德蕾拉的胸像恢复了常态,少女脸上的表

来有些开心,【而且。我和夏亚感觉到一样的疼痛,一件很棒地事情】

也许是徐向北的错觉吧,他总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就连辛德蕾拉的胸像的线条都变得分外的柔和。

【我说,你们能不能等打完了再进行这种情侣间的悄悄话,新的敌人可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逼上来了哦!】辛西娅地迷你胸像端着茶杯,忙不迭的吐槽道。

其实不等辛西娅提醒,徐向北也早已注意到飞驰而来加入战局的新敌人,因为那家伙的武器实在是太有个性了,有个性到让人无法忽视他地存在。

新加入战场的翔士左手紧握一面看起来根本就是顶墨西哥草帽的盾牌(其实徐向北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盾牌)。而他的右手则抓着一根一人多高地、巨大的……玉米……

徐向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丫怪物猎人携带版2G玩多了么?(没错,草帽男的羽翼就是来自怪物猎人2G的著名恶搞武器玉米铳枪BY作者)

来人以很有T800地派头的动作,一甩抓在手里的玉米,玉米地前半部刷拉一声向上翻开。露出藏在棒子里地枪膛,两颗弹壳应声从枪膛中弹出,接着那人握着玉米棒子屁股后面地把子的手再一抖,打开地玉米棒子前部又咔嚓一声复位。就跟来复枪似的。(对于这段描写吐槽不能中BY作者)

“这位先生,虽然我个人很不想与你为敌,但是我也是受雇于人,身不由己。见谅。”说着来人玉米草帽男摆好姿势,将草帽盾牌护在身前,他以锐利的眼神盯着徐向北。看起来不击败他想要通过这里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空间规避草帽男的铳枪火力。徐向北一扇翅膀向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同时小心的避开玉米棒子的中轴线——他可不确定这根“玉米”的射程是否像地球的游戏里那样短。

可草帽男不知为何草帽男只是挡在徐向北和被抓到的莉斯之间,并没有采取其他的动作。

徐向北疑惑了。这家伙想要干什么?拖时间?徐向北不是个多疑的人,但是也没有傻到会在不了解敌人底细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往常他的做法不管多疯狂,那至少在他看来都属于有把握的范畴。可现在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徐向北吃不准了。

他按着在地球给游戏杂志写BOSS战攻略时的经验,心想至少得要先试探下,摸清楚草帽男的攻击方式才对。

【你这么说确实没错啦,但是现在的状况好像并没有留给我们这么做的余裕哦。】读取了徐向北的思考后,辛西娅出声提醒道,【先看看周围吧,情况压倒性的不利啊。】

徐向北闻言将脑海中空识的范围放大,俯瞰着整个战场的状况。

莉斯已经失去了知觉,和千鸟一起被丝线绑在徐向北下方的浮游岛上,少女的嘴角和胯下都布满了水渍,她的体液让附近的丝线变得意外的光滑。而以如此情色的方式捆绑莉斯的那个家伙又消失在了夜空中,即使以辛德蕾拉的空识精度都无法确定她的位置,换句话说徐向北和月光舟都随时有被偷袭的可能。徐向北一点都不想被绑成莉斯那个样子,也不想看到自己手下的其他少女遭到莉斯那样的对待。和这个状况同样糟糕的是,被多菲雷亚那一箭震飞出去的褐发放电少女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似乎被激怒了,肩膀上的电光变得更加耀眼。

在和面前这个实力不知深浅的男人纠缠的同时还要躲避电击?光是想想徐向北就觉得头大,这简直就和要二十五人团队同时面对基尔加丹和伊利丹的“双蛋组合”一样嘛!

另外,这个时候索兰尼亚公爵舰队也开始动作了,分散停靠在废土各个角落的战舰正次第升空,大有将月光舟包围起来的势头。

纵观整个战局,唯一对月光舟有利的变化就是莉诺卡顺利的贴上了那名狙击手,少女尽管缺了一只辅助引擎,依然发挥出自己的机动和火力优势,在近距离缠斗中占据了完全的上风,将那名有着军舰灰的长发的女人追得到处跑。

但是整个局势对月光舟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

徐向北狠狠地咬了咬牙,向辛德蕾拉下达了指令:“告诉希达放烟雾。我们暂时撤退。”

辛西娅赞许的点点头,可辛德蕾拉的半身像却愣了愣,平时总是对徐向北百依百顺的少女露出悲伤的表情说道:【不管莉斯了么?】

“怎么会不管,只不过现在形势对我们来说太过不利,我们需要退出重新考虑对策。相信我吧,辛蒂,我不会丢下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的。”徐向北面不改色的在心里对自己的羽翼少女说出这番牛逼哄哄地话语。

辛德蕾拉的胸像再次露出乖巧的样子,轻轻点点头,应了句:【恩。我知道了,夏亚】

这时候,白色的雾气在战场地各个角落凭空冒出来,并且越来越浓。

徐向北再次猛扇翅膀。又向后退了一大段,背过身去,转身的同时他通过知觉范围越来越狭窄的空识最后看了眼被绑在浮游岛上的金发少女一眼,随即加速飞向月光舟。聚拢过来地雾气随即吞噬了他的背影。

就在徐向北消失后不久。妖艳的红发女人在草帽男身边现身,女人的右手轻轻一甩,将连在她指尖上地丝线收入黑色皮手套当中,顺手捋了捋自己那波浪状的红发。以轻佻的语气对自己地首领说:“就这么放走他了?

你地作风呢。”

“这是回礼,有一位和那位先生有些关联地小姐昨天放了我一马。”草帽男淡淡的回应道。

“所谓礼尚往来么,原来如此。”

……

战场地另一侧。端着巨大手提式机械弩的冷面御姐神色凝重的盯着眼前忽然冒出的雾气。她的嘴唇轻轻蠕动。叼在嘴里的大号雪茄轻轻晃动,雪茄头部的光芒在她面前缓缓的绕着圈。给她鼻梁上的圆形金丝边眼睛的镜片镀上一层橙黄色的膜。

然后因特古拉身后的光线扭曲起来,一艘快速巡洋舰冲开烟雾向着狙击手靠过来。伫立在巡洋舰甲板上的本杰明,对因特古拉挥挥手。

因特古拉刚在巡洋舰的甲板上落定,本杰明就迎了上来,弯着嘴角亮出笑容,寒暄道:“辛苦了,因特古拉小姐。”

因特古拉丝毫不理会本杰明的话语和笑容,用呆板冰冷得让人想起钢板的语调说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

那语气和神态,仿佛此时这条船上她才是顶头上司。

本杰明并不介意,而是像大小姐的贴身管家一般彬彬有礼的一鞠躬,手按在左胸前,朗声答道:“当然,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应付,您不必担心。”

因特古拉扫了本杰明一眼,一松手丢下手里的重弩,就向甲板一侧的舱门走去。她的重弩在落地前亮起一阵第八色的光芒,在光芒中弩变化成一名身穿男装,头上扣着无毡帽,并且长着一脸可爱的雀斑的少女,少女冲本杰明做了个鬼脸,就小跑着追上因特古拉的步伐,和主人一起消失在舱口中。

这两人一消失,本杰明的副官立刻凑上来,在本杰明耳边耳语:“长官,总觉得她迟早会发觉的,我看是不是……”

本杰明抬起手冲副官摆了摆,否定道:“别轻举妄动,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你立刻去准备和三王女他们接触,告诉她们可以以那条船的技术资料来交换她的禁卫翔士。记住,卡特雷亚殿下对自己的妹妹已经没有兴趣了,殿下要的是那条船的技术!”

没错,获取月光舟的技术,正是卡特雷亚给自己的特务机关下达的指令,至于能不能抓到自己的妹妹,给本杰明的密令里只是含含糊糊的带了一句,所以嗅觉敏锐的本杰明才做出了以上的判断。

“但是,”副官很忠诚的执行着自己提供谏言的义务,继续在本杰明耳边说道,“三王女如果不肯换呢,如果他们已经趁着这阵雾气逃走了呢?”

本杰明笑了,他反问自己的副官:“刚刚的战斗你没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么?对方完全没有使用信号弹等一般的联络手段,可是每个人的动作却都像协调好了一般,你不觉得奇怪么?”

副官脸色一愣,随即豁然开朗:“长官的意思是,他们掌握了某种新的通讯手段?”

本杰明不答话,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副官的肩膀。

……

希达布下的烟雾阵渐渐散去,月光舟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这让芙铃觉得很伤脑筋。小家伙正坐在一条狭窄的管道里,她面前的盖着的盖子外面,就是索兰尼亚公爵的观礼舰的观察室。小妖精用自己那范围小得可怜的空识搜索着周围,她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大脑袋的脑门,仿佛那样子能增加自己空识的效能似的。

被小妖精背过来的机器静静的躺在芙铃身边,不时发出一小阵沙沙声,表明它正在运转,通道外一男一女的声音都被准确的记录进了机器里。

终于,芙铃放弃了搜索,长长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不管了,我就大闹一场然后再去找夏亚吧!”

就在这时候,通风口外面响起了新的声音,芙铃好奇的将空识投向隔着一层盖板的屋子。

新出现的一男一女将一件软绵绵的“东西”丢到观察室的地板上,芙铃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因为她发现摊在地上的那团肉色和金色混合的“东西”竟然是莉斯。

背着草帽的男人开口了:“夫人,您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接下来的指示呢?”

回答的是被像奴隶一样栓在房间里男人的脚边的女人:“把她带下去吧,抵达府邸之前先关在观礼舰的储物舱,阿丽西雅马上就回来了,你们躲起来戒备!”

男人响“夫人”鞠了一鞠躬,就提起金发少女那轻飘飘的身体,转身交给观察室外待命的士兵。接着他和他身边的女人一起从观察室里消失了。

芙铃看着他们离开的舱门,轻轻眨巴眨巴眼睛。

然后小妖精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边机器的外壳,竖起手指一脸认真的对机器说:“我去救莉斯姐姐,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干活哦!”

机器像是应答一般,恰到好处的发出一阵沙沙声。

小家伙满意的点点头,扇着翅膀在通风道里飘了起来,一道细小的光束从她手指射出,在通风管道的侧壁上开了个四方形的小口。小妖精一头扎了进去,一对小脚在空中乱蹬了一会,终于整个钻过了小口,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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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6)

光舟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在索兰尼亚碎片群的外围盘上的成员正聚集在战舰那包在装甲板中的舰桥甲板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夏亚?”将船交给自律系统控制之后,多菲雷亚也离开驾驶座,来到甲板上的众人当中,银发的王女将手臂环抱在胸前,皱着眉头盯着身边的徐向北,以比往常稍高的声调质问着,“现在我们立刻转身向对方突击的话,那刚刚我们撤退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当然有意义,就像多菲你会觉得我们刚刚撤退有转头杀回去很不合理一样,对方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回去,所以现在我们杀回去是出其不意,占据先机,而刚刚不撤退的话就是被动挨打而已。”徐向北解释道。

他这么说并不是信口开河,从雾散去的时候开始,辛德蕾拉就一直在监视着对方的动作,对方不但没有追击,连防御势态都没有采取,只是简单的将舰队聚拢,护送着观礼舰向公爵府移动。当然一开始徐向北也怀疑过这是对方在示弱诱敌,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上有谁猜得到自己那么快就会打起杀回马枪的主意呢?如果对方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步棋,断然也没有示弱理由,公爵方多半连月光舟上有两位空识能覆盖这么大范围的人这件事都完全不知道呢。

当然徐向北并没有解释得这么详细,他只是使出对多菲雷亚屡试不爽的摸头攻击。和颜瑞色地反问道:“还是说,多菲你觉得莉斯怎么样都无所谓呢?”

“当、当然不是,”也许是被摸头摸得很舒服,银发少女的脸色缓和下来,对于徐向北的话,她连忙否定道,同时低下头,让刘海遮住泛红的脸蛋,声音也小了很多。“虽然我还没有和她说过话,可是我也会担心的啊……”

“那就是了嘛,既然早晚都要回去救人,早一点去又何妨?”说着徐向北将手从多菲雷亚头上拿开。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又抬头扫了围在自己周围的少女们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让莉斯接受决斗请托的是我。所以我必须要负责到底,虽然我也很想说诸如‘想退出地人现在说’之类的话来耍帅,但是事实是现在没有大家的协助想要顺利救出莉斯是不可能的,所以。拜托诸位了!”

徐向北突如其来地这一番高调宣言,让众少女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莉诺卡先开口了。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那个。哥哥。你刚刚那一轮话已经是在耍帅了啊……”

“说的没错,而且有人已经被这番话迷倒了哦……”辛西娅的话刚说完。多菲雷亚就高声抗议:“你、你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嘛!夏亚!你别笑!”

徐向北挑了挑眉毛,收起脸上地笑容,这时他的目光偶然的落到站在他对面的两名女仆少女身上,正好对上她们担心地目光。忽然徐向北脑袋里的某根弦搭错了,他鬼使神差的对两名女仆少女来了这么一句:“今后你们两个也记住,月光舟女仆队,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同袍。”

徐向北这话说完地瞬间,美国海军陆战队泪流满面(“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同袍”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地格言BY作者)。

对于徐向北这番心血来潮,莉莉亚高举起右手,开心地应着“好~”,梅加耶拉则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牢的刻进了脑海的最深处。

莉诺卡则继续用无奈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又在耍帅了。”

而原本应该担当起吐槽重任的辛西娅却没说话,只是用手里的扇子挡住了嘴巴,很开心的窃笑着。

多亏了这个小插曲,刚刚弥漫在月光舟舰桥上的那种稍显凝重的气氛被一扫而空,看着少女们松弛下来的脸庞,徐向北的心情也稍微变得舒坦了一些,刚刚被迫决定放弃莉斯暂时撤退,实在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尽管徐向北是学心理学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非常非常在意这些少女,“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同袍”其实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吧。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转向吧,”徐向北说完,多菲雷亚立刻转身,就要往驾驶台上跳,却被徐向北叫住了,“等一下,光是靠着出其不意,还是有点悬,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其他的准备才行。首先是猫子,刚刚你说过自己能制造幻象吧?”

抱着一罐牛奶喝的很开心的猫子抬起头看了徐向北一眼,点点头,却不说话,而是继续灌牛奶。

“那待会就拜托你尽可能多的干扰对方的视线了,”看着猫子点头之后,徐向北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干妹妹,“莉诺卡,如果将月光舟的光核心多出来的全部能量都注入主引擎,能支持多久?”

莉诺卡竖起三根指头冲徐向北晃了晃,说道:“三分钟,不能再多了。”

“够了,多菲,待会开始突击的时候就将能量全部注入,你估算一下距离,尽量让月光舟在三分钟的尾巴上以最大速度进入对方的射程,”徐向北以锐利的眼神盯着多菲雷亚,再问了一句,“能做到吧。”

“恩,我尽力。”多菲雷亚点头答道,说完她惊讶的发现,这是她头一次没有对别人以命令口吻对自己说话而感到反感。(果然是被后宫光环照到了啊BY作者)

“最后就是,对方现在看来至少有四名高位翔士,而且都是实力都不弱,所以我们也必须要有相应的对策,”说着徐向北面露笑容看向希达,他表情中透露出的那种奸诈地意味让司书少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希达,你有没有兴趣体验下和羽翼同契的感觉?”

希达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对,你没听错,就是你。”面对司书少女的疑惑,徐向北非常肯定的确认道。

……

爱丽丝看着那个第八色的亮点飞进天空中的观礼舰。她知道那一定是阿丽西雅。

今天地阿丽西

常实在是太过不一样了,爱丽丝心想,平时的阿丽西这样滥杀无辜。就算是被自己的叔叔下了过分的命令,对领民做了过分地事情,阿丽西雅也一定是带着忏悔的心情。

——每次叔叔命令我去剿灭海盗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这样就能补偿我对索兰尼亚的大家犯下地罪过。

不记得哪一次在那片鸢尾花田中谈心的时候,阿丽西雅曾经如此说过。当时在一旁听着阿丽西雅的话语的爱丽丝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因为阿丽西雅地努力只是被领民们当作她“暴虐”的又一个例证,于是变得更加厌恶、更加畏惧“雷电御者”。

爱丽丝相信。阿丽西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明明她是那么那么善良地孩子啊。

所以,今天地阿丽西雅绝对不是真正地她,一定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的内心。

想到这里爱丽丝喉咙里涌起一阵苦味。因为她知道,会让阿丽西雅变成这样,多半也有自己地原因在里面。如果当时自己在面对那位夏亚先生的目光时没有犹豫。一定就不会发生今晚这样的事情了。

而脑海里冒出来的夏亚先生的面容。让爱丽丝又一阵难过。莉斯小姐。死掉了啊(爱丽丝没有空识,当然不知道莉斯只是被俘了)。那位好心肠的贵族老爷一定很悲伤吧,他一定也像索兰尼亚的大家一样,正在怨恨阿丽西雅。

爱丽丝捂着胸口,强忍着难以抵挡的苦涩心情,从地上站起来,摆动膝盖上沾满泥土的双颊,蹒跚着向着天上观礼舰的方向挪动。

走着走着,爱丽丝脑海里浮现出今天下午莉莉亚小姐说的话语:“因为,我是姐姐啊。”“所以,今天你回来的时候,我偶然间看到你的表情,我就想,如果我也能像姐姐那样温柔的安慰你就好了。”

回想着这些话语,爱丽丝似乎又感觉到莉莉亚小姐怀里的温暖,又体会到她用温柔又坚强的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背脊时那种又安逸又舒适心情。

爱里嘴边露出笑容,轻声自语:“阿丽西雅,我也是姐姐啊。”

紧接着爱丽丝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然后她毅然决然的撕开自己的裙摆,将破成两半的裙摆一左一右的抓在手里,紧接着她弯下膝盖,随即高高的跃起,借着空气中富集的第八粒子的浮力,腾空而起。

——阿丽西雅,你一定是太痛苦了,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来了,要等着我啊,阿丽西雅!

阿丽西雅在叔叔面前单膝跪下,右手轻轻按着左胸,头部低垂。

“干得不错,阿丽西雅。”观察室里唯一坐着的男人开心的笑着,称赞着褐发少女,“为了不辜负你今天的努力,魅惑妖精的那个小姑娘成年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让她尝尝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快感!”

说完代执政发出一连串令人恶心的笑声,还顺手扯紧了手里的铁链,将苔丝的脸拉到近前,狠狠的吻了一口。

可是阿丽西雅却依然默不作声的跪在哪里,脸上是一片麻木。

蹲在阿丽西雅脚边的斑纹大猫比卡仰着脑袋,盯着阿丽西雅的脸看了一小会,才发出像极了人类的叹息,随即别过脸去。

面对阿丽西雅的沉默,代执政的左眼皮不断的跳动着,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苔丝,却被毫不留情的瞪了回来——当然阿丽西雅是没有那个心思来注意这些细节的了。

沉默一时间笼罩了整个观察室。

忽然,观察室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名穿着索兰尼亚公爵卫队制服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脸惊慌的报告道:“有,有人正在向我们冲来,护卫舰队的阻拦被统统绕过了,来者马上就要抵达本舰了!”

士兵的话音刚落,从观察室那巨大的舷窗中射入的月亮的光辉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观察室的地板上投下一个张开双翅的人影。

代执政惊慌的将头拧向舷窗,正好看见金发的少女顺着月光落入观察室的瞬间,少女那头短发在皎洁的白色光芒照耀下闪耀着比真正的金子还要耀眼百倍的光辉。而那影子的双翅,竟然是少女握着断成两半的裙摆的双手。

“阿丽西雅!”爱丽丝高声呼唤着挚友的名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阿丽西雅身前,一把抱住阿丽西雅的双肩,“阿丽西雅,你怎么了,阿丽西雅……”

这时有人拉了下代执政手里的铁链,男人垂下目光,看见苔丝不动声色的向自己打了个眼色。

代执政这才猛然醒悟,他一挥手,对呆愣在观察室门口的士兵大喝道:“还不快抓住她!不过是贱民一个,你在怕什么?”

士兵闻言赶忙冲上前来,一把将爱丽丝从阿丽西雅身边拉开。

金发少女一边呼唤着阿丽西雅的名字,一边拼命的挣扎着,最后一口咬到了士兵的手臂。

士兵发出惨叫,一甩手将爱丽丝摔向观察室正对着舷窗的那面墙壁。爱丽丝的背和墙壁发生碰撞时发出恐怖的声响,少女像个玩具人偶一般倒向地面,白色的泡沫从她嘴里喷出,溅到地上。

在少女倒地的同时,墙壁上方的通风口的盖板被震得脱落,掉到地板上,一个银色的机械制品从通风口里滚了出来,摔到地板上弹了几下。

滚出来的机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从机器里传出。

阿丽西雅的身体猛的一阵,因为她忽然发觉,机器里传出的对话中,听起来居于上位的女人的声音,竟然是自己姐姐的声音。

阿丽西雅以充满机械感的动作抬起头,她先是看了眼正从地板上爬起来的爱丽丝,再看了眼那机器,最后将处于绝望边缘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姐姐,以颤抖的嗓音问道:“姐姐,这……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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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7)

名索兰尼亚公爵卫队的士兵将可以说是全裸的金发少舰下层甲板的储物舱,他们对此时在观察室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只顾着以目光尽情的猥琐无力的躺在他们跟前的少女。

“喂,摸一下应该没问题吧?”其中一名士兵征求同伴的意见,说话的时候他那对瞪得老大的鱼泡眼直勾勾的盯着莉斯裸露的下体,说完话还重重的吞了口口水。

另一名士兵将手里的武士刀放到储物室的墙边,松手的时候还轻轻拨了下长刀护手上卡着的隔断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也和同伴一样露骨的盯着少女的裸体,最后他犹犹豫豫的答道:“我想,应该没问题吧,只要我们不留下痕迹,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靠在墙壁上的武士刀忽然开口了,“虽然我被套上了隔断器不能和搭档同契,但是我的一切机能可都在正常运转哦,你们干了什么我可是全部看在眼里。不过现在不说这个,我想问的是,你们两个,有没有偷偷藏下遗书的习惯?没有的话,最好马上留一份,这是我的忠告……”

两名士兵一开始被千鸟的话语声吓了一大跳,可当他们发现说话的不过是一把刀的时候,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其中一人扭曲着脸部的肌肉,极力想露出一个凶恶的笑容,却使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小丑,对这点完全没有自觉的士兵以一副了不起地口吻嘲笑着千鸟的话语:“遗书?就凭你和你这一副等着被人凌辱的样子的主人?别开玩笑……”

这时候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他一边粗声粗气的咒骂着,一边拧过头,却看见一个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玩意儿:一只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妖精漂浮在和他脖子差不多高地地方,一看到他回头,小妖精就仰着头对他咧嘴一笑,抬起小手作了个V的手势。

接着小拇指粗的光束从小妖精的指尖迸射而出,射入士兵地眼眶,随即从他的天灵盖穿出,照射到储物舱的天花板上。光束照射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照射停止的时候木制地天花板上留下了一个拇指粗的洞,洞口的边缘亮着一圈忽明忽暗的火星。接着血柱就从那士兵身体上多出来地两个孔里喷涌而出,粘稠的番茄汁混合着破碎的灰色脑组织洒得到处都是。当被开颅地士兵那套着盔甲地身体轰然倒下地时候。全身被血浸湿了一半小妖精漂浮在空中,血泊之中小妖精那对大眼睛显得分外的醒目。

芙铃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边地血迹,看了眼另一名被吓傻了的士兵,“咿嘿嘿”的笑了起来。

剩下的那名士兵发出崩坏得不成人样的声音。飞也似的扑向储物舱的门口,他跌跌撞撞的冲到舱外的走廊上,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变成了悲鸣。因为他忽然发现原本是战舰走廊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十足十的修罗场。

“谁都不在哟,”小孩子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很开心。就像小孩子在跟家人讲述幼儿园的趣事似的。“这一层甲板的所有人。都不在了哟!你是最后一个哦。”

接着最后的惨叫声回荡在观礼舰的下层甲板上。

片刻之后小妖精飞回储物舱,降落在莉斯身边。小家伙伸出手指对着莉斯的脸颊戳啊戳,轻声呼唤:“喂~莉

“喂,小家伙,”千鸟对着芙铃的后背说道,同时晃了晃刀身,以卡在它护手上的隔断器圆环碰撞着木头墙壁发出“砰砰”的声音,“先过来帮我把阻断器烧了吧,发挥我和她的同调性,要叫醒她应该会简单些。”

芙铃回头看了看千鸟,拍着翅膀从地上腾空而起,晃晃悠悠的飘到千鸟的刀柄附近,小家伙兴致盎然的打量着千鸟的刀柄,好奇的问:“呐呐,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你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呀?”

“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吧……不过,跟你解释下也无妨,声音说白了不过就是一系列通过空气传播的震动罢了,所以只要以恒定的频率震动刀柄或者刀身,就能够制造出类似说话的效果。”

千鸟的话让芙铃露出一副感动万分的样子。

“好啦,知道原理之后就赶快把我身上这讨厌的环给弄掉吧!”千鸟对着在那一个人感动的小家伙催促道,于是芙铃大声应着“好~”,就从手指上射出光线,照射到限制着千鸟行动的那个环上。

然后储物舱里就响起了千鸟的惨叫:“哇啊啊,不要连我的刀柄都一起烧掉啊!虽然那里面没有光魔回路,但是会痛的,会痛的啊!呃啊啊啊啊……”

“但是不这样烧不断这环的啊,你就乖乖闭嘴啦~”

也许是和千鸟的链接逐渐恢复的缘故,又或许仅仅是被房间里的吵闹所影响,倒卧在地上的金发少女逐渐睁开了眼睛,她刚好看见隔断器和千鸟护手的残骸一道跌落在地上的瞬间。

“啊,醒了啊,搭档,这一觉睡得舒服么?等一下,芙铃,为什么给搭档松绑就用那么细的光束啊!刚刚明明也可以用细光束慢慢烧隔断器的嘛!”

“夏亚经常说,女孩子是很精贵的东西,呀呵~”

同为古代遗留下来的地上军产品的两个自律式物品拌嘴的当儿,手脚终于挣脱了麻绳的束缚的莉斯手脚并用,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舷窗中透入的月光恰好落在少女的金发上,被淡淡地金色光辉所笼罩着的少女那精致的裸体。散发出宛如玻璃工艺品一般玲珑剔透的美感

围血泊的映衬下更是散发出一种既诡异又华丽的气息膀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则在这份华丽的美感中增添了数分刚烈,与周围的那充满杀戮味道地场景相得益彰。

“你们俩,”莉斯朱唇轻启,一字一顿的吐出压抑着怒气的话语,“都给我闭嘴!”

……

另一边,观礼舰下层甲板上的惨剧并没有影响到观察室里那凝重地气氛。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丽西雅绝望的盯着自己五年来一直信任的姐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声音里包含着悲伤,“我可是,一直一直都那样信任着你啊。姐姐!”

面对妹妹地问题,苔丝脸上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她自己身上那些完全无法发挥遮挡作用的仅有的布片里抽出钥匙,打开自己脖子上地项圈。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阿丽西雅扬起了嘴角,嘴里吐出的话语让人觉得她在异常愉快地享受着此刻地一切:“我原本打算把这一切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地,我可爱的妹妹。不过。这一切都是天意吧。真得感谢那个把这东西安装在这里地人,这个场景可逼我预期的要有戏剧性得多呐!”

阿丽西雅一脸抗拒的摇着头,她似乎像后退。却忘记了自己是单膝跪在地上的。于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双手支着身后的地面,勉强撑起自己的上身。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的是,”苔丝向着自己的妹妹逼近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得意更加的残忍,“五年前,是我在你爸爸的酒里下了毒药,那老东西忘了自己已经把比卡交给了你,竟然都不让仆人试毒,实在是太愚蠢了!”

由于受到的冲击太过强烈,阿丽西雅跪在地上,无神的双眼虽然对着丝,却完全没有对焦,那一瞬间她除了不断让嘴唇无声的蠕动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两行晶莹的清泪顺着少女呆滞的脸庞缓缓落下。

——明明是那么那么的相信你。

“阿丽西雅……”在一旁看着的爱丽丝低声念着挚友的名字,手脚并用想向呆坐在观察室中央的地板上的褐发少女爬去,却被刚刚将她摔到墙边的兵士一脚踩住了右手手掌。盔甲的铁靴碾压着少女纤细的手指,金发少女凄惨的尖叫声回荡在观察室里。

这惨叫声让阿丽西雅全身一颤,这时她才第一次将目光投向爱丽丝,于是更多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她拼命的驱动已经脱力的手脚,像爱丽丝爬去。

——爱丽丝,爱丽丝……

无数的画面闪电般的掠过阿丽西雅的脑海,恰好就在这时,痛苦的倒卧在地上的金发少女挣扎着抬起头,努力的向着阿丽西雅露出温柔的笑脸,那笑脸让阿丽西雅终于意识到,这五年来唯一的真实究竟在哪里……

阿丽西雅没有注意到,姐姐脸上涌起的新的阴霾,正威胁着她面前最后的温暖和光辉。

“把那姑娘给我带过来。”丝对制住爱丽丝的士兵招了招手,她那冷笑的侧脸让坐在她身后沦为背景的代执政都感到一阵心寒。

原本因为雷电御者的接近而陷入慌乱中的士兵立刻执行了苔丝的命令,将爱丽丝带到苔丝面前,远远的离开了阿丽西雅。

丝二话不说抽出押着爱丽丝的士兵腰上的长剑,用剑的尖端挑起爱丽丝的下巴,打量着爱丽丝那精致的脸庞,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

“看好了,阿丽西雅,接下来我要做的,也是你爸爸十四年前对我所作的事情,我要将这些,全数奉还给你!”

话音刚落,苔丝就猛的举起手里的长剑,闪着寒光的锋刃直指爱丽丝的心窝。

阿丽西雅紧闭上双眼,以像是要把肺部全部的空气都挤出来似的大声喊道:“住手!”

那一刹那,雷电发出的亮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观察室。

那光芒让爱丽丝也闭上了双眼,就算这样她的视野里还是留下了一片绿色的光斑,她战战兢兢的撑开眼皮,眼前的一切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丝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的得意,爱丽丝顺着苔丝的目光望去,看到阿丽西雅被什么东西五花大绑,瘫倒在地上,电光源源不断的从她的肩铠上流出,却统统顺着缠在她身上的丝线流走了。

“阿丽西雅啊,”苔丝刻意放慢语气,尽情欣赏着妹妹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以为我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多久?看看这间房子的墙壁,为什么裸露着那么多金属构造?所有这些都是用金属线和船底的放电针相连,你的电击全部被导向那里,变成闪电霹到下面的贱民头上了啊!顺便告诉你,公爵府里陈列着的所有的盔甲雕像,都作了同样的处理!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啊!阿丽西雅!”

丝的话让阿丽西雅更加努力的挣扎起来,更加耀目的电流从她身上迸发出来,却全部顺着缠绕在她身上的丝线流走了。

妖艳的女人从观察室墙壁中的暗格里走出,得意洋洋的用脚踩住了阿丽西雅的头,说道:“这位小姐,别白费力气了,我的丝线也是和船底的放电针链接的,你的电击只会让你身上的衣服破掉罢了!”

丝满意的看着阿丽西雅脸上的绝望,再一次举起了剑。

“那么,接下来你就好好体会下十四年前我的心情吧,我可爱的妹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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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8)

在苔丝挺剑刺向爱丽丝心窝的时候,她脚下的地板整下,导致她手里的剑锋也在插入爱丽丝的皮肉前的瞬间错开了一点。

下一刻,整个观察室的地板被什么东西撞破,不,只是看起来像是被撞破罢了,因为每一块碎片的边缘都异常的整齐,那绝对是被锋利的刀刃切断的。碎成数片的地板块当中的一块径直命中了苔丝的脸,在她的腮帮子上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痕,苔丝痛的丢下手里的长剑,捂着嘴推到观察室一侧的墙角下。而那块碎片随即命中了巨大舷窗一侧的烛台,把烛台上的蜡烛连根削断,燃着的蜡烛头掉到舷窗的窗帘上,不一会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跃动的火光之中,金发的少女从地板上新添的破洞中冲出,少女赤裸的身体被火光镀上了一层绯红,以至于就连少女那头金发也为之失色不少。由于火光,整个观察室的色彩都被改换成温暖的橘黄色,一片暖色调中唯一的寒光来自金发少女手上的长刀的锋镝。

空中的少女眼眸轻转,闪着寒意的瞳孔对准了站在阿丽西雅身边的妖艳女人。就在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少女脚蹬凭空浮现的发光平面,硬生生的扭转了身体飞行的方向,她和女人之间那短短的距离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刀锋切入女人的肩膀时女人的身体才刚刚开始变得透明。长刀流畅的划过女人地身体,从她下体部分切出。随即曾经是女人的那个东西就像个被挤瘪的番茄一般向外激射着粘稠的番茄汁,以至于那东西后方的整面墙壁都被涂成了鲜红色。

金发少女一挥手里的长刀,将沾染的几滴血迹甩掉,随即自上而下的撇了眼瘫倒在地上的那堆东西,不屑地低语:“说什么‘加倍奉还’,那是强者的台词,杂鱼就要有杂鱼的自觉。”

说完少女猛的转身,一个箭步冲到正捂着胸口向地面跪倒地爱丽丝身边,左手抱起少女。右手按住依然留在少女身体中的长剑的剑身,张开五指压住剑刃与皮肤之间的空隙,避免鲜血继续外流。她看了眼一脸惊恐地缩在墙角的苔丝,飞身跃出观察室的舷窗。

丝刚想松口气。却更加惊恐的看见一个浑身是血地小东西飞到她面前。小东西背后背着刚刚揭露她的真面的那个机械仪器,用两根手指点着自己地太阳穴,俏皮地说了句:“再见了哟,坏女人!”

随即那小家伙也飞出了观察室地舷窗。

丝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可她立刻发现,她放心得太早了——阴沉地、充满怒气和怨恨的声音在观察室一头响起:

“零距离电击的话,就算是在这里,姐姐你也是逃不掉的。”由于那个妖艳的女人已经挂掉了。束缚阿丽西雅的丝线早已消失,少女就像从墓地中爬起的僵尸一般从地上站起来,闪亮的电弧在她周身游走。她盯着丝。眼眶中留出的泪水立刻被电流汽化成蒸汽——她在不流泪的哭泣。“明明,明明是那样的信任你……所以。绝对无法饶恕……”

少女咆哮起来:“无法饶恕!”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硕大的玉米棒子从观察室的墙壁中穿出,径直刺向阿丽西雅的胸膛。阿丽西雅立刻反应过来,她将上身全力后仰,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刺过来的玉米棒子,又抢在对方收回武器之前用右手碰触棒子的前端,高压电立刻从她的指尖迸射而出,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顺着棒子将袭击者电成烤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真遗憾呢,这棒子是绝缘的。”草帽男一把抽回自己的武器,随即挡在阿丽西雅和苔丝之间,他一面紧盯着阿丽西雅,一边对身后的苔丝说道,“抱歉,刚刚离开了下,本杰明先生的珍珠贝已经靠上了左舷,夫人您还是转乘那艘船回城堡吧,这里我先挡一下。”

丝都顾不得回答,径直拉开观察室这一侧的门,飞也似的逃跑了。

“好吧,碍事的人走了,小姑娘,我来陪你玩玩吧。”草帽男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笑着对阿丽西雅说。

阿丽西雅只是简单明了的回答了一句:“死吧。”

……

月光舟这边,多菲雷亚刚刚操纵战舰完成了转向,月光舟进入了由辛德蕾拉订制的攻击航线,再过数分钟就要进入加速状态。而此时月光舟上搭载的全部翔士都聚集在船的上甲板,徐向北正在最后一次劝说希达。

“不行啦,”希达皱着眉,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我的运动神经只会给大家添麻烦啦,这可不是儿戏,如果因为我的疏忽把你们害死了,我一定会悲伤得恨不得死掉的!”

原本徐向北设想,希达是最好说服的,他觉得司书少女一定会大喊着“太棒了”“我早就想试试和羽翼结合的感觉了”,二话不说就把这活计接受下来。谁知道希达刚听完自己的话,就嘟囓着“如果平时的话我当然想试试看,但是现在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上啊,我可不能拖后腿”,随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徐向北的要求。

徐向北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那种没头没脑的行动方式就突然间改变了啊?而且态度还如此的坚决,不管徐向北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束手无策造成的无力感让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她才对希达的固执有了足够的认识。站在希达身边的梅加耶拉看着主人无奈的样子,又看了看希达的脸,似乎想开口帮助劝说,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来。顺带一提,一向听话的梅加耶拉正是徐向北为希达选地羽翼。少女很爽快的答应了徐向北的请求,全然不顾希达是个运动白痴的事实——没准梅加耶拉已经将主人大人的命令当成了自己的意志也说不定。

这时候,辛德蕾拉忽然抓住徐向北的手,使劲的拽了拽,空识影像在同一时刻投影到徐向北的脑海里,不知为何着了火地观礼舰和正从观礼舰上脱出的金发少女的身影占据了徐向北大半个视野,紧接着整个图像快速的拉近正在跳跃着离开观礼舰地少女,徐向北发现了被莉斯抱在怀里的爱丽丝,以及插在爱丽丝胸口的那柄长剑。

“我的天……”徐向北默念了一句。立刻掀开身边传声筒地盖子,对着舰内大喊,“多菲,计划改变。冲刺加速待会再说,由希、莉莉亚,立刻准备接收重伤员,把医务室清理出来!动作快!”

接着徐向北抬起头。对梅加耶拉挥了挥手:“你也去,你跟着恩莱科的时间最久,熟悉医务室的状况,快!”

梅加耶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丢下希达,纵身跳进上甲板地舱口。

然后徐向北抓起辛西娅的手,一瞬间完成了和两名少女的同契。他把手里地武器一横。对莉诺卡丢下一句“我们去接应她们”。就从甲板上腾空而起,冲向刚刚辨明了月光舟地位置。正向着这边飞来地少女们。

莉诺卡扛着火箭筒拉出一道第八色的轨迹,追在哥哥后面,也向同一个方向飞去。

大概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给弄懵了,徐向北他们顺利的和莉斯汇合了,从公爵舰队的战舰上匆忙起飞的几翼翔士都没敢上来拦截,只是远远的盘旋着,随即被莉诺卡一通扫射驱散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和迎上来的月光舟汇合,梅加耶拉和由希早就抬着担架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等着了。

在甲板上降落之后,莉斯才拔出插在爱丽丝胸口的剑,梅加耶拉和莉莉亚娴熟的配合着,利索的为爱丽丝进行止血处理,原本蓝晶系的羽翼就以高防御高回复力著称,而现在看起来她们对处理伤口也确实有一套。她们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其他人都根本帮不上忙。

紧急处理的时候,徐向北和其他少女们一样,都只能在旁边看着,虽然他玩任何一个版本的《超执刀》(NDS和II上都有的一款开刀游戏)都能达到逆天的分数,可面对真正的伤患时就抓瞎了。

这时,他耳边响起少女的耳语:“对不起,没赶上。”

徐向北偏过头,看见莉斯正愧疚的低垂着双目,像个在等待责罚的孩子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徐向北才察觉莉斯是处于全裸的状态,少女那沾着些许血迹的精致身体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诱人。徐向北仔细的将莉斯的玉体从头到脚欣赏了好几遍,在强压下继续欣赏的念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女的肩膀上。因为身高的差距,徐向北的外套一路盖到了莉斯的膝盖,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望着徐向北。

“现在天比较冷,你这样会着凉的。”徐向北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就别过脸去。

莉斯看着徐向北的侧脸,轻轻“恩”了一声,又垂下了目光,接着她将千鸟抱在胸前,空出两只手抓住外套两侧的衣领,用外套紧紧的将自己的身体裹了起来,也许是身体渐渐暖起来的缘故吧,少女洁白的脸蛋也慢慢的浮现出些许血色。

徐向北为莉斯披上衣服的同时,两姐妹也完成了紧急处理,她们在由希的帮助下将爱丽丝放上担架,小心翼翼的抬着担架进入了月光舟。

“接下来怎么办,哥哥?”抱着火箭炮的莉诺卡问徐向北,“总不能就在这里等结果吧,就算那样做,对爱丽丝来说也是一点帮助都没有啊!”

“那还用问么?”徐向北竖起大拇指往远处已经能用肉眼确认的公爵舰队,咬牙切齿的回答道,“对方的高位翔士被莉斯斩了一个,另外两个在窝里斗,我们现在出击可是绝对优势啊!”

“但是,现在还有必要过去么?我们又不确定追逐我们的人就一定和公爵有关,而且……”

徐向北竖起右手。制止辛西娅接着说下去,他转动脑袋,用带着伤疤地那个侧脸对着辛西娅,一字一顿的说:

“辛西娅,你知道么,我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啊。”

……

将爱丽丝送到医务室之后,梅加耶拉和莉莉亚立刻对爱丽丝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这个医务室是弗朗西斯翁留给孙女的又一份厚礼,再加上恩莱科的打点,现在整个医务室里的装备全部是艾斯柯佳尼最先进的医疗用光魔设备。

可是检查的结果却让在场地所有人感到遗憾。

“虽然那一剑幸运的错开的心脏的核心。却依然造成了致命地损伤,”梅加耶拉对站在医务室门口的希达和猫子进行着说明,而她身边的莉莉亚头上的兔耳正不断根部地指示灯正有规律的闪烁着——莉莉亚正在把检查的结果报告给已经向着那边的舰队出击地徐向北他们。稍稍叹了口气之后,梅加耶拉接着说:“如果那柄剑被早一点拔出。爱丽丝小姐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可就算这样……”

梅加耶拉的话被意料之外的响动打断了。

“阿丽西雅……”爱丽丝呢喃着,睁开了眼睛,她十分吃力地抬起右手。似乎想要握住些什么,她那由于失血而发白地嘴唇轻轻蠕动,再一次吐出那名少女地名字,“阿丽西雅……”

发报完毕的莉莉亚跪到爱丽丝地床边。用力握住爱丽丝的手。

可是爱丽丝已经连回握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但如此,她似乎已经没有能力分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而把莉莉亚当成了阿丽西雅。

“好冷哦。阿丽西雅。好冷哦……”少女断断续续的说道,而她的手也呼应着她的话语。在莉莉亚手中一点一点的变冷。

莉莉亚将身体前倾,整个抱住了爱丽丝的头,将脸紧贴在少女发白的腮帮子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看着自己妹妹悲伤的模样,梅加耶拉轻轻的拧过脸去。

沉闷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医务室。

突然,希达打破了着沉闷,司书少女神色坚决,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掷地有声:“还不能放弃,如果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太可怜了,这种结局谁要看啊!”

“但是……”梅加耶拉刚要说话,却希达那忽然变得魄力十足的目光制止。

“我一直认为,在文学作品里,所有的悲剧都是为了让读者获得希望和力量而存在的,可现在爱丽丝如果迎来悲剧结局的话,我们这些读者能得到什么希望,又能得到什么力量呢?不,一点也得不到,我们只会觉得悲伤而已,这种悲剧是毫无意义的!作为酷爱这个世界上所有故事的司书少女,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这种状况下随便死去,就是和追求完美故事的我为敌!”

梅加耶拉一定是觉得这番长篇大论实在是太白痴了,所以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希达就着这个势头抬起手伸出食指往梅加耶拉的鼻子上一指,威风凛凛的问道:“我记得夏亚说过,蓝晶先生的羽翼都是以防御和回复力出众而著称的,那么如果现在你们两姐妹中的一个和爱丽丝同契,能治好这个伤口么?”

“这……”梅加耶拉终于反应过来,她冷静的回答希达的问题,“伤口的切面非常平整,接合得很紧密,所以能同契的话,要修复这个伤口对我们来说理论上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受了这样重的伤,除非是配合了很长时间、相互间羁绊很深的翔士和羽翼,否则的话,哪怕是受伤的时候双方已经处于同契状态,也会

士意识的淡薄而强行解除同契,更别提进行初次契约所以希达你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而且这个地方第八粒子浓度那么高,如果向那些孩子们求救的话,没准能得到回应呢!”希达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着她转身揭开传声筒的盖子,对舰桥上的多菲雷亚说道,“多菲,拜托你暂时让月光舟远离战场,可以么?”

不一会那边就传来多菲雷亚的声音:“不可能,那三个人已经冲入敌舰当中了。月光舟要尽快投入支援作战,倒是你那边,用不到由希地时候就让他回来操作炮塔啊!”

“拜托了,多菲,这是为了救爱丽丝。”

希达说完,那边前王女殿下沉默了一会,答复才顺着传声筒传来:“好吧,不过时间不能久哦,而且我不能保证敌人不会主动找上来。”

话音未落。少女们脚下的地板就因为转向动作而倾斜起来。

“好了,各位,将爱丽丝搬回上甲板吧,接下来要尽可能多的接触第八粒子。”希达拍了拍手。以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莉莉亚抢在梅加耶拉之前行动起来,少女一边和由希一起将爱丽丝又放回担架上,一边以坚决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姐姐你说得对,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看着爱丽丝死去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到。”

梅加耶拉叹了口气,也加入到抬担架的行列中来。

好不容易将爱丽丝又弄到甲板上的时候,远方发生的战斗的光辉就算用肉眼都能直接辨认。再次担当起月光舟地反跳帮任务的芙铃看到一行人跑上甲板。立刻开心跑了过来,却没有人理她,这让小妖精感到十分的没劲。

“我该怎么做?”莉莉亚急切的问希达。

“握住爱丽丝地手。然后祈祷。祈祷飞舞在天地间的那些孩子们能帮助着可怜的少女。”希达笑着回答道。

这个回答上梅加耶拉皱起了眉头。可是莉莉亚却立刻依言跪到爱丽丝身边,握起再次失去意识的少女那逐渐冰冷地手。闭上双眼,开始虔诚的祈祷。

梅加耶拉本想说些什么的,可是看到妹妹那认真的表情,她没有开口,而是也跪到了爱丽丝,握起了金发少女地另一边手。

看着两名少女全心全意祈祷的样子,由希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跪下来双手在胸前合十,加入了祈祷的阵容。

——求求你们了,飞舞在天地间地光之精灵们啊,请你们对这可怜地少女伸出援手吧……

希达没有祈祷,她从司书服地水袖里抽出她那本笔记本,随便撕下其中一页,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慢条斯理地吃完之后,司书少女清了清嗓子,吐出歌曲的第一个音符,渐渐的,温柔得如轻风拂面的歌声包围了祈祷中的少女们。

一直站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的猫子,终于叹了口气,自语道:“虽然咱家也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不过,这样似乎也不坏,反正只是跳个舞也花不了咱家多少时间嘛……”

于是猫子解下了耳朵两旁的铃铛拿在手里,向前一路走到甲板上空旷的地方,开始和着歌曲的节奏轻轻晃动铃铛,踩着拍子在月光舟的甲板上轻盈的转着***,巫女服的水袖随着身体的舞动而被大幅度的甩开,在空中上下翻飞。

铃铛的声响应和着清澈的嗓音,淡雅的舞姿呼应着婉转的旋律。

仿佛被这舞姿和歌声所吸引,一群又一群宛如萤火虫般的淡淡的第八色光辉从破碎的索兰尼亚大陆各个角落浮起,向着月光舟聚集过来,光点们在月光舟周围集结成群,像某种有着生命的物体一般环绕着月光舟飞行,渐渐的汇聚成一道流动着的光芒,像一条丝带缠绕着月光舟。

终于,歌声和舞蹈一齐停息,希达抬头仰望着那环绕月光舟流动的光之河,轻声念道:“我们能做的就仅止于此了,接下来看你的了,莉莉亚,要把她从那边叫回来啊……”

……

大量的画面在爱丽丝眼前涌过。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奇怪的人坐在奇怪的船上,有一些则像是索兰尼亚日常的风景,还有一些是一片爱丽丝从没见过的大陆上的街道的样子,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画面,都只是一闪而逝,完全不给爱丽丝仔细端详的机会。不过,其中一张图片爱丽丝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兔子,正端坐在一片白色的鸢尾花田中,兔子身边放了个婴儿篮。

这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爱丽丝……

爱丽丝觉得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可是她凝神谛听,耳畔却一片死寂。可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自己真的听到了。

——求求你们了,飞舞在天地间的光之精灵们啊,请你们对这可怜的少女伸出援手吧……

忽然,爱丽丝眼前的景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一片没有尽头的开满了鲜花的原野展现在爱丽丝面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一棵巨大的树木伫立在天地之间,那郁郁葱葱的绿色在爱丽丝脚下那五彩斑斓的野花从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的突出。与景色变化相应的是,爱丽丝耳边不再是一片寂静,有人在轻轻哼唱着某种旋律。哼唱声只有一个“LA”音,却通过有节奏的高低变化营造

爱丽丝跟着这哼唱,在花冠的原野上漫步,走着走着,她面前出现了人影。

那是一位身穿帅气的黑色衣服的少女,少女的手臂上挂着一串金色和银色鸟型铁片,而在她手里握着的则是和莉斯小姐的千鸟一模一样的武士刀。

“回去吧,”少女开口了,声音很温柔很温柔,“你还不到来这里的时候。”

然后爱丽丝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崩溃,最终化作了一片黑暗。

这黑暗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爱丽丝猛然发觉,自己似乎拥有了另一种新的知觉,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像灵魂出窍似的站在月光舟的甲板上,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自己,以及握着自己双手祈祷的双子女仆。

爱丽丝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莉莉亚那朦胧的泪眼。

“咦……”莉莉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同、同契,成功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梅加耶拉大声喝诉着妹妹,“快修复伤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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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29)

间前推一小段。

索兰尼亚大公舰队的司令长官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的舰桥上,刚刚数分钟内的一系列的突发状况让他本能的怀疑起自己的能力:作为舰队的指挥官,他竟然完全无法搞清楚自己的舰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两分钟前开始,代执政大人乘坐的观礼舰就完全失去了消息,不管舰队司令命令水兵发射多少信号弹,那条船都毫无反应。

其实光是用肉眼看都能知道那条船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那船船体的中部已经燃起了大火,橙红色的火光中不时有亮白色的电光闪过,而每当闪电造成的霹雳声响起,船体底部中央的突起就会霹出一道电弧,直击船体下方最近的一块浮游岛。电弧闪过之后,被击中的浮游岛多半会冒出火光,隐约能看到有背后燃烧着烈焰的人影从火海里冲出,飞入空中,挣扎一阵子之后就跌入下方那无尽的黑色深渊中,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亮点。

司令官暗自推测,观礼舰上大概没有活人了吧——这样说也不完全对,至少从还有电光闪烁这点来看,雷电御者还活着,并且正在船上和什么人战斗(舰队司令并不知道苔丝和代执政的真正关系,也不知道苔丝的计划和她雇来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舰队司令要担心的,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应该下什么样的命令?敌人到底是谁?是刚刚从观礼舰上脱出地少女以及来接应她的那些人么?那样的话现在正在和雷电御者战斗又是谁呢?

旗舰上的士兵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司令官,等着他做决定。

犹豫再三之后。舰队司令咬了咬牙,吐出一句:“全舰队,保持警戒!”

听到上司的命令之后,漂浮在舰桥周围的几名翔士首先舒了口气,刚刚他们奉命拦截升空拦截逃离观礼舰的那名少女翔士,结果一碰到前来接应地那两名翔士就立刻做出了自己无法匹敌的判断,选择了保命。所以现在得知不必去找那帮高位翔士拼命,自然一下子放下心来。

可还没等他们尽情享受这轻松的心情,浩劫就降临到整个索兰尼亚大公舰队头上。

航行在舰队那环形阵的前方地前导舰最先遭殃。一阵粒子雨劈头盖脸的扫过整艘船,轻巡洋舰的偏转力场瞬间就过载了,光束雨撕碎了巡洋舰上甲板和侧舷的风帆,在船上播撒下星星点点地火种。顺便把那些不幸被粒子束命中水手烧个透心凉。火光中有人影飞临前导舰上空,一个小光点从人影肩上扛着的棍子里射出,拖着一道不易察觉的尾烟钻进了前导舰船体。下一秒轻巡洋舰的船体就像是吹气球一般急速地涨大,随即橙红色的火焰撕破了“气球”的表面喷涌出来。巡洋舰就这样在耀目地光芒中化作了索兰尼亚上空地一枚巨型焰火。

爆炸声随后传来,震撼着每个人地耳膜。轻松消灭前导舰的翔士乘着爆炸产生地气浪,气势汹汹的杀向拱卫在观礼舰周围的舰阵,第八色的粒子洪流正远远不断的从那翔士右边的什么东西上喷涌而出。向剩下的船只扫射。就在气浪超过那名翔士的瞬间,十余个小光点从那翔士背后钻出,带着呼啸声钻进紧随前导舰的二号舰的肚子里。激起了第二轮爆炸的狂潮。

索兰尼亚是个很穷的大陆。所以除了雷电御者。索兰尼亚军中就再没有别的高位翔士,不但如此。索兰尼亚公爵舰队的战舰大多老旧不堪,很多船都属于“能动就是奇迹”的范畴,因此米德特鲁加历次征召索兰尼亚领的军队参战,都只要求公爵本人带着羽翼复命而已,于是索拉尼亚公爵舰队渐渐的就成为米德特鲁加最没有实战经验的领地舰队之一……面对突然袭击,这样一只舰队能有什么作为就可想而之了。

袭来的翔士拆散第三条船的时候,才有零星的火力从舰队的其他舰船上射出,迎向那名翔士,可是精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以至于那翔士连飞行轨迹都不改变,径直向着第四条船袭去。

“快,发信号,全舰队迎击敌舰!不,敌翔士!各舰翔士升空!”舰队司令现在才反应过来,连忙对身边的水兵高喊着下达命令,情急之下他说错了好几次,语气里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快,快开火,开火啊!”

司令官的惊慌也传染了水兵们,舰桥上的传令兵手忙脚乱的射出信号弹,却在信号弹炸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选了用于下达撤退命令的发信筒,绿色的退兵信号让整个舰队立刻陷入了更加严重的混乱之中。

围着观礼舰的圆形护卫舰阵一下子崩溃,各舰没等司令官命令,就纷纷进入第一类航法,

力的向着周围的空域奔逃。假如此时有人从索兰尼仰望天空的话,他会惊讶的发现天空中仿佛开出了一朵巨大的第八色花朵……

但是厄运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位于整个舰阵最后方,看起来最有机会逃脱的那条重巡洋舰忽然抖了一下,紧接着它船身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开始错位,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穿过了它的腹部,将船身切割成互不相连的两部分,人的身体和火炮等设备一起从逐渐错开的船身之间漏出来,洒向漆黑的夜空。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战舰解体的司令长官忽然注意到,在自己和那条战舰之间的夜幕中,有寒光闪过,看起来像是某种刀具的锋刃反射月光后产生的效果。

“怪物……”舰队司令退后一步,靠在舰桥边缘的栏杆上,双手紧紧的抓住栏杆地上部。以颤抖的声音自语道,“他们全部都是怪物……”

就在这时候,舰队司令听见身边士兵发出惊恐的叫声,他刚回过头,一阵温热粘稠的“雨点”正好洒到他脸上,浓重的腥味儿熏得他的胃部一个劲的扭动,一股又一股呕吐感涌上他的喉头,苦涩的胃酸充满了他整个口腔。

将飞在舰桥上方地几名索兰尼亚翔士变成碎片的“怪物”拍打着背后那与夜空同色的羽翼,缓缓降落在舰队司令官面前的甲板上。脚着地地瞬间他一横手中的武器,把悄悄掏出手枪向他瞄准的士兵的身体懒腰斩断。

“你是司令官吧,”那个“怪物”开口了,他说着一口流利地米德特鲁加语。“老实招来,你们的主子,那个叫苔丝的女人到哪里去了?”

司令官疑惑的看着眼前地“怪物”,好不容易才聚集起全部的胆量。颤颤巍巍的答道:“什、什么?我们、我们只接受索兰尼亚代执政大人地指挥……”

“不知道么……”怪物呢喃了一句让司令官摸不着头脑地话语,换了副口吻接着问道,“那换个问题,从刚刚开始。有船接近过那条观礼舰么,或者观礼舰上除了一开始地那名翔士外,还有别的人离开么?”

司令官拼命地摇头。就在这个时候穿着崭新女仆装。头戴金属兔耳的娇小金发少女从空中翩然落下。站到那眼前面目可憎的刀疤男的身后,以冰冷的目光盯着司令官——这让司令官阁下的脑袋摇得更快了。

……

徐向北打量着眼前惊恐不已的军官。揣摩着这人说谎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几分钟前,当徐向北带着全副武装的莉诺卡和换上新的女仆装的莉斯接近索兰尼亚舰队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发生在观礼舰上的战斗完全没有让他们三人插手的余地,那个空间太小了,两个人在里面打就已经非常的勉强,再硬挤几个人进去,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缺乏战斗经验还是单纯的怒火中烧失去了判断力,阿丽西雅那小丫头竟然没有想过离开观礼舰,在外面对付那草帽男,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将阿丽西雅置于死地的想法,而是采取了拖延战术,跟阿丽西雅打太极。

对方那诡异的举动和阿丽西雅没有追着莉斯去确认爱丽丝的状况这两点,让徐向北确定,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苔丝依然活着,而且逃掉了。

基于此他决定逐个拆毁苔丝可能的藏匿处,将那个女人给逼出来。

于是他放出了莉诺卡……(囧)而他自己则和莉斯一道,向着分别悬挂着旗舰旗帜和第二旗舰旗帜的那两条战舰飞去,准备抓个“舌头”打听打听。

现在莉诺卡已经把索兰尼亚公爵舰队的那些老爷船拆得七七八八了,而眼前这一副窝囊相的敌军军官又实在不像是有胆子说谎的样子,于是徐向北就把目光投向最后的可能——位于航线正前方的索兰尼亚公爵府。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军官,对莉斯做了个手势。人斩少女会意的点点头,提起手中巨大的武士刀,双手握住刀柄将刀举过头顶,摆出斩击前的预备式,看起来索兰尼亚公爵舰队硕果仅存的一条船马上就要步它的兄弟们的后尘了……

可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

如萤火虫般的第八色光辉在夜色中浮现,从破碎的索兰尼亚大陆的各个角落涌出,他们从教堂和宗祠的墓室中升起,从死于今晚的浩劫索兰尼亚人的尸身上升起,从整个大陆随处可见的废墟中升起。飘摇的微弱光芒一点一点的汇聚成横贯整个夜空的第八色的巨大丝带,丝带和丝带纠结在一起,逐渐融合成流动的光之河,所有的河流都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动。

徐向北通过空识确认,所有的

向着远处的月光舟流动,看起来多半是船上的那帮少爱丽丝干了什么事情才造成这异样的状况。

【夏亚,看那里】辛德蕾拉的话语让打断了徐向北的思考,少女将空识中截取出来的图像直接投影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图像地主体是夜色中的索兰尼亚公爵府,而公爵府左侧那快大型泊位上。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空气里凭空浮现出一圈圈涟漪。

徐向北嘴角浮现出笑意,他以愉快的声音低语道:“受第八粒子骚动的影响,终于露出马脚了啊……”

……

于此同时,苔丝正匆匆行走在公爵府最里层阴暗走廊里,墙上火把的光芒映出苔丝那扭曲的脸,孤单冰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伫立在走廊两侧地古旧铠甲雕像无言的注视着行色匆匆的女主人,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漫长记忆中又一个不起眼的瞬间而已吧。

丝一路走到走廊地尽头的墙壁前,她抬起右手,轻按放在墙壁前的初代索兰尼亚公爵的半身像。于是她面前地墙壁在机械齿轮的倾轧声中缓缓向上升起,露出隐藏在墙壁后面的走廊。

为了保护走廊尽头藏着的那间房间,整个走廊被设计成了迷宫地式样,迷宫的每一条死胡同里都设置了致命的机关。所以步入迷宫之人一旦出错,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丝毫不犹豫地迈入墙壁上地暗门,轻车熟路地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穿行,一分钟后。她进入了一间空旷地阴暗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竖着一个圆柱形的大号培养槽,绿色的培养液中漂浮一只看起来和阿丽西雅的比卡一模一样的斑纹大猫。

丝走到培养槽旁边,仰望着漂浮在液体里的那只大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她就带着这样狰狞的笑容。扳动了培养槽一侧操作台上的开关。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不起,夫人,那个开关已经失效了。”苔丝身后的阴影中响起苍老的男性嗓音。

丝猛的转过身。盯着发出声音的那片黑暗。她按住藏在自己怀里的手枪。压抑住自己的惊讶,冷声问道:“谁在那里。出来!”

脚步声。

踩着脚步声走出阴影的人的样子大大出乎苔丝的预料。

那是一名身材相对高大,却有着精致面容、梳着麻花辫的女仆,女仆身上的围裙的胸口,赫然绣着索兰尼亚公爵家的家徽。可是这名美貌的少女却以刚刚那把苍老的男性声音说道:“那孩子如果被完成,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也不会带给和他同契的翔士好结果,背负着罪孽的孩子还是不要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好,那对它们来说是最善意的做法。”

丝皱起眉头,冲新出现的少女大喝道:“少给我废话,你到底是谁,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用假声!”

“抱歉,这是老朽一时的疏忽。”少女如此应道,随即抬起交叠在身前的手臂,一把抓住自己额头,稍一用力就将自己的头发和整个“脸皮”扯了下来,露出藏在下面的那布满沧桑的脸庞。

月光舟的万能管家以优雅的动作向苔丝行礼,同时以充满绅士风度的苍老语调接着说道:“老朽私自毁掉了您的财产,还望夫人您原谅。”

“是嘛,你就如此确定你已经杀掉了这家伙?”苔丝扭曲着嘴唇,向恩莱科露出狰狞的笑容。

“当然,人形羽翼在成长完成前如果失去培养槽的支持,在数分钟之内就会因为组织坏死而永远失去作用,根据你的工匠遗留的笔记,那东西最早到明天才会最终成长完成,而我在半小时前就已经停止了培养槽的运作,所以,不管您怎么想,老朽认为那具邪道羽翼,是永远不可能完成了。”

听了恩莱科的解释,苔丝发出尖锐刺耳的大笑声,她猛的抽出自己怀中的手枪,调转枪口,抵着培养槽的玻璃表面扣动了扳机。培养槽的玻璃上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裂痕不断延伸,最终导致整个表面的崩溃,绿色的液体像瀑布般涌出,淋了苔丝一身,斑纹大猫那湿漉漉的身体滚到了苔丝脚边。陷入疯狂的女人捡起脚边的那团东西,将它高高举起,她盯着大猫的目光里饱含着强烈的情感,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声呼唤着:“我,苔丝,以你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和我同契!”

耀目的光辉瞬间蒙蔽了恩莱科的双眼,老管家一边举起手挡住眼睛,一边难以置信的呢喃:“怎么可能……难道说那东西……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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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0)

芒褪去之后,恩莱科睁开双眼。

丝的肩上多了个和阿丽西雅一模一样的肩甲,比阿丽西雅的电流更亮更刺眼的电光不断的在肩甲上闪现,发出凌厉的噼啪声。

面对苔丝得意的笑脸,恩莱科依然面不改色,老管家用他惯常的语调诘问苔丝:“夫人,越是强大的力量,要获取它就必须要付出越巨大的代价,这个世界的交换并不一定是等价的,但是有一点却从来没有改变,那就是付出的代价永远大于收获。夫人您确定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苔丝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话音未落她就抬起右臂,电光沿着她的指尖射向恩莱科,却在中途被墙边耸立的盔甲吸引偏离了方向,看起来苔丝用来对付阿丽西雅的准备对此时的她自己也是有效的,尽管电击失手,苔丝脸上却并未表现出失望,“这羽翼原本是设计来冒充比卡的,那样在阿丽西雅死掉之后,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爵位,但是刚刚阿丽西雅的表情让我发现,爵位什么的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终于理解当年那个老家伙的感受了,享受阿丽西雅的痛苦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快乐!”

“即使这种享受是要以你的生命为代价吗,夫人?”恩莱科对几乎刮到他鼻尖的电光展现出一副熟视无睹的姿态,语气里蕴含着些许怜悯的味道,“只是在审查委员们面前表演一下应该还没有问题,如果您是想用那羽翼击败自己妹妹的话。您是活不过今晚地。”

“那有何妨,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为了向那个老家伙复仇,一旦完成这个目标我对这个世界就再没有任何的留恋!”

恩莱科叹了口气,他的嗓音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很遗憾,您的夙愿恐怕是无法达成了。仇恨就只能滋生仇恨,这无尽的循环就让老朽在这里亲手斩断吧!”

话还没说完,恩莱科一角踢倒身边的盔甲,顺手抄起盔甲手中的骑士枪。向着丝掷了过去。大幅度的投掷动作让老管家穿着的女仆装地泡泡袖向下翻起,露出套在他手臂上动力装甲,动力装甲大大强化了投掷的力度,让沉重的铁枪化作一道钢铁的霹雳。以至于枪尖划破空气地时候竟然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

丝向后飞起,刺来的枪尖扎进了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长而重地枪柄有将近三分之一没入地面,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则疯狂的抖动着。震动造成的颤音足以让所有听见地人背后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没等苔丝庆幸自己避开了铁枪的突袭,老管家已经飞身向她冲来,她立刻发射出电击,可耀目的电光刚离开她地指尖。就顺着插在她面前地铁枪枪柄导入地面。刚刚从破碎地培养槽中倾泻而出的培养液还在地面上流淌,突如其来地电击将这些液体蒸发,腾起一大片白色的烟雾。

丝大吃一惊。难道这老东西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趁着这个空挡。老管家已经突进到插在地上的铁枪后面。丝的羽翼察觉到有人接近,机械的按照订好的程式增强了包围着苔丝的电场的强度。可产生的电流全数被铁枪吸收。老管家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双脚着地,而是控制着身体在空中急停,女仆装的裙摆随着惯性向上翻起,露出长裙下面苍老的大腿,以及用皮带绑在大腿上长匕首(果然,战斗女仆还是要这样才有FEEL啊……不过此刻麻晃应该已经泪流满面了吧BY作者)。恩莱科以流畅的动作拔出匕首,借着尚未完全终止的去势向着丝掷出,被投入防御电场的匕首表面不断冒出电火花,发出噼啪的声响,旋转着刺向苔丝的面门。

可是苔丝一挥手,忽然涌起的空气波动扫过她前方的空间,将匕首凌空击落之后,顺带把恩莱科整个摔了出去,甩到苔丝对面的墙壁上。

“我这羽翼和阿丽西雅的可不一样哦,由于从周围吞噬的力量太过强大,即使像这样直接施放能量,也能够造成伤害!”苔丝露出狂放的笑容,盯着正从地上爬起的恩莱科恶狠狠的问道,“老先生,您现在还觉得凭一己之力能制止我么?”

阿丽西雅的羽翼比卡是为了配合索兰尼亚公爵家族的特殊血脉而专门设计的,所以它尽管采用了被工匠们称为‘邪道’的设计思路,却依然能维持和自然的平衡,代价就是只能以放电的形式释放能量。而苔丝根本不具备启动这类羽翼的血统纯度,她的羽翼只是单纯在无止境的吞噬周围的第八粒子罢了,自然也不一定要以电流的形式施放能量(需要指出的是,直接施放第八粒子处得来的能量效率要低很多)。由于这羽翼那糟糕的稳定性一直无法得到改善,完成日期也就一拖再拖,直到本杰明提供帮助为止。

恩莱科抬起头,他忽然发现苔丝的脸上的皮肤比起刚刚来要显得粗糙了几分,看起来那羽翼过分强大的力量已经开始出现副作用了。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恩莱科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他遗憾的对苔丝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以我的力量,确实无法打倒夫人您,却不一定无法阻止您。”

“那你就试试吧。”如此说完,苔丝迈开脚步,仿佛为了强调自己不可阻挡似的,她刻意一步一步的慢慢向着密室的门口走去。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恩莱科并没有攻上来,老管家从容的向她一鞠躬,说了句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失礼了,夫人。”

下一刻从老管家的女仆裙那长长的裙摆里涌起大量地白色气体,迅速将老管家的身影整个吞没。随即又淹没了大半个密室,烟雾给苔丝那劣质羽翼的空识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让苔丝心中一惊,生怕遭到突然偷袭,她再一次将羽翼的力量直接释放出来,吹散了弥漫在眼前的烟雾,可不管在她的视野里,还是在空识里,都完全失去了老管家的踪迹。

紧接着。爆炸发生了。

恩莱科为了彻底摧毁这间密室而安放的炸弹同一时刻起爆,摧毁了密室附近地十二根承重柱,整个密室的应力结构被整个破坏,大规模的崩塌随即吞没了苔丝所在的空间。

爆炸引发地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人在黑暗中低语:“夫人,您就在岩石堆里和您的羽翼一道崩坏吧……”

……

“莉诺卡!”徐向北把刚刚拆掉最后一条倒霉的船地小女孩招呼到自己身边,指着一段距离外的公爵府城堡,大声说道。“那片光线扭曲的地方,看到没,给那里来一发充能炮!把那条该死的隐形船给轰出来!”

莉诺卡地充能射击会造成沿射击轴线向周围扩散的第八粒子波动,只要贴边就足以让曲光引擎失效。虽然让莉诺卡使用四联装粒子炮扫射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但是考虑到帕露菲地巨剑要发挥最大威力就必须要预热,徐向北还是决定让莉诺卡“来一发猛地”——把那船轰出来之后多半少不了一场大战。这样既是早做准备。又能给敌人个下马威。何乐而不为?

“了解!”莉诺卡点点头,精神抖擞地回答道。小女孩压根没多想。只是单纯信任着徐向北罢了。

莉诺卡把左机械臂上的巨剑地剑尖对准城堡泊位平台上方那片扭曲的空气,大量的光芒开始汇聚。如果透过空识来观察此时的莉诺卡,就会发现小女孩正因为高能量反应而被一团模糊的光芒笼罩。

那条隐形船上的人们大概发觉了自己正面临巨大的危险,那片扭曲的空间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似乎想要脱离小女孩的射击轴线,但是就连船上的水手们自己都不相信他们能做到。于是许许多多的光点冲出透明的屏障,向着周围四散奔逃。辛德蕾拉的空识立刻捕捉到了混在起飞的翔士当中的那名狙击手,以及在迪亚加拉曾经和徐向北交手过的那名同样装备地上军羽翼的翔士。辛德蕾拉立刻将这两人的图像投影到徐向北的脑海里。

终于找到你们了……徐向北在心里暗暗高兴,今晚就要将这个尾巴斩断于此,然后就可以放心的进入风暴层了……

就在这时候,他猛然间发现那名狙击手飞离那片扭曲的空间一段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此时正举着自己手里的重弩,向着莉诺卡瞄准。

徐向北心头一紧:要知道莉诺卡发射聚能炮之后有相当一段时间会被向后推送,在短时间内只能做近似直线的运动!对方多半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专门挑这个时机瞄准的!

“莉诺卡,避开啊!”徐向北焦急的向着小女孩大喊,这让正在专心瞄准的小女孩好奇的抬起头,可巨大的能量球正好在这时从莉诺卡的巨剑上喷出,如流星般划破黑暗的夜空,小女孩本身也被冲击力推得向后飞去。

几乎同时,那狙击手举着的重弩开火了,射出来的却不是弩箭,而是椭圆形的弹丸,弹丸风驰电掣的杀向自身弹道和莉诺卡后退轨迹的交汇点。

徐向北立刻插进弹丸的弹道,将辛德蕾拉的双翅挡在身前。

但是弹丸命中的冲击永远都无法传到徐向北这里了,莉斯那娇小的身影抢到了徐向北前面,金发少女横过自己手中的刀,以刀刃的侧面迎向弹丸。碰撞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莉斯倾斜着刀身,硬生生的将弹丸导向另一条轨迹,钢铁与钢铁间擦出一连串闪亮的火花。莉斯本身也被弹丸巨大的力道推着在空中翻转,少女的金色长发在夜空中甩开,旋转成一个金色的漩涡,把那金色的漩涡比作花蕊的话,同样被旋转产

心力甩开的女仆装长裙就是那花瓣,此刻娇小的少女中的花朵。

被莉斯弹开的弹丸没入夜空中地瞬间,莉诺卡射出的光球也抵达了目标。不过也许是在瞄准的最后一刻稍微疏忽了的缘故,光球错过了那条隐身巡洋舰,撕掉了巡洋舰罩着的透明屏障,随即直勾勾的撞进了索兰尼亚公爵府的城堡,爆炸的淫威之下公爵府就像筑在沙滩上的沙堡受到海浪冲击时那般,眨眼间就崩塌了一半,城堡地四个塔楼之一向着暴露在夜空中的巡洋舰压过去,轻而易举的就毁掉了它所有的上部桅杆和上甲板,受到重创地战舰歪歪斜斜的向着最近的一块浮游岛撞了过去。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碎木片。

“糟了,恩莱科没准还在里面……”徐向北暗道不好,可他立刻发觉现在担心这个也于事无补,于是他马上把老管家丢到一边。通过固定在辛德蕾拉翅膀上发报机向两名少女下达命令(莉诺卡被推着跑远了,喊声传不到),“莉诺卡你去对付那个狙击手,莉斯跟我上!我们干掉那个玩火的同类!(这里这么说是因为三人用地都是地上军羽翼)”

那名狙击手的机动力不俗。同样具备机动力和更强大中近距离火力的莉诺卡无疑是压制她的最佳人选。而那名“玩火地”也绝对架不住两名高位羽翼的纠缠,尽管他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克制近战系地羽翼——这就是徐向北地算盘。

但是,战场本身就是“变数”这个名词地另一种表达,徐向北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

正在缓慢解体地城堡残骸中。忽然冲出一个第八色的光点,围绕在光点周围的电流差点让徐向北以为那是又一个阿丽西雅。

紧接着他就在空识画面里看到了苔丝那在电光中显得分外狰狞的脸,这张脸的主人不由分说就气势汹汹的杀向正和草帽男纠缠的阿丽西雅。

草帽男一看这势态。立刻虚晃一枪。纵身一跃飞离观礼舰。飞快的跑远了——他可不想成为两个放电狂斗法的牺牲品。

而阿丽西雅大概也已经发现来者就是她姐姐了,于是她也离开观礼舰。向着姐姐的迎了上去,眨眼间两团电光就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交错的电击发出近似雷鸣般的轰响,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

徐向北的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现在又变成了三对三,这种状况下,对己方最不利的状况是……

推导的结果让他禁不住向莉斯大喊起来:“莉斯,过去缠住那草帽男!别让他靠上莉诺卡!快!”

可一切都晚了,正在天空中一边做着蛇形机动倾泻压制火力一边接近狙击手的莉诺卡忽然发现,新的对手挡在了自己面前。

“抱歉了,小姑娘,在那位夫人干掉自己的妹妹之前,这一切都还算是我的工作,”草帽男用一个短点射截断了莉诺卡的去势,随即用草帽盾牌护住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所以抱歉了,我不能让你过去。”

徐向北怕的就是这个,刚刚辛德蕾拉一直在记录草帽男和放电小姑娘的战斗,从辛德蕾拉的分析结果来看,他的羽翼和帕露菲有惊人的相似性:都是高机动,都能近战,都有中距离火力,虽然在机动力和火力方面是帕露菲略占上风,但是防御力则是那顶墨西哥草帽较佳——总之这两人一缠上,就肯定会打很久。

没有莉诺卡缠住狙击手的话,那就意味着,要由徐向北和莉斯来对付玩火男和狙击女了。

莉斯原本打算过去帮莉诺卡拖住草帽男的,却被狙击女封锁了去路。紧接着玩火男就驱使着自己那对火焰构成的翅膀,挡在了莉斯和徐向北面前。

徐向北狠狠的啐了一口,使劲的咬了咬牙。

——最糟糕的局面呢!

……

在徐向北他们再一次陷入被动的同时,在位于索兰尼亚边缘的某个远离战场的浮游岛的中央,一个僵硬的在光秃秃的泥土地上站了一天的小东西突然开始活动了。

那是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小女孩子,尽管体型娇小,可她却有一颗大脑袋,看起来颇为可爱。在她的背后,还有一对小小的翅膀,在轻轻的一开一合。

小家伙睁开眼睛,以充满无机质感觉的机械语调说道:“MSN)5冻程序执行完成,开始进入活性化步骤,活性化交由培养终端执行,本机自本时刻起,开始执行对MSN/以及同002之支援任务,完毕。”

自言自语的念完,小妖精拍动背后透明的翅膀,从浮游岛上升起,迅速没入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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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1)

诺卡几次企图摆脱草帽男的阻拦都惨遭失败。

由于草帽男手中那顶草帽型盾牌的存在,莉诺卡的火力压制的效果大为减色,以至于草帽男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发射散弹干扰莉诺卡的飞行,并且趁着小女孩规避的空挡重新插入她和因特古拉之间。不但如此,草帽男还几次抓住莉诺卡的空挡,将身体前倾整个躲进手里的大草帽后面,挺起手里的玉米棒子,化身为“肉弹”袭向莉诺卡。如此反复数次之后,莉诺卡沮丧的发现自己反而里徐向北为自己标定的目标越来越远了,在反复纠缠中他们俩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索兰尼亚碎片群的范围之内。

【看来碰上难缠的家伙了,莉诺卡,还是先不要想着夏亚的命令了,这种对手稍有疏忽就完蛋了啊!】帕露菲焦急的通过脑内链接来告诫莉诺卡,但是小女孩看起来并没有听进去。

“不行!”莉诺卡像往常一样直接用嘴把想对帕露菲说的话语说了出来,开口的瞬间对面的草帽男手里的玉米棒子的尖端喷出一股烟雾,迟了一步的射击声传到莉诺卡耳边的时候,小女孩已经在辅助引擎的推动下向着侧边飞出,灼热的弹片洪流撕裂了莉诺卡刚刚所在的空间,尖锐的嘶鸣声刺痛莉诺卡的耳畔,躲开第一击的刹那,莉诺卡将全部的辅助引擎转向下方,硬生生的扭转了自己的机动方向,刚好这时第一次射击地烟雾之后爆出了第二次射击的闪光。弹片的嘶鸣传入莉诺卡耳畔的同时,回击的粒子流扎进两次射击的烟雾之中。莉诺卡在空中保持移动,一边向着草帽男倾泻着火力以干扰对方上弹的动作,一边继续大喊:“我不过去的哥哥会有很难办的!所以不过去不行!”

【放清醒些,莉诺卡!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去帮夏亚他们地忙,就只能全心全意的和眼前的对手作战,不做掉他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有机会去支援夏亚地!】

“那就做掉他吧!”莉诺卡大喊着,弹片的嘶鸣让小女孩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有放在帕露菲的话语上——仅仅是因为枪管过热而稍微停了下火力压制。反击就接踵而来,莉诺卡甚至连对方上弹地动作都没看清。第一发迫使莉诺卡再次侧移,缩进浮游岛下方的阴影当中,第二发的破片劈头盖脸的洒向浮游岛上表面地两层建筑。砖石的墙壁就像是沙土筑成的一般。最先崩溃地是覆盖在墙壁表层地泥土,在弹片风暴地淫威下土层支离破碎,化成飘渺的粉尘被与弹片一同袭来地狂风带着消散在夜空中,给人一种墙壁的表面在一瞬间汽化掉的错觉。紧接着裸露出来的砖块被弹片打成一筛子,无力的向下崩落,穿透了墙壁的破坏洪流把墙壁后面的客厅中央摆着的桌子变成了飞扬的木屑,紧接着就热情的拥抱了蜷缩在壁炉一侧的墙角的一家三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墙壁喷成了一片暗红色,还粘连着碎肉的弹片深深的没入墙壁,形成了一片血腥的荆棘。

躲在浮游岛阴影中的莉诺卡稍稍喘了口气。趁这机会将四管粒子炮的保险丝统统退了出来换掉。由于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小女孩的胸脯稍显急促的起伏着。她将新的火箭弹塞进手里的炮筒,关闭弹仓的时候清晰的咔哒声稍稍打破了战场上暂时的沉静。这个时候也许是为了让莉诺卡意识到全力对敌的必要性。帕露菲将地表一家的惨状投影到莉诺卡的脑海里,这让小女孩重重的吞了口口水。

“我说,小姑娘,”完成上弹的动作的草帽男悬浮浮游岛上方,依然以游刃有余的声音说道,“你还真难缠,像你这样能做出如此诡异的机动动作的对手,我这辈子都不想遇上第二次了。”

“我保证你永远不会遇到第二次了!因为弗朗西斯的技术是独一无二的!”莉诺卡扯着嗓子喊了回去,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再一次加速,从侧面冲出浮游岛的阴影。草帽男的射击立刻迎了上来,却因为莉诺卡在冲出阴影前一刻改变了飞行轨迹而再次竹篮打水一场空。没等他射出第二发,粒子炮火削过他周围的空气,尽管他立刻展开回避机动,但是这一次他的运气好像不太好,他暴露在草帽盾牌之外的腿部被粒子束烧掉了一大块皮,伤口周边的皮肤被烫伤,不一会就鼓起了水泡。

规避的同时草帽男手中的玉米棒子喷射出火光,第二发散弹呼啸着袭向莉诺卡,这次散弹的破片大面积的扩散开来,逼得莉诺卡不得不再次钻进另一块浮游岛的后面,弹片击碎了浮游岛上建筑的窗户,建筑物内传来惨叫声。但是这次弹片密度很低,躲在墙壁后面的人没准能逃过一劫。

趁着草帽男没

空挡,莉诺卡从另一面钻了出来,粒子火雨袭向对手出背后的两只火箭巢,十余发火箭弹拖着尾烟冲向草帽男,却被轻而易举的闪过,落到草帽男身后的浮游岛上,炸起一片片尘云,一幢建筑在浮游岛一侧的房屋被六发火箭命中,撑着房屋底部的梁柱被连根拔起,房屋像被抽掉了地步支撑的玩具积木一般由两边向着中央垮塌,家具和砖块混杂在一起向着下方的黑暗深渊跌落,碎片中隐约看到人影,他挣扎着似乎想借着索兰尼亚空气的浮力逃离浩劫,却不行遇上了莉诺卡倾泻出的粒子风暴,被撕扯成了块块碎片。

两人就这么互相往来着,在浮游岛群中穿梭,肆意向对方倾泻着火力。高速运动的两人背后的羽翼在空中留下两道闪亮的轨迹,那轨迹在浮游岛群中穿梭,互相绕着圈子。就像两只正在花丛中飞舞求偶的蝴蝶,闪光不断地从其中一只蝴蝶的翅膀上脱落,在周围的花朵(浮游岛)上点起更多更亮的光芒,而另一只蝴蝶就像是在回应对方似的不断的发出闪光,在花朵激起一片一片的烟尘。

两只蝴蝶经过的浮游岛上必然是充满了火焰和死亡的气息,幸存地人们或害怕的全身颤抖,或绝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火焰,却没有人想到要逃离这里——反正胡乱跑出房子,也多半会被战斗波及。消散地在夜空中吧。

互相纠缠了许久,莉诺卡已经记不清自己给光束炮换过多少次保险丝了。此刻莉诺卡全身的衣服都被擦过的弹片撕得差不多了:上身的工作装只剩下胸部以上地部分和残破的袖子,就连穿在下面的小背心也破破烂烂的,而下身地裤子则完全消失了。只有印着小熊图案的小小三角还在保护着小女孩的重要部分,而那裸露在外地纤细大腿满是血迹,白嫩地皮肤由此也凭空增添了几分娇艳。莉诺卡躲在燃烧地浮游岛后方,再一次给自己的火箭筒装填弹药——那是最后一发。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莉诺卡确认这一点之后,用空识扫了眼和自己隔着浮游岛地草帽男,发现对方的状况和自己是半斤八两,而且对方羽翼的恢复功能似乎不如帕露菲。他身上很多伤口还在向外流淌着鲜血。

帕露菲不愧是承载了弗朗西斯一生心血的羽翼,随着莉诺卡逐渐掌握到对方的作战习惯,战况一点一点的向着有利莉诺卡的方向发展。毕竟草帽男不可能像莉诺这样不管向哪边机动都能保证自己正面对准敌人。他大幅度机动的时候必然要将身子转向。发现了这点的莉诺卡就不断的往他背后绕。让草帽男很是狼狈。另外莉诺卡的炸弹战术也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当草帽贴着浮游岛的时候总是会有火箭飞来。炸出来的破片和碎石给草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是纠缠也就到此为止了,莉诺卡几乎用光了所有弹药,给帕露菲准备的更换用保险丝也所剩无几,小女孩却不清楚对方还有多少炮弹(其实也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已经把莉诺卡带到了远离徐向北和莉斯的地方了,以帕露菲的空识精度,就只能看见远方交战的光芒。

莉诺卡咬了咬嘴唇,必须要做个决断了呢。

莉诺卡把完成装填的火箭筒扛回肩上,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察觉到莉诺卡的举动吧,草帽男握紧的手里的玉米棒,同时将盾牌紧紧的护在胸前,一副戒备的样子,十余分钟前那种余裕仿佛从未存在。

小女孩发动的同时,草帽转动手里的玉米棒,跟随着小女孩在浮游岛后面运动的轨迹,在小女孩冲出阴影前一刻连射两发,第一发是集中射击,第二发是覆盖大片空域的广域射击——这种广域射击正是莉诺卡身上诸多伤口的来源。

就在他发射的同时,莉诺卡迎着袭来的弹片雨射出了最后一波小火箭。小火箭群的光芒和撕破天空的弹片风暴就像地球古代战争时两方军队对冲一般,凌空撞到了一起。爆炸的光芒顷刻阻断了两人的视野,隔着大量的动态烟雾,草帽男空识中小女孩的影像变得模糊起来。草帽立刻意识到小女孩的优势火力在这种状况下更为有利,他赶忙开始加速,准备脱离烟雾阻隔的范围。

这时,一发大火箭穿破烟雾,在明亮的火焰的推送下冲向草帽。由于无法像莉诺卡那样大幅度的平移,草帽男只能拼命的扭转自己的身子,微速旋转着的火箭就这样从草帽胸前飞过,火箭尾焰的温度和光亮逼得草帽不得不闭上眼睛。

还没等草帽男庆幸自己避过火箭,小女孩挺着身侧那把通红的巨剑,化身为一枚更大的火箭(山口山所有地精工程师泪流满面:大

更大的炸弹……),她背后那极富后现代感的羽翼之子流吹飞被抛掉的火箭巢,推着她直挺挺的向草帽男冲来,一边冲还一边倾泻着火力。

此时草帽已经完成了身体的转向,但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规避的动作慢了半拍。只是勉强让出粒子流地射击线,可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其实这对莉诺卡来说也是个意外——她射出的粒子流命中了刚刚错过目标的那发火箭,爆炸的气浪将猝不及防的草帽男推向莉诺卡。草帽男刚来得及调整姿态,挺着巨剑的莉诺卡就撞了上来。

巨剑撞在草帽型的盾牌上,撞击的冲力让草帽地左臂向外翻开,却使得剑身沿着盾牌的表面弧线滑向一边,擦出一片火花,摩擦的热量和巨剑本身的温度让草帽表面与锋镝接触地部分全数溶解,流出一道道黑色的“血”。另一侧草帽男用玉米棒子格开还在喷吐着火舌的四联装粒子炮。粒子流擦过玉米的表面,让黄澄澄地玉米粒发出了烤玉米的香味。

由于武器与武器的撞击,草帽男两只手都向外打开,身前空门大开。莉诺卡就这样径直冲向草帽男的胸膛。

小女孩丢开手里已经没用地火箭筒,火箭筒随着惯性旋转着从草帽男头顶飞过,与此同时,莉诺卡从怀里抽出压好子弹的手枪。在撞入草帽男怀里的瞬间将枪口顶住了他地胸膛。

枪声。

血从草帽男背后新开地孔中涌出,在空中划出漂亮地弧线。

“小姑娘……”草帽男瞪着眼睛看着莉诺卡,细细的血丝顺着他嘴角留下,“你到底……带了多少火器?”

“没多少。”莉诺卡说完。稍稍拉开距离,从背后武器支架上抽出最后一件武器——同时也是爷爷地礼物的战锤,握在手里。

但是战斗显然已经结束了。草帽男和羽翼的同契被强行解除。他的挣扎着飞向临近的浮游岛。它的草帽羽翼却没这么幸运——它只能随风飘飞,任凭摆布。

莉诺卡将飞过她身边的草帽抓住。跟着男人下降到浮游岛上。本来此刻她应该立刻解决那男人然后赶去援助徐向北的,但是……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那男人在和羽翼分离的一瞬间露出的笑容的缘故吧。

但愿这时间不会太长……

男人落地之后,挣扎着爬向地面突起的石头,仰着身子无力的靠在石头上,看着小心翼翼的悬浮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的莉诺卡。

“那家伙,”他似乎已经无力抬起自己的手指,而只能以目光看着莉诺卡手里的帽子,“叫……分院帽……哈哈,很、很怪的名字吧……不过,虽然比不上你的搭档,却也是……”

接着男人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咳出,咳嗽玩之后,他以微弱了许多的声音继续说道:“小姑娘……说实话……败在你手上……不甘心呢,但是……败了就是……这样也好,因为……啊,她来了,她来接我了……”

说着男人忽然抬起本应完全无力的手,张开沾满鲜血的五指,拼命的伸向天空,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他眼里的执着让莉诺卡不由得向后飘了一点。可是男人的力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刚刚那一瞬间准确来说是回光返照吧。在他身体倒向一边的前一刻,莉诺卡终于听清了他呼唤的名字——

——夏子。

【是女孩子的名字呢,】怕露菲在莉诺卡脑海里念道,随即话锋一转,提醒搭档,【我们赶快去支援夏亚他们吧,在这磨蹭的时候夏亚他们要是有什么不测,辛苦得来的胜利就没有意义了!】

莉诺卡扫了眼远处不断闪烁着交战的光芒的天空,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她从空中落下,弯下腰把草帽放在男人身边,拣了块石头压好,轻声念了句:“你就陪他最后一程吧,一切结束后,我再来回收你。”

然后小女孩伸手阖上草帽男那依然圆睁着的双眼,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做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拍拍背后那对破破烂烂的金属骨架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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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2)

向北在烈焰扫过的瞬间躲进了浮游岛背后,通过空识正追在对方的狙击手身后,不过近战系的羽翼想要对对方的狙击手造成足够干扰实在是太过勉强,何况千鸟移动方式特殊,它不能飞,只能依靠身体强化过的翔士跳着跑,再加上对方可是能和莉诺卡拼机动性的存在,就算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去对付她都不一定有效果。

而这边的火男对于和徐向北一样没什么防御手段、恢复能力却比辛德蕾拉低上好几个档次的的千鸟来说,又实在太过强大——不管机动能力再怎么好,火焰卷过来总是会被舔到一点的。这对恢复机能已经完成自我修复的辛德蕾拉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千鸟来说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多单元设计的好处了,辛德蕾拉本身功率就属于艾斯柯佳尼世界的羽翼当中顶尖的水平,却不需要负载武器等其他系统的消耗,而是专心负责空识扫描、飞行和翔士的身体恢复(后两项为主),效能当然比一般的羽翼要强悍许多。

但是光能恢复并不会赢得胜利,徐向北以空识关注着正在向自己逼过来的火男。开打之后没多久,徐向北就用辛西娅的刀刃斩开了保护他的火焰层,可是却因为对方的本体包裹在高密度的能量当中以至于空识无法精确定位,而没有伤到对方的本体,被劈开地火焰当中露出一张男人的脸。那从容的表情下面隐隐透着些许惊讶。徐向北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他的火焰护盾能够挡开大多数的光束武器,他大概是没有料到这把少见的光束刀竟然能切开护盾。其实辛西娅就和辛德蕾拉一样,拥有艾斯柯佳尼顶尖的核心功率的她却只需要发挥武器地作用,高能量被聚集在小小一片刀刃上,火男的火焰盾牌在这刀刃面前就是个半吊子……

不过一击未得手的代价就是,一发冷枪差点打中徐向北的脑袋,然后追上来地火焰差点把徐向北给烤了,好在半年多的锻炼让徐向北的身材变得极度匀称。没什么油水给火焰烧……

相应的从那以后火男就谨慎了许多,仿佛他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对他地火焰盾牌的信任,他小心翼翼的和徐向北保持着距离。而且他还把火焰盾的强度和厚度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这回就算徐向北能劈开盾牌。也无法顺利接近到光刃能伤到火男地距离。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用这种夸张的火焰系羽翼的家伙不都应该是一副一根筋地热血笨蛋么,为什么会来个这么谨慎地家伙。不过这话也不完全对,按照莉诺卡地说法。火男的羽翼属于邪道,她地力量越强大,就代表着她对自己的翔士和周围的环境造成的伤害越大,会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的家伙。用谨慎一词来评价似乎不太合适。

抱怨归抱怨,作为游戏宅可不会因为这点意外而放弃闯关,实际上。经过将近十分钟的观察。徐向北心里已经有了办法。这个时候他躲在浮游岛背后。一边观察着很谨慎的接近的火男,一边注意着在远处被莉斯追着跑的狙击手。辛德蕾拉给出对手的飞行轨迹预测图和预估弹道,辛德蕾拉的贴心让徐向北心情非常的愉快。

“那么,接下来,”在脑海里预演完接下来的行动之后,徐向北在脑海里对自己的两名少女搭档说道,“我们要给敌人点颜色看看!”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镰刀,一个转身照着背后浮游岛最薄的地方劈下,光刃深深的没入石头,将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熔成液体,由于光刀的高温瞬间加热了刀刃划过的轨迹附近的石块,剧烈的温度变化导致浮游岛内部的应力平衡被破坏,整个浮游岛像在打摆子似的颤抖着,大量的碎石从浮游岛表面脱落,而树枝状的龟裂正沿着浮游岛一侧的边缘扩张,最终使得整个边缘从浮游岛主体上脱落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号曲奇饼被掰掉了旁边的一小块似的。崩解造成了大量的粉尘,遮住徐向北的身影的同时也让置身其中的徐向北剧烈的咳嗽起来。

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顶住在他面前向下跌落的最大号的那块碎片,把他当成盾牌挡在自己身前。紧接着辛德蕾拉的向后一拍,少女优越的加速性能在这一瞬间被发挥到极致,巨大的石块就这么迎着保护火男的火焰盾牌冲了过去。耀目的火焰灼烧着石块的表面,因为高温膨胀而从石块表面脱落的碎石在徐向北四周形成一道薄薄的幕帘。

似乎是被徐向北切下浮游岛的一部分当盾牌的举动吓了一跳,火男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就和徐向北预料的一样,火男并没有和他羽翼的力量相应的实战经验。他仅仅是愣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徐向北就已经冲散了护卫着他的火焰,硕大的石块眼看着就要撞上他的鼻尖。

火男被撞飞出好一段距离才

制住身体,这个瞬间撞飞他的石块表面光芒划出一个十字,随着光刃探出的尖端消失在石块的边缘,巨大的石块爆裂成不规则的四大块和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碎石,碎片随着惯性像散弹枪的枪弹一般洒向火男,辛德蕾拉的翅膀掀起的狂风从后面赶上来,吹散了又要聚拢过来的火盾。

机动力不佳的火男置身碎石的风暴之中,他勉强的躲过了四个大块的碎片,身上却被密集而又尖锐的小碎片擦出无数的伤痕。

在碎石风暴之后,徐向北穿过粉尘组成的屏障,他把手里的镰刀像长枪一般伸出,被置于前方的光之刃直取火男地胸膛。除非光盾或者战舰偏转力场这类专门的用来应对光束攻击的防御手段。否则没人能挡得住辛西娅的刀刃(其实光盾和偏转力场在辛西娅掌握具体特征之后也失效了,相当于被“中和”了),偏偏火男的盾是依靠能量的硬碰硬来抵挡光束攻击,何况此时徐向北和火男之间没有一星半点的火焰——火焰再次聚拢的速度完全比不上辛德蕾拉此时的速度。

即将分出胜负地刹那,徐向北的后脑勺一阵发凉——经过这么多场恶战,徐向北多少也有点所谓战士的直觉,他立刻脱离原定的飞行轨道,翻滚着向一侧规避,下一秒弹丸带着呼啸掠过他之前所在地位置。由于弹丸的弹道几乎与徐向北的飞行轨迹重合,它脱靶之后擦过了火男的肩膀,顺带把火男身后浮游岛上地建筑打了个对穿。

本来这一段距离徐向北并没有让辛德蕾拉使出全力来冲刺,就是为了在狙击手射击的时候通过骤然加速来躲开子弹。但是怎奈这个角度实在太过刁钻,迫使徐向北眼睁睁的丢失了难得的攻击机会。

刚刚被冲散地火焰盾再一次聚拢过来,封住了徐向北的攻击路线。

为了躲避接下来的反击,徐向北再一次躲进了浮游岛群当中。在岛屿地阴影中不断移动。

“至少我们把他地衣服给撕掉了。”全力躲避着火男和狙击手地射界的徐向北有些自嘲地想。

【这么说也没错,至少我和辛蒂都好好的欣赏了下对方的裸体】辛西娅悠哉游哉的开着玩笑,小小的半身像依然如故的端着红茶。

徐向北没理会辛西娅的捉弄,他开始盘算找个机会再试一次。不过他现在开始担心,同样的攻击还能不能对火男起作用,万一对方有圣斗士的血统呢?(此刻车田正美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东西进入了徐向北的视野。

一开始徐向北还以为是芙铃。可仔细一看又不是那么回事。芙铃是一头漂亮的长发,身后就和希达一样拖了两条和她身体差不多长的细辫子。而现在进入徐向北空识的这个小家伙则是一头短发,只有额前的两束头发留得特别长,微微偏蓝的发丝一路垂到小家伙的胸前。更重要的是,芙铃总是一副顽皮的样子,新出现的小家伙却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徐向北一个机灵,长期玩游戏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装备要升级了。

两名少女的反应则充分的印证了徐向北的猜想:

【熟悉的感觉】

【啊,那是辅助单元吧,是三号的还是五号的呢?】

说话间小家伙已经穿过夜空,飞到徐向北面前,她瞪着一双充满无机质感觉的眼睛,盯着徐向北,细小的双唇微微张开,轻柔的声音完全没有抑扬顿挫,和她的眼睛一样充满了无机质的感觉:“2130,本机与MSN002同系>04触,现在执行通告任务,本机……”

小家伙正要开始大放电波,对方的狙击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到了可以对徐向北发起攻击的位置,虽然莉斯马上向她扑过去,弹丸依然从她手里的重弩喷出,风驰电掣的向着徐向北袭来……

徐向北条件反射的想要规避,可辛德蕾拉留在原地没有动,少女在徐向北脑海里给出弹丸的弹道,徐向北惊奇的发现这弹道刚好擦过自己此时的行进路线——擦过而已。

对方的准头下降了?是疲劳的缘故么?这明明才打了不到二十分钟啊?

“2131时,本机首次执行空识干扰小家伙忙不迭的说道,她的语气总让徐向北想起好莱坞太空科幻电影里的飞船主电脑,“继续执行通告任务,本机为MSN)5-JAGD)GA之辅助单元,芙兰朵露,本机原任务为在MSN-003-JAGD)GA冷冻期间和伪装系统一道监控和保护冷冻系统及MSN-003-JAGD)G|.为支援MSN.|C04作战,并负责引导接003…”

徐向北大张着嘴巴,在心里吐槽:原来这家伙是电波属性的么。而且按照她说地话和刚

战表现来看。这家伙能干扰空识?

这时,更让徐向北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在稀里哗啦说完一大堆之后,名为芙兰朵露的小家伙丢下一句“投影系统启动”,她的外形就在徐向北面前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当然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差别,但问题是整个战场上有多少人能仔细的用空识打量对手呢?

完成变身之后,小家伙接着说:“MSN-003-JAGD)GA的活性化程序预计还有23秒完成,本机将担当引导和火力分散任务,请跟:|

说着小家伙也不管徐向北如何回答。径直改变了航向,徐向北赶忙跟在后方,同时让辛德蕾拉将这里地状况用发报机向此时战区内的所有友方翔士和战舰报告(其实也没多少友方)。

接下来的路程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徐向北地分身术一下子搞的火男和狙击女都懵了。短暂的惊讶之后。火男因为对状况感到疑惑而减慢了追击的步伐(本杰明就是多疑嘛),狙击手却很有职业风范地当机立断的选了其中一个目标开火了。第一枪径直穿过了投影,确定这个是假货之后她立刻调转枪口,对准另一个。可就在这时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身影忽然聚到一起,狙击手的羽翼那引以为豪地空识在一瞬间丢失了两人的影像,再次捕捉到的时候她面对又一次分开地两个身影,她发现自己又得重来了……

就这样。徐向北他们拖着“尾巴”飞快地向着索兰尼亚碎片群地边缘接近。

……

而此时,作为徐向北他们的目地地的浮游岛也悄悄的起了变化。

机械的运转声中,浮游岛中间的土块拱了起来。还没完全腐烂的鸢尾花枯枝和泥土一道从不断向上升起的土堆顶部滑落。当土堆升起到有普通人腰部那么高时。它的顶部终于裸露出金属的光泽。

看起来像个大花蕾的金属箱体一直升到两人高,才在巨大的“咔哒”声中停止了上升。接着某种光芒流过箱体的表面,将依然附着在表面上的浮土清掉,于是红色的大号003字样终于暴露在空气中。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然后箱体底部的红灯转成了绿灯,机械的声随之响起。

箱体的外壳就像真正的花瓣一般绽开,向着四周缓缓放下,白色的气体从金属“花瓣”中溢出,逐渐消散,亮出中间的“花蕊”——那是一个充满着淡黄色液体的硕大玻璃槽,玻璃槽中央,漂浮着像胎儿般蜷缩在一起的少女。

外壳完全展开之后,玻璃槽顶端标有“LCL”字样的指示灯忽然变成白色,淡黄色的液体随即从玻璃槽底部的四个孔洞中喷出,在地上留下十字型的水迹。随着槽内水平面的不断降低,漂浮在水中的少女也逐渐落到玻璃槽的底部。在水面降低到胸部以下之后,也许是湿润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的缘故,少女的身体忽然抽搐了几下,接着她就缓缓的抬起头,第一次撑开自己的眼睛,透过玻璃罩好奇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然后少女抬起手,好奇的推了下面前的玻璃,于是圆柱形的玻璃罩有一半像门一样向前开启。

“啊~”少女发出惊讶的声音,随即很的小脚伸出玻璃罩的底座,光溜溜的小脚丫轻触地面的泥土。小女孩从玻璃槽里爬了出来,站在浮游岛的正中央,小脑袋左右晃动着。

脑袋骨碌碌的转了一会,她似乎对此感到厌倦了,就收回了目光,随即开始像小动物一样大幅度抖动自己的身体。

残留在她那红色长发上的水珠被甩到空中,在月光下形成一圈圈晶莹的光点。甩掉水珠之后头发的粘稠性大幅度降低,于是一对和头发同色的猫耳从在少女的头上弹起,俏皮的甩来甩去,而原本紧贴着少女身体的三股红色的大尾巴也随着水珠的脱落不断的膨胀起来。

将身上的水处理掉之后,少女再次抬起头,这次她看见远方不断闪过的战斗的光芒。

小女孩的眼睛立刻变得闪闪发亮,她亮出开心的笑容,撒丫子就往光芒的方向跑去。也许是高兴的缘故,她的三条大尾巴不断的甩动,一不小心甩到了她自己的脚底下,小女孩就这样踩着自己的尾巴向前扑倒,一头扎进了泥土里。

小女孩挥动小手支起上身,抬起沾满泥土的小脸蛋,晶莹的液体在她眼角聚集成豆大的泪珠,接着她就这么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尾巴上,扯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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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3)

女孩坐在自己的尾巴上,黄豆大小的泪珠不断的落入土,响亮的哭声回荡在浮游岛上。

忽然她头上的耳朵动了动,她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她被那东西吸引,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一张被泥土和泪水弄得黑一片白一片的花脸,好奇的盯着那感觉传来的方向。

一点一点的,笑容爬上了小女孩的嘴角,她向着远方正在飞来的拥有夜空般漆黑的羽翼的男人高高举起了双手,“啊啊~”的叫着,三只像松鼠的尾巴一般蓬松的大尾巴在他身后甩来甩去。

紧接着小女孩迎着男人飞来的方向撒丫子跑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又踩到了自己的尾巴,整个人向着地面跌倒,但是这一次她的尾巴帮了她大忙,展开的两条大尾巴刚好乘上了索兰尼亚那奇特的空气浮力,带着正向地面扑倒的小女孩轻轻飘了起来。小女孩眼睛瞪得老大,随即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她就这么被吊在空中,飘向正在接近的徐向北他们。

小女孩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掉入了远处狙击手的瞄准范围内,她只是很快乐的向着徐向北飘去。

远处的因特古拉见状,叼着雪茄的嘴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架在她鼻梁上的两片圆圆的眼镜片静静的反射着月光,她完全无视紧追在后方的长刀少女,专心致志的向小女孩瞄准,像所有经验老到的猎手那般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开火时机。没错,她在等待那一瞬间的来临。

发光的平面在她的侧后方亮起。头戴兔耳的金发少女在平面上短暂的停留,随即向着她跃起,少女手中的长刀上流淌着冰冷的月光,浓烈地杀意不知道第多少回刺激着她的神经。

随着长刀呼啸着接近,因特古拉知道那一刻就要到来——每当她不得不开枪的瞬间,空识干扰总会如期而至,不管实施干扰的人是谁,那家伙对战场状况地把握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叹。

干扰没让她久等,在莉斯出刀的瞬间。她失去了红发小女孩和正在向她接近的目标的踪影。按照之前地经验,因特古拉知道这个时间大概有半秒钟长短,在这半秒钟里,她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对长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充耳不闻。时间的流逝似乎被放慢了,这半秒钟仿佛永远不会结束似地,直到因特古拉的皮肤似乎能感到长刀锋镝之上聚集的寒气地瞬间,空识干扰终于结束了。

因特古拉在那一瞬间重新瞄准扣动扳机。随即向一侧全力翻滚,刀锋擦过她手里地重弩地弩身,将她握着弩的左手地食指和中指齐刷刷的削断。一击未得手的金发少女直接在自己的前进路线上召唤出发光平面,借着平面再次向着因特古拉跳过来。挥砍而下的刀锋砍在因特古拉手中重弩的中段,留下恐怖的伤痕,被削下来的木屑在夜空中飞散。木屑下面刻着发光纹路的金属暴露出来。在夜空中分外的显眼。

挡住金发少女那凌厉的攻势的间隙。因特古拉将注意力投向自己牺牲了手指发射出去的那夺命一击,尽管那一击的瞄准非常的匆忙。但是弹丸的弹道依然精确的穿过目标和新出现的少女汇合的点,就算那个目标是假的,也必然会击中新出现的少女。

因特古拉刚好看到弹丸和目标接触的那一瞬间,大大出乎她意料的是,耀目的第八色光芒遮蔽了她的空识,夜空中那颗小小的弹丸更是被光芒彻底吞没。

光芒褪去之后,因特古拉那冰冷的面容稍稍崩解了一点,带上些讶异的表情,她的目标竟然在那一瞬间改变了形态。因特古拉也算是身经百战,可是能改变形态的羽翼她从来没有见过。

另一方面本杰明倒是对状况有些了解,毕竟他可是一早就得到了报告,知道在卡德拉发生的战斗中眼前的翔士也曾经在战斗当中改变自己的战斗形态,而且那同样是在有新的少女和他汇合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他已经完全停止了追击动作,远远的戒备着,观察着全新的对手。如果他从报告得出的推论没错的话,对手每次改变形态之后应该伴随着战力的提升,以对手刚刚的战力就差点做掉自己,面对获得新战力的对手,本杰明才不会去犯险。他检查了下因特古拉的状况,发现为了顺利射出刚刚那一击,技艺高超的狙击手终于被锲而不舍的追在她身后的金发少女贴上,并且已经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的样子。

这时,本杰明注意到三王女的禁卫翔士将注意力再一次投向自己,霎时间四五个光球从他翅膀上新添的华丽部件中涌出,像有生命般环绕着他本身飞舞着。本杰明狠狠的啐了一口,心想这家伙的攻击方式果然增加了,他从怀里掏出四根发烟筒,一次过将四个发烟筒头部的拉索全部拉开,浓密的经过第八粒子加持的烟雾从四个发烟筒中喷出,向着周围扩散,迅速吞没了本杰明的身影。

看到指挥官选择了撤

特古拉重重的哼了一声,顺手拉了下手中重弩弩身一霎时间挂在弩上的瞄准镜、固定在弩头部的弩臂和弓弦、甚至包裹着弩的木壳都全数脱落,露出隐藏在下面的圆筒状金属物——那才是她的武器的真正形态,她端着武器,几乎贴着再一次冲来的金发少女扣动了扳机,可从枪口里喷出的却不是弹丸,而是高密度的空气冲击,冲击波扩散呈扇形扩散开来,于是将敏捷的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避开射击线的金发少女狠狠的甩了出去。

距离再次拉开之后,因特古拉却没有攻击,而是像个幽魂似的融入了夜空当中。

……

当耀目地第八色光芒包裹住自己的时候。徐向北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自己的翅膀上,但是如溃堤的洪水般涌过他脑海的数据流让他根本就没有余裕去辨认那究竟是什么。

【新系统确认,编号MSNJAGD)Gu个羽翼系统主体的辛德蕾拉报告道,同时将此时徐向北的身体以网状图投影在他的视野里,绿色的是已经拥有地部分,黄色的部分则是新增加的部分。可是徐向北还是选择了以空识来打量自己的新形态,刚好此刻敌人也被突然地变化所震撼,停止了攻击。这让徐向北有充足的时间来仔细打量新的自己。

原本辛德蕾拉的羽翼,是由三层黑色地钢铁羽毛组成的,除了材质不同之外,辛德蕾拉的羽毛比起真正的鸟羽来说。显得不够丰满,光秃秃地一根,以至于三层这种铁羽聚集在一起也没有类似鸟的翅膀的那种质感。而现在这种情况被彻底地改变了,辛德蕾拉地翅膀地翅膀上。除了最上面的那一排钢铁羽毛之外,其他两排每一根铁羽之后又被附加了散发着橙红色地光芒的薄片状晶体,晶体的长度普遍是铁羽的两倍左右,宽度也在铁羽之上。结合在一起之后的形态和鸟的羽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黑色的部分就像是羽毛的主干,扩展开来的晶体则酷似羽毛的那伸展开来纤细致密的部分。

由于这晶体的加入,辛德蕾拉的羽翼的面积增大的一倍多。而且终于变得像鸟羽一样充满了质感。再加上那晶体当中流动的橙红色光辉。原本稍显质朴的黑色翅膀变得华丽异常,就连皎洁的月光似乎都要退避三舍。

徐向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羽翼配自己是不是显得不太搭调?这东西未免也太华丽了一点……

原本应该在检查新系统的辛德蕾拉察觉了徐向北的想法。少女的胸像露出温柔的表情,通过脑内链接对徐向北说:【没有这回事,夏亚和现在的形态很般配】

没等徐向北回应少女的话语,一股新的精神波动闯入了徐向北的脑海,那波动让徐向北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活力,一个简单的词汇也插进少女们和徐向北的脑内链接:【啊啊~】

啊?而且还是用一个字母表示的那个最简单的拟声词?

呼应着徐向北的疑问,一个类似INDOS系统错误对话框的红色框体在徐向北的虚拟视野中弹出,辛德蕾拉的报告声也接踵而来:【未检测到人格文件与记忆文件,推测为文件缺失或者系统路径非正常修改】

这……徐向北暗中咋舌,心想难不成这孩子真的就像她外表一样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这时新加入的子系统的举动印证了徐向北的猜测。

辛西娅的胸像忽然产生了一片雪花,雪花褪去之后红发红尾巴的小女孩的身影就加入了那小小的图像当中,小女孩开心的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一下子就扑到辛西娅的迷你胸像身上,双手缠住她的脖子,把脸蛋贴上辛西娅的腮帮子使劲的摩擦着。

【等一下,你干什003,入>竟然显现出些许慌乱的感觉,这让徐向北觉得相当的惊奇,熟知各种萌元素的他立刻猜到了小女孩这么做的原因:她八成是觉得把自己的影像投影到他徐向北的视野里很好玩,就学着这么干了……只不过她的投影方式似乎出了点问题。

【辛蒂莎,这孩子的名字哦。】辛德蕾拉则在一旁一脸认真的纠正辛西娅的说法。

【别说这个了,她在入侵我的系统,快阻止她啊!】

原来如此,后续型的机能果然要比前期型要好么……徐向北有那么一瞬间还产生了这样悠哉的想法,可是他立刻反应过来敌人此刻还在附近,虽说辛德蕾拉肯定在盯着敌人的动向,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在这悠闲的时候。

“辛蒂,拦住辛蒂莎,如果辛西娅也变得无法正常运转的话就麻烦了!”徐向北对辛德蕾拉如此说道,同时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两名敌人。好在,火男已经谨慎的停止了行动,而狙击手则终于被莉斯缠上了,现在处于被压制地状态中——看来在成功缠上对方的状况下,莉斯对狙

压制效果比起莉诺卡来要好得多。

还好,徐向北稍微舒了口气,随即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火男身上,刚好在这个时候辛德蕾拉似乎制止了辛蒂莎对辛西娅的入侵(果然是越后面的机型机能越强么),将小女孩的胸像单独分离成一个画面。放在自己和辛西娅之间,与松了口气的辛西娅不同,小女孩很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接着徐向北的羽翼上又发生了变化:新添的那一排华丽的晶体所散发出来地光芒的亮度骤然提高,随即五个光球像是从光芒中脱落。开始像环绕着原子核的电子一般绕着徐向北高速旋转起来。

这是……不能玩辛西娅了所以改玩自己了么?而看着环绕自己一边运动一边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地能量团块,徐向北对新部件的能力已经有底了。

这个异变似乎促使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火男下定了决心,他施放出一片烟雾,将自己地身形隐藏了起来……

徐向北一下子也吃不准对方是想跑还是想借机攻击。他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将辛西娅的横在自己身前戒备着。见对方没有动静,他忽然想,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试试新能力呢。正好也摸索下和啥也不懂的小女孩如何沟通……

徐向北通过辛德蕾拉在空识中向着那团正在扩散地烟雾中投下了一个十字标记,随即开始观察辛蒂莎地反应。

小女孩撅起嘴巴,很不高兴地别过脸去。似乎还在记恨刚刚辛德蕾拉强行阻止她入侵辛西娅的事情。

看到小女孩地表情。徐向北反而很高兴——至少可以确定辛蒂莎知道十字标记就是在向她指示目标。那么接下来考验的就是他徐向北哄小孩的功夫的时候了。徐向北知道小孩子都是欲望生物,于是他开始在脑海里想象美味的奶油蛋糕。以及蛋糕入口之后那香甜的味道……

辛蒂莎的眼睛开始变得闪闪发亮,脸上的不快也顷刻间烟消云散,她眼巴巴的望着徐向北,不断的将【啊~啊|.意识,传来的精神波动充满了渴望。

这时候徐向北再次将十字标记投入已经扩散成一大片的烟雾当中。

原本环绕着徐向北飞舞的光球骤然止住运动势态,静止了一刹那之后,就调转方向闪电般的冲向徐向北标定的位置。不单如此新一轮的光球又从辛德蕾拉的翅膀上脱落,这次的数量增加到了十余个,分离的瞬间光球就在徐向北身后划出一个个弧形轨迹,呼啸着冲向烟雾中的目标点,每一批光球改变完轨迹进入直线运动的同时,新一批的光球就会从翅膀上脱落,简直就像菌类植物在不断的播撒子似的。高密度的光球雨就这样洒向那片烟雾,火力的密度比起莉诺卡的四联装炮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向北调整着空识里的十字标记的位置,缓缓的划过烟雾覆盖的区域,从背后射出的光球雨就像是机关枪扫射似的将整个区域翻了个底朝天,此起彼伏的爆炸将雾气冲散成一块又一块的零散的白色,露出来的空间里可以看见碎石横飞的场面,笼罩在烟雾中的几个浮游岛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扫射一直持续到辛德蕾拉的翅膀的黑色部分开始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时为止——看起来徐向北新获得武装部件和莉诺卡的四联装炮一样,有过热的问题。

扫射停止的时候烟雾也差不多完全散去,可是到处都没看见火男的身影。

而此时辛德蕾拉收到了莉斯的报告,看起来金发少女那边也丢掉了目标。

果然是逃了么。

不过至少已经干掉了他们的隐形船,目的好歹算是完成了一半。

徐向北刚松了口气,衣衫褴褛的莉诺卡就拖着闪亮的尾迹,进入了徐向北肉眼视野,小女孩一边向着徐向北飞来,一边挥着手放声喊着:“哥哥~”

徐向北冲莉诺卡挥挥手作为回应,心想虽然之后还是要对火男和狙击手的所在好好的做一番调查,但是今晚的战斗看来告一段落了,之后只要保持戒备,火男和狙击手应该不会冒冒失失的跑出来偷袭的吧。

可事与愿违,这个时候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雷电从高空中霹下,震耳欲聋的雷声随即传来,震撼着刚刚结束战斗的众人的耳膜。

……差点忘了,有一对还在打……

就在这时候众人同一时间收到了月光舟的紧急通讯:

速回,阿丽西雅在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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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4)

丽西雅竭尽全力从地上爬起,身上的伤痛让她紧紧的头。

“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苔丝远远的悬浮在妹妹的头顶上,看着妹妹凄惨的模样她脸上露出十分受用的愉悦表情,“等待了整整十四年,这个时刻终于被我盼来了。”

由于苔丝无节制的使用她的羽翼的力量,她那圆润的脸庞竟然在这短短十数分钟眼看着就消瘦下来,原本的妙龄少女此刻看起来居然显现出七十岁的老才有的疲态——带有“邪道”之名的羽翼不但大量的消耗着周围的第八粒子,还在无止境的压榨着苔丝的青春活力。

阿丽西雅抬起头,方才的战斗由于苔丝那压倒性的力量而呈现一边倒的势态,少女此时全身的神经正向大脑传输着一阵阵的痉挛着的剧痛,看起来就算有身体经过比卡的防电击强化,都无法抵挡苔丝释放出来的强劲电流。可是阿丽西雅内心对苔丝的憎恨却逐渐的被悲伤和绝望所压过,她看着得意洋洋的俯瞰着自己的苔丝,声音又悲伤又无助:“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你如此讨厌我……我可是……我可是……”

“为什么?现在的你不应该是最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人么?”苔丝的脸色忽然柔和下来,那一瞬间她似乎又恢复成了阿丽西雅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姐姐,她就以那样的目光盯着妹妹,柔声说道,“肉体的痛苦。内心地悲伤和绝望,面对崩坏的世界时的无奈,以及,刻骨铭心的憎恨,你所体验的这一切,正是我这样做的原因啊!”

丝稍微顿了顿,她从空中落下,站到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的妹妹跟前,弯下腰轻轻托起妹妹的下巴。将嘴唇凑近妹妹地耳畔,轻声细语:“不过,这些东西,阿丽西雅你一定不懂吧……”

阿丽西雅抬起手。似乎想向丝发射电击,最终却再一次无力的垂下,掌心向下跌落在膝盖旁边的泥土上,她张开嘴似乎想要说话。却没能吐出半个字眼。

“别急,我的好妹妹,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苔丝眯起眼睛。打量着妹妹那坏掉了地表情,继续轻声细语,“那个老家伙是怎么跟你说来着?我们的母亲在你记事之前病死了?现在想起来他跟你讲述这一切时那虚伪的温柔表情。我依然忍不住要吐!我可爱的妹妹啊。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在母亲地画像里从来看不到我和你一起出现?那是因为那个老家伙不敢聘请画师来造假,产下你之后他的亲信全数被他自己抹杀灭口。他害怕城堡里再有人失踪会引起帝国议会的注意!所以他给你看的那些你年幼时期和母亲一起地画像里面,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全部都是我!”

阿丽西雅的双眼忽然瞪得老大,没有焦点地瞳孔愣愣地对着苔丝地脸,她的嘴唇像是缺氧一般一开一合。

“是啊,阿丽西雅,为什么会这样呢?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阿丽西雅啊,你应该知道能否启动比卡对血统纯度地要求特别高吧?发现我无法启动比卡之后,那个老家伙怀疑母亲出轨,就在我面前将妈妈活生生的打死了啊!”苔丝忽然冲着阿丽西雅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仿佛面前是犯下这一切罪过的罪魁祸首似的,爆发过后她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变得温柔,那速度可比京剧里的变脸绝活,“那么,阿丽西雅你现在肯定很奇怪吧?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到这十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你忽然想明白了……还好你没有,不过现在也是时候揭露谜底了。阿丽西雅啊,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叫你妹妹了呢……”

丝左手撑住阿丽西雅的肩膀,稍稍将自己上身和阿丽西雅之间的距离拉开,右手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阿丽西雅的脸蛋,嘴角挂起温婉的笑:“来吧,让我以真正的身份好好看一看你的脸,我的女儿啊……”

那一刻阿丽西雅的世界破碎了,她机械的重复着苔丝的话语:“女……儿?”

“没错,为了制造纯净的血统,索兰尼亚家族历来族内通婚,一般都是嫡系迎娶旁系的表妹或者嫁给表兄,可就算如此血统还是一代不如一代,这根本就是不可逆转的天意,可那个老家伙却看不明白这点,不但将这归罪于我的母亲,他还想到了一个保证血统纯净的绝佳理由!可笑吧,他竟然对自己的女儿行使了初夜权!而且是在十三岁的时候!生下你之后我不止一次的诅咒你,希望你有先天的缺陷,是个傻子或者残疾,可你却偏偏成长得如此茁壮!还顺利的启动了比卡!”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一下子接不上呼吸,不得不停了下来,她一边大口大一边以憎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女儿,就像是在看这个世间最污秽的事物一般,末了,她调整自己的呼吸,以沉静的、斩钉截铁的语调大声宣布,“阿丽西雅,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你只会给大家带来不详!你是最恶质的存在!”

随着这铿锵的话语,苔丝身上缠绕着的电光亮度忽然暴增,她猛地推开阿丽西雅,向后飞到空中,将手臂高高举起,巨大的白色电球开始在她的两手之间汇聚,电球发出的强烈噼啪声中,传来苔丝清晰的呐喊:“所以!我的女儿啊!就让我亲手修正这个错误吧!你就到地狱的深处去,向造成了这一切的那个老家伙去复仇吧!”

巨大的电球呼啸而下,一下子吞没了阿丽西雅所在小小浮游岛,电击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瞬间产生的大量臭氧和负离子让空气中充满了异样地味道。就连风向似乎都因此而被改变。

而与巨大能量相应的是,苔丝的秀发开始干化,脱落,在电击的光芒中断裂成一截一截的残片。

电击一直持续到苔丝快变成光头了的时候,才终于停止,完全衰老了的女人看着电击结束后已经化为七零八落的碎片和粉尘的浮游岛,一边艰难地喘着气,一边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疯狂和毛骨悚然之外。还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丝悲伤,那悲伤就像隆冬时节的湖水一般,隐藏在厚厚地冰层之下,也许连当事人自己也没有察觉。

“这样一来。”丝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叹道,“我也能没有留恋的死去了呢。”

但是她的希望在下一刻就落空了,冰冷的话语顺着风传来。声调不高却异常地清晰。

“这办不到。”应和着这话语,有风吹来,渐渐的吹散了浮游岛崩溃形成的粉尘带,周身环绕着电光的少女在散去地粉尘当中显出身形。闪亮的电弧在她全身游走,“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地,就算我本身就是个需要纠正地错误。但是我绝对不能在姐姐你之前死去!”

说道这里阿丽西雅抬起头。对着苔丝面露狰狞地笑容。一字一顿的更正道:“不对,应该是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你说得没错,我对周围地所有人来说,就是不详的存在,就连爱丽丝也不能幸免……但是,将剑刺入爱丽丝胸膛的是你!所以我在下地狱之前,不把你送入地狱,是绝对不行的!”

少女的话音刚落,她肩上的肩甲就产生了反应,三根“减速棒”再一次向外抽出,这一回从肩甲里渐渐露出的部分的外表是耀目的金色,随着金色部分露出的越来越多,阿丽西雅周身环绕的电流也愈发的明亮,由于电流的排斥作用,阿丽西雅的短发一根根竖起,变成了刺猬头,在电流的白光照射下看起来似乎变成了金黄色(贝吉塔和悟空泪流满面)。

“真不愧是几百年来难得的纯血种,如果那老家伙还活着大概会为有幸见到比卡的第三启动阶段而欣喜若狂吧?”看到眼前的景象苔丝竟然失声笑了出来,她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她淡淡对自己的女儿说道,“我果然生了个怪物出来。”

“是啊,母亲大人,那么,”阿丽西雅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手,“你就到地狱里去慢慢后悔吧。”

巨大的闪电从天空中劈下,一眨眼间就将苔丝变成了燃烧着的火人,瞬间碳化的身体一块一块的解体,变成细碎的粉末,飞散在呼啸的风中。

少女沉默的浮在空中,看着自己最后至亲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夜空当中。明亮的电光环绕在她身边,让她的身影无愧于雷电御者这一称号。

阿丽西雅抬起头,看着天上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的星辰,以耳语般的声调对着天空中的某个人说道:“呐,爱丽丝,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呢?有光吗?冷不冷?一个人觉得孤单吗?别怕,我马上就来了,而且我会带很多很多的人过去,所以我们一定不会寂寞的……”

然后,阿丽西雅迎着月光展露出明媚的笑靥。

……

今晚是索兰尼亚的浩劫之夜。

徐向北站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通过空识看着下方正在扩散的死亡漩涡,却没有为那些人祈祷。自己早就没有祈祷的资格了,在之前的战斗中,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被自己和莉诺卡的战斗行动波及,自己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用这双手合十祈祷,神会生气的——如果真的有神的话。

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

继续,特别是自己手中还握有制止破坏的最大王牌的

徐向北扶住身边的传声筒,对着那边的少女说道:“爱丽丝,没问题吧?能阻止阿丽西雅的人就只有你了。”

徐向北的声音顺着管道一路传播,最后从医务室的开口中跳了出来,钻进病床上的金发少女的耳中。爱丽丝握着莉莉亚的手,下面的状况她早已通过空识知悉,于是她对守在自己床边的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莉莉亚抓起传声筒,回应着徐向北的话语:“主人大人。爱丽丝说没问题。但是……”

“放心吧,莉莉亚,”徐向北早就猜到莉莉亚想说什么,他隔着传声筒安抚着声音里稍微透露出不安的少女,“只要让爱丽丝对着传声筒说话就好了,希达会将她的声音放大,传给正在破坏的放电小姑娘,没问题吧?”

医务室里莉莉亚还想说什么,却被爱丽丝的手指按住了嘴唇。脸上毫无血色的少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用虚弱的声音对着传声筒说道:“我、没问题的……”

莉莉亚撑住爱丽丝地身体,不再说话了。

上甲板上,徐向北对希达做了个手势。司书少女深吸一口气,嘴巴张成O型,发了一个长长的颤音。

徐向北清了清嗓子,他的干咳声就这么被放大投向月光舟下方的索兰尼亚大陆。

“这里是月光舟号装甲战列舰舰长夏亚.雷公爵。”徐向北这话刚说完,周围地少女们立刻都投来怀疑的视线(辛德蕾拉除外),他装没看见,继续往下编。“正在破坏的索兰尼亚公爵爵位继承人听着,你的朋友被我地部下救起来了,我想请你暂时停下破坏行动。听听你朋友的声音。”

徐向北刚说完。爱丽丝的声音就急不可耐的从传声筒里传出。

“阿丽西雅!阿丽西雅……我知道。你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做,大概是和我有关吧。但是,你这么做我并不会觉得高兴啊!阿丽西雅,快点回想起来吧,回想起来那个温柔地阿丽西雅,那个会因为被迫对大家做出过分的事情而自责不已的阿丽西雅,现在地你一定不是你地全部!阿丽西雅,我知道你在刚刚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一定又经历了许多许多地痛苦,但是,但是,不管你心里有多少的苦水,我都愿意听你倾诉啊,我都愿意与你分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地人,我都喜欢着你啊,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所以,求求你,别再伤害大家了……”

少女的倾诉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莉莉亚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爱丽丝,不要紧吧,你不能再说了……那个,是叫阿丽西雅是吧,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是爱丽丝她在哭啊!所以……”

莉莉亚不说话了,因为刚刚还在索兰尼亚碎片群中肆虐的电光正一点一点的暗下去,最终消弭无踪。

……

阿丽西雅呆呆的仰头看着天空中缓缓向她降下的外形奇特的装甲舰。刚刚那名陌生少女的话语还在她耳边回响。

——爱丽丝在哭啊!

爱丽丝,哭了?因为我而哭了?

因为她的破坏行动而燃起的火光在夜空中刻出她的剪影,那剪影看起来虚弱得随时有可能灰飞烟灭。

战舰终于在少女面前缓缓停住,战舰一侧的舷窗里,露出阿丽西雅心中最重要的少女的脸庞。

战舰的上甲板上,一名男子被众少女们环绕在中间,他按住一旁一脸戒备的娇小金发女仆的手,将它从剑柄上拿了下来,随即向着阿丽西雅的方向迈出两步,用和蔼的声音对她说:“好啦,还愣着干什么,去床边好好守着爱丽丝吧,她可是刚刚从鬼门关那里走了一趟呐!”

阿丽西雅如梦方醒,她对那男人轻轻鞠了一躬,就跳上战舰的甲板。

笑盈盈的女仆装少女正站在甲板的舱口旁边,她冲阿丽西雅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阿丽西雅解除了和比卡的同契,紧跟在女仆的身后,跳进了月光舟的过道。

斑纹大猫比卡走了两步想要跟上自己的搭档,却中途停下,回头看了眼甲板上的男人,紧接着就盘起后腿一屁股坐到甲板上了。

男人笑了,对大猫打了个响指,称赞了一句:“算你懂事!”

然后早就等在一旁的红发少女凑了上来,给大猫的脖子上套上了隔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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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5)

向北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辛苦了啊。”问候声从他身边传来。

徐向北扭过头,非常惊讶的看见多菲雷亚那头亮闪闪的银发,他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前王女兼月光舟舵手长手里端着的托盘。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多菲雷亚对着徐向北的脸皱起眉头,原本难得显现出些许温柔意味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不悦起来,“难得我给你端茶来了耶!你露出那种表情很失礼的!”

“我说,”徐向北叹了口气,伸手从多菲雷亚手里的托盘中端起一杯红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才继续对少女吐槽,“你那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在犒劳人吧?”

“这、这怎么能怪我呢,还不都因为你不好好接受别人的好意?”多菲雷亚将托盘里剩下的一杯红茶塞进伫立在遮阳伞的柱子旁边的莉斯手中,随后学着梅加耶拉的样子,将托盘竖起来扣在胸前,用交叉着的双臂抱住,一面争辩一面将脸撇向一边。

徐向北品尝着手里的红茶——红茶的温度把握还稍欠火候,看起来多半是出于面前的少女之手了。但是,红茶的香味还是让徐向北的心情变得十分的愉快,特别是在这个因为纷飞的细雨而变得异常湿冷的早晨里,茶杯里的热气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

接着徐向北注意到,不悦的别过脸去的多菲雷亚时不时会悄悄地瞄一眼自己,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看来是在担心红茶的评价。

“我说,多菲。”徐向北的话刚出口,多菲雷亚的肩膀就轻轻一震,少女微微将脸转回来一点,用侧脸对着徐向北,目光却依然别开对着船舷的雨幕,她以稍显紧张的声音回应道:“干、干嘛啦?没事就不要突然喊人家!”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人家来自称了?徐向北在心里暗笑,看起来前王女殿下其实满在意红茶的评价的……

这使得徐向北心中想要捉弄她地欲望愈发的强烈起来——就当是一整晚的忙碌之后的调剂吧,徐向北这样说服自己。随即他再次不紧不慢地品了口红茶,多菲雷亚不自觉的将脸又往这边转了一点,眼珠子转到眼角,盯着徐向北;她小嘴微张。似乎徐向北再不说评价她就要忍不住开口询问了。可当徐向北一回过头,她就立刻别过目光。

“多菲,”徐向北终于再次开口,可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多菲雷亚的预料。他说,“你要不要试着梳个双马尾?”

“呃……那是啥?为什么话题会突然变成这个啊!”就像徐向北预料地一样,多菲雷亚的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她把托盘夹到胳臂底下。双手叉腰,身体向着徐向北倾斜,气呼呼的质问道。“比起我的发型。这个时候你就没有别地要说的吗?我可是对红……呃。这,算了!我不管你了!”

多菲雷亚一跺脚。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

徐向北在这个恰到好处地时机补了一句:“红茶谢了,作为初学者来说,味道不错呢。”

“咦?”多菲雷亚稍微愣了愣,回过头来讶异地看了徐向北一眼,又飞快地扫了眼正在不断点头的莉斯,随即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嘟囓着,“我、我可没有专门为你去泡红茶,只是给大家泡的时候顺便而已……”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招待,公主殿下。”徐向北伸手摸着多菲雷亚脑袋,以亲昵的语调说道,这使得多菲雷亚脸上荡起了两末微红,她赶忙垂下头,让刘海挡住自己的脸颊。

憋了半晌,少女转回来,迈了两步走到徐向北身边,稍稍仰起头,轻声开口问道:“红、红茶真的没问题么,喝起来会不会觉得很怪?”

徐向北低头扫了眼自己手里的茶杯,顺便在记忆里搜寻着动画游戏漫画中评价红茶的桥段,稍微综合了一下就煞有介事的评价道:“水的温度没有拿捏好,茶叶的清香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来……(以下略)”

稀里哗啦说了一堆之后,徐向北满意的看到多菲雷亚一脸被绕晕了的表情,于是他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总结道:“总的来说,作为新手算是不错了,再接再厉,而且现在这种天气,大家从外面回来肯定都是又湿又冷,只要是热的饮料谁都会感激涕零的……”

“总觉得……你是在变相损我……”多菲雷亚皱着眉头,狐疑的盯着徐向北,过了一会才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都没怎么帮上忙,就只是开着月光舟在旁边看着你们和敌人作战,战斗结束了也只是开着船一个来回打转,看着你们忙碌。所以我想,给大家泡点红茶的话……”

昨天晚上索兰尼亚经历了数百年来最大的浩劫,当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原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大陆再一次受到深重的伤害。战斗结束之后,四处蔓延的大火中那些被战斗的声响所掩盖的哀嚎刺痛了每个人的耳膜,破碎的浮游岛和暴毙者的尸骸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就连居住在幸运的没有遭到破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区域中的人们,站在家门口遥望那片燃烧的天空时,脸上都没有半点庆幸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

讽刺的是,明明也是给索兰尼亚带来毁灭的因素之一,月光舟上的众人却因为最后一刻制止了破坏的继续而被幸存的人们当作了救星,然后“公爵”徐向北因为是此时整个大陆仅剩的贵族,理所当

当起指挥善后应对的重任。徐向北是自愿担当起这外地解释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借用民众的力量排查隐藏在索兰尼亚的火男和狙击手他们一伙(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干了)。可其实徐向北自己也知道,他只是寻找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一个给自己大肆播撒死亡的行为开脱的理由。

在徐向北的调度下,整个索兰尼亚幸免遇难的船只都被调动起来,进入被战斗摧毁地区域搜救伤患和幸存者。整个晚上,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带着莉斯莉诺卡在燃烧的天空中穿行,指挥着商会和地方警备队的翔士小伙子搜索着被困的伤员,随后穿着破破烂烂地女仆装归舰的恩莱科则和梅加耶拉一起担负起指挥伤员安置的任务。就这样,在月光舟众人的努力下。索兰尼亚地秩序被迅速稳定下来。顺带一提,辛西娅被徐向北留在月光舟上和两个辅助单元担负警卫任务——说是这么说,其实只是因为辛蒂莎赖在她脖子上不肯下来了而已……

其他留在月光舟上的还有呆在驾驶台上的多菲雷亚,非常想帮忙却被徐向北严令不许帮忙的希达。没什么用地伪娘NPC由希,呆在医务室里的少女三人众。至于猫子,她变回猫之后抱着牛奶罐大喝一顿,就睡觉去了。

救助行动一直持续到清晨。恰好这个时候下起了中雨,燃烧着的火焰渐渐地被雨水浇灭。而等待结束了搜救行动回到月光舟上地众人地,则是多菲雷亚辛苦准备的红茶。因为徐向北换完衣服之后就领着莉斯带着遮阳伞直接跑上了上甲板,多菲雷亚就把红茶送上了甲板。

其实看到如此多菲雷亚如此努力地样子。就算红茶不好喝也没有人会指出来吧?

所以听着多菲雷亚的自述,徐向北微笑着看着多菲雷亚的脸,也不说话。只是继续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脑袋。把手指插入银色的发丝当中缓缓的揉动。这使得多菲雷亚露出难得一见的类似猫咪一般乖乖的表情,并且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多菲雷亚换了个话题:“夏亚你也是,干嘛非要呆在又冷又湿的甲板上呢?回去餐厅和大家一起喝茶不好么?你看,莉斯都冷得流鼻涕了……”

徐向北耸了耸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回答道:“我不下去自然有理由,因为有些事情不在这里处理不了啊。”

多菲雷亚奇怪的歪了歪头,呢喃着重复了一句:“有些事情?”

“啊,你看这不是,事情来了。”说着徐向北指着雨幕中逐渐接近的人影,回过头对多菲雷亚露出稍微有点得意的笑容,“我说的没错吧,如果他们来了现在甲板上却没人,那岂不是很失礼数,好歹对方也是代表着偌大一块大陆上的民众不是?”

这时候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多菲雷亚认出来领头的那个正是索兰尼亚商业联合会的会长,后面跟着的人大概是会长的随从吧。

徐向北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遮阳伞的边缘,雨水稍稍打湿了他新换的上衣的肩膀。

商会会长在双脚踏上月光舟的同时,掀起了自己防水斗篷的兜帽,任凭雨水冲刷着他略微发白的两鬓,他向着徐向北深深的弯下腰,毕恭毕敬的鞠躬,以最郑重的语调向徐向北问好:“感谢公爵和二小姐阁下屈尊迎接,鄙人实在是受宠若惊……”

看来索兰尼亚人对徐向北他们是出游的公爵一家这点已经毫无怀疑,顺带一提多菲雷亚似乎被当成了家里的二小姐,辛德蕾拉则是姐姐——天知道这个说法是从那里来的,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嘛!

徐向北也许是冷了,也许是真的累了,反正他也不跟商会会长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今天还要赶路,我们直来直往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为了索兰尼亚公爵家唯一的继承人来的吧?”

商会会长愣了一下,他揣测着眼前这位大老爷话里的意思,同时抬起头,想从徐向北的表情里找点线索,却冷不防的被徐向北锐利的目光吓了一跳,只得再次低下头,稍稍斟酌了一会儿,谨慎的开口道:“是的,能够请教下。公爵大人打算怎么处理阿丽西雅……阿丽西雅小姐呢?”

徐向北地回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鉴于阿丽西雅对整个大陆,以及对我的属下造成了如此深重的伤害,我准备对阿丽西雅处以极刑,你们没意见吧?”

多菲雷亚失声惊叫出来:“夏亚!”

随即她惊觉以女儿的身份这么说话似乎不妥,所以对回过头来的徐向北说了声“对不起”,就缩起脖子不说话了。

商会会长看着这一幕,狐疑的挑起眉毛,但是徐向北并没有给他细想的时间,他回头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要对阿丽西雅处以极刑,没问题吧,会长阁下?”

“这……公爵阁下,对方毕竟是领主地继承人。就这么处刑了,帝国追究起责任的话……”会长摊开双手,有些为难的回答道,可是他那瞄着徐向北的眼睛却给人一种饱含期待地印象。谁都能看得出来会长阁下其实是在期待徐向北将这个决定贯彻下去。

“我并不是帝国的贵族,我不受帝国法律的约束,这是我独断专行的结果,行刑全部由我方来完成。作为领民地诸位只需要明哲保身,正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一触即发的战争上的帝国议会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们.

题了吧?”

“是是。既然您执意如此。我们当然不敢阻拦。不过,我作为个人。必须要称赞您的举动,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为告慰昨晚冤死的同胞了……”会长地最后一句话让他身后地随从团里响起一片赞同声,显然那话并不完全是说给徐向北听地。徐向北和多菲雷亚早就看出来,这次会长的随从并不完全是商会地人,大概索兰尼亚地方上比较有名望的人都来了吧。

不过总归是对自己的称赞,徐向北点点头,稍作回应,随即下逐客令:“那么就这么定了,雨停之后立刻执行,届时要让大家围观还是怎么样就随你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小睡片刻,诸位也请回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就不再看会长一行人,而是惬意的品着手里的红茶,莉斯则上前两步,插进徐向北和来访者之间。

会长领头向徐向北一鞠躬,随即离开了月光舟。

商会会长一行刚走远,多菲雷亚就冲着徐向北叫起来:“夏亚,这是怎么回事?”

“经历了这种浩劫,索兰尼亚人需要一个宣泄的契机。”徐向北品着手里的红茶,淡淡应道,“所以我们就顺手做个人情,就是如此。今后我们从下层空域回来的时候没准还要经过这里呢……”

“就为了这样要杀死阿丽西雅?”多菲雷亚上前一步,伸出手揪住徐向北的胳臂,大声质问着,“她也是受害者啊!”

阿丽西雅现在实际上就相当于被软禁在月光舟上,比卡不但被套上隔断器,还被锁在月光舟的工坊当中,钥匙只有莉诺卡有。阿丽西雅本人虽然被赋予了在医务室周围活动的自由,却有芙兰朵露监视着。不过她本人似乎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一直守在爱丽丝的床边。

“放心放心,”由于多菲雷亚突然间采取的动作,徐向北的手晃了一下,茶杯里的红茶溅到他的衣领和袖子上,他掏出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同时忙不迭的对多菲雷亚解释道,“我又没说真的要杀掉阿丽西雅,多菲你还不知道吧,辛蒂新的子系统的辅助单元能够伪装成别人的样子,所以我们不过是要演场戏罢了。就为了这个,我才把新的辅助单元派到阿丽西雅身边去盯着她啊……”

多菲雷亚怔怔的长大了嘴巴,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演完戏之后阿丽西雅要怎么办?”

“这还用问么?”徐向北瞪大了眼睛反问道,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多菲雷亚“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要我说么”。

“这……该不会是和我们一起旅行吧?”多菲雷亚将信将疑的答道。

徐向北刻意露出吃惊的模样,盯着多菲雷亚的脸说:“怎么,你不愿意?”

“也不是啦,我也知道阿丽西雅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可是……”多菲雷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涨红了脸再次插起腰冲徐向北喝诉道,“可是,你到底要往月光舟里塞多少女孩子才满意啊!色鬼夏亚!”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月光舟现在缺人手嘛!”

徐向北就这么逗多菲雷亚逗了好一会,直到银发少女不高兴的拧过头去,不再理他为止。

看着多菲雷亚那生闷气地脸,徐向北微微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连绵不绝的雨幕。忽然间冒出一句淡淡的话语:“而且,我觉得这样做,应该能给阿丽西雅一个机会吧,挣脱过去的机会。”

多菲雷亚转动眼珠子。扫了眼徐向北的背影,脸上的怒气稍微削减了一些,随后她同样将目光投向环绕着月光舟的细雨。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轻声说道:“雨。何时才停呢?”

……

眨眼间就到了下午,下了一上午的雨就这样渐渐停止,但是太阳却依然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当中。

月光舟泊入曾经地斗技场废墟当中,又芙兰朵露伪装成的阿丽西雅伫立在月光舟的甲板上。进行伪装之前小妖精在自己身上挂了一圈血袋,原因似乎是“伪装系统对大量动态颗粒的模拟对系统地运算要求太高因此效果不佳看其啦会有很多斑点并且有掉数现象还可能造成人物模型多边形总数锐减……”,反正就是不带血袋就要穿帮的意思。

来看行刑的人比预想中的还要多。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地索兰尼亚人挤满了能看到斗技场中央停泊着的月光舟的每一块浮游岛。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已经充满了斗技场地各个角落。索兰尼亚人此刻保留的展现着他们对领主家最后的继承人地憎恨。

真正地阿丽西雅此刻正坐在月光舟舰桥下部地炮塔里。透过炮塔的观瞄口看着周围正在发生地一切,徐向北就站在她身后——“公爵大人”将仪式的主持全部交给自己夫人和专属司仪官(希达兼职)。

“为什么。让我来看这些?”注视着月光舟外愤怒的人群,阿丽西雅以虚弱得快要消失的声音问道,刚刚徐向北闯进医务室,丢下一句“有些事情必须要跟你说,阿丽西雅”,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因为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徐向北回答。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阿丽西雅忽然喊了起来,“我知道我被所有人讨厌!”

“不,你不知道。”徐向北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在明显不过的事实,“好好看着那些脸,如果你觉得那仅仅是意味着你被讨厌,那

错了。因为你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巨大罪孽,如果丽丝,现在的行刑就不会是做戏了。”

徐向北停了一下,满意的扫了眼少女那渐渐握紧的双拳,接着说道:“请你回想一下你母亲将剑刺入爱丽丝胸膛时你的感受,如果苔丝那是被迫的,非自愿的,那就是可以原谅的么?那就不是罪过了么?而这正是你做的事情,而且就和苔丝所作所谓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一样,昨天晚上你对现在在外面等着看你被行刑的人做的事情,也同样是自愿而为的!你杀害了他们的邻居、朋友甚至亲人,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够了……别说了……”阿丽西雅握紧了拳头,将身体紧紧的缩成一团,“求求你,别说了……”

“看,你又来了,我猜你一直都是这样,面对痛苦的事情就逃进自己壳里。凡事都推脱说‘姐姐要我忍耐’,又或者是‘不这样做的话姐姐就会受伤’,接着就一边用自己的力量伤害他人,一边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模样,躲在爱丽丝的身边哭泣,没有了爱丽丝和苔丝伪装成的那个好姐姐在,你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弱小得脸普通人都不如。你一直都在接受别人的保护,明明有力量却是最弱小的一个!而最后当爱丽丝和那个‘温柔的姐姐’都失去了之后,你就想着将所有带给你痛苦的事情都毁掉,简直就是懦弱又卑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部都是你的错!”

徐向北不顾阿丽西雅的哀求,继续滔滔不绝,反正他一学心理系的,瞎掰蒙人本来就是强项,再加上这类台词动画里要多少有多少,所以……

阿丽西雅痛苦的抬起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可徐向北的话语抢在她这么做之前闯进她的耳廓。

“又要堵上耳朵逃避了么?”

阿丽西雅的手僵在了空中。

就这样,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接着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看起来是假的的阿丽西雅被“处刑”了。

看时机差不多了,徐向北再一次开口:“你不愿意听也没关系,因为我的话也到最后了,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阿丽西雅已经死了,至少在索兰尼亚人的认知里,她已经死了。”

阿丽西雅慢慢的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盯着徐向北。

“当然,你可以继续选择去做那个阿丽西雅,继续去弄糟一切,失去一切,深陷绝望与罪孽的深渊,又或者,”徐向北骤然停下话语,刻意吊人胃口似的,过了好几秒钟才接着说,语气庄重得就像是地球上最虔诚的牧师在布道,“又或者,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以另一个名字活下去,记住你曾经犯下的过错,直面自己的懦弱,去迎接新的生命。如果你选择这条路的话,我将会承担起教导你的责任,别的不说,我至少能教会你如何更好的利用自身的力量,我会将你教导成最强的翔士之一,我会赋予你保护自己重要之人的力量!怎么样,你选择哪一个?”

阿丽西雅从炮手席上缓缓站起,转身面对着徐向北,脸上的神色百感交集,希望和迟疑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看到少女还有些犹豫,徐向北加了一句:“不迈开第一步的话,你就只能永远呆在原地了。弱小的你就只能看着爱丽丝不断的远去,直到永远失去她为止。”

“我……”终于,少女开口了,“我想要获得力量。”

“这样啊,”徐向北在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他表面上还是那幅庄严的模样,“那么我将赋予你新的名字,由此刻起我就是你的养父,有疑问么?”

“没有,”少女摇了摇头,又加了句,“父亲。”

“很好,从今以后你不再是阿丽西雅.索兰尼亚,我以养父之名,赋予你新的名字。”徐向北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因为想名字在他的印象中是个满困难的活计,不过这一次有个很合适的名字连同命名时的场景一起,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希达的歌声——根据徐向北的提议,对昨夜死者的送别仪式也在贡献“祭品”之后随之展开。阿丽西雅在歌声中走近徐向北,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让徐向北的手按着她得额头。

“你是救赎的细雨……”

歌声轻轻回转,送别着逝去着的灵魂。

“你是幸运的轻风……”

随着歌声一同离去的,还有一名少女的过去。

“你是祝福的歌声……”

过往的逝去象征着新生,唯一残留下来的是名为“忘却”的纪念。

“——琳芙丝(reinforce)”

“是的,父亲,我是琳芙丝。”

就在这时,舰桥入口处传来响动。刚刚被赋予新名字的少女转过头,看见爱丽丝被莉莉亚搀扶着,站在舱门外的通道里。

“太好了,”爱丽丝露出如常的笑容,“阿丽西雅……啊,不,琳芙丝。”

最初的惊讶过后,琳芙丝嘴角微微上扬,也对爱丽丝回了一个稍显拘谨,但是却非常直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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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6)

实我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是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事情就躲进姐姐或者爱丽丝的温柔里,靠着她们的笑脸来逃避。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只是听到“养父”二字,我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那个人的提议,只因为这个词让我觉得又多了个逃避的地方。如果那个人知道我并不是因为鼓起了勇气才接受新的名字,仅仅是延续着一直持续到今天的逃避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不过,那个人的话语也让我燃起了小小的希望,真的是只有一点点的、细小的希望:那个人说要给予我力量,能够让我独自面对世界的力量,可以保护他人的力量。他那坚定的话语,让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期待,期待着有一天自己真的会变成一名勇敢的人。

另外,那个人给我的新名字我很喜欢。琳芙丝,真的是很好听的名字,那个人说这个名字在他家乡的神话中代表着“天使之翼”,同时也是“纯净的力量”的意思,那个人还说,这个名字非常适合我……

我应该相信么,应该相信他的话语么?我不知道,只是呆在这艘陌生的船上,面对着陌生却友善的人们,心情不由得就放松下来。而脑海里的某个地方则放出魅惑般的低语:啊,又可以逃避了……

是啊,那就是我,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

琳芙丝靠在月光舟尾部值班室地舱壁上,一边抚摸着膝盖上小睡的比卡的斑纹毛皮。一边以茫然的目光看着窗外渐渐落入云海的夕阳。此时月光舟正悬停在琳芙丝还是“阿丽西雅”的时候每日和爱丽丝见面的小浮游岛上方,似乎正在对这个岛进行调查。船上的大家看起来依然很忙,可是却没有工作分给琳芙丝,究竟是因为她对新成员的优待,还是单纯地不信任,就不甚清楚了。

不过,少女想,既然会把去掉隔断器的比卡交回到自己手上,至少表明养父大人是信任自己的吧?

琳芙丝百无聊赖的想着这些无关紧要地事情。静静的靠在舱壁上发呆,等着时间静静的流逝。过了好一会儿,少女才怅然若失的自语道:“爱丽丝……回家了呢……”

爱丽丝地伤口昨天晚上就被莉莉亚完全修复了,只不过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所以才不得不继续留在月光舟上静养了一天一夜。就在刚才。身体依然虚弱的爱丽丝因为担心家人,所以由莉莉亚陪着回家了。琳芙丝稍微听到了一点养父和被称为“多菲”的银发少女的争论,似乎养父大人也不确定是否要带着爱丽丝一起离开。

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呢?虽然心底里期望着能和爱丽丝一起旅行,但是琳芙丝扪心自问。自己真地有资格继续呆在爱丽丝身边吗?

爱丽丝和莉莉亚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每当她叫莉莉亚“姐姐”——这个词语稍稍刺痛了琳芙丝的耳膜——地时候,她地脸上总是露出幸福地模样。

和莉莉亚散发的治愈能量一比,胆小懦弱地自己不就什么都不是了么?

想到这里琳芙丝面露难过的表情。趴在她膝盖上的比卡感觉到主人心情的变化,而懒洋洋的抬起脑袋,冲少女叫了一声。少女并没有低头看自己的羽翼。只是伸出食指挠着比卡的下巴。

这时值班室那半开着的舱门外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异样的违和感。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用四只脚走路似的。没等琳芙丝反应过来,观察室的大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了。一大团红色的东西滚了进来,停在观察室的中央的地板上。

然后那东西站起来了,红色长发中探出的一双猫耳朵俏皮的甩动着,三条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摇摆。

辛蒂莎环视着小小的值班室,最后目光落到坐在墙边椅子上、身体靠着舱壁的琳芙丝身上,看到少女膝盖上趴着的比卡的时候,小女孩高举起双手,开心的叫起来:“啊~啊~”

接着她就向着比卡扑了过来,谁知道却在跑到琳芙丝跟前的时候再一次踩到了自己的尾巴,一个趔趄向前扑进琳芙丝的怀里,吓得比卡惨叫着窜出老远,斑纹大猫头也不回的钻出值班室,跑得没影了。

辛蒂莎在琳芙丝怀里趴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支起身子,也许是因为有少女的身体充当缓冲垫的缘故,小女孩这次并没有哭鼻子,而是对接住自己的少女露出了很有精神的笑脸,同时嘴里还不断的重复着她掌握的唯一一个词汇:“啊~啊~”

尽管只有最简单的音节,但是小女孩的心情却清晰的通过每一个“啊”音声调的不同而清楚的表达出来,这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呢。

比如说这个时候,只要是听到辛蒂莎对琳芙丝说的那一连串“啊~”音的人,都会说她在像少女表达着感谢>>

可是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渐

失,她歪起脑袋,轻轻咬着右手的手指,奇怪的看着琳芙丝,嘴里发出的声音也带上了疑惑。

看起来是自己的表情让她担心了呢,琳芙丝想,让这么小的孩子为自己担心,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她低下头,努力的想露出笑容,可奇怪的是,明明在面对爱丽丝的时候都能坦率的笑出来,面对眼前小女孩那纯净到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步的目光时,偏偏脸部肌肉就像是冻僵了一般,不听使唤。

辛蒂莎不知道为什么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悦的“啊”了一声,就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琳芙丝地膝盖。随即伸出两只手臂,把两根食指插进了褐发少女的嘴角,然后使劲的向两边拉开……

被小女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琳芙丝愣在那里,任凭自己的嘴巴和腮帮子被扯得生痛。

随意的玩弄着琳芙丝的脸颊的辛蒂莎似乎被褐发少女脸上那被拉扯出来地怪表情逗乐了,坐在少女的膝盖上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继续扯着手里的“玩具”。

“辛蒂莎,”就在琳芙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值班室地门口传来温柔和蔼的话语声,“不可以调皮。”

这话虽然很平和很温柔。对小女孩却意外的有效,只见她立刻松开琳芙丝的脸颊,顺着少女地大腿滑到地上,三步两步跑到刚刚走进值班室的人的身边。乖乖的拉住了那人伸出来地手。

辛德蕾拉弯下腰,抱起辛蒂莎,接着转头对琳芙丝露出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但是。这孩子没有恶意。”辛德蕾拉停下话语,盯着琳芙丝的脸看了一会,就径直走进值班室,坐到褐发少女正对面地椅子上。让辛蒂莎在自己膝盖上坐好,就以充满了善意地柔和语气继续说道,“我想。这孩子是想以这种方式让你露出笑容。”

她到底是怎么样得出这个结论地啊……琳芙丝刚产生这样的疑问。她地双眼对上了辛德蕾拉怀里辛蒂莎那纯真的目光。这目光使她不由得相信,辛德蕾拉的说法没准是对的。琳芙丝看着一手环着辛蒂莎的腰。另一手以轻柔的动作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的辛德蕾拉,忽然觉得她们俩看起来很像一对母女。辛德蕾拉那只是单纯的看着就仿佛能感到阵阵暖流的温柔面容,刺痛了琳芙丝的心,苔丝的话语再次在少女耳畔响起。

——来吧,让我以真正的身份好好看一看你的脸,我的女儿啊……

琳芙丝拼命将这话语挤出自己的脑海,反复告诫自己:我已经不是阿丽西雅了。

少女再一次以贪婪的目光注视着辛德蕾拉那洋溢着母性温柔的脸,恰好在这个时候,辛德蕾拉又一次抬起头,她的目光对上了琳芙丝的双眼。

“我,不能笑。”蓝发少女忽然说道,说话的瞬间她脸上闪过些许遗憾的意味,“尽管每一块肌肉都很正常,可是却做不出笑容。”

咦?琳芙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由于和养父的羽翼接触得还不多,她还以为自己没能见识到辛德蕾拉的笑容是因为自己没能得到信赖的缘故。

“所以,我总觉得,”辛德蕾拉不理会少女的惊讶,自顾自的说着,“能露出笑容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说到这里,原本话就不多的少女打住了话头,只是以透着淡淡暖意的目光注视着琳芙丝,她怀里的辛蒂莎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她的话语,反正小女孩再一次高举起双手,“啊~啊~”的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扑腾着一对小脚,脸上毫无保留的绽放着耀眼的笑容。

她专门在值班室里坐下,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这个?琳芙丝讶异的想着,心里面渐渐的涌起丝丝暖意,眼眶里面有湿软的东西在轻轻的打转。

逃避也好,懦弱也好,这一刻似乎都渐渐的远去,只有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温暖是唯一的真实……

琳芙丝开始拼命的点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仅仅是为了掩饰自己眼中就要留出的液体?

……

在值班室正下方隔着四层装甲板的地方,徐向北一脸严肃的站在浮游岛的泥土地面上,听着关于这块埋藏了MSN)5-JAGD)GA辛蒂莎的小浮游岛的报告。

“前天晚上2212时确认到疑似MSNZ:I的同契信号,本机随即开始执行核对作业,昨天中午1152时完+同契之MSN/-SAZ:I实体,遂停止对伪装系统供能,开始执行MSN)JAGDA之解冻程序。”芙兰朵露用毫无生气的机械语调报告着启动辛蒂莎的过程(按她地说法是调用公布系统记录档),“昨日解冻程序完成,本机开始投入对……”

“好了,剩下的不用报告了。”徐向北竖起手掌,打断了小妖精的报告,

的我们都知道了,我现在想确认的是,那个伪装系统么?”

“我想应该是这个。”这回回答的是莉诺卡,小女孩用套着手套的手举起一根鸢尾花的枯枝,冲徐向北晃了晃。“实在是太惊人了,这些花儿其实是光魔机械,具体怎么发生作用还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能让整个浮游岛在任何侦测手段地探查下看起来都像是个普通的浮游岛,而且这些花有自我繁殖进行世代更替的能力,我想它们正是通过这种方法来保证整个系统持续运转了三千年,这简直是无法想象……”

莉诺卡的话语被站在一侧地莉斯手中的武士刀的大笑声所打断。千鸟笑得刀身哐啷哐啷直响,那笑声直到莉斯将他倒过来,把刀柄插入泥土里面才停住。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之后,武士刀对莉诺卡说:“我说小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我和那边的零零二,还有船上地零零三零零四。全部都具备自我修复和更新的能力。如果说现在这个时代的羽翼的生命形态是对生命地拙劣模仿的话。那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生命!那些花儿采用地技术不会比我们这些地上军羽翼还要先进!所以小姑娘你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莉诺卡皱着眉头,专注地盯着手里地枯枝。“恩”了半天之后她终于点头,赞同千鸟的话语:“说地没错,虽然这个东西具体是怎么起作用的我还搞不清楚,但是单看结构,确实要比千鸟和辛蒂简单上无数倍,完全没有可比性……可我还有另一个地方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的结构太简单了,要完成刚刚说到的那种世代更替,单靠这么简单的结构是不可能做到的啊,必定还有一个负责记录这些机械的光魔回路结构,指挥新一代的花儿生成的处理系统才对啊!”

徐向北再次将目光投向芙兰朵露,小妖精也以如液氮般冰冷纯净的、充满无机质感的目光回望徐向北。

最后徐向北叹了口气,看来这家伙不主动开口问是不会回答的,实在是有够死板。

“芙兰朵露,那个主脑什么的你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芙兰朵露非常干脆的回答道,接着她嘴里模拟敲钟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才继续说,“截止到刚刚那声钟响的十三年十一个月三十天又十九时三十七分十五秒的时间内,伪装系统的运作全部是由我负担的。另,由我系统中每冻结五十五年后就会启动运作十五年的设置推测,伪装系统主脑每五十五年会再生一次,推测准确率大约在百分之七十五到百分之百之间。”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你的制造者难道是宇宙统合思念体?

不过芙兰朵露的话语让徐向北心里想到一个可能性,他回头和辛西娅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俩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辛西娅以手里的扇子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腮帮子,疑惑的说道,“莉莉亚和爱丽丝同契之后应该会发现异常才对啊,夏亚你觉得莉莉亚对你隐瞒真相的可能性有多大?”

“非常大,因为那是个善良的孩子啊……”徐向北耸耸肩,半分无奈的说道。

“非常对不起,主人大人。莉莉亚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她……”梅加耶拉一边鞠躬一边以异常愧疚的语气对徐向北说。

徐向北笑了,他冲梅加耶拉挥挥手,和颜瑞色的说:“别紧张,梅加耶拉,我不是说了么,莉莉亚会隐瞒多半是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不会因为自己人的善良而责备她的。只不过莉莉亚回来之后,我想好好和她谈谈,告诉她这种事情告诉我的话,我也会以爱丽丝的感受为第一考量的啊……”

梅加耶拉再鞠了一躬,她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将目光投向浮游岛一侧的天空。

因为辛德蕾拉不在身边,徐向北徒劳的睁大眼睛搜索着梅加耶拉看着的那片天空。

莉斯见状走上两步,以酷似打手向黑道老大报告的动作将嘴巴凑到徐向北耳边,说了句:“有人来了。”

莉斯报告的同时,梅加耶拉头上的兔耳根部的指示灯闪烁个不停,迅速将电文翻译完毕之后,梅加耶拉向徐向北报告:“是莉莉亚回来了,她说爱丽丝的爸爸要面见主人大人。”

爸爸?徐向北惊讶的当儿,三个人影进入了徐向北的视野。人影越飞越近,最后终于落到月光舟的甲板上。

魅惑妖精的老板见到徐向北的瞬间,就单膝跪地,以生疏的语调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铁、铁甲依旧在……”

尽管老板把那句暗语说错了,可这依然让在场所有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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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少女、兔子与鸢尾花(37)

丽丝看着养父和徐向北他们走进月光舟的饭堂兼会议堂的舱门咔哒一声阖上,将自己隔离在房间外的走廊上,陪着自己的又只剩下莉莉亚了。

“爸爸,会跟夏亚先生说些什么呢?”爱丽丝小声嘀咕,交叠在身前的手不停的捏起女仆装围裙的边缘又放开,这个动作向周围的人传达着少女的不安。莉莉亚在窥视着爱丽丝的侧脸,随即脸靠近金发少女,小声问道:“很在意吗?”

“恩,因为爸爸的表情从刚刚开始就很奇怪。”爱丽丝很坦率的点点头,扭过头对莉莉亚露出微笑,“别担心,我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也许,还有点不安吧……”

这时候饭堂的门忽然打开了,梅加耶拉从里面走了出来,返身关好舱门,才抬起头看着莉莉亚。梅加耶拉对莉莉亚做了个过“来一下”的手势,就转身沿着通道往战舰深处走去。莉莉亚好生奇怪,少女看了眼昨天才成为自己搭档的爱丽丝,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直到梅加耶拉在远处停下脚步,再次回头对她投来催促的目光时,她才松开爱丽丝的胳臂,对金发少女轻声说了句“在这等我一下”后,向着姐姐跑过去。

终于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了,少女靠在舰内通道的墙壁上,以便让自己那还未完全复原的身体的负担能稍稍减轻一点。她抬头看着挂在通道顶部的煤油灯,心想这船还真怪,船里白天就要点灯(这是因为此刻她身处月光舟中央通道上。周围全部是其他舱室,所以没有窗户)。随着莉莉亚和梅加耶拉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整个通道变得安静下来,唯一地声响就是从月光舟船体下部的货仓里隐约传来的机械声响——看来是那位带着大狗的工匠女孩正在拆卸什么东西。

规律的机械轰鸣声让爱丽丝的思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盯着通道另一侧的饭堂舱门,开始猜测爸爸到底说了什么,猜测刚刚莉莉亚的姐姐梅加耶拉一脸严肃把莉莉亚叫走,是不是和爸爸说的话语有关,猜测为什么她在这条船上的时候没有碰到一个生面孔地船员——船员们都到哪里去了呢?最后她开始猜测阿丽西雅,不对。是琳芙丝现在到底在船的哪个角落,再做些什么。

想到挚友的脸庞,一股没来由地情愫在爱丽丝心中涌起。她忽然非常非常想见琳芙丝,明明下午的时候才刚刚见过的啊……

想了半天,爱丽丝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就要和琳芙丝说再见了的缘故吧,琳芙丝被夏亚先生收养,肯定是要跟着这条怪怪的大船离开索兰尼亚了。而自己却可能要继续留在魅惑妖精,当自己的女招待。让后找个男人嫁掉……

忽然有点羡慕琳芙丝呢,羡慕她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而自己只能一辈子在索兰尼亚地天空里滑翔,不但不能离开,而且连方向都无法完全由自己控制——滑翔的人只能决定乘哪一股风。却不能决定风的方向。

就在爱丽丝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地时候,莉莉亚跟在梅加耶拉身后回来了。梅加耶拉扫了爱丽丝一眼,就打开饭堂的门走了进去。在舱门阖上前的瞬间,爱丽丝地目光对上了门后夏亚先生的双眼,夏亚先生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接着门再一次关闭,将夏亚先生的笑容关在了门后。

那就是莉莉亚她们的主人大人,爱丽丝想,也是收养阿丽西雅,给予阿丽西雅新名字的人,看着他的笑容,爱丽丝觉得自己有点明白莉莉亚为什么会认为“能和主人大人相遇真的是太幸运了”了。

“爱丽丝,”莉莉亚回到爱丽丝身边,脸上的表情显得担心而又有些为难,“爱丽丝,待会不论你知道了什么,都请你一定记住,我们大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爱丽丝弄不明白了,由于莉莉亚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太多,爱丽丝选了个看起来比较容易弄明白的部分,问道:“大家是指……”

莉莉亚抓起爱丽丝的手掌,将它按到自己胸前,随即以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捂住,直到爱丽丝的小手深深嵌入她的乳房之间,她的心跳就这样一直传到爱丽丝的心里,少女以真正治愈系的声音回答着搭档的问题:“大家指的就是这艘船上的大家啊,主人大人,多菲小姐,辛德蕾拉小姐,辛西娅小姐……总之就是这船上的所有人。”

尽管莉莉亚这么说了,爱丽丝觉得自己还是搞不清状况,到底刚刚梅加耶拉对莉莉亚说了些什么?莉莉亚又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呢?

爱丽丝隐约有种预感,那预感告诉她,困扰自己多年的那个难题今天没准就要揭开谜底了……

爱丽丝疑惑的当儿,饭堂的舱门打开了,爱丽丝的养父从门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月光舟的管家恩莱科先生。养父的样子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很多岁,本来就驼的背脊现在变得更弯了,他抬起头,以混合着悲哀和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脚步放得很慢很慢,甚至在他已经走过爱丽丝身边之后,他依然迟迟不肯回过头去,而是继续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要把女儿身上的每个细节都深深烙入脑海似的。

爱丽丝也同样回望着父亲,直到父亲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爱丽丝。”饭堂中传来的声音让爱丽丝回过头,她发现夏亚先生正看着自己。目光对上之后,夏亚先生冲爱丽丝做了个进来的手势。金发少女看了搀扶着自己的莉莉亚一眼,迈步走进月光舟的饭堂。

当爱丽丝隔着桌子在徐向北面前坐定之后,徐向北深吸一口气,以深沉的、难以琢磨的目光盯着少女。语气和缓地问道:“爱丽丝,你知道你家的旅馆为什么叫‘魅惑妖精’么?”

“恩,知道。”爱丽丝点点头,自家旅馆得名的缘由在他们居住的那片区域并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传说之一了:据说这家旅店的女侍经常会和投宿的旅者迸发出爱的火花,不管是旅店老板自家的女儿,还是来打工的附近人家地女孩子,每隔那么十几年就会有一个跟旅行者私奔成功,久而久之人们都认为这旅馆有恋爱妖精作怪,能魅惑住店的旅行者,魅惑妖精的名字也就不胫而走。也许是由于那妖精除了魅惑旅人之外还会保佑旅店一家地生计吧。魅惑妖精竟然从谁都不记得了的久远年代一直延续到了今天,顺利的成为了索兰尼亚最古老的旅店。

爱丽丝迅速回想完这一切的时候,她面前的夏亚先生又开口了。

“那么。爱丽丝,你知不知道你们家每隔五十五年就会收养一个女童?不,你肯定不知道,你父亲应该不会将这些到处乱”夏亚先生把身体前倾,双臂支在桌子上,双手十指起。挡在自己地鼻梁下方,这使得他的模样显得郑重其事了许多。“除了像你这样明着收养地,在你们家的历史里还暗地里收养了不少女孩,每次收养之间的间隔刚好五十五年。”

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听到夏亚先生嘴里说出的事实后,并没有特别惊奇的感觉。反而她心里有某个地方再说:“果然是这样呢……”

“夏亚先生,请问,”爱丽丝低下头。稍稍捏紧了放在双膝上地双手,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继续问道,“请问那些被收养的女孩是不是也是在鸢尾花田中被发现的?”

“是啊,全部都是在现在月光舟下方地那个浮游岛上被发现的,周围都开满了白色的鸢尾花。”

“果然如此,”此时爱丽丝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少女像在回忆往事般的诉说着,“每当我躺在那片鸢尾花当中的时候,我总会产生错觉,觉得我其实就是那些花儿中的一份子,我和她们是一样的,我能听到她们的话语,感受到她们被风吹拂时的心情,那感觉如此的真实,好几次都差点让我忘记我身为人类的事实……”

少女顿了顿,随即修正道:“不对,其实我是个人类这种想法,才是真的错觉吧?”

夏亚先生看着面前的少女,沉默了好一会才柔声说道:“不完全是这样,既然你能和莉莉亚同契,说明你具备人类所应该具备的一切要素。”

“这样啊,太好了……”爱丽丝露出由衷的开心的笑容,她就这么带着笑容,对面前的夏亚先生说出了异常坚定的话语,“夏亚先生,我想要知道真相,请您务必要告诉我,拜托了。”

……

面前的少女要求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徐向北大大的松了口气。直到刚刚他还在犹豫到底告不告诉爱丽丝真相才好,告诉的话,怕少女一时接受不了,不告诉的话,又怕掩饰得不够好让少女产生疏离感——在和爱丽丝的养父谈过之后,爱丽丝实际上已经相当于月光舟的成员了,徐向北可不希望她和大家之间存在芥蒂。

现在少女以如此充满勇气的神情和声音要求知道真相,可算是解决了徐向北的烦恼。

眼前的少女果然比自己新收的养女要坚强许多,她确实拥有一颗足以支持她人的心灵。这孩子的话,告知真相一定不会有问题——徐向北没来由相信这一点。

于是他把在这个小岛上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知爱丽丝:这里其实埋藏着辛德蕾拉的三号子系统,那些鸢尾花其实是为了保护子系统而设置的伪装系统,这个伪装系统的主脑每隔五十五年要更新一次以保证整个系统能正常运转,而她爱丽丝,就是更新中的伪装系统主脑……

“这些,”听完徐向北的讲述,爱丽丝稍显震惊的问道,“都是我父亲告诉夏亚先生您的?”

“不,你父亲对此所知甚少,他只告诉我们他们家族每隔五十五年会在这片鸢尾花群中收养一个女孩,然后当这个女孩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就会有个旅行者会来到他们的旅店。以‘铁甲依旧在’为暗号接头,带走这女孩并留下钻石币。”说到这里,徐向北有些担心地看着爱丽丝,最终却没有出声安慰知道事实后情绪稍显低落的少女,而是继续说下去,“刚刚告诉你的一切都是我们在现有情报的基础上,结合你养父提供的事实做出的推断,顺带一提,我们认为在你的前辈们以私奔为幌子被旅行者带走之后,并没有离开索兰尼亚。而是长眠在这块花田下,一直运转到下一代主脑的再生开始为止……”

“这样啊,就和那些花儿一样呢。枯萎的花儿变成新的花儿地肥料……我们果然是一体的呢……”爱丽丝以近乎自语的语调和声音说着,忽然她抬起头,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么,夏亚先生,今后地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因为鸢尾花已经枯萎了,伪装系统早就不存在了。而你还差一年才会最终成长成系统主脑。不过,爱丽丝,听我一句,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明天的事情就留给明天的你去担心吧!所以说。在问题真正到来之前,爱丽丝你就继续以一个人类女孩的身份活下去吧。”徐向北面不改色的剽窃着《乱世佳人》里斯嘉丽的台词,同时极力对爱丽丝露出温柔地笑容。可惜的是每次他刻意想要这么干效果一定不好,他带着令人毛骨悚然地笑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今天开始你就是月光舟女仆队的一员,归女仆队总队长梅加耶拉(这是徐向北随口添加的职称)节制,和莉斯同属战斗组(依然是随口胡诌出来的名称),你就和莉莉亚住到一起吧,梅加耶拉另外给她们俩安排个房间……”

就这样,月光舟又增添了一位成员。

当徐向北给爱丽丝安排好住处和在舰上地指责之后,饭堂的传声筒里传出莉诺卡的声音:“哥哥,辛蒂莎地培养槽和休眠系统拆装已经完成,我们随时可以走了哦!”

“好的,我知道了,多菲你也听到了吧,”徐向北通过传声筒回答莉诺卡,“恩莱科去送魅惑妖精的老板了,等他一回来我们就启程,没问题吧?”

“没问题。”传声筒里立刻传回多菲雷亚的回答。

接着徐向北看了眼还端坐在饭堂椅子上的爱丽丝,继续对冲传声筒说道:“琳芙丝,你在值班室吧?”

“是的,父亲。”传声筒里很快响起琳芙丝的声音。

“现在我把你的专属女仆派给你,今后她负责平时照顾你,战斗的时候她负责担当你的后援,她马上就过去。”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专、专属女仆是……”

徐向北把传声筒的盖子一阖,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的金发少女两手一摊,刻意用惊奇的语调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让莉莉亚带你去吧!”

爱丽丝长大嘴巴愣了好一会,才赶忙站起身,很感激的向徐向北一鞠躬:“谢谢您,夏……主人大人……”

徐向北笑着摆摆手,随即一脸满足的看着莉莉亚领着爱丽丝离开了饭堂。

“我说,你比想象中还要烂好人啊!”一直坐在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一边品着红茶,一边拿徐向北开刷。

徐向北听完,回头瞥了她一眼,随即再次翻开墙上传声筒的盖子:“辛蒂,你可以休息了,下面换辛西娅来照顾辛蒂莎……”

徐向北身后就入预料般的响起喷红茶和咳嗽的声音。

……

此时魅惑妖精旅店二层的起居

一片寂静,旅店一家围着餐桌坐着,人人都沉默不语

“我真搞不懂你!”忽然老板娘首先发难,“之前你那么不愿意让爱丽丝跟那公爵走,还宁愿出钱雇人决斗,现在倒好,代执政和领主他们全死了,爱丽丝也不用被人行使初夜权了,你倒把她卖给人家了!你怎么想的啊?”

“你不懂!”旅店老板大声喝诉自己的老婆,“这个家我做主,女人就给我闭嘴!”

“好、好!我不懂,你懂!你不就是馋这几个钱吗?”说着老板娘一把抄起桌上包着老板把女儿“卖了”得来的钱的麻布包,狠狠地甩在地上。沉重的麻布包撞击地板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的金币互相挤压着发出一阵金属嘈杂——付钱的管家声称钻石币在下层空域的价值比较稳定,比较好用,所以这次就使用金币支付。

这时候,出乎他们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那麻布包里只掉出了数量不多的金币,在金币之后滚出麻袋的是六根捆在一起的圆柱体,圆柱体地表面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

就在一家人搞明白那是什么之前,爆炸产生的耀目光辉就吞没了整个魅惑妖精旅馆。

爆炸发生地时候,有两名男子正打算接近魅惑妖精旅馆,迎面袭来的大量碎石和强劲的气浪迫使他们一直后退到一分钟前他们所在的位置。

“看来我们来晚一步了呢,长官。”看起来像手下的男人如此说道。

“不。”被称为长官的男人压低声音狠狠地咒骂了些什么,才接着纠正下属的话语,“还好我们来晚了。不然就被他们端掉了。哼,三王女地新禁卫翔士团团长,看来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呢……有意思……”

说着,本杰明嘴角露出让人难以形容的残忍的笑。

而同一时刻,恩莱科回到了月光舟,片刻之后月光舟的主引擎喷射出耀眼地光芒。推动着这条酷似一条大鸟的装甲舰向着隔开上层空域和下层空域的风暴层飞去。

月光舟地旅程再度开始了……

……

另外,在航程开始之后。发生了这样一件小小的插曲。

那是大家都吃完饭之后的事情,徐向北和辛德蕾拉、辛西娅还有希达正在舰桥上开晚间茶会。之所以会选在舰桥开晚间茶会,是因为现在舰外的温度很低,而接近风暴层使得外面的风又冷又烈,而茶会这东西还是适合在视野开阔的地方举行。晚间茶会更少不了星空和月光,符合这所有条件又不用挨风寒的地方就只有舰桥了。

当然公开的说法可不是这样,所有人的众口一词的声称这是为了让开船的多菲雷亚不感到寂寞。搞的驾驶台上的银发少女老大不高兴——不过最后她还是乖乖的接过了茶杯。

喝茶的中途,恩莱科忽然出现在舰桥上,老人手里拿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

确认琳芙丝和她的专属女仆不在舰桥上之后,老管家将这笔记递给徐向北,低声说明道:“这是老朽在公爵府找到的苔丝夫人的日记,是否将她交给琳芙丝小姐,就交给您定夺了。”

徐向北翻开日记,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他脸上原本因为茶会而显得愉快的表情渐渐消失,变得既怜悯又略带悲伤。

快速的翻看一遍之后,他想将日记递给左边的辛西娅,却被右边的多菲雷亚抢走了。

前王女殿下刷拉刷拉的翻着日记,脸上的表情也产生了和徐向北类似的变化。终于,多菲雷亚停止了翻页,读出了日记上的某一句话:“阿丽西雅,我的女儿啊,我憎恨着你的笑容,因为那笑容会像毒药一般,一点一点的抽走我赖以生存的仇恨……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对我说过,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女儿的,难道我也难逃这个桎梏么……这绝对不行,要知道我是为了将你送进地狱而……”

“够了,多菲。”徐向北一把抢过,多菲雷亚手里的日记,将日记的封皮重重的阖上,“这些里面的东西,不管是读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只会难受罢了,还是让它永远的消失吧。”

“不对哦,日记是人最真实的展现,因为没有人会对自己撒谎。而一个人死了,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自己,你们不觉得这实在是太过悲哀了么。”说着希达伸过手,拿过徐向北手里的日记,轻轻的翻开,在月光照耀之下的司书少女的坐姿显得异常的优雅。她面带微笑地望着日记,以认真的神情开始读第一页,她低头读书的样子虔诚得像是神的信徒。

每读完一页,她就把那页撕下来,从角落开始咀嚼。

“……好苦。”她以有点难受的模样喃喃说道,却还是一口一口地咀嚼着纸张,吞了下去,“真的很苦……”

徐向北觉得自己能够想象那日记的味道,因为只是粗略的读了一遍日记的他都清楚的知道那里面记载着是一个在仇恨、母性和爱之间彷徨的灵魂的一切,记载着她最终走向扭曲的全过程,那绝对不会是一份美餐。

但是他并没有制止希达。

希达是对的,如果人死了之后都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那真的是太过可怜太过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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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某科学的超电磁炮

底白交叉的旗帜似乎占据了天空的每个角落,它在排阵的每一艘战舰的桅杆顶部飘扬,在战舰之间行色匆匆的传令兵手中的旗杆上飘扬,在拱卫于战舰周围的翔士的领队背上飘扬。

此刻布里多瓦和米德特鲁加的国境线上能见度很好,所以集结在边境靠米德特鲁加这边的庞大舰队即使在远离国境线的布里多瓦边境大陆阿拉希上空也能清楚的看见。

阿拉希上空同样集结着规模不小的舰队,但是和国境线对面的舰队比起来,这支舰队的阵势显得杂乱了许多,各舰桅杆上悬挂着的那些纷乱的旗号清楚的表明这支舰队纯粹是临时拼凑起来,从那些旗号来看这支杂牌军的舰只至少分属十二支来自不同地方的警备舰队,其间还夹杂着不少小贵族的旗帜,他们倾尽囊中所剩,准备舰只应招加入布里多瓦帝国军,为的只是博取军功加官进爵,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豪赌的风险是多么的巨大。从某些意义上说,这群人还真是相当的可悲。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支旗号纷乱纪律松散的杂牌军作为陪衬,卡特雷亚公主殿下那黑色的禁卫舰队才显得那样抢眼。这只舰队漂浮在杂牌军舰阵的上方,保持着整齐的阵容,涂成黑色的船帆上盛开着雪白的百合花。

唯一在旗杆上悬挂黑百合帅旗的旗舰上,金发的王女殿下伫立于舰桥,阳光为王女那头金色的发丝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两条长长地马尾辫在扫过舰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同样落在王女腰间的指挥刀上。刀柄上镶嵌的大号钻石闪闪发光,那象征着帝国元帅身份和地位。年轻的少女元帅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对准了远方的米德特鲁加舰队,抿着嘴巴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卡特雷亚终于放下望远镜,顺手将镜筒递给拿着目镜盖等候在一旁的勤务兵,接着左手轻按腰间的剑柄,以不置可否的语气评价道:“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依然不得不好好称赞下他们地军容和士气。”

“是啊,”伫立在卡特雷亚身旁的多勒雷斯也放下望远镜,赞同道。“比起和这种让人尊敬的对手硬碰硬,我更喜欢面对那些让人打心底里鄙视地对手呢!”

“啊,多勒雷斯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哦。”站在卡特雷亚右后方的拓娅像往常一样一脸戏谑的拿多勒雷斯开玩笑。“像多勒雷斯你这种帅气又强大的男人,不应该都会为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欣喜若狂的么?刚刚你地那番话会让仰慕你的女孩子们失望地——我也是其中之一哦……”

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肉麻的恭维话,从这点来说拓娅还真是异常的强大。

多勒雷斯一脸苦笑,一副似乎在哀求“你饶了我吧”的模样,看来他是相当不擅长应对拓娅这种类型地女性。(这种类型应该是指……隐性的强攻属性吧?或者腹黑强攻?BY作者)

“作为对手的话当然是越弱智越好,对强敌地渴望是角斗士才应该有想法。”卡特雷亚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长烟嘴。塞上雪茄却不点火,只是将烟嘴咬在牙齿之间,“有这种想法的统帅只会给部下带来灭顶之灾。”

拓娅眯起眼睛看着卡特雷亚的侧脸,脸上的笑容比起面对多勒雷斯的时候,稍稍多了几分暧昧。她刻意装出奇怪的语调说道:“但是卡雷你的表情显得很兴奋哦,看起来就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和眼前这‘让人尊敬的对手’尽情的打一场的样子哦!”

可出乎拓娅意料之外的是,这次卡特雷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显露出窘迫的表情。金发的元帅将烟杆从嘴里拿出来,托在手里,左手依然轻按腰间的剑柄,一阵大风恰好在这个时候扫过甲板,带起元帅金色的双马尾和印着帝国元帅徽记的黑斗篷,飞扬的金发和斗篷映衬着少女笔挺的身姿,凸显着少女那飒爽的英姿。

“兴奋是因为我们不可避免的要和面前的对手开战啊,这种情况下,兴奋一点总比愁眉苦脸要来得好吧?”说着卡特雷亚将眼珠转到眼角,以余光瞄着站在自己侧后方的拓娅,话语中蕴含着某种让人难以辩驳的威严,“而且贵族院那帮家伙为了将我推到这边来下了那么大的本钱,又是授予元帅军衔,又是称赞我为‘常胜的金色狮子’(莱因哈特泪流满面),做足了戏码,既然如此我也要好好回应他们的期待才行啊!”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会让大贵族派大失所望才对吧?毕竟这和他们的算盘可是差得很远啊……”多勒雷斯说着低头查看自己手中的记事本,那本子上以他自己才懂的暗语记录着卡特雷亚禁卫舰队在开战之后会进行的行动——他们将在从各地拼凑过来的警备舰队消耗殆尽的时候开始撤退,让出通往中央大陆的通道,把防卫的任务丢给等着渔翁得利大贵族舰队,当然表面上会伪装成力战不敌被敌人击溃四散奔逃的样子,而等到他们“重整”完成的时候敌人的舰队应该早就和大贵族们接火了。

查看完手里的计划,多勒雷斯似乎依然有些不放心,他担心的问道:“殿下,即使整个计划全部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事后还是会落下口实,在贵族院遭到质问几乎是难免的,我方的影响力也……”

“多勒雷斯,”卡特雷亚打断了自己的禁卫翔士团团长的话语,她将手里的雪茄伸到拓娅面前,笑盈盈的羽翼少女忙不迭的为搭档点燃香烟。卡特雷亚将烟嘴收回

却不急着吸,而是看着袅袅上升的白烟继续说道:“声望和影响力上升得太快了,而付出地代价相对而言则显得太过微不足道。所以这回就算是偿还我们之前欠下的账单吧,毕竟等价交换得到的东西才会让人觉得放心啊,你不觉得么?”

多勒雷斯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赞同道:“这么说来也没错,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对面的敌人是否和身后的敌人互相串通?就连塞巴斯基对这点也是相当的不确定呐!”

“那正是我明天要探明的问题啊,只不过,两方统帅在国境线上单独会面,大贵族们又要多了个攻击我的口实了。”说完卡特雷亚终于将烟嘴塞进嘴里。深吸一口后,她仰起头吐了个烟圈。金色的元帅对那个缓缓扩大的烟圈露出了轻蔑地笑容。

……

此时月光舟正迎着开始西沉的太阳的光芒航行,对于艾斯柯佳尼世界两大强国之间一触即发地战争一无所知。

由于从头天晚上一路睡到今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徐向北感到自己的精神出奇的好,前天晚上开始积累下来的疲劳似乎已经从体内消失殆尽——本来徐向北就对自己的恢复力非常地有自信,几个通宵赶攻略之后只要大睡一天就能完全恢复过来,继续精神抖擞的抓起手柄玩游戏,这可是游戏杂志专职撰稿者必备地素质啊……

不过遗憾的是徐向北没能带着他宿舍里那堆次时代游戏机一起穿越,也就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继续沉浸在零和一的世界里了。好在作为穿越文的主角。他依然有不少事情干,而且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徐向北捣鼓出来的新玩意正摆放在月光舟地上甲板的中央。平时喝下午茶用的桌子上此时却没有摆放茶具,取而代之地是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那东西中间有两条平行的轨道,轨道外边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细线,看起来像是在轨道外套了层高密度的弹簧。

“这东西真的会有用么?”多菲雷亚趴在桌子一侧,狐疑的盯着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光滑的银色发丝从她的肩膀上披散下来,落到桌面上,呈放射状散开。因为月光舟成员的扩充。多菲雷亚终于不必再在整个白天里都呆在舰桥的驾驶台上了,虽然少女嘴上打死都不承认,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于能够参加月光舟的下午茶茶会感到非常的开心,比如说现在,尽管她满嘴不信任的语气,脸上确实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她继续不屑的贬低着莉诺卡根据徐向北的主意制作出来的东西:“怎么看这都只不过是根据夏亚你一时兴起的念头,胡乱将一堆垃圾拼凑在一起而已嘛!”

“我才没有胡乱拼凑些垃圾呢!这东西简单是简单,可我也下了好大功夫去做的耶!弗朗西斯的信条就是从不轻视每一件作品!所以说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简陋,但是……但是……”莉诺卡立刻蹦起来捍卫自家技术的尊严,义正词严的驳斥着多菲雷亚的说法,可她说着说着底气也变得不足起来,最后她只好拧头看着徐向北,那表情似乎在问:“真的没问题么?”

看到莉诺卡的表情,缩在遮阳伞底下的希达用很开朗的语气对工匠少女说道:“有时候简单的东西反而出乎意料的有效果呢,莉诺卡。”

“不过没效果的时候也不少就是了。”辛西娅立刻接过话头,她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正好暴露在阳光之中,一面品着手里的红茶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一面对莉诺卡说道。此刻辛西娅之所以能这么悠闲,是因为辛蒂莎已经蜷缩在她面前的地板上睡着了。小小女孩把两条尾巴垫在身体底下当床,将第三条大尾巴横过来盖住肚子,在阳光下顶着一张幸福的睡脸睡得又沉又香,口水顺着她张开的嘴角一路留下,将她脑袋枕着的那部分尾巴弄湿了一大片。而小家伙那时不时扑打一下抖一抖的耳朵则使她显得更加的可爱。

辛德蕾拉并拢双腿坐在小家伙身边,右手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脊背。

对于辛西娅的话语,徐向北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随即冲和自己唱反调白发少女挤了挤眼睛,一副“你就等着瞧吧”的样子,似乎成竹在胸。

紧接着他伸手将一颗橄榄形的金属弹丸放到桌上那个小东西正中地轨道的一头。随后伸手摸了摸站在自己身边,神情紧张的握着两根金属线头部的褐发少女的头,柔声说了句:“琳,一点点电力,一点点就够了。”

少女点点头,电流就这么从她右手的指尖流出,顺着她手里的金属线一路导向桌上摆着的那个怪玩意的线圈。

什么也没发生。

多菲雷亚盯着轨道一端那个纹丝不动的铁橄榄看了好一会,又抬头狐疑地望着徐向北——这回连莉诺卡也对徐向北露出了同样的目光。

“电流逐渐加大,琳。一点点来,别急。”徐向北依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神色自如地对自己的养女说道。

琳芙丝轻轻点点头,很听话的应道:“是的,父亲。”

随着电流的逐渐加强。摆在轨道一头的铁橄榄忽然前后摆动了一下,片刻之后,它开始慢慢地,步履蹒跚的随着轨道移动起来。这让多菲雷亚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低声地惊叹。银发少女那全神贯注的盯着轨道上慢慢移动的铁疙瘩的样子,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有趣。

“惊讶吧。更厉害地还在后面呢,小心哦。接下来这个演示搞不好有可能伤人的

徐向北得意洋洋的对多菲雷亚和莉诺卡说道,他可不果,在确保周围地少女都不在桌上道具的中轴线上之后,他打了个响指,再次对琳芙丝下令道。“一口气加到最大电量,琳!”

话音刚落,强劲的电流就在线圈上造成了响亮的噼啪声。电火花暴起的瞬间,摆在轨道上的那个橄榄形的铁疙瘩瞬间就像子弹般射了出去,弹丸撕裂空气的声音把多菲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橄榄形的弹丸脱离导轨之后飞了有大概五十米,就跌落在月光舟的外装甲板上,随即咕噜咕噜的滚下了船,跌向船下面那无尽的云海。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小女孩同时抬起头,瞪大眼睛对着徐向北一齐喊道。

“是磁力啊,磁力!”徐向北装模作样的竖起一根手指,晃着脑袋在那故弄玄虚,他把初中时物理老头讲过的话原封不动的丢了出来,“电和磁是不分家的啊,有电必有磁。”

紧接着他不顾莉诺卡鼓起的腮帮子和极度怨念的眼神,继续进行着演示。这次他撤掉了线圈当中的轨道,换了块圆柱形的铁芯,再次让琳芙丝通上电,然后他往多菲雷亚手里塞了个铁勺,示意她试着把铁勺靠近线圈。

“啊!被吸过去了!”多菲雷亚看着铁勺发出清脆的声响粘到铁芯的表面,眼睛瞪得更大了,“夏亚你往里面塞的是磁铁么?是磁铁吧?”

徐向北也不回答,停下供电抽出铁芯,丢到多菲雷亚手里,就站在一边尽情欣赏前王女在那像小孩子一样不断的把勺子靠在铁芯上又分开的样子,多菲雷亚那彻底懵掉了的表情让他觉得十分的受用。

就在他看得正高兴的当儿,莉诺卡一把抱住了徐向北的胳臂,开始动用妹妹的身份使出必杀技——她使劲的摇着徐向北的胳臂,薄薄的胸部贴着徐向北的手臂,一根根的助骨那硬邦邦的感觉竟然让人觉得不坏……见晃胳臂攻势的效果不明显,莉诺卡踮起脚尖,把小脸蛋贴在徐向北的胸前蹭来蹭去,同时娇婖道:“哥哥~告诉我是怎么诉我啦!哥哥!”

韩寒曾经写道,丑女撒娇的成功率比美女要高,因为丑女一撒娇就让人胃部受不了,巴不得赶快满足她好让她停下,而美女撒娇男人们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看够了就冷静下来了,于是寻思满足她值得不值得……

可这话放到徐向北这里就不准了,他原本也是想趁机多享受一会儿被撒娇的感觉的,但是没过两秒他的防线就崩溃了,立刻将电和磁的秘密托盘而出。一边说他还一边自我安慰——自己一文科生,能指挥莉诺卡做出这个演示装置就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还是要靠莉诺卡去摸索,所以总是要告诉她的嘛,早一点也无妨,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妹控加箩莉控……

听着徐向北讲完大概的道理,莉诺卡两眼都放光了,她从工装短裤上掏出随身的笔记本,一边兴奋的念碎碎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写了一会儿,她忽然响起了别的问题,于是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徐向北:“可是,制作这个东西的时候,你不是说这是为了训练小琳增强她的战力的么,难道哥哥你想让小琳扛着大号的线圈和沉重的轨道去作战?小琳的羽翼似乎不能这么干吧……”

索兰尼亚公爵家族的家传羽翼对人体的强化程度有限,制作者似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尽可能的利用公爵家的独特血统身上了,所以像徐向北和莉诺卡这样同契之后力大无比的情况在她身上根本不会出现。

莉诺卡飞快的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随即很困惑的说道:“按照哥哥你给出的公式计算,小琳如果要以这种形式发挥出足够的威力,那么轨道和线圈套装的重量至少要……”

“不需要。”徐向北笑着摆摆手,他掏出一颗球形的金属弹丸,对自己的养女说,“琳,如果离你的身体不远的话,你应该能控制电流的走向吧?”

琳芙丝点点头。

“那么,待会我抛起这个弹丸的时候,你就控制电流在它周围形成和桌子上那个一样的环状结构,可以吧?电流的流量和刚刚通电时的一样,回转圈数增加三倍,明白了么?”

琳芙丝再次点了点头。

徐向北拍拍她的脑袋,就稍稍站得离她远了点,接着向她抛出手里的弹丸。

空气中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所有人反射性的闭上眼睛的同时,传来了希达的惨叫声。

徐向北赶忙睁开眼睛,望向坐在琳芙丝背后的椅子上的希达,可他看见的只是向前跌落在地上的遮阳伞,遮阳伞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原本在一旁服侍的莉莉亚和梅加耶拉赶忙奔过去,手忙脚乱的掀开遮阳伞,扶起倒在地上的希达……

“怎怎怎怎么回事?”希达被吓得话都说不顺溜了,“为为为什么遮阳伞突然就倒了下来?啪的一声就这样……吓死我了……还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我耳边‘嗡’的一下飞过……”

这时候,徐向北想起来了,导体里电子的运动方向,和电流的运动方向是刚好相反的……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对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琳芙丝说明状况,而是和多菲雷亚她们一起,指着狼狈不堪的希达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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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女仆长的清晨

加耶拉从睡梦中醒来,少女睁开眼睛,仰面躺着看着床板的背面,原本迟钝到像一坨浆糊般的大脑渐渐的开始运转,她首先开始回忆昨晚做过的梦的内容,可惜想不起来了。也许自己根本没做过梦吧,毕竟自己只是人造的物品,不管多么像人,都总归是物品罢了,物品是不应该做梦的。

接着少女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点燃床头柜上的烛台,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想要叫醒睡在上床妹妹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妹妹从前天开始就不和自己住一个寝室了。

看着空荡荡的上铺,梅加耶拉脸上稍微露出寂寞的表情,她用指尖轻轻按压着没有人睡过的床垫,在棉胎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仿佛只要按得够深就能感受到妹妹最后一晚睡在这里时留下的体温似的。

那个孩子找到自己的搭档了呢,虽然一开始仅仅是为了救人而已,可是昨天一天梅加耶拉在旁边看着和爱丽丝呆在一起的莉莉亚那开心的样子,就觉得莉莉亚和爱丽丝能相遇实在是太好了。

梅加耶拉摇摇头,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开始将一件式的睡衣的下摆掀了起来,以轻柔的动作将衣服从自己身上退了下来,小心的将衣服叠好,然后拿到床边的椅子上放好,手离开衣服之前她轻轻抚摸着睡衣的表面,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在得到这件睡衣之前,梅加耶拉都是穿着女仆装入睡的,可是那样子容易在女仆装上留下折痕,一些收束得比较紧的部位时间一长也会变得酸痛。也许是察觉到这一点吧,主人大人就从海盗基地的战利品里挑了两件睡衣送给梅加耶拉和莉莉亚。其实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可梅加耶拉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用同样小心翼翼地动作将衣服脱下,再小心的放好,换洗的时候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生怕弄坏了的样子。

放好睡衣之后,一股冷风恰好从舱室的通风口中涌出来,让全身光溜溜的少女打了个寒战。少女稍稍加快动作,拉开内嵌在舱壁里的壁橱,打开自己的壁橱的时候,不知怎的原本属于莉莉亚地壁橱也一起敞开了,露出空荡荡的内部空间。原本梅加耶拉没过一段时间总是会训诫莉莉亚。让她把自己的壁橱整理得干净一点,现在看到这干净得过分的壁橱,梅加耶拉却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这空空的壁橱却让梅加耶拉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忙完所有事情的梅加耶拉终于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回想起以前和莉莉亚一起住地时候的种种地时候,主人大人敲响了梅加耶拉的房门。

主人大人像往常一样开朗到让人觉得有些没头脑的地步,他很好奇的打量着梅加耶拉的寝室,一会儿说这下两人间就变成一人间了,凭空宽敝了一倍,一会儿说哎呀梅加耶拉你的房间太简朴了。没点女孩子的味道啊;而骑在主人大人的脖子上一起进来的辛蒂莎似乎对两层的床感到很新奇,“啊啊”叫着不断地在床上床下爬来爬去……也许是受到主人大人的影响把。梅加耶拉的心情竟然稍微好一些了,也许是劳累的一天心情有点松弛地缘故吧,梅加耶拉竟然产生了要像辛西娅小姐那样对主人大人吐槽的欲望。

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她真的做了主人大人大概也不会不高兴,但是她心里就是有这么一块地方,不断地告诫她,自己和辛西娅小姐、辛德蕾拉小姐还有辛蒂莎小姐都是不同的,那三个人都是主人大人的翅膀(阿鲁多泪流满面:“该死你竟然比我多一个……”);而自己只是一个连搭档都没有的羽翼,是属于主人大人的一件普通物品。

也许是从梅加耶拉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了吧,原本一直在乐呵呵的开玩笑的主人大人脸色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他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说:“我知道突然让莉莉亚搬走会让你觉得……不习惯,不过我想,月光舟今后总得建立一套比较正式的人员体制。这样平时舰船的运转可以变得更有效率,当我和恩莱科都不在的时候遇到突发事件应对起来也会比较保险。你是舰上几个女孩里最年长的,而且处事也果断。所以我就选了你。我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一个轻松的职位,让你和莉莉亚分开住其实也有想把你锻炼得更坚强的意思在里面,作为我的女仆长,女必须要坚强到足以扛起整个女仆队的重担来才行。也许将来会有能辅佐你帮你分担指责的人在,但是现在你必须独自一人来干。”

梅加耶拉并不知道这些话语其实是改编自主人大人原先生活的世界的主旋律影片中的上级谈心桥段,她只是一声不吭的看着主人大人那近在咫尺的脸庞,不断的点头。

主人大人的话语在她脑海里流过,几个字眼不自觉的从话语中被过滤出来,单独在脑海里占据了一小块地方:“我的女仆长”。

“就是这个表情,”梅加耶拉正走神呢,主人大人猛的拍了下手掌,很开心的提高了音调。这稍稍吓到了梅加耶拉,少女回过神来,不解的盯着主人大人的脸,主人大人解释道,“刚刚你的表情啊,可是让我直担心,我选出来的女仆长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了,月光舟女仆队的未来就很危险了呢!所以看到你的表情又开朗起来了,可算让我松了口气。”

也许是真的松了口气的缘故吧,进屋以后一直在屋里转来转去的主人大人拉过房间里摆着的两把椅子中的一把,一屁股坐了下来,全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一边跟梅加耶拉扯开了关于月光舟上的少女们地话题。什么多菲雷亚太主观啦,莉莉亚不稳重啦。爱丽丝虽然细心但是毕竟年龄太小还比较幼稚啦,琳芙丝现在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让她这养父很头疼啦,莉斯太沉默而且骨子里其实很任性啦,希达又太脱线靠不住,由希又太胆小等等等等。

梅加耶拉就像往常一样站在主人大人身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将主人大人讲过的每一句话都塞进自

忆系统中,而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的那种惆怅渐渐的话语彻底冲走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溜走,终于,主人大人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将趴在上铺上睡着了地辛蒂莎小姐抱进怀中,然后他对梅加耶拉道晚安,就向门口走去,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又者了回来,把什么东西塞进梅加耶拉的手里。

“啊,一下说太多话了,差点忘了这个,这是给你的小礼物,我刚刚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做的哦。”

梅加耶拉轻轻摊开那块黑色布,发现那是一个黑色臂章。臂章的中央竹着一只带翅膀的白兔,白兔旁边还有个大号的A字。梅加耶拉抬起头。看着主人大人,以难以置信的、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给我地?”

“当然,那个A可是代表月光舟女仆队总队长的意思哦,今后如果你下面再设第一小队第二小队什么地,就全部是数字了,字母就这一个。”说完主人大人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的笑笑,才接着说,“不过这袖章做得很烂就是了。我缝技术很菜的,毕竟是在小时候练翻花绳留下的基础上无师自通的,所以就只好从白布上剪了个形状缝上去而已……”

面对主人大人的自谦,梅加耶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现在。结束了回想的少女从自己的柜子里抽出叠得很整齐地臂章,摊开来再一次仔细的打量,接着就将它轻轻贴近自己的胸口。让那个A字紧贴着自己的心房。

直到第二阵寒风让少女打了个哆嗦,她才放下臂章,开始穿衣服。

首先她选了件蓝色条纹地内裤穿上,然后她拿起束腰,先扣上腰部的带子收紧腰部,再将胸前的一对肉团塞进束腰上部留出地空间里,随即大口吐气,让自己的胸腔尽可能的瘪下去,好容易才扣上束腰的前扣。接着是女仆装的长袖上衣,仔细的扣好上衣的每个扣子之后,她才把女仆装的吊带连身裙从头顶套下来,最后再围上围裙,将围裙那宽宽的腰带在身后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仔细的摆正蝴蝶结的位置之后,梅加耶拉对着房子里的穿衣镜梳理了一下自己长发,拿起放在壁橱最底部的铁制兔耳发报机,戴在自己头上。



收讯良好,刚好能听见莉斯在发送每天清晨的舰外巡视报告——这是在检查夜间的时候战舰外壳上有没有被附着什么怪东西,比如一个间谍啥的。会安排这个巡逻是因为徐向北怀疑月光舟之所以会被迪亚加拉追来的敌人盯上,是因为被人在旅途中动了手脚。

梅加耶拉调动自己体内的光魔回路,告诉莉斯报告收到,同时她从壁橱的最里面拿起另一个东西,那是徐向北送给她的猫耳,她把猫耳戴在兔耳之上,让两个尖耳朵盖住兔耳的根部,让它们贴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个耳朵,这样就避免了因为头上有四个耳朵而显得杂乱。

做完这些之后,梅加耶拉再次拿起昨晚徐向北给她的臂章,从壁橱里面附带的小抽屉里找出曲别针,很认真很小心的别在自己的右臂上。

然后少女打量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穿着。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梅加耶拉给自己打气:“很好,你是‘主人的女仆长’。”

说着她抬起左臂,横过自己的胸前,轻轻抚摸着右臂上新添的那个臂章,抚摸着臂章上那个翅膀兔子标记那缝得很粗糙的边缘,又以比刚刚稍低的音调喃喃道:“我是您的女仆长,主人大人。”

梅加耶拉扪心自问,其实就算昨晚主人大人不到自己房间来,自己也会很竭尽全力去做好女仆长的工作的吧?因为那是主人大人的期待,不是么?

——是啊,因为我是属于主人大人的东西,我被主人大人从痛苦中解救出来,被主人大人温柔的对待。在莉莉亚不再需要自己呵护的现在,主人大人的期望就是我存在的价值……不管是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来报答主人大人的善良和恩情……

可是,知道自己被期待很开心,收到新的礼物很开心,能和主人单独聊那么长时间的天也很开心……

——其实很羡慕辛德蕾拉小姐她们呢。

就在这时候,莉斯传回归舰的信号,梅加耶拉核对下自己体内的时钟,发觉马上就要到开始准备全船人的早餐的时候了。

她关上壁橱的门,来到舱室一侧墙上的舷窗边,拉开里面的玻璃窗,用力推开舷窗的装甲盖子,于是凛冽的晨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撩起梅加耶拉亚麻色的长发,吹灭了舱里的蜡烛。不过天边那微弱的晨光照亮了舱室的四壁,晨光中,梅加耶拉惊讶的发现原本还只是天边一条细线的上行信风道已经变得如此巨大了,旋转着的巨大气体住挡住了舷窗外将近四分之一的视野,朝阳的光芒给它的表面镀上了一层金辉。这气柱让梅加耶拉想起蓝晶先生家的大堂当中的那根承重柱,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趴在那柱子底部仰视的蚂蚁一般,风暴层的云海就是看不见尽头的大理石地板,无穷高处的苍穹就是那永远达不到的天花板,连接地板和天花板的巨柱则竖在她面前,似乎再说“你连我的阴影也爬不出去”。

真厉害呢!梅加耶拉感叹着,月光舟就要顺着那个东西,进入性格恶劣的风暴层呢。

再次欣赏了一遍窗外那壮观的景色之后,梅加耶拉体内的时钟指向她离开卧室的时间。

于是月光舟女仆队的女仆长昂首挺胸,拉开卧室的门。

开门的时候她发现房间的门上多了个小牌子,上面画着和她臂章上那只兔子一模一样的图案,还写着一行字:“女仆队总队长室”。

惊讶的盯着那行字看了一小会儿,梅加耶拉第一次说出了主人大人的坏话:“字……像小孩子写的一样呢……”

可是她脸上却是很愉快的表情,她就带着这表情,开始了自己担任女仆长后第二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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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灼眼的王者

巴哇库是米德特鲁加与布里多瓦国境线附近的一座小原本米德特鲁加以这个岛为依托,建造了巨大的军事要塞。但是一百四十年前发生在两国间的蔷薇战争结束后,两国在扎布罗签订的停战协议规定,双方的天空舰队和翔士部队只能驻扎在边境线附近拥有超过三十万自然人口的大陆上,并且禁止在边境线附近配置永固军事要塞。于是设立在阿巴哇库上的大型军事要塞也一并被废弃,现在只剩下当年爆破留下的瓦砾堆,倒塌了大半的墙壁上满是岁月的风霜。

而现在它则因为刚好位于集结在国境两侧的两支舰队中间,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双方统帅见面会谈的最佳地点。

这天晚上,一条全黑色轻巡洋舰就开到了国境线上,一只挂着使节用三角旗的小艇离开了巡洋舰,在两名水手拼命踩动踏板驱动的螺旋桨的推动下驶过国境线,径直向着阿巴哇库岛飞去。

除了使节旗之外,小艇上还悬挂了代表布里多瓦帝国二王女的黑白百合旗,迎风招展的旗帜下面是以同样飘逸的姿态在风中飞扬的金色发丝,卡特雷亚左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右手拖着烟嘴,不动声响的注视着逐渐逼近的阿巴哇库岛——岛上的要塞虽然只剩下残骸,但是这个距离看起来依然显得威风凛凛,它当年的雄姿可想而之。

“不管多么强大的存在,都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啊。”卡特雷亚对着越来越近的要塞废墟感叹道,她抬起左手,将一缕总是不听话的在她眼前晃荡地发丝抓住,轻轻拢到后方。若无其事的接着说,“选择这种地方做见面地点,那位亲征的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是为了表达布里多瓦也和这要塞一样到了强弩之末,还是单纯为了伏兵算计我方便?”

在国境线附近还有数个可以充当会面场所的岛屿,所以对方特意选取这么一片废墟的行为还真是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动机,卡特雷亚的禁卫翔士们一致认为己方应该拒绝这个提议,要求更换会面场所。但是卡特雷亚力排众议,答应了米德特鲁加人的邀请,而且还真的像她交给米德特鲁加军统帅的回复函中说地那样。只带了拓娅和两个撑船的水兵越过国境线,前来赴宴(不过那俩水兵被她的部下换成了塞巴斯基就是了)。

被部下问及这么做的理由的时候,卡特雷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对方可是亲征的皇帝陛下,有点架子有什么不对,这点面子都不给她的话,会显得我卡特雷亚很没气度,要知道,我可是非常尊敬那位不择手段压制所有对手取得皇位的王者。而且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探一探对方的底细,看看贵族院和米德特鲁加到底有没有勾结……”

其实卡特雷亚会冒险前来,还有个很重要地原因就是对方允许羽翼同行。有拓娅在的话,至少要跑回国境线这一边并不是什么太难地事情。

就这样。只有四名乘客小艇慢慢的接近了阿巴哇库要塞的废墟,卡特雷亚站在小船的船头,俯瞰着下方的浮游岛。坍塌的瓦砾堆当中有一片长方形的空地,大概是古要塞的中庭或者练兵场什么的,可以看得出来那空地最近被专门修整过,碎石和灰尘都被巨大石板铺成的地块地边界当在了外面,石头边界里面的地面干净得让人不由自主的认为如果这地面是大理石铺成的话,表面一定会清晰地映出人影。

专门修整过的空地中央,沐浴在月光之中的是一张圆桌,唯一地人影正坐在桌子旁。似乎正在喝着什么。

“啊,看来那位陛下因为等不及而先喝起来了……”像往常一样站在卡特雷亚身后半步的拓娅眯着眼睛,右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问自己的搭档。“我们是不是在路上耽搁得太久了?毕竟皇帝们好像都不怎么喜欢等人……”

“谁知道啊,这种问题还是留着直接问她本人好了。”卡特雷亚说着冲开船的两名水兵打了个手势,于是小艇就缓缓的降下。落在空地的一角。没等船停稳,卡特雷亚一脚踏上船舷,以轻盈的动作跳到古老斑驳的石板地面上,同时习惯性的甩了甩被跳跃的动作弄到前面来的金色马尾,在她身后,拓娅也以优雅的姿势落地。

坐在圆桌后面的人影抬起头,看到卡特雷亚的时候她露出爽朗而略显抱歉的笑容,她冲卡特雷亚扬了扬手里的杯子:“抱歉抱歉,宫廷总管备的酒实在是太香了,所以忍不住就尝了尝……”

“不必在意,这里是属于陛下您的领地,没有人会质疑您的做法的。”卡特雷亚也亮出笑脸,以爽朗的声音说道,同时借着眯起眼睛的机会仔细的打量着这位拥有“灼眼之王”的名号的王者。

对方那对红色的眼睛确实和传闻中如出一辙,蕴含在血红的瞳孔当中的热情和自信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源源不断的向着周围散发着热量,和她那双燃烧着的灼眼不相映衬的是,那位王者有着一张精致而略带稚气的脸,白皙的脸庞上唯一的异色就是左眼眼角处的黑,而她脸上的笑容除了爽朗之外,还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应该说她游刃有余么。

一匹骏马伫立在少女身后不远的地面上,那大概就是她的羽翼,大名鼎鼎的别塞法勒斯了。

“我的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尽管卡特雷亚尽力让自己的行为不要显得那么突兀,灼眼的少女依然察觉了金发元帅的目光,于是她将手里端着的装满酒水的大木杯停在嘴边,红色的瞳孔对准了客人,没等卡特雷亚回答,她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空着的左手挠了挠自己后脑事的补充道,“啊,我并不是介意你地目光啦,因为你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只不过一般人看到我都会盯着我的脸看很久,所以才习惯性的发问罢了……啊哈哈哈……”

卡特雷亚疑惑了,心想这副没心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刻意装出来的,那意义何在呢?引起敌人的警觉么?她该不会是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相信在皇位争夺战中以出人意料的绝对强势荡平自己的三名皇兄,继位之后以铁腕推行改革,使得米德特鲁加的国力蒸蒸日上雄踞一方地女皇陛下是个没有任何心机的人吧?这就和没有人会因为她那小不点的外表就鲁莽的认为她比自己小是一个道理。

就在卡特雷亚因为疑惑而放慢脚步的同时。灼眼的少女将目光从客人身上移开,双手捧起大木杯凑到嘴边,“咕嘟咕嘟”的豪饮起来,可是受限与她那体型,这个本应豪气万丈的动作看起来却给人小孩抱着奶瓶在喝奶的错觉。不过女皇杯子里的显然不是奶,冬泉火酒作为米德特鲁加人最引以为傲地烈酒,它散发出来的浓香就连离桌子还有段距离地卡特雷亚都能异常清楚的闻到——绝对不会错的,这香味是冬泉火酒特有的香味,因为香味太过浓烈,布里多瓦贵族众口一词的认为这酒不够“优雅”。是下等人的饮料。

“啊哈~”喝完一大杯之后,少女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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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辛蒂莎的早晨

光舟从索兰尼亚启航后过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辛蒂莎从睡梦中醒来,小女孩抬起盖在身上的大尾巴,搓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张开嘴巴打了个巨大的呵欠,同时极力的伸展双臂、挺直腰板。伸完懒腰之后辛蒂莎甩了甩头上的一对毛绒绒的耳朵,转头望向还在她身边熟睡的辛西娅。

辛蒂莎推了推辛西娅那裸露在毛毯外的肩膀,这让辛西娅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声,却没有让她醒来。辛蒂莎不高兴的叫了两声,然后小女孩又立刻忘记了这小小不快,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了下去,随即打开房门溜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辛蒂莎站在走廊中间,咬着右手的食指左顾右盼,看起来像是在烦恼自己该往哪边走。月光舟就算对大人来说也是一条大船,对小孩就更不用说了。

由于采用两颗巡洋舰核心,它的实际载重量和布里多瓦的标准战列舰相当,整个舰体由两部分组成,较大的部分呈稍微拉长的椭圆形,从外面看起来就是鸟型结构身体部分,这个部分是整艘船的主体,整个椭圆形后部将近三分之一的部分是月光舟的主引擎舱,两个主光核心中的一个以及月光舟的喷射推进引擎都设置在这里;引擎舱往前的部分则被三层水平甲板分割成了四个部分。最底部是货仓,用来储备月光舟的给养,货仓两侧和前方的下腹部都设有开口,其中下腹部的开口能够供莉诺卡的吉普车直接出入。

本着接近原料地理念,货仓之上的第二层设置了月光舟的厨房和餐厅,还有莉诺卡的实验室。而为了给实验室和厨房供水的方便,月光舟的造水机和水循环系统的动力机构也设置在这一层,一并设置在这一层的还有月光舟的大澡堂(离水循环系统近嘛)。由于设置在这一层的舱室块头都比较大,这一层地通道设置在甲板两侧,紧贴着船体外壳,只有饭堂前那一段例外,两条通道在饭堂和供水系统之间汇合成一条,随后将饭厅分割成两部分,一边是装潢典雅的高级餐厅和娱乐室,另一边则是和厨房合并在一起的供下人使用的饭堂。总的来说。第二层甲板是对辛蒂莎吸引力最大的甲板,因为这里有玩的,有吃的,还有洗澡的地方,但这一层同样是徐向北他们最不希望辛蒂莎乱跑的地方,因为各种道具和火炉很危险,莉诺卡地发明又经常碰一碰就爆炸……另外,第二甲板是月光舟唯一能提供光魔灯照明的甲板。

再往上一层则是月光舟最主要地居住区,这一层的通道设置在甲板的正中间,两侧分布着十数间大大小小的舱房。由于月光舟并没有携带火药兵器,也就不需要一般战甲的火炮甲板和火药库。于是它的居住条件比起一般的战列舰要好上许多,以第三层为例,在这一层甲板前部设置了四间供船上中级头目使用的双人间,当然现在唯一在使用的一间已经变成了单人间,并且被挂上了“女仆队总队长室”的门牌;再往后面走,则是左右各一排八人间,最后还设置了一件阅览室。相比较其他战舰那动辄几十人同住地大隔间,月光舟的居住条件说是天堂都不为过。

主船体的最顶层甲板则是各种大单间,在战列舰上这种大单间一般是船长室和高位翔士的住处,整条船上一般不超过四间。但是月光舟上这种单间却占了整整一层,这简直就是现代级驱逐舰屁股上地半埋式直升机机库和尼米兹航母的全通式大型机库的差别,另外这一层后部还设置了月光舟地上部值班室兼尾部观察哨,以及月光舟仅有的上部自卫火力。顺带一提。这一层也正是辛蒂莎现在所处的甲板。

月光舟的另一个稍小的船体以狭长的“颈部”连接在主体前部,从外面看就是大鸟的头部,这个船体安装了两个主核心剩下的那一个。同时设置了战舰的主脑――也就是舰桥,负责调控整艘战舰上所有光魔设备运转的人工智能系统也装设于此,此外,原本月光舟装备的小艇的泊位也设置在这里,不过现在这个泊位现在处于闲置状态。值得注意的是,月光舟的舰桥占据了这个小船体的整个上半部分,以至于月光舟现在所有的成员可以在舰桥甲板上开茶会。可不管是莉诺卡还是徐向北,都没看出把舰桥甲板做得如此大的原因。

最后他们俩决定把这当成月光舟设计者――也就是弗朗西斯老头子――的个人爱好。

对于成年人来说,要把整艘月光舟的所有过道从头到尾走一遍都要花上好些时间,对于个头只有一般人一半大小的辛蒂莎来说更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般的世界。于是小女孩伫立在过道上,歪着脑袋犯难了,毕竟这又不是在玩大菠萝,低头一看地板就有地图。这就好像棒子国的人做的一个通篇抄袭倭国游戏名作格兰迪亚的游戏,地图死大却没有当前任务指示系统,一忘记任务目标的位置就只能回去读档再次看剧情……

就在小女孩犹豫不觉的时候,过道上响起了脚步声,辛蒂莎抬起头,看见莉斯扛着黑乎乎的武士刀出现在走廊上。由于辛蒂莎站在通道正中间,刚好挡住了莉斯的去路,金发少女停了下来,瞪着辛蒂莎。

莉斯是去进行每天早上的例行巡逻的,原本徐向北是打算制定一个轮值表,以便让月光舟上的几名翔士轮流执行值守任务,顺便保持夜间也有一名处于清醒状态,能够立即投入作战的高位翔士,但是怎奈月光舟此时翔士资源依然紧张,琳芙丝每天白天要在他自己的督导下练习使用电磁炮,夜班就值不了了,莉诺卡自从徐向北展示电磁炮原理之后就被麦克斯韦灵魂附体,忽然间就变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于是月光舟的实验室里日夜不停的飘出敲打声

声,以至于莉诺卡每次在大家面前路面,换来的都是催促她去休息的话语;至于爱丽丝,前旅馆招待飞行技术不是盖的,但是偏偏莉莉亚就不是强调机动性的羽翼,月光舟所有羽翼中就她飞的最慢,除此之外,爱丽丝实在是太善良了,这样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少女,就算担任值班任务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白天一起参加月光舟飞行合练(命名:徐向北)。

再加上恩莱科老爷子不知为何不愿意和莉诺卡缴获的分院帽同契,于是夜间战斗值班的任务就暂时性的被莉斯包揽,少女每天早上还要顺便出去检查一遍月光舟的船体。碰到辛蒂莎地时候莉斯正在从值班室到上甲板舱口的路上。

和辛蒂莎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会儿,莉斯终于妥协,向旁边挪了一步,准备从辛蒂莎身边绕过去。可是辛蒂莎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往旁边挪了一步,再次挡在莉斯面前,小女孩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盯着莉斯的脸,张开嘴巴发出可爱的声音“啊~啊~”。也许她是在恳求莉斯带她到处走,可惜的是没人能听懂她想说什么。莉斯也一样。

金发少女不快的皱起眉头,又往另一边挪了一大步,辛蒂莎也非常敏捷的有样学样,再次挡住了她地去路。莉斯的额头不自觉地爆起青筋,她再一次故技重施,却理所当然的失败了,辛蒂莎大概把这当成了游戏,她高举着双手,一边模仿着莉斯的动作一边开心的大笑,还“啊~啊”的叫个不停。

这下可真的把莉斯惹毛了。金发少女握着武士刀的右手拇指一顶,将武士刀的刀鞘顶开一截,露出雪亮的刀身。



“别,搭档!别和小孩子认真啊!”千鸟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她不让开的话,搭档你可以抱起她放到一边嘛!”

莉斯正在拔刀地手停在空中,她面前的小女孩则像是被忽然开始说话的武士刀逗乐了。指着武士刀的刀柄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小女孩那天真无邪地笑容,莉斯额头上的青筋也渐渐消弭,少女把抽出一半的武士刀又插回刀鞘里,然后弯下身抱起少女,想把她放在通道一侧。

可莉斯压根没想到,她这一抱让辛蒂莎更起劲了,小女孩伸手抓住了莉斯头顶地两根铁制的兔耳,很好玩似的左右拨弄起来。而当辛蒂莎察觉到莉斯的企图之后,小女孩赶在莉斯将她再次放到地上之前,死死的抱住了莉斯的脖子,还在莉斯耳边很不情愿的“啊~啊~”叫着,任凭莉斯怎么撕扯她都死不松手。不单如此小女孩还使出精神攻击:她一脸委屈的看着莉斯,发出哀求似的“啊啊”声。

最后额头上的血管已经夸张的暴突起来的莉斯忽然将怒气转移到千鸟身上,她不由分说就把自己手里的武士刀刀柄向着月光舟的墙壁撞去,在通道里弄出可怕的声响。千鸟的惨叫声夹杂在“砰砰”的撞击声中:“啊~住手啊,搭档~哦~我只是提个意见,不是故意要弄成这样的啊噢~”

看到莉斯举动小女孩原本憋屈的脸一下子就舒展开了,她一手拽着莉斯的头发,探出半个身体,用空出的手拼命捶打着千鸟的刀身,一边打一边开心的笑着,三根大尾巴不断的晃啊晃。于是情况不知为何就演变成两个女孩开心的痛殴千鸟的奇怪局面……

“莉斯小姐?辛蒂莎小姐?”从两名少女身后传来的惊讶的声音,终于将千鸟从被狂殴的境地中拯救出来,莉斯和辛蒂莎像约好似的一起转过头,看见穿着整齐的女仆装的梅加耶拉正不解的看着她们俩,头上的兔耳完成微妙的角度,缠在少女手臂上的那个黑色的绣着翅膀白兔和“A”字的臂章显得分外的显眼,“那个,请问二位小姐在干嘛?我在下面一层甲板就听到二位制造出来的声响了……这样会影响主人大人和小姐们的休息的……”

因为根据徐向北随口说出来的女仆队编制,梅加耶拉算是莉斯的顶头上司,所以金发少女停下敲打地动作,皱着眉头撅着嘴,不情不愿的指了指趴在自己肩上的辛蒂莎。然后就把脸撇到一边去了。

“我知道了,辛蒂莎小姐就交给我吧,莉斯小姐还请你继续进行早上的外部巡逻。”说着梅加耶拉笑着伸出手,抱住辛蒂莎的腋下,一边将少女从莉斯身上“分离”下来一边说,“来,小姐跟我来,这边有好喝的牛奶哦。”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辛蒂莎高举双手大叫了一声“啊~”。

就这样,辛蒂莎被带到了第二层甲板的厨房。梅加耶拉将她放到和厨房合并在一起的仆人用饭堂的椅子上,顺手塞给她一罐牛奶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早餐。

辛蒂莎刚举起牛奶喝了一口,厨房的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抱、抱歉,梅加耶拉小姐,我、我起来晚了……”由希气喘吁吁的冲进门来,也许是太匆忙的缘故,少女的衣服显得有些凌乱,不但围裙围得歪歪扭扭的,女仆装领口最上面的扣子也没来得及扣。手臂上的臂章也只是耸耸夸夸的吊在曲别针下面。

梅加耶拉转过身,扫了眼由希的衣着。重重的叹了口气:“由希小姐,起床晚一点我其实并不介意,我知道你在上船前其实过地也是主人大人那样的生活,所以请你下次出房门以前先整理好自己地衣着,好么?外表对女孩子是很重要的。”

“人、人家才不是女孩啦!”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一身女仆装的由希还是转身面对饭堂门后的穿衣镜,红着脸开始整理自己的外表,将衣服穿戴整齐之后,由希又迫于梅加耶拉的目光,不得不从女仆围裙的口袋里拿出兔耳朵(她这个是纯粹的装饰。完全是徐向北为了捉弄她而弄出来的道具),戴

头上,戴上兔耳的时候少女还念碎碎……

满意地看着由希做完这一切之后,梅加耶拉从围裙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清单。塞进由希的手里,吩咐道:“由希小姐,请你现在到库房去。将这些食材取上来吧!”

“咦,这么多?一次拿不完啦!”由希看着清单上那长长一列字符,皱着眉头抱怨着。

“每样都只要拿一点而已,所以只是看起来多,由希小姐你既然总是强调自己是个男孩子,就不要抱怨那么多,赶快动手吧!另外,要是真的太多了地话,可以去实验室找莉诺卡小姐借推车,她应该还在里面。”

将由希打发走没多久,厨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莉莉亚像往常一样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厨房,少女对着在灶台边忙碌地姐姐的背影喊:“姐姐,餐厅打扫完了哦,接下来……恩,我看看……”

少女将身体凑近厨房门边挂着的日程表,眯着眼睛像是在寻找些什么,这时梅加耶拉回过头对妹妹说:“那个表还没编完,莉莉亚你过来帮我烤面包吧!”

这个时候辛蒂莎高举起喝光了的奶瓶“啊~啊”的叫了起来,没等梅加耶拉说话,莉莉亚就连声应着“来了来了”,跑进厨房深处,拿来一罐新的牛奶,塞到辛蒂莎手中换下空瓶子。

辛蒂莎对莉莉亚露出免费大馈赠的灿烂笑容,莉莉亚弯着腰,脸蛋凑到和辛蒂莎马上就要鼻子碰鼻子的地步,她伸出手摸着辛蒂莎那对毛绒绒的耳朵,像是在摸小猫小狗似的开心的笑着,不断念叨着些什么,她头上的兔耳天线随着她的头部动作微微晃动着。

梅加耶拉本来对着莉莉亚想说什么的,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而是自己端起揉好的面团,走向墙角的烤箱。

“啊,姐姐,那个我来吧。”莉莉亚发觉之后赶忙直起腰,向着梅加耶拉迈出两步,却被梅加耶拉制止了。

“莉莉亚你今天就陪着辛蒂莎小姐吧,其他的我来就好了。”梅加耶拉如此说道,开始操作烤箱。

莉莉亚盯着姐姐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以羡慕又憧憬的语气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姐姐你好棒,在这里是这样,在奴隶贩子那里也是这样,我想我大概是赶不上姐姐你了……真好呢,女仆长……”

说着莉莉亚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昨天从主人大人那里领到的臂章,上面是一个背着剑的翅膀白兔,还有一个“II”的标记,接着她又看了眼姐姐手臂上那个带着“A”标记的臂章,继续用羡慕的语气说道:“昨天我问过主人了哦,他说今后所有的臂章都不会有姐姐的那个标记了呢……”

梅加耶拉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刚要说什么,厨房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握着拖把走了进来,小声报告:“总队长,澡堂已经刷好了,接下来……”

“请你到琳芙丝小姐的房间去吧,专属女仆要好好服侍在主人身边才对。”

听到女仆长的话语后,爱丽丝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向屋里的两人微微鞠了一鞠躬,就在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莉莉亚忽然叫住了她。

“爱丽丝,不要勉强,琳芙丝再次对你露出笑脸的那一天总会到来的。”说完莉莉亚笑着拉起自己手臂上的臂章,冲爱丽丝亮了亮背着长剑的翅膀白兔图案,还有那个“II”的标记。

爱丽丝点点头,脸上也稍稍露出笑容,她同样拉起自己手臂上的臂章,晃了晃那个和莉莉亚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标记,唯一的不同就是莉莉亚的白兔的那片翅膀在右边,爱丽丝的在左边。

爱丽丝离开之后,站在辛蒂莎身边的莉莉亚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她低下头,发现原本握在小女孩手里的牛奶瓶倒在桌子上,瓶底剩下的一点牛奶洒到桌面上。而小女孩自己则趴到桌面上,呼吸匀称的大睡起来,一对耳朵耷拉下来盖住额头,三根大尾巴则从后面卷上来,盖住了小女孩的脊背。

“看起来,起那么早实在是太勉强小姐了呢。”梅加耶拉一边将烤好的面包(那面包表面上印着“肥”字)从烤炉里拿出来,一边对熟睡的小女孩露出笑意,“莉莉亚,麻烦你把小姐再送回辛西娅小姐的房间吧。”

“了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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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月光舟的茶会时间

向北站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眺望着航线前方那擎天米德特鲁加境内众多上行信风道中的一条。启航后不久这条巨柱就出现在月光舟的视野里,经过将近三天的航行,巨柱已经膨胀到占据了月光舟航向上的半个天空的大小,看起来就像神的宫殿里的一个门柱,而月光舟就是门柱下方爬行的一只蚂蚁。

巨柱是由水汽构成的,柱子表面的云层不断的翻滚变化着,告诉人们现在柱子内部的信风旋转的方向,而在柱子外围飘行的云朵则像是在竖直的白色平原上奔驰的骏马,看起来煞是壮观。

对着这如巴别塔一般的巨大云柱,徐向北忽然想起新海诚的《云的彼端、约定之地》,拓也开着薇拉希拉环绕那根相位转移塔时的感觉是否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呢?

这时候,身后传来的话语打断了徐向北的思绪。

“脱靶九发,外圈一发。”辛德蕾拉头上的兔耳的指示灯在不断的闪烁,少女将空中的第八粒子波动所传达的信息转译出来,报告给身边的徐向北,也许是现在她在用的这个发报机的发箍部分稍大的缘故,少女不得不用手按住一边耳朵的底部。扫过甲板的风撩起辛德蕾拉那蓝色的长发——今天辛德蕾拉的发型和往常稍有不同,往常她那头漂亮的长直发都是直接放下一路挂到腰部,除了徐向北送给她的发带之外没有任何地装饰,今天她却在额前将一把头发用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丝带束起。还打了一个水手结,多出来的丝带被很巧妙的编成一串大流苏。新增加的这个素雅的装饰和辛德蕾拉的气质十分相称,也许是为了搭配这白色的丝带,偏爱冷色调地辛德蕾拉今天穿起了一身缀满蕾丝的白色礼服长裙,显得比往常多出一倍的可爱。

那新发饰当然是出自徐向北之手,虽然徐向北对缝不怎么在行,做这些东西却不在话下,毕竟小时候玩翻花绳玩得多。之所以会做这个东西,是因为他昨天在月光舟缴获的那堆乱七八糟地衣服里翻找到一条缀着复杂蕾丝的长丝带。接着他想到辛德蕾拉因为要佩戴兔耳,头上的发带往往会被发报机压住,于是就给辛德蕾拉做了个新发饰。

收到新发饰时辛德蕾拉的表情,立刻就让徐向北觉得自己赚翻了。顺带一提。辛德蕾拉同时还收到了自己的臂章,臂章上的标记徐向北华丽的抄袭了NERV的旧版标志,将那半片枫叶替换成了半片翅膀,翅膀地斜下方露出向北二字的下半边;而弥补了汉字造成的空缺,使整个标志拥有完整地圆形轮廓的,是一行来自名为地球的位面的字母文字:“Its_the_only_NEET_thing_to_do.”徐向北添上这行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自我娱乐兼装逼罢了。或者说,这是某种偏执。

现在这个臂章就带在辛德蕾拉地手臂上。由于少女身穿白色长裙的缘故,那臂章显得相当显眼。

看着辛德蕾拉和站在辛德蕾拉身后待命的梅加耶拉(同样带着臂章),徐向北没来由地就在那感叹。地球位面的某个同样拥有“臂章卫队”的家伙现在完全比不上自己了呀……

“夏亚?”看徐向北很久没回话,辛德蕾拉又开口叫了他一次,少女微微侧着头,脸上显露出担心的神色。

徐向北从自己的遐想中解脱出来,将目光从辛德蕾拉的臂章上抬起。

对上羽翼少女的眼睛,紧接着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对辛德蕾拉刚刚报告的内容做出回复。他偏头看了眼站在月光舟上甲板的最前端、正回头望着自己的干女儿,发现少女脸上满是愧疚和沮丧的神色。刚刚辛德蕾拉翻译出来的报告她应该也收到了,也难怪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月光舟启航后的这两天多的时间里,琳芙丝一直都在练习使用自己的力量发射弹丸,可遗憾的是,就像刚刚由在战舰前方负责投影靶子和观察着弹点的芙兰朵露发回的报告来看,要达到实战应用看来还有相当的距离——到现在为止唯一能称得上进步的就只有弹丸不会向后跑了。

“不要紧,”徐向北冲琳芙丝挥挥手,安慰着干女儿,“才两天而已,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练。”

琳芙丝轻轻点点头,神色坚定的转回头去,再次从她面前摆着的箱子里抓起一颗弹丸,慢慢的高举到和自己脸部同高的地方,然后闭起眼睛,亮出一副冥想中的样子,并且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说,昨天晚上你到底对那丫头说了些什么啊,今天她的状态看起来和昨天差别很大啊……”少女的声音从徐向北身边传来,那种打死也改不了的居高临下的语气整条月光舟上大概除了多菲雷亚就再找不到第二个了,银发的少女看起来刚从甲板的舱口里爬上来,正一边说话一边拍打着因为攀爬而弄脏的双手,“昨天练习结束的时候你的女儿脸上除了沮丧之外还显得很迷惘啊,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她鼓起干劲的?”

“你也不用每次都刻意强调‘女儿’这两个字吧,如果你这么羡慕琳芙丝的话我也可以认你做干女儿嘛!”徐向北头也不回的对多菲雷亚吐槽,刚说完他就抬起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喇叭,对琳芙丝喊着改编自剑道漫画的台词,“记得要全神贯注,不能光依靠比卡的调整,要让自己和弹丸合二为一!”

徐向北这幅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多菲雷亚撅起了嘴巴,少女气呼呼的把双手抱在胸前,恶狠狠的瞪着徐向北的后背,非常不悦地大声辩驳着徐向北刚刚的话:“为什么我要

家伙做爸爸啊?我怎么说也曾经是堂堂帝国王女。于做个女儿嘛!”

这话一出口多菲雷亚就惊觉自己捅篓子了,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将之后的话语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但是这已经晚了,此时甲板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多菲雷亚身上,徐向北当然也一脸惊异的转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瞪着多菲雷亚的双眼直看。多菲雷亚心虚地将目光撇向一边,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她急急忙忙的开口辩解,说出来的话语却给人语无伦次地感觉:“不、不是这样的!我才没有期待更进一步的关系……不对。是我根本不期待有关系啦!没有没有啦!”

徐向北这回完全乐了,其实他早就知道眼前的银发少女对自己怀有一定程度的信任——甚至可能是依赖,但是多菲雷亚毕竟和一开始就注定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辛德蕾拉不一样,他才采用了继续观察的对策(简单来说就是他是个好人。恩)。可对策是一回事,现在面对捉弄傲娇少女的好机会又是另一回事。于是徐向北摆出一副傻乎乎地样子,用很纯很天真的语气问道:“那个,多菲,你该不会是对我……”

“为什么我要对你有意思啊!我完全对你没兴趣!你给我死远点!”徐向北这话果然非常有效,多菲雷亚立刻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少女一边大骂还一边用混含着委屈和愤怒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向北。

“多菲,你。”在多菲雷亚冲徐向北摆出一副深恶痛绝的脸之后,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辛德蕾拉忽然开口了,少女微微低着头。脸上地表情看起来相当的难过,“你讨厌夏亚么?”

“咦?”这个意料之外的攻击让多菲雷亚猝不及防,思维一下子接不上来地少女就那么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辛德蕾拉,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挤出几句话语。“不、这、我当然没有讨厌……但是、但是……啊啊啊!我不管啦!”

多菲雷亚拼命的跺着脚,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在自暴自弃,反正她闭着眼睛大喊道:“我本来是想说!如果认了夏亚做爸爸不就要管莉诺卡叫姑姑了嘛!真是的真是的!都扯得什么呀!”

喊完多菲雷亚才注意到。整个甲板再一次陷入了寂静,这回就连站在甲板前面专心练习射击电磁炮的琳芙丝都转回头来,盯着多菲雷亚。

一开始徐向北还想忍住笑意,结果脸扭曲得像在哭一样,最后不得不捂着嘴巴拧过脸去;辛德蕾拉一开始则好像没理清楚这之间的因果关系,少女托着腮帮子仰着头望了望天,那样子让人似乎能看见她头上飘着一行“信息检索中”的字样,片刻之后,似乎终于弄明白了少女眯起眼睛对多菲雷亚投出善意的温柔的目光。而梅加耶拉则不知为何像多菲雷亚露出苦笑,整个甲板上唯一不为所动的大概就只有以猫形态趴在甲板尾部呼呼大睡的猫子了吧。顺带一提,这个时候实验室里的莉诺卡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帕露菲趁机劝说吸着鼻涕的莉诺卡“快去休息吧”。

“又、又怎么了?喂,夏亚,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嘛!”多菲雷亚嘟囓着,气呼呼的把身体转向一边,赏甲板上众人一个背影。

好不容易收住笑容的徐向北轻轻咳嗽两声,正色道:“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我很确定莉诺卡会很高兴自己多了个侄女的……这样很好嘛!”

“一点都不好!”多菲雷亚猛地甩过头,回了徐向北一句,紧接着她大概是不想再在这个令自己尴尬的事情上继续纠缠,就对徐向北重新提了一遍自己字开始提出的问题,“不说这个了!我刚刚在问你,你到底都对琳芙丝说了些什么,昨天晚饭后你和她单独呆了好一会吧?”

“嫉妒了?”徐向北这话一出口,就被多菲雷亚以杀人的目光好好招待了一番,他赶忙一边摆手一边连声说“玩笑玩笑”,然后忙不迭的进入正题开始回答多菲雷亚的提问,“其实我昨天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我看琳芙丝好像对为何我要训练她使用电磁炮抱有疑问。就稍微解释了下。”

“这样啊,不过其实我也一直很奇怪呢,虽然这东西地威力确实很强啦,但是原本琳芙丝的力量就不弱啊,专门训练这个有必要么?”

面对好奇的仰着头对自己提出问题的多菲雷亚,徐向北耸了耸肩,轻轻叹了口气。

“多菲,”徐向北换了副说教的语气,他把目光从多菲雷亚盯着自己的双眼上移开。看着正在专心练习射击的琳芙丝的身影,缓缓的说道,“比卡地力量是很强大没错,但是那样的力量也伴随着弊端啊。”

“恩……”多菲雷亚也望向琳芙丝。

她刚好看到少女手中又闪过一道电光,却看不见弹丸的轨迹,但是琳芙丝头上开始闪烁的兔耳指示灯表明弹药确实飞射出去了(中不中另算),看着少女拿起新地弹丸再次瞄准的样子,多菲雷亚用不确定的语气顺着徐向北的话语猜测,“夏亚你是说,不能完全控制力量的幅度?”

从琳芙丝的战斗记录来看,比卡有三个阶段的形态。主要是以减速棒抽出的幅度来区分,但是似乎第三阶段并不受琳芙丝自己地支配,到现在杀死苔丝那次仍然是比卡唯一一次进入第三阶段。从这个意义上说。多菲雷亚说得其实也没错。

但是徐向北依然狠狠的敲了下多菲雷亚的脑门,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呆子!就算琳芙丝能自如启动第三阶段,敌我不分的力量要来有什么用?要成为

士,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要弄清楚自己要和什么人战斗

多菲雷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其他的问题。于是她拉住徐向北地袖子,踮起脚尖将脸凑近徐向北,压低声音问道:“夏亚。别被我说中,你的目的该不会只是要把琳芙丝培养成可靠地战力而已吧?比起不能信任的人和没有实战经验的善良小姑娘,有实战经验同时心灰意冷的人偶的确是最合适月光舟的战力呢……但是……”

徐向北一摊手,同样压低声音反问一句:“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么?而且你刚刚这番话不管对琳芙丝还是对我来说都是很失礼的!”

多菲雷亚盯着徐向北的脸看了好一会,才舒了口气,应道:“也对,刚刚抱歉了,别跟琳芙丝说。”

“当然不会。另外,我不否认我有想借此增加月光舟战力的想法,毕竟力量就在那里摆着。可我从来没把她看做单纯的战力,或者道具,我是真的希望能帮上她的忙。”

“是了是了,我已经知道你是个老好人,你就不必再强调这点了……”

“你那语气是怎么回事?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不爽呐……”

像往常一样和多菲雷亚开始互相吐槽的徐向北忽然注意到一件事,他发现银发少女的手臂上缠着和辛德蕾拉她们一样缠着黑色的臂章,于是他指着那臂章开心的说:“什么嘛,收下臂章的时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最后不还是戴上了?”

“这、这是因为,”多菲雷亚的脸又开始变得窘迫起来,少女板起双颊微微泛红的脸,煞有介事的解释道,“你看,都收下礼物了,如果摆在角落里不理它的话,这对送礼的人来说不是很失礼么!所以我才戴的!”

“原来如此,”徐向北摸着自己的下巴,口中念念有词,“那么待会我再送你一套女仆装好啦,这样你就不得不穿上了吧!”

“谁要穿啊!”多菲雷亚立刻吼了回来,随即才发现自己这话就好像搬起石头狠狠的砸了下自己的脚,于是她手忙脚乱的开始辩解,“我……这个,你看,这个臂章是专门为我做的吧,上面的图案和辛蒂还有梅加耶拉她们都不一样嘛!所以为了不辜负制作者的心意,我才……”

多菲雷亚的臂章是徐向北专门做来给舵手的,除了梅加耶拉她们都有的翅膀白兔之外,还多了一个舵盘,而且因为现在专职舵手只有多菲雷亚一个,就没有标罗马数字的编号。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让梅加耶拉在给莉斯做新的女仆装地时候专门也给你做一套吧,而且会做得和莉斯的一样漂亮……”徐向北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毫不犹豫的进行追加攻击。

这回多菲雷亚没辙了,她只能在那瞪着眼睛支支吾吾:“这、这……那个……”

成功把多菲雷亚逼到绝境之后徐向北叹了口气,换成规劝不听话的小孩时的调调,语重心长的对多菲雷亚说:“本来,这个臂章的色调就是为了配合黑白两色的女仆装才弄成这样的,辛蒂那样地白裙子还好说,你现在一身浅葱色的洋装和黑色的臂章根本不配嘛。另外,我觉得你这头银发搭配黑白两色的女仆装感觉会不错哦!”

多菲雷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候。莉诺卡抱着一堆东西爬上了她和徐向北所在地上甲板,少女身后还跟着精神和往常一样好的希达以及一脸疲倦刚好和身边的希达形成鲜明对照的辛西娅,辛蒂莎很开心的骑在辛西娅的脖子上,指着天空“啊~啊~”的叫着。

少女们出现在甲板上之后不久。

由希和莉斯也搬着桌子爬上了甲板。

“茶会?”徐向北用陈述句对少女们问道。他回头看了眼占据了月光舟前方大半个天空,看起来连接了天穹最高点和天空底部的无尽云海地巨大云柱,心想面对这种壮观的景色喝酒还差不多,喝茶未免太娘娘腔了。

“本来是,不过莉诺卡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要给我们展示哦。”希达笑盈盈地指着莉诺卡手里的东西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辛蒂莎从辛西娅的脖子上一跃而下,三蹦两蹦跳进徐向北的怀里,这让辛西娅大大舒了口气,然后少女一屁股坐到由希刚刚摆下地椅子上。叹了一句:“终于结束了……”

“好吧,我们开个茶会,都好好休息下吧。”看着辛西娅一副累坏了的模样。徐向北冲梅加耶拉打了个响指,“召回爱丽丝她们,琳芙丝你也过来一起喝茶吧。”

梅加耶拉点点头,开始向离舰和芙铃对练的莉莉亚她们发送归舰信号,同时她也加入了设置茶会席位地行列——恩莱科此时在驾驶月光舟。所以茶会的布置都由月光舟的女仆们包揽。

莉诺卡则在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又跑进月光舟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茶会的宴席布置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具银色飞天铠甲在小妖精的引导下向着月光舟接近。隔着老远铠甲背后的大背包喷射出的耀眼光芒就像所有人昭示着它的到来,而就算有如此强劲的喷射背包提供动力。那飞天铠甲的速度依然只有辛德蕾拉的三分之二强,再加上铠甲头上那根很长的角,让徐向北有种要把它涂成红色换取高速的冲动。

铠甲的双足接触月光舟的甲板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光是用听的就能想象包裹着铠甲中翔士的装甲有多么厚重,用老色刀千鸟的话来说就“和莉莉亚的身材一样有料”。铠甲左手安着一块菱形的全身大盾,盾牌上半部分的尖角和盾牌其他部分之间有很明

割线,那两条线和盾牌上部的棱角凑成了一个较小的手上的重盾之外,铠甲左右两肩的肩铠上还用机械臂各挂了一面稍小的菱形盾牌。

整具铠甲的主武器是右手手臂上装着一把比帕露菲那把还要夸张的重剑,重剑那横过来的剑身几乎有整个盔甲高度的两倍,实际上,比起剑来说,那更像是装在盔甲手臂上的巨大十字架,那方头方脑的剑身看起来根本砍不了人——其实那东西用砸的就够了。而就和帕露菲的重剑同时兼任充能炮一样,莉莉亚的剑其实是重装粒子炮,兼任近战兵器。虽然莉诺卡、帕露菲还有辛西娅都曾经跟徐向北提过蓝晶先生的羽翼都是重防御和火力的典型,但是实际见过莉莉亚开火之后他才对这句话有了真正的认识。

那根本就是单独飞在天上的战列舰主炮,而且还是违反华盛顿海军条约的那种。如果被打上劣等品标记的东西都有如此性能,那么他老人家满意的作品天知道什么水准(其实这里月光舟上的所有人,包括两名羽翼少女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们就是蓝晶工匠生涯中的最高杰作)。

不过不管性能如何,这种高防御高火力地重型羽翼根本就等于浪费了爱丽丝在索兰尼亚那种特殊的环境里锻炼出来的飞行技术。不过相应的少女的生命安全得到了完美的保障。实在不行摆在月光舟甲板上吓唬人的效果也相当不错。不过徐向北还是本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信条,安排爱丽丝和莉莉亚这一对少女和芙铃对练、

结果就是,两名少女还没在月光舟上站稳,就在一阵第八色光芒中分体,一块倒在地上。

“芙铃……你下手太重了……”莉莉亚趴在地上,扭着一张脸抱怨着,“主人大人,这不公平。我们根本就沾不到芙铃的边,就是在单纯地挨打而已嘛……痛哦……呜呜……”

“芙铃,”徐向北瞪着芙铃,“不是告诉你不要用对舰光束了么?用小威力的光束意思意思就好了!”

“啊咧?为什么嘛!”芙铃很委屈的大喊起来。一边喊一边拍着翅膀像发现蜂蜜的蜜蜂一般围绕着徐向北地脑袋打转,“为什么嘛!爱丽丝和莉莉亚她们明明用那么那么粗的光线来打我耶!”

“她们又打不到你!只是为了让她们练习攻击移动目标的感觉而已啊!”

“我又打不穿她们的装甲!有什么关系嘛!”

面对皱着眉头不断争辩的小妖精,徐向北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转去安慰莉莉亚。

比起莉莉亚,爱丽丝的状况要好上很多,看起来少女只是因为长时间飞行和射击而感到很累而已。

爱丽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对徐向北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就跑向刚刚终止了和比卡同契的琳芙丝。

“感觉怎么样。琳芙丝……小姐?”爱丽丝露出笑容,热情地向好友打招呼,可是琳芙丝只是对她笑了笑。并没有对爱丽丝的热情产生更积极的回应,这使得爱丽丝最终在句尾补了一个敬称,少女看着曾经地挚友的脸庞,笑容里没来由的带上点寂寞的色彩。

“意料外的状况呢。”似乎已经缓过劲来地辛西娅站到徐向北身边,尽管她依然一脸倦容。声音却恢复到往常那种知性而带点戏谑的调子。

徐向北叹了口气,他拍拍莉莉亚的肩膀,对少女递了个眼色。

莉莉亚会意站起身。打起精神插进两人之间,用自己地笑容和开朗冲淡了两人间的尴尬。

看着总算被莉莉亚的开朗连接在一起两人,徐向北有些无奈的转头看着辛西娅:“现在就只能先这样了,真是的,明明刚认我做父亲的那时候,小丫头对爱丽丝笑得还那么直率,天知道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啊啦,难道不是夏亚你将莉莉亚指定为琳芙丝的专属女佣的缘故么?”辛西娅故作惊奇的问道,同时伸手接过梅加耶拉递来的红茶,“然后你的女儿就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挚友什么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徐向北不得不认同辛西娅的判断,没准造成这种状况的正是自己也说不定。不过现在就只能等待两名少女之间的心结自行消融了。

徐向北想着这些,没有再说话,他也从梅加耶拉手上接过一杯红茶,凑到嘴边刚要喝,骑在他脖子上的辛蒂莎忽然把一条大尾巴甩了过来,将他手里的茶杯像打棒球似的撞了出去。

小女孩看着茶杯一边翻转着洒着红茶,一边向外飞去的样子,开心的大笑着,同时使劲的拽着徐向北的头发。

……

最后还是辛德蕾拉收拾了调皮捣蛋的辛蒂莎,也许是因为后续机机能较强的缘故,小女孩似乎就怕辛德蕾拉,一被辛德蕾拉抱进怀里,她立刻就老实了。

众人终于在桌子旁边坐下准备开始享受下午茶时间的时候,莉诺卡终于再一次爬上了月光舟的上甲板,小女孩看着摆在甲板上的几件道具,心满意足的拍拍双手。

“哥哥,大家!”莉诺卡转过身,双手叉腰招呼围坐在自己身后的桌子旁边的众人,画着一对熊猫眼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经过三天的奋斗,我终于根据哥哥讲的理论完成了革命性的发明!不,因该说是哥哥提出地革命性的理论终于经过我的手实现了!”

接下来小女孩兴奋的讲解大致可以总结为一件事。那就是莉诺卡新做了一个类似吉普车的第八粒子燃气轮机,这个东西可以从月光舟的主核心获取能量,然后用来驱动转子,让转子上的线圈切割磁感

简单来说就是莉诺卡造了一台发电机。

在琳芙丝为发电机的线圈提供初始电力之后,电流顺利的从转子上缠绕着地线圈中流出,顺着长长的导线从莉诺卡的实验室一路传到莉诺卡设置在月光舟甲板上的金属丝上。

据说是经过光魔处理地金属丝迅速亮了起来,像电灯般发出光芒和热量。

茶桌旁的众人发出一片赞叹声,可是赞叹之余个人的反应却不禁相同。

辛西娅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东西是很奇妙,但是革命性在哪里呢?光是照明的话。用光魔灯的效果不也一样么?”

“在这里哦!”莉诺卡从地上抓起包在绝缘套里的电线,向众人晃了晃,“如果是要传递第八粒子能量的话,能发出同样光芒地能量用这么简单的道具是传递不了的。而必须要通过刻有光魔回路地专用传输通道,最低级的传输回路制作工艺都属于二级技术,月光舟主引擎用的传输回路更是七级工艺才能制作,而且异常的笨重。但是电能不同,只要把铜包裹在人造胶里面,就可以直接充当传输媒介,要是使用光魔技术对导线进行加工的话,很容易就能达到哥哥说地超导状态。这样一根细线,理论上能够传输无限的能量,所以说。电能是革命性的,只要对月光舟进行些许地改装,我们就可以在整艘船上淘汰蜡烛和煤油灯,甚至使用电力来开关房门,并且在战斗的时候可以让表层装甲带电来杜绝低阶翔士的登舰作战等等等等……”

莉诺卡一番话。在座的少女们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反正人人都在点头,就只有对此早已知晓的徐向北老神在在的装逼品茶。这让船上大多数少女们对他的敬佩更上一层楼,充分体现了徐向北身为穿越主人公的优势。

光这样还没完,莉诺卡在说完包括“给船腹的重弩提供自动装弹机”、“在上甲板的舱口位置安装直通底部货仓的电梯减少大家爬上爬下的辛劳”等用途之后,她顿了顿,郑重其事的说出了她想到的最有力的用途。

那就是:只要给月光舟设置足够强力的超导发电机,月光舟就能装备和琳芙丝一样的电磁炮!舰船核心在爆发力方面比不上高级羽翼,但是稳定功率方面却比羽翼要好,月光舟的船载电磁炮会拥有稳定得多的持续火力,而且可以采用比琳芙丝使用的弹药重得多的炮弹!

莉诺卡的话刚说了一半,她就立刻停住了,露出担心的神色看着琳芙丝。

琳芙丝只是不做声的坐在一边,机械的一口一口的喝着咖啡。

徐向北冲莉诺卡挤挤眼睛,示意她继续。毕竟对琳芙丝来说,她姑姑(OTL)在这里因为顾及自己而停住才是最让她难堪的事情

不过莉诺卡要说的东西似乎已经说完了,小女孩皱了皱眉头没想出什么别的该说的东西,就耸耸肩,走到桌边问梅加耶拉要了杯红茶,坐下闷头喝茶了。

于是整个茶会就这么冷场了。

这时琳芙丝忽然开口了:“对不起,都是我在才把气氛弄僵了……”

“琳芙丝,”坐在琳芙丝身边的希达以极度自然的动作伸出手抚摸着琳芙丝的脑袋,笑着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关心你,喜欢你的人哦,我身为月光舟的老船员,对这点可以打包票。”

“没错没错。你不要因为夏亚在收你做干女儿的时候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总是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多菲雷亚使劲的点头,“刚刚那种冷场是小意思啦,我和夏亚吵起来可是比这冷得还厉害呢!”

“什么话,那明明都是我在逗你玩,我们哪里有真正吵过?”徐向北立刻反了回去,比起被辛西娅单方面的捉弄,还是捉弄银发王女比较有意思。

“你说啥?”

面对立刻开始生气的多菲雷亚,和一脸悠哉逗多菲雷亚玩的徐向北,琳芙丝脸上的表情由内疚变成了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辛蒂莎抬头望了眼抱着自己的辛德蕾拉,“啊~啊~”的叫了两声。辛德蕾拉低头看看辛蒂莎的脸,又顺着辛蒂莎的小手看了看她指着的琳芙丝,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辛蒂莎立刻化身红色人肉飞弹扑到琳芙丝的怀里,将趴在她肩膀上的比卡吓得跳出去好远,而少女本身也连着椅子一起向后翻倒,手里温热的红茶洒出一条红色的亮线,直接浇到琳芙丝身后甲板上睡觉的猫子身上。

下一刻从猫子身上冒出的白烟将倒地的琳芙丝和趴在她脸上的辛蒂莎一下子吞没。

过了好一会,烟雾散去之后,猫子一手拎着辛蒂莎,另一手拎着琳芙丝,一边叹气一边用非常无奈的声音说道:“汝等难道嫉妒咱家的悠闲就嫉妒到了这个地步么?要知道进入了风暴层之后,像这样棒的午后阳光可是罕见到极点的珍奇品呐!”

“啊,对了!”猫子的话提醒了希达,司书少女刷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干劲十足的大喊,“就是这个了!今天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就是这个!今天是风暴前夕啊!我们今晚要举行船祭才对!”

船、船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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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风暴前夕的船上祭

久以前,穿越风暴层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飞行船在向上或者向下的飞行的时候,由于光核心提供的浮力和船只本身的重量并不相等,不管是上浮还是下沉都会导致船身的稳定性较之水平飞行要差,战舰垂直移动的速度越快船身的不稳定就越明显。而状况到了风暴层中就变得更加糟糕,原本就比往常要不稳定的船只偏偏要面对风暴层那暴虐的天气,更要命的是,为了尽快脱离风暴层那糟糕的天气影响范围,穿越风暴层的船只不得不尽量加快垂直移动速度,导致船身的不稳定进一步加剧,可不加快垂直运动速度的话,在风暴层中拖的时间一长就连现代艾斯柯佳尼世界最好的船都经受不住狂风暴雨的摧残。

当然随着造船技术和天空航行技术的进步,吨位更大更坚固的船只的投入使用使得天气的影响不再显得如此致命,但是风暴层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更安全,每一年葬身风暴层的走私船数量保守估计也有总数四分之一,这里面除了一些铤而走险的亡命徒是因为船只太过老旧而命丧黄泉之外,绝大多数失踪的走私贩都是装备精良并且武装到牙齿。

对于这些人到底遭遇到了什么,坊间众说纷纭,没个定案。本来“走天空”就是个高风险的行业,单独一艘的飞船如果在远离大陆的地方沉没了的话,船上地人幸存的几率是非常渺茫的。

就跟地球上的空难一旦发生十有八九要全灭是一个道理。由于那些失踪的船只没有留下任何的幸存者,他们遇到了什么也就无从知晓。

正是因为这样,穿越风暴层之前举行一次船上祭来祈求平安的传统就这么一直流传下来,经常在天空行走的汉子们借着祭典,来祈求在风暴层中不要碰到什么太蛮横的天气,不要碰到太野蛮的原住民,更不要碰到每年造成无数同僚死亡,就连存在与否都是个迷地那些强大的事物。说起来很奇怪,不管是艾斯柯佳尼的走天空也好,地球世界的水手也好。这些常年站在人类和自然搏斗第一线的人们,却偏偏是最迷信最虔诚的一帮人,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对自然的威严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深刻的体验的缘故吧……

遗憾的是,整条月光舟上一个真正意义上地老天空都没有——恩莱科算一个,不过老头身为情报官,偏偏就是最不迷信的那一类人,所以他看起来对举行不举行祭典感到无所谓。而其他人,包括徐向北这个假冒的老天空在内,如果不是希达提起这个,根本就不会想起还有这么回事。确切地说。除了辛西娅、希达还有猫子之外,其他的少女们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传统。

希达提起这传统之后,月光舟立刻就忙碌起来。虽然月光舟没有必要一定要遵守这个传统,可月光舟也同样没有拒绝遵守的道理——就当是一次烤肉晚会好了,反正月光舟的库房里堆满了从索兰尼亚带出来的腌肉。

到了晚上八点,月光舟的上甲板已经架起了好几条盏电灯,为了避免月光舟的成员不慎触电,莉诺卡拆了好几盏月光舟地备用风雨灯,用风雨灯的灯罩和木质底板一起拼凑出了简易的灯座。这些灯座摆在月光舟的甲板上。看起来就像一堆发光的蘑菇,由于光线是由下往上照的,这使得甲板上正在准备祭典的少女们的脸看起来很有鬼片的感觉。

烤肉地炉子已经在甲板中央架好,原本莉诺卡想要赶制一只电热炉的,怎奈时间实在是赶不及,只好用炭炉代替。在女仆装地装饰用围裙外再围了一条长围裙地梅加耶拉负责操作炉子,少女套着石棉手套的双手正小心翼翼地挨个翻动摆在炉子的网格上的肉串,浓郁的肉香正随着炉子的热气一道升起。

爱丽丝正在烤炉周围铺大家坐的垫子,莉莉亚则跟在她身后将一个个盘子摆到垫子上面。而莉斯和由希正在上风方向架设挡风用的屏障。和忙碌的女仆少女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活动的提出者希达正隔着烤炉蹲在梅加耶拉对面。和蹲在她身边的辛蒂莎一起一边用闪亮亮的目光盯着架子上的烤肉。

“我说。”徐向北看着那个样子的希达忍不住在一边吐槽,“你不是认为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是书本的么。为什么现在又把书本丢在一边,盯着肉不放了?”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要换口味的嘛!”怀里抱着暂时失宠的书本的司书少女理直气壮的回答道,那架势让徐向北忍不住感叹:为什么到了和吃相关的问题上这个人就变得这么执着这么厚脸皮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希达的话的缘故,辛蒂莎高举双手,“啊~啊~”叫着应和着希达的话语。

徐向北耸了耸肩,接着他悄悄的咽了一大口口水——烤肉的香味也在拼命的刺激着他的唾液分泌腺体,明明不久前才吃过晚饭,现在他的食欲又空前的膨胀起来。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身后响起少女惊慌的声音:“呜哇哇,夏亚!快、帮忙啊,帮忙啊!”

徐向北刚回过头,装满蔬菜的大篮子就迎面撞了过来,还好经过在异界近一年的磨练,徐向北的身体反应速度比起穿越前要强了许多,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已经浮空的篮子,由于出手比较及时,篮子里的蔬菜就只有一个大青椒成功挣脱束缚,飞到空中,在

弹了几下之后就滚入月光舟一侧那漆黑的夜空,奔向的自由,另外一根运气比较差的萝卜则飞过徐向北的肩头,插进辛德蕾拉地衣领里。

而徐向北的身手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向前扑倒的少女他是无论如何都爱莫能助。多菲雷亚在月光舟的甲板上摔了个五体投地,她和甲板碰撞出的那沉重的声响让徐向北不禁想,如果这是美式卡通的话月光舟的上甲板上准要多一个人形的印子。

“没事吧?”徐向北顺手将陷入辛德蕾拉胸前沟壑的那根幸福地胡箩卜拔出来塞回蔬菜篮里,随后向瘫倒在地上的女仆装少女伸出了手……女仆装?徐向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明明刚刚的喊叫声听起来是多菲雷亚啊,而且头发的颜色也对啊……

由于趴在地上的少女一直没反应,徐向北将蔬菜篮交给察觉到动静跑过来的莉莉亚后,就蹲了下来,伸出手拍拍地上少女的肩膀,半分担心半分疑惑的问道:“没事吧。

摔到什么地方了么,多……呃,多菲雷亚?”

也许是听到徐向北口中冒出的全名的缘故吧,地上银发少女地肩膀抖了一抖,接着她用酷似刚刚被死灵法师唤醒的亡灵的动作,一点一点地从地上支起上半身,转变成坐在地上的姿势,却低着头让额前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少女稍微顿了顿,才横下一条心抬起头,像往常一样瞪着徐向北——那不是多菲雷亚是谁。刚刚惊慌的叫徐向北帮忙的那把声音这回变得非常不悦:“怎、怎么了嘛!难道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不,这个,怎么说呢……”徐向北连忙否认。这个时候他猛然发现另一个冲击性的事实——多菲雷亚今晚竟然梳了双马尾!刚刚由于多菲雷亚趴在地上,头发全部散成一团所以没看出来,少女坐起来之后,那两束银色地发丝就规规矩矩的分开,在少女脑袋两侧晃啊晃。连续爆出的猛料让徐向北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他挠了挠后脑勺,微略有些结巴的接上自己方才的话语:“今天你穿的这身衣服实在是太过出乎我意料了。再加上平时那个高傲喜欢对人颐指气使的王女殿下竟然干起了女仆们的事情,搬起了蔬菜,这实在是……”

“啰嗦!我们王族为了了解下人们的想法,有时候也是会亲自去做下人地工作的啊!”多菲雷亚气呼呼地刚说完,就对上了莉莉亚地目光,而且看来她把莉莉亚那善意的笑容误解成别地意思了,所以她手忙脚乱的订正自己刚刚的话,“不、不是这样的,那是以前。以前啦!现在的我只是月光舟的普通一员,所以……”

“所以就穿了件女仆装想当个真正的女仆?你就这么想服侍我么?”徐向北眨巴着眼睛像往常一样开始逗多菲雷亚玩。

不出他所料。多菲雷亚立刻就吼了回来:“谁想要服侍你啊!我穿上女仆装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不等徐向北说话。辛德蕾拉歪着脑袋,完全天然的语气问了句。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从徐向北身后转到了坐在地上的双马尾女仆少女身边,她看着多菲雷亚的清澈的目光明确的表明,她单纯是对因为后面的话语感兴趣罢了。

“因为……因为……”坐在地上的少女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辛德蕾拉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好奇了,她微微弯下腰,以如冬天的贝加尔湖般纯净的目光盯着多菲雷亚的脸,蓝色的发丝从少女的肩上流水般倾泻而下,在银发双马尾少女面前晃来晃去。

多菲雷亚把辛德蕾拉的目光逼得直缩脖子,脸也不自觉的拧像一边,就在辛德蕾拉的脸快要碰到她额头的时候,双马尾女仆少女放弃了:“啊啊!辛蒂你不要再用那种目光看着我了,我说就好了嘛!换上女仆装是因为、这个,看,是这个臂章的缘故啦!夏亚说臂章是为了配合黑白色系的女仆装设计的,建议我换女仆装配套,所以我就想换上看看感觉如何……就跟莉斯借了一套——反正我们身材差不多……”

这话刚说完,多菲雷亚猛的仰起脸蛋,大声强调:“所以说!这绝对……呜哇……”

强调的话语说到一半就断掉了,切断话语的是两名少女额头间发出的响亮的碰撞声,辛德蕾拉被撞得一下没站稳,也跌坐在地上,多菲雷亚则抱住自己的脑袋,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啊啦,多菲,这就是想说谎的报应啊!”一直在一边喝着红茶看着这一切的辛西娅很开心的拿多菲雷亚开刷。

“我、我才没有!我真的是想着如果能配套的话就好了,才……”

也许是看多菲雷亚被捉弄的狼狈样起了恻隐之心吧,徐向北插上前,想叉开话题给多菲雷亚一个台阶下:“女仆装的话,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双马尾是怎么回事?转换心情?”

没想到这下多菲雷亚的表情变得更窘迫了,而这窘迫只持续了半秒中,半秒之后小小少女脸上的神色被惊讶所取代:“你、夏亚你……不记得了么?”

徐向北正奇怪呢:我不记得什么了?就在这时,一件突发的事情打断了月光舟甲板上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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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西格玛和声(1)

切因花而起,又终结于绽放之中。

——《西格玛和声》——

辛德蕾拉忽然伸手握住了徐向北的手,一副空识投影取代话语直接投射到徐向北的脑海里。

由于距离太远,影像本身显得十分的模糊,但是徐向北依然看出影像的背景应该是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那根巨大的气柱的某个部分。月光下黑色的云层缓慢的涌动着,拉近距离之后信风道的外表面看起来像在竖起来的海面,上面涌动的滚滚“巨浪”那种不可一世的压倒性的气势让徐向北再次受到震撼——虽然没有远景那种壮阔的感觉,却在魄力上更胜一筹。

而就在这气势非凡的背景之上,有个细小的黑店,看起来就像画家不小心洒在画作上的墨迹似的,充满了不协调感。不过那黑点显然不是墨迹,因为她正在画布上移动,看起来更像偶然路过画面的蟑螂——不,徐向北立刻修正自己的评价,蟑螂会飞,所以不会在画面上做平抛运动,而那个黑点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人从信风道里抛出来一样,正一边向下坠落一边拼命的扭动着。

这个时候徐向北终于明白辛德蕾拉为什么忽然把这个投影给自己看了,那个黑影扭动的方式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被风吹的,那是生物垂死挣扎时才会有的动作。

徐向北低头看着辛德蕾拉地脸。正好对上了少女期待的目光,不等徐向北开口询问,大量的飞行数据就和飞行路线预估图一起就涌入了徐向北的脑海,辛德蕾拉怎么想这样看来就毫无疑问了。

“辛蒂,我觉得有时候你还真是满强势的。”徐向北很直接的就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语说出来了,“买下梅加耶拉她们俩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辛德蕾拉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喂喂,我还没说你什么吧。你怎么就先道歉了……”徐向北笑了,他把手放到辛德蕾拉的额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少女刘海,“我不讨厌辛蒂你这种强势哦,毕竟比起百依百顺地人偶,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女孩子更讨人喜欢啊!”

辛德蕾拉的头稍稍抬起一点,悄悄看着徐向北的脸,那躲在额前垂下的刘海后面眼睛就如小动物般令人爱怜。

“喂!你们俩怎么回事嘛!”搭档二人间不知不觉涌起的那种温暖平和的气氛被另一名少女气鼓鼓的声音打破了,坐在二人身边甲板上的多菲雷亚狠狠地瞪着徐向北,“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就一起沉默下来。然后又自顾自的在那营造这种甜腻腻地气氛!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嘛!是故意想显示你们俩的默契么!是炫耀吗?是炫耀吧!”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似乎都被多菲雷亚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一齐用很纯很天然的目光看着银发双马尾女仆装少女那怒气冲冲的脸。辛德蕾拉最先收回目光,她看着徐向北。小声提醒道:“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啊,好的,我们走吧。”徐向北的话音刚落,二人就完成了同契,巨大地黑色金属羽翼在徐向北身后展开,那对翅膀轻轻扇了一下,就像是久未运动的人在舒展筋骨般。

却在月光舟的甲板上掀起一阵狂风。站立在甲板上的莉斯和由希立刻就遭殃了,两人的裙子一下子就被掀了起来,露出光洁的大腿和小裤裤,由希惨叫着蹲下身子,丢下手中正在架设的幕布,全力以赴用双手压住自己的裙子。风同时灌进梅加耶拉正在正在操作的烤炉地通风口,让通红的炭块之间飚起一片火星,这片火星被风卷着扑向希达地脸蛋,让希达惊叫起来:“眼睛、眼睛啊……好痛好痛……”

“来。辛蒂莎,过来!”徐向北弯下腰。伸出双手。冲蹲在烤炉旁边对着像一群萤火虫般飞起地红色光点手舞足蹈的辛蒂莎招呼道,小女孩回头看见徐向北身后地翅膀。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下子扎进徐向北的怀里,随即在一片第八色的光芒中化作辛德蕾拉翅膀上光羽。

徐向北对着辛西娅丢下一句“这期间船上的事情你盯着”,就扇动背后的巨大翅膀,在一阵光芒中腾空而起,冲入夜空当中。莉斯本来要跟上,却被徐向北制止了,他一边对莉斯挥手一边喊着“不要跟来,你跟不上我们”,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闪耀的亮点。

“这……这到

么回事啊!”多菲雷亚冲着远方那颗正在飞快移动的的大喊着,同时用手“砰砰”的敲打着屁股下面的甲板,“真是的,跟我们说明下就这么麻烦么!”

“主人大人一定是赶时间,多菲小姐。”梅加耶拉对震怒的多菲雷亚毕恭毕敬的说道,“主人大人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解释的。”

“我知道啦!我当然知道!但是……反正我就是觉得不爽!”多菲雷亚坐在地上,使劲的敲着身边的甲板,甩着一对银色的马尾辫在那歇斯底里的喊着。

“就为这事闹别扭,还真是孩子气十足啊,多菲雷亚小姐。”辛西娅一脸很受用的表情欣赏着多菲雷亚耍脾气的样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愉快,“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小孩子气的体现啦,毕竟最开始的愤怒是源自属于成年女性的嫉妒呢……”

“我才没有嫉妒!不要一副对别人的想法很了解的样子在那自顾自的乱下结论啊!”

对于多菲雷亚的反驳,辛西娅端起手中的红茶,嘴角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

……

徐向北对于船上由自己造成的骚动完全不知情,他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空识上,此时在他脑海里的飞行路线图正不断的变化着,辛德蕾拉正在不断修正自己的航向。

由于那个黑色的人影在空中完全是一副随风而动的势态,辛德蕾拉只能以正常的形态向它飞去——进入转弯不便的高速机动状态之后根本就不可能即时修正航,更别提和正在做无规律运动的目标汇合了。

好在那黑影处于月光舟的左侧,正被上行信风道外围的反向气流向着月光舟航向的轴线推过来,也就是说它正在不断的接近月光舟;而在得到辛蒂莎之后,辛德蕾拉的直线速度也有了相当的提升。

由于辛蒂莎的控制系统和人格档案完全损坏,所以她对自身的管控也全部都交给了下层程序,虽然性能并不受影响,但是让她对自己的状况进行准确的描述却近乎不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说辛蒂莎目前“姐妹”三人中最像人类的。但是偏偏她是兵器,作为兵器这并不是个优点。

最后不得已徐向北让运算能力比辛蒂莎要强的辛德蕾拉黑进了她的核心数据区,总算是弄明白少女的性能,而这个行动的后果就是从此以后辛蒂莎只要到了辛德蕾拉面前就像看到猫的老鼠似的变得无比乖巧。

原本徐向北以为辛蒂莎和辛西娅一样是单纯的武器系统,但是之后获得的情报却让他和莉诺卡都大为惊叹,不单如此,辛蒂莎的性能还让两人对“辛”系列的设计思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徐向北和自己的妹妹一致认为,这个系列采用的全新的设计思路能够大幅度强化羽翼对第八粒子的操纵,而且显然三千年前的那些开发者也是本着最大限度发挥这个设计思路带来的优势来设计这一系列的羽翼的,他们成功的使得全系列在技术和性能方面表现出一种一致性。

辛西娅对光粒子的操纵能力还显得比较弱,她只能让光粒子在距离自己本体很近的地方以相对静止的状态聚集在一起,对光粒子的操纵还主要体现在约束方面;而辛蒂莎则更进一步,小女孩的能够远距离操纵大团的能量,从而形成那种“追踪粒子炮”的效果,能力也由单纯的约束上升为引导,小女孩能够在一百二十公里的半径内引导自己射出的光粒子团,只要操纵的能量总量和距离的乘积不超过上限数值,她的对光粒子的控制力就是绝对的,所以她的能力并不是作为武器被设计出来的,武器的功能只是控制光粒子的副产品罢了。另一个副产品就是辛蒂莎能够向后喷射光粒子来为辛德蕾拉加速。

而到了辛德蕾拉这里,对粒子的控制就体现为操纵自然界中尚未被凝聚和具现化的第八粒子。辛德蕾拉的飞行并不是依靠喷射第八粒子来达成的,而是由翅膀和自然界的第八粒子协调,通过某种更复杂的方式产生推力。所以他才能做到长时间飞行,并且有高速巡航状态。

正想着,徐向北已经接近了自己要拯救的那个生物。

然后他被自己空识里看到的影像弄蒙了……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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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西格玛和声(2)

说视觉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欺骗的感觉。

但问题是,空识是不是和视觉一样容易被欺骗呢?这徐向北就不是很清楚了。

反正他在那一刻感到辛德蕾拉的空识系统肯定和自己开了个玩笑。随着和目标物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那个正在不断挣扎的黑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但也正因为这样,徐向北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被再一次颠覆了。

当然,徐向北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个奇妙的世界,也预料到这个世界上千奇百怪的种族应该不少,毕竟他已经见识过没准曾经穿越到地球西藏泡过某温泉,并因为这个缘故遇到热水就能变成人类的猫咪,那么按道理来说他见到其他诡异的物种后也不会太惊异才对,尤其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新生物有着和人类近似的体型的情况下。可是艾斯柯佳尼世界身为异世界,似乎就是不愿意让徐向北遵从道理的约束。

其实徐向北会惊讶并不是因为这生物有多么罕见,事实上新出现在他面前的生物已经在各种幻想作品里反复登场过许多次了,就连安徒生老爷爷也曾经写过以她们为主角的童话。徐向北会感到不可思议完全是因为艾斯柯佳尼是一个以天空为主要基调的世界,这个世界别说海了,连大点的湖都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个世界里,还是在这么高地空中。为什么在他徐向北的脑海里会出现一只人鱼的轮廓?

短时间的大脑短路之后,辛德蕾拉弹出来一句:【部队番号验证失败,判定为野生种】

番号?野生?

也许是察觉到徐向北的困惑,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脑海里显示出了进一步的资料,可惜的是这些资料就和往常一样相当的简略,主要内容就是地上军编制内有一只代号为西格玛的部队,部队地备注里轻描淡写的留了一句“风暴防线及风暴要塞常备巡守部队”。

原来如此,徐向北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很无厘头的想法:据说血精灵和人鱼都是从高等精灵演变而来的,这么看来让艾萨拉进驻风暴要塞也未尝不可……(玻璃渣泪流满面)

问题是艾斯柯佳尼不是艾泽拉斯,也没有可以被菊爆的太阳井。那这人鱼是怎么来的?地上军的军用自律兵器?那又何来野生一说呢?

【没有相关资料,很对不起】辛德蕾拉很老实的道歉。

那就直接问本人吧……刚这么想呢,徐向北才发觉自己如果不飞快点的话在天空中翻滚的那只鱼就要被信风道外围地狂风卷走了,更重要的是,那只鱼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飞的样子,一条硕大地鱼尾巴在很徒劳很绝望的甩动着,挣扎着。

于是徐向北集中精神在脑海里想象了两件事,一件是辛德蕾拉的翅膀上所有的羽毛都向后喷射出耀目的第八色光束,另一件是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的奶油蛋糕,看到呈现在徐向北脑海里的两件事物之后。徐向北视野右下角显示在辛德蕾拉胸像旁边地辛蒂莎的脑袋使劲的上下点了点,紧接着辛德蕾拉翅膀上的羽毛就真的像徐向北想象中的那样向后喷射出耀目的光芒。

徐向北一头扎向正在风中挣扎的人鱼。

也许是看到徐向北发出的光芒,人鱼向徐向北伸出双手。使劲地挥舞着,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徐向北发现它地嘴巴在不断地一开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可惜它的声音被狂风带走了,一点也没传到徐向北地耳朵里。

越靠近风带,那呼啸的狂风就越发让人销魂(考虑半天还是这个形容最棒……囧)。徐向北发现自己竟然被风吹得产生了一种“很HIGH啊”的错觉,他身上的衣服被风撕扯着,领口和袖口这些地方死死的勒住他的身体,就像是被绳子绑住了似的;因为大风,他不得不闭上双眼,可即使这样他额前的发丝依然把他的眼皮抽得生痛。

好在辛德蕾拉的抗风能力看来还不错,就算是这么狂暴的大风都没能让少女偏离既定的航向。

由于双方的相对速度过快,直接迎面冲上去是不可能的,徐向北因为和辛德蕾拉同契。所以抗冲击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他不确定自己要救的人鱼是不是也有同样强大体魄——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人鱼被自己撞得支离破碎的样子。这个时候徐向北已经确定对方是一名少女。

至于美不美就得等救回来带到亮一点的地方去确认了。总之为了把那位小姐完整的带离险境,徐向北将辛德蕾拉给出的飞行路线图稍作修改。准备在汇合后先转为同向运动,再逐渐贴近将人鱼捕获。

捕获的过程应该还算顺利,只尝试了两次徐向北就把那位小姐牢牢的抱进了怀里,期间唯一给徐向北造成麻烦的是那位人鱼小姐那不断甩动的尾巴,那尾巴表面滑不说,那硬邦邦的尾鳍还刮烂了徐向北的上衣,让本来就已经被从衣服的各个开口里狂灌进来的狂风弄得冷得够呛的徐向北更进一步的体会到寒冷的恐怖,让这百分百的南方人庆幸的是,这位人鱼小姐并不像真的鱼那样是冷血动物,不然的话这么冷的狂风里再抱个冰坨子,想象下就觉得够呛。

抱住那小姐之后,另外的麻烦也接踵而来:人鱼小姐那比自己身体还长的长发在狂风的催动下就像鞭子似的抽打在徐向北的脸上,让他的脸皮感到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如果不是辛德蕾拉飞得快,徐向北的脸早就变得一片血肉模糊了。

耳边呼啸肆虐的风声逐渐消失后。徐向北总算是能睁开眼睛亲眼打量自己救回来地人鱼少女,可没等他看仔细,少女的声音就钻进了徐向北的耳朵,果然就和传说中讲的一样,人鱼的声音还真是非常的悦耳动听,难怪地球的水手们都喜欢被她们的歌声所引诱呢。不过,那悦耳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倍感无力。

“那个那个!啊、恩,非常感谢您,勇者、英雄、冒险家、壮士、大侠、SUPER

……好

了一个很有违和感地英文单词?

徐向北很好奇的盯着女孩的脸,借着月光他可以肯定自己抱着的少女如果腰部以下装的不是尾巴的话那绝对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当然,如果耳朵不是鱼鳍形状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可这影响真的不大;少女有一头绿色的、比自己身体还要长地夸张长发,那长发在月光的照射下表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就像由水凝聚而成似地,皎洁的月光就这么在她的发丝间流动,荡出一圈圈的波光,煞是漂亮。

就在徐向北像鉴赏艺术品似的仔细端详少女的脸蛋的时候,人鱼少女还在叽里咕噜地念碎碎,像背书一样从嘴巴里丢出一长串对所谓“好人”的敬称。

那机关枪一般的语速让徐向北不禁想起祖国传统艺术瑰宝之一的相声中常用的一种技艺:贯口,少女语速之快、吐字之清晰估计能让相声大师侯宝林爷爷刮目相看(夸张下)。更有意思的是,尽管少女嘴里说的话是米德特鲁加语。可语气和音调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那感觉总让徐向北想起老广州嘴里的普通话或者大阪人嘴里地日语。

而且这怪语气让徐向北认定,自己怀里的人鱼如果唱起歌来肯定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抓跟大葱来狂甩地冲动……

在月光舟甲板上的灯光进入肉眼地视野时,少女口中的词语洪流总算是止住了,人鱼小姐咬着嘴唇,发出“恩~恩~”的声音,一副苦思冥想中的样子。

你还想继续说啊?徐向北在心里吐槽。为了避免耳朵再次经历少女那连珠炮般的洗礼,徐向北赶忙制止她:“行了,我知道你想表达的谢意了,你不用往我脑袋上继续扣帽子了……”

“扣、扣帽子?没有这回事啦,我是真的很感谢很感谢你耶……”少女听了徐向北的话语,慌慌张张的回答道,话语间依然是那幅怪里怪气的腔调,直让徐向北怀疑人鱼的发声系统是不是和一般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别……

不过面对别人的谢意,好好说明下还是十分必要的。所以徐向北再次对少女说:“我知道你真的真的很感谢我了,所以拜托你不要再继续给我添加称号了!”

“咦……”少女愣住了。脸上那呆呆的表情让徐向北觉得很好玩。她冲徐向北眨巴眨巴和头发一样是翠绿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个那个、你们人类在跟尊敬的人说话的时候,不是把称呼弄得越长越好么?”

谁告诉你的?

“可是可是,我看大头领称呼人类头领的时候都是把称呼拉得好长好长好长好长……有这么长!”说着少女撑开双臂,在胸前做比划了一下,但看她那手势徐向北就不得不承认那真的是很长。顺带一提,少女话语中那一长串不断重复的“好长”一词是翻译机制的杰作,少女说的时候是通过将米德特鲁加语中“长”这个形容词中间那个音节拉得老长来表现的。

其实不得不承认少女说的有部分也在理,只不过在徐向北看来会用很长的头衔形容对方与其说是尊重还不如说是满足对方的虚荣心,也就是在阿谀奉承。不过他也懒得将这个解释给看起来完全一副天然呆像的人鱼少女听,天然是一件好事。

徐向北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人类还有个礼节叫礼尚往来吧?”

人鱼少女忙不迭的点头,紧接着就张开嘴似乎要解释礼尚往来的含义,徐向北赶忙把话接了下去掐断她的话头:“那么,如果小姐在称赞之余,能告知自己的大名和尊号,鄙人将倍感荣幸。”

“恩,可以哦。”人鱼少女就像徐向北预想的那样,非常爽快的就点头同意了,“我是温蒂妮族阿诺部现任头领舒华辛力加的女儿尤歌朵拉.莉露.阿尔托华露兹,因为我们温蒂妮没有用长称号称呼人的习惯,所以叫我尤歌朵拉就好了哦!”

人类也没有那个怪习惯好不好?而且按照她刚刚的说法,她还是人鱼的公主?

徐向北不由得再次打量少女的鱼尾巴,确认它没有分叉形成腿的形状,看起来是没有忽然变成泡沫消失掉的危险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说话就说明眼前的少女还没跟巫婆换药吧……

就在徐向北胡思乱想的同时,少女也在喋喋不休,她估计是看到徐向北盯着自己的尾巴看个不停,所以很贴心的做出说明:“啊,温蒂妮是我们族的古语啦,现在我们都管自己的种族叫‘人鱼’,这个词在我们的语言里,读作‘人鱼’但是写作‘仁侠’哦!”

少女的话再次证明了她就是如假包换的人鱼,于是徐向北第三次打量少女全身,然后他以异常认真的表情提出了打看清少女全身时开始就堵在他心里的问题:“那个,尤歌朵拉小姐,请问你用来遮胸部的贝壳掉到哪里去了?”

徐向北的话语让少女的肩膀猛的一震,胸前洁白的双峰随着这个动作微微的颤抖,看少女的表情,徐向北推测她刚刚压根就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而少女随后的话语表明这次又给徐向北猜了个正着:“啊呜、啊呜……这个、那个……刚刚在信风道里的时候被吹飞了……然后、然后我一着急,就把飞行珠从肚子里吐了出来,然后然后……啊呜呜……”

怎么说好呢?徐向北心想,自己虽然才刚刚碰到她,但是感觉上她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可少女的悲伤只持续了一瞬间,她的神色又猛的一震,看起来她似乎想起了更不得了的事情。她一把抓住徐向北的胳臂,使劲的扯着衣袖,焦急万分的说道:“你、你是人类吧?太好了,求你帮帮你的同胞吧!大祭司正在怂恿我爸爸把和我们住在一起的人类统统杀掉祭祀西格玛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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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西格玛和声(3)

对这等超展开,就连徐向北这种思维不拘常理的人都以适应。

而且这展开未免太像蹩脚的三流玄幻了吧?最要命的是,虽然尤歌朵拉在说完请求之后立刻开始陈述原因,但是她那超快的连珠炮似的语速让徐向北听得一头雾水,一个脑袋两个大。

“等一下,”徐向北制止了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人鱼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会好好听的。”

“就是说,如果不去制止的话,十天后住在五十二区周围的人类都要变成西格玛神的祭品啦!”尤歌朵拉一边以焦急的语气对徐向北大喊,一边拼命的挥舞着自己爽手,似乎想以此来强调势态的严重性,而相应的是她非常干脆的把胸前的贝壳已经不见踪影这件事给丢到九霄云外,在月光下微微散发着荧光的浑圆乳房就这么裸露在徐向北鼻子底下,随着少女手臂的动作不断抖动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尽职的服务观众大放杀必死的少女继续用飞快的语速说着:“大祭司大人为了对付人类的战士,已经下令让神殿卫士们解除武器上的封印了,所以它们现在变得很厉害很厉害,马科多他们一定会三两下就被干掉了啊!”

人鱼公主说完这一长串话语只用了一秒多钟,就跟念绕口令似的,徐向北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出现的那个疑似人名地东西更是狠狠的噎了徐向北一下。好不容易他才反应过来马科多应该是那些即将祭神的人类当中的一个,而五十二区应该就是人鱼们和人类聚居的地方的名字。想着这些的时候徐向北的眼睛下意识的盯着在他鼻子底下不断抖动的,一低头就能品尝到地两团看起来玲珑剔透无比诱人的果冻布丁,接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闯进他的脑海:那个马科多该不会就是人鱼公主的“王子”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徐向北内心的阴暗面蠢蠢欲动,好在这时候辛德蕾拉的想法插进徐向北的脑海,将徐向北从成为西斯武士的堕落之路上拉了回来。

辛德蕾拉的话语是个很简单地问句:【有荧光的比较好么?】

徐向北没来由的有种脱力地感觉,他发现辛德蕾拉从某种意义上说比辛西娅还要难缠。

这时候一道光柱打到徐向北身上,原来是莉诺卡在用镜子反射月光舟甲板上电灯的光芒,此时月光舟和徐向北已经相当的接近了,刺目的光芒中徐向北隐约能看到甲板上的少女们正在向自己挥手。此外还有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扛着长长的武士刀跳入夜空中。一蹦一跳地向自己迎了过来。

“啊呜呜,好亮好亮,眼睛看不见了啦!”尤歌朵拉抬起双手挡住迎面射来的光亮,由于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人鱼少女的眼角溢出豆大的水珠,加上她那娇弱的悲鸣,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另外她依然忘记要遮住自己的胸部,在强光的照射下她那对圆润地咪咪不知为何有种奇妙的透明感,由于和喜【】郎果冻布丁过于神似,徐向北甚至产生了错觉。认为自己地鼻子闻到了淡淡地水果清香。

不过强光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少女那连珠炮一般说个不停地嘴巴因为要发出悲鸣,所以终于腾不出手来骚扰徐向北的听觉了。徐向北在莉斯的陪伴下,在月光舟的甲板上平安落地。

“这是……什么?”多菲雷亚自打徐向北被光柱照到之后。眼睛就一直撑得圆溜溜的,死死盯着徐向北不放,在徐向北终于落地之后,她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问道,那语气给人一种因为忘记呼吸导致大脑缺氧的感觉……

“当然是鱼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恩恩(咀嚼声)”回答多菲雷亚问题的是希达,司书少女手里抓着一串烤好的肉。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看那尾巴,不是鱼还能是啥?”

多菲雷亚狠狠的瞪了希达一眼,没好气的反驳道:“哪有鱼长着人的上身的?”

“为什么不可以,船上不是还有能变成人的猫么,没准这位小姐就是被热水碰到上半身就会变成人类的模样……”

“我才不是需要热水才能变成这样的,”对于希达那无厘头的推理,尤歌朵拉挥舞着双手纠正道(她的手差点砸到徐向北的鼻子),“我是人鱼。是人鱼!读作‘人鱼’,却写作‘仁侠’的那种人鱼!不论何时。不论有没有热水我都是这个样子!绝对不会变成那种丑丑的鱼类!”

尤歌朵拉越说越激动。一条长着尾鳍和腹鳍的大尾巴就这么在徐向北怀里甩了起来。原本她的尾巴表面就滑溜溜的,这么一甩徐向北一没注意手一滑。人鱼少女就“跐溜”一下从徐向北的怀里滑出来,重重的摔到了月光舟的甲板上。

“Ouch!”被摔到地上的尤歌朵拉立刻发出悲鸣,而且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理,徐向北拥有的那强大的翻译机制将这悲鸣翻译成了英语,难道是为了突出少女身为异族的特点?掉在地上的少女就像真正的鱼一样拼命扭动身体,她拼命的想要坐起来,却怎奈自己下身的鳞片和月光舟外装甲之间的摩擦系数太低,每当她双手想把上半身撑起的时候,下身就会被身体的重量推得向后滑去,使得她要坐起来的努力在旁人看来更像是用双手推着身体向后倒退……

在自己的屡次努力均遭失败后,尤歌朵拉开始用她那充满个人特色的超快语速央求月光舟上的众人帮忙让她坐起来。

“我说。我们帮帮她比较好吧,”多菲雷亚脸上地表情不知不觉软化下来,银发少女面露同情的看着在地上的尤歌朵拉,试着对徐向北建议道,“她这样子未免太可怜了,感觉好像我们在欺负她一样。

一直在以一脸觉得很好玩的表情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少女的徐向北被多菲雷亚这么一提醒,终于醒悟过来。他看了眼已经和他接触同契,落到他身边的辛德蕾拉,随即蹲下身子,和放下新烤好的肉串赶过来帮忙梅加耶拉一道将倒在地上的人鱼少女扶了起来。

而另一边辛西娅正在相个没事人似的拿多菲雷亚开刷:“啊啦。多菲,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那种干说不干地人呢,明明是自己最先说觉得别人可怜,要施以援手的,结果就只是动嘴皮子而已啊……”

“啰嗦!我只是、我只是不确定罢了!毕、毕竟对方是是……是超自然生物……”多菲雷亚的声调由最初的高亢走向低沉,也许是因为尴尬的缘故,少女的右手下意识把玩着垂落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小束头发——那是她脑袋右边的马尾的一部分。

“谁告诉你那是超自然生物的?”辛西娅笑盈盈地反问道,一边说一边往面前的红茶里加了点糖,端起来用勺子轻轻搅拌着,“刚刚那位小姐不是说了。她是人鱼么。这是生活在风暴层中的智慧种族哦,下层空域也有少量分布,只不过因为她们地飞行能力当高度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失效。所以上层空域看不到他们罢了……可是你不能因为看不到她们就当他们不存在啊……”

多菲雷亚被噎住了,只能不甘心的在那小声嘟囓些什么,她似乎想用自己的行动来反驳辛西娅的话语,就向前迈了一步,可没等她伸出手来,可能是误解了多菲雷亚那张臭脸代表的意义的尤歌朵拉像只受惊的小羊一样往徐向北怀里钻……

多菲雷亚露出一副大受打击地样子,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下去。

就在多菲雷亚垂头丧气的当儿。懒洋洋的声音从上甲板的舱口里飘过来,那独特的口气让人绝对不会弄错声音的主人:“从刚刚开始似乎就很吵呐,难不成汝等不等咱家就私自开吃了?”

猫子晃着脑袋上的耳朵和铃铛出现在月光舟的甲板上,一边说一边梳理着自己那橙红色的长发,若有若无地热气和淡淡的肥皂香味从少女身上向四周扩散——虽然那身巫女服和长发一样很神奇地保持着干燥,但是少女那裸露在外地、还带着晶莹水珠的肌肤表明她刚刚泡完澡。顺带一提她之所以去泡澡是因为猫形态吃东西不够方便,也不够快……

猫子出现地瞬间,徐向北感到怀里的尤歌朵拉的身体猛的一颤,他刚想低下头看看怎么回事。猫子的举动就回答了他的疑问。

“鱼!”猫子大叫,同时她纵身一跃。飞身扑向徐向北……不。是徐向北抱着的人鱼。猫子的长发飞散在空中,耳朵上的铃铛仿佛在呼应佩戴者那雀跃的心情一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而她张开的“血盆大口”里一对尖尖的虎牙闪着淡淡的寒光,向前全力伸出的双手虽然还保持着人手的形态,在徐向北看来却也闪着只属于利爪的骇人光芒。

徐向北的梅加耶拉都顺从自己自保意识,分别向两边规避,行动不能的人鱼少女则非常干脆的被猫子扑倒在地。

“啊呜呜……不要舔我啊啊啊啊……那里不行!Ouch!别咬我,别咬我……求求你别咬我!”

由于猫子的巫女服那宽大的水袖和裙裤的遮挡,退到一旁的徐向北他们完全不知道人鱼少女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们只看到猫子巫女服红色的裙裤下摆底下伸出的一根大尾巴的末端在越来越激烈的甩动着……

……

骚动好不容易结束了,因为尤歌朵拉的突然到来,以及她带来的情报,月光舟的船上祭只是稍稍走了下形式就匆匆结束了,众人把烤肉和什么的都搬回船内,坐在餐厅里一边吃一边讨论目前的事态。

徐向北指挥众人将厨房里最大的锅给弄到餐厅里,锅里放上水暂时充作尤歌朵拉的位置。不过在将尤歌朵拉放进锅里地时候。

发生了两件小插曲,一是尤歌朵拉身为人鱼竟然抱怨泡在水里“好奇怪”,这让徐向北异常的无语;二是猫子把莉诺卡试制的“热得快”悄悄插进了锅里的水中,打算喝一顿鱼汤……

胡闹了半天之后,众人好容易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听人鱼少女讲述五十二区的人类遇到的麻烦。

由于人鱼少女的语速太快并且无意义的部分很多,所以就不转述她的话语了。总结来说,事情是这样地。

原本人鱼一族分散居住在风暴层当中,靠着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凝聚而成的飞行珠在空中飞行,过着狩猎风鲸(这是对风暴层中生活的巨型浮游生物的统称)和各种鸟儿的生活。据说曾经有人类打算猎取成年人鱼获得飞行珠赚钱,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活计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因为拥有智慧并且更适应风暴层的人鱼手里的武器也不见得比“捕猎者”们差。后来渐渐的开始有人和人鱼做起生意,还雇佣有走私船雇佣人鱼来做穿越风暴层时的护卫和向导,渐渐的人鱼和人类地交往也逐渐多了起来。以至于人鱼一族最大的聚居区五十二区逐渐变成了人鱼和人类的混住区域,人类将五十二区当成他们穿越风暴层地走私航线的中转站,很多上层空域的大型商会都在这里开设秘密支部,暗地里收购来自下层世界的走私商品。

本来这一切都没什么不妥,人鱼需要人类的技术和生活用品,人类需要向导和善于对付风暴层里巨大风鲸的猎手,双方在风暴层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这个平衡在最近一百年开始渐渐被打破。

由于上层空域贫民生活地逐渐恶化,不少不堪压迫的民众开始离开背井离乡。寻找新的出路。由于米德特鲁加禁止没有财产的贫民进入自己的国境(

累赘),这些人迁移的目标都指向了无政府状态的下是下层空域又实在不是个能安居乐业的地方,所以有部分人就盯上了夹在下层和上层之间的人鱼们地领地:这里由于人鱼警备队和渗透到这里的上层空域大商行地影响力地存在。治安比下层空域好太多了,这里的人鱼们能提供原料,对手工艺产品和光魔产品需求也不低,还能把多出来地商品卖给经过的走私船队,所以有手艺的人基本都能有饭吃,而且比起在上层空域过得要好得多。

于是最近一百年,人鱼们的领地里人类越来越多。到了尤歌朵拉出生的时候,公主殿下居住的五十二区人类的数量已经达到人鱼的六倍以上,不过由于人类们的领袖对人鱼们都很客气,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这种缺乏基础的表面上的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了。因为研究游戏背景而对地球的人类战争史相当了解的徐向北知道,力量对比在台面下的变化,最终会影响到表面的平衡,那根越绷越紧的弦总有断掉的一天。可能是不甘被统治地位的人类先发难,也可能就像现在尤歌朵拉说的这样,是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取代的人鱼们准备先发难。

唯一的问题是。看起来似乎是扮演宰相角色的大祭司为什么要打着祭神的名义来劝说尤歌朵拉的父亲呢?徐向北百思不得其解,就转弯抹角的将这个问题丢给人鱼公主。

“那当然是因为。”也不知道尤歌朵拉是不是真的知道徐向北想问什么。反正已经适应了泡在水里的人鱼少女一边用尾巴敲打着水面弄出水花玩,一边以单纯的声音说道。“西格玛神发怒了啊!大祭司说是越来越多的人类居住在作为神殿所在地的神圣的五十二区周围的缘故。”

……好狗血的理由啊。

感想归感想,该弄清楚的问题还是要弄清楚,徐向北顺着少女的话头接着问:“为什么说西格玛神发怒了?”

“就是呗,咱家作为猫之里的御社神,可以保证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呐!”

……这话听起来还真怪。不过猫子完全不顾自己话里的矛盾,大大咧咧的说着,同时把自己手里的杯子伸到尤歌朵拉泡着的水里舀了一大杯,咕咚咕咚灌进嘴里,然后仰天陶醉的大叫:“好香的汤呐!”

“神是存在!”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尤歌朵拉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还有,我不是汤料,不要喝我泡过的水啦!”

紧接着少女的脸色阴沉下来,她那不断在水中扑腾的尾巴静止下来,无力的一路沉到水底,她像是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事情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我亲眼看见损失了四分之三的狩猎队回到五十二区,他们带回来了可怕的消息:他们遭到一队未知生物的袭击。那是为了对付老山风鲸的重装狩猎队,配备了和警备队一样的武装,面对那些未知生物却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汝的意思是,配备那种柴火棍的大型狩猎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猫子脸上那戏谑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她放下杯子,难以置信的盯着尤歌朵拉的脸,把人鱼少女盯得一阵阵发毛。

“柴火棍?难道那是很厉害的武器么?”莉诺卡有些不解的问猫子。

回答的却是趴在地板上的帕露菲:“当然,因为人鱼本身就能飞,他们自己的大脑就能协调和第八粒子的互动,自己肚子里还有颗相当于羽翼核心的飞行珠,所以这帮家伙就相当于天然的羽翼,只不过他们除了飞行以外,并没有其他投射力量的办法,所以就要依靠其他物品。那‘柴火棍’就相当于羽翼的武装回路,可以随意搭配,当然,前提是使用者肚子里的珠子有足够的力量。人鱼警备队配备的三叉戟威力大概就相当于七级技术制造的羽翼的效能吧,能配备这种三叉戟的人鱼基本就是他们当中最强大的战士了,他们可不是好对付的……”

说着大狗的声音里开始透出些老战士回忆当年激战时那种特殊的口气,莉诺卡的爷爷果然是个不能闲着的家伙,当年他多半和人鱼们干过架……

“这样一支队伍竟然……”帕露菲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徐向北和辛西娅交换了个眼色。

多菲雷亚则心急的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急切的问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有头绪么?”

“恩,大祭司说,他们是遇到了西格玛神的使徒。”

徐向北无奈的想,这不和没说一样么。

但是人鱼少女的话并没有完:“后来越来越多的狩猎队在云层中失踪,一开始爸爸怀疑是人类当中被称为米兰派的人搞的鬼,可是后来发现人类的很多船只也失踪了,失踪的人数量甚至比我们还多。于是爸爸命令大祭司派出神殿卫队组成的调查组,深入风暴之中去进行调查。调查组出发后等了很多很多天,最后终于回来了,却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个回来后马上就死了,另一个活了两天,他告诉爸爸……”

人鱼少女重重的吞了口口水,脸上的表情让已经可以算是见多识广的听众们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说,鬼岩城恢复活动了……”

听众们面面相觑,看起来似乎只有帕露菲和猫子意识到这势态有多么严重。

人鱼少女不管听众们的反应继续说:“那最后幸存的勇士也难逃祖先们的召唤,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守在他床前的爸爸和我说:——我看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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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西格玛和声(4)

该不会是看到西格玛神本尊了吧?

徐向北心里忽然冒出如此无厘头的想法。但是艾斯柯佳尼看起来又不是真的有神这种超越一切的存在的世界,就连猫子这个号称猫之里御社神、并且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太婆都否认神的存在。徐向北默不作声的寻思,那个幸存者最后的话语很可能是在描述极度惊恐和疲惫之下看见的幻觉;可如果不是呢,不断有人失踪这个状况是真实存在的,显然云层里面有某些事情正在发生,那个人真的看到了造成这个状况的罪魁祸首的可能性就一点没有么?

徐向北想起了阿瑟.克拉克的名言:一切足够先进的科技看起来都与魔法无异。

假设“神不存在”和“那个幸存者最后确实看到了什么会让人联想到神的存在”这两点同时成立的话,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唯一的——

——他看到的是远超艾斯柯佳尼当代技术水平的某种事物,而综合之前的种种线索分析,那东西多半是三千年前那场大战留下的东西。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东西到底是属于哪一方的?虽说从辛德蕾拉贮存的部队番号和注释来看在风暴层中长期驻防的是地上军,可考虑到尤歌朵拉她们种族很可能会和地上军驻防风暴层的西格玛部队有某种关联这点的话,在风暴层当中暗中活动的那些东西也很有可能是天上军地遗留物。比如某种自律兵器,它们吧人鱼以及和人鱼一同行动的人类都判定做地上军部队加以攻击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运载了数具地上军羽翼的月光舟在风暴层里面的境遇可就相当的危险了。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徐向北的衣角,徐向北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看辛德蕾拉,发现少女脸上挂着担心地神色,这时徐向北才察觉临时充作会议室的餐厅里静得可怕,除了辛西娅在喝茶辛蒂莎在吃蛋糕猫子在喝鱼汤之外,其他几名少女都盯着徐向北的脸,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给人“一分钟不说话一定会死”的感觉的人鱼公主也乖乖的安静下来。抿着嘴盯着徐向北。

“怎么了夏亚,”多菲雷亚代替大家首先开口,“很少看见你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呢,想到什么事情了么?”

“不,没什么,稍微发了会儿呆而已。”徐向北对多菲雷亚摆摆手,很自然的露出笑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尤歌朵拉继续,“说下去,这次调查队覆灭和人类要遭受灭顶之灾有什么关系么?”

“有啊有啊。当然有啊,调查队回来以后……”尤歌朵拉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似的,立刻再次打开话闸。叽里咕噜的说起来。

调查队地幸存者挂掉以后,大祭司认为他最后遇到的那个“它”是指西格玛神,并且就像其他所有想假借神旨达成自己目的地神棍们那样,断言神之所以没有将这可怜的蝼蚁碾碎是想让他回来传达信息,并且咬定神的意思就是要干掉所有居住在神殿周围的人类来做祭品,这样神的愤怒就会熄灭等等等等。

还真是超级没创意啊。

好容易将人鱼公主那连珠炮似的话语听完,月光舟的乘员们面面相觑。

这回先开口地是莉诺卡。小女孩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问道:“大概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尤歌朵拉你要担心人类的死活呢?这和身为人鱼公主你没有半点关系吧?”

“那是因为马科多他们对我都很好啊,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西格玛神一定不会因为好人太多而震怒的,这一定有别的原因,而且……”说完这个“而且”之后尤歌朵拉的表情忽然变得坚决起来,她握起拳头,在水里挺起上半身,斩钉截铁的继续说。“为了自己地安全而去伤害别人,甚至剥夺对方的生命。这是不对地!这违反我们人鱼一族地侠义。

要知道我族的名字读作‘人鱼’,却写作‘仁侠’!”

……该怎么评论好呢。看起来这位人鱼公主在某方面实在是偏执得可怕啊。

“那,充满侠义精神地人鱼小姐,”多菲雷亚看来对尤歌朵拉话语中反复出现的关于人鱼与仁侠的描述有点受不了,她微微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指出尤歌朵拉的说法和做法之间的矛盾,“既然你这么想贯彻侠义,直接阻止你父亲或者大祭司不好么,再不行就去告诉和你们住在一起的人类逃走啊,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当然有那样做!我先是劝说爸爸,可是爸爸总是不表态,只是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然

去劝说大祭司,结果被大祭司轰出了神殿,最后没办马科多……”

“等一下!”徐向北忽然抬起一只手制止尤歌朵拉继续说下去,“马科多是谁?”

“马科多就是马科多,好像叫马科多.伊东,是五十二区人类们推举出来的大头领啦,好像叫栽喽还是ZERO还是别的什么的,反正就是在人类中拥有和我爸爸类似的权利的东西。”在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爸爸和那个马科多降格为“东西”之后,尤歌朵拉立刻接上了刚刚被徐向北截断的话头,“反正,爸爸和大祭司都说不动,我就偷偷跑去告诉马科多,让他们赶快跑,可是马科多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还说什么就算大祭司和爸爸想要杀光人类,他们也有心无力,五十二区的人类警备队长杉森还笑话我们人鱼的武器落伍,垃圾!”

“还真是自大地领导人啊。”多菲雷亚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在从小接受王家教育的公主殿下看来,五十二区人类领导人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应该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吧。

而莉诺卡关注的则是尤歌朵拉话语的其他部分,小女孩偏过头,看着帕露菲,疑惑的问:“帕露菲,你刚刚不是说人鱼战士实力不弱么,为什么长期和人鱼相处的人类警备队长会这么自信能胜过人鱼的战士们呢?”

“很可能那人压根没有把尤歌朵拉小姐地话放在心上,只是在开玩笑吧。不过……”帕露菲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它看了眼泡在大锅里的尤歌朵拉,继续说道。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尤歌朵拉小姐不服气,但事实是人鱼一族毕竟是生物,而人类是好战而又自私的物种,人类的最精巧最强大的造物无一例外都是为战争而生的,所以人类制造的羽翼只要采用了八级以上的技术,就全部都是为战斗而设计的,是天生地兵器,就算核心功率差不多,在进行破坏的效率上人造的羽翼比天然地人鱼们要强太多了。而且作为羽翼技术最巅峰的人形羽翼的威力,在人鱼一族里恐怕就只有持有解除了武器封印的神殿战士能媲比了吧。”

出乎帕露菲预料的是。人鱼尤歌朵拉并没有对帕露菲的话语感到不高兴,她反而露出一张沮丧的脸,两只手合在胸前。弯起两根食指用指尖互相戳着,同时小声地嘟囓:“是、是这样没错啦,毕竟我们不是武器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也就是说,”徐向北则接过帕露菲的话头,刚刚大狗的话语和辛德蕾拉给出的关于西格玛部队的资料串联在一起,让他脑海里某个部分突然开窍了,“如果有人用人鱼编组一只部队的话。不考虑风暴层的环境影响,人鱼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廉价,对吧?”

“没错,只制造武器回路当然比制造整个羽翼要来地便宜得多。”大狗点头赞同道,“而且编组出来的人鱼部队还不能飞到风暴层以上地空域,因为上层第八粒子地浓度太低,但是单个粒子的能量却高很多,人鱼们地飞行珠无法有效的协调调用周围的第八粒子。”

大狗的话让徐向北想到自己在图书馆里看来的光魔技术基础知识(因为太基础都不需要登陆光魔网络就能查询),根据书上所说。艾斯柯佳尼的第八粒子一直在进行垂直循环,下层空域聚集了大量的低能量第八粒子。这些粒子不停的随着信风道的上行风流到天空世界的顶部。然后吸收阳光成为高能粒子,接着粒子一边释放能量一边沉降。最后回到下层空域。正是由于这个循环,第八粒子总数是下层空域较为丰富,但是单个粒子的能量却是上层空域更胜一筹。

徐向北看了眼尤歌朵拉,心想怪不得她飞不起来,这么想的时候他心里有某个部分总觉得不对劲,却一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接着徐向北发现餐厅里的话题又断开了,于是起了个头,对尤歌朵拉问道:“后来呢?你该不会是在告诉那个马科多危险所在又没有获得效果的情况下,决定自己出来找援兵去救那些人类吧,这未免太胡来了,而且就因为不想伤害人类而要和自己种族作对,这好像也不符合‘仁侠’的作风吧?”

“当然不是这样!”尤歌朵拉皱起眉头,相当坚决的否定道,“我作为舒华辛力加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半点危害我族的事情!我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在马科多他们事务所待得晚了点,出门回家的时候太已经黑了,然后几个大祭司的贴身侍卫袭击了我!据说大祭司的意思是干掉我,但是其中一个跟我说:‘请您逃走吧’,就把我丢进了五十二

的上行信风道入口里面,由于没有带信风道里用的助扎了很久都没能冲出信风道……”

“然后就一直被带到这里来了,是吧?”徐向北耸耸肩,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人鱼的救命恩人,就现在的状况看来,人鱼少女只要再掉进风暴层就能自己飞起来,想到这点徐向北未免有些沮丧,他有些自嘲的想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使后宫多样化地好机会……不过徐向北立刻甩开这些无意义的想法。将精神集中到面前的势态上,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将桌边少女们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已经了解了,反正我们如果不赶在十天后那个什么祭典前赶到那个五十二区,那里的人类就都要遭殃了,对吧?”

“是西格玛祭!”尤歌朵拉皱着眉头纠正道,徐向北把这当作肯定回答。

可没等徐向北继续说,辛西娅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徐向北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辛德蕾拉地怀里。发现辛蒂莎用大尾巴包住自己的身体,正趴在辛德蕾拉的胸脯上呼呼大睡着。小孩子还真是幸福呐,在哪里有多少人要翘辫子都无法阻挡她睡觉的坚定意志。

辛西娅像往常一样,一边品茶一边悠哉游哉的指出了不得了的事实:“按照尤歌朵拉说的情况,很可能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晚了吧,大祭司既然下狠心派心腹痛下杀手了,那么接下来没有理由不栽赃给人类,促使人鱼大头领下决心处理掉人类的吧?”

“我爸爸绝对不会被这么拙劣的把戏骗到!”尤歌朵拉立刻做出了很激烈的反应,少女地大鱼尾巴啪刷啪刷的拍打着水面,弄出一片片水花。

“谁知道。哪怕是最贤明的君主也会有昏庸地时候。”也许是因为天然克星已经睡着了缘故,徐向北总觉得辛西娅的语调比以往更加刁钻。

看起来尤歌朵拉还想为自己的爸爸辩护,却被徐向北制止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就算现在大祭司的神殿卫士正在屠杀五十二区的人类,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我的原则是不担心我们无力影响的事情。”说完之后徐向北顿了顿,整理了下思路,他发现自己最关心地果然还是那个西格玛神,以及最近半年多风暴层中发生的异变。徐向北不是对人命漠不关心的坏人,但是在自己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无数相关的不相关的人死亡后的现在。想让徐向北像尤歌朵拉那样整天把侠义什么的挂在嘴边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月光舟地旅行并没有特别明确的目地,但是寻找莉诺卡爷爷地去向,了解辛德蕾拉和辛西娅她们的身世,弄清楚三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等等才是月光舟真正应该关心地,救人于水火这种事情还是留给超级英雄吧。

理清自己的思路之后,徐向北对尤歌朵拉问道:“那个,尤歌朵拉,我问你几个问题,请尽可能的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我觉得这对搞清楚风暴层中发生了什么很有帮助。”

刚说完,徐向北又加上一句:“当然。这对拯救五十二区的马科多他们也至关重要。”

面对徐向北睁着眼睛扯出来的瞎话。尤歌朵拉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那么首先,为什么你们人鱼族的主要神殿所在地要叫五十二区?”

难不成里面埋着ET?或者隐藏着竞技场套装交易商?

“不知道。”对于徐向北的问题,尤歌朵拉很干脆的答道,她那瞪得圆圆的眼睛清澈无比,让人完全无法产生怀疑她的想法,“大祭司在给我讲课的时候说这个名字是西格玛神指定的,而且他还告诉我,等我学会了西格玛和声的意思,就会知道西格玛神一共指定了好几个地方,分别作为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们赎罪的地方,和我们享受安乐的地方,并且分别给予编号。”

好嘛,天堂地狱编号版。徐向北刚想提下一个问题,尤歌朵拉回答里的一个新名词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他问:“西格玛和声?那是什么?”

“是我们人鱼一族的圣歌,只有王族能学习如何歌唱,用在每年的西格玛祭上的哦!”

徐向北近乎本能的想到,这个“西格玛和声”应该隐藏了相当重要的信息,可没等他详细问,餐厅墙壁上的传声筒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驾驶台上的恩莱科通过传声筒报告:“夏亚先生,各位小姐,本舰即将进入风暴层界,请扶好身边的东西,准备应对冲击。”

接着老管家的倒数声就开始在偌大的月光舟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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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西格玛和声(5)

数结束的时候,众人感受到的冲击比预料的要轻微得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里面泡着尤歌朵拉的大锅里的向一侧溅出了一些,餐厅里的众人可能都不会察觉到脚下的甲板正微微向后倾斜。

在事先制定的飞行计划里月光舟整个降下过程中将迎风飞行,同时保持船体头部些微上扬的状态,以此来维持船身的稳定——那些永远无法再飞出风暴层的船只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毁在降下的过程中,降下过程中光核心输出的浮力减低,导致船体稳定性下降,碰到稍微暴虐一点的风暴就咯屁了。

而月光舟那特别的设计,使得月光舟在穿越风暴层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

首先,月光舟不依靠风力推动,它不需要张风帆,风对月光舟的影响也就没有其他船那么大,而月光舟那强劲的主动喷射式引擎提供的强大推力又无形中为月光舟提供了面对恶劣天气最有力武器。

当然,专门以穿越风暴层走私为生的那些商人们的船也会配备第八粒子喷进式引擎,但是由于他们的船的光核心不得不将绝大多数的功率用来维持船体的飞行,再加上走私船里鲜有月光舟这样吨位的,所以那些附加的辅助喷射引擎在月光舟的主引擎面前就跟玩具似的。

除了动力方面的优势,月光舟的造型也是穿越风暴层时的不二法宝。比起别的船只那凹凸不平的表面,月光舟那流线型地表面提供了进一步降低了狂风对船只的影响,从而使得月光舟能做到迎着狂风航行这种别的船只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配合船体的仰角,迎风航行能为月光舟提供更加强大的空气浮力,使得月光舟的光核心能分出更多的能量提供给主引擎。

再加上全封闭式的外形能够有效地防雨防水,提高恶劣环境中船员的生活条件,月光舟真不愧是专门设计来在风暴层和无尽云海中进行考察活动的考察船(事实上,这些优势使得它同时是一艘出色地军舰)。

“厉害,这真的进风暴层了么?”泡在水里地尤歌朵拉由衷的感叹,她抬起头,再一次环视现在她所在的餐厅。脸上满是钦佩地神情,很快连珠炮似的疑问就从人鱼公主的嘴里问出,比如“为什么雨进不来”“为什么没有风”“为什么不摇晃”等等等等。也亏得莉诺卡有这个耐心,小女孩竟然将这一长串问题全部回答完了。然后尤歌朵拉就瞪着大眼睛,对着弗朗西斯流光魔技术的传人吐出一长串的赞美。搞的从来听不厌对自己家技术赞美的莉诺卡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许是被叽叽喳喳的尤歌朵拉搞烦了,帕露菲抬头看了眼餐厅墙壁上的气压计。随即打断晃着绿色长发的人鱼公主地话语,问道:“尤歌朵拉小姐,现在的高度和光粒子浓度应该已经到了你能飞行的程度了吧,为什么不从那锅里出来呢,还是说你就心甘情愿地给那只老猫提供鱼汤?”

帕露菲的话语让尤歌朵拉地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人鱼少女刚刚还在叨叨个不停的嘴现在就像真正的鱼被抓出水面丢在地上时那样一开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断的在嘴唇之间拉出一道道薄膜又“啵”一声破掉,那样子让徐向北在心里暗想,美人鱼说到底还是鱼的一种啊……

紧接着豆大的泪珠就在尤歌朵拉的眼角生成。哗啦啦的落到大锅的水面上。

尤歌朵拉就这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放声大哭起来,充满悲怆意味同时又让人觉得异常喋喋不休的话语从她的嘴里源源不断的吐出,拼命轰击着众人的耳膜:“呜哇哇!我的飞行珠在风暴层里面不小心吐掉了我不是故意的胸部的贝壳被吹丢了我一紧张就那样了我有什么办法可是现在飞不起来在生成一个珠子又要十四年我才不要在地上爬十四年而且还嫁不出去了呜哇哇哇怎么办怎么办……”

尤歌朵拉一边大哭一边甩动她条大尾巴把身下的大锅里的谁溅得到处都是。飞散的水花波及到了餐厅的每个角落,让餐厅里的少女们发出阵阵惊叫。

徐向北眼疾手快的护住辛德蕾拉和辛德蕾拉怀里的辛蒂莎。飞来的水花只是弄湿了徐向北的后背。

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怀里抬起头,看了眼徐向北的脸,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开心,她把右手从辛蒂莎的脑袋上抬起,轻轻抓住了徐向北的衣领,接着将脑袋藏进徐向北的怀里,躲开那些成功越过徐向北肩膀的水滴。

成功确保辛德蕾拉

徐向北抬起右手挡住自己的脸,回头查看少女们状况

水花还在持续不断的从餐厅一侧的大锅里飞来,坐得离大锅最近的猫子已经全身湿透了,那身巫女服就像往常一样变得透明,能清楚的看到衣服下面凹凸有致的身材;多菲雷亚和希达一起躲到了桌子底下,被溅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她们俩的肌肤上;莉诺卡似乎被忽然溅来的水吓了一跳,她的椅子向后翻倒,整个人和椅子一道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帕露菲很尽责的站到小女孩跟前,用身体充当屏障挡住了射来的水;辛西娅坐得离“水源”最远,少女只是撑开手中的扇子挡开飞向脸部的水珠,同时用空着的左手护住红茶……

这时候黑白两色的身影插进徐向北和尤歌朵拉之间,梅加耶拉用手拉起自己女仆装长长的裙摆,撑开形成一道屏障,挡在徐向北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大腿和内裤统统暴露在水花之中。

“制止她,让她停下!”徐向北对抱着武士刀毫不在意的站在墙角的莉斯喊,喊完他立刻就后悔了,杀人杀习惯了少女立刻把这话理解为“让她永远停下来”,而握住千鸟的刀柄,一副拔刀要砍的样子。

“喂喂,冷静,搭档,虽然这样的确是最直截了当的制止那个小姑娘的方法,但是这种情况下应该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可以考虑吧!”

千鸟的话语难得的起了次作用,莉斯停住拔了一半的刀,盯住因为溅上的水光而显得更加冰冷的锋镝,似乎真的开始思考其他解决的办法,没过半秒她就皱起眉头露出烦恼的表情。

不过莉斯的烦恼马上就烟消云散了——猫子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猛的一拍尤歌朵拉栖身的大锅的边缘,瞪起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大喝一声:“喵呜!”

“啊呜呜呜……”人鱼少女立刻尖叫着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发作,将身体蜷缩起来,捂住耳朵缩着脖子躲进水里,整个脑袋只有眼睛以上的部分露在水面上。她怯生生的盯着猫子,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哀求道:“不、不要吃我啊,求求你了,我还很年轻啊,肉、肉太嫩不好吃的啦!”

这个世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

小小的骚动好不容平复下来后,徐向北一边接受辛德蕾拉提供的擦拭服务(毛巾是莉莉亚抱过来的),一边对众人说:“这里就交给梅加耶拉她们收拾,我们转到莉诺卡的实验室去继续商量吧!”

接着他一指将餐厅弄得一片狼藉的罪魁祸首,对梅加耶拉补了句:“这鱼留在这里,给她弄点东西吃。”

“我才不是鱼啦!才不是丑丑的鱼!”尤歌朵拉立刻对徐向北抗议道,可是猫子坐在她身边的猫子一露獠牙她就立刻安静下来了。

“不管你是不是鱼,你总归是肚子饿了吧?按你刚刚说的话你在信风道里已经飞了有好几天了吧?”

回应徐向北的是尤歌朵拉肚子所发出的一阵咕咕声,原来鱼饿了肚子也会响的么……

将尤歌朵拉和梅加耶拉为首的女仆们留在餐厅里,徐向北他们移动到位于同一层甲板的莉诺卡的实验室(死赖着不走的猫子也被留在餐厅里了,看来在月光舟上的时间里人鱼小姐是无法逃脱这只猫那恐怖的阴影了)。

“夏亚,你怎么看?”刚在实验室坐定,多菲雷亚就迫不及待的对徐向北问道,提问的同时少女用毛巾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我们要去参合这个事情么?”

“为什么不去,反正我们顺路不是么?”徐向北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更何况刚刚尤歌朵拉的话总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和三千年前的事情有点关系呢。”

“恩……”多菲雷亚听完徐向北的话语微微点头,可是看起来前王女阁下还有点顾虑,她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这时候,莉诺卡出其不意的开口了,小女孩神色坚定的说道:“我要去五十二区,我刚刚问过帕露菲了,爷爷到过那里,还和那个时候的大祭司交谈过,所以我要去见见现在的大祭司,说不定能找到和爷爷有关的线索。”

莉诺卡说完,徐向北看了看多菲雷亚,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就是这么回事。”而辛西娅则静静的喝着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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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西格玛和声(6)

终于深了,月光舟上的喧闹也渐渐归于寂静,偌大的入沉睡,因为人少而显得空荡荡的舱室内只有主引擎发出的嗡嗡声,以及船体外狂风撕扯外壳发出的呼啸。

在辛德蕾拉睡着之后,徐向北穿好衣服,轻轻拉开自己舱室的门,离开了房间。

因为发电机才刚被制造出来,月光舟的电力照明还只是个画饼,所以徐向北面前贯通战舰头尾的通道依然是一片阴暗,只有设置在舱壁底部的荧光体射出微弱的光芒。靠着这光芒要视物有些困难,却足以让夜晚没有掌灯行走在这通道上的人不至于摔跤。

徐向北稍微花了点时间才适应走廊里的光线,他迈开步子刚走了没几步,他身后的通道里就亮起些微的摇曳着的光芒。光芒在地面上勾勒出的徐向北的影子,那影子轻轻跳动着,让徐向北意识到背后的光芒应该是来自什么人端着的烛台。

徐向北回过头,昏黄的烛光中短发的少女低着头,轻轻叫了他一声:“晚上好,父亲。”

“晚上好,琳芙丝。”徐向北一边回应,一边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养女的头,经过这些天的训练生活,琳芙丝似乎将摸头这个动作视为一种奖赏,她微微抬头,瞄着徐向北的脸,看起来正为无缘无故得到奖赏而纳闷。少女的动作让徐向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继续抚摸着琳芙丝的脑袋,模仿着自己印象里慈祥的长辈地模样和语气说道:“琳芙丝。现在我是你的父亲,父亲对疼爱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所以乖乖接受就好了。”

“是,父亲。”琳芙丝轻轻点点头,原本因为看见养父而绷紧的表情微微松懈下来,趴在她肩膀上的斑纹大肥猫(徐向北心里管这猫叫加菲猫)则对着徐向北懒洋洋的“喵”了一声。

看着默不作声的琳芙丝,徐向北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痛快,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徐向北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琳芙丝。由于被徐向北盯着看。琳芙丝的表情变得越发地不自在,而她这不自在的表情让徐向北猛然醒悟。

徐向北叹了口气,他将放在琳芙丝脑袋上的手移动到了少女地肩膀上。郑重其事的对自己地养女说:“我说,我们是老爸和女儿的关系。不是奴隶和主人,你板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嘛,给人看到了铁定会以为我虐待你还是怎么的……”

“对不起……”回应徐向北地是少女纤细愧疚的声音。

“又来了。”徐向北抬起另一只手抢过琳芙丝手里的烛台。放在少女肩头的手稍微一用力,就把少女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听好,女儿用这种态度对爸爸是不对的,训练之外的时候不要那么严肃,要开心,想撒娇的时候就撒娇,这样才像真正的父女不是?没有父亲会讨厌女儿耍点小脾气的……”

琳芙丝在徐向北地怀里有些不知所措,她抬头看着徐向北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

“总而言之,”在非常主观臆断地对天下所有父亲的喜好下完定义之后,徐向北稍稍低下头。学着小时候他爸爸最喜欢地动作,用下巴上的胡渣蹭着琳芙丝的脑门。“我一直都想有个女儿,我会以对待自己亲女儿的方式对待你,所以希望你也把我当成真正的爸爸。”

对于徐向北这番“真情诉说”,被徐向北的胡渣搞到很酸的琳芙丝一面缩起脖子躲闪着,一面像往常一样轻声应道:“是,父亲。”

养女和刚刚并无二致的回答上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耸了耸肩,一半对琳芙丝一半自我安慰的说:“哎,就先这样吧,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不如这样,就先从称呼改起吧,以后我就叫你琳,而你也不要用那个书面得要死的‘父亲’来叫我,太见外了,喊‘爸爸’就好了,可以吧?”

琳芙丝顺从的点点头。

徐向北终于放开女儿的肩膀,自己端着烛台转身向前走去。

琳芙丝却没有立刻跟上他的脚步,少女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养父在烛光里晃动着的背影。

徐向北走了几步,发现琳芙丝没有跟上来,就回头招呼少女道:“还愣在那里干嘛,琳,你要去值班室对吧?刚好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啊,恩。”对于徐向北的话语,琳芙丝的反应稍微慢了一拍,从自己思绪中脱出的少女一边迈开脚步,一边应着,“这就来……”

声音在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短暂的中断之后,少女用和往常有着些许不同的声音补上了称呼:“……爸爸。”

这个词出口的同时,少女的脚步声似乎也变

轻快了那么一点点,她赶上徐向北,在养父身后一点着。

“刚刚睡得好吗?”徐向北一边以散步的速度沿着舰内通道行走,一边侧过脸和女儿“闲话家常”。按照梅加耶拉订出来的轮值表,今天晚上是琳芙丝值前半夜的班,所以刚刚尤歌朵拉制造出骚动的同时,琳芙丝正在自己的舱室里睡觉。

“恩,有好好睡,爸爸。”少女在徐向北身后认真的答道。

“这样啊,今晚值班辛苦要辛苦你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爱丽丝来整理床铺的时候说了一点,但是我没答话,所以她就没有继续说了……”

“这样啊……”

二人就这样交换着简单的对话,向着船尾的值班室走去。值得一提的是,刚刚还在强调“要有父女的感觉”地徐向北却一点没意识到,现在他们俩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父女的意思了。

等徐向北将刚刚船上发生的一切概略的讲述给琳芙丝听之后。值班室的舱门已经到了二人跟前。

拉开舱门之后,徐向北看到了预料之中的人,他对值班室里正在享用红茶的少女打招呼:“晚上好,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好慢呢,夏亚。”辛西娅冲徐向北扬了扬手里的茶杯,如此抱怨道,可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地不悦。

徐向北耸耸肩,神态自若的在辛西娅对面的沙发上坐好,将手里地烛台放下后。顺手接过恩莱科递过来的红茶,轻轻尝了一口之后他放下茶杯,看着面前少女地脸说道:“你会在这里就说明。刚刚有话没说完的人不止我一个了……”

“啊啊,真是的。夏亚你就只会想到这个理由么?人家可是单纯地想和夏亚你来个深夜茶会,好好的享受下二人世界呢。”辛西娅忽然换成悲戚的语调,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明明在索兰尼亚的时候人家还享受着正妻的待遇,可是一起飞之后,就变成了辛蒂莎的专用保姆,夏亚你都不肯正眼看人家了呢……”

面对装模作样的辛西娅,徐向北忽然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察觉到心中对以前被辛西娅捉弄的日子地怀念之后,徐向北暗自惊出一身冷汗,心想:难不成自己真是个M?他赶忙挥开自己脑中不祥的念头,忙不迭回应道:“行了,辛西娅。适可而止吧。而且如果真是深夜茶会地话,现在外面这景色好像也不怎么适合悠闲的喝茶呢。”

说着徐向北看向值班室那巨大地观察窗,外面是一副比黑夜更加黑暗的景象。值班室内风雨灯那微弱的光芒似乎在碰触到玻璃的那个刹那就被外面的黑暗吞噬殆尽,只有当远方有闪电流窜在云间流窜而过的那一瞬间。才能隐约看出外面正下着豪雨,被狂风卷着的雨滴就像巨大的鱼群在着黑色的大海中游动着。

“啊,夏亚你这么说有点过分呢,你就这么确定我刚刚说的话里没有真实的感想在里面?”辛西娅收起刚刚那做作的怨妇表情,一边品茶一边说。

“哦?这么说你真的因为被冷落了而觉得委屈?”徐向北反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没准真有这么一点也说不定。”辛西娅耸耸肩,轻描淡写的答道,可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拿捏得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听者会不由得怀疑“啊,可能真是像她说的这样”。

大贵族对自己的表情语气的控制力还真是可怕。

“好吧,怎么样都行,”自知继续扯下去肯定占不到便宜的徐向北放弃了纠缠,决定开辟第二战场,“比起闲扯,我们还是开始说点正经事吧。”

辛西娅非常干脆的点头,老实说这让徐向北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也知道辛西娅并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女孩。

徐向北之所以半夜跑到值班室来,一方面是觉得刚刚和众人在一起的时候辛西娅看起来有话想说又没找到机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有话要说的辛西娅最可能等着徐向北去碰面的地方就是值班室了;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应该就现在的状况和辛西娅好好商量下。毕竟现在月光舟上的少女们当中,没几个在远见和谋略方面能比得上辛西娅了——希达和猫子没准有这个本事,但是那两人看起来都不是商量事情的好对象……至于多菲雷亚,王女殿下在很多方面还是过于幼稚了一点,莉诺卡则干脆就是个技术狂。

徐向北来值班室的意图辛西娅不会不知道,实际上,少女会在这里的缘由和徐向北差不多——她也觉得徐向北有话没说,而且也想就现在的状况和徐向北交换下意见,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人其实相当的合拍。

稍微整理了一

之后,徐向北清了清嗓子,可还没等他开口,老管家出声了:“夏亚先生,恕老朽多嘴,老朽认为接下来要商讨的事情,在您正式决定对船上所有人宣布之前,还是尽可能的减少知情者为好。”

说完老管家瞄了眼坐在徐向北身后装在舱壁的椅子上的琳芙丝。

少女立刻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徐向北抬手制止。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资料要公布,但是我认为我地女儿无论如何都是可以信任的。”这么对恩莱科说完。徐向北又把话锋转向琳芙丝,“琳,听好,待会我们说的事情你都要好好听,然后认真的思考。

谋略也是力量的一个环节,阴谋也是。记住,想要保护什么,却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是不可能的,因为阴谋虽然会被绝对的力量挫败。但是当我们并没有拥有绝对的力量之时,能挫败肮脏地阴谋的,就只有同样朊脏的阴谋。所以你必须学会用脑子。明白了么?”

琳芙丝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还真是令人感动的亲子教学呢。”在一边看着地辛西娅插嘴道。

徐向北没有理会辛西娅的打趣,而是径直将话题跳到了正经事上。连过度都省略了:“说老实话,刚刚尤歌朵拉的话里面,有个时间让我很在意。她说走私船队和人鱼狩猎队地大规模失踪,是从半年多以前开始的。不觉得这个时间实在太过巧合了么,我和辛德蕾拉的第一次同契距离现在也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辛西娅露出沉思的表情,斟酌了好一会才点头答道:“确实是很巧呢,但是你们同契的时候,身为同系列羽翼,并且身在距离多菲的舰队覆灭地点如此之进的帝都的我都没有感觉,远在十万公里之外的那个鬼岩城又是如何受到影响地呢?”

徐向北耸耸肩,老实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辛西娅面露惊讶地神色,看起来这真的是出乎她地预料。“这个就算当时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吧,只要对新来的人鱼保密就好了嘛!”

徐向北不置可否,实际上他除了这个还想到了别的东西——大半年前也正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按照一般论,打破位面间蔽障的时候。不都会伴随着剧烈的能量施放的么,比如打个雷闪个电什么的,但是和穿越点处于同一个浴池里的多菲雷亚却毫发无伤……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徐向北想,自己的穿越会不会也和风暴层的异变有关呢,毕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雷声和闪电。这才是他真正想找人商量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现在面对辛西娅他又不想说了。

看徐向北不说话,辛西娅叹了口气,似乎是打算不再追问——从某种意义上说辛西娅的还算是个满善解人意的乖巧女孩。

“那个就先这样吧,比起这些我这里有些更有趣的情报。”

说完辛西娅看了眼恩莱科,老管家点点头,随即接口道:“是的,小姐。夏亚先生,您大概已经猜到了,老朽作为宰相大人的情报官,管理着大人的整个情报系统,我们常年收集布里多瓦各大贵族,甚至布里多瓦王族的情报。我们甚至渗透进了布里多瓦王家的情报机关,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份有趣的报告。该报告是布里多瓦情报局对风暴层的高阶羽翼状况的调查分析状况总结。”

“高阶羽翼?你是说布里多瓦在调查人鱼一族的战斗力?”徐向北插嘴问道。

“不,显然不是,这份报告描述的是常住在风暴层人鱼人类混合居住区的人类高阶翔士和羽翼的状况。起先我们很好奇布里多瓦王家的情报机关为何会对这个感兴趣,但是在对这份报告详细分析之后,我们发现了一处蹊跷的地方:我们发现,尽管整个风暴层当中拥有高阶羽翼的人类翔士都处于流动状态,逗留最久也不超过三年,但是整个风暴层当中的高位人类翔士总数是却总是维持一个相对固定的值。”

徐向北不说话,他把两手十指交叉,挡在自己的嘴巴前,一边沉思一边等着恩莱科继续说下去。

“然后,”老管家似乎是为了强调之后的内容,刻意顿了顿,“最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份报告虽然记载了能够推导出这结论的全部数据,调查总结里写的却是无关紧要的结论,给人的感觉似乎……”

“有人在刻意隐瞒这个结论。”徐向北接口道。

这个时候,窗外刚好闪过一条巨大的闪电,随即震耳欲聋的雷声充满了整个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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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西格玛和声(7)

向北看了眼漆黑的窗外,思考着刚刚获得的信息。

阴谋的味道呢。看着窗外的黑暗和时不时闪现的电光,徐向北忽然有种自己在玩神秘岛的错觉……

徐向北思考着,同时紧盯着辛西娅的双眼,郑重其事的问道:“辛西娅,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谁知道,”辛西娅悠哉游哉的喝着红茶,淡然的应了句,紧接着她眯起眼睛回望徐向北的双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用充满挑逗意味的声音对徐向北说,“呐,要想知道我这里还藏着什么,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哦。”

“推倒你是吧?”徐向北立刻接过她的话头,说完还重重叹了口气,“辛西娅,别开玩笑了,现在在说正经事……”

“啊啦,辛蒂一提要求你就立刻推倒了她,到了我这里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实在是很过分呢……”辛西娅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和最开始谈话时不同,这时的辛西娅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被打入冷宫后成天忧郁缠身的妃子,充满了让人心有戚戚焉的无奈感。

徐向北重重的吞了口口水,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要中招这是障眼法”,就在这时候仿佛为了印证徐向北的猜测似的,徐向北在辛西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但是他想仔细分辨的时候那气息又消失无踪了。

“呐。难道我就一点魅力都没有么……”说着辛西娅忽然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她走到徐向北身边坐下,将手撑在自己地搭档的膝盖上,就这样整个身子压了过来,漂亮的脸蛋一直凑到徐向北的面前。从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径直喷到徐向北地肌肤上,留下湿润又温暖的感觉。由于身体的重量,少女撑在徐向北膝盖上的手稍稍往下滑了点,有点陷入徐向北两腿之间的位置,而少女的胸部也紧紧的贴上的徐向北地胸膛,极力的展现着自己的柔韧性。

“小姐,请您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老管家在一边以彬彬有礼的口气提醒道,却被辛西娅瞪了一眼顶了回去。

“难道我和喜欢地人亲热也要得到您的许可么。恩莱科爷爷?”

这话让徐向北心里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难不成这句话是真心的?被辛西娅这样的女孩子喜欢,老实说感觉不坏,不过就是有点妻管严的危险就是了。

可这个想法刚露了个头,就被徐向北如临大敌的打压下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脸上地表情露出什么破绽铁定又要被狠狠的嘲笑一番。好在他现在脸上那硬撑出来的无奈表情还在尽职的掩饰着主人心里的想法。

但是没等徐向北暗自庆幸,更强大攻击接踵而来。

“我啊,是辛德蕾拉的同系列羽翼哦,所以,”辛西娅一边以轻柔的、充满挑逗性的声音如此说道,一边用手指顺着徐向北衣服的扣线来回抚摸着他地胸膛。低垂的双眼和羞赧的脸庞形成完美的配合,营造出一种让人难以抵挡的羞怯感觉,“所以啊,我和辛德蕾拉一样,被赋予了在非战斗时间内调整翔士心理状况的功能哦,辛德蕾拉能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哦……”

徐向北再次重重的吞了口口水,这个时候辛西娅原本躲在刘海后面悄悄偷窥着徐向北脸色的双眼忽然闪过戏谑地光芒,察觉这一点之后徐向北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败下阵来了。

紧接着,也不知道是脑袋里哪条筋搭错线了。反正徐向北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小恶魔打扮的迷你徐向北在他耳畔吐出邪恶的充满诱惑力的低语:“既然她想着看你发觉被捉弄时那手忙脚乱的样子,进而再取笑你,那只要不如她愿不就好了?这下不就能报一直以来被捉弄的仇了么?”

原来如此,确实是个好主意呢。

于是徐向北抽出手有些粗暴的一把搂住辛西娅的腰,将少女彻底拥入自己的怀里,不由分说的就向着辛西娅的嘴唇吻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辛西娅竟然没有像徐向北预料的那样露出惊讶的神色,她顺从的让徐向北吻着自己的嘴唇。毫无抗拒的让徐向北舌头伸进自己牙齿间的缝隙,还挺起自己的舌尖。

和徐向北伸进去的肉条碰触着,就像小孩子一样互相嬉戏。

辛西娅原本放在徐向北胸前的手自然而然的越过了徐向北的肩膀,环住了徐向北的脖子,紧接着她撑住徐向北膝盖的手也追随着同伴的脚步,占领了徐向北另一边肩膀,在他的后颈和先头部队胜利会师。

由于失去了膝盖上的支撑点,辛西娅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徐向北身上,少女稍显急促的呼吸和心跳通过被压得硬硬实实的胸部传来,让徐向北的呼吸也随即急促起来。

长吻终于结束

分离的时候辛西娅以缠绵的眼神看着徐向北,柔声说是说了么,我也有和辛德蕾拉一样的功能,这是我们地上军所有人形羽翼的标准配置,所以翔士大人如果抱过来,我们是不会抵抗的,而且会由衷的感到高兴……这和我们的自我意愿没有任何的关系。”

辛西娅的话语让徐向北心里没来由的涌起淡淡的悲伤,刚刚那种欲火在就这样烟消云散,抱着辛西娅的手臂也渐渐松弛下来。

然后他想,难道辛德蕾拉也是这样的状况,难道每天晚上辛德蕾拉那愉悦的样子都是设定好的程序的杰作?

徐向北正认真的考虑着这个可能性时,他猛然发现怀中的少女在窃笑,心里有某个地方下意识的发出泄气的感叹:完了,连怀着破釜沉舟的觉悟做出来的反击都被彻底拆穿,自己败得还真彻底。

随即他又开始感叹自己不够冷静,仔细一想就会知道,哪有在给羽翼设置了这种虚假的感情程序之后,还让羽翼本身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是设定好的程序的道理?



也不知道是读取了徐向北的内心的想法,还是单纯的凭借自己对人心的了解做出了准确的推断,反正辛西娅保持着这种亲热的姿势,对徐向北说道:“啊啦,刚刚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不能凭借本身的魅力让女孩子臣服,对于男人的占有欲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缺陷呢……”

徐向北心想原来刚刚涌起的对怀中人和辛德蕾拉的怜爱与同情竟然是男人占有欲的另一种体现么?

“不,我觉得这更像是大男子主义的某种映射……”辛西娅趴在徐向北的怀里,嘻嘻笑着盯着徐向北的脸,说话的语气又变成了往常那种“逗你玩”的语气。

这语气促使徐向北决定再试着反击下,于是他正色道:“如果刚刚你的表现不是源自设定好的机能,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其实是在期待着什么?”

“恩~”辛西娅发出像是正在为难的声势,将自己的屁股从沙发上移动到了徐向北的膝盖上,转化成坐在徐向北怀里的姿势,然后才一边抚摸着徐向北的胸膛一边以若有所思的语气继续说:“我到底有没有期待呢?有没有呢?”

少女那种欲说还休的语气让徐向北没来由的又产生了期待……说白了就是他又败了。

知道自己取得了完胜的辛西娅露出稍显得意的笑容,她再一次把头凑到徐向北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好啦,玩笑就到这里,其实是羽翼的机能还是我的意愿真的很重要么,我早就说过,我不讨厌和你在一起哦,所以……”

辛西娅嘴里喷出的温热气息让徐向北的耳垂渐渐变得燥热起来,怀里少女的一切在徐向北的感官中都迅速的放大:耳边少女娇柔的呼吸声,吹拂耳垂的温柔气体,从少女刚刚沐浴过的肌肤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压在胸前的柔软物体那规律的起伏,还有像暖炉一样不断散发到周围的温暖。

所有这一切都和少女刚刚的一系列挑逗行为一起蹂躏着徐向北的神经,让他的手缓缓的伸向少女的胸脯。

辛西娅看起来也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徐向北还在猜测这是作为羽翼被赋予机能呢,还是少女个人的意愿,但是他立刻就把这最后的疑虑抛开了,反正少女本人都说自己其实不讨厌这样……

就在徐向北的手放到辛西娅的胸部上的那个瞬间,恩莱科的咳嗽声冲破了两人间不断酝酿不断扩张的粉红色气氛。

“夏亚先生,请问这也是您对女儿的教育的一部分么?”老管家如此问道。

徐向北惊讶的抬起头,随即望向坐在值班室墙边的琳芙丝,他发现少女的脸颊早就飞满了红霞,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抱在一起的徐向北和辛西娅,下意识的咬着自己右手的手指,她脸上那半分好奇半分羞涩的表情甚至让徐向北觉得比怀里的辛西娅更诱人……

当然这个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被腰部传来的疼痛打断了。

徐向北收回目光的同时,辛西娅再一次在他耳边耳语:“没办法了,我在房间等你。”

紧接着少女对徐向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一个让人本能的怀疑又是个为了捉弄人而设下的陷阱,却又不免满含期待的笑容。

留下这样的笑容之后,辛西娅从徐向北的膝盖上站起,冲恩莱科作了个手势,又对琳芙丝笑了笑,就离开了值班室。

徐向北终于舒了口气,可是当他看到紧跟在辛西娅身后的恩莱科和依然拘谨的坐在墙边凳子上的琳芙丝的表情后,他没来由的有种感觉——夜还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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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西格玛和声(8)

莱科前脚刚走,徐向北就把全部精力转到还是一脸缓样子的琳芙丝身上。

该怎么和琳芙丝解释呢,徐向北看着少女那在值班室昏黄的光线中一片绯红的脸颊,绞尽脑汁想找出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

可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的女儿忽然低下头,低垂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并拢在一起的膝盖,少女的肩膀稍显僵硬的缩在一起,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拘谨的绞合在一起,指尖与指尖纠缠着,仿佛是在表现少女内心的纠结似的。

“那、那个……”少女咬了咬牙,扭扭捏捏的开口了,细若游丝的声音显得结结巴巴的。

由于琳芙丝很少主动开口说话,所以徐向北也集中注意力,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一心一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最后从琳芙丝嘴里吐出的话语却让徐向北大跌眼镜,少女犹犹豫豫提出来的问题竟然是:“爸爸,那个,翔士和人形羽翼之间,难道都是这种……这种关系么?”

徐向北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琳芙丝为什么这样问,他耸了耸肩,一边偏开自己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黑暗夜色,一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最后他有些无奈反问:“怎么,想把比卡换成个小帅哥?”

“不、不是这样的,爸爸,只是……”琳芙丝猛的抬起头,手忙脚乱的否定道,她那慌慌张张地表情让徐向北没来由的产生“这才像女儿嘛”的感想。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少女又羞涩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翔士和人形羽翼是不是……是不是就相当于恋人的关系呢?”

“你觉得刚刚像是恋人之间的对话么?”徐向北未免有些无奈,心说那明明就是辛西娅在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而已嘛,可仔细一想这边的世界不比地球,没准在十四岁的小女孩看来刚刚辛西娅和自己之间的那一系列互动就等同于“恋人地行为”。想到这他不免露出苦笑。

琳芙丝看到徐向北的表情之后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想要收回刚刚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自己女儿一下子变得异常多变的表情。徐向北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应该感谢辛西娅呢。

本来徐向北还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下琳芙丝和爱丽丝的关系,毕竟徐向北他也不想看着明显有百合倾向地一对少女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渐渐隔阂起来,可他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等琳芙丝主动求助地时候再来问的好,少女好不容易有点向自己敞开心扉地苗头。操之过急反而不好。慢慢来,一切慢慢来。

如果辛西娅知道徐向北刚刚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百分百要搬出“可怜天下父母心”之类地理由来偷揶他了。

此时短暂的沉默让值班室里地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徐向北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一个话题活跃活跃气氛,他说:“翔士和羽翼的关系有很多种的。这个琳你以后接触多了就知道了。不如我们来说点别地,刚刚我和辛西娅他们的对话听完以后,能想到什么吗。琳?”

琳芙丝似乎也想尽快摆脱尴尬,所以徐向北的话说完,她就点点头,随即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可是想了一会儿之后少女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用像犯错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我、爸爸,对不起,爸爸,我没怎么太懂……”

“没关系,”徐向北站了起来,走过去摸摸养女的脑袋,安慰着一脸不安的少女,“我也没指望你马上就能说出什么来。”

“对不起,爸爸。”少女再一次道歉。

“都说了嘛,不必在意,接下来好好听我说就行了。”徐向北说完把手从琳芙丝头上拿开,背对着少女看着窗外的黑暗,右手举在胸前做鲁迅状,他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一边开始给自己的女儿“上课”,“琳,你记住,人类是一种功利心很强的生物,所以在分析和人类有关的行为或者现象的时候,最简单的切入点就是看这个行为或者现象能给什么人带来利益。”

其实徐向北这不单纯是上课,他也通过讲述的过程在逐渐整合自己的思路,随着话语不断从他口中吐出,整个事件也开始展现出它自己的脉络:“刚刚的情报,至少涉及四方的利益,第一就是下令调查风暴层的那方,这很可能是布里多瓦王家;第二就是抹去最后结论的人,是谁也不确定,甚至可能是布里多瓦王家本身下达的抹消命令;第三是在风暴层当中保持战力的组织;第四就是尤歌朵拉的族人们。”

徐向北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自己女儿,确认少女有没有在认真“听讲”,结果他满意的看到琳芙丝正一脸严肃全神贯注的听着,于是他回过头继续。

“人类在风暴层中保有过强的力量,这对人鱼们并没有好处,所以可以首先排除,它们应该对这件事情不知情……”

徐向北在对自己的女儿谆谆教导的时候,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话语的听众并不止琳芙丝一个人。就在值班室那扇并不算厚的金属舱门外,老管家恩莱科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贴在门上的光魔机械,光魔机械底座上伸出的金属喇叭花里,徐向北的话语正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辛西娅将双手抱在胸前,右手的指尖有些神经质玩弄着自己洋装胸口的蕾丝,不动神色的听着经过机械转换而显得有些变质的徐向北的声音,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就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还有什么疑虑么,恩莱科爷爷?”辛西娅忽然伸手拧上了贴在门上的窃听仪器的开关,笑着对恩莱科问道。少女地那微微上扬的句尾隐约透露出些许的得意。

“小姐,老朽仍然觉得这并不能说明您的判断,不过既然您执意认为这值得一试,老朽也不再阻拦。”恩莱科说着开始拆卸仪器,辛西娅则留下老管家,径直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

对琳芙丝的授课进行得非常愉快,本来徐向北作为资深宅就是热衷于布

种,碰到琳芙丝这种认真到不行的学生更是非常好的为人师的那种秉性。

愉快地授课时间结束后,徐向北丢下一句“今晚就好好想想我说的,有不明白明天问我就好了”。

就离开了值班室,将自己的养女一个人留下继续值班。

端着烛台再次行走在隧道里的时候,刚刚热衷于布道的徐向北忽然间想起辛西娅最后留下的话语。

“没办法了,我在房间等你。”

想起这句话地同时徐向北重重地吞了口口水,他的潜意识在不断告诉他这个邀请是个陷阱地可能性非常高,当自己兴冲冲的跑到辛西娅地房间里时。面对的很可能是少女地冷嘲热讽。

但是徐向北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刚刚抱着辛西娅时地重重感受。想起少女身躯那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想起少女吐在自己肌肤上的温热湿润的气息。

没准。辛西娅这次是来真的?

徐向北轻轻摇了摇头,可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很有道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起:不管目的如何。少女都狠下心来放出这种诱惑性十足的邀请了,拒绝的话那对少女难道不是一种侮辱么。作为月光舟的男主人,辛西娅的搭档,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于是徐向北做出了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到底男人还真是一种悲哀的生物啊。

决定了之后,徐向北沿着通道健步如飞,他那稍显粗暴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的钢铁墙壁之间。

徐向北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四号甲板前部分给辛西娅住的单间门前,他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手掌用力拍了拍金属的舱门。

“请进。”门内立刻传出辛西娅的回答。

徐向北推开门,迈进了辛西娅的房间。

“来得真迟呢,夏亚。”辛西娅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白色的长发,少女身上的洋装此时已经换成了同样是由徐向北选定的睡衣,宽大的丝质睡衣掩盖了少女的身材,却又散发着和洋装截然不同的气质。

“啊,和我女儿稍微聊了下,所以耽搁了。”徐向北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径直走到辛西娅房间里剩下的唯一能坐的位置上坐下——他坐到了辛西娅的床上,“不过淑女发出了邀请,绅士没理由不来赴约吧?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辛西娅你睡了呢。”

“怎么可能,”辛西娅笑了,她将自己的一头长发打理停当之后,放下手里的梳子,顺手抄起梳妆台上头绳将光滑如雪的白色长发绑了束偏马尾,接着她站起身,一面向着徐向北的走来,一面故作娇嗔的说道,“如果夏亚主人大人不来的话,小女子今夜又如何能入睡……”

“每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的本能总会产生一种抗拒心理。”徐向北干脆放弃抵抗,采取有话直说的策略,反正如果这是为了捉弄自己的话,迈进这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败了。

辛西娅竟然学着徐向北惯常的动作耸了耸肩,然后少女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同时以自然而然的动作坐进了徐向北的怀中。

徐向北也顺从自己的意愿,像刚刚在值班室里时那样,伸手环住了辛西娅的腰肢,由于睡衣的布料比起洋装要薄上许多,徐向北掌心感觉到的少女身体的触感比之前更加柔软,少女温热的体温让徐向北那一直端着烛台而稍显冰冷的掌心渐渐温暖起来。

辛西娅一边把头埋进徐向北的胸膛,一边柔声说道:“说实话,今晚我稍微放心了,之前我还以为夏亚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呢。那次辛蒂喝醉了的时候,明明我都睡到你身边了,你却对我不管不问……”

“那是……”徐向北用空着的手摸摸自己的鼻头,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不好意思,“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确定你怎么想嘛,辛西娅你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都猜不……”

“那在索兰尼亚又怎么说呢?”辛西娅打断了徐向北的辩解,她抬起头,将双手环上徐向北的脖子,注视着徐向北的双眼幽怨中透着些许的迷离,她的声音也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感觉,听得徐向北登时心生爱怜,“那个时候我可是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一点不讨厌成为你的夫人了啊,可是夏亚你却一副了然无趣的态度……”

徐向北刚想说那个时候你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吧,却被辛西娅展现出来的那种女性魅力彻底压制住,没能说出口——果然平日里成熟冷静的女孩子撒起娇来威力会倍增的……

面对此时的辛西娅徐向北渐渐开始认为,没准自己真的太冷落她了?难道自己的后宫光环就真的如此强大,连被自己视为最难征服的辛西娅都早已沦陷?

这么想着他稍稍有些得意起来,他对自己说,既然已经知道错误了,那么修正它就好了嘛。

于是曾经做出在第一次同契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推倒了自己的第一个羽翼这种大胆举动的宅男徐向北,将自己的手伸向了辛西娅的胸部。

掌心碰触到那柔软的肉团的瞬间,徐向北心中涌起的第一个想法是,不愧是和辛德蕾拉同一系列的羽翼,胸部的触感都是一样的好。

紧接着他的掌心感觉到一个小小的突起。起初只是一点隐隐约约的触感,然后随着徐向北的手掌对柔软肉团的抚摸,最初的那点触感变得越发明显,并且越发的坚硬,最后甚至让徐向北觉得有颗黄豆夹在他的手掌和那柔软的肉垫之间。

他稍稍抬起手掌,带着游玩的心情弯起食指轻轻弹了下那个点。

辛西娅立刻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娇喘。

那娇喘突破了徐向北最后的防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辛西娅推倒在床上。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阻止了他。

“等等,夏亚,不觉得在赤裸相对之前,我们还有些话应该说明白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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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西格玛和声(9)

向北心里的热情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稍稍松开捏住辛手,盯着少女的脸。

虽然少女的表情和刚刚并无二至,可是在徐向北看来她脸上那魅惑色彩却早已不再。

“果然,我就说你肯定是带着别的什么目的。”徐向北轻轻挑起眉毛,叹了口气,这时候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无厘头的想法:电影或者里,这个时候男人们按惯例应该从什么地方掏包烟,然后用牙齿咬着抽出一根来,然后要点烟的时候打火机一定要打上几次才能打着……

不过由于徐向北不抽烟,所以这一次这种狗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使得辛西娅小姐不惜色诱我也想要知道的东西,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等级的秘密呢。”徐向北说着想拿开放在辛西娅乳房上的手,转念一想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辛西娅这不还没下“逐客令”么,所以还不到装君子的时候。

辛西娅用指尖狠狠的戳了下徐向北的胸口,娇嗔道:“这种说法真的很失礼耶,人家只是想在赤裸相见之前多了解身为人家的搭档,并且马上就要成为人家的情郎的‘夏亚先生’嘛。”

“你如果不这么爹可能效果会好点。”徐向北毫不客气的指出这点,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忽然变得冷静起来,也许是因为辛西娅那过于做作的爹声?可徐向北一点不觉得庆幸,谁知道眼前的少女后面还留了多少后手。

果然,徐向北这句吐槽刚说完。辛西娅就将整个脑袋凑上前去,由于身体前倾,她的胸部尽情挤压着徐向北地掌心,并且贴着徐向北的手掌变形,极力的展现着那绝佳的弹性。

可能是由于胸部被挤压的缘故,辛西娅的呼吸显得越发地灼热。

她几乎贴着徐向北的脸说道:“爹的话,夏亚你就不喜欢人家了么?”

一般来讲,男人总会觉得说话太爹的女人让人感觉到恶寒啥地,徐向北平时也这么想。但是现在配合这“语境”,徐向北发现自己竟然觉得感觉还不错,在手里像个大布丁一般不断变形的乳房也好,吐在自己脸皮上的湿软温暖的气息也好,压住自己那活计的坚实的臀部地触感也好,所有这些都使得辛西娅话语里那中娇滴滴的感觉变得毫无违和感。所以大家学习语言地时候一定要注意语境哦!

不管辛西娅要知道的是什么,她的计策无疑都是成功的。就连徐向北自己都觉得今晚他可能什么秘密都保守不住了。

徐向北甚至开始同情起在诸如《卡萨布兰卡》之类的间谍片中倒在妙龄女谍石榴裙下地高官政要了。

“我以为,”不过不管心理怎么想,嘴上还是要抵抗下的,于是徐向北再次开始轻轻的揉着辛西娅地乳房,同时用偷揶的语气问道。“布里多瓦贵族的女孩子都是开放却不失矜持的呢,现在看来这个看法存在的误差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啊。”

“也不能这么说,一般的贵族小姐确实是被这样教育的。那是因为她们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工具罢了,但是布里多瓦可是女王当政的国家啊,”辛西娅的话语稍微中断了下,因为徐向北的拇指刚好在这个时候把她乳房上那个小点狠狠的压进了柔软浑圆的基座里,于是娇喘声硬生生的将她的话语扯断了,“夏亚,真是的,既然要认真说话就不要做那么大的动作啦!真是的……”

“原来你是胸部敏感型么,”徐向北故作惊讶,心里有点扳回一城的愉悦感,他一边继续搓揉着辛西娅的胸部,一边接着说,“好吧,刚刚我不好,我们继续,布里多瓦贵族的女孩怎么了?”

“布里多瓦贵族当中,和王族有联系的家系的女孩子受到的是另一种训练,就算无法接掌王位,我们一般也会担负起情报总管的职责,然后,”辛西娅说到这再一次将整个身体贴上徐向北的前胸,一直凑到徐向北耳边的嘴唇中吐出的话语充满了让人难以言喻的诱人气息,“然后,用身体来获得关键的情报也是我们接受的训练之一哦……”

“所以说,小姐您到底要获得什么情报啊?”徐向北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辛西娅的脸蛋。

辛西娅将身体和徐向北胸膛的距离稍稍拉开,纤细的指尖伸进徐向北不知何时已经敞开的衣领,抚摸着徐向北的锁骨,以轻柔的声音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夏亚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语传入耳廓的时候,徐向北的身体微微震了下,那只是非常非常难以察觉的微小出动,但是正用指尖摩挲着徐向北的肌肤的辛西娅显然察觉到了,少女嘴角上扬,狡黠的笑容闪过她的脸颊,稍纵即逝。

徐向北知道这回麻烦大了,他的

件反射的开始编织新的谎言,好在给希达写那些冒险累了不少东西,大量从勇者斗恶龙或者博得之门里抄袭下来的情节涌入他的脑海。

徐向北一边极力拼凑着比较能说得过去的冒险传奇,一边装傻争取时间:“这……什么意思,我不就是夏亚.雷么……”

“所以说,我问的是夏亚你在这个面具后面隐藏着的真面目啊,我对你拿来哄希达的那些冒险故事可没有兴趣,如果你其实是人造人,古代遗物或者异世界人的话,就请你坦白的告诉我吧。”说着让徐向北觉得异常熟悉的台词,辛西娅再一次露出充满魅力的笑容,她的手从徐向北锁骨沿着喉咙一直往上滑,纤细的指尖划过徐向北的下巴,轻轻点住徐向北的嘴角,指甲的边缘压进徐向北的嘴唇。

这实在是太犯规了!

不等徐向北开口辩驳,辛西娅接着说:“夏亚你啊,非常的聪明,你的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在我见过的男人里在你之上的恐怕就只有家父了,然后你对人类社会对自然界的见解都显示出你思维远比一般人深邃,你对新状况的接受能力和适应力,以及面对突发状况时的镇定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没有男人不喜欢听女人赞美自己,特别是在这个女人还是个美少女,并且她正以让人遐想联翩的魅惑姿态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的时候,至少徐向北这种程度的男人是顶不住开始飘飘然了。尽管他知道辛西娅对自己称赞多半并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能力,比如那些所谓深邃的思想和对社会的深刻见解都是从另一个位面的大能那里搬过来的。

“而且,”辛西娅的赞美还没有结束,少女稍微换了下姿势,让自己没有受到徐向北照顾的那个乳房更紧密的压到他的胸膛上,“你那丰富的语言知识积累,显示出你拥有非同寻常的经历,我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能如此地道的同时掌握数个相距数十万公里的大陆的语言,而且还会说神秘的猫之里的语言,就算存在能做到这点的男人,他应该也为此消耗了大半生的时间了吧?可是你却依然如此的年轻……”

“辛西娅,世事无绝对嘛,我比较幸运,所以才……”

“但是!”辛西娅忽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徐向北的辩解,“夏亚你身上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不管多么机缘巧合,像你这样理应走过无数块大陆,行程比大多数人一生走过的路的百倍都多的男人,理应在情场上也是游刃有余才对,在每个酒馆,每个旅店,你应该已经见过了无数游戏于走天空的男人们之间的红尘少女。所以最起码,你的定力应该不是我这种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实践过的小女孩能撼动的,难道不是如此么?”

这话直接戳到徐向北的痛处了,在穿越之前徐向北和三次元的女孩子最亲密的接触就是牵手而已。

徐向北的表情让辛西娅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少女斩钉截铁的总结道:“由此我推测,夏亚你的实践经历,恐怕与你拥有的知识和经验是不成正比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夏亚先生?”

“喂,我说,再怎么说这样也太武断了吧,也会有……”

“也会有不管怎么样也不擅长应对女生的男人?”辛西娅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一边用指尖挑逗着徐向北下巴上漏网的几根胡须,一边柔声说,“可是,看你安慰多菲还有疼爱辛蒂的时候,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啊?不过这样判断确实很武断,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才不会下决心向你提问呢。但是有了今天的事情,条件就足够了呢。夏亚,你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人鱼的事情吧?”

徐向北老老实实的点头。

“那,为什么在今天几次比较混乱的场面里,你嘴里会说出温蒂妮语的单词?”辛西娅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高明的西洋棋手,在千辛万苦的布局之后,终于喊出了“将军”一词。

徐向北心里一下凉了半截,那该死的翻译机制,大概是在混乱中无法判断他的话是对谁说的,所以就乱来了……

徐向北看着辛西娅的脸,微微叹了口气,他自我安慰道:反正早晚都要说,干脆痛快点算了,何况现在看来少女们当中,也就辛西娅最有可能全盘接受那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实。

于是他稍稍整理下思路,正色道:“辛西娅,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怕说出来你们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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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西格玛和声(10)

竟说了多久呢,徐向北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再一次意识到,怀中的少女不愧是集结地上军全部技术精华的人工智能,辛西娅理解异世界的速度实在是太过超乎想象,她光是凭借着徐向北粗浅的描述,就能立刻抓住其中的关键,然后通过提问来让徐向北加以细化。

“真是非常神奇的世界呢,”最后辛西娅总结道,这个时候少女脸上那毫无遮拦的单纯表情让徐向北很是惊讶,毕竟印象中辛西娅总是一副带着面具的样子,不知道真实的面容,没有理会徐向北小小的新发现,辛西娅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继续问道,“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没有光魔技术的情况下做到的?”

“是啊,如果不考虑光魔技术的话,我原来的世界技术水平可比这边要强大得多,不过相应的,我们也造不出像你和辛蒂这样的人造生命。”地球什么时候能造出类似辛西娅这样的人工智能,图灵一定会兴奋的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辛西娅依然咬着嘴唇低头沉思,她的手又开始习惯性的玩弄衣服,只不过这次她玩弄的是徐向北的衣领,过了半晌,她才再次抬起头说道:“虽然这一切都很难以置信,但是这确实能解释夏亚你的所有行为,特别是能教导莉诺卡制造那些我们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的奇妙制品这点,之前我设想你可能是比人形羽翼更高级的光魔技术产品,这个设想最大的BUG就是无法解释莉诺卡从你那里学到的古怪技术。此外还有你那独特地审美也难以解释,我可不认为这个世界里有第二个人会做出那些怪怪的臂章了。”

原来自己呕心沥血设计出来的女仆队臂章在一般人看来是怪里怪气的么?得知这点之后徐向北不免有些丧气。

“我可没说那些标记不好看,”辛西娅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事实上,看得多了以后,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开始觉得那些标记其实设计得很有味道,比起贵族们那些花里胡哨的纹章要好得多了,至少让我选一个戴地话,我会要你的臂章。”

“我应该说谢谢么?”因为此时内心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放下。徐向北毫无心理负担的以轻松地语气对辛西娅打趣。

辛西娅也对自己的搭档回以微笑,同时故作惊奇的反问:“难道你原先的世界的男士们得到美丽淑女青睐之后,都不表示感激的么?还是说,用力挤压女士地胸部就是你们表达感激的途径?”

徐向北耸耸肩。

又按了一下辛西娅乳房上那个“按钮”,经过刚刚那数十分钟,徐向北已经完全放开了,动作也随意了很多,按辛西娅地说法就是“有长进了”——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徐向北还疑惑了一下:我应该感到高兴么?

也许是被徐向北的动作刺激到,辛西娅稍稍扭动了下身子。换了个看起来更随意的姿势继续趴在徐向北的怀里,同时以自语般地语气说道:“既然如此。看来今后月光舟会装备越来越多奇怪的东西,然后变成整个艾斯柯佳尼最先进的飞船?”

“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这样,”徐向北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他轻轻挑了挑眉毛。半开玩笑的继续说,“紧接着莉诺卡就毫无悬念的成为比她爷爷更伟大的光魔工匠,而我则因为是她的导师兼义兄而同时获得金徽资格。最后人们说不定还会造个铜像来纪念我……”

徐向北的话让怀里的少女很开心的笑了,自从徐向北抖出自己的秘密之后,少女的心情就一直很好,脸上的笑靥也比往常那城府颇深的笑容更有味道,简单来说,现在在徐向北怀里的辛西娅比往常的模样更像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妙龄少女,这使得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属于少女的触感和温度的魅力统统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不过不管外表如何改变,辛西娅就是辛西娅,少女依然在按着她往常的步调思考着,很快就提出了新的问题:“技术什么的,我其实了解有限,就交给莉诺卡吧。我比较关心的是你到了这边获得那个奇妙的翻译机制,提到这个机制我总会想起我试图读取夏亚你稍微深层的思维时感受到的东西。”

徐向北看着辛西娅,默不作声的等着少女继续说下去。

“作为羽翼,为了更好的和翔士配合,我们被赋予了和翔士进行精神交流的能力,不过天地战争之后制作的羽翼大多数都会在羽翼的光魔回路里刻下不可违逆的规定,那就是不能试图读取翔士的深层意识;但是我和辛蒂以及所有地上军羽翼都不受这个限制,影响读取的就只有人脑本身的思维活跃度,以及读取时我们与翔士的契合度,比如我现在和你的这种程度的接触,就只能直接感觉到你最表层的思维罢了,想要深入就必须调用我的运算能力去切入。奇怪的是,每当我试图这么做,总有东西在干扰我,导致从夏亚你的深层意识里导出的东西模糊不清很难辨认……”

“你是觉得,”徐向北打断辛西娅的话语,“是那个翻译机制在阻挠你?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原来辛西娅你在索兰尼亚那么亲密的贴着我,是为了争取更多机会来解读我的深层思维么?”

“当然不完全是,夏亚你应该对你自己的魅力有信心啊。”辛西娅说着眯起眼睛,对徐向北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徐向北再次叹气,眼前的少女究竟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唬人,恐怕短时间内自己是很难弄清楚了。接着徐向北忽然冒出一个新的念头,刚刚辛西娅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他稍微整理下思路,对少女问道:“你刚刚说读取的难度取决于接触程度。和我大脑地思维活跃度对吧,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的思维越少你就越容易读取,对吧?”

辛西娅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那样又如何?”

这个时候徐向北脑海里浮现出汤姆汉克斯那大下巴的驴脸,还有丹布朗在某本神棍书里对异教性崇拜的论述,于是他松开打从辛西娅坐进他怀里就没有从辛西娅的乳房上拿开地右手。用指尖戳着辛西娅的胸口,说道:“所以你诱惑我不但是作为让我自己说出秘密的诱饵,还是在我拒绝明说时的后备计划,因为在性高潮时。是人地大脑最接近一片空白的状况,而且那个时候也你和我的接触程度也是不同契的状态下最好的,对吧?”

辛西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搂住徐向北地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全部被你说中了,我仅仅是稍微说明了一下。你就能立刻推断出来,夏亚你不愧为我的搭档。作为羽翼,我为使用自己地男人如此优秀而感到骄傲。”

毫不遮掩的称赞,让徐向北

点尴尬,这说明徐向北还是满腼腆的,好在这个时候刚好和徐向北错开了。否则看到徐向北那一瞬间露出的表情,辛西娅大概又要一边说着“好可爱哦”一边拿徐向北开刷了。

不过似乎受到这称赞地影响,徐向北下意识的想多“现一现”。于是他沿着方才的思路接着推断道:“而上一次辛蒂醉酒不醒地时候,你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和我同床,就是因为想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窥我的意识,对吧?”

“啊咧,过分!”出乎意料的是,辛西娅忽然娇嗔起来,“那明明是你拼命邀请人家,人家才勉强答应的,你当时说:‘由于辛蒂神志不清,辛西娅你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好取代辛蒂成为同契的核心……求求你了’,你明明是这么说的嘛!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人家不好拒绝才答应的……”

徐向北也懒得纠缠,他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现在我的秘密都抖光了,辛西娅小姐有没有打算和我分享下你的秘密呢?”

“恩,好啊,不过夏亚先生,您想知道什么呢?”辛西娅很干脆的将问题又抛了回来,这下徐向北开始犯难了,因为他之前压根就没考虑这个问题,比起思维缜密的辛西娅,他这个宅男的所谓谋略看来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刚想到这点,徐向北的脑海里就有某个部分开口说道:不要紧,现在辛西娅已经是完全的自己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难道就因为和辛西娅分享了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不明白,潜意识还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丢开脑袋里忽然冒出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徐向北开始考虑自己该问什么。

不考虑不要紧,一考虑就发现想问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时候辛西娅的耳语再次传来:“不要急,夏亚,我们有的是时间,既然夏亚你和我分享了所有秘密,我这里对你也不会再有秘密,我的一切都是和你共有的,所以我们可以慢慢来。”

这话可以相信么?

“过分,你刚刚是在怀疑我吧,夏亚。”辛西娅的反应之快让徐向北不禁怀疑她其实已经侵入到自己的深层意识当中了,可是少女那皱起的眉宇间的委屈和埋怨却显得异样的真实,少女以难得一见的真诚语气继续说道,“我是你的羽翼啊,而且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又一个枕边人了,为什么夏亚你就不能像信任辛德蕾拉那样信任我呢?”

被辛西娅这么一说,徐向北也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辛西娅应该没有骗自己的动机才对。

只不过,刚刚辛西娅那个“即将成为你的又一个枕边人”这种说法,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就在这时,徐向北忽然发觉自己脑袋里已经堆积了相当程度的睡意,他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对辛西娅笑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吧,我困了,该睡觉了。”

说完他准备把辛西娅从自己膝盖上搬下来。却被少女按住了手臂,少女盯着他的脸一直看。

徐向北被看到有些不自在,只好犹犹豫豫的开口:“你看,辛西娅你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吧,那么我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干了,而且我也困……”

辛西娅重重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她的右手松开徐向北的手臂,很直接的抓住自己套头式睡衣地下摆,缓缓向上拉起。

少女那光滑的大腿一点一点的裸露,最终完全暴露在徐向北的视线当中。而下摆依然没有停止上升地意思,于是散发着匀称的美感的两条雪白大腿的根部也暴露了出来,夹在两腿之间的那个小小的三角区域也毫无遮拦地展现在徐向北眼前。

黑色的蕾丝边内裤,这内裤不但有华丽地蕾丝镶边,在三角形布料的中央还有大胆的镂空设计,本来透明度就不低的丝质布料上开了很多小洞。雕成蕾丝的模样,少女地肌肤和一点点就那样若隐若现。

徐向北的第一个感想就是。辛西娅穿这么华丽的内裤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紧接着他才发现,内裤中央地镂空蕾丝早就湿成了一团。

“地球的男性,”辛西娅以恰到好处的幽怨语调说道,“难道都习惯在把女孩弄成这样之后撒手而去么?”

这样还能有定力。那男的一定阳痿了。

徐向北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像刚从海里捞起来的海藻般的湿漉漉的蕾丝,接着他的小拇指不小心穿过蕾丝的孔洞。碰触到下面的水源。

他碰触到了那道天生的伤痕那稍微显得有点粗糙的边缘。

辛西娅猛的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发出娇喘——也对,她是胸部敏感型嘛。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心里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冲动,所以他把伸到辛西娅两腿之间的手抽了回来,重新按到少女的乳房上,将两颗沙田的其中一颗的小把儿一路往里按,果不其然,辛西娅立刻发出诱人的叫声。

在辛西娅的喘息声中,徐向北问道:“辛西娅,你一直都说不讨厌什么的,可我还是不知道你对我怎么想的,你就不能明确的告诉我,你对我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呢?单纯的搭档?还是恋人?抑或者仅仅是互相满足欲望的工具?”

“如果我……恩……不回答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说‘我不能昧着良心不顾你的感情推倒你’……恩……而且,你还幻想着我会……会露出羞涩的表情留住你?”看来就算是对最敏感的胸部的刺激,都无法阻断人工智能少女对状况的把握和分析,徐向北心里那点小算盘一下子就被揭穿了,少女一边急促的喘息着,一边对徐向北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男人啊,总是这样的……”

徐向北也不管那么多了,干脆彻底耍赖嘴硬:“我这么问有错么,作为绅士当然要在推倒女性之前……”

“作为绅士,”辛西娅用纤细的指尖按住了徐向北的嘴唇,柔声道,“首先就不应该在淑女明确表示自己不讨厌和他上床之后,还傻乎乎的来问淑女的想法。”

面对这种看似表达十分清晰,其实随便可以抵赖掉的说法,徐向北知道自己败了,还非常彻底。

谁知道辛西娅看着他的表情很开心的笑了,她用双手紧紧的环住了徐向北的脖子,继续轻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赖掉的。我很喜欢你哦,夏亚。说实话,一开始我仅仅是凭借在帝都的一面之缘留下的印象来判断你是否值得我将自己交付给你,当时我其实很不安,担心你是个坏搭档怎么办,所以才带着恩莱科随时准备从你身边逃走,但是现在,我觉得没人

适合当我的搭档了,当然,还有恋人。”

果然,辛西娅已经沦陷了么?

这么想着,怀里的辛西娅就越看越觉得可爱诱人。

徐向北以非常轻柔的动作将少女放平在床上,同时以轻柔的动作抚摸着辛西娅的乳房,每当他将那个小小硬硬的凸起按进底座里的时候,辛西娅就会非常配合的发出娇喘——果然是胸部敏感型呢。

徐向北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孩似的,两个手交替按下辛西娅地开关,很陶醉的听着少女的娇声,直到辛西娅皱起眉头。幽怨无比的瞪着他才停止。

紧接着,徐向北稍微向床尾退了退,用双手抓住辛西娅那曾经由她自己掀起又放下的睡衣下摆,然后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向上掀起。

表面泛着些许桃红色地娇嫩小脚,光滑纤细的脚踝,洁白的如莲藕的小腿。丰腴又不失匀称地大腿,被湿漉漉的华丽内裤包裹着的充满诱惑力的三角洲,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和腰部,以及最终暴露在舱室那昏黄灯光中的雪白山丘。

完成整个过程之后。徐向北深吸一口气,欣赏着展现在眼前地曼妙身躯。

方才一直不动声色的抬起身体各个部分配合徐向北地动作的辛西娅这个时候凝视着搭档的脸,开口了:“夏亚,你脱辛蒂衣服的时候也是这么严肃的么?”

“不,辛蒂会自己脱完衣服然后过来帮我脱。”徐向北毫不在意地回答道,现在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面前那完美的躯体上。

地上军地光魔工匠们肯定和地球的古希腊人有一腿,竟然能做出如此完美的如此瑰丽的身躯。

可辛西娅听完他的回答后却“嘿嘿”笑起来:“那我就不帮你了。要让我们的主人大人体会到不同快感嘛!”

徐向北重重的吞了口口水,他伸出手,开始抚摸辛西娅的身体。

还是和脱衣服时一样的步骤,先是脚,然后脚踝。小腿,大腿,在三角洲上稍事逗留之后就一路直上。到了辛西娅最敏感的地方。

也许是有感觉了的缘故,辛西娅的乳房的表皮微微显得有些烫,徐向北那并不算长的指甲刮过白皙的表面时,辛西娅就发出比刚刚要高亢得多的声音。

咬一下会怎样呢?

带着这个疑问,徐向北将头凑了过去,先是舔了舔乳晕,让辛西娅稍微适应之后,就整个咬了上去。

抚摸的时候显得那样僵硬的粉色小把儿到了牙齿之间就彻底沦为弱势,徐向北的门牙将原本像黄豆似的东西稍稍压扁了一点,辛西娅就发出高亢尖锐,又充满欢愉的叫声。

的确是和辛德蕾拉完全不同的感觉,平时总是一副镇静稳重的样子的辛西娅竟然对这些生理刺激完全没辙,难道是程序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如果是的话,那真要好好的称赞下设计者。

徐向北继续尽情吮吸着辛西娅的胸部,他的手则蹂躏着空出的那一边。

在最初的高亢之后,辛西娅似乎渐渐的适应了对胸部的刺激,充满了愉悦的娇喘声变得急促而富于规律,由于身体发热的缘故,少女洁白的肌肤上开始泌出细细的香汗,徐向北在用牙齿按摩粉点的间隙,伸出舌头贪婪的舔抵着这由肌肤渗出的爱液。

“内裤,不脱掉么?”进行了一段时间后,辛西娅忽然在喘息中挤出一句。

这时候,专注于玩弄胸部的徐向北才发现,那华丽的黑色内裤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属于爱液的微酸的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他将少女的内裤从腿上褪下,脱的时候透明的藕丝拉得老长。

随着最后一件遮羞的东西从身上离开,辛西娅的一切终于全部暴露在徐向北面前。

徐向北熟练的脱掉自己身上的累赘,趴到辛西娅身上。

“我要在上面。”说完这句之后,辛西娅推着徐向北的肩膀,翻身坐起。

“要求真多。”徐向北抱怨着,却依然乖乖的仰面躺下,让辛西娅跨到自己身上。

高高竖起的肉棒就这么对准了那道天生的伤痕,从伤痕里溢出的无色液体轻轻滴落,顺着肉棒的上凸起的血管向下流淌到卵蛋上。

徐向北扶住辛西娅的腰,少女就这么坐了下去。

淫荡的水声,一片荒蛮的处女地羞涩的迎接着开拓者,锐利的铁犁划开阻挡春天脚步的最后一层冻土,随即来来回回的在泥土里翻动着,将藏在泥土下方的养料和矿物质翻上表面,精心的为播种做着准备,越来越近的是春天即将到来的预感,已经准备好的种子就在田边的库房中静静等待。

当泥土被翻弄均匀,铁犁的头部被磨得像沾了水一般晶晶发亮的时候,春天也到来了,种子们通过开拓者的手,尽情的播撒进肥沃的土壤中。

结束了辛劳的开拓者躺在田边,望着刚刚完成播种的田地。

忽然,田地开口了。

“呐,明天要用什么借口解释呢?”

脑袋里一片混沌的徐向北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就直接说你履行了你的既定职责不就好了?”

躺在徐向北臂弯里的辛西娅发出“哼哼~”的声音,让徐向北的后背本能的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不过辛西娅并没有对这个事情发表意见,而是说了另外的内容:“对了,夏亚,你还没把你是异世界人的事情跟辛蒂商量吧?”

徐向北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忽然说要和辛德蕾拉商量,但是他立刻意识到辛西娅说这话的原因:“你的意思是,辛蒂已经知道了?”

“那不是当然的么,要不我为什么不能在和你同契的时候看你的深层记忆啊,那个时候我要入侵可是易如反掌。但是辛蒂那孩子每次同契都把你的意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不让我有这机会,她会这么做,原因不会有别的了吧?”

“原来如此,”徐向北点点头,“那我明天还是亲自跟她说下比较好。”

辛西娅轻轻应了一声。

接着睡意渐渐吞没了徐向北的意识,他依稀记得最后辛西娅将脑袋靠上自己胸膛时,少女的头发弄得他的脖子有点酸。

不过,那感觉其实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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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5 和声间奏曲(1)

开眼睛的时候,辛西娅发现舱室一侧那小小的舷窗外漆黑。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的抱住,动弹不得。

除了原本就被辛西娅枕在脑袋下面的左臂,徐向北的右手也环上了辛西娅的肩膀,一路绕到她的后背,手掌抓住左手的手腕,用小臂紧紧的挤压着辛西娅的背脊,将少女的上身牢牢的禁锢在他胸前的一小块空间中,使得少女的乳房不得不紧贴着徐向北的前胸,柔软的媚肉紧紧的贴合着他的助骨撑起的凹凸。

而徐向北的右腿,也很自然的跨过辛西娅的臀部,将少女的下身拘禁起来。

完全不知道这不过是徐向北在地球对抱枕过于依赖而落下的后遗症的辛西娅心里忽然涌起小小的、略带少女情怀的想法:原来他抱自己也会抱得这么紧的啊。

上一次明明活生生的自己就睡在他身边,他却宁愿去抱睡得不省人事的辛德蕾拉,只把宽宽的后背留给自己。

想着辛西娅缓缓的调整自己的姿势,配合着徐向北的睡相,将身体更紧密的贴了上去,还把手臂环过徐向北的脖子,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徐向北的后脑勺。

做完这一切之后,辛西娅端详着徐向北的睡脸,不知不觉嘴角就微微上扬,稍显顽皮的想法流过她的心扉:真是毫无防备的睡脸呢,干脆用床边梳妆台上的工具尽情涂鸦一番好了。

就在辛西娅开始设想惨遭蹂躏之后徐向北那张有趣的脸的时候,一阵惆怅悄然而至,让辛西娅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产生如此少女化的想法了呢?

贵族的孩子没有童年,对于直接跳过漫长发育过程的辛西娅来说就更是如此。帝国前宰相溺爱养女众所周知,但这并不妨碍老头子成为一名严厉的父亲,没有继承人的老公爵急切地想把自己的经验和知识传授给女儿,以至于在收养了辛西娅的第三年就开始让养女参与私设情报机关日常工作,每天负责整理和分析大量情报资讯。

迅速获得知识的同时,辛西娅也失去了像一般地贵族女孩那样坐怀春梦的机会。实际上,这也是所有注定要背负重任的布里多瓦大贵族少女的悲哀——如果不想成为花瓶,你就不得不变成那带刺的玫瑰。

正是因为如此,此时此刻辛西娅对自己心里流淌着的奇妙情愫异常地珍惜。

她再次端详徐向北的脸。仔细地打量着他那因为经常在天空中翱翔而刻满风霜的脸颊,那战斗中留下的伤疤,就连那因为常年架着眼镜而出现在鼻梁上的两个浅浅印记都让辛西娅心生爱怜。

结果,不管是高潮的时候也好,还是之后共眠地时候也好,自己都还是没能直接侵入到他的深层思维。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遗憾,也许自己在试图入侵的时候。就已经对能否成功毫不在意了吧。

辛西娅用额头轻轻摩挲着徐向北地下巴,仔细的确认着自己的心情,让她觉得迷惑的是,为什么现在反而觉得就算夏亚他还隐瞒了些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呢?自己最初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对夏亚的身份如此在意的呢?

一定是想更好的利用他吧!

这不正是一直以来支持自己行动的理由么。

震动整个布里多瓦的雨月事变发生的时候,帝国宰相。瓦利艾尔大公爵刚好病倒了;为了在动荡中维持瓦利艾尔派贵族们的向心力,大公府放出的消息是公爵卧床,尚能视事。可实际上所有的决定都是由辛西娅做出的。靠着恩莱科辅佐,总算是在动荡的风暴中勉强保住了自己一派利益,却对卡特雷亚派的急速膨胀束手无策。

辛西娅知道,这是自己的极限了,一个领导者,光是缜密睿智并不够,他还必须要具备某种特殊的、难以言明的特质,辛西娅知道这和自己无缘。所以一想到父亲离世之后自己就要独自承担起支撑瓦利艾尔家族和跟随瓦利艾尔家的众多贵族的联盟的重任,自己胆怯了。

于是在港口看到自己同型机的时候,心里有着小小的雀跃,因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借口,凭着这个借口,自己成功的说服了恩莱科,在父亲逝去后撂下支撑家族的担子,去寻找自己的搭档,归根结底,从她离开帝都踏上旅程的时候开始,就在利用作为搭档的夏亚了。

而现在,她也不过是在利用他来分担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是想自己负担的事物推给他让他帮着承受,甚至是想要将“恩莱科的上司”这个早已让自己不堪重负的头衔让给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他罢了。

一定是这样的,辛西娅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哪怕连此时在他怀里感受到的安逸,都是早已计划好的利用的一环。

是的,这就是父亲传授给辛西娅的经验里最重要的一条: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

可就在这个时候,辛西娅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那件事长久以来都占据着辛西娅内心的某个部分,一直让她觉得难以忘怀。

当时辛西娅对父亲提了这样一个问题:“爸爸,你当年之所以娶了身患绝症的妈妈,并且在妈妈去世之后不再迎娶别人,是为了维持和阿基霍尔家的联盟吧?”

面对女儿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老公爵脸上露出和女儿相处时鲜少展现的冷漠神情,而那冷漠渐渐的变成一种淡淡的凄哀,老人站起来,背朝着女儿透过书房那绝大落地窗,看着府邸专属的小型港口外那片广袤的天空,窗外透入的落日余晖将老人的斑白地两鬓染成了金黄色,同时也为老人那宽大的背影镀上了一层寂寞的色彩。

过了很久,老公爵才以缓慢又沉重的声音回答道:“辛西娅。虽然从事实上说,的确是由我的行为产生了这样地结果,在外人看来你的判断显而易见是正确的,正确到我从来不打算去辩驳,但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一定要告

我之所以会迎娶利嘉,会一直陪伴她走到最后,即使年后地现在也依然保留她用过的所有东西原样不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非常非常的喜欢利嘉的笑容。”

紧接着老人很少见的跟辛西娅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事情,那一刻他就像那些上了年纪又无比痛爱孙子辈地普通老人一样,显得异常的多愁善感。

他说起那个下午,在阿基霍尔家那宽大地庭院里。自己是怎么样被飞来柿子砸到脑袋,然后丢柿子的少女又是怎样飞扬跋扈的命令他将柿子捡回给她……

诉说着这一切的时候。辛西娅发现自己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那真地是那个足智多谋,一切都以利益为考量的父亲么?

而父亲当时那幸福又寂寞的表情,现在正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辛西娅的脑海里,那表情似乎在谴责着一股脑将一切都归结于“利用”这个理由的辛西娅。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动了动。他将抱住辛西娅的右臂收得更紧了,无意中使得辛西娅右边的乳房遭到更加剧烈的挤压,少女被冷不防的变故搞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失声叫了出来。

急急忙忙的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之后,辛西娅轻轻掐了徐向北的脖子一下作为报复,被打断的思绪却自然而然的继续流淌:今后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带着那样的表情,回想起在迪亚加拉的时候他一边反复呢喃着“没事就好”一边将自己和辛德蕾拉拥入怀中时的情景?是否会回想起在索兰尼亚假扮贵族夫妇时的默契和淡淡愉快?又是否会回想起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

是否真的有某些东西,藏在利用这个理由之下?

这是肯定的吧,辛西娅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喷到徐向北的锁骨上又反弹回来,使得辛西娅的脸蛋和徐向北的胸膛之间那窄小的缝隙变得温热而潮湿。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异世界人了,但是,这种喜欢里到底有多少是来自身为羽翼被赋予的职责呢?

赋予人形羽翼一定会爱上搭档的特性,这在艾斯柯佳尼并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甚至发生过由于赋予羽翼的人工的爱恋实在是太过浓烈而导致羽翼因为不想翔士和真实的女性结合而刺杀翔士后自毁的事情,那么,自己身上这逐渐产生的爱恋,有多少是真的来自自己的自我意识呢?

又或者,自己真的存在自我意识么?想到这辛西娅不由得用力的摇摇头,挥开脑海里不详的念头。

其实烦恼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自己今后为了更好的利用他,会一直呆在他身边,所以就当自己是要利用他好了。至于自己真心到底如何,不如就等着遥远未来的某一天,当他的自然寿命走到尽头,自己又变成孑然一身的时候,再去考虑吧。

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利用他”的决意,辛西娅收紧了环住徐向北的脖子的手臂,乳房被挤压产生的舒适感使得少女那因为复杂的思绪而稍稍变得沉重的内心渐渐放松。

自己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是胸部敏感型呢。

在淡淡的幸福感中,辛西娅将轻轻亲吻着徐向北的下巴。

对了,为了方便的利用他,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告诉他呢,这个笨蛋竟然很失水准没有想过该问自己什么,让人觉得有点失望呢。

不过没关系,他不问的话自己主动告诉他就好了嘛,首先就从现在依然受自己掌控的瓦利艾尔家的情报机关开始吧……不过,那是天亮了以后的事情了呢。

辛西娅这样想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在沉入睡眠的漩涡的前一刻,她忽然想起来,为了防止被对方顺着情报链逆追踪,恩莱科暂时切断了和自家情报机构的联络,上一次收到布里多瓦国内状况报告,还是在迪亚加拉呢……

不知道布里多瓦和米德特鲁加之间那一触即发的形势,究竟演进到什么地步了呢……

这时候,睡魔终于完全吞噬了辛西娅的意识,少女一脸安逸的在搭档的怀里睡着了。

……

就在辛西娅再次陷入沉睡的同时,布里多瓦边境大陆阿拉希正迎来第一偻晨光。

一位秃顶老汉按着他那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今天也准时推开了自家阁楼的窗户,于是他满意的看到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仅剩下的雾气正被阳光驱赶着,向着天边退去。

老汉对着天空舒展着筋骨,用手锤着自己的肩膀,倾听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发出的声响——很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该响的地方都能响。

做完早上这一系列惯常的活动之后,老汉按着老习惯,拿起挂在窗台里侧的抹布,准备擦一擦窗台,然后下楼开始准备晚饭。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些什么,老汉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天边那依然弥漫着浓重雾气的苍穹。

看了半天,那雾气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老汉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刚刚确实看到了——某种蓝色的东西飞翔在天际。

又端详了一会,老汉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应该是看错了吧?

这时他已经抹好的窗台,于是老汉一边念叨着“人老了不行了”一边拿着抹布准备下楼去。

临走前老汉大概是觉得应该最后确认一次,就再次转过头去……

下一刻老汉手里的抹布掉到地上,可怜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举起瘦骨嶙峋的手,指着窗外的天空,只剩下几颗牙齿的上下颚咔哒咔哒的一开一合。

就在老汉惊恐的目光正对着的方向,渐渐消弭的雾气中,蝗群般的舰船露出了它们的身影。

舰船的船帆分别漆成蓝色和白色,远远看去,规模宏大的舰阵组成的一幅巨大的图案。

那是一面似乎要遮蔽整个天空的米德特鲁加蓝底白叉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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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西格玛和声(11)

布里多瓦边境大陆阿拉希正迎来第一缕晨光。

一位秃顶老汉按着他那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今天也准时推开了自家阁楼的窗户,于是他满意的看到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仅剩下的雾气正被阳光驱赶着,向着天边退去。

老汉对着天空舒展着筋骨,用手锤着自己的肩膀,倾听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发出的声响——很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该响的地方都能响。

做完早上这一系列惯常的活动之后,老汉按着老习惯,拿起挂在窗台里侧的抹布,准备擦一擦窗台,然后下楼开始准备早饭。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些什么,老汉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天边那依然弥漫着浓重雾气的苍穹。

看了半天,那雾气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老汉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刚刚确实看到了——某种蓝色的东西飞翔在天际。

又端详了一会,老汉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应该是看错了吧?

这时他已经抹好的窗台,于是老汉一边念叨着“人老了不行了”一边拿着抹布准备下楼去。

临走前老汉大概是觉得应该最后确认一次,就再次转过头去……

下一刻老汉手里的抹布掉到地上,可怜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举起瘦骨嶙峋的手,指着窗外的天空,只剩下几颗牙齿的上下颚咔哒咔哒的一开一合。

就在老汉惊恐的目光正对着的方向,渐渐消弭的雾气中,蝗群般的舰船露出了它们的身影。

舰船的船帆分别漆成蓝色和白色,远远看去,规模宏大地舰阵组成的一幅巨大的图案。

那是一面似乎要遮蔽整个天空的米德特鲁加蓝底白叉旗。

钟声在鸣响,阿拉希大陆上所有的钟楼都在发出惶恐的悲鸣,敲钟人吊在钟绳上,不断的驱动自己的双腿。跳起又落下,以自己地体重带动装在塔楼顶端的杠杆,摇动那巨大的铜钟。

被钟声惊醒的人们推开窗户,好奇的探出睡眼惺忪的脑袋,却看到街上慌乱奔逃中的人流,而当他们将目光投向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离的那个方向后,他们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奔逃的行列。

可讽刺的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逃。占据他们脑海的是长久以来布里多瓦官方对米德特鲁加人的野蛮嗜血的种种宣传,以及天边逐渐接近的那面巨大旗帜那似乎要吞噬一切地、不可阻挡的魄力。

陷入恐慌的还有集结在阿拉希大陆上空的布里多瓦舰队,由于连日来集结在国境对面地米德特鲁加舰队都没有进发的迹象,松懈下来地地方杂牌军甚至连第一类系泊标准都没有执行——为了让自己在船上能睡安稳觉,他们把船用缆绳牢牢的系在地面上能看见的每一个突起物上了。

于是当米德特鲁加人那巨大的舰阵出现在天空尽头的时候,慌了神地水兵们只好抄起斧头,向着他们能看到地每一条缆绳砍去,使得大量操帆用的索具都遭遇无妄之灾。

一片混乱之中。唯一还维持着秩序地,就是系泊在阿拉希大陆首府上空的那只黑色的舰队。

就在杂牌军们手忙脚乱的想要让飞船飞起来的时候,卡特雷亚的禁卫舰队的官兵们早就解开了维系战舰与地面的缆绳,收起按照第一类系泊标准设置的绳梯,驾驶着战舰上升到距离阿拉希地表近千米的空中,秩序井然的开始列阵。整个过程中传令兵们都没有离开过各自的战舰,也没有任何一发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响——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完成集结的黑色舰队四周,从各个地方舰队的旗舰上升起的信号弹所发出的光芒此起彼伏,就像节日里的焰火。

几乎在整个舰队完成列阵的同时,卡特雷亚走上旗舰的舰桥。接过早就等在舰桥上的甲板官递上来的单筒望远镜,将折叠的镜筒拉开。对准了天边正在缓慢而又坚定的向这边接近的巨大舰队。

“听说当初伊斯坎塔娜女王下令统一米德特鲁加军涂装的时候,大贵族们都非常不愿意更改自家战舰的风帆色彩,布里多瓦的贵族们也肆无忌惮的嘲笑统一使用蓝色和白色风帆的米德特鲁加军像叫花子,可现在看来女王陛下的做法果然有其意义,”卡特雷亚收起手里的望远镜。同时对身后的拓娅和多勒雷斯评价道。“看,陛下的舰队还远在天边。她就已经成功的摧毁了我们的斗志。”

“殿下,我们随时准备为您死战到底。”多勒雷斯闻言,立刻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向着卡特雷亚微微鞠躬,同时以坚定的语调铿锵有力的说道。

卡特雷亚侧过脸,嘴角微微上扬,满意的扫了多勒雷斯一眼。

而站在多勒雷斯身边的拓娅则亮出纯真的笑靥,以懵懂无知的少女语气对多勒雷斯说道:“啊,原来多勒雷斯你对卡雷的爱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了么!”

“拓娅小姐请您稍微注意下自己的言行,”非常难得的是,这次多勒雷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落跑,而是以阴沉的目光扫了拓娅一眼,严肃的告诫道,“作为殿下的羽翼,请您随时注意发言的场合以及气氛。”

“好好,”拓娅垂下眉毛,一脸自讨没趣的样子,一边叹气一边抱怨,“多勒雷斯你真没劲……”

“拓娅。”这回连卡特雷亚都开口提醒自己的羽翼。

“好一身华丽的白色洋装的少女将好字的尾音拉得老长,说完之后总算是乖乖的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拓娅闭嘴的同时,在卡特雷亚她们身处的舰桥后部,靠近整艘旗舰舰尾的地方,一名军官拉开了手里地发烟筒,醒目的绿色烟雾从发烟筒中涌出,被狂风带着在战舰后部形成一道长长的丝带。

几乎同一时刻,另外几条炮击纵队的纵队旗舰也释放了其他颜色的烟雾,拉出道道彩带。远远看其就像是一道扭曲的彩虹一般。那是风向标识烟,内行人通过“彩虹”中各条色带的走向,配合手边的风向标,风力计气压计等工具,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此刻舰队所处地空域的空气整体流向,并且以此来对船只的航行状态进行微调。

不过,在很多老兵看来,这些彩色的丝带除了单纯的军事意义之外。还带有近似狼烟的象征性:一片平静的天空中舰队静静的航行,渐渐扩散地彩色烟雾非但没有冲淡即将成为战场的天空中逐渐蓄积起来的沉重,反而更加凸显了弥漫在各处的肃杀气氛。而这种气氛又被远处那不断接近中的庞大舰队无限的扩大。

在黑色的舰队完成各项迎敌准备地后,分散在阿拉希各处的地方舰队才勉勉强强聚集起来,开始向着黑色舰队的方向集结。

“看来前途堪忧啊。”多勒雷斯迈上一步,站在卡特雷亚身边,凭栏远眺,目光在远方的舰阵和一团糟地自军舰队之间移动。口气显得异常的无奈。

“在担心?”卡特雷亚抽出烟杆,脸上地表情似笑非笑,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就像在和老友记聊天一般,“在担心我们被那滚滚而来的洪流碾碎?”

“怎么可能,原本我们的计划就没准备要和那位女王陛下硬碰硬吧?”多勒雷斯也像老朋友一样回答道,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卡特雷亚如果没有摆出威严(或者说,施放王霸之气)的话。那就代表着她自己也想和人聊聊天——多勒雷斯毕竟是看着卡特雷亚长大地,从他还是侍从翔士时起他就一直注视着这位坚强地王女,所以他对他现在的主君地性格了解得相当的清楚。他稍稍顿了顿,用稍微严肃的语气接着说。“不过,还是会有一场恶战就是了。”

卡特雷亚不说话。只是咬着烟杆的尾端,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多勒雷斯愣了好一会,她说:“我现在很好奇,那位女王陛下会发表什么样的阵前演说呢?她会把在和我的茶会上说的话语。直接说出来吗?”

多勒雷斯纳闷的看着卡特雷亚那专注的盯着远方舰阵的侧脸。猜测着卡特雷亚为什么会这样说,同时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站在卡特雷亚另一侧的拓娅。

羽翼少女对多勒雷斯露出雍容华贵的笑容。那华丽的笑容不知为何让翔士团长大人条件反射的想到看到蚊虫的青蛙,他赶忙将目光移开,可是拓娅的偷揶已经出口:“多勒雷斯大人,开始揣测的主君的想法,是成为弄臣的第一步哦!”

这回连卡特雷亚都露出笑容,王女殿下没有出口制止自己的羽翼,看起来是默许了拓娅的行为。

原来如此,多勒雷斯觉得自己忽然间了解了卡特雷亚的想法,他像往常一样开口否定了拓娅的话语,结果却换来了羽翼少女的一连串追加攻击,被搞的狼狈异常。

舰桥上的军官们一边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一边悄悄的偷偷的看着王女大人的羽翼调戏翔士团长大人,他们那原本因为过于严肃而稍显僵硬的脸渐渐的带上了笑意。

而聚集在船舱通往旗舰的舰桥的舱口后面的卡特雷亚的禁卫翔士们,则在对视一眼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卡特雷亚总是希望自己的部队能保持乐观的心态,所以当她发现部下的情绪过于阴沉的时候,就会纵容拓娅,放任这位强攻属性的大小姐调戏自己的高级军官…尽管至今为止这种手段用了不下一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都能凑效,大概是因为拓娅总是能编出新的内容来进行调戏的缘故吧……

有时候就连卡特雷亚自己都怀疑,拓娅在成为自己的羽翼之前,难不成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她在调戏别人时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那种智慧和机敏只有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的人才有可能具备,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抓到被调戏者的小辫子,然后无限制的加以利用。

在旗舰舰桥上地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后,卡特雷亚出声制止了自己的羽翼。

就在这时候,在舰桥左舷负责观察的军官忽然大叫起来:“殿下,左舷发现巡洋舰一艘脱队!”

卡特雷亚闻言举起单筒望远镜。将物镜对准了军官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艘装饰得金碧辉煌并且让人感到无比恶俗的巡洋舰正脱离正在编成中的地方舰队炮击纵队,它擅自启动了第一类航法,拖着第八色的为航迹正向着背向米德特鲁加大舰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舰只地旗帜,似乎是属于某个地方的小贵族。

“这帮该死的投机份子。”同样用单筒望远镜看着那条巡洋舰的多勒雷斯咒骂道,“没有相应的觉悟就不要擅自应征啊!”

说完多勒雷斯“啪”的一声用力将望远镜收拢在一起,丢给身边的军官,然后斩钉截铁的对卡特雷亚说道:“临阵脱逃按律当斩。就让我去将他们就地正法吧!”

“别急,多勒雷斯,”卡特雷亚淡淡地说道,声调不高的话语里却隐含着无尽的威严,“光是将他们烧成灰不够震撼,所谓杀鸡敬猴,杀的时候没有引起猴子们的注意力,效果是要打折扣的。”

忽然卡特雷亚声调骤然提高。随着声音的变化,王女殿下那对阴阳眼里闪过锐利地寒光:“号令!左舷装填!”

卡特雷亚话音刚落,守在旁边的甲板官立刻俯下身子,对着面前一排传声筒中的一个大喊:“左舷,装填!”

甲板官的话语声沿着传声筒地一直向下传播,拐了一个弯之后从战舰火炮甲板上方的喇叭筒里穿了出来。

络腮胡子地炮手长猛的丢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冲着在他面前的三层贯通式火炮甲板上待命的水兵们大吼:“左舷装填!快!”

小伙子们闻言立刻动作起来。并排在战舰左舷三层火炮甲板上地九十六门长管身二十四磅炮地肚子被迅速的填满,下一刻,卡特雷亚地旗舰的左舷打开了一片小孔,黑洞洞的金属炮口被推出射击窗。沐浴在晨曦当中。

紧接着第二个命令下达:“上引信!”

副射手在命令下达的那一秒就将引信塞进火炮上方的点火孔,而射击手们则以互相碰触手中火把的头部的方式。将火种从火炮甲板的头部一路传递到尾部。

完成一切准备之后,炮手长抬头,看着安装在火炮甲板后部舱壁最上方的喇叭,静静的等待着射击诸元。

而这个时候分设在旗舰上下两跟主桅杆上的观测所正在忙碌的测算距离以及相对航速等射击诸元,不过他们的速度显然没能让王女殿下满意。

“拓娅。”卡特雷亚低声呼唤自己的羽翼。

“交给我吧。”少女笑着回答道。随即走向甲板官。礼貌的鞠躬请对方让出了自己的岗位。

紧接着少女闭上眼睛,用空识扫描目标战舰。片刻之后她低下头,以轻柔悦耳的少女语调对火炮甲板上待命的炮手们说道:“啊,恩,我是拓娅,接下来我要传送射击诸元,请大家好好照做哦!”

随后少女报出一连串数据,却不是敌舰的各种参数,而是精确的射击角和炮身偏转角,这些数据顺着传声筒一路传导到下面的火炮甲板。

炮手里面有好多小年轻,拓娅那悦耳的少女嗓音在火炮甲板上响起的时候,他们不顾炮手长和年长的老炮手脸上那狰狞的表情,小声欢呼起来,而火炮的炮架也被以最快速度调整到拓娅指定的状态。

“接下来,”几乎趴在传声筒上的拓娅面带笑容,“我要开始射击倒数了,请大家按着我的指示开火射击……”

少女清脆的倒数声回荡在战舰当中,水手们就近抓住手边的舱壁,所有人都屏气凝息,等待着这场战斗最初的炮响。

“3、2、1,开火!”

随着拓娅的话音,卡特雷亚的旗舰就像射精似的抖动起来,战舰黑色的侧面突然被橘红色地火光吞没。九十六门重炮射击所造成的巨大反冲力将战舰拼命的推向右侧,船只桅杆间沿着纵轴悬挂的、专门用来抵消后坐力的竖帆全部一下子鼓胀起来,让人联想到孕妇的腹部。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炮声扩散开去,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

由九十六门重炮地炮口中喷射出的弹丸呼啸着,冲向正在逃逸的那艘倒霉的巡洋舰,首先抵达的圆形弹丸砸穿了战舰的外壳,敲碎偶然碰到的水手的肢体甚至头颅,在动能耗尽之后掉落在木质地甲板上。顺着甲板滚动着,塞在圆球上那个不起眼的孔洞中的引信冒着白烟发出“咝咝”的声响,这时飞得稍慢的链弹也抵达了目标,被两个小铁坨牵引的铁链完全撑开,旋转着扫过那船的甲板和四周,割草般地削断它的桅杆和碰巧处于铁链刀锋路径上的船员的脖子。

就在被削断地桅杆的碎片和被扯碎地风帆像墙壁上脱落的斑驳一般离开那巡洋舰,向着下面的阿拉希大陆坠落的时候,第一批抵达的那些炮弹地引信烧到尽头了。于是耀目地闪光在那条倒霉的巡洋舰地各个角落暴起,闪光之后浓浓的烟雾从那巡洋舰舰体上的每个开口涌出,被烟熏得东倒西歪的水手们一窝蜂的涌上了一片狼藉的甲板。

卡特雷亚用单筒望远镜注视着被她用来敬猴的那只倒霉的鸡。

“拓娅,这次不行哦,最多只有一半的炮弹命中目标。”

卡特雷亚的话语让拓娅撅起嘴巴,似乎觉得很憋屈的少女埋怨道:“卡雷,人家已经尽力了嘛……”

卡特雷亚没有理会自己羽翼那半开玩笑娇嗔。依然专注的注视着那条受到严重破坏的战舰,她对这次齐射的效果异常的满意:对方果然是杂牌军,明明战舰并没有遭到致命的打击,水手们的军心已经彻底崩溃了。

当看到顾着逃命的水手们将那个想着投机的贵族推下救生艇的时候。卡特雷亚收起了望远镜,同时对自己身后的传令官下令:“升战旗。我军就在阿拉希上空迎敌!”

数秒钟后,代表着布里多瓦帝国二王女,帝国元帅卡特雷亚.德.拉.布里多瓦的黑白双色百合标记,在阿拉希大陆上空绽放,骄傲的向着正不断逼近蓝底白叉舰阵展现着自己的风采。

紧接着数发信号弹升空。盘踞在阿拉希上空的舰队开始以卡特雷亚的黑色舰队为核心结成不输给米德特鲁加人的炮击舰阵——地方舰队的动作利索了许多。看起来刚刚那只鸡也算是死得其所。

仿佛是为了呼应卡特雷亚的动作,远方那面蓝底白叉旗帜忽然消失在第八色的光芒中。米德特鲁加人的舰队几乎在同一时刻进入了第一类航法,原本正以不可一世的脚步向着阿拉希飞来的方形舰阵缓缓的转向,以统一划一的动作转变成适合大舰队间决战的长条炮击阵型。

卡特雷亚的舰队随后也进入了第一类航法,两条第八色的光带在广袤的蓝色天际中同向航行,逐渐的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远远看去就像两条巨蟒正穿行在蓝色的草原中,那星星点点的第八色光芒就是巨蟒的鳞片反射着的阳光。

双方都再一次施放了风向标识烟,各色的烟雾在空中纠缠在一起,似乎预示着不久之后整个天空就将被浓密的硝烟彻底占据。

“那么多的穆萨级……”多勒雷斯架着望远镜,一面打量着对面米德特鲁加的舰阵,一面评论道,“难怪他们能凑出这种恐怖的数量,原来都是便宜的单腿怪胎啊!”

“但是我方并没有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如果他们一直保持距离和我们对射,那么就算是我们也就只有被虐待的份呢。”同样注视着远方舰队的卡特雷亚如此答道。

穆萨级由于吨位问题,它的光核心提供的光盾强度有限,加之舰体的结构又因为要搭载那三台5Z重弩而显得比较脆弱,因此即使一直很敌人保持相当于它自己的最大有效射程的距离,面对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装备的重型第八粒子炮,穆萨级依然显得相对脆弱,所幸地是5Z重弩对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同样致命。

当然,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光束炮在命中方面有巨大优势。而相应的造价便宜的穆萨则以难以媲比的数量来应对。

总的来说各有千秋。

但是就像卡特雷亚说的那样,卡特雷亚的禁卫舰队作为王女地私人武装,并没有被允许装备那种庞然大物。

“多说无益。”卡特雷亚为谈话打下句点,“我们撑到中午,然后开始撤退。”

“了解。”多勒雷斯干练的应道。

就在这时候拓娅抓住了卡特雷亚衣服的腰部,异样的光景立刻通过两人的脑内链接传入卡特雷亚的脑海。

那是米德特鲁加那蓝白相间的舰队的近景——当然这个近是相对现在用单筒望远镜看到地景象来说的,可即使如此,卡特雷亚依然清晰的看见无数第八色的光点正从舰阵中起飞。密密麻麻的不满了拓娅传来的空识图像的每个角落,就仿佛天上地繁星搞错了时间,冒着大太阳出来露头似的。

紧接着卡特雷亚看到她了,即使是在这种模糊不清的图像中,那位女王陛下依然是如此的显眼,她披着地那件与国旗采用拥有同样的图案地披风估计有战舰的主帆那么大,这使得女王陛下在密密麻麻的亮点当中就如鹤立鸡群一般。

果然是那个人的行事风格呢,卡特雷亚带着复杂的心情。如此想到,嘴角露出难以察觉地意义不明地笑意,可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忽然意识到那位陛下这么做地理由。

一般来说在这种规模的舰队决战中,双方的舰队决战级别舰只会率先从最大距离开始对射,一边互相杀伤一边接近,只有等双方战舰接近到相当程度之后。才会派出各自的精锐翔士突击部队攻击对方的战舰。

这是因为距离远的时候本方舰队火力对敌人的影响力较弱,单独派遣翔士部队出击的话,出击部队容易陷入对方精锐翔士和猛烈的舰队火力的围攻中,所以像徐向北对付海盗时采用的那种战术。面对编制完成装备精良的正规军的时候就变成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为,在面对像卡特雷亚近卫舰队和米德特鲁加中央舰队这种级别的对手的时候更是与自杀无异。

可是现在米德特鲁加舰队总帅。米德特鲁加的女武帝伊斯坎塔娜陛下却采用了这种战术。

而且稍一思考,卡特雷亚立刻就明白,米德特鲁加的女王陛下的行动是正确的,因为双方在翔士,特别是高位翔士数量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地方舰队的翔士当中当然也会有好手。但是整体来讲,地方舰队的翔士根本不能当作战力来考虑。那么为什么不以这种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压垮对手呢?

如果进行舰队对射的话,就算卡特雷亚手下没有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凭借穆萨级那糟糕的防御力,伊斯坎塔娜的舰队依然会遭受损失,而以骁勇善战闻名的卡特雷亚禁卫舰队也必然会在进入近距离缠斗的时候有所斩获,甚至那些素质参差不齐的地方舰队,杀得兴起了以后没准也会有意外的表现,总而言之在双方总体数量相差并不是非常远的时候,一般的舰队决战必将使得米德特鲁加军受到相当的损失,这也刚好对了在后面布防的布里多瓦大贵族们和皇家机动舰队的算盘。

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自己占有绝对优势的翔士力量来剿灭面前的敌人呢?失去翔士掩护的舰队是非常脆弱了,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米德特鲁加的女王陛下就将迎来开战后的第一个胜利。

为了出其不意,那位陛下将自己的舰队展开成炮击阵型作为佯动,使得直到翔士出击前一刻卡特雷亚舰队都保持着炮击队形,一时难以收缩成利于防御翔士突击的圆筒阵。

这个战术的思路如此简单,简单到都不能将之称为谋略,但是完全被固有框架的桎梏束缚住,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的卡特雷亚依然感到一种彻骨的失败感。

就在这个时候,清晰的话语声从遥远的天地另一边传入卡特雷亚的耳廓。

是伊斯坎塔娜女王的战前演说。

为了让自己的演说能被展开成近二十公里长的炮击队形舰队全部能听到,伊斯坎塔娜女王的演说通过专用的扩音羽翼放大了无数倍。以至于卡特雷亚舰队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战士们!”

女王地声音清晰有力。

“这时候,我不想再说什么大义,什么帝国的信念,因为这些东西在你们战死了之后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还是那位陛下一贯的风格。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永远会在你们的前方!我将引领着你们,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是在现世,还是在来生。我都与你们同在!我的战士们啊,跟随我,将我的旗帜插到天空的顶端!我地战士们啊,跟随我,让远征的脚步踏遍四方!我的战士们啊,跟随我,去向整个世界的尽头!阳光所到之处,皆为我的王土!呼吸空气的生物。皆是我的臣民!现在!我,伊斯坎塔娜.库纳塔伊兹米.米德特鲁加命令你们!前进!!!!”

话音传到卡特雷亚地耳边的时候,米德特鲁加那位独断专行任意妄为的女王陛下已经一马当先的向着布里多瓦人地方向杀来,披在陛下肩上的那面巨大到难以置信地披风疯狂的舞动着,就像是苍鹰的铁翼一般陪伴着女王的身影。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披风,娇小的女王陛下地身影在卡特雷亚看来忽然变得巨大而又不可一世。

从百万米德特鲁加军人口中喊出“吾皇万岁!”口号,压过了狂风地呼啸。就连天穹似乎都为之动摇。

“传令官。”面对铺天盖地向着自己压来的第八色光芒,卡特雷亚反而冷静下来了,她一平静地口吻对身后的军官说道,“发信号。本舰队立刻撤退!翔士队升空掩护!”

“这、殿下……”

“快去!”卡特雷亚吼了回去,同时以手中的烟杆狠敲面前的护栏。力道之大把铁质的烟杆都敲弯了。

“是。”

伊斯坎塔娜陛下不会不知道后面的贵族派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卡特雷亚在心里盘算着,所以主动撤退的话,那位陛下应该也不会穷追不舍,但是她应该同样也不会放弃削弱自己的好机会吧!

想到这。卡特雷亚看了自己的羽翼一眼。随即转过身,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禁卫翔士和他们的羽翼都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挨个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庞,这些人都是自己亲自遴选出来的,每个人都和自己关系匪浅,每个人都是自己无可替代的心腹……

将禁卫翔士们挨个打量一遍之后,卡特雷亚左手轻轻按住腰间的剑柄,咬了咬牙,带着难以明说的情愫,深情的说道:“各位,不要死。”

回应金发元帅的是坚毅的目光。

“遵命,”多勒雷斯代全体禁卫翔士回答,“我的主人。”

这时,在众人头顶,代表撤退的信号弹炸开耀目的光芒。

“畜生!”老者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到面前的地板上,可是由于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茶杯免于覆灭的命运,只是把其中的红茶洒了一地而已。

“淡定,淡定,平时你不是最喜欢谈修养么,聂拉斯。”回应的声音来自摔茶杯的老者的正对面,这个房间的另一头,那是一把柔软悦耳的少女的嗓音,“就算卡特雷亚撤退了,不是还有你引以为傲的机动舰队挡着那个秩序破坏者么,何不让我们大家都见识下他们的力量呢?”

被称为聂拉斯的老者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咬咬牙吞了回去,他把目光转向位于房间中央的地面上的那面巨大的玻璃。玻璃当中显示的很明显是某一片空域的俯视图,那片空域当中盘亘着两条巨蛇,巨蛇之间有无数细小的光点正在交错穿梭。而其中一条巨蛇的身体正在崩溃,从那渐渐土崩瓦解的身体当中,黑色的像是巨蛇的神经似的狭长细线正快速的向着这玻璃的边缘离去。

那是正在撤退的卡特雷亚禁卫舰队。

看见那条黑色细线的逃脱几乎已成定局,聂拉斯狠狠的哼了一声,又扫了眼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少女,愤愤的转身离去。

而少女看也不看聂拉斯离开的背影,只是神色默然的喝着手里的红茶。

当沉重的门响表明老者已经离去之后,少女放下茶杯,摇了摇面前茶几上的银铃。

“是的,主人,有何吩咐。”房间的阴影中立刻传来恭敬的询问声。

“紧急召急各地空闲或者待命的执行使,聂拉斯不能完全信任。而在房间外,隔着一道厚重的石门的走廊里,刚刚拂袖离去的老者恨恨的咬着牙齿:“可恶,安杰洛特!我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老狗也有几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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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西格玛和声(12)

徐向北一行对距离自己数万公里的高空中发生的那场战争一无所知,就在卡特雷亚率军浴血奋战的同时,月光舟的众人正其乐融融的享用早餐。

不,也不能算其乐融融……

多菲雷亚将叉子插进牛排的时候制造出巨大的声响,握在少女拳头里的叉子的头部整个没入了牛排当中,从牛排背面透出的金属锋芒与盘子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人不由得认为盘子受不了着冲击已经裂成两半。

坐在多菲雷亚身边的希达似乎被多菲弄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抓在她手里的面包片一个不小心脱手飞出,掉进了猫子(猫形态)面前盛牛奶的盘子里,溅起的牛奶粘住了猫子的胡子。

在一旁服侍的爱丽丝见状,急急忙忙的拿来抹布,以熟练的动作擦拭着洒到桌上的污渍,那轻车熟路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感叹她不愧是魅惑妖精的看板女招待。

多菲雷亚对自己弄出来的骚动熟视无睹,而是用粗鲁的动作切下牛排上被自己叉子扎穿了的那个部分,随即以丝毫没有半分淑女风范的动作将这块牛排整个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十分不雅的大嚼特嚼,吞咽的时候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多菲你越来越有老天空的风范了。”看着多菲雷亚和往常迥异的吃相,徐向北实在忍不住开口吐槽,“可惜前王女殿下酒量不好,否则完全可以像个那些五大三粗的舵手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

“是是,我长得这么纤细还真是抱歉呐!待会我就去练肌肉,尽快达到老爷您的要求!”多菲雷亚臭着一张脸,一边将第二块肉塞进嘴里,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啊啦,舵手长阁下今天早上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啊?”已经开始享用惯常的“饭后一杯茶”的辛西娅调侃道,说话的时候少女的眼睛盯着茶杯里红色地液面。完全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该不会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吧?”

“哼,睡眠不足的到底是谁?”多菲雷亚嘟囔了一句,又用手中的刀叉从自己面前的牛排上扯下一块,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由于鼓着腮帮子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听起来比她平常地声音多了一种异样的可爱。“啊,不过啊,也有传闻说干了那些事情之后会睡得更香呢!”

今天早上莉诺卡去叫徐向北起床的时候,猛然发现哥哥的房间里只有辛德蕾拉抱着辛蒂莎睡得正香,于是小女孩想也不想就在走廊里大喊着开始找哥哥,搞的徐向北从辛西娅的房间里随便套了件衣服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一帮还穿着睡衣的少女,就像在开睡衣派对似地。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睡衣基本都是徐向北选的)

当然。多菲雷亚也在这里面,当时穿着印满香蕉和苹果的可爱睡衣的银发少女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让徐向北觉得相当有趣……不过这有趣的表情很快就消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哼,夏亚你也是,原本以为你还不错,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色胚而已嘛!”

面对多菲雷亚地诘问。徐向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愣在那里,好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梅加耶拉地上一块抹好黄油的面包,于是徐向北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接过面包。然后以夸张到不自然的声音动作向自己地女仆长道谢,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到徐向北的神态动作。多菲雷亚重重的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再次开口了,少女将手里喝了一半的茶杯放下,双手扣在一起摆在桌面上,脸上地笑容里仿佛隐藏着“原来如此”四个大字:“什么嘛,搞了半天。原来多菲你是嫉妒了啊……”

“我才没有嫉妒!这种事情谁会嫉妒啊!”多菲雷亚拉高声音否定道。握着刀子地手重重捶了一下台面,“夏亚你晚上和谁过。怎么过,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哦,是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上次看到你在舰桥钻进夏亚的怀里时,我还以为多菲你一定很想夏亚对你做点过分地事情呢辛西娅将“过分”二字的声音拉长,刻意将发音扭曲,让这个词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说完少女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话就像丢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一下子就激起了千层浪,正在用餐的少女们本来对餐桌上的对话都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她们全部抬起头,将目光对准了多菲雷亚,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自从带上印有A的女仆队臂章后就显得越来越稳重的梅加耶拉也不由得微微长大了嘴巴,看着多菲雷亚。

“什、什么啊,我、我才……”多菲雷亚条件反射的想要否定,可是她立刻意识到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露馅了,于是原本就已经在她脸上占据一席之地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显,就连耳朵根子都被传染了,变得通红通红,仿佛要放出蒸汽来似的,“那、那是,对了,当时那是夏亚自己……”

“多菲!”莉诺卡的声音打断了多菲雷亚的辩解,少女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想对别人的哥哥做什么?”

“做什么……”多菲雷亚支吾着,头渐渐地下,可不一会之后,她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又猛的抬起头来,“等下,这不对吧!为什么这事情你们就忽然这么来劲啊!夏亚不是干了更不得了的事情么!莉诺卡,对今天早上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意见么?”

莉诺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少女看起来相当的困惑:“我为什么要有意见?翔士和羽翼做这些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莉诺卡的劲爆发言让桌上少女们又把目光全部转向了她,就连徐向北都一脸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莉诺卡无视众人地目光,继续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爷爷跟我说过,高级羽翼之所以制作成人形,很大程度上就是要她们能更好的辅助翔士,帮助翔士舒缓压力。所以人形羽翼一般都会带有性功能,翔士和羽翼性交是正常的行为。爷爷还说。等我自己能做人形羽翼的时候,如果对帕露菲厌倦了,就可以做个帅哥羽翼来满足自己……”

莉诺卡最后一句话让趴在餐厅一角静静的吃肉排的帕露菲噎了一下,大狗剧烈的咳嗽起来。

而多菲雷亚地眼睛则瞪得溜圆溜圆,难以置信的盯着莉诺卡,嘴巴就像缺氧的鱼似的一开一合,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是多么不负责任的教育啊……”

“啥?”莉诺卡的额头暴起几条青筋,少女也将手里的餐具拍到桌面上。噌的一下窜了起来,瞪起眼睛盯着多菲雷亚,“我爷爷地教育方阵怎么了?不满么!不理解光魔技术就不要随便下评论啊!”

紧接着莉诺卡开始自顾自的讲解起为什么高级羽翼要被设计成人形,还要具有性功能。

根据莉诺卡的说法,羽翼运作的时候,对翔士精神核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契合度越低的搭档影响越大,低契合度地翔士如果使用力量过度。甚至可能让翔士精神崩溃。所以才要让羽翼有自己的个性,并且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自主学习,丰富自己的个性,这样地羽翼虽然对搭档的选择标准相对严格,普适性不好,但是威力却也比那些随便谁都能做主人地羽翼要强许多,因为她们一旦选定了主人。他们之间和契合度必然因为心意相通而非常之高,也就能承受更强大的力量。而能做出性格如此丰满的羽翼的工匠,技术必定高超,这就使得“越有个性的羽翼越牛逼”这点成为艾斯柯佳尼地一般常识……

简而言之。就是互相地信任和默契会影响羽翼的威力。徐向北听完这话之后望向辛德蕾拉,发现少女也正悄悄看着自己。这让徐向北心里产生某种确信,辛德蕾拉也想到了同样地事情:这半年来辛德蕾拉的性能的提升确实不是单单以两人配合越来越熟练这个理由来解释的。

紧接着徐向北目光扫过琳芙丝,他忽然想到,自己女儿的羽翼比卡会有三个阶段,恐怕也是基于适应不同程度契合度主人的角度来考虑的吧。比卡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就注定了它无法自由选择主人。那么设计者又想要赋予羽翼强大能力的话。设计成分级式的确实是最合理的处理。

可接下来莉诺卡的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然后呢,为了强化羽翼和翔士的契合度。适当的性生活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能够对自己的孙女如此明白的说出这种话,弗朗西斯老头果然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多菲雷亚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除了瞪着说出如此彪悍话语后依然神色如常一本正经的莉诺卡直看以外,说不出任何话语。

面对这幅表情的多菲雷亚,莉诺卡乐了,她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对多菲雷亚说道:“什么啊,这就接受不了了?多菲你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

“我才不是小丫头!”多菲雷亚立刻吼了回去,“这毛头小孩不过就是听了自己爷爷的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少在那自以为是了!”

“啥?你再说一遍?”

看着在互瞪的两个小丫头之间闪现出的电光,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来了么……不过多亏了这样,多菲雷亚总算是把注意力从今天早上的事情上转移开了,莉诺卡算是帮了徐向北一个大忙。

不过,为什么辛西娅会知道那天晚上多菲雷亚曾经坐进自己的怀里呢?

因为那天晚上我刚好想要找正在值班的夏亚你去商量事情啊,辛西娅的话语顺着精神链接传入徐向北的脑海,原来少女的膝盖悄悄在桌子下面碰触着徐向北的大腿,所以恰好看到了

徐向北扭头看着又开始悠然的享用红茶的少女,在脑海里问道:“辛西娅,你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没说?”

我昨晚就说过了吧,只要夏亚你问,我都会说,不问的话我就只好基于自己的判断决定说不说了啊……

原来刚刚为了调戏多菲而说出那个冲击性的事实,在辛西娅看来是必要的么?

徐向北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辛德蕾拉,少女从辛西娅说出出自己曾经和多菲雷亚有过那样一个夜晚的时候开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有点闷闷不乐的感觉。

还是把所有一切都好好跟辛蒂说下比较好哦,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辛西娅的话语让徐向北微微叹了口气,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

想完他才反应过来这话估计辛西娅也能听到,不过正在品茶的白发少女并没有过多的表示,而是悄悄的将膝盖从徐向北的大腿上拿开了。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忽然抬起头,将摆在桌面上的手伸过来,抓住徐向北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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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西格玛和声(13)

辛德蕾拉投影过来的空识影像一片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个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某种战舰级别大小的东西,而且那东西正在狂风暴雨中逐渐接近月光舟。

徐向北扭过头,将脸朝向固定在墙壁上的那排传声筒的时候,梅加耶拉已经掀开了对应传声筒的盖子,所以徐向北就这么坐在位置上,拉开嗓子喊了句:“怎么回事?”

“是老山风鲸吧大概吧虽然我的感觉没有猎人们一半准而且我没见过老山风鲸但是我觉得那应该就是老山风鲸了错了别怪我我只是觉得应该是而没有说肯定是……”

和预料中一样,尤歌朵拉的话语就像机关枪一般涌了过来,光是听着就让徐向北的耳朵有发麻的感觉。不过语速快是快,尤歌朵拉的吐字却很清晰,所以徐向北立刻总结出现在的状况:大概是有一条有“风暴层霸主”之称的老山风鲸正向着月光舟靠过来,没准是想把月光舟当早餐,而人鱼小姐则凭着自己天生的某种感觉还是啥的,发觉了这东西正在接近。

徐向北看了眼辛德蕾拉,在脑海里询问是不是能把图像稍微弄清晰点,少女愧疚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餐厅里的少女们对这个消息都做出了各自的反应。

辛西娅当然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在哪喝茶,仿佛对舱壁外面正在接近的那个庞然大物毫不关心;莉诺卡和希达的双眼不约而同的放射出光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过理由却不尽相同,莉诺卡嘴里呢喃着的理由是“爷爷跟我讲解风鲸飞行的原理时我就想着要猎取一条回来看看了”,而希达则沉浸在游记对老山风鲸这种庞然大物那传神的描述当中,恨不得马上跑去看个究竟;而多菲雷亚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来布里多瓦王族对自己女儿的教育存在偏颇,在生物学方面的内容明显不足;众女仆还有琳芙丝则统统望向徐向北,她们应该和多菲雷亚一样对老山风鲸没有概念。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理所应当地惊慌神色。

而反应最大的当属猫形态的猫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只橙红色的大猫用前爪把桌上装满热茶的茶壶给扒拉翻了,淋了一身茶水后,大猫在一阵烟雾中变成巫女装美少女,因为变身的时候猫子正趴在餐桌上,所以骤然扩大的身体撞翻了一堆菜肴,还碰倒了装抹面包用地奶油的罐子。白色的奶油洒在猫子的脸上,一条条的黏黏的白色液体挂在猫子那漂亮的脸蛋上,让徐向北产生了相当不健康的联想。

完全不顾自己此时地形象,猫子在桌上捏起拳头,斗志昂扬的大喊:“鲸奶!咱家要喝鲸奶!风鲸的奶最好喝了!还有脑子也超级好吃!还有鱼油!”

这……猫子大人,你其实是从广东穿越过来的神猫吧?

一点没察觉徐向北的感想,猫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甚至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一对尖耳朵兴奋的抖动着,巫女服地裙裤后面穿出来的大尾巴使劲的摇晃着,她露出嘴里尖锐的虎牙,兴奋地描述着风鲸身上各个部位的美味。

啥也不知道地辛蒂莎大概是看到猫子也有耳朵和尾巴,就挣脱了辛德蕾拉的怀抱,也跑到桌子上,有样学样的摆出和猫子一样的姿势。抖着耳朵晃着尾巴“啊啊啊的叫着,看起来异常地高兴。

这下倒好,明明应该很紧急地势态被这俩这么一搞,变得就像儿戏似的。

徐向北耸了耸肩。心想这样也好,反正没弄清楚那个庞然大物靠近地用意前。担心没有任何意义。

正想着,猫子忽然冲到徐向北跟前,一下子揪住徐向北的衣领:“汝啊,刚刚汝那表情,该不会是在想只要那风鲸不动这船就怎么样都好吧。汝作为一船之长。怎么能如此消极?”

难道船长就一定要整天想着如何给船上的餐桌添花样么?

就在这时候,墙上的传声筒里传出正在开船的恩莱科老爷子的声音:“夏亚大人。月光舟的空识警戒范围内并没有发现任何潜在威胁,请下达命令。”

徐向北闻言,扫视着此时在场的各位羽翼少女,梅加耶拉首先摇摇头,莉莉亚紧随姐姐之后也摇了摇头,随即整个餐厅里有空识的人都摇了摇头。看来除了辛德蕾拉外,没有人发现正在接近中的老山风鲸。人类之所以喜欢雇佣人鱼一族来作为风暴层中的向导和护卫,的确是有理由的。

忽然,徐向北的耳膜开始发痛,似乎有一种沉重的压力正在往他的耳廓中灌,这让他想起在地球冲浪时,不小心被浪打翻落水之后,水涌进耳朵里时的感觉,作用在耳膜上的压力让徐向北的脑袋感到一阵阵的挤压感,来自颅腔的疼痛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徐向北艰难的抬起头,发现餐厅里的人类都似乎都和他一样受到这糟糕感觉的袭击,所有人都痛苦的皱起眉头,多菲雷亚甚至倒在地上,将身体颤抖着蜷缩在一起。

然后有人抱住了徐向北的头,辛德蕾拉将徐向北的脑袋整个拥入自己的怀里,嵌入丰满的双峰之间。

对不起,在这里同契的话,翅膀会打伤大家,所以……少女的思维通过紧紧接触在一起的身体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少女的心跳和体温,鼻尖吸进的空气里混杂着少女衣服上残留的肥皂味道,还有早已熟悉的,淡淡的乳香。

紧接着辛西娅从后面压了上来,她的双臂扣住辛德蕾拉的肩膀,将徐向北的后背完全封住,原本徐向北的后半边耳廓还暴露在空气中的,现在也被某种柔软的触感所包围。两名少女将自己的搭档牢牢的围在里面,乳房和乳房紧挨着,用自己地媚肉构筑了一道屏障,将那种无形的压力隔绝在屏障之外。

徐向北脑袋里的压力登时减轻了不少,可是受到摧残的耳朵依然在蜂鸣不止。搞的徐向北脑袋里除了嗡嗡直响之外什么都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所以尽管他此时和辛德蕾拉共享着空识,也没有闲心去确认餐厅内的状况。

餐厅内的羽翼们似乎都没有受到这压力的影响,比卡和琳芙丝在压力到来地时候已经完成了同契,少女受到羽翼强化的身体也逃脱了这无形压力的淫威,她站了起来,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养父;同样受限于餐厅这狭小的范围而无法用同契来保护搭档的帕露菲采用了和辛德蕾拉姐妹类似的办法,大狗将少女直接扑倒在地上。用自己柔软地腹部盖住了少女的脑袋;爱丽丝在最初的难受之后,猛然间发现,自己被铁罐子完美的包裹起来,完成同契之后莉莉亚很聪明的将自己身上最大的部件——那把巨剑,放到了房间的对角线上;梅加耶拉本来也打算去保护自己地主人的,怎奈却被主人的两名羽翼少女抢了先,女仆长在原地愣了一下,就折向非常痛苦的跪在地上多菲雷亚。尽责地堵住了少女的耳朵。

而希达正闭着眼睛,像是在倾听着什么似地。

突如其来的压力持续了将近一分多钟才消失,当徐向北从自己的两名羽翼少女构筑的庇护所中探出头来的时候,整个餐厅中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徐向北扫视了一圈餐厅里地众人,然后向着唯一还保持着压力袭来前地状态的猫子和希达问道(辛蒂莎一脸莫名其妙地躺在猫子的怀里)。

不过最先回答徐向北的是帕露菲,大狗的语气听起来异常的急迫:“是超声波,老山风鲸用这个来联络同伴。强度竟然达到能影响人类的地步,看来正在接近我们的这头风鲸很愤怒。”

“是非常愤怒,愤怒到连咱家都害怕起来了呐,”猫子表达着自己内心中的恐惧。可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和语气使得她的话语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真是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想喝鲸奶了……”

徐向北看着猫子的脸。心想这只老猫是故意的么。

这时希达开口了,司书少女看起来十分的悲伤:“它,很痛苦,有人打伤了它,它在呼唤同伴的帮助……”“是。它很痛苦。而刚刚它也让我们都很痛苦。”徐向北接过希达的话头,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已经切换成给新发售的游戏做最速攻略时的状态。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冷静异常,“另外,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他会让我们全部都更加痛苦,我保证。”

说完徐向北回身掀起墙边那一排传声筒中通向舰桥的那一根的盖子,对舰桥下令:“老爷子,你怎么样?刚刚超声波没怎么你吧?”

“是的大人,这种程度老朽的耳朵还受得了。”舰桥传回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坚定稳重。

“很好,引擎全功率运转,我们把航向转向……”徐向北说道这里顿了顿,他回头抓住辛德蕾拉的手,确认少女传过来的各种数据,紧接着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咒骂道,“该死,那个家伙在我们前面,航向不变老爷子,强行规避的话非翻船不可。”

“了解,大人。”

收到老管家的回答后,徐向北转身,面向身后正在等待命令的少女们。

“莉诺卡,现在我们拥有的所有电灯都放到上甲板去,还有收集船上所有的镜子之类能反光的东西,外面能见度太差,待会我们需要灯光来辅助空识寻找目标。”

“知道了,哥哥。”莉诺卡干脆的点点头,立刻奔出餐厅,顺着餐厅外的走廊向位于这层甲板后方的实验室冲去。

“希达,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稍微安抚下那个大家伙!唱歌也好干什么都好!”不等希达回答,徐向北就将目光转向正扶着多菲雷亚从地上站起来的女仆长,“梅加耶拉,去看看澡堂里那只鱼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安静了。”

梅加耶拉点点头,将还站立不稳的多菲雷亚交给已经解除同契的莉莉亚和爱丽丝,就急匆匆的走出餐厅。

“帕露菲,弗朗西斯老头子和那家伙干过架么?除了超声波之外它还有什么手段?”徐向北低头询问站到他脚边的大狗。

“比你想象中多。”大狗神色严峻的回答道。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不过在进入风暴层之前,不就已经预料到会遭遇这种状况了么。

“好吧,帕露菲,你可以一边走一边说,”说完徐向北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冲少女们露出个微笑,“我们去会会那个大怪物。”

说完徐向北转身向餐厅的大门走去,却被猫子叫住:“夏亚,这意思是咱家很快有鲸奶喝了呗?”

徐向北回过头,也不知道他忽然哪跟神经搭错线了,反正他一反常态对猫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啥也没说就转身走出餐厅大门。辛德蕾拉很奇怪的看看猫子,又看看紧跟着徐向北的步伐离开舱室的辛西娅的背影,紧赶两步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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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西格玛和声(14)

夹杂着豆大雨点和细碎冰晶的狂风撕扯着徐向北的脸庞,风暴层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向这位陌生的闯入者展现着自己那刚烈的性格。

细碎的冰晶不断袭来,毫不留情的划破徐向北的脸颊,冰晶留下的淡淡伤痕在辛德蕾拉的催动下迅速愈合,只剩下红色的血迹。

虽然同契之后自己那得到强化的身体对恶劣天气的适应能力呈几何级数上升,但是徐向北依然无法在暴虐的狂风中睁开眼睛,而且就算他紧闭着双眼,呼啸的狂风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暴虐的风的妖精正使出浑身解数想掀开徐向北那薄薄的眼皮。

徐向北觉得自己的脑袋上的头发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似的,以至于头皮被扯得一阵又一阵的发麻,如果连自己这种短发都会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徐向北将空识集中到自己身边不远处正在固定电灯的莉诺卡身上,小女孩已经和帕露菲同契,并且和徐向北一样都在自己的腰部缠上了绳索,将自己栓在月光舟的甲板上,不同的是因为莉诺卡还要在甲板上移动布设灯光,不能像徐向北这样拽着绳索干站着,所以帕露菲的所有四个辅助引擎和翅膀都散发着第八色的光芒,喷射出的射流几乎立刻就被狂风吹散,变成一片星星点点的亮光迅速消失在暴虐的风雨中。

徐向北的注意力集中到莉诺卡那粗大的马尾辫上,虽说少女为了适应在狂风暴雨中行动,已经将头发绑得比以往更紧更结实,但是面对这种等级的狂风,那疯狂舞动的辫子还是给莉诺卡的工作带来了很多的不便,而被暴雨湿透的工作装紧贴在女孩的身体上,一旦天空中有电光闪过,少女那尚未完成发育地、生涩的身体曲线就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徐向北面前。

“没事吧?”徐向北扯开嗓子,向着莉诺卡大喊。就算这样,狂风依然带走了他大部分声音,以至于莉诺卡压根没听清他这句简单的话语,少女抬起头,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做了个“说清楚点”的手势。

“我说,”徐向北右手松开挂着自己的绳索,握成筒状搭在嘴边。然后放开嗓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没事吧,莉诺卡!”

这回莉诺卡终于听清了,少女对徐向北竖起大拇指,同样扯着嗓子吼回来:“没事!”

不知为啥,徐向北总有种莉诺卡竖大拇指的动作是传承自弗朗西斯老头地感觉。不过感觉老头如果做这个动作的话一定会搭配上自信的笑容,那笑容还要是露齿的,洁白的牙齿在狂风暴雨反射着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光芒。就如黑暗中的灯塔一般……

既然本人都说没事了,自己瞎担心也没有用,徐向北耸耸肩,将注意力从妹妹身上移开,看了看甲板上另外两名少女的状况:琳芙丝虽然也和徐向北莉诺卡一样,属于“裸奔”人士,但是少女地羽翼在她身边形成了一道电浆屏障。将风中夹杂的雨点硬生生的汽化掉了大半,造成大量水蒸气的同时也使得琳芙丝的身体免于遭受风雨的双重摧残;而以稳如泰山的姿态伫立于整个甲板最前端地爱丽丝最占便宜,狂风和豪雨遇到那坚固的铠甲和全身大盾牌简直就像海浪撞到了岸边的礁石,立刻碰了个头破血流。铠甲上流淌的水流被风推送着,从铠甲地边缘漏出。在黑暗中形成道道白色的飘带,像极了飞机翼尖拉出地翼云,蓝晶老头最自豪的重甲使得旅馆少女成了此时最悠哉的人,不过相应的,机动力的欠缺使得少女不得不在自己身上多捆了几道——凭着莉莉亚地机动能力。她们俩如果不幸掉进这暴风雨中地话。没有人帮助怕是回不来了。

另外,同样由于机动力的问题。莉斯和千鸟也被徐向北排除在这次战斗行动之外——这种天气实在不可能将她派出去对风鲸施加贴身攻击。

由于进入风暴层之前从实验室里地发电机组到上甲板的临时输电线路就已经铺设完成,在甲板上布设电灯的工作进行得异常迅速,现在月光舟的整个上甲板都笼罩在一片明亮的白色光芒中,不过让徐向北失望的是,这光芒离开月光舟甲板的范围后不久就立刻被雨幕吞噬得一干二净。

徐向北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然界那强大的力量,人造的光芒面对风暴层的暴雨渺小到不得一提,就连身为这个世界最高人类造物的羽翼的空识,都比不上自然界赋予人鱼一族的自卫本能。

想到人鱼一族,徐向北就想起那位突然没声了的人鱼族小姐,很难想象面对这种状况她竟然会这么安静,派去查看她的状况的梅加耶拉也是时候报告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徐向北这边正想着呢,梅加耶拉就顶起上甲板的舱口的盖子,从船里探出脑袋,少女的长发立刻被狂风吹得飞散开来,就像美杜莎脑袋上的蛇群一般狂乱的舞动着。夹杂着密集雨点的狂风像是已经等待多时了一般,不由分说就往舱口里猛灌,梅加耶拉的女仆装上一刻还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眨眼间就被暴雨湿透,蕾丝和荷叶边都一下子蔫了下去,和衣服一起紧紧的贴着少女的身体。

“那鱼怎么样了?”徐向北俯下身子,一边问一边制止想要爬出来的梅加耶拉,“不,梅加耶拉你不用出来,这外面没有我们就够了,所以你就不必出来受罪了。”

“遵命,主人大人,”女仆少女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有点泄气,不过她立刻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回适合女仆长的冷静,说话方式也变得正式了许多,“尤歌朵拉小姐似乎被刚刚的超声波震晕了,不过我稍微检查了下她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大碍。现在由希正在照顾她。”

本来徐向北还想问点别的什么的,可这个时候第二波超声波穿透雨幕抵达月光舟,由于超声波对空气的扰动,原本夹在在风中的黄豆大小地雨点同一时间解体,破碎成更细小的水珠。那些在电灯光芒照耀下环绕在月光舟周围的密集的亮晶晶的雨线刹那间失去踪影,突然腾起的浓密的白色水雾一下子将周围的黑暗和月光舟隔绝开来,那一瞬间月光舟就仿佛航行在白色地祥云当中,仿佛周围那暴戾的狂风骤雨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紧接着白雾被狂风毫不留情的扯碎,黑暗再临的头一秒粗大的闪电撕破了黑暗,电光之中,月光舟前方隐约显现出一团庞大的黑影。

雷声传来的同时,传声筒里传来多菲雷亚的痛苦地声音。看来少女的耳朵并没有恩莱科那般坚韧,无法抵抗超声波的淫威。

然后别的什么东西开始介入超声波当中,原本超声波震动空气造成的压力,就算对徐向北那经过辛德蕾拉强化的耳朵来说都有些难以忍受,可是随着这新的空气波动地介入,这种压力渐渐舒缓下来,开始变得柔和。

应该是希达吧,徐向北猜测。不过难不成那名少女也能发出和超声波近似的声波?以人类的嗓子能做到么?

从世面上流传的传闻来看,我认为尼特族地大司书不应该被归进人类的范畴,她们……辛西娅地解释刚开了个头,徐向北的注意力就被某些新的异变所吸引。

空气中带着腥味,不是和风鲸这个名字相适应的鱼腥味(实际上,人鱼也好风鲸也好,和鱼腥味压根没沾边)。而是浓重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恶心地血腥味。

仿佛是为了呼应这血腥味,黑得像墨汁一般地粗大烟雾带从月光舟前方的雨幕中飘来,迅速将整艘飞船笼罩其中,打在飞船上地雨点一瞬间就改变了颜色。而且变得异常的粘稠,这粘乎乎的黑色液体迅速浸染了甲板上众人的衣物。浓烈的腥味从被浸染的衣服上散发出来。

血?

“哥……呜哇!”停下手中工作的莉诺卡捂着鼻子想对徐向北喊些什么,结果她一张嘴黑色的血液就灌进了她嘴里,浓烈的腥味让少女皱起眉头,不一会就跪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从她嘴里吐出的白色黄色呕吐物立刻就被黑色淹没。

来自莉诺卡的通讯。几乎和莉诺卡吐起来的同时。辛德蕾拉的报告切入徐向北的脑海。帕露菲认为这只老山风鲸恐怕受了重伤,按这个失血速度看。创口很大,靠着它自己的身体机能是无法止血的,所以就算我们不管它,它不久之后也会死去。

应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这么恐怖往外倾泻自己的鲜血,竟然还能苟延残喘,果然不愧是风暴层的霸主。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月光舟没有办法等着这个大家伙自己挂掉。徐向北查看辛德蕾拉的空识,尽管有雨幕和血液的遮挡干扰,少女依然成功的将风鲸的大概位置标识出来,这个大家伙刚好挡在月光舟此时的航线上,由于风太大,此时月光舟无法进行大角度的转弯航行,那样的话船会被暴虐的狂风掀翻——月光舟的翅膀的坏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她没有办法像其他船那样把帆收起来以减少受风面;而同样由于狂风,降低航行速度的做法也同样不可行——这种风中减弱推力同样是致命的。

月光舟在面对暴虐天气时的优势,放到此时的环境中竟然变成了劣势,当然,如果是一般的走私船遇到现在这种坏天气,估计不用风鲸出场就已经被蹂躏得够呛了。

这时候风鲸的第二波“悲鸣”(这是希达的说法)终于停住,徐向北握住甲板上的传声筒,想对舰桥的多菲雷亚下命令,却忽然间想到刚刚莉诺卡的遭遇而在开口前一刻扼杀了自己开口的念头。

好在梅加耶拉头上的兔子耳朵提醒了他,他通过辛德蕾拉发报,告诉梅加耶拉到舰桥去,负责转达自己的命令。

梅加耶拉立刻点点头,就缩回船舱里,顺手带上了上甲板的舱盖。

很快月光舟开始微调自己的航向,它在多菲雷亚的操作下小心翼翼的在风中倾侧着船身,将战舰的中轴偏开前方不断涌来浓重的黑色“墨汁”的那个点。

于是渐渐的渐渐的,弥漫在月光舟周围,考验着暴露在甲板上的众人的心理底线的黑色云雾越来越稀薄,最后月光舟终于脱离了风暴中摇曳的那道黑色暗流,一直屏住呼吸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张开嘴,无视灌进嘴里的雨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而那只庞然大物的身影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那东西给徐向北的第一印象,竟然让徐向北想起美国空军引以为豪的B2轰炸机,而且还是一架受伤的B2,浓烟正从她右翼的发动机上滚滚而出,估计是挨了一发S300吧……

这时辛德蕾拉的报告打断了徐向北的胡思乱想:波形,蓝色确认

波形?蓝色?EVA么?

目标定义为天上军生物兵器,种类A;变种可能:是;建议发布一级战斗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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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西格玛和声(15)

徐向北疑惑了,为什么辛德蕾拉能确认是天上军的生物兵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出资料?遇到地上军遗留的事物时,明明都能给出资料,遇到敌人的遗物就抓瞎了?怎么想也不合理。

对不起。辛德蕾拉像往常一样道歉。

你就别强求了,我们的数据库里确实没有这东西的资料,能够辨识是因为这个东西发出的第八粒子波动正好具有天上军生物兵器的一般特征,仅此而已辛西娅的说明随之而来,而且,我不认为会这么巧我们三人都没有相关记录。

也就是说,这东西应该是在辛西娅她们被封存之后投入到风暴层中的么,如果按照之前获得的情报,辛西娅她们被封存的时候天地战争已经结束了的话,那这些庞然大物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被投入到风暴层当中的呢?

不过徐向北没有时间细想了,说时迟那时快,看起来像极了地球上的鳐鱼的巨大生物猛的抖动了一下,向着月光舟发出了第一波攻击。

风鲸正对着月光舟那一侧的鳞片竖了起来,亮出了藏在鳞片的像树叶上的气孔一般的结构,下一刻大量的水蒸汽从气孔当中喷射而出,超高温的蒸汽由于温度过高,喷出气孔好一段距离之后才化作肉眼可视的白色水蒸气,而白色的蒸汽在现在这种狂风当中依然向着原定的方向喷出老远,才不情不愿的随着狂风改变了自己的去向。

在伫立于月光舟上甲板上的徐向北看来,老山风鲸的这个举动简直和这个世界的风帆战舰舷侧火炮齐射时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那疯狂喷涌而出的白色气体拥有这个世界那简陋地火炮的炮口焰根本无法比拟的声势,简直就像衣阿华的四零六主炮齐射一般,即使没有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做陪衬,依然显现出难以形容的震撼声威。

紧接着徐向北立刻意识到,这喷射绝对不是像鲸鱼喷水那样的正常生理活动,随着这喷射。数百枚巨大的尖锐针刺撕裂雨幕,向着月光舟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徐向北猛的松开自己手里的绳子,冲向莉诺卡,辛德蕾拉的双翅扫向前方,在徐向北面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面盾牌将徐向北和莉诺卡挡了个严实——看起来辛德蕾拉对如何在战斗中为翔士提供保护已经很有心得,整个动作在不到半秒中的里就全部完成,翅膀上那一根根的钢铁羽毛规律的交错在一起。连一丁点缝隙都没有留下。

“阿丽西雅!”将自己妹妹护在怀里之后,徐向北的耳朵捕捉到爱丽丝绝望地叫喊声,情急之下少女下意识的使用了已经被琳芙丝所抛弃的那个名字……

徐向北立刻将空识转向甲板前端的两名少女,他发现爱丽丝正在原地挣扎着,想要赶到琳芙丝身边去,却因为自己腰部已经被粗大的缆绳捆了个结实而无法如愿,包裹着少女的厚重全身铠甲正抬起手臂,全力伸向被电光环绕着的另一名少女。由于全力伸展,铠甲地各个关节都发出了锐利的摩擦声。

爱丽丝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狂风的呼啸,刺进徐向北地心里,徐向北下意识收紧了抱着莉诺卡的手臂,这使得少女身后收拢在一起地由破铜烂铁硬凑起来翅膀疙得徐向北的胸口痛得要死,在痛觉当中,一个不详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涌起——难道自己想养个可爱女儿的梦想就要止步于此了么?——

必须要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可是自己能就近保住莉诺卡就已经尽了全力,实在是分不出力量去顾及在远处的琳芙丝,而且也没有时间了,铺天盖地地针刺雨近在眼前了……——

随便什么人都好。做点什么吧!

大概是徐向北心里地呼声真的传达出去了,一个影子异常敏捷地冲过大半个甲板。从后面抱起琳芙丝,在五道平行的寒光割草似的切断固定着琳芙丝的绳索的同时,那黑影抱着少女,翻滚着缩进了爱丽丝的全身大盾后面。

下一刻针刺的暴雨席卷了月光舟。

锐利的针刺打在莉莉亚形成的大盾上,刺到月光舟的装甲上。锋芒划过盾牌表面的声音。针尖刺穿装甲的声音,所有这些都让徐向北产生了自己的指甲尖正在刮不锈钢玻璃的错觉。后脑勺上涌起的毛毛的感觉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肩膀,莉诺卡似乎也产生了类似的感觉,少女抓住徐向北的手臂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小小的指甲的尖端切进了徐向北的皮肤。

针刺同样打到了辛德蕾拉的翅膀上,第一击打在了辛蒂莎形成的发光羽毛上,小女孩的半身像立刻皱起眉头,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这么从小女孩的眼窝里滚了出来,紧接着伴随着无形的哭声,辛德蕾拉翅膀上所有的光羽都骤然间提升了好几个亮度,暴起的高温将落在光羽上的雨点悉数汽化,而在这之后命中光羽的针刺都不约而同的燃烧起来……

原来如此,这针刺恐怕是有机物,虽然能承受发射时蒸汽的高温,却无法抵挡由光魔武器形成的真刀真枪的破坏性超高温。

针刺打击持续了数秒,终于结束了。

徐向北抬起头,开始确认甲板上众人的状况,他意外的看见猫子正从爱丽丝的大盾后面钻出来。

巫女服的少女肩膀上扎了一根巨大的针刺,可是少女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她抬起右手抓住针刺,一用力就将扎透了自己身体的针刺整个拔了出来,针尖脱离她的身体的刹那,一大股鲜血喷射而出,溅了随后钻出盾牌庇护的琳芙丝一脸。

“你……没事吧?”徐向北在辛德蕾拉的翅膀向两边打开的同时,对猫子大喊。

“当然,这点伤对咱家来说不算啥,连痛都不痛,咱就当是锻炼下新陈代谢的机能呗!”猫子双手叉腰,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如此说道。而她左肩上地恐怖伤口眼看着就愈合了。接着她抬起手,恶狠狠的指着飞行在月光舟右前方的那个巨大的黑影,裂开嘴亮出獠牙,大声吼着:“汝给我记住!汝的奶和脑子,咱家要定了!咱还要把你那该死蠢尾巴割下来做项圈!”

你其实……很痛吧?

徐向北松了口气的同时,还在他怀里的莉诺卡劈头就对自己身侧伸出的那把大剑大吼:“帕露菲,你可没提有这招!”

大狗也震动着自己地剑,大声吼回来:“我也说过每只老山风鲸招数都不太一样的吧?”

按照帕露菲和恩莱科两人提供的情报。老山风鲸的武器其实和风鲸差不多,它首先是生物,所有的武器都是在自己的生理机能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比如说,老山风鲸体内往往会贮藏大量地水,在需要快速加速的时候它会利用自己内部生物光核(功率比同吨位的战舰相当)的能量将水瞬间汽化,利用水蒸气喷射来推动自己,而这种机能改变一下就变成了——水蒸气针刺炮齐射。而弗朗西斯老爷子猎获的那只风鲸则是高压蒸汽喷射炮,反正原理是一样的。

“它装填要多久?”徐向北对帕露菲问道。玩格斗游戏打BOSS的时候,除了弄清楚它地招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掌握每一招的僵直时间,不过徐向北问完就想到,既然招式都不太一样了,那么自然僵直时间啥的都不会一样。

也就是说,这是开荒?该死。还是不能团灭地开荒……

就在徐向北想着这些有的没地时候,离开他手臂环抱的莉诺卡忽然拉开系在自己腰上的两条绳索中的一条的绳结,将这条较短地绳索丢到一边,紧接着少女拖着较长地那条绳索飞上天空。将自己身侧那柄巨剑对准了刚刚向月光舟发难的那个巨大黑影。

聚能炮发射地前兆立刻在巨剑的表面显现,聚集在一起的光芒甚至压过了月光舟上甲板上的灯光。还没等发射,巨剑表面被汽化的雨水形成的白雾就已经造足了气氛,那越来越亮的光芒预示着之后那一击的巨大威力。

“管它要装填多久,一击拍死它不就永远都不用担心它再开火了么!”莉诺卡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没等徐向北表态。聚集在巨剑表面的能量团就这样喷射而出。直取老山风鲸航路的前方。

而莉诺卡则被巨大反作用力向后推去,一直退到拴着她的绳子被绷紧的那一刻。才最终刹住去势,在绳子的拖曳下,小女孩的腰部就像要折断似的向后弯曲,痛的莉诺卡龇牙咧嘴。

穿过黑暗雨幕的光团风驰电掣的袭向大怪物的头部,光团发出的亮光照亮风鲸身体表面那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鳞片,同时也照出了风鲸那扁平的身体上的巨大的创口,一股一股的血污正从那恐怖的伤口中喷出,徐向北甚至认为他看见了从创口中向外翻出的脸盆粗的血管,每当那血管收紧一次,就有浓密的黑色墨汁被挤压出来,光是看着都能让人产生闻到血腥味的错觉。

就在光团要和怪物相撞的前一刻,风鲸忽然扭动了一下自己巨大扁平的身体,将疑似眼睛的透明晶体错开光团的飞行路线。

光团和风鲸那高高拱起的额头碰撞到一起,破碎开来的光芒迅速涂满了风鲸的额头,爆炸的冲击波将它头部附近的鳞片整个掀起来,向周围甩去,就仿佛手雷在施放着自己的破片,锐利的鳞片甚至扎进风鲸自己的身体,留下道道伤痕。而由高温灼烧产生的烟雾从爆炸造成的伤口中腾起,和浓重的血污混杂在一起,迅速融入肆虐的狂风中。

像是巨型轮船的汽笛声的悲鸣随即震撼着所有人的耳朵。

风鲸的身体开始神经质的抽搐起来,原本流淌在它体表鳞片之间的雨水被统统甩起来,形成一片水雾,这使得它的身体看起来就像被一层薄薄的光芒包裹。

它头上的突起被削掉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一个正在向外喷着鲜血和不明脓液的焦黑的深坑,刚刚躲过莉诺卡射出的致命弹丸的眼睛在深坑下面一点的地方骨碌碌的转动着,对着月光舟放射出骇人的红光。

第二声嚎叫以仿佛要连此时包围着月光舟的黑暗都要扯破的气势传来,夹杂在嚎叫中的超声波让月光舟上的所有人都不会理解错它传达的意思。

它非常、非常的生气。

似乎单纯的使用嚎叫声已经不足以表达它的愤怒,它在狂风中灵巧的翻了个身,向着月光舟航线冲了过来。

随着这大家伙的急速接近,月光舟的灯光照亮了它身上排布整齐的鳞片,照亮了它身体中轴线上竖起的尖锐的、带着锯齿的鱼鳍——那鱼鳍从它被削平的头部突起开始,一直延伸到它拖在背后的大尾巴上,锐利的锯齿反射着月光舟上灯光,显得寒气逼人;而它那像鞭子一样的尾巴则在空中甩动着,挥舞着尾巴末端那沉重的倒钩,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流星锤。

这就是风鲸维利最强大的武器之一——它那庞大的、不可一世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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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西格玛和声(16)

老山风鲸的体积比月光舟还要大一圈,就算它没有身上那些恐怖的鱼鳍什么的,就算它此刻只不过是和月光舟保持同向飞行并且双方间的相对速度非常之低,它那巨大的身体直接撞上来的话,月光舟也非散架不可。

“开火!开火!”徐向北一边冲甲板上的少女们大喊,一边以食物奖励法对命令辛蒂莎开火。密集的光球从徐向北背后的羽翼上脱落,转了个弯之后就呼啸着冲向正撞开厚重的雨幕杀向月光舟的巨大飞行怪兽。

辛蒂莎能同时控制的光球数量取决于单个光球的能量乘以光球和徐向北之间的距离的积的总合,可是如果在光球完成最初的转向动作之后就放弃引导,让光球以自身的速度沿着直线飞行的话,这个光球就不再对辛蒂莎的运算和引导能力就造成负担。而最初的转弯因为离徐向北本体实在是非常非常的紧,能够同时引导的能量总数也就几何级数增加,此时决定火力密度的已经不是辛蒂莎的引导能力,而是辛蒂莎的核心功率,所以辛蒂莎才能形成这种程度的高密度弹幕。

高密度的弹幕射击让辛蒂莎形成的光羽温度一涨再涨,颜色已经渐渐由黄色变成了蓝色,并且越来越明显的展现出转变成紫色的倾向,而相应的辛德蕾拉形成的翅膀上那一根根黑色的铁羽毛也逐渐转变成暗红色;背后翅膀上的热量也波及到徐向北,让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就像背了团火似的热辣热辣的,翅膀上汽化的水蒸气烫得他的脖子和锁骨处的皮肤就像被水煮过似的通红通红。

在徐向北开火地同时,莉诺卡也架起帕露菲的四联装粒子炮,对着风鲸那巨大的身体就是一通狂扫,兄妹俩喷射而出的弹雨以要把天空中所有的雨点统统汽化的惊人气势向着老山风鲸倾泻,将大怪物正对着月光舟这边的体表轰得坑坑洼洼的一片狼藉,原本整齐地鳞片铠甲被炸得一塌糊涂,桌面大小的磷被整个掀开的比比皆是。裸露出下面白花花的还带着血丝的肌肉,有的鳞片竟然因为连续被高温粒子弹命中,而被熔化掉大半,化作成分不明的亮红色液体贴在风鲸的体表,被狂风吹着向风鲸地尾部汇聚过去,却在半路上再次凝固,结成各种各样形状怪异的痂。

老山风鲸再次发出痛苦的鸣叫,但是却丝毫没有减慢自己向月光舟靠近的速度。眼看着同向飞行的两个大块头就要在风暴当中撞在一起,徐向北脑海里甚至开始想象那大怪物身上锯齿状的鱼鳍切割月光舟的船体时发出地刺耳声响,光是想想他的后脑勺就禁不住一阵阵恶寒。

辛蒂莎发出过热警报,尽管只展开的数秒的弹幕,高强度地连续发射依然使得小女孩开始吃不消了,另一边莉诺卡的状况也差不多,帕露菲地四联装粒子炮炮身已经红得像立刻要进行淬火的刀剑一般。

徐向北一看情况不对,立刻通过辛德蕾拉向在舰桥上的梅加耶拉发报。命令多菲雷亚暂时保持航向不变,准备在撞击前一刻大幅度机动避开灭顶之灾——这样的话这个庞然大物应该来不及改变自己的撞击姿态,当然仅仅是应该而已。

就在这时候,月光舟地甲板猛地一抖,幅度之巨大让猝不及防的徐向北差点摔倒在甲板上,下一刻炮击地声音才接踵而至,莉莉亚的那把酷似十字架的巨剑那方方正正的头部喷射出大股的火光。装置在巨剑尾部的喷射引擎散发着耀目的第八色光芒,可巨剑的剑身依然顺着连接剑体和铠甲手臂的沟槽向后滑动,退到沟槽顶点的时候某种闭锁机构发出沉重的声响,以此为信号。十字架较短的横臂的外壳十字架的外侧退开,亮出隐藏在下面的排气孔。大量的气体从打开的部分中喷出。

几乎与莉莉亚的巨剑排出气体同一时刻,老山风鲸那扁平身体的一侧开了个肉眼都能确认的大孔,爱丽丝和莉莉亚射出的实体炮弹毫无悬念的打透了风鲸表面的鳞片装甲,在鳞片下面的肌肉和各种生物组织中翻滚着,钻出一个歪歪斜斜的、并且直径在不断扩大的洞穴。最后当沾满烧焦了的血肉弹丸从风鲸身体另一侧钻出的时候。它背后留下的是一个比进入时的伤口直径大上百倍的巨大窟窿,浓重的、深黑色的鲜血立刻从这个恐怖的大窟窿中喷涌而出。

由于极度的痛苦。风鲸尖叫着,抽搐着,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可它的挣扎只是让更多的鲜血从新旧伤口中喷出,将它飞过的空间全部弄得一片腥臭罢了。

“趁现在!”因为太激动,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将原本只想在脑子里对辛德蕾拉说的话语喊了出来,辛德蕾拉立刻将这话翻译成光魔电报机的信号,发送给舰桥上的梅加耶拉,女仆长又立刻将这命令转述给正在掌舵的多菲雷亚。

于是月光舟的船身向上一抬,同时整艘船大幅度的向着风鲸的方向横向倾斜,装置在月光舟翅膀上的全部副翼都向上扬起到最大角度,飞船用相当鲁莽的动作迎着风鲸冲了过去,大过载机动使得飞船翅膀上的积水都向尖端聚集,最后重新被甩向空中,在月光舟屁股后面形成两道弧度很大的白色轨迹。

多菲雷亚这大胆到极点的机动动作让徐向北一时摸不着头脑,骤然间横在眼前的巨大飞行怪物那抽动着的身躯让徐向北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没等他反应过来,月光舟又窄又长的船头就从风鲸背脊上方掠过,作为舰桥的第二船体底部几乎是贴着风鲸背脊上那恐怖锐利的鱼鳍擦过。

忽然间,徐向北意识到多菲雷亚打算做什么了,都不用通过空识去确认,他知道月光舟腹部的重弩肯定在这个瞬间击发了。

事实就和徐向北想的一样,安装在腹部的那座缴获自海盗的米德特鲁加制要塞用重弩在月光舟头部擦过风鲸的背鳍时,松开了它的弓弦。包着铁皮地沉重弩箭从弩炮的炮轨上射出,几乎刚出膛就扎进了风鲸的背脊,弩箭锐利的头部恰好扎进了一片已经失去鳞片保护的区域,数米长的弩箭将近四分之三的长度都没入了风鲸的肌肉。锐利地头部更是一头刺进了风鲸用来喷射水蒸气调整飞行姿态的无数个器官中的一个正中间,半秒钟后藏在箭头里的炸药爆炸了。

月光舟的弩箭当中装填的炸药是莉诺卡特制的光魔制品,由本来制造的东西就喜欢爆炸地莉诺卡专门制作的爆炸物果然不负众望,它成功的在老山风鲸的躯体上制造了一个新的孔洞,被爆炸掀起的碎肉一股脑儿的喷到月光舟地外壳上,大大增加了许多天后进行的月光舟清洗活动的工作量。

几乎零距离的攻击让老山风鲸变得更加狂暴,它疯狂地扭动着身体,那条舞动着的大尾巴重重地砸上了正要和它脱离接触的月光舟的翅膀的尖端。原本就脆弱的翅膀装甲在巨兽尾部地倒钩面前就像纸糊地一般,被扯下来的装甲片被狂风卷带着,很快就飞没影了。

在和月光舟脱离接触之后,老山风鲸像是不甘心似地扭动着身躯,极力的改变自己的方向再次扑向月光舟,可这回它的动作却像是陷入了泥浆中一般,渐渐的变得缓慢而毫无威慑力,于是月光舟开始一点一点的拉大和它之间的距离。

显然连续遭到重创的巨兽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面对正在远离自己的月光舟,老山风鲸使出了最后的撒手锏,它撑开自己身侧的一系列膜状结构,利用高速震动的薄膜响周围无差别的施放高频超声波。

不过就连这声波都显得比之前两次更加无力。

现在这状况看起来,哪怕是放着这大家伙不管直接跑路,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徐向北刚刚产生这个想法,琳芙丝就在他眼前跃入黑色的厚重的雨幕当中。少女迎着超声波的浪潮,向着正在一点一点远去的风鲸冲过去。

少女径直跳到了风鲸的背上,电光产生的耀目白色照亮了整个天际。

风鲸那庞大的身体在闪动的电光中抽搐着,汽笛一般的悲鸣声响彻天际。结束了。徐向北看着那电光,如此认定。紧接着刚刚由于状况所迫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的重重问题都涌上他的脑海。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到底天上军,或者天上军的后继者为什么要在战争结束之后在风暴层投入如此强大的生物战力呢?然后,为什么这头风鲸会出现在月光舟的航线上?按照帕露菲的说法,月光舟走的应该是一般的走私船航线。这航线几乎避开了所有已知老山风鲸的势力范围才对啊——当然这个问题也好解释。月光舟上那么多地上军羽翼,天上军的遗留物找上门来其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在遇到月光舟之前,谁打伤了这只老山风鲸?而那个人或者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确实,如果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遇到的事情全部是偶然的话,那就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着某种必然性了呢。对于徐向北的想法,辛西娅立刻表示赞同,少女的迷你胸像很难得的没有端茶杯,而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沉思的表情。

这时候,琳芙丝终于停止了电击,老山风鲸的身体不再抽动,不过它也并没有像徐向北设想的那样,立刻被狂风吹得失去踪影,而是像沉船一样慢慢的减速,同时缓缓的向下沉去。

看起来就算挂掉了,这巨兽身体某些部分——比如生物光核心——的机能依然没有停止,据说地球上像白鲸或者蓝鲸这样的大型生物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有死去一段时间后身体的机能才会完全停止。

琳芙丝离开风鲸的尸体,顶着风向月光舟飞来,几乎在同一时刻,月光舟的甲板上有什么东西跳进空中,接着风力向着正在离开的风鲸尸体飞扑过去。

“不要跑!咱家的奶和肉!”猫子用双腿夹着月光舟上装备的系泊用的粗大锚缆,撑开双手将自己巫女服的水袖当成风帆以借助风力,熟练的飞向风鲸尸体,那动作简直可以媲美爱丽丝在索兰尼亚乘风飞行时的英姿。猫子的尾巴和橘红色的秀丽长发在狂风中舞动着,显得异常的显眼。

这只贪吃不要命的疯猫!

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俯身拿起另一根锚缆,一拍翅膀从月光舟的甲板上腾空飞起,追在猫子后面向着风鲸的尸体飞去。

就在徐向北他们干掉风鲸的同时,在距离他们相当遥远的一块被人为的切成四方形的古怪浮游大陆中央的某间一片黑暗的会议室里,秘密会议正在好几根漂浮在黑暗中的,标识着不同数字的水晶之间进行着。

“刚刚接到的报告,安杰洛特下达了对各地空闲执行使的紧急召集令,看来米德特鲁加的那位女王陛下成功的将那个老太婆给逼急了呢。”表面刻着零三字样的那一个晶体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尖锐,不同的是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看起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阿瓦隆的那帮家伙都没有办法理会别的事情了呢。”

“正是如此,”位于会议桌上首的晶体“零一”以充满无机质感的苍老嗓音赞同道,“所以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加快我们行动速度,那个行动已经进行了将近半年,是时候结束它了。”

“如您所愿。”“零一”的话音刚落,标号“零六”的晶体就一彬彬有礼的声音回答道,不过它的话锋忽然一转,“但是,有的人似乎总想越权干涉别人负责的行动呢。”

“您多虑了,我仅仅是在追踪倾听者公主和弗朗西斯公的孙女而已,而我刚刚接到报告,那位小姐似乎刚刚经过索兰尼亚,正向着下层空域前进。”位于会议桌末席的标号“十三”的晶体立刻接口,以女人的声音说道,“话说回来,您当初不也是赞同由我来负责这个任务的人之一么?”

“够了,十三号。”零一再一次开口,打断了女人的话语,“风暴层内的指挥权归零六所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放过倾听者和弗朗西斯的后裔,来保证行动的成功。”

“了解。”零六立刻应道。而十三号的女人虽然沉默了一会,最后也不情不愿的说:“遵命,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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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西格玛和声(17)

“你们捕猎风鲸的技术还真是拙劣啊,一点都不优雅,作为猎手你们全部失格!”尤歌朵拉指着徐向北的鼻子,肆无忌惮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我还以为玩优雅只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们的兴趣呢。”徐向北不以为然的说道,虽然刚刚那场战斗和之前的比起来只能算是有惊无险,完全算不得激烈,但是徐向北还是感到了战斗过后的倦怠感,他懒洋洋的打量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脑袋里尽是些“这家伙可真大啊”之类的无关紧要的想法。

“这句话是偏见,绝对是偏见!”尤歌朵拉立刻嚷嚷起来,人鱼公主甩动着自己的大尾巴,将载着她的吊篮弄得摇晃个不停,挂着吊篮的绳索左右摇摆,摩擦着徐向北背后的翅膀发出“嗦嗦”的声响。尤歌朵拉一边这样扭动着身体,一边叽里咕噜的叨咕着诸如“我们猎杀风鲸的时候会尽量保持风鲸身体的完整以最大限度的获取它的价值”之类的话语。

徐向北低下头,看着人鱼少女那闹变扭的脸,以吊儿郎当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喝诉道:“别乱动,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管啊……而且说到底,由一开始就被风鲸的超声波震晕的家伙说出这些话语来,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嘛!”

徐向北的话刚说完,原本还在念碎碎的尤歌朵拉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喝水被呛到了一样,话语也变成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而徐向北也不再说话,吊着人鱼少女继续向着被月光舟拖在身后的老山风鲸尸体飞去。

不过徐向北也知道,尤歌朵拉说的没错,他一边飞一边再次打量着风鲸那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尸体,按照帕露菲和恩莱科老爷子的说法,这老山风鲸的价值至多只有原先的一半,别的不说单说她地鳞片,徐向北他们的狂轰滥炸将风鲸体表的鳞片掀掉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大多残缺不全,而完整的风鲸鳞片制作的工艺品在上层空域是异常抢手的奢侈品——虽然最近因为上层空域逐渐露出乱世的兆头,价值可能打了少许折扣。

价值少就少吧,反正到了下层空域钱和实力只要有一样就差不多足够了,贪心是不对地。

这么想着徐向北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在云层之间露出的那细细长长的一条蓝天,喃喃自语道“这要是再来点阳光那就是最适合经历恶战之后的勇士们的午后了”。

现在月光舟正航行在两道由浓密的黑色云层堆砌成的峭壁之间的峡谷里,夹着月光舟地云壁分别向上下无限延伸。让人光是看着都会产生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以至于头顶那一线蓝天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被击毙的老山风鲸正漂浮在月光舟后方数百米的地方,被两条粗大的锚缆拖挂着一起飞行。

不管人类也好,人鱼也好,狩猎风鲸的时候一般采用的都是所谓牛皮糖战术,猎人们会和风鲸玩捉迷藏,不断地在风鲸体表制造伤口,利用它无法迅速止血的特性。逐渐削弱它的力量,一直到将这庞然大物磨死为止,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获取最完整地风鲸尸体,不会损坏那些价值连城的素材。

风鲸死后,身体地大部分机能并不会立刻停止,这个时候猎人们一般会轻车熟路的将风鲸的身体剖开,找到这家伙的光核心。然后用四级光魔技术制成的特殊道具附着在光核心上,使得这未经加工地生物核心暂时具备战舰光核心类似地功能,继续为尸体提供浮力。

紧接着猎人们会把风鲸的尸体拖到风暴层那永不停息地暴风雨之间的夹缝里,趁着云层改变自己的势态。将船再次笼罩进狂风暴雨中之前,迅速的将风鲸解体。把其中值钱的部分装进自己的船舱。

这正是月光舟上的众人现在正在干的事情。

由于风鲸的身体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找到生物光核心并没有耗费徐向北他们太多的功夫,而捕鲸人使用的那种特殊道具竟然在月光舟的货仓里就有,这让徐向北异常的无语——他越来越怀疑弗朗西斯老头设计这船的初衷了。

对于徐向北的疑问,帕露菲的说法是:“月光舟的设计本来就是老头子在亲眼目睹捕鲸人捕获一条风鲸之后产生的灵感。你没发现风鲸的造型和月光舟满像的么?所以月光舟上带有捕鲸用的道具有什么奇怪的么?”

虽然徐向北觉得帕露菲这个“所以”和前面的话语没什么联系。但是由于他自己也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很无聊,就没有向帕露菲指出这一点。

而莉诺卡听完帕露菲的话语。立刻双眼发光,认定自己的爷爷是准备再捕获几条风鲸,拿来做光魔科技研究的材料,于是在安装好那个特殊道具之后,莉诺卡就一门心思钻进风鲸的身体,开始研究风鲸的身体构造,以及它那奇异的生物光魔回路。

除了干劲十足的莉诺卡,现在月光舟上能飞的人几乎都飞行在巨大的老山风鲸尸体附近,莉斯正在恩莱科的指挥下切割风鲸身上的肌肉,少女挥舞着长长的武士刀,动作熟练的沿着风鲸的骨架将依附在骨骼上的肌肉一条一条的片下来,丢进爱丽丝吊着的货柜里,成为月光舟的食物储备的一部分。切割肉片的时候从肌肉的毛细血管中溅出的鲜血将少女的衣服染成了红色,同时也让莉斯的脸色越来越臭,大概是因为她身上那件华丽的女仆装就要从此废弃的缘故吧。

琳芙丝则拎了个大桶,正来回飞行在月光舟和风鲸尸体之间,将一桶一桶的鲸油从老山风鲸那巨大颅腔中舀出来,提回月光舟上,装进临时空出来的二号蓄水槽中——风鲸的油是上好的燃料和润滑剂,卖给光魔工匠或者家庭主妇都会有不错的价钱。虽说徐向北不贪钱,可是钱多一点又没有什么坏处不是?

而徐向北则借口要调查风鲸最开始的创伤,将自己排除到了劳动的队列之外……其实这么说不全对,因为月光舟上的少女们似乎早就将“夏亚先生”(又或者“主人大人”“哥哥”和“爸爸”)排除在了参加一般劳动地行列之外。徐向北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为偷懒编出个理由来,只能说是地球宅人的生涩了……

至于为什么会挂着尤歌朵拉,那是因为这个家伙在船里吵着要看老山风鲸,而且还对着传声筒肆无忌惮的释放着机关枪似的话语,以至于多菲雷亚和希达都觉得难以忍受,最后不得不拜托徐向北让她如愿。

吊着尤歌朵拉在老山风鲸尸体周围转了两圈之后,原本还觉得有点不情愿的徐向北又觉得自己行动值回票价了。因为尤歌朵拉脸上那像小孩子一般的兴奋表情实在是太耀眼了。

人鱼少女趴在吊篮边缘,将大半个上身探了出去,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风鲸尸体看个不停,小嘴巴张得老大,长在耳朵附近的鱼鳍和腹部地鱼鳍一道像扇子一样晃来晃去。

“难不成……”徐向北低头俯视着尤歌朵拉,“难不成之前你没见过完整的风鲸?”

“这只风鲸一点都不完整!”尤歌朵拉立刻抬起头,皱着眉头抗议道,“大自然的美感全部被你们破坏掉了!”

“好好。我们错了,不过如果你不注意点的话,胸口那两个东西又要掉了哦!上次掉了吐掉了飞行珠,这次掉了还不知道吐出什么来呢……”

徐向北的话让尤歌朵拉慌慌张张的低下头,查看遮挡自己胸部“那两个东西”,确认它们还好好的呆在原来的地方后,少女长长地出了口气。

少女的模样让徐向北忍不住产生了再逗逗她的冲动。于是他继续说:“说起来为什么一定要用两个瓷碗来盖住乳房呢,穿件衣服什么的挡一下不是更方便么?”

“那、那是,用那些软软的东西的话感觉怪怪的,很不舒服地嘛!”

软的话会很不舒服?那一瞬间徐向北华丽的想歪了。辛西娅抓住机会在脑海里对他好一番调侃,辛德蕾拉怎一脸认真的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能是误会了徐向北此刻地脸色,尤歌朵拉脸颊微微泛红,她一手按住自己盖住自己胸部的两个碗(那是莉诺卡在她地要求下赶制出来的,碗的边缘钻了孔,然后穿过绳子绑在尤歌朵拉的身体上。发挥了胸罩的效果)。另一手指着徐向北地鼻子,对徐向北大喊:“有、有什么奇怪地嘛。说到底我们温蒂妮(也就是人鱼族)女人要遮住乳房,还不是因为你们人类的缘故?因为我们不遮住地话,就会有雄性人类老是盯着看,碰到正在发情的人类的时候,还有可能被抓到阴暗的地方,用棍子扎生殖孔和嘴巴!好可怕好可怕!”

突如其来的爆发把徐向北搞的有点不知所措,而尤歌朵拉说说着就再次进入激昂状态,一边嘀嘀咕咕的强调着“好可怕”,一边挥舞着双手甩动着大尾巴,搞的吊篮就像抽风似的剧烈的晃动起来。

吊篮的绳索来回抽动,摩擦着辛德蕾拉的翅膀,制造出某种酸酸的感觉传到徐向北的脑海里,竟然让徐向北产生了某种愉悦的情绪……(OTL)

徐向北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算安抚下像磕了药似的兴奋得难以置信的尤歌朵拉,恰好就在这个时候,人鱼少女胸前,系着那两个碗的绳子上的绳结悄然松脱了……两个碗从尤歌朵拉那洁白圆润的乳房上脱落,先是撞上了吊篮的边缘,随即翻了个个儿,跌进空中,不断翻转着向着黑色云层形成深渊的底部飘去。

“呜哇哇……我的胸部,我的胸部啊!”尤歌朵拉嘴里喊着让人想不误会都不行的话语,惊慌失措的将身体向外探出,伸长了手想要抓住自己的“胸罩”,却一个不小心从吊篮里翻了出去,也跌向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徐向北拍动自己背后的翅膀,一个俯冲钻到尤歌朵拉下方,将像条快干死的鱼一样扑腾着的少女抓进怀里。

“我说,”抱稳少女之后,徐向北长长舒了口气,以长辈的语气责备道,“没了飞行珠就给我小心点啊!”

“呜咕……我知道啦……”尤歌朵拉低着头,两手的食指的尖端在胸前互相戳来戳去,情绪低落的应道。

由于这件事是由于“胸部”而起,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尤歌朵拉那大小虽然不算太出众,却胜在成色良好的乳房上。

那个,你打算把我们两姐妹统统无视么,夏亚?辛西娅的迷你胸像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徐向北。

而原本一副沉思模样的辛德蕾拉听到辛西娅的话语,也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徐向北。

糟糕了,辛蒂莎在的话辛西娅可能还会收敛点,但是偏偏现在累坏了的小女孩在梅加耶拉的照看下正在月光舟上呼呼大睡,看来刚刚自己脑海里闪过的龌龊念头这回可是捅了个大娄子……

哼哼,夏亚你还真是个色胚呢,你的欲望果然是越来越难以满足了呐,连我都快被难倒了呢,哎呀哎呀……不过奇怪的是,辛西娅却很干脆的放过了徐向北。

辛德蕾拉则微微皱起眉头,道:夏亚,有我们还不够么……

……这在某种意义上说,比之前更棘手。徐向北头痛的同时,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结果辛西娅的迷你胸像果然就像他预想的那样,端起了红茶,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这家伙,八成是故意将话题往那边带的……

好在这个时候莉诺卡的脑袋从风鲸的尸体中探了出来,少女晃着脏兮兮的马尾辫,冲徐向北大喊:“哥哥,我找到了好东西!”

说着莉诺卡举起手里的瓶子,得意洋洋的冲徐向北晃动着:“我找到了这家伙的香囊,里面全是龙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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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西格玛和声(18)

徐向北看了看正在冲自己招手的莉诺卡,随即拧过头招呼飞在远一点的地方正在指挥风鲸肢解作业的恩莱科:“老爷子,这个东西交给你看着了!”

说完他一用力,将怀里的尤歌朵拉向恩莱科抛了过去。

“呜哇哇,不要丢人家啦人家才不是东西才不要被这样丢啦救命救命啊!”尤歌朵拉闭着眼睛哇啦哇啦的大喊着,同时像正在学飞的雏鸟般使劲的拍打自己的双手,可惜的是她的手显然没有鸟类的翅膀那么有效,如果不是恩莱科眼疾手快接住她的话,恐怕她就只能做自由落体了。

被老管家抱在怀里尤歌朵拉轻声抽泣着,一边用手抹着眼角,一边埋怨着:“好过分,一点都不尊重人家的人权,好过分,明明都知道人家的飞行珠丢了,还要这样让人家不断的想起来,过分……”

“温蒂妮的小姐,”这时恩莱科开口了,老头低着头,脸上是标准的老绅士特有的彬彬有礼又和蔼可亲的表情,他以温婉的充满绅士风度的口气对安慰尤歌朵拉道,“夏亚大人他并没有恶意,他只是觉得带着小姐靠近风鲸不方便,而且怕死风鲸的腥味让小姐难受,大人的苦心希望小姐能理解……”

如果被人以这种语调劝说的话,原本没有道理的事情也会变得有道理起来呢……所以说语气和态度对信息的传递真的很重要。

不过尤歌朵拉会安静下来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人鱼公主那泪汪汪的眼睛现在睁得老大,盯着恩莱科的那对闪闪发亮的瞳孔似乎在感叹:好帅啊

饱经风霜的老男人对未经世事的少女来说果然是大杀器一般的存在啊!

看着恩莱科搞定了那条恬燥地鱼,徐向北耸了耸肩,转身向着从风鲸的尸体里探出脑袋的莉诺卡飞去。

莉诺卡所在的地方刚好有一块扁平的骨头从风鲸身体当中伸出,看起来就像是专门准备的起降平台一样。徐向北在那平台上翩然落下,脚着地的同时伴随着淡淡的第八色光芒,两名少女一左一右地在他两侧显出身形,蓝色和白色的长发与轻盈的裙摆一道轻轻舞动。光是这两名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华丽气息。就为徐向北做足了排场,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些“公爵大人”的派头。

三人刚站定,帕露菲就一甩脖子将嘴里衔着的绳子抛了过来,以无所谓的语气建议道:“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把这绳子栓腰上比较好,里面滑得很,一不小心就可能一直滑到尸体外面,然后掉进云里找不到了。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建议罢了。”

“工作地时候,安全也是很重要的!”没等徐向北表态,莉诺卡就竖起手指,一副GALGAME里妹妹担心哥哥时的标准表情和语气,“所以哥哥务必这么做,不然的话就呆在外面和辛蒂她们保持同契好了!”

“好好,我知道了。”徐向北点头应着,也许是受莉诺卡的表情语气的影响,他也拿出了GALGAME里欠扁男主角面对妹妹的担心时必定会露出地嫌麻烦的表情,不情不愿的将绳子系在自己腰上,然后将长出来的部分递给身后地辛德蕾拉,“不过,这样把我们五个人都栓在一起。万一……辛蒂,不用绑那么紧啦,你的腰已经很细很完美了,不需要再压迫她了……”

徐向北最后一句话让正低头转心地绑绳结的辛德蕾拉抬起头。对徐向北眨巴眨巴眼睛,随即将绳子放松了一些。再系好递给辛西娅——于是五个人就这么变成了一串栓在一起的香肠。

徐向北打量着将自己和三名少女以及一只狗栓在一起的绳子,轻挑眉毛继续刚刚的话:“这样把大家都栓一块儿,一个人跌倒了,不会被把其他人连累么,接着就五个人一起掉进云里找不到了……”

“没关系地。帕露菲地力气很大的哦。”莉诺卡露出健康得让人想起高露洁牙膏广告地笑容(“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用左手将拿着那个装着龙诞香的瓶子的右手的袖子向上一捋。一直掀到肩膀的位置,然后她把右手轻轻一弯,大臂上立刻鼓起一只“大老鼠”,看得徐向北都“惊艳”了,“嘻嘻,就算没有帕露菲,我也会把哥哥和辛蒂都拽回来的哦!啊,还有辛西娅也是啦!”

出、出现了,传说中的肌肉萝莉……虽然徐向北已经知道整天摆弄那硕大铁锤的莉诺卡肌肉绝对不会显得太松弛,可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徐向北轻轻摇摇头,将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里的莉诺卡那长着一块块结实的形状分明的肌肉的裸体给赶了出去,紧接着他忽然想,难怪多菲雷亚和莉诺卡打架的时候,不论过程如何,最后被压在下面的必定是多菲雷亚……

徐向北轻咳一声,将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想法抹消掉,然后对莉诺卡说:“那个,莉诺卡,你发现了什么?”

“啊,那个啊,进来说吧,哥哥,站在外面不觉得冷么?”说完莉诺卡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就拖着系在腰部的绳子,往后退了几步,让出空间让徐向北钻进她所在的那条看起来像是血管的管道。

钻进风鲸的尸体里之后,预料之中的恶臭并没有摧残徐向北的鼻子,相反空气中似乎有某些让人愉悦的味道。

可徐向北使劲抽了抽鼻子,却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能疑惑的歪着脑袋,眉头微微皱起。

看着哥哥的表情,莉诺卡“嘿嘿”笑起来,少女举起手里的瓶子,很开心的说明道:“是这个的缘故啦,哥哥,虽然现在仅仅是未加工原料,但是瓶子里的龙诞香已经在发挥功效了哦!除臭效果一流吧?”

徐向北从少女手中接过瓶子,把瓶口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结果只闻到一点点酷似机油的味道,这种东西怎么能除臭呢?

“准确的说不是除臭,”似乎是看出了徐向北的疑惑,帕露菲抢在徐向北提问前解说道,“而是麻痹鼻腔中地嗅觉神经罢了,提纯了之后产生的香味,也不过是嗅神经产生的错觉罢了,说白了就是近似神经毒气一类的存在。对我们人类还没什么。对那位人鱼小姐以及她的同类来说,这东西就是猛毒,实际上这也是风鲸们的武器之一,往往风鲸被击毙的时候,香囊里已经空无一物了,这也是它之所以如此珍贵的原因。这一次能碰到装得满满一香囊地龙诞香,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也就是说,这有可能是为了某些人为了对付温蒂妮一族而专门设计的武器?”徐向北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又闻了闻,随后将瓶子交给身后的辛西娅,少女接过瓶子的时候对徐向北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对于徐向北的问题,帕露菲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徐向北一时没猜出来那表情代表地意义,直到大狗如此说道:“如果这东西真的像夏亚你说的那样,是人类的造物的话。”

在战斗结束后。徐向北就向月光舟上的众人公开了这东西有可能是天上军遗留的生物兵器地后代或者变种这个信息,结果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显然帕露菲对此抱的是怀疑态度。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莉诺卡开口反驳自己的搭档。少女拍了拍此时众人置身地通道的墙壁,有力地拍击让干燥坚硬的生物膜组织发出清脆的声响。“爷爷大概是因为只见过老山风鲸的残骸所以没发现,或者不确定,但是看我们现在所处的通道,还有外面那个骨头平台,不觉得生物身体里有这种东西很奇怪么。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为人类进入这大家伙地身体而专门准备地似的。而且,普通地风鲸并没有这样的构造。否则爷爷在跟我讲解风鲸身体构造的时候不会没有提到的。”

帕露菲盯着莉诺卡看了几秒,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徐向北也伸手去摸了摸身旁的肉壁(为什么我觉得这词好糟糕呢?BY作者),发觉确实如莉诺卡所言,这东西给人的感觉和平常的生物体内的膜结构相比实在太过不一样了。

“我说,夏亚,”就在这时候,身后正在查看装着龙诞香的瓶子的辛西娅开口了,“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海盗基地找到那份黑市物品清单?当时你不是还感叹乱世将至,奢侈品都渐渐变得不值钱了么,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一样商品却不是这样?”

徐向北抬起头看着生物通道的天花板,努力回想着两个多月前在海盗基地时的情景,却发觉自己完全想不起来曾经有找到过这么一本东西,或者找到了,却因为当时的战利品实在太多,而导致他没有对这个听起来像账本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的玩意儿没怎么在意。

于是他试着根据现在语境猜测:“你是说,龙诞香?”

辛西娅很夸张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像往常一样带上了几分戏谑,她很愉快的偷揶徐向北:“夏亚,光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衣服什么的上面,却忽视了对隐藏了大量信息的文字资料的整理和分析,这可不是一个领导者的做法呢!”

被看穿了啊……徐向北无奈的耸耸肩,认输似的摊了摊手。

“真拿你没办法,”辛西娅摇摇头,那样子看起来像极了妻子在埋怨不成器的丈夫,由于没有茶杯可以端,少女的右手有点神经质的将抓在手里的扇子撑开又阖上,“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整理分析信息的工作刚好是我的拿手活。从海盗基地弄来的文字资料我已经完成分类,存放在月光舟的图书室里了,只要去查一下就能找到。”

说完辛西娅有些得意扬起下巴,顿了顿,卖了下关子才继续说:“夏亚你刚刚倒是猜对了,在奢侈品统统降价的时候,为什么被称为奢侈品中的奢侈品的龙诞香精却反而在一点一点的升价呢?”

辛西娅的话音一落,生体隧道里就陷入一片沉默,徐向北和帕露菲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原来如此,剩下的问题就是,到底是谁在这么干呢?”徐向北托起自己的下巴,自语道。

“还用问么,人类的欲望从来都不比任何种族差啊。”帕露菲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确实是需要加快速度尽快赶去尤歌朵拉的家乡了呢,不管怎么样势态都不太妙啊,最坏的情况就是……”

辛西娅接过大狗的话头,轻声吐出不祥的词语:“两败俱伤么?”

“等一下!”莉诺卡突然大喊起来,打断了三人的对话,少女看起来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再说什么?爷爷常说故弄玄虚是不对的!”

三人一齐看着皱着眉头不高兴的嘟着嘴巴的莉诺卡,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帕露菲是无奈的叹气,徐向北因为觉得好萌而在感叹,辛西娅则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想起此时此地还有个人可能对事情不太了解,于是他转过头,将担心的目光投向辛德蕾拉,却发现少女正紧紧的捏着绑住腰部的绳子低着头,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嘴巴——辛德蕾拉那洁白的牙齿正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让原本红润可爱的嘴唇开始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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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西格玛和声(19)

“辛蒂……”同样注意到辛德蕾拉的脸色的莉诺卡小声念着少女的名字,却一下子想不到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好陷入沉默。

不过莉诺卡的话语还是让辛德蕾拉抬起头来,面对众人担心的视线,辛德蕾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她开心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可惜的是这个努力并不成功,就连莉诺卡都看出来她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最后少女终于放弃,轻轻低下头,通讯用的兔耳天线耷拉下来,少女以这种低落的姿态,说出了她那句口头禅一般的台词:“对不起……”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闷。

徐向北把手伸进自己头发里,狠狠的抓了抓,接着他砸吧砸吧嘴,把手从头发里抽出来,指着月光舟船载工匠:“莉诺卡,香囊什么的我们就不去看了,你带着通讯器吧?”

莉诺卡闻言伸手从背后背着的工具箱中抽出兔耳朵,冲徐向北晃了晃,顺带一提她的那个工具箱外表酷似港台古装剧里江湖郎中或者一看就是一副注定要和女鬼发生XX事件的落魄书生背着的那玩意儿,唯一不同的就是莉诺卡的箱子一侧挂了一把看起来就很狰狞的巨大锤子,这锤子正不断的让徐向北想起刚刚自己的妹妹展现的肌肉。

“好,有通讯器就行了,待会让恩莱科协调下,把香囊和生物光核心都运走,其他值钱的东西也统统挖走。”说完徐向北转过身,对两名少女挥了挥手,“走吧,我们回船上去和希达一起喝茶吧……”

“我先不回去,”辛西娅忽然开口了,她的目光先是在辛德蕾拉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徐向北,随即她微微眯起双眼。悄悄的冲徐向北递了个眼色,“我留在这里查看下这大家伙最初的伤口吧,没准能发现些什么,待会就麻烦莉诺卡你把我吊回去了。没问题吧?”

“当然,不过……”莉诺卡回答着,完全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少女就像往常一样找不着北,并且因为不明就里而皱着眉头。

帕露菲倒是很清楚状况。大狗非常自然的插进对话,表示“交给我们吧”,封住了莉诺卡发言的机会。

“那就拜托了。”丢下这么一句之后,徐向北抓起辛德蕾拉的手,将少女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柔声说,“我们回船上去吧。”

辛德蕾拉很听话地点点头。

解开绑在腰部的绳子稍微花了点时间,大约五分钟后。徐向北再次飞翔在那不算阴霾也不算晴朗的天空中。

不过在接近月光舟的时候,徐向北却制止了正打算压低高度降落到月光舟甲板上的辛德蕾拉。

“再飞一会儿吧,这感觉挺怀念的,”徐向北并不仅仅是在脑海里想着这句话,而是将它用自己的嘴说了出来,那语气轻柔和缓,就像在跟老友记聊天一般。“上一次只有我们两人飞在天上,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黑色地羽翼迎着风暴层那稍显粗犷的微风舒展着,带着徐向北在天空中轻快的滑翔,悬崖般的黑色云层在徐向北两侧飞快的向后退去。云层表面的凸起不断随着位置的改变而变换着模样,使得整个画面看起来动感十足。

徐向北时不时轻轻扭动身子。每一次辛德蕾拉都会配合着他的动作调整自己地飞行姿态,于是背着翅膀的徐向北就像真正的鸟儿一般在天空中左右摇摆,自如的变换着飞行的轨迹,就像在跟风嬉戏一般。

享受着自由飞翔的感觉,徐向北彻底放松自己的每一个神经。每一块肌肉。就像要和风融合在一起一般。

倾听着风地声音,徐向北不由得想起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些日子。想起和辛德蕾拉一起跑快递的每个日夜,每一天每一天,就像这样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中,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累了就随便找个浮游岛休息,看芙铃打野味,从岛上地泥土里挖出野生的土豆和野菜,然后和辛德蕾拉一起研究野菜汤地做法。

每一天每一天。跑长途真的很辛苦,几万公里飞下来,身体就像要散架一般,见到床的时候两人往往会一起躺倒,身体和身体压在一起,任凭身上那沾满灰尘甚至雨水的衣服弄脏床单,第二天早上醒来往往会惊奇的发现自己地扣子挂到了对方地衣领,又或者自己的头发缠住了对方地耳朵脖子,耗上老半天都分不开。

每一天每一天。

回忆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来,徐向北不免感到奇怪,自己明明只是想让辛德蕾拉散散心而已啊,为什么反而会被带进回忆当中呢?

对不起。也许徐向北这个想法被辛德蕾拉察觉了吧,少女像往常一样道歉,刚刚、刚刚让你担心了,夏亚。

“现在我还是很担心啊,傻姑娘,刚刚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自我诊断的结果显示,只是情绪平衡机制的暂时失调,现在,正在修复中。

“真的是这样吗?”徐向北在风中回过头,看着自己背后的羽翼,柔声问道。

……是的,真的是这样。辛德蕾拉稍微犹豫了一瞬间,就很肯定的回答道,可她的迷你胸像紧憋着一张脸,一副又难过又愧疚的样子——看来这名少女天生就不会撒谎。

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下一刻他猛的改变自己身体的姿态,由于他的动作,原本平稳的飞行姿态骤然失衡,辛德蕾拉赶忙跟上调整翅膀的状态,最终导致他们俩做了个非常剧烈的抬头动作,二人就这样快速拉高高度,冲向夹在两道云的峭壁之间的那一线天空。

“告诉多菲,我们去去就回来,让她保持原航向不变。”由于上升的过载,从徐向北嘴里吐出的话语显得磕磕巴巴的,不过直接读取徐向北地表层思维后。辛德蕾拉按照命令发出了电文。

做这一切的时候,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徐向北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收拢身子,向着更高的空中升去,一直到脚下的月光舟缩小成一个细小的点还没有停止,最后月光舟干脆就淡出了视野,消失在云层间地黑暗中。

这下整个天空里,只剩下徐向北和他的羽翼。

终于停止上升后。徐向北面带笑容,解除了和辛德蕾拉的同契。

从徐向北身上分离出来的少女脸上混合着惊恐、不解以及难以掩饰的担心,不过下一刻徐向北紧紧的抓住了辛德蕾拉伸过来的手,却拒绝了再同契的请求。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这么干一次!”盯着渐渐开始狂暴地风,徐向北开心的冲辛德蕾拉喊着,他摊开自己的四肢,将身体放平。学着电视上跳伞运动员的模样御风滑翔,用身体感受着空气的浮力,失重带给他远远异于平常飞翔时的感觉。

像是溶化在天空中的感觉,不是乘风而行,而是成为风地一份子,穿越云朵构成的街道,且行且歌。

辛德蕾拉看看徐向北。又低头看看身体下方那无尽的深渊,她学着徐向北的动作,摊开四肢,她地长发向着上方的天空伸展。展开地裙摆里兜满了风儿。尽管这样,少女脸上的表情看却变得越发的不解。

“切断空识。再把所有的飞行数据都丢开,辛蒂!”徐向北对着自己身边的少女大声说,“用身体来感觉,什么都不用想。”

两人就这样乘风而行,牵着手做着自由落体。远看去酷似比翼齐飞地鸟儿。

徐向北也不再说话。就这么不断地落下落下,牵着自己的女孩地手。在天空中自由的落下。

终于,沉默被再次打破了,这次按耐不住的是辛德蕾拉。

“为什么?”也许是受到徐向北的影响,少女也没有通过脑内链接,而是从自己的双唇中吐出疑问。

徐向北在最初的一瞬间,还在疑惑少女究竟问的是“为什么想要自由落体”还是“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可当他发现辛德蕾拉察觉了他的想法,打算详细说明的时候,抢先开口了。

他把辛德蕾拉的话理解成了后面一种意思。

“我总觉得,这样子一起飞翔,才算是真正的搭档。不是翔士和羽翼,不是使用者和工具,单纯的是互相合作的两个人,并肩飞行在这云层当中,我觉得这样才是对我是你的羽翼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说着徐向北笑了,可他的笑容却因为越来越大的风而显得有些怪异。

“但是……”

辛德蕾拉的“但是”刚刚出口,徐向北就将她后面的话语掐断了:“辛蒂,我从来都把你当成人来看的啊,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把自己当成工具,明白么?”

辛德蕾拉不说话了,少女垂下目光,看着下方无限远处的某个点。

徐向北张了张嘴,却把就要出口的话语又吞了回去,只是用力握紧了辛德蕾拉的小手,生怕丢掉在这寒冷的风中唯一的温暖。

过了一下会儿,辛德蕾拉渐渐加强了手部的握力,于是两人的掌心比刚刚更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我刚刚,”辛德蕾拉开口了,却依然没有看着徐向北,她的话语在风的呼啸中就像脆弱的烛火一般,尽管飘摇不定却依然滑开了黑暗,“觉得自己很没用。”

徐向北轻轻收会自己拉着辛德蕾拉的那边手臂,将少女的身体拉近自己,同时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少女,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能开船,不能做东西,不能分析情报,连为夏亚你笑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陪着夏亚你,但是……”

徐向北用空着的手抓住辛德蕾拉另一边手臂,让两人的手臂围成环形,接着他用额头顶着辛德蕾拉的头顶。让少女抬起头来。

看见少女脸上那淡淡的晶莹的泪痕时,徐向北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以至于他能自然而然的吐出让人非常脸红非常不好意思地、甜得发腻的话语,他说:“至少你还可以为我流泪。”

于是更多了晶莹的东西从辛德蕾拉的眼眶中涌出,又立刻在风中破碎,向上升起,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让翔士担心是不对的……但是……但是……”

徐向北继续收拢手臂。将辛德蕾拉的脸进一步拉近自己,让鼻尖盯着少女地脸蛋,让少女的泪水撞碎在自己的眉毛上,他在这种距离,对少女笑着说:“我一点也不介意啊,我还指望有一天辛蒂你能跟我耍耍脾气撒撒娇娇什么的呢……”

少女低低的抽泣着,没有说话。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当辛德蕾拉的泪水终于不再涌出之后,徐向北才继续开口:“其实,辛蒂你完全不必担心啊,一直以来有一件事情是唯有你才能做到的啊。”

辛德蕾拉抬起头,盯着徐向北的眼睛,由于距离太近,徐向北甚至产生一种他们俩地虹膜就要碰到一起的错觉。辛德蕾拉那清澈的瞳孔,似乎就要把徐向北的意识吸进去一般。

这情景让徐向北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他偏开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的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你是我地翅膀。不是么?”

辛德蕾拉不说话,只是盯着徐向北一直看一直看。

就在这时候。一阵大风吹来,将辛德蕾拉头上的兔子耳朵刮进空中。

徐向北暗叫一声不好,他望着正在飞速远去的通讯天线,立刻调整身体准备同契后将它追回来。

“没关系,”可辛德蕾拉轻声制止了他。“耳朵的原理我已经学会了。所以,再多呆一会。就一会……”

于是徐向北又回到了刚刚地姿态,两人互相紧握着对方的手,随风飘飞着。

忽然,他们俩头顶上那一线天空里,透下几缕淡淡地阳光,下一瞬间,黑色云层的边缘浮现出若有若无色彩,七色的圆弧在黑色背景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飘渺,却依然拥有着让人不由得心生感动地力量。

“漂亮。”辛德蕾拉在徐向北耳边轻声说道。

“是啊。”徐向北答道,忽然他想到了昨天晚上辛西娅说地话,就接着问道,“辛蒂,你早就知道我是从异界来的?”

出乎徐向北意料之外地是,辛德蕾拉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少女诧异的对自己的搭档眨巴着眼睛。

……不知道么?

“那……换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和我还有辛西娅同契的时候,要将我的思维同辛西娅他们隔绝起来?”

“对不起,”辛德蕾拉又露出徐向北已经熟悉了的那种小动物般小心翼翼同时又带点愧疚的表情,她轻声解释道,“因为,辛西娅的举动很奇怪……我,做错了么?”

那一刻徐向北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心想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接着他开始很认真的考虑,既然都跟辛西娅坦白了,那么自然也应该告诉辛德蕾拉才行——从哪里说起好呢?辛德蕾拉大概没有辛西娅那么强的理解力,所以这个问题还真是伤脑筋呢……

而徐向北的表情显然让辛德蕾拉又误会了,少女再次小声道歉:“对不起……”

而沉浸在幸福氛围中的二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有个小小的黑点,那是航向在相当远的地方的一条走私船。

当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走私船上没有人会发现飘在天空中的两个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人影。

不过世界上总有点例外,这条船上刚好就有人感觉到了来自远方的那一丝淡淡的异样。

“血的味道。”身穿有着锯齿状裙摆的浅葱色洋装长裙、肩披同样在底边装饰着锯齿纹的浅葱色斗篷、纤细的腰部插着外形修长的武士刀的少女站在走私船的船舷,靠着木质的栏杆俯视着下方的云海,冷冷的说道,“看来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副长阁下,您又在开玩笑了。”在被称为副长的少女身后一点的地方,有着一副好好先生的笑容的眼镜麻花辫少女如此说道,“如果是血的味道的话,没准是您或者我身上残留的呢。”

“不骗你,索姬,我的第六感很灵的,一定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没准之后我们还能遇上。”说完副长少女裂开嘴,露出狰狞的笑容,轻轻吐出了宛如诅咒的话语,“实在是让人期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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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西格玛和声(20)

卡特雷亚在自己舰队的最后尾稳住了身形,遥望着远方结束了追击正在重整队形的米德特鲁加翔士群,代表着伊斯坎塔娜女王陛下的那件大披风就飞扬在一干米德特鲁加翔士中间,即使不使用空识它所散发的存在感也让人难以将它忽略。

伊斯坎塔娜陛下和她的羽翼别塞法勒斯的实力绝对是自己碰上的翔士当中最强的,就在方才还和那位陛下战得难解难分的卡特雷亚对这点异常的有把握,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拓娅在机能方面比起别塞法勒斯要略强一些,自己可能压根就不是米德特鲁加的女王陛下的对手。

再加上伊斯坎塔娜到现在为止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特质,就连卡特雷亚都忍不住怀疑,布里多瓦这次该不会真的气数已尽了吧?

打得还真是惨烈呢。脑海里拓娅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带着点置身事外的味道,这点让卡特雷亚有些难以释怀,不过毕竟是在一起有一段时间的老搭档,差不多也习惯了。

卡特雷亚回头查看自己的舰队,看着一艘艘伤痕累累的战舰拖着黑色的烟柱航行在已经变了颜色的天空中,看着带着一身血污悬停在自己身后的翔士们,看着他们那充满疲惫的脸。

卡特雷亚忽然想,自己看起来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吧:精疲力尽外表狼狈,酷似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鬼。

想到这,她不免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那位陛下需要的只是一场低伤亡的胜利来鼓舞士气,只怕我们连逃都逃不出来吧!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卡特雷亚不得不承认拓娅说的是事实,只要现在那位女王再挥军掩杀过来,自己的舰队在劫难逃,女王陛下不过是不想让困兽犹斗的自己带给她更多的伤亡——特别是在帝国舰队真正地主力依然挡在她进军的路上的时候。

而且,卡特雷亚怀疑,伊斯坎塔娜在制定策略的时候。说不定将布里多瓦内部的派系斗争都考虑在内了,她知道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会战刚刚开始就发射了撤退信号的卡特雷亚恐怕是没有能力左右帝国的高层决策了,帝国内部有不少人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将“阴阳魔女”踹出帝国地政治格局,最不济也要暂时解除卡特雷亚的指挥权,将这位新晋元帅“冷冻”起来。

这么想着,卡特雷亚又回忆起和伊斯坎塔娜陛下的那次酒会。想到那个时候感到的那种压迫感,那种威严。

有那么一瞬间卡特雷亚自暴自弃的想,干脆转投到那位陛下麾下算了。不过她立刻意识到,那样的话,刚刚牺牲的战士们的血就统统白流了。

刚刚地激战,让卡特雷亚的禁卫舰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舰,剩下的战舰里,超过一半在回港后。等待它们的也是报废的命运——它们那千疮百孔的舰体已经连维修地价值都没有了。

翔士方面的损失更加恐怖,单是卡特雷亚的禁卫翔士就损失了四名,而他们每一个都是卡特雷亚亲自遴选出来的好手,每一个都是卡特雷亚所珍惜所信赖地手足。

让人难以忘怀的伤痕已经永远留下了。

要么,就在那次酒会之后,今天地会战之前改旗易帜,要么就一直抵抗到底。选了一个再反悔这种事情,可不符合她卡特雷亚的作风。

没错,比起忧伤和沮丧,卡雷你还是更适合现在这种自信满满的表情啊!

卡特雷亚没有回答自己羽翼的话语。她不动声色的抹掉嘴边淡淡地笑意,只保留着眼眶中决绝地目光。向后转过身去,面对着自己的部下们。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一个陌生地身影悬停在自己幸存的禁卫翔士们中间。那是一名看起来刚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羽翼那全红色的战斗形态,让他显得分外的鹤立鸡群。

卡特雷亚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绘制在那翔士盾牌上的酷似圣乔治八角十字的黑色家族纹章。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着相关的信息。最终却一无所获。

察觉到主君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多勒雷斯立刻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弗雷德曼.德.拉.里希特霍芬男爵。是南十字天区的领主,这次应诏参战的贵族之

卡特雷亚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这次派给自己的杂牌军里那些应诏而来的贵族全部都是做着飞升梦的小贵族,没权没势,难怪自己会不记得那个纹章;不过能够在刚刚那场恶战中幸存,又被默许置身于自己的禁卫翔士当中,多勒雷斯还亲自向自己介绍此人,那也就意味着……

“非常愿意为您效劳,王女殿下。”年轻人以优雅的动作向卡特雷亚鞠躬,右手轻轻按在胸前,毕恭毕敬的语气让任何人都会没来由的感到愉悦。

啊啦啦,看来这孩子在故乡里多半有着男人公敌处女猎杀者之类的外号,拓娅我要拿出实力来了,不然卡雷都会被抢走了呢!哦哦!努力努力!

不理会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变得情绪高涨的羽翼,卡特雷亚看了多勒雷斯一眼,随即对红色男爵阁下点点头,拿出公事公办的语调答道:“我代表布里多瓦王族,感谢您的奋战。”

紧接着卡特雷亚扫了面前幸存的战士们,以清澈爽朗同时又隐含着坚定的嗓音说道:“要跑路了,诸位!”战斗发生的地方距离阿拉希大陆并不算很远,一整个早上大陆的居民们都能看到天边此起彼伏的光芒。米德特鲁加舰队出现所造成的最初的混乱之后,人们渐渐平静下来,男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端着装满啤酒的大木杯聚集在门廊底下,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那遥远的战火;女人们则像往常一样挎着菜篮,在市场里挑选着青菜,只有当熟识的几个主妇碰到了一起,她们才会一边抱怨米德特鲁加屯兵边境造成菜价上涨。一边抬头看着天边闪动地光芒,虔诚的画着十字。

战败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一切都乱套了。不久前还系泊在阿拉希大陆某个地方的布里多瓦战舰,一艘接一艘的拖着滚滚浓烟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绝大多数战舰都向着他们看到的第一个城镇撞了下去,战舰地火药库无一例外都在触地的刹那就发生剧烈的爆炸,将不幸位于落点附近的一切都掀到空中。

而那些勉强能航行的则像个醉汉似的蹒跚着穿过阿拉希附近空域,向着后方退却,一边飞一边沉重的火炮推下船舷。以减轻战舰的质量。这些从天而降地钢铁垃圾砸坏了阿拉希人的房顶和脑袋,进一步的增加着人们的恐慌。

所有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一个事实,那位不败的魔女,被称为奇迹卡的卡特雷亚竟然战败了!(杨提督泪流满面)

恐怖再次降临在大陆的每个角落,长久以来布里多瓦官方对米德特鲁加人地妖魔化宣传这一刻终于体现出它的作用,不过有了清晨那第一次恐慌留下的经验,这一次人们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于是他们也不往街上涌了。他们锁上房门,把客厅里所有能移动东西都堵到门前,然后钻进地下室,一家几口缩在散发着咸腥味儿的腌菜和肉干之间,静静地等待着那些野蛮的下层人地到来。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大陆,所有人都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

到底过了多久呢?

有些急性子的人忍不住钻出自己藏身的地方,将房子对着米德特鲁加那一边的窗户推开一个小小地缝隙。向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

看起来比清晨时更加夸张的巨大舰阵占据了整整一面天空,米德特鲁加地蓝底白叉旗甚至压过了天空本来的色彩,让湛蓝的天穹彻底沦为了背景。

随着距离的拉近,凭着人的肉眼就能分辨出战舰的型号。像根中间被拍扁了的大腊肠的是穆萨级,肚子浑圆的是马里奥级运输舰。带冲角的是德傅里叶级强袭突击舰……

而飞在整个舰阵最前方的那艘独一无二的巨大战舰,毫无疑问是米德特鲁加女王的旗舰,弗雷姆.黑子号。关于这艘旗舰的传闻多得数不胜数,在布里多瓦官方的宣传里,它就是恶魔的化身。是传播毁灭的恶龙。是死亡最忠实的盟友。

它的存在,清楚的告诉所有布里多瓦人。米德特鲁加那位女王陛下,那个所有野蛮人的大首领,那个嗜杀成性的暴君,此时此刻正向他们飞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音乐声。

某种银色酷似地球苏格兰风笛的乐器在空中奏响,悠扬欢快的旋律回转在阿拉希上空。

那乐声听起来给人一种非常友好的感觉,丝毫不像是野蛮人的战歌,极富穿透力的音乐渐渐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安抚着他们因为恐惧而躁动不安的心灵。

当那支庞大的舰队终于到达阿拉希大陆边缘的时候,鼓点加入了演奏,使得原本悠扬的风笛声无形中具有了些许进行曲的味道。

米德特鲁加的翔士们环绕着各自配属的战舰,排成整齐的队伍在天空中行进,那壮观的军阵配合着乐曲声,营造出一种难以抵挡的震撼。

越来越多的布里多瓦人从窗户中探出脑袋,仰望着天空中行进的军阵,聆听着悠扬又充满朝气的乐曲。

接着,什么人的话语声压过风笛的音色,钻进每个人的耳膜。“布里多瓦的公民们!我是米德特鲁加女王伊斯坎塔娜.库纳塔.伊兹米.米德特鲁加!从此刻开始,汝等皆为我的臣民!我伊斯坎塔娜从来不伤害自己的臣民,在我的土地上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铿锵有力的话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是从窗户中探出头来的人,还是仍然蜷缩在阴影里的人,全部都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聆听着来自天上的声音。

“愿意耕耘我的土地之人,我授予你们农具;原因为我的军队打造武器之人,我给你们锻铁炉熊熊的火焰;愿意将我的商品带向四方之人,我保护你们行商的旅途;而那些愿意追随我的脚步之人,我将引领你们踏遍天空的每个角落!我将带领你们去到世界的尽头!我的征途,是星辰云海!”

天空中落下的话语撩动着所有人的心弦,光是听着,就让人的脉搏禁不住的开始躁动,越来越多的窗户打开了,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仰望着天空中那发出铿锵话语的存在。

有的年轻人甚至不顾家人的阻挠,推开了自己的家门,来到街上,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仰望着那让他们胸中涌起一阵又一阵悸动的存在。

弗雷姆.黑子号的船头反射着阳光,桅杆上飘扬着的巨大旗帜下面,停留着一个披着比那旗帜还要巨大披风的娇小人影,铿锵有力的话语正是从那个小小的人影的胸腔中发出,经过扩音羽翼的放大,传向阿拉希大陆的每个角落。

“我的新的臣民们啊!”说着那人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骑士长枪,太阳的光芒打在长枪光滑的表面上,反射向四周,晃着所有直视那长枪的人的眼睛,初冬的狂风扫过,撩起那人影背后的巨大斗篷,让蓝白相间的布匹就如翅膀版在她身后展开,“这就是我的王道!顺应此道者,我将赐予他无尽的繁荣!”

下一刻,天空中的翔士和士兵们一齐高喊起来,那喊声压过世间一切声响,充斥着苍穹下的每个角落。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地上的人们讶异着望着一片的天空,“吾皇万岁”的声音塞满了他们的耳廓。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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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西格玛和声(21)

多菲雷亚觉得非常不高兴。

她把原因归结为船外面的天气不好。

在将偶然击毙的老山风鲸肢解后,月光舟就再次钻进了风暴层那常年不停息的狂风暴雨之中,硕大的雨点敲打着铁甲外壳,周围那黑色的云层中时不时流淌着白色的电光,却无法改变天空的底色,而是迅速的被无处不在的黑色吞噬。

明明是白天,光照状况却和深夜里一模一样。不过好在莉诺卡的月光舟电气化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少女利用风雨灯的灯罩和光魔灯丝结合制造出来的电灯被安放在比较需要灯光的地方,三层和四层甲板的走廊也终于有了稳定的灯光,就算没有带烛台,也不用再凭着墙角发出的荧光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摸索了。

可就连舰桥上的灯光都不能使多菲雷亚的心情好转,少女闷闷不乐的坐在驾驶台上,膝盖上还摊开着带来解闷用的(希达强力推荐作品),不过的书页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翻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沉默中的少女忽然大喊起来,还重重的敲了下驾驶座的扶手,喊完之后少女重重的哼了一声,小嘴唇憋得紧紧的,眉头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

此时此刻,月光舟正加快速度,向着尤歌朵拉的家乡五十二区飞去,这段旅程还要持续四天——其实按照原先的航行计划,月光舟要先到距离较近的风暴层中转城镇(也是人鱼和人类的混合居住)去打听情况,做好准备再继续往五十二区前进的,如果按这个计划做,整个航程要持续将近七天。长是长了一点,但是尤歌朵拉说的大祭司要对人类动手是十天后,这个角度看绰绰有余。

所以多菲雷亚搞不明白徐向北突然下令直接向着五十二区奔去的原因了,要说是挂念五十二区的人类的命运,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在知道这个消息地那一刻就直奔五十二区呢?怎么都解释不通嘛!

而让多菲雷亚格外不爽的是,当她就这个问题质问徐向北的时候,徐向北完全是在顾左右而言他,用各种看似很有道理实则胡说八道的理由来敷衍她。

还有辛西娅,本来多菲雷亚对这位贵族少女还颇有好感,可是现在,尽管辛西娅的样子其实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在多菲雷亚看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什么嘛。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多菲雷亚这一天多里不止一次这样想,特别是昨天晚餐的时候,辛西娅告诉大家瓦利艾尔家在五十二区有私设联络点的时候,少女地表情在多菲雷亚看来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多菲雷亚咬紧了嘴唇,非常不甘心的在心里嘀咕,不过就是有那么一点王族血统嘛,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被家里放逐了,整个帝国情报局都听从自己的调遣呢!普通的大贵族有什么好得意的嘛!(这里多菲雷亚并没有想到帝国情报局效忠的其实是王族中的实力派。而不是像他们的誓言说地那样向全体王族效忠)

就这样自顾自的郁闷了好一会,多菲雷亚终于松开一直憋得紧紧的肩膀,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少女看着舰桥那熟悉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王族的胸襟可不应该是这样啊……”

说完少女又叹了口气,随即摇摇头,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这种释然地表情才刚刚露了个头。阴郁又再次占领了少女的面容,原本少女那扬起的下巴又垂了下去,目光也无力的转向地面。

“但是,辛西娅也搬进了夏亚地房间了呢。”多菲雷亚以低落到极点的声音呢喃着。堵在胸口地沉重感让少女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吸气,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面前的舵盘,继续低声诉说着,“而且,月光舟哟,昨天夏亚和辛蒂两人一起离开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呢。总觉得……总觉得……”——

总觉得辛德蕾拉的表情变了许多,可是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变了。

多菲雷亚再次咬了咬嘴唇。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呢。明明夏亚和他的羽翼怎么样,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么?莉诺卡也说了吧,羽翼和翔士间亲密一点,甚至、甚至做那种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奇怪地,不是么?

由于脑海里突然掠过地某些词语,多菲雷亚涨红了脸,可能是因为周围没有人的缘故,少女地脸颊看起来比往常红得还要彻底许多,似乎还能看到蒸汽正源源不断的从那像熟透了的苹果般通红的皮肤上溢出。

就在这个时候,轮子滚过甲板发出的嘈杂声从舰桥入口外传来,并且还在越来越大,显然制造那声音的人正向着舰桥这边走来。

多菲雷亚慌慌张张的举起双手,使劲捂住自己的脸,仿佛想把涌上脸蛋的血液挤回去似的拼命用力压着,可是事与愿违,她的脸蛋非但没有恢复正常的颜色,反而随着手掌的挤压变得越发的红润。

急得团团转的多菲雷亚最后灵机一动,她先是把身体一仰,靠到驾驶座的靠背上,又向下缩了缩,紧接着她竖起膝盖上的大书,把自己的身体和脸蛋统统挡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女才很奇怪的想到,为什么传来的不是脚步声,而是轮子滚地的声音呢?难道是莉诺卡又发明了什么怪东西?可那也不对啊,莉诺卡现在不是正在实验室里摆弄从风鲸身上弄下来的生物光核心么,难以想象兴致勃勃的技术狂少女会丢下研究天然形成的战列舰级别的光核心的的大好机会,跑来到舰桥来弄些怪声吓唬自己。

疑惑促使多菲雷亚悄悄将书页偏开一点,在书和椅背之间露出一条缝,好奇的向外窥视着——她没有注意到由于自己的精力转移到其他方面,她脸上的潮红正在渐渐退去,继续拿书本这么煞有介事地遮挡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声音的主人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多菲雷亚大吃一惊。

她竟然看见一只大锅跑上了月光舟的舰桥甲板——不,不是跑。而是滚,因为大锅底部没有脚,取而代之的是四个轮子,两个前轮的轮轴上还装着个齿轮,齿轮上挂着奇怪的链条,链条一路向上伸展,通过另一个齿轮和装在大锅顶上的开口边缘地一个古怪装置连接在一起。

而更让多菲雷亚惊奇的是大锅里装着的东西。

从多菲雷亚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见锅里的水面。以及泡在水里的人鱼公主的上半身。

“嘿咻!嘿咻!”尤歌朵拉很卖力的发出近似苦工们劳动时地号子的声音,同时憋着一张脸,双手用力的扳动装在大锅边缘的那个和底部的轮子连通的古怪装置(多菲雷亚不知道,那个装置其实是徐向北仿制地球上自行车踏板弄出来的),也许是那装置实在太难推了地缘故,尤歌朵拉的那纤细洁白的手臂上竟然能看到纠结的青筋,而少女脸上也是一副就要力竭而亡地恐怖表情。

盯着缓缓前行的大锅和尤歌朵拉看了好一会,多菲雷亚明白了。少女推动那奇怪装置地双手,正是大锅前进的动力源,另外,似乎尤歌朵拉还能通过那个古怪的装置来改变大锅的前进方向。

“嘿咻!嘿咻!”

尤歌朵拉还在很用力的地喊着,她那扭到一起去地脸让多菲雷亚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书本,关心地问道:“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个东西。嘿咻,只要爬上这个坡,嘿咻,就不那么费力了。”说着载着尤歌朵拉的移动大锅终于爬上了舰桥甲板入口附近的那段坡道。于是尤歌朵拉长长的舒了口气,人鱼少女抬起手来。以稍显夸张的动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现在就简单多了!”

似乎是想向多菲雷亚证实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尤歌朵拉以轻松的动作快速扳动那个奇怪的装置,得意洋洋的对坐在驾驶台上圆睁着眼睛的前王女殿下扬起了下巴。嘻嘻笑着。

“啊。小心,前面……”多菲雷亚的提醒刚说出口。“惨剧”就发生了,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载着尤歌朵拉的大锅一头装上了舰桥前部的舱壁,大锅里的水随着惯性向前飞溅,夹带着锅里的鱼一起撞向坚硬的铁质舱壁,溅起的水花在舱壁上碰得粉碎,稀里哗啦的砸向地面,而飞起的人鱼也一头撞上舱壁,发出凄惨的叫声,随即哗啦一下落回锅里残留的水中,溅出更多的水花。

多菲雷亚不忍的别过脸去,一边叹气一边搓着自己的额头。

头上飞满星星和月亮的尤歌朵拉瘫倒在锅里,过了好一会才抓着大锅的边缘爬起来,人鱼少女卷着尾巴坐在少了大半的水里,很快就委屈撅起了嘴巴,眼眶里也憋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过、过分,夏亚明明说了舰桥甲板很宽阔,可以让我随便练习的!”

“我说,会撞上是因为你刚刚得意忘形跑得太快了吧?”多菲雷亚皱着眉头,对尤歌朵拉吐槽道。

“才、才没有很快呢!多菲你刚刚也看到了吧,这么难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让它跑得很快呢?这把手可是好难推好难推的哟!根本就跑不快嘛!”尤歌朵拉用手臂“砰砰”的拍着大锅前面那个奇怪的装置,慌慌张张的辩解着。

“但是刚刚你自己也说了,上了最开始那个坡之后,就不那么费力了吧?”

“啊呜……那是、那是……啊呜啊呜……那是……”尤歌朵拉就像被揪住颈后毛的猫咪,虽然想反驳,却完全想不出词,只能很委屈的将双手合在胸前,摆弄着自己那戳在一起的两根食指。

“你啊,好歹也算是个王女吧……”多菲雷亚都无奈了,她心想自己恐怕永远都搞不懂人鱼的想法了,明明胸部比自己显得大人多了,为什么举动却总是像个小孩子呢?

“王女?”尤歌朵拉好奇的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的样子。

“ANGNV!”多菲雷亚将这个词拆分成通用语字母(这里用拼音表示BY作者),一个一个的拼出来,随后又连读了一遍,“王女!懂了么?王女?”

“王女?那是什么来的?”尤歌朵拉问这话的时候那纯真的表情让多菲雷亚倍感脱力,而多菲雷亚的表情使人鱼少女的脸上显现出些微的愧疚,“呜呜,对不起啦,通、通用语我、我其实不太擅长啦!”

多菲雷亚再次叹气,从谈话开始的时候算起,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

“意思就是,你真的是你爸爸的女儿么?”

显然这话在尤歌朵拉那里被理解成了最表面的意思,人鱼的公主嘟起嘴巴:“当然是了,如果尤歌朵拉是爸爸捡来的,那爸爸就不会那么疼爱尤歌朵拉了!”

“不……我的意思是……”多菲雷亚解释还没出口,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毫无心机的尤歌朵拉不太可能撒谎,她多半是货真价实温蒂妮公主,另外,刚刚尤歌朵拉的话语中有某些东西触动了多菲雷亚的心弦——

那爸爸就不会那么疼爱尤歌朵拉了!

疼爱啊,多菲雷亚想——

我被什么人疼爱过么?

多菲雷亚想起了那个身影,那个总是在很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的身影,那个总是被光芒包围以至于自己常常看不清她的容貌的身影,那个名为母亲的身影。

同样是一国的公主的少女抚摸着自己的银发,情绪复杂的开口问道:“呐,尤歌,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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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西格玛和声(22)

当尤歌朵拉带着得意的表情开始讲述自己父亲的种种之后不久,多菲雷亚的眼睛就瞪得溜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能过得如此惬意的王女的呢?多菲雷亚皱着眉头苦苦思考着这个问题,却久久没能找到答案。

在多菲雷亚看来,身为王女却过着和贫民百姓的女儿一样逍遥自在(这是多菲雷亚的一个认知误区BY作者),这简直就是一种罪过,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娇小的少女大概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对这种生活,竟然有点向往的感觉。

大概是由于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多菲雷亚就愣在驾驶座上,老半天没找到话说,只能看这坐在大锅里的人鱼公主嘀嘀咕咕的讲个不停。

很快人鱼公主的叙述就从自己的爸爸转到那位人类领袖马科多身上,她开始讲述马科多平时对自己多么好,讲述五十二区人类自治会是二王女人们对她多么友善,讲述马科多是如何公平公正的裁判协调解决人类与人鱼之间的纷争,又是如何安抚人类当中对人鱼越来越多的不满。

“听起来他是个不错的家伙嘛!”面对说得唾沫横飞的尤歌朵拉,多菲雷亚终于憋出来这么一句,不过她的表情表明,她对那个叫马科多的人类领袖没有半点感觉。

不过尤歌朵拉可看不出来多菲雷亚的表情代表的意义,她挺起胸膛,用手拍着自己那盖着两个瓷碗的乳房,昂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回应着多菲雷亚的话语,仿佛刚刚多菲夸的是她自己一样:“那是当然,就连我爸爸都时常会说:马科多那家伙,是个好家伙!”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尤歌朵拉双手叉腰,刻意板起脸,还把声音压得老低。看起来她是在模仿自己老爸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可惜的是少女本身给人地印象和她想表现出来的老爸的模样差别实在太大,所以最后得到的效果也和尤歌朵拉预想的大相径庭。

就连一脸阴郁的多菲雷亚都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而且少女大概是下意识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胸中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最开始地微笑很快就变成了捧腹大笑,甚至显现出一切歇斯底里的味道。

“啊呜,啊呜呜,我说的东西哪里好笑了嘛!”面对哈哈大笑的多菲雷亚。尤歌朵拉急了,少女高举双手,拼命的挥舞着,以和平时一样快到让人忍不住担心她咬到自己舌头的恐怖语速反复说着“哪里好笑嘛”“一点不好笑啦”之类的话语,可是她那幅样子实在太有趣了,导致多菲雷亚笑得更欢了,前仰后合的过程中,少女地银发在驾驶座上甩来甩去。留下一片舞动的银光。

终于,尤歌朵拉停住了自己的嘴巴,很少见的鼓起腮帮子,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很不高兴的大声说:“过分!你在欺负我!”

“抱歉抱歉。”多菲雷亚一边赔不是,一边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吸气,同时她暗自纳闷:我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你?明明不是什么值得笑成那样地事情啊。

“不公平。”尤歌朵拉依然是双手叉腰,皱着眉头撅着嘴巴,“刚刚光是我在说,由菲你根本就不开口。这不公平!”

说这话的时候尤歌朵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那超级恐怖的语速正是阻止别人发言的大杀器,而且因为语速太快。刚刚她还把多菲雷亚地昵称给念错了。

面对尤歌朵拉忽然提出来的要求,多菲雷亚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对自己说:有何不可呢,反正那是自己所放弃地过去,那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好啊。我也跟你说说我自己的故事。”多菲雷亚轻轻点点头。随即“啪”的一声阖上自己膝盖上摊开的大书,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的思考究竟该从哪里说起。

“哼,”尤歌朵拉抬起右手,很有气势地指着多菲雷亚,斩钉截铁斗志昂扬地发誓道,“我绝对要从你的故事里找到超级好笑地地方,然后狠狠的笑你,笑到你死为止!尤歌朵拉这异常小孩子气的行为再一次让多菲雷亚感到十分的无语,不过,多菲雷亚忽然觉得,这感觉其实也不错。

“我跟你说,”多菲雷亚终于选定了起头的话语,开口前一刻她忽然想到,随便把自己的身份抖出来好像不是很好,特别是在尤歌朵拉很明显具有大嘴巴属性的时候,不过她转念一想,那些这有什么关系呢,那些会算计自己的人就算没有尤歌朵拉的帮助也会找到自己的,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去,“我啊,曾经和你一样,也是个王女。”

就在两名王女“促膝长谈”的同时,徐向北正靠在月光舟的后部光核心舱的舱壁上,他抱着双手看着自己的妹妹围绕着舱室正中间那个散发着光芒的八面体忙活,而另一个稍显暗淡的正方形晶体正摆在他的脚边——那是从老山风鲸身上“拆”下来的生物光核心。

“这么个东西竟然有战列舰级别的功率?”徐向北用脚尖轻轻顶了顶那个正方体,对着正拿着他不认识的古怪工具在光核心底座上捣鼓的莉诺卡的背影问道,“看起来这个方脑袋的东西比那个尖脑袋的要小很多,不是么?”

“不但功率是战列舰级别的,对外的干扰也比人类的造物要小得多,这是我研究了一晚上的结论。”说着莉诺卡直起腰,抬头挺胸向徐向北展示她的熊猫眼,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这个结论的正确性,“爷爷一直没有机会亲自研究老山风鲸的生物光核心,并且一直因为这个倍感遗憾,所以这东西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绝对有!”

意思就是你其实也不确定这东西运转起来效果究竟怎么样,对吧?徐向北在心里悄悄吐槽,嘴里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我说,之前被人鱼们捕猎的老山风鲸也不少了。如果这生物光核心真的是那么好的东西,早就被人类用来制造战舰了吧,考虑到这东西获取地难度,多半会被当成国王或者什么大公爵的旗舰的核心,成为那帮家伙的炫耀方式之一。可是,至少我没有听说过这东西被装在哪个国家的君主旗舰上啊!”

“我也没有听说过。”徐向北刚说完,站在他身边的辛西娅就立刻接上话,为自己的搭档提供“火力支援”。“实际上,根据我看过的资料,风鲸地生物光核心多半是被光魔工匠收购过去当成原料了吧,这晶体磨碎了之后似乎可以用来加工光魔回路……”

“那是因为,风鲸也好,老山风鲸也好,它们的光核心在离开身体之后就不能长时间运作了啊。”

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和辛西娅对望一眼,两人都没说话。而是等着莉诺卡把话继续说下去——二人都十分清楚的知道,月光舟的工匠少女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这估计也是从她那个顶天立地个性十足的爷爷那里遗传来的。

“你们啊,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强力地羽翼一定要和人同契呢,加上那么个复杂的同契系统,明明只会增加造价不是么?做成自律兵器的话不是更好?”少女果然就像两个大人想的那样,竖起食指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开始讲起来。

徐向北歪着头,数不清的理由从他那构造奇特地大脑里涌了出来,不过不外乎都是“防止她们背叛主人”这老掉牙的理由的各种进化和突变种,由此看来变得越来越没创意的不单只是起点地作者……

什么嘛。夏亚你果然是个色胚,你就这么想我和辛蒂臣服在你的身前?冷不丁从自己脑海里冒出来地声音把徐向北吓了一大跳。他从眼角的余光里瞅了瞅辛西娅,于是他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少女戏谑的笑容,这家伙的攻属性未免也太强了一点吧,这时候少女忽然低下头去,脸蛋微红做羞涩状。她地思维再一次传来。不过,别人我不知道啦。夏亚你可不必担心哦,就算我和辛蒂都是普通地少女,一样会臣服与主人大人的哦……因为啊,异世界人地……就是……

徐向北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热——她该不会是想说那个吧……

……脸皮都非常薄的呀,稍微一逗就会红,像小孩子一样可爱的说……啊啦啦,夏亚你该不会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这家伙……这算是性骚扰了吧,算性骚扰了吧?

为了掩饰自己被调戏后的失态,徐向北假咳一声,将目光投向丢出问题以后等着回答的莉诺卡,装模作样的问道:“这个,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老哥和羽翼那番小动作的意义的莉诺卡得意洋洋的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你把下巴昂那么高做什么?

“哥哥,光魔技术里面啊,有很多东西工匠们都只知道怎么做会有怎么样效果,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就没人知道了。”莉诺卡抱着双臂,摆出一个酷似中学语文课本上的鲁迅先生的造型,以故作老成的声音和语气说道,“在千百年间,试图探寻这个问题的光魔工匠有千千万,理论提出了不知道多少种,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真正完成实质性的突破。人形羽翼的问题也是这样,反正只要舍弃掉同契机制,不论给羽翼搭载多么强大核心,对光魔回路的刻画有多么细致,最后的成品必然会失败,无数次尝试之后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武器的威力超过某个上限,就必须要和拥有同契机制,不然的话武器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崩溃。”

随着莉诺卡的诉说,徐向北的注意力也渐渐的被少女的话语所吸引,为什么会这样呢?而且,莉诺卡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的就意味着……

“风鲸的核心和羽翼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样地么?”由于专注与思考,徐向北下意识的将自己想到的内容自语出来。

“恩,”莉诺卡用力的点点头,“爷爷虽然没有亲自研究过老山风鲸的光核心。但是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时候,徐向北没来由的想起帕露菲转述的弗朗西斯翁地那句话,他不动声色的瞟了眼一直趴在地上用嘴巴给莉诺卡递工具的大狗,发现大狗也在看着他——

如果说羽翼的意识是第八粒子的集成,那么第八粒子就是世间最大变量的集成。

徐向北撇了撇嘴。

这时候核心舱的门忽然打开了,穿着女仆装围着围裙的辛德蕾拉走了进来。

可能是匆匆赶来地缘故吧,少女纤细的双手上还沾着一层白色粉末,身前的围裙上还残留着奶油和色拉酱。

“辛蒂。为什么你这身打扮?”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莉诺卡似乎大吃一惊,“是哥哥的意思么?哥哥你就这么喜欢女仆装么?”

“不,我自己决定的。”辛德蕾拉轻轻拉平围裙的褶皱,“因为方便。”

看着莉诺卡不解地样子,辛德蕾拉补充了一句:“做饭的时候。”

“原来如此……”

莉诺卡恍然大悟的当儿帕露菲插嘴了:“为什么辛蒂会过来?”

“因为帕露菲你的空识精确度太低,所以我才拜托辛蒂来帮忙地!”莉诺卡叉着腰,对脚边的大狗一板一眼地说,“爷爷也真是。平时干什么都那么一丝不苟,为什么就不肯给自己制造的羽翼搭配精确点的空识呢?真是的!”

“胡说,我的空识应对接下来地试验已经……”

不理会帕露菲地争辩,莉诺卡抬起头,对辛德蕾拉露出微笑:“辛蒂,待会拜托了哦,请你一定将风鲸的生物光核心运作时地第八粒子波动和形成的量场准确的描绘出来哦!拜托了!”

“恩。”辛德蕾拉很郑重的点头。随即她侧过脸,以清澈坚定的目光看着徐向北。

看来昨天云中漫步的目的达到了呢,徐向北有些欣慰的想着,同时对少女回以微笑。

接着莉诺卡用力的一拍手。露出干劲十足的笑脸:“那么,让我们开始试验吧!”

“等一下。莉诺卡,只靠我真的够了,莉诺卡!”

莉诺卡像是没听见帕露菲的话,少女径直走到墙边的传声筒那里,对着其中一个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嗯哼。这里是月光舟技术组组长莉诺卡,舵手长多菲。我们马上要开始对生物光核心的试验,更换运作核心的时候可能会有些许的震荡,请小心掌舵……重复……”

没等莉诺卡开始重复自己的话,多菲雷亚的吼声就传了回来:“知道啦!我又不是聋子!真是的!重复个鬼头啊!”

突然爆发的吼声让核心舱的几人都大吃已经,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莉诺卡以异常无辜的神态语气对徐向北他们问道:“我……作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了么?”

徐向北耸耸肩。

时间前推十秒。

“这实在太奇怪了!”尤歌朵拉忽然打断了多菲雷亚的诉说,“多菲你说自己是为了黎民百姓才发动战争的,这实在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话语突然被打断让多菲雷亚有些不高兴,所以少女的口吻也变得有些不善,“我们议会派是为了改革而起事的,我们的目标是改变那个已经腐朽的制度,让人民得到自由和平等!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你这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但是,战争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吧?会有很多人受到伤害的吧?一边说着自己是为大家好,一边却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这太奇怪了!”尤歌朵拉也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多菲雷亚皱了皱眉头,大道理就像潮水一般的涌上她的喉头,可奇怪的是,所有这些就憋在那里,就是说不出去。

这让多菲雷亚的心情愈发郁闷。

刚好这时,传声筒里传来莉诺卡的声音:“嗯哼,这里是月光舟技术组组长莉诺卡,舵手长多菲,我们马上要开始对生物光核心的试验,更换运作核心的时候可能会有些许的震荡,请小心掌舵……重复……”

多菲雷亚像是终于等到一个出气筒,她猛的掀起面前传声筒的盖子,对着里面大吼:“知道啦!我又不是聋子!真是的!重复个鬼头啊!”

尽管中间有着种种波折,莉诺卡的生物光核心试验还是开始了。

月光舟上的人们不知道的是,几乎在生物光核心启动的同时,静悄悄的飞行在暴风雨中某个东西注意到了月光舟的存在。

那是一艘快速货船大小的长条型黑影,在黑影上的某个部位发出一阵“嘟嘟”声之后,黑影一侧的外壁向着暴风雨展开,狂风暴雨立刻从越开越大的缝隙中涌入,打湿了整齐的挂在里面的那排东西。

像是被风雨的冰冷所唤醒一般,那排东西中的一个轻轻动了动,紧接着她以缓慢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

挂在她身边的那些东西也追随着这名先行者,一个接一个的将低垂的头颅向上抬起。

然后,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依次亮起,就像恶魔的一对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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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西格玛和声(23)

飞翔在暴风雨中的雪茄状黑色阴影沉默着。

时不时在空中流淌而过的电光照亮阴影的外壳,让铭刻在上面的时间斑驳暴露在雨点们的视线中,尽管如此雨点还是义无反顾砸到那坑坑洼洼的表面上。

雪茄一侧的外壳向外敞开着,里面的黑暗中亮着一排红色的光点,那些光点附着的本体挂在雪茄内部空间的天花板上,看起来像极了一群栖息在洞穴顶部的蝙蝠。只不过这些蝙蝠是头朝上挂着的,而且比起蝙蝠来,她们那时不时被电光照亮的娃娃脸显然要漂亮得多。

雨水不断的被风推送进这片比外面更加黑暗的空间,尽情摧残着经历了那么长久的岁月后已经变得老态龙钟的排水系统,同时也打湿了覆盖着“她们”的表面的衣物,漫长的时光中,尽管雪茄的外壳都保持着封闭,但是还是有些顽强的尘土硬是经历千辛万苦,钻过了外壳上的缝隙,日积月累之下,她们的衣服上堆满了灰尘。在雨水的冲刷下,这些象征着岁月流转的粉尘汇集成道道黑色的水流,沿着“她们”那颜色酷似正在渐渐变得灰白的老照片般的肌肤向下流淌。

雨水同时也打湿了低垂在她们头部两侧那毛绒绒的东西,打湿了她们背后拖着的修长的尾巴,从尾巴上滴下的水流迅速汇入雪茄里的黑暗当中。

忽然,黑暗中浮现出其他的光芒,在靠近雪茄向上敞开的那部分外壳边缘的地方,出现了一小块长方形的红色平面,散发着荧光的平面就像科幻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那样,凭空漂浮在空中,平面上用留白的方式显示着一行古老的文字,文字地最后几个字母在不断变换着,一跳一跳的。

暗淡的红色光芒照亮她们的脸颊。勾勒出片片阴影,原本稚嫩的脸庞在这光芒中反而显出淡淡的狰狞。

伴随着轻微的难以察觉的蜂鸣声,雪茄内部地什么东西开始动了起来,而装置在雪茄内部空间两头的外形酷似蘑菇头的某种照明装置开始像警车的警灯一般闪烁着红色和黄色的光芒,不过由于照明装置表面积累的灰尘,这灯光依然给人一种暗淡压抑的感觉。

交替闪过的红色和黄色灯光地照耀中,挂着她们的机械臂在齿轮倾轧声中向外伸展,让吊挂着的物品暴露在暴风雨当中。呼啸的风吹动她们头上的毛绒绒的耳朵,让她们背后的尾巴狂野地摇摆着。

突然,尖锐刺耳的电铃声响起,漂浮着的发光平面的光芒由红色转变成绿色,随即大股地蒸汽从机械臂的关节中喷出,她们被接二连三地投放进黑色的暴雨中,远看上去就像某种菌类在释放孢子。

向下掉落一段距离之后,她们当中的一个忽然翻转身躯。在空中掉了个头,第八色的光芒开始从她的身体流出,在她地双手上形成盾牌和武器,她身后地尾巴也开始闪烁着第八色的光芒,就像方向舵一般在暴风雨中甩动,大量地第八色粒子逸散到暴雨中,在她身后勾勒出她飞行的轨迹。最后一个清晰的鹰徽浮现在她的手臂上,鹰徽的光芒照出了靠近她手肘地方的三个古代文字,随后出现的是代表军衔的两道三根骨头。紧接着剩下的少女们仿佛在模仿着头一个的动作似的,纷纷召唤自己的武器。拉出第八色的尾迹在空中追随着拥有三根骨头的头领。

她们向着还隐藏在厚重的黑色雨幕之后的月光舟飞去。

划破天际的闪电,照亮了她们一模一样的脸。

月光舟上的人们并不知道远方有一群突然从古老岁月中苏醒过来的兵器正向着自家的战舰飞来。

徐向北正瞪着眼睛盯着莉诺卡面前正在运转的那颗生物光核心。月光舟原本的光核心此时已经停止运作,它的机能现在暂时被来自风鲸的自然产物取代。

除了两个光核心“交棒”的时候稍微有些震颤之外,月光舟上一切正常,至少在徐向北看来是这样。

不过外行只能看个热闹,至于在莉诺卡这种内行看来眼前的试验是个什么形态徐向北就不知道了。

辛德蕾拉站在徐向北身边。正不断的报告着周围第八粒子波动的种种参数。同时她抓着铅笔的手正在面前的纸带上来回移动,由于纸带两端的滚筒正带动纸带缓缓转动。少女的笔尖就在纸带上留下一道灰色的不断波动的细线。辛德蕾拉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呆滞,口中吐出的话语也充满了机械感,让徐向北不免有些担心,不过他大脑中的某个部分却非常的欣喜,因为从某些特别的角度看,充满机械感的少女反而具备某些意外的萌点。

“意外呐,这看起来和平常的光核心没什么差别嘛!”莉诺卡盯着辛德蕾拉画出来的曲线图,托着下巴喃喃的说道,“辛蒂你说的波动呈蓝色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啊?不,应该说,这东西有蓝色这种说法么?”

“所谓的蓝色,是指会以固定的频率出现某些固定的波形,一般来说当波形与我们贮存的样本波形的契合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我们就说波形呈蓝色。”和徐向北一样处于旁观状态的辛西娅开口回答莉诺卡的问题,“但是具体是怎么样判断,都是由我们内部的逻辑单元自动处理的,我们最多就是帮你画出样本波形图而已。”

“了解,那么待会就拜托了,啊,还有,是不是只要是蓝色的,就说明发出这波动的生物属于天上军的造物呢?”

对莉诺卡的问题,辛西娅点了点头,随即补上自己的判断:“我认为,这应该是天上军在制造生物兵器时刻意留下的辨识信号,为的是防止自己的生物兵器自相残杀,不过事实究竟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对于过去那场战争,我其实一点概念都没有,你们去问千鸟那个老家伙还比较有希望得到相关的情报。”

“这样啊。也就是说也有地上军利用这一点进行伪装地可能?”趴在地上的帕露菲抬起头,盯着辛西娅的脸问道。

“恩,是这样没错。”辛西娅很干脆的承认了,少女将脸转向大狗,却在目光碰触到大狗的脑袋的时候,露出透着顽皮意味的笑容,“啊啦,已经恢复过来了么。我还以为帕露菲你会继续郁闷上一段时间呢……”

一直插不上话的徐向北立刻跟进:“对啊,我也这么想,刚刚帕露菲你地表情和语气真是极品啊,莉诺卡,不要抛弃我,我还能行!……”

“哥哥!”没想到首先皱起眉头的竟然是全神贯注的盯着辛德蕾拉绘制的图表的莉诺卡,少女能够暂时放下自己钟爱的光魔技术来管自己的事情,似乎让大狗帕露菲觉得异常的欣慰。可遗憾地是莉诺卡的下一句直接让大狗把下巴都磕掉了,少女是这么说的,“哥哥,不要拿别人的宠物开玩笑啦!你这样欺负它我会很为难的!”

“宠,宠物?”帕露菲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震惊和绝望来形容。

徐向北挑了挑眉毛,心想究竟是谁在欺负谁啊?

莉诺卡进行试验的同时,月光舟舰桥上地对话也在继续进行。

试验开始时那一阵短暂的震颤之后。月光舟的航行再一次恢复了稳定,原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地多菲雷亚的表情也松弛下来,所以她能够继续拿出精力来和尤歌朵拉磨嘴皮子。

但是不管她怎么样和尤歌朵拉争辩,打争论一开始就一直缠绕在她心头地某种东西依然盘踞在她的心里。

如果。连议会派所坚守的信念都被否认了,那么自己岂不是变得一无是处?不但没能带领议会派走向胜利。还连同最初坚守的信念都被否定,那么自己的生命中还剩下什么?

那样地话,自己和眼前无忧无虑虚度光阴地人鱼公主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可是尤歌朵拉地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每一个看似无心的论点,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无法辩驳。有句谚语叫:孩童口中吐真言。还有个成语叫:童言无忌。难道事实真的就像尤歌朵拉说的那样?

绝对不能承认,所以多菲雷亚决定捍卫自己身为王女的尊严——哪怕这个王女要加上个“前”字。

可是思考来思考去。多菲雷亚发现自己已经被尤歌朵拉逼进了死胡同,尽管人鱼少女可能压根就没有逼迫多菲雷亚的念头。

“不管怎样!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造福我的子民,所以,所以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责任,”最后多菲雷亚只能想到一个如此苍白的说辞,可她还是像看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在手里——无论如何都要守护自己的价值,哪怕是狡辩也好,“倒是你,尤歌朵拉,你为你的族群做过什么吗?你连自己的飞行珠的吐掉了不是么?结果搞到自己只能像人类的残疾人一样(多菲雷亚指着尤歌朵拉乘坐的移动大锅),用这种办法在地上爬行!你根本就是个不及格的王女!”

“呜咕!这……这……啊呜啊呜……”尤歌朵拉仿佛被狠狠的噎了一下,本来就没想着要和多菲雷亚辩论的人鱼少女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从刚刚的话题上引开,她憋红了脸,慌慌张张的挥动着双手,“我只是,只是一不小心……又、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

成功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后,多菲雷亚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越发的郁闷起来——

我竟然,对这么单纯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语……实在是,太差劲了。

而尤歌朵拉眼中渐渐浮现出的泪光,进一步加剧了多菲雷亚心中的郁闷。

“好过分,我明明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弄成这个样子啊,过分……”尤歌朵拉抽泣着,发出咝咝的声音吸着鼻涕,那样子看得多菲雷亚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等下。你、你别哭啊,我刚刚、我刚刚只是……”多菲雷亚说不下去了——不管怎样,把她弄哭了的确实是自己,这样不就搞地自己像大坏人一样了么。

“而且,我也有好好的学习啊……我也有好好的尽自己的职责啊……”

尤歌朵拉的这句话提醒了多菲雷亚,银发少女立刻顺着尤歌朵拉的话头问道:“是、是这样么,那尤歌你平时都学些什么?”

“啊呜……那个,平时要听大祭司讲课。还有就是,要学唱歌……”

“唱歌?”多菲雷亚皱了皱眉头,那不是新娘课程里才有的东西么?

“恩,”尤歌朵拉点点头,人鱼少女用手抹着脸上的泪花,声音依然带着点哭腔,“我们首领一族也是西格玛神地大司祭,遇到大型的祭典。大祭司只负责主持,祭祀的主役由我们来承担……所以……”

“所以要唱歌?”多菲雷亚有点明白了,空理课上也听过类似的事情,未开化的部族以祭祀为核心活动组织生活,所以部落的长官往往也是神的代言人云云……为了让尤歌朵拉的彻底忘记哭泣,多菲雷亚继续提问:“那,尤歌你就要学很多歌咯?”

没想到人鱼少女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要学一首歌就好了,不过这歌好长好长,我从记事地时候开始就一直学一直学,现在才学到倒数第二章……”

这么长的还叫歌么?

不过多菲雷亚没有傻到直接这样说。她继续提问:“难道,每次祭典尤歌你都要把那歌全部唱完?”

“怎么可能。多菲你好奇怪……”尤歌朵拉的情绪果然是小孩一样的多变,就这么来回几下,少女就已经破涕为笑,“如果每次都唱那么长,没等我们老到开始掉牙齿。嗓子就先完蛋啦!那样的话就不能用漏风的嘴说话了。人类的吟游诗人会恨死我们地!”

“什么意思?”多菲雷亚瞪大了眼睛,“抱歉是不是我听漏了什么。这和人类的吟游诗人有关系么?”

“啊咧?”尤歌朵拉眨巴眨巴眼睛,同样也是一副惊奇的样子,“那个,人类的吟游诗人开始讲故事地时候,不都是这么说的么,这是一个真实地故事,是我从一个嘴巴漏风的老婆婆那里听来的……所以如果我们在没牙之前先哑巴了,那么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吧。而我刚刚用那种说法,是、是觉得这样可能会、会风趣一点……”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尤歌朵拉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变得就像以太一样毫无存在感。

两名少女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好一会。

多菲雷亚首先大笑起来:“那是什么?风趣一点?是冷笑话才对吧!”

“啊呜呜,过分!我、我又不是很清楚什么才叫风趣,那都是你们人类地词语啦!为什么我要因为人类的词语被你笑话啊!过分!”尤歌朵拉再次皱起了眉头,奇怪地是,这一次多菲雷亚却没有觉得难过,而是很开心的笑着。

这种感觉很熟悉呢,多菲雷亚稍微想了想,就想起来了,这种感觉,和最初见到莉诺卡,和莉诺卡打架的时候的感觉很相似呢。

不过这感觉确实不坏。

于是多菲雷亚笑得越发的开心,尤歌朵拉还以为这全部都是在笑她,于是就拼命的甩着自己的鱼尾巴,把大锅里剩下的水溅得到处都是:“不要笑我啦,啊呜呜,这一点都不好笑不好笑,哪里好笑了嘛!过分!刚刚开始就在笑我!”

“啊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那,尤歌你学的那歌,叫什么名字?”多菲雷亚好不容易收起笑意,继续对尤歌朵拉提问。

一开始尤歌朵拉还很不乐意的嘟着嘴巴,不过天生留不住话的人鱼少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了:“歌的名字是我们温蒂妮的语言啦,而且你们人类的通用语里没有准确的词汇可以翻译地说,勉强要说的话,叫《西格玛和声》会比较合适。”

“西格玛和声啊。”多菲雷亚重复着这个新词,她隐约记起来好像在徐向北刚刚把尤歌朵拉带到船上的时候。人鱼少女曾经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不重要,实际上,那歌叫什么对多菲雷亚来说都不重要,现在的她只想将这谈话继续下去——明明几分钟前还觉得没有和尤歌朵拉聊天就好了,少女的心思还真是奇怪呢。

“呐,尤歌,”抱着将谈话继续下去的愿望。多菲雷亚对尤歌朵拉提出请求,“能不能稍微唱一段给我听呢,那个西格玛和声。啊,不过这种东西应该是不能随便让外族听到的吧……”

“好啊,反正在祭典的时候也会唱给邀请来地人类朋友听,所以让多菲你听下也没有问题,而且连我都学得那么辛苦的古温蒂妮语,人类听了也不会懂的啦!”尤歌朵拉倒是很爽快。答应下来之后,人鱼少女就开始伊呀呀的试声。

然后尤歌朵拉扶着大锅的边缘,高高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就开始轻声吟唱起来。

多菲雷亚自认为自己在上了月光舟之后,各种美妙的歌声也没少听,可是在听到这由古老的温蒂妮族古语吟唱出的悠扬旋律地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被这美妙的声音所吸引,渐渐的沉浸其间不能自拔。少女不知道的是,温蒂妮族的歌声本身就有着宛如魅魔的诱惑般地力量,多少试图穿越风暴层的船只。就是被这歌声吸引偏离了航向,从此再也摆脱不了暴风雨的怀抱。

她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将自己全部地烦恼全部的不快都抛在了脑后。

少女没有注意到,刚刚在与核心舱里地莉诺卡通完话后,她忘了盖上传声筒的盖子,尤歌朵拉的歌声就这样顺着传声筒传遍了月光舟的每个角落。

坐在阅览室的希达抬起头,看着安装在墙壁上地传声筒。司书少女一边聆听着这歌声。一边喃喃自语,眉头渐渐凑到一起:“这个歌声……”

歌声同样传到徐向北所在地核心舱。他的翻译机制立刻发挥作用,将歌词翻译了出来:——

一切因花而起,又终结于花朵地绽放之中——

谁向兽和兽像跪拜,谁就将喝神之大怒的酒,并且将被放在火和硫磺里烧,在神圣的天使们和羔羊前烧。他们将日夜不得安宁——

他象冲破乌云的闪电,带来了死亡,也照亮了一切。

怎么说呢,因为《EVA》而对死海古卷和希伯来文化有相当了解的徐向北总觉得这歌词像从犹太人的什么圣典上摘抄下来的似的。不过,徐向北不得不承认,这歌声确实有着一股魔力。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夏亚,刚刚检测到针对判断逻辑回路的攻击性第八粒子波动代码,这歌有问题!

徐向北猛的抬起头,他首先看向辛德蕾拉,而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歌声中的异常,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等待着命令。

接着他望向帕露菲,却惊奇发现大狗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他扑到墙边,对着传声筒大喊:“梅加耶拉、莉莉亚、莉斯,报告你们的状况!马上!”

就在徐向北他们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那队自律兵器也正在飞快的接近月光舟。

当他她们接近到能够隐约看见月光舟的灯光时,忽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波动。

领头的那名佩戴三根骨头的臂章的小队长在空中顿了顿,随即放慢了速度,很快,整支小队都在天空中停了下来。

静止了一小会之后,小队长转身,顺着来时的方向再次向着暴风雨深处飞去。

整个小队都跟在她身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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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1)

因尤歌朵拉的歌声而起的骚动过去四天了,但是徐向北的疑惑反而越来越深了。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骚动,因为除了辛西娅和辛德蕾拉之外,别的羽翼并没有感到异常。帕露菲和莉莉亚还有梅加耶拉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现代工匠的作品,和辛德蕾拉她们总归还是有些差别的,但是同为地上军羽翼的千鸟都没有感到任何的异常,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按照辛西娅的说法,她在尤歌朵拉的歌声传来的同时检测到的那股第八粒子波动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编码,它能够引起光魔回路的共鸣,并通过这种方式影响光魔回路的运作。

随歌声一起传来的波动针对的目标刚好是辛西娅和辛德蕾拉的判断逻辑回路中管理敌我判断的部分,从这点看月光舟上现代工匠制作的羽翼没有受到影响就很好理解了,因为她们没有敌我识别的回路,可同样带有敌我识别回路的千鸟为什么会没有受到影响呢?

对此辛西娅的解释是:“很可能是因为千鸟的自我防御机制无法察觉攻击性代码的侵入,说明编制代码的人要么水平很高超,要么熟悉地上军羽翼的自我防御机制,或者两者兼具,反正必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随后徐向北还和辛西娅讨论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最后的结论是现代工匠当中应该没有人能编制得出这种程度的代码。

困扰徐向北的不止代码编制者的身份这一个问题,这段代码的用途也让月光舟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异常的烦恼,因为根据辛西娅地说法,这段针对地上军羽翼敌我识别逻辑回路地波动编码要想持续发挥作用,就必须要一直不断的目标附近回荡才行,因为地上军的羽翼的自我修复功能也能纠正由这波动带来的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波动虽然能影响敌我识别系统。却无法影响羽翼地自我意识。也就是说,就算敌我识别系统根据第八粒子波动将目标判断成友军,羽翼自身依然可以依靠自己的判断力来决定是将目标当成友军还是当成敌军。更别提和羽翼搭配的翔士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所以这代码简单来说,就是在对着空气挥舞拳头,完全没打到点子上,纯粹是白费力气。

当然这件事还有一条线索。那就是同样能用歌声干扰第八粒子波动的尼特族大司书希达,可是询问的结果却只是一句非常简单地:“那歌声很奇怪,具体哪里奇怪我也说不清楚。”

紧接着平时就无厘头得可以的少女就针对这个问题发表了一篇关于这个的长篇大论,主要内容好像是歌声与天地万物之间的联系以及各种植物喜欢的乐种等等。

在徐向北被少女的可比罗家英版唐僧的话语洗脑攻势弄得头昏脑胀准备撤退的时候,希达忽然停止了毒电波地发送,她垂下双眼。一手抚摸着面前摊开的书页地边缘,一手端起摆在桌上的茶杯递到嘴边,她就以这个姿态对着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阅览室的徐向北说道:“作为同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夏亚,所以如果我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至于那些我知道又由于种种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地东西,我都会明确地说明——谁都会有点秘密的,对吧?”

随后少女抬起头脸上带着爽朗温柔地笑意。以知性的目光盯着徐向北的眼睛。

果然,冢本天满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看似天然呆的家伙有可能才是真正的腹黑。

总而言之,对于进入风暴层之后碰到的这一连串的事件,在月光舟这艘船上能得到的情报就仅止于此了,在完成情报搜集之后,徐向北花了一个晚上给琳芙丝画分析图。自己整理思路的同时也趁机教导女儿分析事物的方法。可惜的是画出来的逻辑关系图里面有太多缺失的部分了,以徐向北的智慧。没有得到进一步的线索之前是没有办法继续推导了。

值得一提的是,一向到了晚上就嗜睡如命的辛德蕾拉竟然顶着连连的呵欠,在值班室里一直陪着徐向北他们,少女那强打精神的样子让徐向北几次于心不忍,提醒她回去睡觉,可一向顺从的少女这次固执得可怕,虽然她并没有明确的回绝徐向北的建议,可她那句“我也想学更多的东西”实在比所有话语都显得更有说服力。

没办法徐向北只好随她,结果少女最后终于扛不住睡魔的诱惑,睡倒在徐向北的膝盖上。就因为这徐向北第二天被辛西娅好一顿奚落。

最后这事情就这么放下了,等到到了尤歌朵拉的家乡五十二区再继续调查。

而在航程中还发生了一件让徐向北感到惊奇的事情,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多菲雷亚和尤歌朵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好朋友。白天的时候,人鱼公主经常开着徐向北和莉诺卡一起为她做的那个酷似残疾人三轮车的东西,跑到舰桥去和多菲雷亚聊天,顺便弄得舰桥到处是水,大大增加梅加耶拉她们的工作量,晚上的时候她们俩又经常一起泡澡,开心的说话声就算隔着厚厚的铁舱门都能听到。

惊奇归惊奇,能让多菲雷亚不再对辛西娅搬进自己的房子和自己睡一张床的事情耿耿于怀,徐向北还求之不得呢。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穿行在暴风雨中的这四天里让徐向北倾注了最多精力的就是月光舟的改装,兄妹俩整天凑在实验室里,合计该怎么用新缴获的那个生物光核心。

虽然离开了风鲸的身体之后,这东西只能在短时间内发挥效果,时间一长就极度不稳定,但是徐向北和莉诺卡都觉得这玩意拿来磨碎了当光魔原料实在是太浪费了。

于是两人为了解决光核心互相之间的干扰问题绞尽了脑汁,最后还真弄出来了好几个方案,结果没一个可行的。

按徐向北的想法发挥作用的时间短没问题,就权当加力推进器来使用就好了。可手里这个生物光核心实在太牛逼了。功率比月光舟两个主核心各自地功率都大,对其他核心地干扰实在太大。

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参考月光舟由双核升级四核时的做法,在月光舟上面或者下面加个东西,比如桅杆什么的,然后把光核心装上面,可要想将干扰降低到可以接受的地步。添加的那个东西必定要很长很长,会将月光舟地稳定性破坏殆尽,而且“一点不好看”(帕露菲语,大狗似乎对月光舟那流线型的漂亮外形情有独钟)。

搞到最后徐向北和他妹妹只能沮丧的将新得到的这个好东西塞进实验室的保险柜,等什么时候有灵感了再说。

就这样忙活来忙活去,月光舟不知不觉间就接近了它的目地地。温蒂妮和人类的聚居区,五十二区。

遇到第一道温蒂妮岗哨的时候刚好是在暴风雨的间隙,月光舟上的众人正在举行久违的甲板茶会。

隐藏在云层中的人鱼哨兵依然是辛德蕾拉首先发现的,看起来人鱼卫士们地武器拥有一定程度的匿踪能力,徐向北不动声色地将这点记在心里——有点准备没什么坏处,不是么。

在徐向北他们明确表现出已经发现自己后,三名温蒂妮哨兵从云里钻了出来,其中一名带着弓箭。另外两名手持酷似波塞冬的三叉戟的武器,咋一看三叉戟那闪亮亮的金属表面流淌着一圈圈波纹。就像大海的波涛一般。

“愿风指引你地道路,旅行者。”腰部地鱼鳍上挂着金属铁环的那名人鱼男性看起来是这支哨兵小队头领,他以彬彬有礼地动作对船上众人鞠躬,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五十二区欢迎你们。”

问候的话语刚说完。他的一名部下就慌慌张张的拍着小队头领的肩膀。看起来比头领年轻许多的人鱼男性伸出手指指着月光舟甲板上的某个地方,大张着嘴巴像是要说话。却憋了半天没能说出来,一开一合的嘴巴像极了缺氧的鱼。

“催尼,我说过,对于远方的来客,你要随时注意自己的礼仪。”头领看起来有些不快,他回过头,训斥着自己身后的年轻人,接着他转过头,刚要对徐向北他们陪不是,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甲板上的某个人身上。

老人鱼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不过毕竟比身后的两名部下要经验丰富得多,再加上两名后辈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所以人鱼小队长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向着徐向北他们行了一个比刚刚隆重得多也正式得多的大礼。

“欢迎回家,祭祀补殿下,愿西格玛与你同在。您到底去了那里,大祭司和酋长大人派了无数只搜索队,找了您好多天了!”

不过也许是这件事情太有冲击性,人鱼小队长在和他们的公主请完安之后,才发现尤歌朵拉现在正泡在一只大锅里,而另外一只有着猫耳朵和桔黄色的长发的巫女服少女正悠哉游哉的喝着他们的公主殿下泡过的汤……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对我们的祭祀补做什么!”随着暴喝的发出,人鱼们手中的武器开始流淌着电光。

“不对不对不对!”尤歌朵拉再一次开始噗啦噗啦的开始甩动自己的大尾巴,溅出来的水喷了猫子一身,搞的徐向北一个劲的担心猫子忽然发起飙来扑到尤歌朵拉的身上就咬,让人鱼卫兵们误会他们正在做清蒸鱼汤……

出乎意料的是,猫子的脸色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用手把脸上水一抹,继续以辛西娅喝红茶时的形态喝着自己杯里的“鱼汤”,然后她借着杯子和头发挡住自己眼睛的空挡,不满的瞟了徐向北一眼,那眼神似乎再说:“汝把咱当什么了?”

“这些人,都是朋友,是他们救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把自己的飞行珠给弄丢了,不泡在水里就坐不起来……”尤歌朵拉的说明竟然直切要点,这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惊奇,看起来对她的评价要适当调高才行了呢。

领头的人鱼队长依然是一副狐疑的样子,没准他是在担心徐向北他们对本族的公主殿下动了什么手脚,比如用了些魔法啥的。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些什么,就将目光稍稍向旁边移动了一下,落到那群穿着黑白两色华丽女仆装的少女们当中。

他的眼睛对上了莉斯那如无机质般冰冷的双眸。

此时的天空一片阴霾,实际上,风暴层以下这就是最晴朗的天气了。

莉斯将千鸟的刀锋稍稍拉开了一点,尽管没有阳光的直射,那惨白的锋镝依然向外散发着冰冷的光芒。那是经过无数鲜血浸淫之后凝成的寒气,这寒气和少女那棱角分明的冷酷表情,和她那飒爽的身姿融为一体,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接着人鱼小队长挨个扫视月光舟上众人的脸,他看见莉诺卡正把一个一看就给人很黄很暴力的感觉的球体抛弃又接住,他看见帕露菲的獠牙,看见琳芙丝那绷紧的肩膀和嘴角,最让他觉得恐怖的就是,他看见一个漂浮在空中小不点在指尖聚集了巨大的能量,而小不点的脸上则是一副纯真的、顽皮的表情,看起来她正迫不及待的想把面前的人鱼大卸八块然后研究下这种生物的身体构造。

而那个看起来明显是主人的男人那淡定的,不以为意的目光,则让人鱼小队长意识到,自己怎么想怎么认为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于是他再一次,拿出自己全部的敬意,向着徐向北他们鞠躬,毕恭毕敬的说道:“原来是祭祀补殿下的恩人,失敬失敬,诸位会得到温蒂妮的友谊。”

徐向北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已经确定,五十二区的人类大概还没有因为大祭司的嫁祸而倒霉,不过同时他也在好奇,丢了个公主,还是看起来职位不低的祭祀补,温蒂妮族总不可能就派点搜索队而已吧?

徐向北正准备从小队长那里打听点什么,尤歌朵拉突然拍了拍脑袋,随即大喊起来,同时还摆动着自己的大尾巴加强着语气:“赶快带我们去大神殿,我们要把大祭司抓起来才行!就是他派人把我丢进上行信风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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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2)

尤歌朵拉刚说完,徐向北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在接近五十二区前,就应该把这个大嘴巴的人鱼公主给关进浴室里,锁在里面直到月光舟在五十二区降落,然后把情况都给弄清楚为止。盲目采取行动是他徐向北最忌讳的做法,虽然在紧急的状况下他往往会孤注一掷做出些疯狂的举动,但是如果时间和其他条件允许,他绝对会先观察,掌握状况,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

尤歌朵拉被丢进上行信风道这事,摆明了后面隐藏着不少内幕,不打听下情况就贸然对大祭司提出指控,这简直就和飞蛾扑火无异,别的不说,要是对方已经将这件事的其他痕迹统统摆平了,然后死不认账,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只凭女儿的一句话,就废掉自己的重臣,恐怕没几个君主会这么做吧?更何况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个大祭司还在一定程度上握有武力,这就使得事情更加不好办了。

而且徐向北和辛西娅都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像表面上显示的那么简单,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在遇到这支人鱼哨兵小队之后,这种感觉变得越发强烈起来,如果大祭司把尤歌朵拉除掉是为了促使酋长下定决心对付人类的话,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手?(如果已经动手了,那这些哨兵一开始也不会如此友善的打招呼了。)

总而言之,在徐向北看来,先把尤歌朵拉遭遇到的事情隐藏起来,不动声色的摸清情况才对。而考虑到人鱼公主的性格,把她关起来就是最好的做法。

最让徐向北觉得纳闷的是,如此浅显的事情,为什么在接近五十二区之前自己都没有想到呢?为什么自己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细想之下,徐向北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月光舟地实力越来越强而变得大意了。自己果然是个容易得意忘形的家伙啊……

懂得自省会让男人变得更有魅力哦,夏亚。辛西娅的手肘轻轻碰了碰徐向北的胳臂,她的思维就从身体接触到那一丁点面积里传来,不过现在不是自省的时候吧?

说的也是,人鱼小队的领队正瞪大眼睛盯着尤歌朵拉,以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您是说,大祭司大人他,设计谋害您?”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把我丢进风暴层地就是大祭司身边的贴身护卫,我绝对没有认错!”尤歌朵拉斩钉截铁慷慨激昂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她捏在一起的小拳头。

人鱼小队长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两名部下,似乎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可是两名比小队长年轻得多的人鱼卫兵似乎已经被眼前冲击性地事实给镇住了,在小队长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根本就无法给人鱼小队长提供任何的参考意见。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站起来了。

“诸位,”徐向北垂下下巴,拉长脸,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他还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增加话语中地威严。不过听起来效果还不错,就连辛西娅嘴角都挂出了赞赏的微笑,“事情就如你们所知的那样,所以请几位立刻引导本舰前往五十二区,我们要立刻面见酋长大人。而且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让大祭司逃走,我要求诸位在我面见酋长大人之前,能够管好你们的嘴巴。可以做到吧?”

“没错没错,夏亚说得对。你们赶快带路!”尤歌朵拉立刻嚷嚷着附和道。

“尤歌,你也一样,在见到你爸爸前禁止你再瞎嚷嚷,听到了么?”徐向北低下头,对锅里的尤歌朵拉喝诉道。由于他的语气实在太像是一名正在喝诉调皮的女儿的父亲。人鱼卫兵们都露出一副诧异地神色,不过徐向北没理会他们。继续对尤歌朵拉警告道,“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你关到月光舟的浴室里,直到西格玛祭典之后才放你出来!”

“啊呜……我……”尤歌朵拉呜咽着,却又因为害怕徐向北真地把自己关进浴室而硬生生的将想说的话语吞进了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的人鱼少女两眼泪汪汪地,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

虽然徐向北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比一进了五十二区就搞得全区地人鱼和人类都知道大祭司对人鱼族长的女儿图谋不轨要好得多。

“那么,”解决了尤歌朵拉之后,徐向北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人鱼哨兵们,“领航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啊,是是,”人鱼小队长连忙点头,敢随意喝诉族长女儿兼祭祀补的家伙,他可不想惹,“那么,容我们派人先行禀告前方各道关卡……”

“不必了!”徐向北厉声打断了人鱼小队长的话语,“你们三个只管引导本舰就好了!”

既然注定要在缺少情报的状况下采取行动,那么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突然袭击,攻其不备,在对方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直捣黄龙。其实相比起稳妥谨慎的做法,徐向北还是对这种偏向奔放和疯狂的做法更有好感,只不过规避危险是所有人类潜意识里的铁律,选择风险较小的做法是人之常情。不同的是,徐向北比起一般人要果断一些,一旦发现没有风险更小的选择之后,剩下的最佳选择不管风险多大,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

由于徐向北的语气非常的坚决,三名人鱼卫兵互看一眼之后,领头的那个毕恭毕敬的向徐向北鞠躬,朗声说道:“就按您的意思办,尊贵的旅行者。愿我们的祖先庇佑着你。”

徐向北摆出一副欠扁的装逼模样,以很臭屁的动作对三名人鱼哨兵点点头。

于是月光舟就在三名人鱼哨兵的引导下,向着目的地五十二区飞去。

起先那个球体出现在视野里地时候,徐向北还没怎么在意。可随着那个球状物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占据了大半个视野的时候,徐向北才意识到。这球体就是五十二区了。

那球体就像一个在天空中缓缓旋转的水晶球,也不知道是否是水晶球的主人担心球里蕴含着的巨大力量失控暴走的缘故,在球体的外围有着一圈圈黑色的环形轨道,就像是捆住水晶球的道道锁链一般。

后来徐向北才知道,那些环形轨道是迷锁地发生器,就相当于那层透明屏障的支架。

球体和锁链一起,在空中慢慢的转动着,就像是一名在自家庭院里闲庭信步的贵妇人一般。

三名人鱼哨兵引领着月光舟,缓缓靠近那球体。

在球体外围。月光舟遇到了第二道岗哨。和只有人鱼哨兵的暗哨不同,这道岗哨光明正大的横在想要靠近五十二区的船只面前。那是一个漂浮在空中地小型浮游岛,浮游岛的外表全部经过人工的改造,看起来酷似南沙群岛守礁的高脚屋露在水面上的部分。

一面黑色的旗帜飘扬在岗哨最高地屋顶上。

“鲜血与雷鸣!来者何人!”隔着老远岗哨上就有人冲这边大声喊,那嗓门直让人怀疑那人和张飞有什么亲缘关系。

月光舟缓缓减速,逐渐靠近漂浮在空中的岗哨。

随着距离的拉近,岗哨上的人影也渐渐清晰。打招呼的是个佩戴动力拳套,手持光魔刀剑的人类壮汉,壮汉的衣服缺了一边袖子,露出的大臂上有着一道可怖地伤痕,而壮汉显然把这当成了自己勋章,他甚至在伤痕周围纹了一圈花里胡哨的纹身。老实说。那纹身地品味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格罗姆!是我啊,是我啊!”刚刚安静了没多久的尤歌朵拉立刻高举双手大喊起来,接着她似乎想起徐向北刚刚给她的警告,立刻蔫了下去,缩着脖子胆怯的瞟着站在她身边地徐向北,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啊呜呜,我一高兴就忘了。不是故意的啦,夏亚你不要把我关到浴室里去啦……”

既然那么怕被关到浴室里。就闭嘴别说那么多了啊!

被称为格罗姆地人类战士似乎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似的盯着尤歌朵拉看了好一会儿,才发出爽朗得可怕的大笑:“哇哈哈,我就知道小尤歌你肯定没事!我下注赌你平安归来的时候别人都以为我疯了,哈哈哈哈!”

用别人的生死打赌。这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接着格罗姆将目光转向围绕着尤歌朵拉的月光舟成员。脸上的笑容依然爽朗:“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各位应该就是小尤歌的救命恩人吧,哈哈,我是奥克斯佣兵团的战士,格罗姆.海尔丝克林,不过很多人更喜欢叫我格罗姆.地狱咆哮,诸位看那个顺口就叫哪个好了!”

“夏亚.雷,人类的公爵。”徐向北也接过话头,向粗犷的佣兵汉子做了自我介绍,随即他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对看起来像是这个岗哨的长官的格罗姆说道,“我们赶着去见五十二区的人鱼族长,不知道格罗姆先生能不能……”

“先生什么?我一舞刀弄枪的家伙,文绉绉的称号可受用不起,就叫格罗姆就好!”说完壮汉再一次向月光舟的众人展现了他那口能够去拍牙膏广告的好牙齿,随即很爽快的拍了拍胸脯,接着说,“你们是想我放行对吧,没问题,阿诺老头这两天都急疯了,搜索队那是一打一打的往外派,他要是知道是我耽搁了他女儿回家和他相见,非宰了我不可!”

说完壮汉回过头,对身后的部下大喊了几声,片刻之后一发绿色信号弹就从岗哨后部的平台上腾空而起。

“快走吧快走吧!”满意的看到后方的岗哨升起应答信号之后,格罗姆冲月光舟挥挥手,于是已经减速到几乎悬停的月光舟再次开始加速。在月光舟通过岗哨旁边时,格罗姆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下自己的右胸,大声喊道:“力量与荣耀!”

这些话语大概是他们佣兵团的日常招呼用语吧。

不过还有件事让徐向北挺奇怪的,他用膝盖在桌子底下碰了碰辛西娅,在脑海里问道:“不是说人鱼和人类地混居区,人类的自警团只负责维持人类社区的治安么。为什么连聚居区外围的警备都接管了?”

这不是人类的自警团,而是温蒂妮一族雇佣的人类佣兵团,近几年涌入风暴层的人类难民太多,人鱼们管不过来了,所以才雇佣人类佣兵来担负部分警备任务。

原来如此,只认钱的佣兵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比较可靠。

越过格罗姆把守的岗哨之后,月光舟又遇到了几波巡逻队,不过因为格罗姆放出地绿色信号,以及呆在锅里的尤歌朵拉公主的缘故。这些巡逻队都没找月光舟的麻烦,很快,那个大号的水晶球就近在眼前了。

球体表面的环形轨道上,驻守着最后一道岗哨,而那些人鱼守卫在看到尤歌朵拉的瞬间就决定放行。

通过环形轨道岗哨之后,在月光舟正前方那反射着云层地影子的屏障就起了变化。仿佛有个巨人用手指在屏障的表面轻轻点了一下,一圈涟漪由一个点开始。缓缓的向周围扩散,逐渐形成了一个足以让月光舟通过孔洞,孔洞的边缘有紫色的电光不时闪过,发出滋啪滋啪地声音。

通过那孔洞之后,视野豁然开朗。

一块块用阶梯和桥梁连接在一起的浮游岛杂乱无章的漂浮在球体屏障内的广大空间中,那景象像极了前卫艺术家的画稿。浮游岛上的建筑各不相同。有的浮游岛上的街道让人想起地球上十七世纪地欧洲小城,有的浮游岛种满了树木,树木间露出地建筑让人想起美洲密林里的玛雅遗迹,还有的则干脆是一片“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草原……

人鱼们与商船在天空中往来穿梭,浮游岛与浮游岛之间的桥梁上则满是密密麻麻地行人,作为背景地透明屏障上偶尔荡起带着紫色电光的涟漪,告知人们又有商船到来或者离开。

“好厉害……”多菲雷亚和莉诺卡都看呆了,一脸呆滞地少女们不由自主的开口赞叹道。

“当然。五十二区可是风暴层最大的商品中转站。”尤歌朵拉再一次忘记了徐向北的警告,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脯。对两名少女解说起来,“根据我爸爸的书记官的说法,每天进出这里的商船有一百艘之多呢!”

“两百艘?那不就是和布里多瓦帝都空港的流量差不多了么?”多菲雷亚惊讶得叫了出来,“真不敢相信……”

没想到这话让尤歌朵拉不乐意了,人鱼少女皱起眉头。大声嚷嚷着:“刚、刚刚是我记错了。是三百艘,三百艘啦!”

就在船上的少女们开始争吵起来的同时。徐向北正仔细观察着五十二区的状况。

实在平静得有点异常,如果不是尤歌朵拉就在船上,徐向北打死也想不到温蒂妮的族长几天前弄丢了自己的女儿。

另外,让他感兴趣的还有保护着整个区域不受风暴层的暴风雨侵袭的那个屏障,那东西绝对不会是自然形成的,也不像是艾斯柯佳尼现在的光魔工匠们能造出来的东西……

啊啦,我没跟你说么,辛西娅察觉了徐向北的疑问,她的思维立刻插入徐向北的脑海,五十二区被古代遗留下来的,名为“迷锁”的东西包裹着,而且根据吟游诗人崔斯特.杜垩登所著的《告全体艾斯柯佳尼公民的神秘而又有意义的话》一书中的记载,迷锁的调节全部是由人鱼的高阶祭司负责,外人们别说调节的方法,就连祭司们究竟什么时候对迷锁进行了调节都无法知晓,正因为这样,很多人认为崔斯特.杜垩登在胡说八道——他们认为根本就没有人负责调节迷锁,这些都是迷锁的自控机构完成的。

就在这时候,尤歌朵拉的喊声打断了二人的精神交流,人鱼少女兴奋的喊:“啊,看到神殿了!爸爸我回来啦!”

徐向北顺着尤歌朵拉的手指看去,一个让人想起玛雅的太阳金字塔的建筑出现在月光舟的前方。建筑所在的浮游岛高居整个球体内部空间的顶端,建筑物的竖直中轴线正好对准名为迷锁的球形屏障的各条环形轨道的交汇点。

这时,辛德蕾拉忽然转过脸来,少女的手抓住徐向北摆在桌子上的手臂。

友军机确认,数量,一,编号,不明,所属部队代号,不明,机型Me-109-

紧接着大量的数据就从辛德蕾拉那里传来,大量数据中引起徐向北注意的是在机型说明那里写着的一行小字:“量产型自律式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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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3)

尽管最近一段时间,风暴层那永不停息的暴风雨中各种危险都大大增加了,但是五十二区的上午还是像往常一样繁忙。

危险总是伴随着利益,走私活动的困难反而大大提高各种走私货品的价格,导致更多的人去铤而走险,最终的结果就是尽管葬身在狂风暴雨之中的人的数量每一天都在往上疯长,五十二区却和之前一样热闹,只不过面孔的流动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了数倍而已。

那些永远从五十二区消失的人里面,有多少会被其他人记起呢?哪怕是成为人们酒后的谈资也比从此成为无人知晓的孤魂野鬼好吧。

多希罗摇了摇头,把这些无用的东西从自己脑海里驱赶出去,这样多愁善感还真是不像自己啊。

这时候,刺猬头的白发少年发现走在身旁的高大男子正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自己,他那本已狭小的瞳孔因为目光过分锐利而显得更小更细,突显出一种冰冷而凶狠的感觉。

多希罗不悦的皱起眉头,鼓起眼珠子回瞪高出自己几个头的男子,说话的语气十分的不友好:“干嘛,亚库亚,那种很让人不爽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想干架么?”

“没什么。”名为亚库亚的高大男人将那散发着寒冰之气的眼珠子转回正前方,完全不带感情的声音和他的眼神和表情实在是相得益彰。

多希罗斜眼盯着自己的搭档看了半天,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么冰冷的口气说话?你这口气只会让我变得更想扁人。”

“身为羽翼,感情是不必要地。”亚库亚完全不为所动。依然板着一张脸,他那头黑色的长发随着话语声。在风中轻轻飞扬,额头前不知为何涂成白色地一小辍头发在飘渺的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耀眼。

“身为羽翼,你脖子上那条超级夸张的围巾也是不必要的。”多希罗立刻反唇相讥,白发少年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现在天气冷了还好说,在大夏天地也围着这围巾就未免太怪了!”

“这是传统。是必要地。”高个子的帅哥羽翼继续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就像用大理石雕刻出来似地纹丝不动。

多希罗砸吧砸吧嘴,终于放弃了,他把目光转向周围。

此时此刻。二人正在横穿五十二区的三号市场,作为整个五十二区主要的商品集散地之一,还不到正午这块浮游岛上就已经一片忙碌。

不过,在多希罗的眼中,讨价还价的商人们也好。聚集在一起等待雇佣地佣兵们也好。时不时路过贸易区上空地人鱼守卫们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成不变地日常光景的一部分罢了。

这样子的生活。差不多也该厌倦了。

这样想着,多希罗抬起头,仰望着头顶那因为五十二区屏障而显得有些模糊的天空,思考着把自己绑在这里的倒霉任务还有多久才能完结——从那位大人的口风推断,应该不会太久了,应该吧。

这时候,一个怪异的东西吸引了多希罗的注意力。

“呐,亚库亚,大人给的那艘船的外形描述是怎么说来着?”多希罗右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遮住那由云层发出的、其实一点也不刺眼的天光,左手则挠着他那很有个性的白色刺猬头,“是不是说,看起来像只大鸟?”

“是的,怎么了?”长发冷面帅哥简单的答了句,语气里竟然少见的透出一丁点的感情——他此时很好奇。

多希罗把左手从自己头上那丛荆棘中拔了出来,指着天上的某个点,问道:“亚库亚,你看,那个东西是不是很符合大人的描述?”

高大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顺便用手拨开了自己额前那束白发,凝视着空中。

他果然看见了一只人造的大鸟。

这边徐向北正在纳闷呢,怎么突然又跑出了一只地上军的自律兵器?

这时候辛德蕾拉把那自律兵器的图像投影到了徐向北的脑海里,徐向北惊得下巴都掉地板上了。

之前看到辛蒂莎的时候,就觉得这地上军的设计人员有可能是地球穿越过来的宅,现在这种想法变得更加有真实感。

要不然的话,如何解释现在徐向北看到的这自律兵器的外形呢?

看那毛绒绒的耳朵,还有似乎被当作推进器的尾巴,以及那张可爱到不能再可爱的娃娃脸,所有这些都明确的表明,设计此物的人深得萌之奥义。

那自律兵器直接朝月光舟飞来,她散发的第八粒子波动立刻被月光舟上其他几具羽翼察觉,莉斯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刀把,在眨眼间完成和比卡同契的琳芙丝的指尖闪烁着电光,芙铃则一边很好玩的从指尖释放着各色光芒,拍着翅膀围绕着徐向北来回飞行,一边飞一边反复的问道:“要出手么,要出手么?”

识别请求发出,无应答。辛德蕾拉悄悄报告和那自律兵器的交流进程,获取指挥权限失败,推断为自律程式缺失。未检测到其他交流信号。

看来是一具损坏了的自律兵器。

徐向北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考虑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个状况,如果那兵器是什么人派来的话,他究竟是为了达成何种目的才将她派出来的呢?面对搭载了四名高位翔士的月光舟,一具古代自律兵器能有多大作为呢?

实际上这个时候,徐向北已经通过辛德蕾拉传来的资料。大致了解了那兵器地性能,月光舟上众翔士组合。大概除了莉莉亚和爱丽丝这对之外其他几对都能轻松秒杀它,毕竟可爱的外表又不能真地拿来当武器用。何况从现有的资料看。那东西地设计理念本身就是以量产型的数量来弥补各自机能的不足,通过协同作战来最大限度发挥效能。

一只脱离了狼群的支援,单打独斗的狼能有多大的作为?它以为它是狼神赫罗么?

就在这时候,尤歌朵拉的话语打消了徐向北地疑问。

“是多菲!”人鱼少女在大锅里开心地叫了起来,噗啦噗啦的甩动着大尾巴,向着已经进入肉眼视界的那个飞行物体伸出双手,脸上地笑容就像五月的花海。“多菲。我在这里!”

“多、多菲?”多菲雷亚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正在水里扑腾的人鱼少女,右手地食指不确定地指向她自己的鼻子。“在叫我么?”

“不是不是,是我地养的宠物多菲啦!”人鱼少女继续开心的笑着,对多菲雷亚解释道,“只是恰巧同名罢了!”

“宠、宠物?”多菲雷亚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眼睛瞪得溜圆的样子让徐向北觉得异常的有趣。“我、我和宠物同名?”

说话间。宠物多菲终于飞到了月光舟近前,咋看去那是一个和辛蒂莎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一对大大的尖耳朵分开柔顺的发丝竖起来,耳朵之间扣着一顶酷似德国装甲兵军帽的船型帽,背后拖着的尾巴正不断的向外发送着第八色的光粒子,光粒子在她身后拖出一条细细的轨迹,勾勒出小女孩在空中运动的路径。

看起来宠物多菲是冲着在甲板上的尤歌朵拉来的,也不知道是宠物的本能还是自律兵器的本能,反正它就是大老远的就发现了自己的主人,然后一路飞扑了过来——简直就像真正的宠物狗一样。

可是就在小女孩想要一个猛子扎到尤歌朵拉面前的前一刻,她似乎注意到了月光舟上的其他人,小女孩一个急刹车,就在悬停在空中,歪着脑袋看着那些在旁人看来应该是十分不面善的陌生人(尤其是多菲雷亚,少女现在因为自己和宠物同名脸色臭得要命),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多菲!多菲!”尤歌朵拉就像在做诗朗诵似的高举双臂,一副下一刻嘴里就要冒出“啊,春风吹战鼓雷XXXX”之类的“诗句”的模样,高声呼唤着自己宠物,“多菲,过来过来!”在主人的连声催促之下,宠物多菲缓缓拉近与月光舟的距离,最后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在月光舟上甲板的最前端,不,准确的说她并没有立刻落在甲板上,只是漂浮在甲板上方几十里面的空中罢了。接着她伸出自己的右脚,脚尖以缓慢的速度伸向甲板,碰触到的瞬间就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来,套在小女孩脚脖子的两个金属环随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她抬起头,以怯生生的目光看着月光舟甲板上的众人。

“多菲!过来过来!”她的主人依然在开心的大声呼唤着。

于是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降落在月光舟的甲板上,就在小女孩准备向尤歌朵拉所在的大锅迈步的时候,月光舟的众人当中冲出一团红色的影子。

辛蒂莎一边“啊啊”的叫着,一边冲向刚刚落地的兽耳女孩,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像是凤凰花的轮廓,准能让郭菊花的智商逆流成河。

白色的兽耳小女孩似乎被红色的兽耳小女孩杀了个措手不及,胆怯的向后退了两步。好在辛蒂莎并没有像她平时看见喜欢的人时那样直接扑上去,而是在小女孩面前几步的地方站定,“咿嘿嘿”的笑着,露出一口好牙齿。

地上军的自律兵器瞪着红色的眼睛看着辛蒂莎,不解的眨巴了几下,接着也不知道是程序规定的同类见面礼节还是单纯的在赶苍蝇,宠物多菲甩了甩自己那大大的毛绒绒的尖耳朵。

辛蒂莎立刻也学着甩了甩自己的耳朵,而且不知为何红色小女孩同样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白色小女孩,一副很期待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动作的样子。

宠物多菲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为难了,她微微皱眉,同时抬起右手,轻轻含住食指的尖端。

辛蒂莎立刻照做,只不过辛德蕾拉的同型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无忧无虑,和宠物多菲那为难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竟然在旁人眼里形成了一副非常有意思的图景,如果是界王那种能被冷笑或逗笑的低笑点生物,估计这个时候已经笑到撒手人寰了吧?

而与此同时尤歌朵拉还在伸展着自己的双臂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宠物。

大概是想征询意见吧,宠物多菲歪了歪脖子,似乎想绕开正好挡在自己和尤歌朵拉之间又刚好和自己同高的辛蒂莎瞧自己的主人一眼,结果却因为辛蒂莎立刻学着采取了同样的行动而失败。

看着两个小女孩面对面像俩不倒翁似的不停的左右弯脖子的模样,连徐向北都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同时他暗自推测辛蒂莎这么行动的动机——果然小女孩还是需要和自己差不多的朋友才行啊!

尽管徐向北总结出了一条宝贵的教育方针,可宠物多菲却越发的窘迫起来,她终于张开嘴,用十分怕生十分羞涩的嗓音吞吞吐吐说道:“那、请、请你、您让我、过、过去好么……”

说完小女孩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似的咬紧了嘴唇,涨红了脸低下头,就连一双毛绒绒的尖耳朵也随着颈部的动作在脑袋两边耷拉下来。

目睹小女孩这一串动作的那个瞬间,怪叔叔徐向北见到了宇宙、神、还有共产主义——

这样的宠物,我也想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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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4)

艾斯柯佳尼作为异界,果然无奇不有,连自律兵器都能当宠物。

从宠物多菲制造的萌力光环影响中脱离之后,徐向北在脑海里问辛德蕾拉(少女的手一直抓着徐向北的胳臂):“那家伙的武装系统还能运作么?”

不知道。辛德蕾拉抬头盯着徐向北,要探查么,身体直接接触的话可以切入她的……

但是辛蒂你切入的话,自律兵器的系统有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溃吧?辛西娅也加入了谈话,虽然她崩溃了不要紧,辛蒂你自己也连带受到损伤可就不划算了吧?

没关系,我可以自我修复,所以,夏亚希望的话……

徐向北看着辛德蕾拉的脸,听起来很直白的话语配合着少女那真挚诚恳的面容,立刻就变得韵味丰富诱惑力十足,比起那些做作的魅惑来,天然系少女无心之中投出的长矛显然在贯穿力上更胜一筹。

以至于徐向北没来由的怀疑,是不是辛西娅在每天晚上自己睡着了之后给辛德蕾拉灌输了什么怪东西,他疑惑的将目光撇向辛西娅,却被少女轻车熟路的避开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回避的效果比言语要强大得多。

不过,自从那次云间飞行之后,辛德蕾拉确实有了些改变,比如自从她开始加入月光舟的厨房劳动之后,月光舟的菜色逐渐丰盛起来,虽然每种菜最开始的时候味道都有些——难以形容,但正因为这样,之后这些菜的每一次进步都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看着努力的辛德蕾拉,徐向北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变得非常非常的柔软。

就在这时候,尤歌朵拉的话语声将徐向北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呜哇哇哇!辛蒂莎你要对我家多菲做什么啊!住手啦!我加多菲不喜欢被这样的啦!”

徐向北转过头,再一次望向甲板地前端,然后他看见了让他几天之内都难以忘怀的景象:辛蒂莎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律兵器多菲扑倒在地上,伸出红红的舌头。一个劲的舔着白发小女孩的脸,舌头上地唾液在白发小女孩那稚嫩的脸蛋上留下一道道亮晶晶的痕迹。辛蒂莎一边舔还一边发出“啊啊”的,三条大尾巴在空中高高扬起,不断的晃啊晃。

被压在下面的小女孩哪里有半点自律兵器的样子,由于辛蒂莎那粗鲁的动作。以及她自己地挣扎,小女孩地衣服已经被扯得一塌糊涂,消瘦的肩膀裸露在敞开地衣领之外,靠近心口的地方还能看见一个看起来像是个环着圆圈的黑色火焰地标记……

难道这自律兵器曾经从某个稻草人的脖子上拽下一道红绳子?

大概是由于紧张的缘故,小女孩的呼吸变得非常的急促,脸蛋也涨地通红,紧紧眯在一起地眼睛里似乎还有泪水渗出,却因为辛蒂莎的口水无从分辨。小女孩带着哭腔哀求着:“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这。还真是养眼啊……

“夏亚!制止辛蒂莎啦!”尤歌朵拉在锅里扑腾着,似乎急着想过去解救自己地宠物。却又没办法离开大锅,最后只好将目光转向徐向北,大声喊着。“这样对别人的宠物,好过分哦!多菲实在太可怜了!”

“我才不可怜!”多菲雷亚立刻叫了起来,她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拼命跺脚,“我的天啊!气死人了!你怎么能给宠物起这么个蠢名字!”

话说那也是你自己的名字吧?

吐槽归吐槽。总不能老是在一边看着辛蒂莎欺负人。而且托了尤歌朵拉又喊又叫的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到月光舟附近。他们当然都看到了尤歌朵拉的样子,各种各样的传言就像春风吹拂下的杂草一般以疯狂的速度生长着。

用不了多久阴谋将尤歌朵拉丢进上行信风道的家伙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公主殿下没死成,又坐着船回来了。

“辛蒂,把辛蒂莎叫回来。”徐向北开口了,他故意拉高声音让周围伴随月光舟一道飞行的人鱼和佣兵们都能清楚得听到,“辛蒂沙看到喜欢的东西都会扑上去,要好好管管她这坏习惯,知道么,辛蒂?”

听起来就像男主人在吩咐女主人辛西娅立刻偷揶道。

也不知道辛德蕾拉有没有一并听到辛西娅的评论,少女松开了握住徐向北的手臂的手,从桌边站起,向着位于甲板前端的两名小女孩走了几步,随即蹲下身子,伸出双手,那样子就像是母亲在召唤自己的孩子。年轻的“妈妈”低声呼唤:“过来,辛蒂莎。”

“啊呜?”辛蒂莎从“美餐”上抬起头,看了看辛德蕾拉,刚刚一直在兴奋的甩个不停的耳朵就无力的耷拉下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乖乖的跑进辛德蕾拉的怀里。

辛德蕾拉轻轻抚摸着小女孩头,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向旁边让了让,留出一条路给那位和多菲雷亚同名的小女孩。

小女孩摇摇晃晃的从甲板上爬起来,用衣服的袖子轻轻抹着自己脸上的水渍,在冰冷的甲板上精神恍惚的坐了好一会儿,才蹒跚的站起来,一边胆战心惊的盯着辛德蕾拉怀里的辛蒂莎,一边一步一步的挪向尤歌朵拉。

莉斯跨上一步,插进徐向北和那自律兵器之间,少女的左手已经将千鸟移动到了自己的腰间,同时左手的大拇指卡进了护手和刀鞘之间,让到处于随时能够拔出的状态——显然此刻看似全身放松的少女正处于随时能够使用拔刀术的待发状态。

看来同为地上军羽翼的千鸟也识别出了那名小女孩的正体——其实有点逻辑分析能力的人都知道,这么小的小女孩,还有猫耳和尾巴,并且可以在天上自由的飞翔,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地货色。

看着莉斯的背影和那金发,徐向北不由得再一次想起初见面时少女说过的话语,保护自己是她的任务——那么是否意味着,只要她还在月光舟上,就能给予完全的信任呢?

莉斯那凝重地表情显然吓到了宠物多菲。她把脖子缩得更短了,好不容易摸到尤歌朵拉的大锅旁边,却立刻被等候多时的人鱼少女冷不防的一把抱进怀里。

“多菲多菲,我想死你了,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呢……”尤歌朵拉用脸蛋拼命的在小女孩多菲的额头上蹭来蹭去。那样子让徐向北想起那帮所谓白领丽人疼爱吉娃娃时的情景,应该说,果然是宠物么……

最初的惊讶过后,白发地小女孩也用自己小手抓住尤歌朵拉地肩膀,晃动着脑袋回应自己主人的动作,同时她身后地尾巴也开始像真正的狗儿那样来回摇晃,看起来小女孩的心情也随着主人地爱抚而渐渐的好起来。

在辛德蕾拉怀里辛蒂莎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些,右手的食指下意识的点着自己的嘴角。一副看呆了地样子。接着她忽然向着正在亲热地二人伸出手。却在“啊”了一声之后骤然止住自己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看辛德蕾拉地脸。

辛德蕾拉轻轻的摇了摇头。于是小女孩的嘴巴就厥了起来,却无可奈何的收回自己的手,乖乖的继续呆在辛德蕾拉的怀抱里。

就在这个时候。在月光舟航线正前方的神殿里,传来了响亮、同时又略显低沉的锣声,那带着颤音的熟悉声响立刻让徐向北联想到无数动画和游戏中差不多的声音,比如说天下一武斗大会的开场锣,要不就是祖阿曼的开门锣。总而言之。就是那种在听到的瞬间,就会让人本能的想到“哦。有什么东西要开始了!”的那种锣声。

果然,就像徐向北想的那样,随着刚刚那锣声的渐渐消失,有东西从神殿中鱼贯飞起。

那是全副武装的人鱼卫士,原本伴随着月光舟飞行的各色人等看了这驾驶立刻散得没影了,只剩下一直为月光舟领航的三名人鱼哨兵。

人鱼卫士们迅速散开,在月光舟前面形成了一条直通神殿的“空中通路”,接着在这“大路”入口处,三名在身上绘制了怪异的红色纹身的人鱼守卫光明正大的呆在“路”中间,挡住了月光舟的去路。位于品字队形之首的那名卫兵向着月光舟,高高举起了他的手掌。

“让恩莱科停船。”徐向北小声对身后站着的梅加耶拉下令,女仆长微微颔首,头上兔耳基部的指示灯立刻开始有规律的闪动。

月光舟的主引擎停止了喷射,安装在机翼上的减速板哗啦一下全数张开,在空气中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巨大的铁鸟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恰好在那三名卫兵面前停住了前进的势头。

看到月光舟停下,为首的那名带纹身的卫兵向月光舟飞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为月光舟引航的哨兵小队的跟前,尽管那纹身卫兵竭尽全力装出一副对月光舟上的成员视而不见的样子,可徐向北还是发现,他的眼睛几次偷偷瞄向尤歌朵拉。

接着那卫兵开口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的当然是温蒂妮语。辛西娅不动声色的瞄了徐向北一眼,于是徐向北开始将自己听来的内容通过脑内链接转述给辛西娅。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尽是些公事公办的问答,不过徐向北注意到,三名人鱼哨兵压根没提尤歌朵拉说的大祭司图谋不轨的事情,他不由得扫了眼依然在和自己宠物亲热的人鱼公主,暗自庆幸她没注意到这点。

对公文的行为很快就结束了,那名纹身守卫终于将脸转向月光舟上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徐向北身上,然后他操着一口通用语开口了。

可能是因为他的通用语不熟练,口音太重的缘故,徐向北经过翻译机制之后听到的话语是:“愿我们的祖先忽悠着你,陌生人。”

徐向北头一次发现自己得到的这翻译机制其实满有幽默感的嘛!

接着纹身守卫转回头,高举起手中的三叉戟,下一刻,他身后地所有人鱼守卫统统照做。空中的“大路”就在那么一瞬间就被镀上了一层银光,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营造出一种气魄,给徐向北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

又一声锣响从神殿那边传来,新的飞行物体从神殿正面地平台上升空,沿着银色的“大路”向着月光舟飞来。

好大的排场啊。徐向北心想,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背着双手拿出看似很了不起的派头,迈着方步踱到了甲板的最前端。辛西娅和辛德蕾拉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两名少女都拿出了庄重的表情。

多菲雷亚犹豫了一下,站到了辛西娅的旁边,比梅加耶拉要靠前一点地地方;希达看了看莉诺卡和琳芙丝,见两位少女都没有动地意思。就微微叹了口气站到了辛德蕾拉身边。补全了被多菲雷亚破坏掉的对称性;而莉莉亚等女仆则在梅加耶拉身后一字排开。

没有加入“迎宾阵型”地就只剩下没搞清楚状况的莉诺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行动的琳芙丝。以及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的猫子。

“啊,是爸爸和大祭司!”尤歌朵拉对着远方正在向月光舟靠过来的“鱼群”高举双手喊道,紧接着她就很干脆的忘了进五十二区之前徐向北叮嘱的事项。继续喊出让徐向北出一身冷汗地话语,“爸爸,快把你……”

眼看着尤歌朵拉就要捅娄子了,猫子忽然张开嘴,发出一声低沉地猫叫。愣是把尤歌朵拉的话给硬塞回了肚子里。

徐向北和知道状况地人鱼哨兵一起松了口气。

状况越发的奇怪了。徐向北寻思,从刚刚那纹身卫士头领的态度看。温蒂妮一族的高层应该知道是族长的女儿回来了,但是为什么之前派了无数只搜索队,一副寻女心切的样子的人鱼族长却没有第一时间迎上来?反而搞出这么多琐碎的东西,摆足了派头才出来?

这时候,徐向北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让徐向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要真是这样的话,尤歌朵拉未免也太可怜了。

刚这么想,辛西娅的肩膀就靠了上来,肩头与肩头接触的瞬间,少女的想法就立刻传递过来:这该不会……

少女没继续说下去,不过徐向北知道,这次辛西娅再一次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如果人鱼们想要削弱人类在五十二区的影响力,又不愿意放弃和人类做生意,那么他们就不能以犯神怒这样简单的理由来对人类下手,于是族长女儿丢失就成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之前反复派搜索队也不过是为了制造出一种我们已经尽力了假象,造足势头之后,下一步应该就是制造个证据或者别的什么的,将女儿丢失的责任嫁祸给人类的高层,借此清洗人类中的实权派,削弱人类的力量,而不是屠杀全部人类,这样只要之后扶持亲人鱼的人类,那么生意就能够继续做。

现在月光舟竟然将原本应该丢失的女儿给送回来了——不,在策划这一切的人看来,尤歌朵拉应该是死鱼一条了吧。

所以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就摆出阵势,准备灭口么。

可这样想总觉得不对劲,这么做不管怎么样都显得太显眼了,温蒂妮内部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人类翻脸了吗?或者他们会回头栽赃,给月光舟按上个挟持族长女儿勒索之类的罪名?

不管怎样,还是有点准备的好。不过这还真不好办呐,徐向北侧过脸,瞥了眼身后的甲板,暴露在火力范围内的非战斗人员太多了,猫子梅加耶拉不用担心,多菲雷亚战斗经验也不少估计问题也不大,可希达和那条鱼,麻烦可就多了。

正想着,人鱼族长和大祭司一行终于来到月光舟跟前,两个身上挂了一堆花里胡哨的装饰品的人鱼当中的一个,向徐向北弯了弯腰,开口说道:

“我们的祖先忽悠着你,旅行者。”

那翻译机制又给徐向北幽了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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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5)

公事公办的寒暄之后,在温蒂妮族长和大祭司的邀请下,徐向北他们下了飞船,来到神殿所在的浮游岛上。

尤歌朵拉在离开飞船之后就立刻被带去沐浴更衣,而月光舟一行则被领到了神殿一侧的石头宫殿当中,宫殿大厅中迎接徐向北他们一行的是丰盛食物,空气中还弥漫着芬芳的酒香。

徐向北淡定的入席,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占据了大厅上首方向的两个席位中的一个,举手投足完全是装模作样的贵族派头——此时他的身份和在索兰尼亚时一样,是夏亚.雷公爵。徐向北这副扮相,在索兰尼亚的人类富商面前都没露馅,居住在风暴层中,很少接触真正的大贵族的人鱼首领就更分辨不出来了。

作为一名大贵族,徐向北当然不会对自己面前桌子上那些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华丽酒具感到丝毫的惊奇,也不是说他定力就真这么好,看到那么多宝石装在杯子上无动于衷,只不过在徐向北这等宅男看来会闪光的透明半透明物体都和玻璃珠子差不多,除了俗气还是俗气。这特性到刚好对了他此时的身份,那打心底里不在乎的架势,在别人看来就有着别样的意味了。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成功让徐向北感到惊奇:在大厅中央那块被摆满食物的长桌三面围起的地面上,竟然有十数位穿着十分清凉的人类女子正在偏偏起舞,光是看着那些人类女子的打扮,徐向北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么冷的天气里穿三点式,怎么可能吃得消嘛。就算这些都是女奴,未免也过分了一点,还是说,在温蒂妮眼里,人类女奴的生命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亲爱的。那些不是人类哦。”由于和徐向北的座位隔开了一定距离,辛西娅并没有利用脑内通讯,而是拿出一副公爵夫人的口吻,轻声提醒徐向北。

徐向北顺着少女地目光看去,他看见几个人鱼守卫正把一个女奴压在地上,其中一名守卫手里拿着一个光是看着就觉得很黄很暴力的粗大金属棒往女奴身体里戳着,正在用力的——给她上发条。

“哈哈哈。”这时候同样坐在大厅上首位置的温蒂妮族长阿诺舒华辛力加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一面小有兴趣的窥视着徐向北的脸庞,一面兴致勃勃的解释道,“那是我引以为傲的收藏之一。发条舞女,是我从风险投资公司的商人们那里弄来地。”

“厉害!”取代徐向北做出符合东道主期望的夸张反应地是莉诺卡。少女虽然人还在为自己准备的位置上,可显然她的灵魂早就出窍到那些女奴身边去了,实际上,她还能克制住自己继续呆在椅子上这件事本身就让徐向北相当的惊讶,“太厉害了,那东西没有使用光魔动力!虽然内部肯定有光魔技术部件,但是,还是很厉害!”

“啊,人类的小妹妹。你对光魔技术很感兴趣?将来想做光魔工匠?”族长大人很和蔼的将目光转向莉诺卡,脸上的笑容非常慈祥,“这种梦想对女孩子来说,有点奇怪呐。”

“不是将来想做,是现在已经是光魔工匠了!”说着莉诺卡把自己徽章从工作装的口袋里掏出来,有些得意的冲温蒂妮族长晃了晃,徽章上那被银色光泽包裹着地“七”字在大厅内暗淡的光线中看起来异常的显眼。“我还是银徽哦,是我爷爷之后最年轻的银徽工匠!”

“银徽?您?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工匠徽章的出现大大出乎族长大人的意料,他双手撑住面前地桌子。将身子向前探出,隔着三分之一个宴会厅的距离,盯着少女手里的徽章仔细地端详——或者说,想要仔细端详,天知道人鱼的视力水平究竟是好还是坏。

这时候徐向北插嘴为莉诺卡作证道:“族长阁下。我妹妹年纪虽小。可她确确实实是光魔工匠协会认定的银徽工匠,而且现在她是我的战舰的首席工匠长。所以请不要因为她地年龄就轻视她。”

徐向北说话地时候,莉诺卡很配合的抬起自己地胳臂,向族长展示自己工匠组的臂章。

族长大人看了看莉诺卡的臂章,似乎终于确信了莉诺卡举起的是货真价实的银徽,人鱼族长眉头稍稍皱起,抬头对徐向北问道:“请问,二位的爷爷是……”

“大工匠弗朗西斯。”莉诺卡抢在徐向北之前,迫不及待的将爷爷的名字报了出来,说出爷爷名讳的时候小女孩一脸的自豪。

“莉诺卡,”徐向北加强了语气,摆出长辈的架子对少女喝诉道,“在不是在船上,注意礼貌。”

“好少女没好气的拖长音应道,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调皮的妹妹在敷衍喜欢多管闲事的哥哥的谆谆教诲的样子,如果这是演技的话,那还真的好好恭维她一番才行。

而徐向北的注意力并没有向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集中在自己妹妹身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将族长阁下和大祭司牢牢锁定,于是他看到族长和坐在辛西娅对面的大祭司交换了一个眼色。而于此同时,徐向北还注意到,大厅周围的警卫全部都纹着鲜艳的红色纹身——显然就和在船上时猜测的一样,这些警卫应该就是人鱼的“羽林军”了。

徐向北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参谋官,而辛西娅看起来也正在等待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似的,少女没有说话,而是借着桌子的遮挡,向徐向北打了个手势,可惜的是,徐向北没看出来那手势什么意思,却又不好表现出自己的疑惑,只好敷衍的点点头。

接着徐向北侧过脸,瞟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莉斯,金发少女并没有回应他的保护目标的目光,但是她紧握刀柄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十分的可靠。

而辛德蕾拉站得比莉斯还要靠前,因为预料到设宴的时候“公爵大人”和亲属有可能被分开配置,这次辛德蕾拉地身份不是“夫人”,也不是“小姐”。而是取代了梅加耶拉的位置成为了女仆长,凑巧的是,自从徐向北给辛德蕾拉作了那个臂章之后,少女一直都刻意的穿黑白色系的裙子来搭配臂章,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华丽版的女仆装,而辛西娅又不太喜欢戴臂章。于是这个临时决定的身份看起来可信多了。

就是因为这样,现在辛德蕾拉才能站在徐向北身后,一旦有问题立刻就能同契。

另一方面,现在徐向北身边的人员配置比起刚刚在月光舟上的时候要好上许多许多,阻碍战斗的累赘全部被留在了月光舟里。跟着来地只有已经经历过许多战斗的莉诺卡,和早已杀人如麻地人斩少女。实战经验不足的爱丽丝和莉莉亚,还有没有飞行作战能力的多菲雷亚都被留在了月光舟上,同样被留在月光舟上的还有琳芙丝,因为比起和大家协同作战,还不能熟练使用电磁炮的她更适合一个人去掩护月光舟。

月光舟本身则正向下方的人类控制区移动,按照辛西娅的说法,瓦利艾尔家在五十二区设置有一个高级别的联络点,只要恩莱科和这里的负责人联络上,就可以给月光舟提供情报支援和有限度地武力掩护。

至于被带到另外的地方去换装的尤歌朵拉。徐向北让两个辅助单元跟踪过去了,芙兰朵露的能力让两个小家伙隐去身形还是绰绰有余的,而芙铃的火力至少在突袭的情况下还是相当有效地。

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徐向北继续演戏——既然对方不急着捅破窗户纸,那么就接着陪对方玩下去呗。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样想着。徐向北将目光投向东道主的方向,刚好对上尤歌朵拉地父亲的目光。这时候,徐向北才注意到。在刚刚的短暂交谈之后,现在大厅里正处于冷场的状态。

“敬我女儿的救命恩人。”老人鱼冷不防地端起面前地酒杯,向徐向北高高举起。

原本徐向北还以为宴会会在尤歌朵拉更衣完成粉墨登场之后才正式开始,所以突然的敬酒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仔细一想。如果对方是打算趁着尤歌朵拉出来之前。谈些不怎么适合让尤歌朵拉知道地事情的话,敬酒确实是个不错的开场白。

不过徐向北可没打算让对方利用一个简单的突袭就占尽先机。他端起面前的杯子,直接递给了身后的辛德蕾拉,辛德蕾拉一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聪明的少女在接过杯子时让自己的手指碰到了徐向北的指尖,迅速的领会了徐向北的意思。她将杯子凑到自己的嘴边,作了个品尝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忠心的仆人正在为主人试毒——其实只要有辛德蕾拉在身边,徐向北是不怕毒的,毒素的扩散速度绝对比不上他们俩同契的速度。

“试毒”完成之后,辛德蕾拉本想将杯子交还给徐向北,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她将杯里自己喝过的酒(别人看来)倒在身边的地上,为徐向北斟了杯新的——这个细节无疑让一切看起来更加真实,还附带有攻击力加成效果。

端起辛德蕾拉新斟的酒,徐向北清了清嗓子,摆出架子对人鱼族长说道:“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我家的惯例,作为赔礼,第一次就由我来敬酒吧,敬西格玛神的子民。”

人鱼族长那尴尬的表情让徐向北知道,主动权算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不过这次徐向北高兴得早了,一杯酒刚下肚,阿诺族长的话语就再次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哎,”族长放下手里的酒杯,微微叹了口气,“就跟您直说了吧,公爵阁下,小女的个性没人会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清楚,所以想必各位对某些事情已经略有耳闻了吧?”

阿诺族长的话刚说到这里,坐在辛西娅对面的大祭司就一副要从座位上跳起来的样子,神情激动的说:“大人!您不能……”

“够了,祖尔金,”阿诺族长竖起一只手。打断了大祭司的话语,他扫了眼徐向北后,重新盯着自己的大祭司,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几位应该早就知道你提议将五十二区全部人类都抓来祭神的事情了,恐怕,就连尤歌朵拉是如何失踪的,都了如指掌。实际上,尤歌朵拉没在进入五十二区之后立刻就把所有这一切弄得尽人皆知,这本身就很让我惊讶。”

说着阿诺族长再次瞟了眼徐向北。

正面袭击么?徐向北撇了撇嘴。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最坏的情况恐怕不得不开打了。他没想到的是,阿诺族长接下来的话语却话锋一转:“不过。公爵阁下,我敬佩您的胆识,所以我给您一个忠告:事实有很多面,只有将所有的表象组合起来,才能得到它真正的模样。如果您能像今天在我这里表现的这样,将您已经知道地表象埋藏在心里,继续带着平等的心境去搜集其他表象地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接近事实的机会。”

徐向北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试探的问道:“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保证对我们知道的事情守口如瓶,那就允许我们留在五十二区?”

留在五十二区,就能够继续获得“表象”,这是徐向北根据族长的话语做出的推测。

阿诺族长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徐向北觉得自己地最佳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如何,公爵阁下?”阿诺族长继续询问徐向北的意见。

徐向北咂吧咂吧嘴,既然无法通过脑内链接和辛西娅交换意见,那就只好自己决定了。而优柔寡断可不是他徐向北的作风。

“就这么办吧,族长大人。”徐向北以爽朗的声音,将这事情答应下来了。

多希罗刚迈进罗恩商业公会的大门。少女的声音就迎面而来。

“啊啦,今天比往常要早呢,难道头顶上的异象让多希罗小弟弟都打起精神来了么?”随着声音,闪亮亮地冰蓝色长发摇曳着进入多希罗的视野,紧接着是少女那清瘦俊俏的脸庞。以及挂在脸上地如阳春三月般温暖宜人的笑容。“啊啦,多希罗小弟弟好严肃哦。放轻松放轻松,今早的意外状况,对我们的工作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地啦,大概吧。”

“耐奥娜,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并不是因为头顶上发生地事情才一脸严肃的!”说着多希罗对名为耐奥娜地少女竖起中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弟弟!”

“哦呀哦呀,生气了生气了!”面对多希罗的愤怒,耐奥娜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一边以开心的语气偷揶着,一边非常灵巧的向后连跳三步,冰蓝色的长发随着她的跳跃在空中散开,随后又乖巧的落到少女的肩膀上,“不过,要是不做小弟弟的话,难道多希罗你想做小妹妹不成?搞了半天,多希罗你是在羡慕我么,可惜啊可惜,人类要变性是很困难的,完全不像我,攒够了钱找个技术好的光魔工匠就能搞定,嘿嘿,羡慕吧?”

多希罗脑袋上的青筋变得更露骨了,不过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发火,都只会让眼前的少女更开心,所以他重重的吞了口口水,拧过脸去不理睬蓝发少女,径直走向公会大堂里属于他的座位。

蓝发少女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珠子狡猾的转了转,目光就落到跟在多希罗身后的高大帅哥身上了,她连跨两步,凑到亚库亚身边,拿出哥俩好的派头,将手臂搭上了亚库亚的肩头,笑嘻嘻的大声说道:“要不,亚库亚你也来变性好了……”

“不要教唆别人的羽翼啊!”多希罗毫无悬念的立刻上钩了,他冲着耐奥娜大声喊完之后,忍无可忍的将脑袋转向公会大堂的壁炉的方向,冲着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边的那个人大声喊道,“阿尔萨斯,管好你的羽翼!”

空荡荡的大堂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多希罗的喊声的余音在梁宇间回荡。

终于,坐在壁炉边的那个人动了动,他坐着的靠背大沙发以缓慢的动作,向大堂内的众人转了过来。

留着长及肩膀的金色中长发的男人将右手端着的茶杯放进左手端着的托盘里,随后有顺手将托盘和杯子放到自己的靠背转椅旁的茶几上,这才以冷峻声音制止自己的羽翼:“耐奥娜,够了,安静点。”

“好好,既然小阿这么说了,我就安静。”蓝发少女嘴上这么说,却一点没有要安静的意思,她一路小跑奔到自己的翔士身边,一把抱住了阿尔萨斯的胳臂,“可是,小阿你也觉得我变成女生比较好吧?对吧对吧,这样既圆了我从诞生的时候起就拥有的梦想,又使得每个晚上都变得不那么无聊了,是不是啊,小阿

阿尔萨斯的脸颊泛起一缕绯红(玻璃渣泪流满面),为了掩饰自己的师太,他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然后将话题若无其事的转向别的方向:“说起来,多希罗你们也注意到头顶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白发少年似乎也巴不得赶快把话题从变性转到其他问题上,于是很麻利的接口道:“是啊,不但注意到了,还听到些传言,似乎是说失踪的尤歌朵拉祭祀补被人救回来了,这会儿神殿岛上应该正在举行答谢救命恩人的宴会吧。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刚好被那条船碰上?还有就是,我总觉得温蒂妮方面的举动有些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刚刚还一副花痴女模样的耐奥娜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沉静而知性,她已经松开阿尔萨斯的胳臂站到椅子后面,双手轻轻的扶着主人的椅背,那落落大方的姿态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唯独声音还是和刚刚一样软趴趴的,“刚刚温蒂妮高层的举动,在温和派的人类看来应该是橄榄枝,因为温蒂妮的族长和大祭司拿出了最隆重的礼节来欢迎送还尤歌朵拉的人类,而在激进派们看来,那大概就仅仅是一次武装示威罢了,全副武装的人鱼卫队在展示实力,就是这样。”

“双重暗示么……”多希罗托着自己的下巴轻声呢喃着,最后他很不悦的皱起眉头,悻悻的说,“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啊,过分,我认真起来也是有料的!”蓝发少女抱怨了一句,然后表情又立刻明亮起来,“另外,说道那条船,我觉得应该只是个巧合罢了,不必太在意。而且啊,多希罗小弟弟,你啊,之所以生下来就是个男孩,同样也只是个巧合罢了,不必那么执着的嘛……”

“你还来啊!”白发少年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刚刚才树立起来的对蓝发少女的那点点钦佩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尔萨斯和站在多希罗身后的亚库亚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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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6)

“瓦利艾尔家竟然在风暴层有这样的情报点……”多菲雷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她从吉普车的驾驶座上站起来,扭动着脖子东张西望,周围那繁忙的景象让她脸上的惊讶之色变得更浓重了,“这全部都是瓦利艾尔家的?实在是难以相信……”

月光舟此刻正停在山姆.费舍尔商行的货物广场上,这个广场位于二号商业浮游岛边缘,就像其他大商行的货物广场一样,这个巨大的贸易空间直接和建立在浮游岛外缘的空港相链接,属于山姆.费舍尔商行的两条笕桥就插在广场的一侧的峭壁上,两艘商船正分别挂在其中一条笕桥两侧,另一条笕桥则空空如也,就像根光秃秃的枯树枝一般刺向五十二区那被迷锁圈养起来的天空。

尽管只有两条船,整个广场依然是一片忙碌,从两条船上卸下来的货物趴在一个又一个强壮有力的肩膀上,一摇一晃的经过整个广场,然后落入广场另一头的货仓中。除了对着天空的那一面之外,广场剩下的三面都耸立着两层楼的长条状建筑,三栋建筑互相连接在一起,像围墙一样把广场和浮游岛的其他部分分割开来,正对着笕桥的那座建筑的底层开着两个门口,不断的有马车从左边的门口进来,或卸货或装货,然后再从右边的门口出去,马蹄规律的敲打着石板路面,配合着整个广场上井然有序的工作着的人们的身影,营造出一种紧张却又不显紊乱的气氛。

月光舟的出现显然给货场中回响着的主旋律增添了几分异色,人们稍稍减慢自己地步调,将目光对准了这艘怪异的大船,并且丝毫不吝啬脸上地惊讶——这么大一条船,得装多少货啊(他们不知道月光舟的翅膀不能装东西的)。而这种惊讶在多菲雷亚将载着梅加耶拉、莉莉亚(猫形态的猫子趴在她肩上)、爱丽丝以及戴着杂用臂章地由希的吉普车从月光舟底部的跳板上开下来时,达到了最高潮。几乎全部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这群坐在怪异机器上的、身穿女仆装地美少女们。刚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东张西望多菲雷亚被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王女。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虽然还是搞不清状况,不过银发少女几乎是本能性的摆出了王女的架子。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梅加耶拉一把抓住多菲雷亚的肩膀,将多菲雷亚按回座位上。随即压低声音对银发少女说道:“请您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不要太过显眼,现在您是我的部下,露馅了可就不好了。您也不想让主人大人失望吧?”

“我知道啦。不要总是三句不离那个大色胚啦!”多菲雷亚把目光撇向一边,撅着嘴巴嘟囔着。

“是主人大人。”梅加耶拉一脸严肃的纠正道。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女仆长大人。”

这时候,广场上人们终于从最初的惊讶中醒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传到少女们这里——“那个是,是马车吧?”“是啊,可是,马在哪里呢?”“没有马的马车!”“笨蛋。没有马还叫什么马车?那应该去掉马字,就叫车啊,笨

私语声传来后。后座上地由希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太好了,人家还以为被认出来是男人了,好丢脸哦……”

“啊咧,”同样坐在后座上。并且被由希和爱丽丝挤在中间的莉莉亚很惊奇地侧过脸。压低声音不解的问道,“由希你不是一直都很希望被别人当男人看的么。为什么现在又在庆幸没被别人认出来呢?”

莉莉亚的话还没说完,由希就发出可爱到爆的“呼咿”地声音,那缩脖子地动作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忽然噎到一般,紧接着泪水就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少女涨红了脸,张开嘴巴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人、人家只是……”

“由希,”梅加耶拉侧过脸,用眼角那锐利的余光盯着由希,“如果你捅了娄子,就罚你一个人打扫月光舟全部甲板一星期,每次都必须要刷到能映出人脸,知道么梅加耶拉的话语让由希立刻将剩下的话语咽进肚子里,然后充满委屈的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莉莉亚发出“啊哈哈”的轻笑声,拍着由希的肩膀小声安慰着她。

多菲雷亚双手轻轻抚摸自己面前的方向盘,斜着眼睛偷偷瞄着梅加耶拉的侧脸,心想她这魄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夏亚留下那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梅加耶拉”之后,女仆长给人的感觉就和平常截然不同,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改变呢?

这时候,有人从广场正面的建筑物中跑出来,一路小跑的穿过就像发条用尽的钟表般陷入停摆状态的广场,接近载着少女们的吉普车。来者的衣着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名商会雇员,绝对不会弄错,挂在他胸前的怀表的金链子表明,他在商行里的地位多半不会很低,而他那油光发亮并且开始显现出秃顶迹象的中分头则告诉人们,他就像地球的中学里马上就要退休的教导主任一样,很难再得到升迁了。

“请问,”终于来到吉普车面前后,商行雇员(可能还是个官员)向着少女们弯腰行礼,随即以彬彬有礼的语调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夏亚.雷公爵大人的女仆次长梅加耶拉小姐?”(会这么说是因为辛德蕾拉此时对外的身份是女仆长)

梅加耶拉扶着车门从座位上站起,少女挺起胸膛,下巴微微扬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低声下气的男人,拿出不亢不卑的语气回答道:“我就是,请问您是?”

男人再次鞠躬,然后他就维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毕恭毕敬的说道:“鄙人尼克斯.斯普克斯宾。是山姆.费舍尔商行的货场主簿,奉命来为梅加耶拉小姐及各位女仆引路。请各位跟我来。”

说完男人往旁边退了两步。做了个请地手势。

梅加耶拉回头,对站在月光舟跳板和船体接合部上的琳芙丝(同样是女仆装打扮)点点头,于是月光舟上地少女扳动身旁的开关,长长的钢铁跳板缓缓向上升起。最终恢复成月光舟外装甲的一部分,将船体腹部地入口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

“我们走吧。”梅加耶拉回过头,对等待在吉普车前面的男人点头道。

男人第三次鞠躬,随即又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对那些几乎停住手中工作的人们像赶苍蝇似地挥舞着双手,拿出和刚刚面对梅加耶拉时截然不同的派头,厉声训斥着:“快干活快干活!看什么看!商行给你们钱可不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快快快,路让开!干活去!”

梅加耶拉在座位上坐下的同时,多菲雷亚盯着那男人的背影,非常的不屑的撇了撇嘴,评论道:“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家伙,瓦利艾尔家怎么会雇佣这种人呢?”

说着多菲雷亚启动了吉普车,以比人类步行稍快的速度跟在名为尼克斯.斯普克斯宾的中年男人身后,向着货物广场边缘的二层建筑驶去。

这个时候广场上地人们早已恢复工作。只不过他们的目光仍然时不时的落到月光舟,以及从月光舟上开下来地那个载着一票美少女的机器上,托了刚刚梅加耶拉和尼克斯的对话的福。在场的男人们似乎才注意到车上少女们地美貌,话题地重心也立刻从“没有马的马车转移”到了“少女们主人一晚上几次”这种问题上,不管怎么样,夏亚.雷公爵地大名肯定会随着白天过去夜晚降临,而从一个醉汉的口中传到另一个醉汉的口中。等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拥有一艘怪船和一船美少女的公爵阁下的声名就会传遍整个五十二区所有的人类聚居区。

让多菲雷亚感觉尤其不爽的是,开车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开始打赌。现在车上胸部最没料的是“开车的”还是“后座的杂用”。

如果不是梅加耶拉悄悄按住多菲雷亚的膝盖,少女没准已经忍不住跳起来大吼:“我还没有可怜到连男人都比不上的地步!”

不过,怒气还是让吉普车的车身像抽风似的微微颤抖着。

吉普车跟着尼克斯很快就来到广场边缘的建筑物楼下,多菲雷亚把车停在一扇用铁栅栏加固过的木门前,同时厌恶的别过脸,错开中年男人那充满讨好意味的目光。

梅加耶拉推开车门,走下车来,站在建筑门前那特制的地砖上——和广场其他地方铺路用的石板不同的是,这些大理石地砖上刻着费舍尔商行的标志。

尼克斯轻轻推开木门,随即退到门边,弯着腰低着头,对梅加耶拉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女仆次长大人(顺带一提,这个称呼用通用语说是非常拗口的,他能够不换气说出这一长串音节还真是值得佩服),我行行长大人正等着您的光临。遗憾的是,您只能自己上去了,因为鄙人要……”

他转向车上的其他几位女仆:“鄙人要带领这些小姐们前往我行为公爵大人准备的房间。”

梅加耶拉侧过脸,对还在车上的莉莉亚他们点点头,于是三名少女就动作利索的从吉普车上跳下,在梅加耶拉身后站成一排,少女们那原本由于坐在车里而无法得到完全展现的身姿让货场的各个角落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口哨声。

中年主簿的目光也无法幸免的被三名少女所吸引,不过长年来的职场生涯让他迅速控制住自己,将目光转向依然坐在吉普车上的多菲雷亚,他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啊,这个……这个……”

尼克斯看着少女们的座驾,皱着眉头犯难了。

“吉普。”多菲雷亚没好气的吐出一个单词,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恶心到吐出来似的。

尼克斯就像没看见这表情似的,陪着笑脸连连点头:“啊,是的,吉普,劳烦您将吉普停到那边地马车泊位……”

“不必了。”打断尼克斯话语的冷峻声音并不是来自多菲雷亚。新地人影迈步走出中年男人刚刚推开的那扇门。

那是一名身材高挑丰满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直发一直垂到少女地纤细的腰部。少女那线条分明的脸庞却和这秀发散发出来的妩媚气息背道而驰,有着一种难以明说地魄力,一对剑眉间凝聚着凌厉的气质,可尽管如此。看着这张脸,人们还是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她笑起来一定很好看”的感觉。

少女身穿一套面料酷似地球苏军将校尼的大衣,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白色亚麻衬衫。以及打在衬衫领口的黑色男式领结,衬衫下面是打着红蓝两色格子的苏格兰短裙,短裙的裙摆和一路盖到膝盖上的长丝袜之间,留出一点点缝隙,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段雪白的大腿——那简直是“绝对领域”的最佳范例。

看着少女地装扮,多菲雷亚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自己穿着冬季版的女仆装都只是勉强御寒,穿成这样不冷么?

紧接着多菲雷亚就更加惊讶的发现,黑发少女的右手正拿着一根冰棍,吃得异常的惬意。而少女左手上地东西同样冲击力十足:一柄有她身体三分之二长短地西式巨剑的剑柄正握在她地左手里。巨剑那宽大的、铭刻着复杂的发光铭文的剑身则重重的压在少女的肩膀上。

将手里的冰棍咬下一截,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之后,少女才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以锐利的目光盯着驾驶座上的多菲雷亚:“这位小姐和她的车子要和我出去转转,我对她的贫乳异常的欣赏……闭嘴,端雅剑,咳咳,嗯哼。抱歉。刚刚的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我最爱的女人端雅……混蛋!”

多菲雷亚半张着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她觉得自己今天自从下了月光舟以后,就一直在莫名惊诧……

再次清了清嗓子之后,高挑少女极力的想要恢复自己刚刚被破坏殆尽的形象,所以她把下巴垂得更低了,竭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可是她脸颊上的那抹绯红让她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

“不好意思,我的羽翼喜欢借用我的嘴说话,所以有时候我会偶然吐出爱的真言……你再说我就把你融掉!你这该死的剑,武器就要有武器的样子!什么,你不是武器是什么?艺术品?得了吧……”

多菲雷亚都无奈了,她看了看同样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站在吉普车旁边的梅加耶拉他们,轻轻叹了口气——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大家久等吧。

“那个,请问您有什么事情么?”多菲雷亚开口打断高挑少女的自说自话,问道。

“啊,抱歉抱歉,都怪这把饶舌剑,我奉行长的命令,要带月光舟的首席舵手熟悉五十二区各个岛的地形和道路,所以暂时不必提供马车泊位了。”少女终于流利的将话说完,然后她就像早就等不及了似的将右手里的冰棍塞进嘴里,很开心的舔了起来。

怪人一个……多菲雷亚在心里评价道,而对方会派人来陪自己熟悉道路,那么说明恩莱科已经和商行行长接触过了。

老管家在月光舟着陆前就先行离开月光舟,开始干自己的老本行。

进入五十二区之前,徐向北就定下了月光舟的行事方针,那是一个和低调二字一点边都不沾的方针。其实徐向北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自从到了异界以后,就一直期盼着低调,期盼着扮猪吃老虎,可偏偏一直都事与愿违。从一开始来到自己身边的辛德蕾拉开始,再到辛德蕾拉那特异的让人一眼看到就绝对不会忘记的战斗形态,再到月光舟那特立独行的造型,再到月光舟上少女们那华丽的外表,所有一切都在和“低调”二字做对。

这回甚至救了族长的女儿,真是想低调都不可能。

不过在索兰尼亚装公爵的经历让徐向北意识到,高调也有高调的好处。

所以干脆就高调行事吧,让月光舟的名气一下子传遍整个五十二区,这样子任何想要暗地里对月光舟动手的人都面对一旦曝光就尽人皆知的危险,迫使他们不得不多斟酌下;然后在这烟雾弹的掩护下,让恩莱科以及瓦利艾尔家在这里的情报网秘密活动刺探情报,这就是徐向北的打算。

同样的烟雾弹计策还被用到了多菲雷亚身上,现在少女将银发染成了金色,还套上了女仆装,对外的身份是首席舵手兼机械操作手,落地的时候就将她一个人丢出去探路也是为了让这个印象深入人心——没人会把应该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公主殿下一个人丢出来探路,而只派一个“外人”护卫的,再加上之前人鱼守卫肯定注意到船上还有一名银发少女(那个时候首席舵手当然是在掌舵了),这个伪装可谓万全。

唯一的问题就是,尤歌朵拉见过多菲雷亚,并且知道多菲雷亚是公主,但是这问题其实不大,因为西格玛祭在即,身为祭祀补的尤歌朵拉是不能随便离开神殿岛的。

回想完这一切之后,多菲雷亚对少女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副驾驶座。梅加耶拉往旁边退了退,让出路给黑发少女上车。

作为第一次乘坐吉普车的人,少女登车的动作还算是娴熟。坐稳之后,少女松开左手大剑的剑柄,让剑滑进自己的怀里,剑柄支在大腿上,接着她把冰棍换到左手,将空出来的右手伸向多菲雷亚。

多菲雷亚注意到,少女松开剑柄的同时,那把大剑像是不满意般的发出嗡嗡声。

“杰西恩雅.拜索斯,人称御雷者,费舍尔商行保卫司第一组。这是我的搭档端雅剑。”自我介绍的同时,杰西恩雅对多菲雷亚眨了眨眼睛,用口型继续说道,“别的待会路上说。”

“艾尔维亚.格兰杰,月光舟女仆队操舵组首席。”多菲雷亚同样伸出右手握住杰西恩雅伸过来的手,同时左手随意的将落到方向盘上的金色双马尾中的一条捋到脑后,“请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那么,让我们上路吧。”说完黑发少女再一次用冰棍塞住了自己的嘴巴,脸色也沉了下来,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

多菲雷亚最后看了身边的少女,低头发动不知何时熄火了的车子。

梅加耶拉绕到多菲雷亚的位置旁边,轻轻拍了拍车门,叮嘱道:“路上小心。”

多菲雷亚抬起头,拍拍腰上挂着的光魔铭文剑作为回答。

接着她踩动油门,开着车子从货物广场的马车出口中钻了出去,发出的噪声和扬起的尘土吓得出口两侧马厩里正在吃草的马儿纷纷躁动起来,可把马童们忙坏了。

梅加耶拉抬头看了看浮在头顶上的神殿岛,咬了咬嘴唇,转头对自己身后的少女们说:“走吧,我们也开始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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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7)

奔驰在石板路上的吉普车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多菲雷亚……啊,现在是艾尔维亚.格兰杰,标准的金发双马尾傲娇娘。没准徐向北压根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决定让她变装的,毕竟在某些人看来,“正统”二字是很重要的。

变装后的多菲雷亚开着车子在在石板路上以马车的速度前行着,她屁股底下的钢铁巨兽似乎因此而很不高兴,引擎声听起来比平常更加粗鲁,就像某种猛兽正在颤动它的喉咙警告着敌人。而事实上,那不过是因为莉诺卡制造的齿轮箱低速性能不好罢了,月光舟的首席工匠制造这东西的时候似乎只打算让它全力狂奔——看来莉诺卡如果生在地球,一准是个飙车狂。

好在坐在多菲雷亚身旁的杰西恩雅并没有对吉普车的躁动表现出过多的关注,黑发少女的表现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异常的相符,出了费舍尔商行之后,她就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开口介绍下她们经过的建筑,多菲雷亚甚至怀疑,没准黑发少女怀里那不断用嗡嗡的声响来表达自己不满的大剑都比少女本身更好交流(事实上正是如此)。

按照杰西恩雅的解说,整个五十二区有四个贸易岛,全部都是人类的聚居区,除了第四贸易岛之外,其他各岛上贸易的货品都大同小异。各个贸易岛同时也是空港的港区,由于没有像上层空域各大陆那种让船只集中停泊的大型港口,五十二区的泊位基本都是和各商会的仓储以及交易设施链接在一起的,各个贸易岛外缘全部都是类似费舍尔商行那样地货物广场,而相应的,岛内的道路也是环状的。每个贸易岛都像地球上那些大型都会一样有着一环路二环路三环路。

环状道路一般来说都要搭配放射状线路,五十二区的贸易岛也不能例外,每个岛中央都有一个广场,道路放射状的从中央广场向外发散。

除了作为主要地交通枢纽之外,各个广场同时也是各个贸易岛的娱乐场所集中地,酒馆、赌场还有妓院都紧挨着挤在广场周围。出售零散商品和食物蔬果日常用品地市场也建立在中心广场的一侧,正好与为走私商提供各种服务的商业情报会馆遥相呼应——如果商人和佣兵们在周围的酒馆赌场里没能找到好生意。他们也可以到商业情报会馆来支付一定的金钱碰碰运气。

把车开进费舍尔商行所在地二号贸易岛的中心广场之后,多菲雷亚立刻就后悔了。

由于道路状况的限制,进入中心广场之后多菲雷亚只能进一步的放慢速度,这使得那些其貌不扬满嘴粗言的老天空得以更加清楚的欣赏她那绝赞的外貌,虽然她平时的银发就已经异常的华丽异常的引人瞩目了。现在这头金发却依然显得更胜一筹,再加上她旁边地杰西恩雅也是容貌出众的主儿,想不引起那帮连妓院里那些久经战阵的小姐们都扛不住地饥渴的禽兽们的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

男人们丝毫不掩饰自己那燃烧着烈火的目光,打车子开进中心广场之后多菲雷亚耳边地呼哨声就没停过,搞得自诩见惯了大场面地前王女阁下都开始不免担心,害怕车子一停下来自己就会被这帮家伙给活剥了。

“放心,这帮人粗犷,但是不傻。”一直在负责解说的杰西恩雅忽然说了句不相关地话语,这让多菲雷亚惊讶的抬起头,对着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黑发少女将光秃秃的冰棍棒从嘴里抽出来,然后又依依不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才继续说道。“就算你现在站在直接站到他们面前,也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别的不说,单是你这身女仆装,还有腰间那把7级光魔剑。就会让所有人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黑发少女的话语点醒了多菲雷亚。

光凭借本能行动的无脑傻逼(简称脑残)在天空中是生活不下去的。分析自己所看见的每个细节,则是迈向“有脑子”的第一步。谁会打一个穿着华丽得不得了的女仆装。腰间还挂着高级光魔武器的漂亮女仆的主意?谁知道这女仆的主人什么来头?

更何况,这女仆还开着一台从来没人见过也没人听说过并且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的古怪机械,说不定她就是哪个不得了的大工匠的贴身仆人,而会亲自出现在五十二区的大工匠,哪个身边没有一打以上的保镖的?

想明白这点之后,多菲雷亚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竟然为这点事情而担心不已,实在是有辱布里多瓦前王女的身份。紧接着一个新的念头闯进了多菲雷亚的脑海:难道,夏亚他是连这点都考虑过了,才刻意让我穿上如此华丽的女仆装的么?(事实上,徐向北让梅加耶拉选一套和多菲雷亚气质相称的华丽女仆装仅仅是因为他自己想看罢了。)

自己的失态造成的腼腆,和因自己有可能被某个人关注着而产生的淡淡的喜悦,让多菲雷亚的脸颊的颜色产生了些许的变化,竟然在五十二区那寒冷的空气中散发出些微的暖意。

“有趣的表情。”

突然从侧边传来的话语把多菲雷亚吓了一跳,少女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抖,使得她胯下的钢铁怪兽猛的歪向一边,还好速度不快所以没造成什么大的问题,却依然引起一片低声的咒骂。稳住座驾之后,多菲雷亚拧过头,正好对上黑发少女那冷淡中透着些许戏谑的目光,少女的右手正用已经舔得异常干净的冰棍棒敲打着自己的嘴唇。

“什、什么啊,我、我刚刚什么都没想,你不要误会啊!”这话刚说完多菲雷亚就想扇自己嘴巴子,这不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么,还结巴了。

不过杰西恩雅并没有像辛西娅那样立刻跟进追打,而是淡淡的应了句“是嘛”。然后就将目光移向其他地方。

多菲雷亚暗自松了口气,可不久之后,她就发现,弥漫在二人间的沉默和尴尬让她觉得更加难受。

“那、那个,”为了摆脱沉默和尴尬,多菲雷亚下意识的开口了。她从方向盘上抬起左手,指着路边地一幢建筑问道。“那个房子是什么东西,房顶上的雕塑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这个时候两名少女乘坐的吉普车刚刚离开中心广场,拐上八条放射状道路中的一条,向着二号贸易岛的外围驶去。多菲雷亚地指尖对准的是一幢石质建筑,那建筑除了房顶上地石像鬼雕塑造型有些古怪之外。和周围的房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差别。除了一点,因为靠近中心广场的缘故,吉普车经过的建筑地底层基本都是各种店铺,唯独这幢三层的楼房底层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入口,入口前的石阶上长着青苔,木质的把手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这个入口了。

这栋完全没有生气的建筑前,挂着一块毫不起眼的招牌,上面用花体写着一串通用语。多菲雷亚轻声读出那串字符:“银色黎明”,什么意思?少女纳闷了。刚刚她指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这些,只是胡乱选了个建筑而已……

“啊,那个据说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据点。他们似乎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大地,并且梦想着有一天能让大地重见光芒什么地……”杰西恩雅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说明道,少女显然没把这幢建筑和它的主人当回事,“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建筑有什么人进出,晚上也只有二楼地两个窗户会亮灯呢。”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和两名地上军羽翼所有者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天的多菲雷亚每一根神经都提了起来。她的脑海里开始盘算:让大地重现光明。这么说来,会不会和辛蒂的其他子系统有关呢。这个消息绝对要告诉夏亚……

由于分神的缘故,在经过放射线路和贸易岛第二环线交错地十字路口时,多菲雷亚一时没注意到环路上正在驶来地一辆马车,直到马车的车夫勒起缰绳让马匹发出嘶鸣,多菲雷亚才猛踩刹车,外加拼命地回转方向盘。硬橡胶制成的轮胎摩擦着石板路面发出刺耳的嘶鸣,为了增加摩擦力同时降低论坛的磨损,莉诺卡刻印在轮胎上的光魔符文发出暗淡的光芒,被轮胎扫起的尘土肆意飞扬,不知道的人铁定以为刚刚有一队重装骑士从路面冲过。

“你瞎眼了!”马车车厢的门砰的一声被从里面踢开,从里面探出的消瘦的图钉脑袋不由分说开口就骂,“你要赔偿我的货品,赔……”

上平下尖的图钉脑袋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的听不见了,而镶嵌在图钉上的两个圆眼珠瞪得溜圆溜圆的,直勾勾盯着多菲雷亚她们坐着的吉普车。

原本一脸不爽的表情就要发作的多菲雷亚面对这个状况觉得好生奇怪,于是也闭上嘴,静待下文。

在两名少女那不亢不卑的直率目光的注视下,图钉脑袋忽然赔上笑脸,口气也和刚刚截然不同:“实在不好意思,碍着两位小姐公干了。”

看来吉普车的存在让图钉脑袋的主人对两名少女的背景产生了很大的敬意。

接着图钉脑袋的主人从马车上跳了出来,这时候多菲雷亚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成年人会比自己还矮的么。小矮子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西服,他装模作样整了整西服上褶皱,又回头从马车里取出顶不伦不类的高筒圆帽,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扣在自己头顶上。

“为了补偿二位被耽搁了的时间,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说着小矮子把刚刚扣在脑袋上高筒帽摘下来,对多菲雷亚她们行了个礼,丝毫不顾多菲雷亚和杰西恩雅脸上那不耐烦的神色,“鄙人是风险投资公司在五十二区的分区代理菲尼克斯.变速齿轮,本公司能为二位以及二位的主人提供所有需要的服务和商品,您知道,我的意识是,所有的,是的,所有的。当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如果您二位和二位的主人需要,可以到第三贸易岛本公司的地区总部来和我们详谈……”

多菲雷亚挑起自己的眉毛,生在贵族家庭的她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这样当街献殷勤,怎么会有效果呢?还是说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

而杰西恩雅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冲矮个子商人挥挥手,说道:“贸易合作万岁,有需要的话我们自然会光顾贵公司,现在我们能走了么?”

“是的,当然。”说着矮个子商人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对他的车夫做了个手势,让马车退到一边,为吉普车让出道路,随即他向两名少女鞠躬,毕恭毕敬的说道,“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愿贸易之神与你同在。”

多菲雷亚又扫了眼矮个子的图钉脑袋,松开刹车,驱动吉普车缓缓加速。

当十字路口被远远的抛在背后之后,多菲雷亚一边小心的注意着道路上的状况,一边问身旁的少女:“这里的人们经常这样做生意么?谁会相信偶然碰上的商人呢?”

“啊,那些人是特别的,恩德迈人的信条是所有的地方都隐藏着商机,只要认为有生意可作,他们才不管地方和场所呢。何况你刚刚有可能让那个小豆丁狠狠的亏了一笔呢。”

“哈?”黑发少女的说明让多菲雷亚瞪大了双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你没闻到么,”杰西恩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刚刚的空气中,有一股未提炼的龙诞香的味道呢,多半是刚刚那剧烈的运动弄倒了几个罐子啥的,让里面的东西流了一点出来吧!现在那东西在五十二区可是能获取暴利的违禁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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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8)

多菲雷亚小心翼翼的问了下五十二区的龙诞香售价,可杰西恩雅说出来的价格还是把多菲雷亚下了一跳。

由于对月光舟的管理并没有参与太多,多菲雷亚并不清楚船上的龙诞香库存具体有多少,但是她亲眼看见装满龙诞香的木桶堆满了月光舟库房的一角,如果杰西恩雅提供的价格属实,那得值多少钱啊……

“嗯?怎么了?”多菲雷亚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被杰西恩雅察觉了,黑发少女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好奇,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金发的少女。

“没什么。”多菲雷亚不由得庆幸自己现在正在开车,所以能够名正言顺的将脸转向正前方,好错开黑发少女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可她又忍不住透过眼角悄悄的窥视着杰西恩雅那黑色的瞳孔和同样颜色的长发,某些莫名的思绪就这样涌上少女的心头——和夏亚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瞳孔呢,不过比起那个不修边幅的家伙来,她可漂亮多了。

带着这种溢满少女情怀的想法,多菲雷亚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动声色的开着车子在石板路上奔驰,渐渐的接近了贸易岛的边缘。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黑发少女,杰西恩雅指着插在丁字路口转角的路牌,给多菲雷亚指路:“啊,往右转,然后沿着环路走就能看到通往别地贸易岛的大桥了。”

多菲雷亚依言转动方向盘。这个丁字路口不知为何有些积水,吉普车的车轮划过的时候扬起了大片水花,聚集在路边抽烟的几个男人受到波及被弄湿了裤脚,于是叫骂声从后面追上吉普车,钻进多菲雷亚的耳朵。

“别管他们,会在这种地方闲晃的基本都是本地常住居民地孩子,都是些没用地家伙罢了。”杰西恩雅轻描淡写的说道。同时挪动自己的肩膀和手臂。调整了下大剑的位置,让大剑的剑柄滑进她两腿之间,于是整把剑的重量都转移到了少女屁股地下地座位上。

奇怪的是,位置的变动让端雅剑发出一阵比方才要剧烈得多的嗡嗡声,使得多菲雷亚好奇的偏过头,看着少女怀中的大剑。

“别在意。这家伙比较害羞,仅此而已。”杰西恩雅撇了撇嘴,说话的同时收紧抱着端雅剑的手臂,于是大剑的剑柄更深的嵌入少女地大腿之间,剑身也强力的挤压着少女的右胸。于是传到多菲雷亚耳中地嗡嗡声变得更加明显了,杰西恩雅对多菲雷亚摊了摊手,问道:“看,我说的没错吧?”

“哈……”多菲雷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看眼将黑发少女的苏格兰短裙一直掀起到大腿根部的剑柄,目光在少女那被剑柄轻轻压出一条沟槽的包裹在纯白内裤下面地某个部位上稍事逗留。就飞也似地移开,莫名其妙的温热感爬上多菲雷亚地脸颊,迫使她不得不将脸稍稍背向杰西恩雅。生怕被少女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表情,很可爱哦。”可这个行动显然慢了一步,杰西恩雅微微弯起嘴角,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的主人没有宠着你还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呐。”

多菲雷亚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想丢下方向盘找个地方狠狠的发一通脾气再说。可她偏偏不能这么做。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做就等于告诉杰西恩雅刚刚她确实在想一些会让人脸红的事情。所以金发少女只得稍稍垂下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好在杰西恩雅再一次放弃了追击。黑发少女看起来对调戏傲娇娘这类事情没什么兴趣,明明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却明显和辛西娅属于两个不同的族类。不过在多菲雷亚看来,有一点倒是相同的——杰西恩雅和辛西娅一样,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多菲雷亚再一次侧过脸,窥视着少女的侧脸,杰西恩雅似乎没注意到多菲雷亚的偷偷摸摸投来的目光,她只是出神的看着路边不断掠过的建筑,右手里拿着的冰棍棒子有些神经质的敲打着怀里的端雅剑,一头又长又黑的秀发在沿街扫过的寒风中肆意飞舞,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

现在看来,她胸前的男式领结和她给人的整体印象其实很相符,多菲雷亚悄悄的想,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怪怪的,现在却完全不会这么想,这种变化给人的感觉还真奇妙。

没准,杰西恩雅其实是个搭配衣服的行家里手,这身初看有点怪的行头其实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之后的产物呢——这么想着多菲雷亚不由得产生了想要多了解下身旁的少女的欲望。

多菲雷亚稳住方向盘,稍微斟酌了一下,选了个看起来比较自然的切入点,开口说道:“那个,杰西恩雅小姐……”

“叫西雅就行了,小姐这个称呼放在我身上不太合适。”杰西恩雅淡淡的说道,和她的话语相反,她脸上的表情让多菲雷亚觉得就算自己不改变对她的称呼她也一点都不会在意。也许是因为自己话语被打断得比较突然的缘故,多菲雷亚一下子没有接上话,使得谈话陷入了停顿。

杰西恩雅偏了偏头,将目光从路边的建筑转到多菲雷亚身上,以和她那“女中豪杰”式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和蔼语气问道:“怎么了,不是有问题要问么?”

“恩,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西雅你也是尼特族的吧,想问你一些和尼特族有关的事情。”多菲雷亚小心的斟酌着语气,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其实……”

“可以啊,想知道什么?”

“咦?”由于少女答应得太爽快了,多菲雷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少女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压根就对尼特族的事情不感兴趣,她方才之所以提问,仅仅是想确认杰西恩雅那与她现在名义上的主人相似的发色和瞳孔的来历而已。

看着多菲雷亚的表情,杰西恩雅嘴角露出笑意,这让多菲雷亚没来由的感叹:原来她也会笑的啊。

“今天的意外还真多,原本我还以为你会是个更……反正,很意外就是了。”说话的时候杰西恩雅眯起了眼睛,这使得她的目光显得不那么锐利了——尽管依然与和善二字有些差距,但是不知为何多菲雷亚对这表情并不觉得讨厌。

“总觉得刚刚好像被看扁了……”多菲雷亚也放弃了掩饰,皱着眉头撅着嘴巴很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恩,抱歉了。”杰西恩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少女很随意的靠在吉普车的靠背上,随手将在手里拿了很久的冰棍棒子丢到车厢外面,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黑色长发,继续说道,“想问什么的话,随时来问就好了,和我过去相关的事情里没什么好忌惮的,对我而言那些就是一些零散的碎片罢了,就和堆放在仓库里的废旧物品一样,没什么值得保密的。”

少女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过去给扁得一文不值,使得多菲雷亚禁不住望着少女的脸——她所接受的教育总是告诫她,要重视过去,要反思要怎么怎么样,接触到的诗歌和文学作品也反复的强调,回忆是一个人重要的财富云云。

“难道,就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回忆么?”也许是不甘心自己之前接受到的一切就这么轻易的被否定吧,多菲雷亚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啊,不过那也不是什么不能对人说的事情吧?啊,这里左转。”

杰西恩雅说着伸出一只手,指着左边分出去的一条岔路,多菲雷亚扭动方向盘,将吉普车的方向扭了过去,由于在车上的缘故,多菲雷亚并没有注意到轮胎下面的地面已经换成了更加厚重的大理石,当然她更不可能知道,大理石下面的人工构造经历了多么久远的岁月。

很快,一座雄伟的大桥出现在多菲雷亚眼前,白色大理石的桥身远看去仿佛套着一层淡淡的荧光,高大的桥头堡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桥头堡的两座塔楼之间的联络桥上,铭刻着一行通用语:“卡桑德拉大桥”。

杰西恩雅忙不迭的开始解说,她告诉多菲雷亚,这就是链接五十二区各浮游岛的多座大桥中的一座,只不过由于各个浮游岛上的设施都相对齐全,而水手和商人们如果有私人事务要访问别的岛的话,都比较喜欢直接飞过去,要运货的话,直接把船开过去也比用马车拉要方便得多,所以会使用这些大桥的一般都是五十二区的常住民,而现在正好是这些常住民的工作时段。

“所以,”杰西恩雅总结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现在刚好是大桥最空闲的时段。”

确实就如杰西恩雅所言,此时大桥那能并行两辆马车的桥面上空得能直接躺下几个醉汉,正因为这样,多菲雷亚放开油门,让吉普车尽情的在大桥上奔驰起来。

“正因为人少,”完成解说的杰西恩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下去,她再次调整了下怀里巨剑的位置,把剑柄从两腿之间抽出来,移到大腿的外侧,然后将右腿架到左腿之上,翘起二郎腿,扬起下巴以莫名的目光看着多菲雷亚,继续说道,“这里可算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而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呢,首席舵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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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9)

“你是谁?”杰西恩雅直切主题,这倒和她给人的印象十分相符。

“我是谁……我不就是月光舟的首席舵手……”按照徐向北的计划,多菲雷亚的真实身份对瓦利艾尔家的地方情报组织也应该尽量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少女的演技其实不能算差,但这一次还是很直接的穿帮了。

杰西恩雅抬起手,指着多菲雷亚额前的刘海,一脸认真的说道:“发根的地方,银色露出来了哦!”

多菲雷亚大吃一惊,赶忙伸手去拨弄自己的头发,手抬到一半她才猛然间醒悟,在她刹住手臂动作的同时,杰西恩雅有些无奈的摇着头。

“这么简单的伎俩都能成功,你还是嫩了点啊,三王女殿下。”少女非常直接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丝毫不顾及多菲雷亚的感受,而她最后低声补上的那个称呼,让多菲雷亚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

“你想干什么?”多菲雷亚板起脸孔,盯着少女的脸庞,摆出戒备的姿态,她稍稍放慢车速,同时将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放到腰间的剑柄上。

可是拔剑又有什么用呢,对方是拥有高位羽翼的翔士,凭着自己手里的一把七级光魔剑能有什么作为呢?

“别紧张,”和每一条神经都紧绷起来的多菲雷亚不同,杰西恩雅依然是一副无所谓模样。那张漠不关心地脸下面暗含着的从容让多菲雷亚愈发觉得动起手来自己压根没有赢的希望,似乎是想让绷紧了的少女放心,黑发少女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只是想确认下我的猜想,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多菲雷亚并不满足于少女给出地理由,尽管此时自己在武力上处于绝对地劣势。她依然追问道。如果这些都是杰西恩雅通过推测得出的话,那么徐向北的计划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么——杰西恩雅能推测出来,别人当然也能。所以多菲雷亚下意识的希望,这是什么人违背了夏亚.雷公爵的命令,将她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杰西恩雅。

可是事情往往总是和人地愿望相悖,黑发少女耸了耸肩。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我甚至搞不懂为什么弗丁老头要对我保密,值得派出手中最强武力来保护的人物,怎么可能仅仅是个女仆而已。”

因为这话说得实在太有道理,搞得多菲雷亚也不禁在心里大骂徐向北笨蛋,可紧接着杰西恩雅的话语又使得多菲雷亚涨红了脸——事实证明她骂错人了。

根据杰西恩雅的说明,瓦利艾尔家在此地的情报机构虽然摊子不小,但是真正知道为谁服务的就只有商行行长提里奥.弗丁和杰西恩雅两人,在其他人看来,这个机构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大型商行地区本部罢了。就连暗地里的情报收集工作也都是以费舍尔商行情报部门地名义进行的,这就是所谓的双重伪装,和塞巴斯基借用布里多瓦帝国情报机关地皮是一个道理。

而杰西恩雅的地位则更隐蔽。表面上看来,她是整个商行拥有的高位翔士中最弱的一个,也是最不受器重的一个,高位翔士里只有她没有实权,连保卫组长都没摊上一个。而且也没有什么太突出地表现。实际上。她平时做地最多的是文书工作,表面上看起来高阶翔士做文书工作。那就是被打入冷宫了,没人知道她处理地文件里面除了各种无关紧要的公文,还夹杂着瓦利艾尔情报网相关的各种资料。

而在外人看来,这次导游之行,不过是弗丁丢给杰西恩雅的另一个不值得认真对待,却又不能敷衍了事的差使罢了,他们会觉得多菲雷亚不过是因为主人的面子太大才摊上一个高位翔士做导游,从各种意义上说,这对实现徐向北的意图都只有好处没坏处,而且有了这个开头,今后让杰西恩雅陪着多菲雷亚也就显得名正言顺了。

“那些真正对布里多瓦的流亡公主感兴趣的家伙,可不会被这个把戏骗太久,所以我可以算是加到你身边的保险吧,王女殿下。”

最后一句话的句尾,竟然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口吻,带上了点开玩笑的意味。可接下来杰西恩雅却又陷入了沉默,她像是忽然间对多菲雷亚失去了兴趣,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到大桥那雕琢着精细花纹的栏杆之外,凝视着在五十二区那球形屏障中飘行的一个个岛屿。

“呐,为什么你会加入瓦利艾尔家的情报组织呢?”这回换多菲雷亚开口。

情报机关不需要武力,而带着那么显眼的大剑,又有着足以让任何人过目不忘的外表,这样的人会在情报机构中有所作为才是奇怪的事情。不,应该说情报机关中配备高位翔士,本来就是很不可理喻的事情,零零七那样的超级动作派间谍在现实中存在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

“巧合罢了,当时的我被带着端雅剑流落到这里,偶然的机会帮来这里建立情报支部的弗丁老头抢回了一幅画,好像叫爱与家庭什么的,然后弗丁老爷子看我可怜,就雇佣我当了他的护卫,仅此而已。”杰西恩雅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说到一半她皱了皱眉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即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光滑的小铁桶,揭开盖子从里面抽出一根冰棍,塞进嘴里含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然后在商行初具规模之后,我也就顺利的转变为因为和行长地交情而挂名的混饭人士。老弗丁总是说,总有一天会用上我这手暗棋的,不过他说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我都觉得他是在敷衍我了呢。”

多菲雷亚竖起耳朵,她总觉得刚刚杰西恩雅的话语里似乎隐藏了些什么,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出来,所以她决定将这话牢牢记住。回去以后好转述给徐向北。另外。她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收集点情报——这样做的话夏亚应该会高兴——好在看起来杰西恩雅并没有第一眼看上去那么不好说话。

“总有一天会用上的暗棋?确实很像唬人地话呢。”多菲雷亚点头赞同,要多收集情报,自然得将谈话继续下去才行。

杰西恩雅卡兹一声咬下手中冰棍地头部,一边嚼着一边对多菲雷亚耸了耸肩:“所以我对你的身份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也是呢,不过,西雅你不觉得憋屈么。明明有着那样的能力,却……”说到这里多菲雷亚停住了话语,因为杰西恩雅注视她的目光忽然变得非常的凝重。

“呐,王女殿下,”杰西恩雅看了看吉普车地前方,长长的大桥快要走到尽头,三号贸易岛占据了正前方的大半个视野,黑发少女的声音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味道,变得专注而凝重,“有能力的人。就一定有资格去追求和自己能力相符的事物么?”

多菲雷亚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扯到这上面来呢?自己明明只是想套点情报,在收集情报相关的课程里。给多菲雷亚上课的交际花曾经说过,抱怨和诉苦是人们除了做爱的时候之外最容易不经意间吐出情报地两种状况,为什么自己用的时候就不灵了呢?疑惑归疑惑,谈话还是要继续,所以多菲雷亚接口道:“那、那不是当然的么。俗话说能力越大……”

“原来如此。”杰西恩雅打断了多菲雷亚地话语。“那么我们跳过三号岛,去看看别的地方吧。”

于是这位导游小姐指引着多菲雷亚从一条最短的路径穿过了三号贸易岛。开上了另一座大桥,向着四号贸易岛驶去。

进入四号岛之后,多菲雷亚惊呆了,由于过于惊讶,她差点把吉普车开进路边的石墙里,虽然在迪亚加拉已经见过类似的状况,可是那规模和现在展现在她面前地一切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

展现在多菲雷亚面前地,是白花花赤裸裸的,布满伤痕地,被绳索和镣铐束缚起来的,各式各样的人体,男女各半。而响亮的皮鞭声和凄惨的哀嚎充斥着多菲雷亚的耳畔,甚至压过了吉普车的机械轰鸣声

多菲雷亚立刻明白了杰西恩雅之前为什么说四号岛上的贸易活动和其他三个岛屿有着明显的区别,因为这里贩卖的“货物”实在是太过特殊了,这是一个贩卖奴隶的地方。

杰西恩雅就像在二号岛时那样,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解说。按照她的说法,整个四号贸易岛就是个巨大的奴隶市场。

衣衫褴褛的奴隶们就在岛上大路两边排着队,挨个在寒风中脱去衣服,让奴隶商人的雇员们检查身体。

男人们被按照体格获得不同的标记,像生猪一样被分类,代表着他们“成色”的黑色字母就光明正大盘踞在他们的额头上。杰西恩雅挨个跟多菲雷亚解释,最高级的是要卖到角斗场去的角斗士,次一点的是壮丁,一般会卖给下层各个私设武装组织当船奴,再次一点的就是苦工,是卖进矿山的命……

女人们情况也差不多,脱光了的女人们站在路边瑟瑟发抖,等着奴隶贩子挨个对她们的脸蛋、胸部还有屁股进行检查,以决定她们将来是某个首领的玩物还是妓女抑或者干脆被“废弃处置”,而在这道工序之前,她们必须当街打开大腿,让奴隶贩子确认她们是否会将那倒霉的传染病带给买家,这最初的检查同时也会带给奴隶贩子们额外的收入,所有被意外发现的处女,都会领到一条红丝带,长得好的自然能卖个高价,长得不好的也没关系,她们的血对下层空域某些特别迷信大人物来说是非常好地药引子……

吉普车的轰鸣声。让这些可怜的人抬起头,用呆滞的宛如活尸的目光注视着车上的两名少女。

奴隶贩子们当然也看到了吉普车上的两名少女,在判断两名少女地身份地同时,他们迅速的以专业的眼光给少女们估了价,接着他们全部都为这两个宝贝儿没能被归入自己的货物清单而深感遗憾,因此他们也格外卖力的拿出自己的笑容——开着这种高级货来四号岛地少女,除了给自己的主人采购奴隶之外还可能有别的来意么?

可惜这次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少女们的吉普车在岛上转了一圈之后。大概是没看到合适的奴隶,就这么沿着原路开走了。

刚离开那个岛,多菲雷亚立刻长出一口气,虽然在民情教育课上她已经知道奴隶贸易在整个艾斯柯佳尼都是存在的,可是亲眼看见如此大规模的将人当作货物来交易的交易现场,还是让前王女殿下十分的不舒服。她有些生气地质问身旁的黑发少女:“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那个岛一年前有一半的地方还都是树林。”杰西恩雅地回答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可最近一年多,五十二区的奴隶贸易规模扩大了一倍多,以至于要把树林全部砍掉扩充贸易区的面积,王女殿下认为这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状况的?”

多菲雷亚说不出话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起。

“新增地这些奴隶们啊,大部分都是来自布里多瓦地难民哦。”黑发少女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多菲雷亚脑海里地念头,“不管怎么说,能够发动战争也算是能力的一种,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追求和他们能力相符的事物。于是就使得许许多多没有那么强的能力的人变成了奴隶,就是这样。”

我们不是这样的——多菲雷亚原本想要如此反驳,可是之前尤歌朵拉的话语又回响在她耳畔——

战争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吧?会有很多人受到伤害的吧?一边说着自己是为大家好。一边却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这太奇怪了!

可是总要反驳下吧?带着这样的想法,多菲雷亚硬逼着自己,挤出了反驳的话语:“这样说的话,西雅你又如何。你一定也因为追求和自己能力相符的事物而伤害过别人吧!是不是?”

“没错。”杰西恩雅非常干脆的点头承认。和激动的多菲雷亚不同,杰西恩雅的语气听起来依然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我曾经是某个领地的领主禁卫队的指挥官之一,并且因为自己的能力受到赏识,然后我也努力的追求着和自己能力相适应的地位和权力,希望有一天能成为掌控整个禁卫队的大人物。而在我离开那个领地之前,领地里的犯罪组织雇佣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就连外出巡逻的禁卫队都惨遭毒手。当时的我因为贪功,就领下了剿灭这个杀手的任务。我们不断的突袭犯罪组织的巢穴,希望将这个杀手逼出来,最后我们终于如愿了。”

说着杰西恩雅左手轻轻抚摸着自己怀里的大剑,拿着冰棍的右手却僵在空中,手上散发出的体温融化了冰棍的底部,粘稠的糖水顺着棒子缠上了少女的指尖。

“那是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可是我知道,只要我尽全力,依然有可能战胜她,我忘我的战斗着,发挥出了比往常更强大的实力,由于和端雅剑同步率不断的提高,我的攻击威力越来越大,终于,我的攻击波及到了想要对我进行援护的部下。”

到这里杰西恩雅的诉说嘎然而止。

多菲雷亚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悲伤,尽管黑发少女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越是这样,多菲雷亚心中就越觉得愧疚。

“对不起。”金发少女真心实意的道歉。没关系,我不是说过了么,过去对我来说就和仓库里的废弃物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多菲雷亚看着身旁少女黑色的瞳孔,还是觉得无法释然,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因为你问了啊,”黑发少女仍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我本来就是健谈的人,也不介意告诉别人这些,但是从我到了五十二区那时算起,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的人里面,谁都会害怕和别人拥有太多的交集,不影响合作关系的话,能少管就少管,就是如此。”

说完黑发少女舔着冰棍,再次进入沉默状态。

多菲雷亚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也闭上了嘴巴,只是开着吉普车,沿着大桥向前方的三号贸易岛疾驰而去。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当两人回到费舍尔商行的时候,徐向北他们也正好从神殿岛归来,徐向北和莉诺卡径直降落到吉普车跟前,莉斯则从月光舟上甲板的舱口回船上休息去了——按照梅加耶拉排定的值班表,她今晚值夜班。

杰西恩雅和徐向北那一模一样的发色和瞳孔,在货场上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多菲雷亚心中的犹豫。

而这个时候多菲雷亚并不知道,她和杰西恩雅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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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10)

“走掉了。”尤歌朵拉伫立在神殿岛外缘的回廊上,俯瞰着离开的几人。

因为辛西娅扮演的是身为普通人的女主人的角色,所以徐向北将她抱在怀里,机动力不高的莉斯则趴在莉诺卡的背后——这其实也是个障眼法,是为了在将来的战斗中,让潜在的敌人低估莉斯的机动能力。

“走掉了呢。”温蒂妮的公主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回廊上的圆柱,机械的重复着自己方才的话语,目光紧紧的跟随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黑点,它们隐没在纷繁忙碌的背景之中。也许是受到操纵者此时心情的影响,运载着尤歌朵拉的人鱼悬浮助行器微微摇晃着,像随风摇曳的枯叶一般。

尤歌朵拉的宠物多菲站人鱼少女身边,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主人,很快,寂寞的神色也浸染了它稚嫩的脸庞,一对毛绒绒的尖耳朵耷拉下来,身后的尾巴也无精打采的来回扫着回廊那大理石铺就的地面。

终于,多菲(宠)伸出自己那小小的手,抓住尤歌朵拉腰部的鱼鳍,轻轻的拽了拽。

尤歌朵拉回过头,看了看小女孩,随即露出笑容,充满歉意的说道:“啊,对不起,多菲,让你担心了……”

接着尤歌朵拉使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灿烂的笑容很快又回到了温蒂妮少女的脸上,以往地活力有回到了少女的嗓音中。就好像它从没离开过一般:“我跟你说哦,多菲,那条船上有个和你叫一样名字的女孩,那是个非常有趣的家伙呢……(多菲雷亚:哈秋……奇怪)”

在尤歌朵拉身后很远的地方,温蒂妮的族长和大祭司站在一起,正隔着神殿前的巨大广场,看着年轻少女的身影,同时低声的交谈着。

“祖尔金,你的看法如何,对那位公爵阁下。”族长看着女儿地目光透着专属于父亲的怜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将自己的女儿置于死地的狠心父亲,。

大祭司依然是顶着一张城府颇深地脸,那张脸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向周围的人传达着“不要信任我”这样的信息,和人类政客那和善的笑脸比起来还真是原始得可爱。他看着尤歌朵拉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类,就越难以琢磨,那个公爵当然也一样,他不但给自己的羽翼一个女仆长的伪装。甚至连那位妹妹也可能是高阶护卫人员伪装的……现在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也在谨慎的试探着我们。”

大祭司并不知道自己被徐向北的虚张声势给唬了,毫不犹豫地就给徐向北的表现打了高分,看来这位穿越者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扮猪吃老虎了。“这样啊。”族长淡淡的应了一声,就陷入了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长室,徐向北刚刚听完多菲雷亚地报告。

因为多菲雷亚此时的身份是下仆。所以报告结束之后她立刻就离开了行长室,去帮忙清扫公爵夫妇今晚的住处了——这些工作当然可以委托商行的人员来做,不过根据辛西娅的意见,由自己地仆人负责更像是大贵族地做法。

金发的女仆刚离开。徐向北就站起身,踱到行长室地百叶窗边,俯瞰着窗外的忙碌的卸货广场,他发现月光舟的船首刚好就位于行长室的窗户外面不远的地方,一道恐怖的伤痕横贯月光舟这只大鸟的“鸟喙”。徐向北记得离开索兰尼亚的时候并没有这道伤痕。看来在和风鲸的战斗中月光舟并非毫发无伤——虽然有恐高症,但是多菲雷亚开船的技术实在是很好。如果她能飞的话……

正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辛西娅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怎么办,亲爱的,现在可是有一大堆金币放在我们面前哦,到底要不要拣呢?”

徐向北依然背对着自己的“夫人”,只是稍微回头,侧着脸看了辛西娅一眼。

就和徐向北想象的一模一样,辛西娅正端着茶杯,一脸认真的用自己手里的银制小勺在茶杯里缓缓搅动着,光看她的动作姿态,会觉得她刚刚不过是随兴所至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者开了个无心的玩笑。

辛德蕾拉就像平时梅加耶拉做的那样,安静的站在辛西娅身后。由于辛西娅不是人类这件事,就连身为瓦利艾尔家地区情报主管的弗丁都不知道,所以此时辛西娅的身份依然是瓦利艾尔大公爵的养女,徐向北的夫人,辛德蕾拉则是徐向北的羽翼兼女仆长。

匆匆的扫了自己夫人一眼后,徐向北又把目光从转向窗外,继续俯瞰风景做沉思状,他的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则像大多数贵族男士陷入沉思或者烦恼中时都会做的那样,神经质的玩弄着胸前的金色怀表链。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愿意思考这个问题的缘故,徐向北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就转向了窗外的景物,他注意到月光舟已经被商行的武装人员隔离开来,而在月光舟上空,两名应该是装备了六级羽翼的游哨正绕着圈盘旋着。

看徐向北没有说话的打算,辛西娅再次开口了,她放下手中的小勺,端起茶杯,却不急着送到嘴边,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说道:“五十二区仅仅是个中转站,对龙诞香的需求应该不高才对,所以……”

“我知道,”徐向北打断了辛西娅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动起来地猎物,总比缩在巢穴里的要好找,动作越大越好找。这么大一笔资金,要逆追踪它们的流向可比其他方法要简单上许多吧。”

“找到以后呢,要对幕后黑手下手么?”辛西娅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捉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女终于将手里的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口红茶,随后少女的眉头微微皱起,嘟囔里句。“这红茶,水温低了点,要扣分呢。”

徐向北又沉默了,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刚刚才离开行长室要去帮忙收拾房间的多菲雷亚被莉诺卡拽着,从自己所在的建筑中钻出来,两名少女一前一后的穿过广场,走向停在马厩旁边、吸引了好奇的马童们绝大多数注意力,间接造成了好几匹马没能得到充足地草料的那匹钢铁骏马。帕露菲紧跟在两名少女身后。两名少女来到吉普车旁边后,懒洋洋的躺在吉普车上晒太阳的闲人杰西恩雅(她刚刚在执行自己地新任务:看车)才爬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那动作非常到位的传达着“我是闲人”这样的信息。

徐向北撇了撇嘴,一猜就知道,莉诺卡准是拖着多菲雷亚要去逛光魔材料行和本地的工匠协会,接着他远远地盯着杰西恩雅开始想:我的后宫还缺个冷酷派的御姐,辛蒂和辛西娅尽管身材够了。可是御姐果然还是要那种感觉的才算正宗……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徐向北的思维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当前的问题上,他将玩弄胸前怀表链的手抬起来,扶着百叶窗地窗框。以不经意的口吻回答辛西娅那不经意的问题:“至于找到了如何行动,就留给那个时候的我来决定吧。”

意思就是相机而动。对于这个很不负责任地答案,辛西娅什么也没说。

倒是徐向北,他转过身子,面向坐在红杉木办公桌后面的老弗丁。以意味深长的语气提了个很泛很没有意义的问题:“弗丁老爷子。温蒂妮是个怎么样的种族?”

老弗丁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又侧过脸。看了眼挂在他办公桌右侧墙壁上地那幅画——那画中地内容是在湖边散步的一家三口,画地一角写着画的名字和作者的名字:《爱与家庭》。

然后,两鬓斑白的老人缓慢但却坚定的说道:“种族不能代表荣誉,我见过最高尚的温蒂妮,也见过最卑劣的人类,这就是我的答案,大人。”

“这样啊,”徐向北又将目光转向窗外,他刚好看到载着三名少女和一只大狗的吉普车开出商行的大门,接着他叹了口气,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毫无预兆的转变了话题,“我困了,晚饭前想小睡一会儿,房间收拾好了么?”

徐向北看着辛德蕾拉,而少女歪着头,在通过一连串的第八粒子波动和在房间的梅加耶拉联络之后,轻轻摇了摇头:“睡房还不能使用,因为梅加耶拉以为会首先用到客厅……”

“那就够了,有沙发就行,”说完徐向北又转向老弗丁,“派可靠的人联络正在收购龙诞香的家伙,把我船上的龙诞香存货全部出清然后逆追踪资金流,另外船上的其他货物也都交给你们处理,尽快出手。”

“了解,大人。”

收到老弗丁的回答之后,徐向北点点头,就在辛德蕾拉的陪同下离开了行长室。近的聚居地,扳锤镇。

只有五十二区才能享受到迷锁的庇护,所以风暴层中其他的聚居地都不得不忍受风暴层中常年肆虐的狂风暴雨。

扳锤镇建在一座掏空的浮游岛当中,具体这个奇怪的空心浮游岛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已经无从考证,反正托了这浮游岛古怪的地形的福,扳锤镇的环境比起其他建在浮游岛表面的聚居地要好上不少,可这并没有能让今天值班的守卫莫格莱尼.盾牌的心情有所好转。

这名矮个子佣兵受雇于扳锤镇人类自治会,拥有八级羽翼的他已经属于这个小镇上人类武装力量的中坚,事实上除了拥有人形羽翼的警备队正副队长和那些莫格莱尼不知道该怎么区分武力程度的人鱼卫士之外,他就是这里的最强战力。

那么,为什么他这最强战力要在镇子入口处那间到处漏风漏雨的小屋里值班?明明这工作可以交给那些只有三四级羽翼的杂鱼干。

想到这里莫格莱尼狠狠的咒骂了一声。

“怎么了,莫格莱尼?”身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莫格莱尼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他猛的转过头,正好看见警备队队长怀特迈恩和她的羽翼走进值班室。

“没什么,冻得脑袋有点发木罢了。”小个子佣兵不以为然的应道,随即抓起手边的火钳,往在石壁中抠出来的简陋壁炉中添了点炭火。

怀特迈恩迈入值班室,同时缩了缩肩膀,感同身受的说道:“确实够冷的,是该跟镇自治会提下意见,修缮下这破屋子了。”

莫格莱尼“恩”了一声,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过了一小会儿才补充了一句“那样再好不过了”,而他心里想的却是:瞧这家伙说得,好像她真的理解我们的感受似的。

就在这时候,窗外的异变引起了小屋内三人的注意。

强烈的第八粒子波动和强光一道传来,片刻之后,告警信号弹产生的雷鸣声震撼着二人的耳膜。

那是来自在镇外的雨幕中的外围岗哨的告警信号。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队长,也不是莫格莱尼,而是队长的羽翼,少女一个箭步抢到窗边,拉开挡雨用的木板,狂风立刻从窗玻璃上的破洞里灌了进来,冰冷的雨点打在莫格莱尼的脸上,让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寒冷的佣兵打了个寒战。

紧接着怀特迈恩也反应过来,她一脚踹翻了值班室门边的蒸汽罐,蒸汽从罐子里涌出的时候经过安装在阀门口的笛子,发出尖锐的声响,这声响沿着怀特迈恩身后的隧道一路传播,告诉人们危险将临——人鱼们用的是代表最高级别的警报信号。

随即她也冲到窗边,窥视着窗外的厚重的雨幕。

可直到警备队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冲进值班室,再到驻扎在镇子所在的浮游岛的另一面的人鱼们开始在值班室外的大雨中环绕着岛屿飞翔的时候,黑色的厚重雨幕中再没有传来其他的响动。

怀特迈恩领着自己的部下升空飞进大雨中,完成列队之后,静静的等待着,武装的人鱼卫士们环绕着人类的队列盘旋着。

“为什么没人回来报信?”等了一会儿之后,怀特迈恩疑惑的皱起眉头,“他们忘了自己的职责吗?”

“也许不是他们忘记,而是没有人能履行这职责了,我的女士。”莫格莱尼的声音冷静而理智,充满了一名老战士的从容。

“也可能是他们刚刚弄错了,所以不敢回来报信。”队列中立刻有人打趣,却只响起了零星的笑声。

“来了!”一名装备着四级羽翼的小伙子指着雨幕大声喊道,“天呐,那是什么?”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望着小伙子手指着的方向。

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现在雨幕后面,像滚滚的暗潮一般涌向大雨中人类和人鱼的联合阵线。

接着,红色的,嗜血的眼睛就像那恶魔之花,开遍了昏暗天空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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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11)

耐奥娜推开门的时候,阿尔萨斯刚把手中的信笺叠好,正准备装进一只发黄的大信封中。

“又在读那封信?”耐奥娜一边娇声埋怨,一边上前两步,趴到阿尔萨斯的椅背上,伸出手臂环上自己搭档的脖子,腮帮子亲昵的蹭着阿尔萨斯的金发,完全是一副小女人撒娇的模样,“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嘛,人家一点也不介意陪你哦小阿明都为了你变成女人了,小阿你这么冷淡人家会伤心的……”

阿尔萨斯微微有些脸红,一张俊脸腼腆得像个大男孩,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只是,看着这封信,可以回忆起一些事情,只是这样而已。”

“恩……”耐奥娜右手依然挂在阿尔萨斯的肩膀上,左手伸出食指轻点自己的唇角,稍微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将嘴唇贴近阿尔萨斯的耳廓,以难得一见的认真语气问道,“阿尔,你在后悔和我在一起么?”

“怎么可能。”金发小伙子毫不犹豫的立刻回答道,可话音未落他那坚决的口吻就随即软了下来,而相应的他脸上也换了一副颇具文青特质的表情,光凭着这张汇聚了所有能勾起女性母性本能的元素的脸,阿尔萨斯就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小白脸。金发小帅哥阿尔萨斯就顶着这样一张脸,轻声说道:“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轻易忘记地,耐奥娜。”

趴在搭档背后的蓝发少女闻言。悄悄地叹了口气,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阿尔萨斯的胸膛,阿尔萨斯则抬起右手,玩弄着滑落到他身上的耐奥娜的蓝色长发。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互相做着这样看似无足轻重毫无意义的小动作,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呐,阿尔,”从刚刚开始。耐奥娜就没有使用小阿的昵称,那声阿尔中蕴含着的感情恐怕就连木头人偶都能听得出来,“你就算觉得后悔,我也不会有怨言,因为。我从来不是个贪心地人啊……而且,我们的罪孽,永远无法被弥补。”

说着,羽翼少女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让两人的身体完全无间的贴合在一起。

终于,阿尔萨斯开口了,那是能秒杀绝大多数纯情少女地温柔语调:“没关系,耐奥娜。只要能在一起,一切都无所谓了……”

蓝发少女点点头,温柔的笑容爬上她的脸颊。

四年前,当阿尔萨斯选择和耐奥娜远走他乡时。他也是这么说的——只要能在一起,一切都无所谓了。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两名少年并排在一起的足迹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显得那样的渺小;那个时候耐奥娜还是一名有着女孩子般的外表地美少年,名字也还叫做耐奥祖,阿尔萨斯牵着就像自己的弟弟的少年羽翼的手。坚定地离开了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大宅。就为了一个承诺,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从小开始陪伴自己以培养感情的少女羽翼。

不但如此,就是这个一脸柔弱,一副注定要当一辈子小白脸的模样地阿尔萨斯,竟然为了这个承诺和追来地父亲大打出手,并且,失手杀死了平生最尊敬的父亲,当耐奥娜化成地长剑插进老头的胸膛时,阿尔萨斯的泪水滴落到冰蓝色的剑柄上。

泪水带来的冰冷触感,耐奥娜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吧。

少女一边回忆着这一切,一边在搭档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知道啊,我知道的啊,阿尔,我全部都知道……”

随后,寂静再次占据了阿尔萨斯的书房。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蓝发少女忽然“嘿嘿”的奸笑起来,开口的时候又恢复了往常的不正经的调调,她再一次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向阿尔萨斯撒起娇来,对阿尔萨斯的称呼也变回了原样:“可是可是,小阿你也用不着每天都读一遍你家老头子留给你的信吧?看那么多遍多没意思啊!就连我啊,都能把那信背下来了呢!”

说着少女双手轻推阿尔萨斯的肩膀,直起身来,右手学着女高音歌唱家唱歌时的样子,五指张开按住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她夸张的清了清嗓子,学着老头子的腔调郑重其事的朗诵着:“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什么嘛,我家小阿才不稀罕什么王位呢,对吧!”

“我、我家?”阿尔萨斯似乎被这个听起来像是在形容宠物的定语惊到了,可还没等他开始抗议,耐奥娜再一次整个人扑了上来,双手托住阿尔萨斯的下巴,将他的抗议封在了嘴里。

“没错,你是专属与我的小阿,当然就是我家的了。”说完少女就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阿尔萨斯的唇,长长的吻结束后,少女稍微拉开和阿尔萨斯的距离,窃笑着偷揶道,“怎么样,接吻的时候就会觉得,为了让我变成女孩子而花的那十个钻石币很超值吧?”

少女的话一说完,阿尔萨斯的脸就红得像苹果一样。

于是耐奥娜抱着肚子笑得蹲到地上,一边敲着地板一边大声在那给阿尔萨斯的伤口上撒盐:“脸红成这个样子,小阿你太有趣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所在的书房的们“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多希罗的白色刺猬头出现在门外,少年看着笑成一团的耐奥娜和羞愧得无地自容的阿尔萨斯,一脸不耐烦的啐了一口,愤愤的说道:“混蛋,耐奥娜你是来干嘛的!叫个人拖那么久。大家都在等你们!”

“好好,就来了。小弟弟你别生气嘛!”

“别叫我小弟弟!”

阿尔萨斯跟在多希罗和正在调戏多希罗地耐奥娜身后迈入作为他们所属的组织地据点的罗恩商业公会的公会大厅时,他被大厅内聚集的人员的数量吓了一跳。

偌大的大厅中,聚集着至少三十人,阿尔萨斯知道,这些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战士。

虽说阿尔萨斯知道为了保证接下来的行动顺利,这几天都陆续有增援力量抵达五十二区,但是基于保密方面地考量,这些增援力量都被分散配置。就连阿尔萨斯都不了解他们的住处和身份。

不使用精密设备进行检测的话,非武装形态的人形羽翼和常人无异,可将数量众多的高位羽翼聚集在一起地话,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异常,如果在附近配置有精密第八粒子侦测设备。或者正好有具备高灵敏度空识的人形羽翼在的话,这种异常势必会被察觉,就算不能侦测到异常发生源的确切位置,也必将使得发现异常的势力提高警觉性。

正因为这样,现在召集分散隐蔽的大家应该就意味着行动的时刻不远了。

未来会和自己一起行动的究竟是些什么样地人呢?带着这样的疑问,阿尔萨斯的目光由左到右环视大厅。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阿尔萨斯左手边,紧贴着大厅里侧入口站立地一对搭档,靠近阿尔萨斯的是一副个体走私商打扮年轻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宽宽的双下巴上分布着稀疏的胡渣,他看到阿尔萨斯之后,立刻露出了商人们惯有的营业用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地样子,站在他身边地少女将头和脸罩在斗篷中,几率深亚麻色的长发从斗篷中漏出,长发上地光泽让人不禁对少女的外貌浮想联翩。正当阿尔萨斯想象着少女的面容时,也许是察觉了金发帅哥的目光。少女微微抬起头。斗篷下面露出的嘴唇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阿尔萨斯赶忙移开自己的目光。

紧接着进入眼帘的是一对双胞胎般的少女。有着相似面容的两名少女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洋装,那洋装就连蕾丝边花纹上的褶皱看起来都毫无二至,唯一的能将她俩区分开来的,就是那头白发的长短,阿尔萨斯猜了半天,都拿不准两名少女当中那个是羽翼那个是翔士——或者,她们是那个怪工匠制作的双生子羽翼?可那样的话,她们的翔士在哪呢?阿尔萨斯实在没发现大厅里还有没有“配对”的人。

接下来阿尔萨斯的目光落到站在大厅左侧墙角里的少女身上,少女一身奇异的黑色长裙,长裙外面围着白色的围裙,头上还扣着一顶黑不隆咚的尖帽子,一个和少女的身形比起来显得巨大得有些过分的大挎包横跨在少女的肩上,包里面装的东西让麻布缝制的包包的表面显得凹凸不平。让阿尔萨斯觉得奇怪的是,少女身边并没有看起来像是羽翼的人,只有一把和那个包一样大得夸张的扫把。不过阿尔萨斯可不会认为,能够出现在这个集会上的少女是什么泛泛之辈——说不定她就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女呢。

在小魔女右侧,一名彪形大汉紧靠着大厅正门的背面站着,用自己那强壮的身躯将大厅和外面的大街间唯一的入口封得死死的,壮汉的脸就和他的身躯一样,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除了一道恐怖的伤疤外,盖住他左眼的黑眼罩和他那冰冷的表情也是杀气的主要产生源;和独眼龙壮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壮汉肩膀上的娇小女孩,女孩看起来只有六岁左右,正在开心的拿壮汉的头发练习打结。

壮汉右手边,正用一手撑着墙上的窗台、一脸无聊的把脸贴在磨砂玻璃上的少女是阿尔萨斯认识的人,他和耐奥娜曾经在之前的任务里和少女及其搭档配合过。那个时候少女的打扮就和现在一模一样:身披没有任何标志的灰色斗篷,斗篷下面是一件长及脚踝的黑大衣,看起来特别怕冷的样子;记得少女的名字应该是玛嘉。是一名擅长远距离作战地翔士。不过现在隔着大厅还有那么多人,阿尔萨斯没好意思开口和少女打招呼。而是将目光转向少女身边正在大嚼烤鸡的少年身上——看起来少女地羽翼也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一身随意的打扮,一副小流氓的模样。

阿尔萨斯顺着少年那色迷迷的目光看去,他的鼻孔立刻传来异样的扩张感,充血的毛细血管似乎马上就要涨破,喷出浓稠的番茄汁。造成这一反应地人间尤物光明正大的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就像在展示自己那完美劲爆的身体似的,而她那夸张地衣着使得原本就火辣异常的胴体性感度进一步飙升:那衣服……不。那已经不能算是衣服了,仅仅是用粗大的黑色绳子缝合在一起的两片布而已,左右两片黑布构成了衣服的全部,黑布上各挖了个洞让女人的左右手从中伸出。两块布的分割线刚好在少女身体正反两面的中央,原本应该缝合在一起地布片仿佛受不了少女那劲爆的身材似的。被撑开了一条宽宽的缝隙,少女白花花地身体就这么裸露着,在黑色布料和黑绳子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诱人。和这风骚羽翼搭档的翔士阿尔萨斯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是个一脸轻浮的小白脸,一看就知道也是个游戏花丛的主。

阿尔萨斯不自觉地盯着大厅中央那火辣地少女一个劲直看,可当那风骚少女转头将目光对准他自己,并且露出诱惑的媚笑时,阿尔萨斯却腾地一下脸红了,慌慌张张的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于是他看见了缩在大厅的另一个角落里的那名少女。少女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臂之间,向周围散发着无止境的阴沉气息,这气息甚至让阿尔萨斯觉得。连光线都对那个角落抱着恐惧和厌恶的心理,以至于那里比起已经算是昏暗的大厅的每个地方都要更加的阴暗,大白天就呈现出随时会闹鬼的征召……难道那少女的羽翼的战斗方式就是散播恐惧和绝望或者类似的东西的精神攻击?

再移动一下目光,阿尔萨斯刚好看见很有趣的一幕:一名打扮异常华丽的金发双马尾少女正叉着腰,一脸不爽的训斥着比自己高了整整两个头的少年。从少女话语里“作为我的翔士”之类的话语推测。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很窝囊的少年应该是少女的搭档,他因为刚刚对大厅中央的人间凶器看得入迷而触了霉头……阿尔萨斯不由自主的瞟了眼还在调戏多希罗的耐奥娜。再次看向少年的时候,他有些同情的想,不知道那名少年是否像自己一样,见识过搭档温柔的一面呢?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厅的壁炉的方向传来的话语声,打断了阿尔萨斯对未来合作伙伴的观察。

“诸位。”就和所有大人物发表演讲时一样,吸引阿尔萨斯注意力的那把嗓音充满了难以明说的磁性,声音的主人有着发福的身躯,以及一张典型的西西里人的脸,当然,他没准真是出生在西西里大陆,因为他有个和他的脸一样典型的西西里名字:安东尼.科里奥尼,他在组织里的称呼也是西西里式的——大家都叫他“教父”,他的心腹则称他为“唐”。

“教父”安东尼.科里奥尼的话语轻而易举的就让大厅里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而安东尼本人对这个状况也相当的满意,他驱动自己那给人一种被蜜蜂蛰过的感觉的肥胖手掌,从怀里掏出一只比阿尔萨斯的拇指还粗的雪茄,亮出被烟熏得发黑的牙齿咬下雪茄一端,才继续自己的讲话:“首先,诸位能够响应我的召唤,来到这整天下着该死的雨的风暴层,这让我非常的满意,尽管你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为那高额的佣金而来。

“其次,虽然你们不关心我们这次行动的意义,但是我还是要说,诸位即将参与的行动,将会永远的影响艾斯柯佳尼的未来!

“未来几天之内,你们将亲眼见证世界改变的开端!”说道这里,“教父”顿了顿,挨个扫视大厅中的人的脸,而他身后的黑人则趁着这个机会俯下身子,将夹在“教父”指尖的雪茄点燃——“教父”不喜欢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任何东西在自己面前晃悠。

“我知道,你们对我刚刚说的话不以为然。没关系,只要你们切实的执行我的命令,你们的意志你们的想法都无关紧要。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的整个行动构想,都是以被称为怪才、异端的大工匠弗朗西斯留下的笔记为蓝本制定的,刚好弗朗西斯的孙女也在这个时机来到了五十二区——这一切一定是工匠之神指引!我们的行动必然会成功!

“现在你们一定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兴奋,事实上,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告诉大家的事情,两天以后,在温蒂妮传统的西格玛祭上,我们将夺取并启动三千年前遗留至今的——

“教父”的话语再一次嘎然而止,他将一直夹在指尖的雪茄送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一口,白花花的烟雾随即从他鼻孔中喷出,在大厅里那昏暗的光线中凝成怪异的图案,凝视着这图案,威严的老胖子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剩下的话语:

“——最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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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没有地精的五十二区(12)

大厅中的众人散去之后,安东尼坐在位置上静静的吸着手中才烧到一半的雪茄。

“我说,老爹。”依然留在大厅里的几人之一,蓝发的少女一屁股坐上了安东尼坐着的椅子的扶手,由于扶手的高度,这个动作使得少女光滑的大腿露出了大半,同时这个动作也使少女的金发帅哥搭档一脸窘迫,慌慌张张的摆着双手——可惜他的存在被少女完全无视了。耐奥娜大胆的把手肘支到科里奥尼的肩膀上,做出酒吧里的风尘少女的招牌动作,以妩媚的声音说道:“老爹,就这样把计划和盘托出,没问题么,就不担心有人拿着计划去换多一份佣金?”

“没有问题,”对耐奥娜的举动,科里奥尼既没有表现出讨厌,也没有显现出高兴,反而露出些许的慈祥,就像老人面对撒娇的孙女一般,不过那份慈祥和老人脸上的威严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他深吸一口雪茄,骤然亮起的烟头发出的红光,就像无形的铅笔将老人脸上的皱纹加深了数分,“虽然他们不像你们四人一样拥有雷欧纳德徽章,但是他们为我服务的时间并不比你们短,比起那些同样持有雷欧纳德徽章的人,我更信任他们。”

“哎老人的话让耐奥娜皱起了眉头,发出不满的娇嗔,“老爹你的意思是我和小阿不值得信任?过分,那边的小弟弟和他的男佣就算了,我和小阿可是对老爹你忠心耿耿的耶!”

“不要叫我小弟弟!”刚刚一直摆出一副酷酷的表情坐在安东尼对面的沙发上地多希罗立刻就按耐不住露出本性,晃着他那无时无刻不在“怒发冲冠”地脑袋抗议着,他伸出右手指着耐奥娜的鼻子,大声训斥道。“还有。刚刚我就想说了,你最好对唐放尊重点!瞧瞧你那样子,你把唐当什么了?另外,故意曲解唐的话的意思,这很有趣么?”

相对于多希罗的激烈反应,科里奥尼反而对耐奥娜的胡闹无动于衷,他完全无视了多希罗的反应,自顾自的往身后黑皮肤仆人递上来的烟灰缸中弹着烟灰。

这个时候不知怎么地,耐奥娜自己先对自己的把戏厌倦了。少女从科里奥尼的椅子扶手上站起身来,弯下腰来把裙子上的褶皱拉平,随即像科里奥尼身后的黑人那样挺直腰板站在老人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地同时轻轻耸了耸肩,少女用比方才郑重得多的口气说道:“既然老爹都这么说了。我没意见了。只不过阿瓦隆的老太婆刚把自己在风暴层的人手抽调走,我们立刻就来全体集会,老爹你有点心急了吧?”

“别担心,耐奥娜,早点让他们知道行动计划不是更加鲜明的表现出我对他们的信任么?用人不疑,这是我的信条。”科里奥尼终于露出了今天的头一个笑容,不过那笑容在他下一句话出口前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刚刚那些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不知道谁能够给予他们最丰厚地报酬。他们也不会不知道,和雷欧纳德纹章作对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说着“教父”将剩下最后一截烟屁股的雪茄丢进烟灰缸,随即从怀里掏出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地银制烟盒,再取了一根拇指粗的雪茄衔在嘴里。关闭烟盒盖子的时候,镶嵌在盒盖里侧的代表光魔工匠协会的标志——雷欧纳德纹章——反射着来自壁炉地火光,那耀目地金色稍微闪了下耐奥娜的眼睛。

耐奥娜垂下被金光晃到地眼睛,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过了一小会儿,少女忽然又以不正经的调调开口。向“教父”打趣道:“老爹。你难道不知道我家小阿可是轻而易举就放弃了老爸留下的地位财产什么的,选择了和当时还是男孩子的我流浪这条路的傻瓜哦。所以信任我们真的没关系么?”

阿尔萨斯的脸立刻涨红了,金发帅哥很没用的在耐奥娜身后呻吟着:“说我傻什么的,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教父”撇了撇嘴,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应对耐奥娜的胡闹:“虽然那家伙确实是个傻蛋,但是现在他不是有聪明的羽翼小姐管束么,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耐奥娜。”

“教父”口中的那位“聪明的羽翼少女”晃着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咧开嘴巴嘿嘿笑了起来。她开心的转过身,一把抱起刚刚还被她晾在一边的阿尔萨斯的胳膊,像真正的情侣那样对自己的搭档撒娇:“呐呐,老爹都这样说了哦!所以我们出去大吃一顿吧!”

“哈?”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多希罗再次开口,刺猬头白发少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吐槽道,“我说,你的话前后有什么关联么?”

正二话不说拖着阿尔萨斯往大厅正门走的耐奥娜听了多希罗的话,稍微慢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满脸不爽的白发少年送出一个清爽迷人的微笑,很开心的回答道:“完全没有联系!我只是想大吃一顿罢了。”

丢下这番厚脸皮的话语之后,耐奥娜拽着阿尔萨斯离开了大厅。

直到大厅的包铁雕花门将耐奥娜和阿尔萨斯的身影隔绝在大厅之外,多希罗才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回过身望着依然不动如山的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的“教父”,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让他们俩继续这样胡闹下去真的没问题么,唐?就算再有实力,能够拥有无色雷欧纳德徽章的人不应该是更认真更负责的人才对么?”

“耐奥娜是不同的,你应该看过那份报告吧,对她进行身体改造的时候留下的光魔回路检查记录。”老人以冰冷的目光盯着多希罗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给你地命令是将那个银徽工匠和记录一同毁掉,不过。我实在很难想象你不翻看一下那本笔记。就将它付之一炬。你应该还没有听话到这个地步吧。”

多希罗的脸色立刻开始发青,可随即“教父”的话语让他悬空的心脏安然落地。

“没关系,派你去的时候就知道你会偷看,我年轻的时候好奇心只怕比你更重。总之只要不泄密,我不会追究的。”尽管是代表着宽恕的话语,可老人的语气依然让多希罗胆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好在他的羽翼亚库亚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才让他勉强挺起腰杆。

也许是在等着多希罗开口询问,也许是想让自己散发出来的压倒性的魄力进一步侵蚀多希罗地内心。反正老人没有再开口,只是让黑人奴仆给自己点上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从他鼻孔里喷出的烟雾弥漫在大厅的每个角落,烘托着大厅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多希罗终于鼓起再次开口的勇气:“那么说,耐奥娜她……”

“我也不清楚,”“教父”很直接的打断了多希罗的话,他将手里地雪茄头朝下提起,像小孩子观察屋门前的蚂蚁那样看着烟卷一点一点的转变成灰烬,过了一小会才接着说,“你应该知道的,多希罗。虽然我也有大工匠地名号。但是我制造的人形羽翼性能一向不怎么好,所以对那份记录我没什么发言权。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不是现代工匠能做得出来的东西。不过她的来历一点都不重要,重要地是。现在除了你我谁都不知道她地不同寻常之处。”

多希罗看着老人,寻思着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为得到信任和器重而显得受宠若惊欣喜若狂,还是应该为老人话语中暗含的某种意味而感到胆战心惊,最后他决定两个都不选,他决定自己应该表现出困惑。

“那个。这么重要地事情。不告诉耐奥娜好么?”多希罗装傻的功夫确实很到家。

可是,老人这回是真的笑了。他整个嘴角向后一直延伸,仿佛马上要扯到耳朵根子下面似的,带着这张狂的笑容,老人像在教导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儿一般说道:“多希罗,那姑娘可比你聪明多了,没准她对自己的了解比我们俩加起来的还要多。真正的聪明人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聪明人,如果你不想落得和你爸爸一个下场,就给我好好记住这点。”

多希罗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蛇盯上的老鼠一般,后背还没干透的冷汗又像洗了桑拿浴似的冒了出来。不过“爸爸”二字的出现让少年下意识的握紧了放在膝头上的双拳。

科里奥尼很满意的检视着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效果,然后他非常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上:“接下来有个工作要多希罗你去一趟,现在弗朗西斯的孙女正带着两名护卫采购光魔原料;虽然情报收集工作有别人负责,但是同为银徽看起来又像是小孩子的你应该更容易接近那个小女孩,所以你就去打探下原本由十三号负责的那位公爵阁下的实力,最不济打个招呼也好,对大工匠弗朗西斯的孙女以及她的朋友,这点礼节还是要有的。”

“了解。”多希罗巴不得快点离开大厅,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谁知道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那女孩从自己船上带下来的那个护卫有点不对劲,你要多试探下。”

“了解。”

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对多希罗和亚库亚布置着任务细节的科里奥尼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他大大的失算了。

大量非战斗形态的高位羽翼聚集在这小小的大厅里,会引起第八粒子的微小异常,但是这异常要依靠精密的侦测设备或者超高精度的空识才能察觉,“教父”先生没料到的是,此时此刻恰好就有一个拥有超高精度空识的家伙在五十二区的屏障之内,并且离他们的距离还不是很远……

徐向北被人从睡梦中推醒,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紧接着辛德蕾拉的脸就闯进了他的视野,少女的表情让徐向北立刻意识到有事情发生,原本一团混沌的思维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了?”徐向北一边问,一边推开盖在自己身上毯子,同时扫了眼站在辛德蕾拉身后的梅加耶拉,后者对着主人的目光摇了摇头。

辛德蕾拉抓住徐向北的手臂,大量的资讯就涌入徐向北的脑海,绝大多数资料都是徐向北看不懂的波形图和有着长串小数点的数据,辛德蕾拉的话跟在数据后面传了进来。

侦测到异常第八粒子波动,疑为复数高位羽翼聚集造成的,不过,分析单元的结论有部分有点奇怪,所以……

徐向北摸摸一脸歉意的垂下目光的辛德蕾拉的脑袋,在少女耳边温柔低语:“没关系,直接将结论传过来给我吧。”

徐向北知道,自己那神奇的翻译机制对脑内链接传过来的信息一样有效。

辛德蕾拉依言行事,于是大量的古代文字涌入徐向北的脑海。徐向北知道它们分别是异常波动发生的地点,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等信息,正在他纳闷究竟哪里奇怪的时候,整个分析报告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终结论,判定集结中之未知单位为师级作战核心,建议监测对方一般作战单位之集结状况,以判定该师之具体规模与作战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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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

正当徐向北从沙发上醒来的同时,莉诺卡正皱着眉头,目光在左右手里的两条裤子间来回移动,很为难的发出“恩恩”的声音。

最后她决定问问同行者的意见,于是她拧过头,问身后的多菲雷亚:“你怎么看,多……艾尔维亚。”

“什么怎么看,不就是个裤子么,做工都那么粗糙,样子也难看得不分彼此,有什么好选的,换了我我哪个都不要!”金发少女毫不犹豫的开口评价,完全不把店主那能杀人的目光放在眼里。当然店主也就只是用目光表达下自己的不满罢了,他才不会反驳腰配七级光魔武器的美貌女仆的话语呢。

“才不一样呢!”倒是莉诺卡不高兴的嘟起嘴,少女一脸严肃的反驳,她把手中的两条裤子举过多菲雷亚的头顶,一直凑到距离金发女仆少女的脸只有几公分的地方,“看,左边这条的颜色比较深,不容易脏,而右边这条虽然颜色浅了点,可是布料却很坚固,缝合的针脚也很密,所以不容易被扯懒,这两者明明是各有千秋!”

“好好,我知道了,”多菲雷亚没好气的敷衍着,“既然如此那就两条都买下来不就完了,反正夏……主人大人不会在意这两条裤子的钱。”

莉诺卡闻言,把拿着裤子的两手收回来,重新将两条裤子放到眼前来回打量,最后点点头,说了句“有道理”就走向一直等在柜台后面的老板走过去。

衣服店的老板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他立刻赔上笑脸,说出一个远高于市价的价格——根据他的经验,这两名少女肯定都没有在他这种草根服装店买东西的经历。

果然,莉诺卡点点头,把手伸向自己的腰包,对于光魔原料之外的东西的价格莉诺卡向来一点不关心,实际上。就算老板刻意抬价之后,这两条裤子的售价和莉诺卡经常疯狂采购地那先原料比起来也实在是微不足道。

而多菲雷亚则很直白的瞪着眼睛,非常惊奇的嘟囔着:好便宜啊。

服装店老板笑开了怀。接过莉诺卡递来地银币的时候他不断的点头,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惠顾,银匠大人。”

这句话显然让莉诺卡很开心,少女挺起胸膛,仿佛在刻意凸显着胸前银色的光魔工匠徽章。

平时莉诺卡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带没带徽章,今天却是个例外,少女在采购用来维修月光舟和做实验的光魔原料时,被人问了句“小姑娘,你是谁的学徒啊”。于是莉诺卡气呼呼拿出自己的徽章,让那些敢于藐视弗朗西斯家传人的家伙切实地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顺带一提,莉诺卡的这个举动被帕露菲和杰西恩雅一致评价为:孩子气。

付完钱之后,莉诺卡将包好的衣服往腋窝里一夹,就要往店外走。多菲雷亚立刻赶过去,抢下她手上的包袱,外带瞪了她一眼。金发女仆压低声音喝诉道:“笨蛋,忘了么,东西要全部交给我来拿!”

莉诺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很笨拙的干咳了几声,煞有介事地说道:“恩。谢谢,艾尔维亚,这就拜托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小姐。”多菲雷亚不愧是布里多瓦的王女。就算是扮成女仆的模样,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质还是难以抑止的向周围散发着,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认定她的主人是货真价实的大贵族。

当两名少女还在这平民服装店里磨蹭地时候,杰西恩雅正坐在停放在店外的吉普车上。懒洋洋的享受着五十二区那从来没强烈过的阳光(太阳都只是云层当中地一个模糊的光晕。怎么强烈得起来)。

五十二区的一到三号贸易岛虽然并没有详细的分工,但是人类喜欢方便的天性使得不同类型地交易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一起。这就使得各个贸易岛在贩卖商品的类型等方面都存在着相当程度地差别。比如现在杰西恩雅和两名少女所在的一号岛上流通的商品就主要是光魔技术原料,岛上的原料品种齐全,还有数量庞大的稀有原料在以比上层空域任何地方都便宜的价格出售,这一切都对莉诺卡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正因为这样,杰西恩雅陪着两名少女在一号岛上转了差不多一整个下午。

杰西恩雅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工作过了呢?这些年来老弗丁虽然让自己负责管理机密的文件,可实际上,杰西恩雅的真实生活和外人的看法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她就是在吃闲饭,不需要干很多的活,却拿着不错的薪水,有时候杰西恩雅会觉得,自己是真的被老弗丁打入了冷宫。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不影响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影响,这不正是从那个飘着血腥味的夜晚逃离的自己所期望的生活么。

看着现在安于现状的自己,再回忆起过去那个充满野心的自己,杰西恩雅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靠着吉普车那铁制的、坐起来一点都不舒服的椅子的靠背,杰西恩雅仰望着迷锁外面那被致密的云层彻底占据了的天空,不知道第多少次试着思考自己的变化。

于是,那个雨夜的一切再一次浮现,没错,那就是自己改变的开始。

冰冷的雨,倒在自己怀里的冰冷的身躯,流淌着猩红色液体的冰冷的地面,跪在地上的自己面前十步的位置站立着的冰冷的人影,还有那人影手中冰冷的寒光。

对方很强大,但是经验却稍显不足,明明继续打下去自己是很有胜算的,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却放弃了战斗。

杰西恩雅疑惑着,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会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功勋呢,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将“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成自己的信条,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爬到所有人头顶的么。

杰西恩雅摇了摇头,赶走脑海里纷乱地思绪,刚好在这个时候。杰西恩雅身边不远的地饭传来少女惊喜的声音。

“快看,索尔,那东西好棒哦!”

杰西恩雅转过头。望着声音传来地方向,她看见一名大概和莉诺卡差不多大的少女,大概是很怕冷的缘故,少女披着一件很厚的黑色斗篷,斗篷下面裹着一件同样厚重的黑色长摆大衣,大衣那长长的下摆一直盖到少女的脚踝,与这身超耐寒的衣着相对的是,少女地脚没穿袜子,光溜溜的脚踝因为寒冷而微微有些发黄。少女有着一头中长发。发色介于淡金色与灰黄色之间,少女用两条和这发色十分相配的头绳在自己脑袋两侧各扎了一条小辫子,辫子尾端吊着的粉色小球刚好垂到少女的肩膀上。

将少女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之后,杰西恩雅地目光落到少女胸前被斗篷盖住一半的那个徽章上,那徽章上的图案和莉诺卡拥有的那个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变成了铜黄色,数字也换成了通用语拼成的六——这表明少女是一名六级的铜徽工匠。

就在杰西恩雅打量少女的同时,少女也正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杰西恩雅地方向,一脸兴奋的对身旁的少年反复说道:“快看嘛,索尔,那车子,一定是银徽甚至金徽工匠的作品!”

“啊,确实。玛嘉,那东西确实非常棒呢。”和兴奋地少女不同,名为索尔的少年的回答很冷淡,他的目光虽然看着少女手指的方向。可杰西恩雅知道,少年看地绝对不是车子,而是坐在车上地自己,不过在五十二区生活了这几年,杰西恩雅早已习惯了男人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也学会了如何应对从各种出乎意料的角度伸向自己胸部和臀部的手——过去她会直接拔刀将那人砍成两半。

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自己伙伴的心不在焉。名为玛嘉的少女很开心的将双手合在胸前,一脸笑容的感叹:“果然。没有立刻回住处是对的,来一号岛闲逛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你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反正你既做不出那样的车子,也买不起装在那车车厢里的任何一种稀有材料不是么?”索尔冷冷的对少女吐槽,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像我这么酷的男人根本不应该在这里陪你这小孩子瞎晃……”

吊儿郎当的少年还没说完,玛嘉就从自己的斗篷里面掏出一本看起来很厚很重的大书,用书脊狠狠的砸向少年的后脑勺,就和所有认为自己是大人的小孩一样,那句经典的台词随着这暴力行为从少女的口中飞出:“我才不是小孩子!”

“干嘛打我!”少年捂着自己那褐色的刺猬头抗议道,“会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这行为本身就说明你还是小孩子吧!”

“嗦,玛嘉手刀!”

“还给招式起了名字?你果然是小孩子,小孩子!”

看着这一切的杰西恩雅嘴角爬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她当然知道会出现在五十二区,同时那么小就获得六级光魔工匠资格的少女不会是等闲之辈,她也猜到了那少年多半是和少女搭配的羽翼,而从少女没有钱买昂贵的稀有材料这点推测,几乎可以确定少女的身份和莉诺卡类似——这个世界上会将自己的技术和自己制造的自用羽翼留给后代的金徽工匠绝对不在少数,而其中有一些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并没能给后代留下太多的金钱。

可是看着少女和少年互相吐槽的模样,杰西恩雅还是会觉得很舒心。

这多半是托了这几年悠闲生活的福吧,过去那个一门心思向着更高的地方前进的自己,是绝对不会有闲心注意这些的。

这时候,莉诺卡和多菲雷亚终于从平民服装店里出来了。

“久等了,西雅。”莉诺卡抱歉的对杰西恩雅说道,大狗帕露菲则抢在她前面,蹿上了吉普车的后车斗。

莉诺卡的话语声同样吸引了玛嘉的注意力,当她的目光落到莉诺卡胸前的徽章上时,她惊讶得叫出声来。

“我地天呐,你、你该不会是……”玛嘉右手食指指着莉诺卡的鼻子,微微颤抖着。原本拿在手里当凶器的大书早已掉到她脚边地石板路面上,激起一片灰尘,她以异常震惊异常难以置信的声调说出剩下的话语。“你该不会是……是弗朗西斯翁的孙女吧?”

由于少女的声音太大,她的后半句话几乎传了半个街区远,原本人声鼎沸的商业街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材料供应商,还是出来采购的工匠或者学徒,全部都望向发出声音的少女。

杰西恩雅悄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悠闲地生活铁定是走到尽头了。息的风和雨之中,某个东西正在运转着。那庞大的身躯撞开厚重的雨幕,撕开风的呼啸,不可一世地前进着。

没有人知道那个不详的黑影到底是什么,就连在风暴层中生活了数千年的人鱼们都只是远远的看过那巨大的、拥有着压倒性的魄力的漆黑轮廓。

所有敢于向未知发起挑战的人都一去不复返,个别幸运一点地家伙的身体的一部分会在某个夜晚被狂风暴雨吹到某艘走私船上。而残留在那些归来的肢体上地伤痕清楚的告诉所有人,吞噬这好奇心过剩的可怜人的东西不属于已知的领域,走私者将这些东西称为风暴层地梦魇,雨中地恶魔,狂风与阴云的支配者,并且恐惧万分。而人鱼们则带着敬意,将那个巨大地,不可一世的黑影当作西格玛的执行者。那同时也是他们的信仰中,近似于地狱的存在。所有作恶之人都会在那里受到责罚。

祭司们将那黑影称为五十三区,而普通的温蒂妮族人则将那给所有人带来不安的黑影叫做——鬼岩城。

可说到底,没有人知道那在风暴层的狂风暴雨中游荡的巨大物体的真面目。

哪怕是那个黑影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实际上,这也正是它结束待机状态后这半年时间里一直困扰它的问题。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词语的意义,因为它没有所谓的自我。哪怕有镜子它也不会意识到镜中的倒影就是它本身,就算有人指着它的本体大喊“你这家伙”它也不会意识到这是在叫它。

换而言之,现在的它就相当于刚刚降生的婴儿。人类的婴儿一岁时就会有初步的自我。其他胎生动物的婴儿拥有自我的时间更早,而它就连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

但是。它不傻,它绝对不傻。

摧毁那个藏在浮游岛当中的小镇时(后来它从某个被掏出来放进解析仪器里的脑子里知道这个小镇叫“扳锤镇”),它对整个战场形式的判断准确而迅速,尽管有着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它还是选择了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战术方案,并且仅仅用了几次有限的试探,就确定了对方的指挥核心位置——擒贼先擒王,于是一个漂亮的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将那些家伙的抵抗彻底瓦解。

它知道那是个非常漂亮的行动,换了谁都不可能做得更好。可问题是,它不知道该把这功绩算在谁头上——它没有自己这个概念,所以它通过受它控制的所有基层单元,打量着受自己支配的一切,拼命的尝试理解所谓自我的含义,尝试给自己这个词下一个可以被逻辑单元接受的定义。

可它失败了,属于它的某个部分(当然,它是不会知道这个部分属于它的)告诉它:基本人格数据缺失或者访问受限制

它困惑着,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另一个部分告诉它:线程进入死循环,优先级降低

它妥协了,对那些不知道在那里的其他部分说道:继续执行最高优先级之任务

紧接着一行没有任何疑点,非常清晰的话语闯进了它的意识中:

死吧,背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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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

莉诺卡环视着周围的人们,有些不知所措。

莉诺卡当然知道自己的爷爷多么有名,可就算在卡德拉她也从来没见过弗朗西斯的名头能让大家出现这种反应。难道说,这是现在聚集在这里的人都和光魔技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缘故?那样的话,他们的眼里不应该是尊敬居多才对么。

而现在他们看着莉诺卡的眼神里除了尊敬之外,蕴含了太多太多莉诺卡难以说清楚的情绪,这让少女心里觉得有些难以释怀:爷爷的名声在这里这么响,一定是另有原因。获得这样的确信之后,莉诺卡妄想自己脚边的帕露菲,大狗却用后脑对着自己的搭档,装作没看见。

这时候造成现在这状况的元凶也一脸意外的环视着周围,一边眨巴眼睛一边呢喃着什么,看样子少女对应付众人的目光相当的不在行。而她身边的少年对着她幸灾乐祸的做着鬼脸,很开心的偷揶道:“玛嘉笨蛋,大笨蛋,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不能随便说的啦,人家名人之后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好像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吧?

少年立刻就因为自己的话语而遭到报应,玛嘉把那本特大号硬皮书又从地上拣了起来,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在搭档的脑袋上,厚重的书脊和少年的刺猬头发生的激情碰撞带来了充满质感的沉重的闷响。

少年一声不吭地就抱着自己的脑袋就地蹲下,过了好一会他才聚集起力气对少女嚷嚷着抗议道:“混蛋!玛嘉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你这一点都不可爱的肌肉女!”

“我会成为肌肉女还不是因为整天要接铁匠的活,都怪你平时花钱太猛。搞的我们光靠光魔制品订单根本过不下去!索尔你个大白痴!”说着说着玛嘉的怨气也上来了,少女反复高叫着“大白痴”三个字,一遍又一遍地把手里地书抡圆了敲到索尔的刺猬脑袋上,“混蛋,我也想过那种平时接点活儿就能赚很多钱,然后整天呆在工坊里研究新发明的生活啊!可是大家都不相信我是六级工匠,再加上你这家伙整天在外面瞎晃乱花钱!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就连莉诺卡都暂时忘记方才心中的疑惑。很无语的看着两人耍宝……那应该算耍宝吧……

抱着装着好几条长裤的包裹的女仆多菲雷亚则半分吃惊半分无奈的在莉诺卡身后嘀咕:“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是什么家伙派来愚弄我们地么?”

“喂。你们几个,”杰西恩雅看起来完全不受陌生的少年少女的影响,她从副驾驶的座位上回过头,确认自己的呼唤成功的将在大街上引发骚动的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转向自己后,黑发少女冲周围渐渐聚拢地人群努了努嘴,“这些大叔们好像对妨碍他们正常生意的小孩子很不爽呐。”

“小孩子”一词一出,三名少女立刻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她们一齐对杰西恩雅瞪圆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大声抗议:“才不是小孩子!”

杰西恩雅将脖子转回原位,把后脑勺赏给三名少女,接着她从怀里掏出多菲雷亚已经见过的那个金属筒,拿出冰棍塞进嘴里,随即抬起右手对脑后地少女们挥了挥,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样都好,赶快上车走人吧。”

最先对杰西恩雅的话做出反应的是多菲雷亚,金发女仆把手放到莉诺卡的肩膀上。将嘴唇从后面凑近莉诺卡地耳朵,以礼貌得体地语气建议道:“走吧,小姐,继续逗留在这里确实不好。”

多菲雷亚的举动在旁人眼中和忠心地女仆并无二致,感觉就像懂事的小女仆正在劝说孩子气的主人一般。想象力丰富点的人甚至会从她那略显亲昵的举动里推测,这两人应该是从小就在一起了吧,陪着大小姐一起成长的贴身女仆,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么?

“但是……”莉诺卡看了眼素不相识的少年和少女,还有些犹豫。

“好啦好啦。上车上车。”多菲雷亚推着莉诺卡的背。将“大小姐”哄上了车,关上车厢后座的门之后。多菲雷亚一路小跑绕到另一边,钻进驾驶座,她和她的“大小姐”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还留在地面上的帕露菲从刚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盯着被刚刚玛嘉那汹涌的书脊攻势定在地上,抱着脑袋动弹不得的少年索尔。

因为玛嘉的攻势被杰西恩雅的话语打断,早已察觉到帕露菲的目光的少年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回应着大狗那骇人的目光,嘴角上弯的同时吐出意义不明的词语,让徐向北的翻译机制来翻译,那就是:“COOL。”

这时,莉诺卡的呼唤从已经发动,并且正在起步的吉普成上传来,大狗响应呼唤驱动四脚向吉普车跑去,同时最后扫了眼少年,才拧过头,轻轻一跃跳上吉普车的后车斗,在这之后大狗再没有回头,就好像少年完全不存在。

少年索尔抬起右手,擦了擦溢出鼻孔的鼻涕,咧开嘴冷笑着,轻声自语:“有点意思啊……有意思……”

而少年身边,少女工匠玛嘉正满脸不甘的抱怨着:“可恶,这不公平,为什么都是金徽工匠的后辈,差别就这么大呢!我也想要那种车子,想随意的买材料,特别是,我想有个听话的搭档啊!”

“又有我什么事?”索尔被最后一句意外的话语刺激到,刚刚那幅有那么点“酷”的感觉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像往常一样对自己的搭档吼了回去。

“当然,一看那只大狗就是她的搭档,多么听话地狗啊!”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酷的男人连狗都不如么?”

一如往常的争吵最后又以“玛嘉手刀”的倾情演出为终结。在玛嘉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少年索尔忽然握住自己搭档的手。

玛嘉异常惊讶的看着索尔,少年那罕见地分外认真地面容让少女不由得也认真起来,少年的话语顺着两人之间的脑内链接传进少女的脑海——虽然两人确实没什么心计,必要的谨慎还是有的,用到脑内链接说明接下来索尔要说的话语和二人现在的工作有关。

玛嘉,如果。少年心中地决意仿佛也和思维波一道进入了玛嘉的脑海。这使得少女不由得更加用力的回握索尔的手,仅仅是如果,之后的行动中如果和那家伙对上了,一定不能输啊,我们两个。

“那家伙……啊,哦……”玛嘉用了一秒钟左右才反应过来那家伙指的是谁,少女望着刚刚绝尘而去的车子在街道尽头扬起的尘土,稍稍沉默了一下。就对自己地搭档露出了笑容,以轻快又自信的语调回答道,“那当然。”

由于“弗朗西斯的传人”已经离开,原本聚集在街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偶尔有几个人会对引发骚动的另一名少女胸前地六级铜制雷欧纳德徽章多看上几眼,但是在刚刚那名佩戴银质徽章的少女的映衬下,年轻的六级工匠少女并没能获得更多的关注,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二人刚刚那些举动。

只有两人除外。

“可恶!”多希罗躲在街边小巷地阴影里。狠狠地咒骂道,“没事瞎晃什么,那个铜徽的笨蛋!”

“怎么办,还要继续去接触么?”多希罗身后地长发酷男亚库亚问道,“不过突然再冒出个银徽套近乎。谁都会怀疑的吧?”

多希罗皱着眉头沉思着,下意识的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尖,最后他摇了摇头:“不,那样太危险了,就这样回报唐吧。”

说完多希罗似乎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般将探出巷口的脑袋缩了回来。对亚库亚挥了挥手道:“走吧。回去了。”

另一边,多菲雷亚开着吉普车三拐两拐钻出了贸易岛。开上连接贸易岛的巨石大桥。

车上没人说话。

多菲雷亚几次想开口,都因为莉诺卡那凝重的脸色而作罢,金发少女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的侧过脸,窥视着莉诺卡的表情——看起来刚刚因为忽然冒出来那对工匠搭档的耍宝而暂时被莉诺卡忘却的疑惑再次爬上了少女的心头。

和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心的多菲雷亚不同,杰西恩雅咯吱咯吱的咀嚼着冰棍,身体斜靠在吉普车的车门上,满不在乎的看着大桥外的景色,她那头黑发和身边多菲雷亚的金色双马尾一道,飞扬在飞驰的吉普车带起的风中。

在舞动的华丽的金色和黑色的包围下,莉诺卡那亚麻色的长发的存在感几乎被压榨殆尽。

这种凝重的气氛下,帕露菲一反常态的没有过多的担心莉诺卡,大狗蹲在莉诺卡旁边的座位上,身体下面压着一堆采购来的高级原料,就和杰西恩雅一样一言不发的望着车外面不断掠过的栏杆上的装饰。

终于,莉诺卡开口了:“呐,帕露菲,关于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

多菲雷亚的脖子向后回转,转到一半却“卡住了”,金发少女将脑袋硬生生的扳回原位,只是斜着眼睛担心的看着莉诺卡。杰西恩雅则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莉诺卡,又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向别处,她抱在怀里的端雅剑在这个时候发出越来越响的嗡嗡声,看起来它确实很想借用搭档的嘴发言,直到杰西恩雅用食指狠狠的弹了它的剑身一下才再次安静下来。

帕露菲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是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你爸爸甚至还没有娶妻,所以与你不必在意。”

徐向北穿上辛德蕾拉递过来的上衣,满意的看着镜中地自己。

他身后梅加耶拉正在整理他换下来的那些因为穿着衣服睡沙发而被压得到处都是褶皱的衣物,这情景让“公爵”大人小感叹了一下:能在两名女仆装美少女的伺候下换衣服。我果然是人生的胜利者,穿越万岁。

辛德蕾拉忽然转到徐向北面前,挡住了镜子,少女伸出双手,一脸认真的帮徐向北调整着胸前的领结。整理衣领地时候少女纤细地指节时不时的碰到徐向北的脖颈。(果然这个场景是后宫剧中正宫的标志啊啊啊啊BY很久没在正文里插话的作者)

梅加耶拉也站到徐向北身后,开始整理西装大衣的垫肩,顺便拉平后背的褶皱。

两名少女安静帮自己的主人做最后地调整。整个房间里只有衣物和少女们的女仆装裙摆发出的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也许是受不了这安静。徐向北开口问面前正弯着腰帮他整理衬衫前襟那华丽的领子的辛德蕾拉问道:“所以说,希达就带着莉莉亚和爱丽丝上街了?”

“恩,辛西娅说有爱丽丝和莉莉亚在就行了,就算被人用隔断器偷袭,只要能和我们保持联系,就不必担心。”辛德蕾拉轻声回答的同时,抬起头看着徐向北,“所以我就没有叫醒主人大人了。”

因为紧记着徐向北在进入五十二区时的布置。就算在这没有外人地场合辛德蕾拉依然选用了符合自己身份的称呼。

徐向北点点头,肯定道:“这么做没错,我睡得很舒服。那么,既然大家都往外跑,我们也出去转转吧!”

辛德蕾拉歪了歪脑袋,好奇的看着徐向北。

“辛蒂你也一起来吧,”徐向北抬起手摸了摸辛德蕾拉的头,笑着解释道。“作为到访此地的贵族,前往此地地统治者那里拜会是礼节啊,而且,高位羽翼的聚集不正是发生在这里的人类自治会所在的浮游岛么?刚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刺探情报不是么?没准能让对方手忙脚乱露出马脚呢。”——

然后暗中行动地老管家就有机可乘了。

“那样地话,”徐向北身后的梅加耶拉请示道。“请问护卫要选琳芙丝小姐还是……”

徐向北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梅加耶拉地话:“不必了,我有辛蒂也足够了,要知道,就连布里多瓦帝国机动舰队都奈何不得我们俩呢。”

辛德蕾拉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随即将身体轻轻靠上徐向北,用额头摩擦着徐向北的下巴——辛德蕾拉似乎特别偏爱这种撒娇的方式呢。

可少女抬起头来的时候。却非很认真很坚定的说:“可是,我对暗中防备别人不拿手,如果被人偷偷套上隔断器的话,主人大人会很危险,所以还是带上莉斯吧,她的羽翼不容易被偷袭,警觉性也够。”

徐向北拍拍脑袋,自嘲的想,不过是被两名美少女伺候着换了下衣服,自己就又得意忘形了,还要辛德蕾拉来提醒,真是……

辛德蕾拉似乎误解了徐向北的意思,道歉的话语就像往常一样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却被徐向北掐断在第一个音节那里。

“你说得对,辛蒂,我们带上莉斯吧。”徐向北伸出双手,抱住了辛德蕾拉的肩膀。

宅男徐向北体验着和自己的“代理女仆长”的温馨互动的同时,另一群男人正在风雨中跋涉。

不管对人类还是对温蒂妮,狩猎风鲸都是一件充满挑战性的事情。而挑战性往往和利润以及风险成正比。

捕鲸船白银梅丽号正在风暴层那暴虐的风雨中摇摆,返回五十二区的路途就和出航时一样艰难。

船长蒙奇身披他最喜欢的那件大斗篷,头上扣着一顶夏威夷草帽,伫立在白银梅丽号的舰桥上,风雨没能让他那坚毅的脸庞松动半分。白银梅丽号此行收获颇丰,捕获了包括一条老山风鲸在内的五条风鲸,从风鲸的身体上割下来的各种宝贝装满了船舱,所有的水手都笑逐颜开,谈论着到达五十二区之后那花天酒地的生活。

唯独蒙奇一脸凝重。

这次航行太奇怪了,能有如此成果并不是因为白银梅丽号的善战,而仅仅是因为他们运气太好了:

他们碰上的所有风鲸,都早已受到了重创,而且伤口一模一样。

这让蒙奇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人类还是温蒂妮,都不会在重创风鲸之后放着它们不管的。同样让蒙奇感到不妙的是风鲸身上的伤口,那种伤口……

突然,白银梅丽号的主桅杆上的望哨敲响了警钟,暴雨中传来桅杆上的水手的喊声,那喊声中竟然透着些许的惊慌:“船长,右舷,右舷发现不明物体!”

蒙奇了解自己的水手,能让他们惊慌的事情铁定不简单,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蒙奇的丹田升起,沿着脊椎一直窜到他的后脑勺,让坚毅的船长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他猛的扑向右舷,向着雨幕探出身体。

那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

尽管看不清那轮廓上任何一处细节,可单是那轮廓的体积就让蒙奇的心凉到了极点,他潜意识里的动物本能就这样被激发了,脑海里有什么人在高声尖叫:“快跑!快跑啊!”

蒙奇决定顺从自己的本能——这本能救过他不下一次。

“左满舵,满帆!”

命令刚一下达,大副就尽责的提醒道:“船长,现在满帆的话,桅杆有可能被折断的!”

“现在不满帆逃离那个东西的话,我们就永远回不去了!相信我!”蒙奇大吼着将大副的话硬塞回后者的喉咙里。

可是一切都晚了,有什么光芒在黑暗中亮起,蒙奇不知为何觉得,就是那光芒造成了白银梅丽之前的好运。

现在,它送来了噩耗。

光芒在白银梅丽的船身上开了个洞,大小和风鲸们身上的一模一样,可惜的是,非生物的白银梅丽号并没有风鲸们那么坚韧的生命力,帆船钢制的龙骨几乎瞬间就被高温熔毁,帆船就像被夹了一筷子的饺子那样,很干脆的就断成两截,肚子里的各种“肉馅”和鲸油一起洒进豪雨中。

蒙奇也和自己的水手们一起跌入暴雨弥漫的虚空,在坠下的同时,他听见某种若有若无的声音——

死吧,背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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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

“帕露菲,”莉诺卡抓住大狗的下巴,将再一次企图偏开目光的大狗的脑袋硬生生拧向自己,盯着大狗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我之所以会踏上旅途,就是为了追寻爷爷的足迹,就是为了多了解爷爷一些,所以不管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我都想知道!请你全部告诉我。”

也不知道莉诺卡的臂力是不是真的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帕露菲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小女孩的脸,终于,大狗长长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莉诺卡,你要知道,真相并不总是会回应人们的期望,对现在的你来说,有些事情不知道会过得比较轻松,这是为你好,相信我。”

莉诺卡被大狗这一串听起来很玄乎的话给唬住了,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

这个当儿吉普车的车轮似乎碰到了什么突起,整个车身就像打摆子似的拼命晃动着,于是莉诺卡不得不松开帕露菲的下巴,紧紧的抓住吉普车的边缘,帕露菲趁着这个机会错开了莉诺卡的目光。而当车子恢复平稳的时候,莉诺卡并没有再一次追问,可她还是用复杂的目光盯着大狗,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渴望。

帕露菲似乎是打定主意只要莉诺卡不再问它就绝不开口,它完全无视了莉诺卡怨念的目光,一门心思的欣赏着五十二区的日常风景。

如果不是杰西恩雅突然插话,整个事情似乎就要这样告一段落。

杰西恩雅从前座上回过头,非常随意的丢下一句:“不去接触世界的真实,人又怎么会长大呢?”

帕露菲猛的回过头,对上了杰西恩雅那平静的。稍微有点懒洋洋地目光。对视持续了一秒钟左右,接着帕露菲首先移开了目光,在大狗偏过头去的瞬间,杰西恩雅再次开口:“还是说,你宁愿你的老搭档的孙女永远都像个小孩子,直到这个世界打她个措手不及为止?”

最后帕露菲叹了口气,重新望向莉诺卡,缓缓的说道:“莉诺卡,首先我要说的是,任何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任何人都会犯错误。弗朗西斯也不例外。”

帕露菲顿了顿,等着莉诺卡的回应,于是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瞪着两眼等着帕露菲继续说下去。

大狗抬起头,像老头老太太们回忆过去时常做的那样看了看天,以历尽沧桑地口气继续说道:“那还是在月光舟建成之前地事情,是我和弗朗西斯第一次来到五十二区,那家伙就像现在的莉诺卡你……不。就和所有酷爱光魔技术的年轻人一样,看见迷锁的瞬间就立刻认定这一定是古代遗留的光魔技术产品,并且为此欣喜若狂,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搜集一切关于迷锁的情报,为了能常住在五十二区,他甚至在这里租了套房子,开起了临时工坊……”

“爷爷他竟然,把奶奶和爸爸丢在家里。在这里开临时工坊?”莉诺卡难以置信的惊叫起来,可她脸上地惊奇停留了还不到半秒就被无奈所代替,少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仔细一想,爷爷他会这么做一点都不奇怪……”

而一直在副驾驶座上听着后面的话语的杰西恩雅的评价则是:“看起来,你爷爷一定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子。”

帕露菲并没有理会众人的重重反应,在短暂地停顿之后,大狗继续诉说着过去的故事:“弗朗西斯在五十二区不断的接受各种高难度的委托。这些委托为他带来了相当广的人脉。之后他进行地几次下层空域之旅都因为这人脉而受益良多。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些,只是一门心思的研究迷锁。他先是查阅了之前所有有名气的没名气的工匠对迷锁的研究记录。随后他决定亲自动手探查。在这里呆了整整半年之后,弗朗西斯发现他已经把整个五十二区人类能够抵达地地方都走遍了,就连大多数温蒂妮一族禁止人类进入地区域他都偷偷的溜进去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基本掌握了整个迷锁系统地结构,甚至推测出了迷锁系统的运作原理,并且被那种远远超越现在技术水平的构思和设计所折服,从那个时候开始,弗朗西斯就对提升自己的工匠等级以获取更高级的光魔网络访问权限失去了兴趣,他认为真正强大的技术在那个网络里是查找不到的。”

“原来如此,”莉诺卡托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自顾自的说道,“难怪爷爷直到送我去进行铜徽认证的时候才拿到金徽,还是在工匠协会的人的强烈要求下才接受的……”

“但是,”帕露菲看了莉诺卡一眼,继续说着,“有一件事一直让弗朗西斯搞不明白,这么复杂的系统,一定要有个控制核心才对,莉诺卡你也做过其他等级的羽翼吧,越高级的羽翼控制核心越复杂,到了九级的时候,就不得不拥有近似人类的智能,不,单就智力这点来说的话,最高级的羽翼已经超越了人类也说不定。迷锁虽然在操控精度方面的要求没有羽翼来得高,可是这种规模的东西,必定也要有相应的控制核心才对。

“而问题就是,弗朗西斯一直找不到迷锁的核心。”

“喂,”杰西恩雅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在说“别给我猜中啊”,“弗朗西斯老头最后该不会是打起温蒂妮神殿的主意来了吧?”

“没错,”还真就给杰西恩雅猜着了,帕露菲点点头承认了,“那是弗朗西斯没有探查过的,最后的禁区,可是温蒂妮们对神殿岛的看守实在太严密了,神殿卫士们各个都尽职尽责,哪怕弗朗西斯开出再高的价位都没能从神殿卫士们那里撬开他需要的墙角,于是弗朗西斯想到了最后一招。他……”

帕露菲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了莉诺卡一眼,似乎在最后一次确认“你真地想知道么?”,莉诺卡不说话,只是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安静的等待着下文。

所以帕露菲没办法,只好继续说下去:“弗朗西斯他,诱惑了温蒂妮神殿的一名中阶女祭祀。”

多菲雷亚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吉普车的车头猛的一偏,车子头部的防撞杆摩擦着大桥的栏杆。制造出耀眼的火花。刺耳地摩擦声刺痛了车上每个人地耳膜。

多菲雷亚好不容易才稳住方向盘,金发少女猛的回过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大声问道:“真的假的,人类和非人类?”

“虽然很少见,”比起大惊小怪的多菲雷亚,杰西恩雅的反应要平静得多,少女咬着冰棍一边回想着什么一边说道,“不过。我在五十二区的这几年里也不是没听说过类似地事情,而且只要肯花钱,还能买到可以将人鱼的尾巴暂时改变成人类双足的光魔道具魔女之药……”“就是那个,那是弗朗西斯为了实行诱惑女祭祀的策略,参考了羽翼的结构,配合人鱼的生物核心的特质制作出来的东西,”帕露菲继续揭露惊人地内幕,整个过程中大狗都没有再看莉诺卡。至于它为何这样做,那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靠着女祭祀的帮助,弗朗西斯顺利潜入了神殿岛,进入了神殿。并且看到了神殿中央供奉的西格玛石碑,石碑上铭刻着西格玛和声的全文,而且散发着强烈的第八粒子波动,弗朗西斯认为,他终于找到了迷锁地控制核心。从神殿回来之后。他连夜修改研究笔记。接下来只要补完控制核心的光魔回路就能完整复制出这个系统,所以他决定过几天再去实地考察一番神殿内的石碑。这一次他准备携带全套分析设备……可是第二天,事情败露了,那个女祭祀被送上了绞刑台,处刑的时间是午时三刻。而且看起来她并没有将弗朗西斯出卖,于是温蒂妮封锁了全区,搜捕并且悬赏亵渎神殿的人。

“弗朗西斯并不是那种会丢下自己人跑路地家伙,而且他喜欢胡来地劲头一点也不比夏亚差,他制定了一个非常疯狂的计划:经过计算,他认为凭借我地炮击冲击迷锁的能量屏障,能够造成迷锁的暂时崩溃,从而引起混乱,他准备靠着这混乱将绞刑架上的女祭祀抢走,他联络了之前受过他不少次照顾的走私船船长尼莫,将船停在五十二区附近准备接应,随后就毫不犹豫的开始了这现在看来近乎疯狂的举动。

“炮击按计划发起,不管是刑场附近的人鱼,还是因为戒严而无所事事的人类,都看见那发由我射出的聚能弹升向天空,但是这次弗朗西斯的估算失误了,迷锁的能量屏障的强度要强于他的预期,被反弹回来的聚能弹命中了人类最大的聚居区。反弹的时候产生的连锁反应使得聚能弹带上了大量的来自迷锁的能量,这些能量强大到将整个浮游岛的表面积蒸发了一半,由于整个五十二区的人类商铺都停止了营业,绝大多数的人类都呆在家里,于是五十二区人类的人口数因为弗朗西斯鲁莽的行动而减少了一多半……

“弗朗西斯之所以被称为异端工匠,正是因为如此,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来路不正的人会想到找弗朗西斯的工坊订制用途不那么好的道具,也正是因为他们觉得这种邪恶的疯狂工匠才会满足他们的要求。”帕露菲重重的叹了口气,结束了自己的诉说,它终于转动自己的头颅,望向在诉说的时候一直没敢直视的莉诺卡,可这回莉诺卡却偏开了目光。

“莉诺卡……”多菲雷亚侧过脸看着莉诺卡,一脸担心的欲言又止。

杰西恩雅没有说话,只是在将头转回前方的时候,悄悄嘀咕了一句:“原来五号岛的废墟是这么来的啊……”

这个时候长长的大桥终于走到了尽头,在吉普车因为桥面和岛上的路面衔接处地突起而颠簸的同时,莉诺卡开口了。

“总觉得,不想相信,”然后小女孩抬起头。硬挤出笑容说道,一听就知道是强打起精神的话语声中含着困惑和某些其他的东西,“但是,又总是觉得,爷爷确实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啊,我才不想告诉你这些……”帕露菲晃晃脑袋,同样叹着气。

莉诺卡轻轻的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不后悔,所以。帕露菲。谢谢你,只是,我想我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想一想。”

多菲雷亚看了眼莉诺卡,尽管担心却硬生生将头扭了过去,不让莉诺卡发现自己在担心她。

杰西恩雅最后扫了眼莉诺卡那沉静的脸,不知为何悄悄舒了口气,那表情看起来就像大姐姐看到被打倒了之后正在努力振作的妹妹似的。

帕露菲则再次将目光转向车厢外。

这时候费舍尔商行的大门就在前方。多菲雷亚和杰西恩雅几乎同时发现商行前停着地高级马车,看起来酷似夏亚.雷公爵地身影刚好钻进了马车的车厢,紧接着,站在公爵身后充当护卫的女仆小姐关上了车门,随即爬上车夫旁边的座位。

尽管距离很远看不太清楚,可多菲雷亚凭着那金发猜到那应该是莉斯。

然后马车在商行门前转了个弯,背向多菲雷亚她们,离开了。

夏亚到底要去干嘛呢?多菲雷亚疑惑的想到。同时为了将车顺利开进路边的商行入口,她侧了侧头,查看路边的状况,却刚好看见杰西恩雅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离开地马车的车尾。

“怎么了?”多菲雷亚问道。

杰西恩雅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公爵大人对金发还真是相当偏爱呐。”

“什、什么意思?”多菲雷亚脸颊微微泛红,紧张的反问道。

“没什么,别在意。”-

形成的球体屏障的中轴线上。刚好扼守着线的两头。

爱丽丝和莉莉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行走在树荫当中。

在前面领路地是一脸肃穆的希达。

“那个。希达小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呢?”终于受不了占据了整个岛的寂静,爱丽丝开口问出了从下马车的时候起就一直堵在她心头的问题。

莉莉亚立刻点头,应和道:“是啊,我们还以为希达小姐你会到处乱逛,去找书或者别地什么东西呢。”

走在前面的希达回过头,对两名少女露出笑容的同时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她的语调一如往常,说地内容也十分地让人摸不着头脑:“我跟你们说哦,生活是一本真正的巨著,活生生地历史也是,这是先哲留下的至理名言。所以阅读真正的历史也是司书的工作哦。”

两名女仆少女对视一眼,她们几乎立刻就放弃了解读希达话语念头,莉莉亚通过脑内链接对爱丽丝说:我看我还是将这些都记录下来,转述给主人大人好了。

爱丽丝轻轻点了点头。

而希达则在前面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关于五十二区啊,有这样一个传说哦,传说在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里,温蒂妮受到了地上来的恶魔的魅惑,成为恶魔们的鹰犬和爪牙。后来有一位英雄,带领他们挣脱了恶魔的控制,然后,那位英雄为了防止恶魔报复族人,那位英雄向温蒂妮的守护神西格玛祈祷,以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换来了西格玛对族人的守护。神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留下了名为西格玛和声的歌曲,只要歌曲没有失传,温蒂妮就受到西格玛神的庇护。”

希达这一长串话语结束的时候,林荫道也到了尽头,豁然开朗的视野正中,耸立着一尊高大的白花岗岩雕像。

司书少女转过身,后脑长及脚踝的那一对猫尾巴辫子随着转身的动作在空中甩动,接着少女一边背着双手向后倒退着走,一边像导游一样对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少女介绍到:“这里就是温蒂妮为了纪念那位传说中的英雄而建立的纪念碑,你们可不要错过那位英雄英姿哦!”

说完希达又转回身体,在纪念雕像的基座面前站定,抬头仰望着雕像,脸上溢满温柔,同时还有那么一丁点怜悯,她伸出手抚摸着基座,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声音说道:“这么多年来守护着迷锁,辛苦你啦。”

雕像无言,可是如果有人从远处看着整个五十二区的话,也许能发现,包裹五十二区的巨大球体那能量场表面荡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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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4)

由于靠近底部的换气设备,底部浮游岛上常年轻风吹拂,环绕着纪念碑广场的树林在风中摇曳着,发出飒飒的声响。

轻风同样吹拂着希达脑后那黝黑的长长的辫子,少女抬起左手按住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右手继续抚摸着面前的纪念碑。

陪同希达的两名女仆少女面面相觑,完全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等到连因为在家的时候常年担任女服务生而耐性极佳的爱丽丝都开始觉得无聊的时候,希达终于转过身,随之展现在两名女仆少女面前的是知性沉静的笑容,和往常那个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疯疯癫癫的读书狂简直判若两人。爱丽丝和莉莉亚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感慨:原来司书少女的美丽其实一点也不比月光舟上的任何一名少女逊色。司书少女就带着这样与往常迥异的表情对两名女仆说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莉莉亚一边摇头一边“嘿嘿”的笑起来,爱丽丝一开始还沉浸在对希达那知性沉静的美丽外表的感叹中,好容易反应过来之后,她很乖巧的将双手交叠在身前,一面摇头一面回答道:“不不,我们是女仆,服侍主人大人和各位小姐是应该的……”

“这样啊……”希达说着点点头,随即看着两名女仆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不怀好意,就像想要恶作剧前的孩子一般。刚刚那种知性沉静地感觉一下子就跑了个精光,紧接着司书少女高举起右手,精神抖擞的高呼,“原本我打算就这么回去的,可既然爱丽丝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继续逛街吧!目标是整个五十二区所有的旧书店!出发!”

爱丽丝在原地僵了数秒,要知道五十二区一点不小,和上了大桥就能放手狂奔吉普车不同,像希达她们这样乘坐马车的话。光是从二号贸易岛来到位于最底部的这个浮游岛就用了将近三个小时,要逛遍所有的旧书店。那得要多长时间啊……

但是女仆是不应该反对主人的命令的,至少在梅加耶拉制定地月光舟女仆队守则里没有这一条。所以对自顾自的从两名女仆少女中间穿过,嘴里念念有词(“稀有地美食……不对,稀有的书籍,我来啦!”)地希达,爱丽丝只悄悄叹了口气,就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莉莉亚则按着头上兔耳朵形天线的根部,在给自己的姐姐发报——在辛德蕾拉能够做到不通过兔耳发报之后,梅加耶拉也很快就学会了,可惜莉莉亚在这方面比较没天赋。而且她总觉得姐姐就算摘掉天线还有主人大人给的猫耳,自己总得也要有对耳朵才行。

徐向北下车的时候,派头十足。

先是莉斯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车来,打开车厢对着路边的那一侧的车门,在一身华丽的蕾丝女仆装地辛德蕾拉下车之后就怀抱千鸟背对着车厢站在车门外侧。警觉的注视着任何胆敢靠近的人。少女的目光凌厉,让几个穿着破旧工作服在跑腿的学徒工立刻刹住了脚步,绕道而行。而进出镇公所地警备队员们基本上都是雇佣来的佣兵,见得世面比学徒们要多得多,却也正因为这样。在他们那如常的神色下面。掩藏着对伫立在车旁负责警戒的娇小金发女仆更深刻的忌惮——尽管少女地身形外表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但是这些经验丰富地老佣兵们一看就知道。这少女久经战阵杀人无数,虽然她的尚不懂得掩饰自己身上地那种杀手特质,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她杀人的本领。

第二个下车的辛德蕾拉从莉斯手里接过车门的把手,拉着车门往后退开两步,将门前的通道让出来之后,少女按住自己女仆装的裙摆,毕恭毕敬的弯腰做鞠躬状,流水一般的长发从她两肩倾泻而下,和女仆装前面那白色的围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警戒中的莉斯偷偷将脖子往辛德蕾拉的方向转了转,瞄着辛德蕾拉身上那套出门前才换上的华丽的礼仪用女仆装,除了女仆装传统的黑白两色外,那女仆装还在所有的蕾丝边的外缘缝上了细细的金线,咋看去根本看不出来那道金线的存在,可是当光线落到辛德蕾拉身上的时候,所有的蕾丝都给人一种熠熠生辉的错觉;于此相应的是,女仆装的围裙上也用金线缝制了华丽的镶边,女仆装的制作者对金色花纹的用量拿捏得异常完美,既让这衣服拥有了一种华贵的美感,又没有使它因此而带上和那些在每个手指上都套上金戒指的暴发户般的庸俗气息——难怪徐向北会将这件衣服命名为礼仪用女仆装了呢,可惜的是能做出这样的衣服的裁缝绝对是大师级的,月光舟上这样的衣服也只有一件而已。

莉斯的目光在辛德蕾拉的前胸停留。这套礼仪用女仆装显然不是为莉斯这种尺寸的身材制作的,而前胸那一块正是这一点的最佳证明。莉斯咬了咬牙,别开目光,下一刻她将自己的指甲狠狠的抠进千鸟的刀鞘——这八成是那把为老不尊的刀又在精神链接里说了什么让少女不爽的话了……

抛开海盗基地为什么会有这种只有闲得无聊的大贵族才会拥有的女仆装这点不谈,原本就足够耀眼的辛德蕾拉在这件衣服的包装下,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她那毕恭毕敬的动作和乖巧的神态立刻就告诉看着她的人,就要从马车里出来的家伙不是大贵族本人就是大阔少,或者两者兼具。

总之,夏亚.雷公爵的脚还没着地,他出来的目的就达成了大半。

五十二区人类自治会公所是一栋充满文艺复兴时期地欧洲风韵的四层建筑。它给徐向北的第一印象让来自地球的异世界人直接想到了初中历史课本上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伦敦总部的照片。

徐向北走出车厢站到地面上后,盯着蹲在四层建筑顶端的雕像看了一秒钟,才戴上手中的圆筒礼帽,接过辛德蕾拉递上来的手杖(俗称文明棍)。此时地徐向北完全是一副“吃饱了撑着了所以热爱探险的大贵族”地模样,昂着下巴做高傲状,径直走向自治会的大门,看都不看那些自动给他让出路来地警备队员。

自治会的底层是集会所,用途有二,其一是在需要做样子的时候用来召开五十二区人类代表大会。然后用表决的形式来公布那些早已决定好的事情,其实有没有这一步都不会改变接下来自治会的任何决定。只不过有了这一步由自治会的高层做出的决定就成为五十二区全体人类的意志和愿望,是民主的体现;集会所第二个用途。也是它最主要地用途,就是给自治会的职员还有五十二区的警备队员们提供下班后的折扣酒水服务,当然只要肯花钱任何人都能在这里获得酒水和食物,说白了就是由自治会官方运营的酒馆……

由于已经接近晚餐时间,徐向北进入集会所地时候,大厅里一半的位置已经坐上了人,空气里弥漫着啤酒的香味,而所有酒馆都拥有的另外两种味道——男人们的汗臭和醉汉口中吐出地酒臭——却还没有来得及扩张自己地势力。

人数不多排场却不小的徐向北一行立刻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地注意力。

集会所的女服务生反应很快,她立刻就凑到徐向北面前亮出自己最自豪的笑容,询问徐向北需要什么服务。

当徐向北表示自己是来跟五十二区的人类统治者“打招呼”之后。女服务生笑着说了句“这边走”,就转过身领着徐向北他们穿过集会所的大厅。

徐向北跟在夸张的扭着自己丰满的屁股的女人身后,同时打量着坐在大厅里的人们,估算着警备队员和个别几个看不出所属的佣兵们的战力,他知道莉斯一定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可惜的是。人形羽翼在非战斗形态和常人无异,为了保险起见徐向北将此时大厅中所有站在某个男人身边的美丽少女都当成了人形羽翼,这样算的话,此时大厅内高位翔士大概有四人,也不是不能对付的数量。

这时候女服务生已经将徐向北领到了大厅后部的楼梯旁边。她对徐向北殷勤的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徐向北身后的两名女仆少女。徐向北注意到,这个刹那女服务生脸上显现出些微的不甘心的意味,这让他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开心。

走上楼梯,马上就有职员打扮的男人迎上来,看起来谨小慎微的职员对徐向北鞠了一躬,就这么弯着腰往后退到一边,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的说道:“马科多先生和警备队长衫森先生正在等着公爵大人的到来。

毕竟自己弄得动静那么大,对方有这种程度的准备也不出奇,徐向北点点头,在小职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扇檀木大门前。

马科多.伊东比徐向北想象的还要年轻,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而他身边的衫森相比之下则更符合徐向北印象中的警备队长的形象,更重要的是,整个会长室里除了两人外,并没有看到人形羽翼的身影。

徐向北仔细的打量着衫森手边的物件,思考着壮汉的羽翼和千鸟一样是物件形态的可能性。

将徐向北领来的职员对坐在办公桌之后的马科多鞠躬,然后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关门时的声响刚落,马科多就先发制人的开口了:“我想,公爵大人和我们一样,不想在客套话上浪费时间吧?”

徐向北点点头,既然对方都这么不客气,他当然也不能落下风,所以他很不客气的拉开放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同时装模作样地回答道:“确实,那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马科多笑了,如果这是描写我军侦查员深入虎穴的老电影的话,“土匪头子”马科多在露出这笑容之后的下一句话铁定是:“好,爽快人!”

可惜这不是主旋律电影,马科多的下一句话着实让徐向北小小的吃了一惊。

马科多将身体前倾,右手的手肘支在办公桌上,左手规律的敲打着面前的桌面,盯着徐向北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刚接到线报。说辖区内有人正准备抛售大量的龙诞香,不知道公爵阁下对此有何看法?”

让徐向北吃惊地不是自己出售龙诞香的事情这么快就会败露。毕竟自己要卖地数量太大,这么多违禁品如果是什么人在五十二区内长期囤积起来的。很难瞒过在五十二区拥有眼线的自治会,而最近能将这么多龙诞香一次过带进五十二区的,也就只有打着送还尤歌朵拉旗号大摇大摆的进入五十二区的月光舟了。让徐向北惊奇的是,对方竟然如此直接。

徐向北和马科多的目光对视了一小会,咧开嘴笑了,他决定将自己刚刚的想法如实说出来,这才叫“打开天窗说亮话”嘛:“马科多先生真是个心急的人啊,没错,那确实是我地船带进来的。”

马科多似乎松了口气,他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结。用比刚刚舒缓许多的语气说道:“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互相试探上而已,我们的立场其实和公爵阁下一样,那么大规模地资金调动,恐怕是很难瞒过公爵阁下的眼线的吧。”

徐向北似乎笑得更开心了——事情简直就和他与辛西娅的推测一模一样:马科多收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线报,人类自治会要不就是龙诞香地买家。要不就是和买家关系密切,否则地话就难以解释为何有人在秘密收购违禁品,温蒂妮却一无所知。

“从马科多先生的话看来,这笔交易看来是成了?”徐向北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切尽在掌握中”地模样。昂着下巴看着马科多。

马科多点点头。很坦然的承认道:“是的,我想您一定也猜到我们收购龙诞香的目的了。事实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手头的存货还……还有些差距。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您可能不知道,龙诞香对装备着解除封印后的武器的神殿守卫效果有限,所以我们不得不拿出不少资金秘密雇佣了一些高位翔士,所以,现在老实说我们拿不出那么多资金收购您的货物,所以我想征询下您的意见,您觉得空缺的部分,用未来五十二区人类政府颁发的永久免税凭证来抵偿,是否可以接受?相信事成之后,这个凭证会非常值钱。”

徐向北看着马科多的脸,揣摩着他心里的想法。

五十二区根本不可能有人对香水有如此大的需求,它只是龙诞香的中转站罢了,在五十二区里冒着禁令收购来的龙诞香,剩下的用途也就只有一种了,那就是用作对付温蒂妮的武器。

马科多大概认定徐向北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徐向北确实知道),他八成是将明知龙诞香的用途却依然决定卖出这些货物的徐向北当作自己的支持者了。

徐向北觉得马科多这样做未免草率了一点,实在不像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一方统治者的男人会做的事情。或者,马科多是觉得徐向北现在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放松了警惕?想到这徐向北不由得看了眼打刚刚就一言不发的伫立在会长身侧的衫森,却发现壮汉正和比他个头小四到五倍的莉斯圆睁着眼睛互瞪中。

不过,接下来马科多的话语从一定程度上解开了徐向北的疑惑。

马科多看徐向北很长时间不说话,开口试探道:“当然,您不必立刻答复,您可以回去和船上的王女殿下商量之后再做答复,或者如果王女殿下需要本会提供其他形式的服务的话,也尽管提出,对于布里多瓦议会派的援助,我们一定会拿出合适的报酬,对殿下今后的复国行动,我们也会鼎立支持,这点您和殿下都请放心。”

徐向北半张着嘴,稍微愣了愣才在心里暗道,原来如此,如果从那个角度来解释徐向北出售龙诞香的行为,确实非常的合理,难怪马科多会表现出现在这种信任的姿态——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完全信任的东西叫做“利益”,共同的利益决定了敌友。比起掌握五十二区商业和大量走私活动的人类自治会,温蒂妮的政教合一政府显得太穷了,而且也太难以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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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5)

科里奥尼看着面前职员打扮的小男人,将浓浓的烟气从鼻孔里喷出,于是他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立刻充满了浓郁的雪茄味

科里奥尼有两个办公室,大的那间用来撑场面,可他个人却非常不喜欢大办公室里那种浮华的感觉,所以那些真正主导他手下整个组织的运作的决定,全部都是在这间小房子里做出的,同样的,能够进入这间小房子,说明那人得到了科里奥尼足够的重视。

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小男人显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不由得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从自治会公所出来之后就直接跑来见这位“教父”,早知道应该回家换套体面点的衣服才对……

就在小男人这样想的时候,科里奥尼的右手将雪茄从自己嘴里拿了出来,他身后的黑人仆从立刻领会了主人的意思,将自己的手身到“教父”面前,接着教父就将手中还冒着青烟的雪茄按在黑人的掌心,雪茄熄灭的时候发出的滋滋声让教父面前的小男人缩了缩肩膀。

科里奥尼将雪茄放到桌上专门划出的一小块区域内,抽出拆信用的小刀,烟头上烧过的部分仔细的切掉,他仔细的检查了下切口,才满意的将雪茄剩下的部分放进桌上的小架子里——把抽了一半的烟丢掉可不是他科里奥尼的作风。

表面看起来这不过是个人生活习惯中的某些怪癖,可是在看着“教父”慢悠悠的做着这一切地时候,等在办公桌前的小男人背后的冷汗换了一波又一波。不一定非要显得咄咄逼人才能展现出压迫感。真正的大人物根本不需要虚张声势的怒吼与锐利的目光,科里奥尼显然深谙此道。

教父“不经意”的抬了抬眼皮,他满意的看到自己的举动效果非常的不错,所以他终于开口:“所以,马科多终于弄到足够地龙诞香了?”

“千真万确,小的用大人给的窃听器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卖家是布里多瓦的逃亡王女殿下,而且……”小男人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且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听到的内容,似乎这样就能让科里奥尼对自己的话语深信不疑似的。

科里奥尼不说话。只是看着说个不停地小男人,很有耐心的等到他自己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为止。

赶紧闭上嘴之后,小男人战战兢兢的看着科里奥尼,生怕自己刚刚地喋喋不休让“教父”大人生气了,然后科里奥尼那平静的面容让他着实松了口气,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平静背后的含义——没有人会和死人计较那么多。

“我知道了,老规矩,报酬稍后会送到老地方。”科里奥尼在小男人安静下来之后又等了一小会,才缓缓的开口。

小男人知道教父的话代表着自己应该离开了。于是他将一直托在左手上的帽子换到右手,对教父弯腰行礼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科里奥尼忽然叫住了戴上帽子正要迈出门口的小男人,不等他回头就继续说道,“这次,为了感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作的一切,让我的仆人送你一程吧。”

话音刚落教父身后的一身漆黑地仆人就上前数步,迅速来到小男人的背后。

小男人终于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转过头,一脸惊恐的想要谢绝教父大人的“好意”,可是大个子的黑人用自己那虽然一点也不显得强壮,却异常有力地手腕框住了小男人的脖子。将他拖出了教父的办公室。

办公室那毫不起眼的大门关上之后,科里奥尼将两手合在一起,左右手用力的互相捏着,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那是教父独自思考地时候地习惯性动作,每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代表着他马上要做出某些十分重大地决定,如无意外,这决定将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而这一次,这决定没准还将影响世界的未来。

末了。教父掏出自己那金色的雷欧纳德徽章摆在桌面上。然后他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木盒子。当科里奥尼将大拇指按在盒子锁眼处镶嵌的那颗宝石上时,宝石亮起光芒,随后盒子内部发出咔哒一声,盒盖向上弹起,露出里面的天鹅绒衬底,还有躺在天鹅绒上的那枚透明无色的雷欧纳德徽章。

科里奥尼将两块徽章摆在一起,金色和透明的两只徽记之间开始产生某种共鸣,紧接着立体的图像从无色的徽记中投影出来——不是投影在虚无的空气中,而是直接在科里奥尼的视网膜上成像,在旁人眼中透明的徽章只是将一道光射进了科里奥尼的眼睛里罢了。投影的内容是每个光魔工匠都十分熟悉的光魔网络登入界面,科里奥尼用双手在身前的空气中比划,向光魔网络里灌入了某些信息。

只要知道准确的检索码(相当于地球互联网的地址),这些信息所有的光魔工匠都能查询,但是特定的人才不会将它们当成系统出错的乱码。

对于这些“特定的人”,这些信息的意义如下:状况有变,一号方案废弃,开始执行二号方案

这个时候,五十二区不知道,死神的脚步正悄然接近。

夜幕降临了。

不过这点在费舍尔商会地下的下水道里给人的感觉不甚明显。

“这样真的好吗?”辛西娅问自己身边的徐向北,因为发色相近,这个时候她的身份是“布里多瓦废弃王女多菲雷亚”,身材骤然提高了几个档次的王女殿下质问着徐向北,“不管怎样。我们都冒用了多菲雷亚的身份,不告诉她真地好么?”

徐向北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可是你不觉得,将这个选择权丢给那孩子,未免太残酷了一些么?”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人类和温蒂妮的矛盾迟早有激化的一天,相比掌握了迷锁控制权的温蒂妮,只有数量优势的人类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现在月光舟上这些龙诞香,到了人类手上的话,无疑将大幅度减少即将到来的冲突中人类地伤亡。却同时也一定会对温蒂妮造成巨大的损害。对多菲雷亚来说,一边是自己的异族朋友和她的族人,另一边是自己的同胞,可以预见这一定是个痛苦无比的抉择吧。

“所以,”徐向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即对辛西娅摊了摊手,补上了最后一句话,“我们来做的话至少多菲她还有个怨恨的对象,不是么?”

说完徐向北就拧过头。将目光投向正在把一桶一桶地龙诞香搬进下水道的费舍尔商会的雇员们。

辛西娅看着徐向北地侧脸,微微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问了个看起来和头一个问题没什么区别的问题:“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徐向北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用力挥了挥自己的手,皱着眉头瞪了辛西娅一眼,“我不是说了么……”

“我不是在担心多菲雷亚,”辛西娅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徐向北的话,“我是问你,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将你自己亲手救回来的尤歌朵拉再次推进绝望之中?”

徐向北沉默了。

这时最后一桶龙诞香被运进了下水道,费舍尔商会地下的下水道就和其他商会一样,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地地下码头。很久以前五十二区还没有成立人类自治会的时候,人类的反抗者们为了方便和温蒂妮统治者捉迷藏,将各浮游岛的下水道系统变成了复杂而便利的地下交通网络。可以说,这些管道为人类争取区域自治权地斗争立下了汗马功劳,而现在,这些管道则成为了各种违禁品交易的途径。

在下午和马科多谈妥之后,徐向北和人类自治会都认为应该尽快进行龙诞香的交易。以免夜长梦多,交易的场所也理所当然的选择在了隐秘地下水道当中。

现在徐向北方面地准备已经完成,就等着人类自治会接货的船只到来了。

徐向北盯着在码头上堆放整齐地龙诞香,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啊,”终于。徐向北压低声音。回答辛西娅的问题,“由于你所知道的那个原因。我对西格玛什么的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在意,仅仅是一种好奇心罢了,在这个世界里真正让我觉得十分向往的事情,就只有在天上自由的飞翔罢了,那可是我从儿时开始就梦想的事情。”

在天上自如的飞翔,这恐怕是每一个男孩子都曾经有过的梦想吧,就连自知自己的视力压根就不可能达标的徐向北,在高三的时候也兴冲冲的报名参加了空军的飞行员体检,结果第一次检查就被刷了下来。接着徐向北和几个同病相怜的哥们一起逃了一天课,带着啤酒撬开学校附近高层商务楼的天台铁门,对着天空大喝大喊大叫。徐向北一点不后悔浪费了整整两天的复习时间,因为梦想嘛,至少要试一次不是?然后梦想破碎的时候,怎么能不发泄?这才叫青春嘛!

现在这个梦想实现了,徐向北已经知足了,他现在所作的任何一件事,其实都并没有包含有他的欲望,实际上他只是被情势牵着鼻子走罢了。徐向北这一切的原因归结为,自己是异世界人,所以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大多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除非那些人和自己有了某些羁绊。所以他才会去救多菲雷亚,才会在迪亚加拉担心辛西娅和辛德蕾拉,才会冒冒失失的跑去把尼特族的大司书给“绑架”了(他自己不知道她的行为相当于“绑架”——不过,当事人也愿意的情况下那不叫绑架吧……)。

“所以,我宁愿让多菲雷亚来怨恨做出决定的我,也不愿意看到她因为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后果那悲伤的脸。”

“嗯哼,”辛西娅看着一脸坚决做大义凌然状的徐向北,咂了咂嘴之后一针见血的刺向徐向北痛处,“说得很漂亮,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实情,但是,我不得不说,到头来你还是在推卸责任。为什么硬要说成是为了多菲才这么做的?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决定卖龙诞香给自治会,因为这毕竟是对己方最有利的选择,但是我会自己来承担害死温蒂妮,还有尤歌朵拉的责任。家父最常说的话之一就是,作为上位者,就应该有草菅人命的觉悟,如果被牺牲掉的是我们的友人,那么承担随之而来良心谴责和不安就是我们的责任。”

徐向北回过头,有些意外的发现辛西娅脸上并没有往常她揭自己短时那戏谑的表情,异常认真的少女让徐向北觉得自己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最后,徐向北叹了口气,他将信将疑的问辛西娅:“你真的,打心底里支持我的决定,而不是站在我的羽翼的立场上采取支持的态度?”

“这不是当然的么,被我放弃掉和牺牲掉的人究竟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所以我和你是同罪之人啊。”辛西娅笑了,她一边说一边向徐向北走上几步,轻轻抚摸着徐向北的脸颊,她的思绪顺着二人接触在一起的肌肤传进徐向北的脑海请你理解,我和辛蒂不同,我没有那种纯净的灵魂,也不能给你飞翔的翅膀,但是我也能做到辛蒂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以妻子和参谋的身份,给你提出谏言,夏亚。这是我能够做到仅有的事情。

徐向北看着少女的脸庞,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充满怜爱的抱住她的肩膀。

辛西娅将头埋进徐向北的怀里,可才过了一小会,她又抬起头,看着徐向北露出往常的坏笑。

“啊,想起来了,夏亚你似乎更喜欢这样子呢。”说着少女学着辛德蕾拉的样子,将额头靠上徐向北的下巴,扭动脖子摇晃着脑袋,轻轻的摩擦着。

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因为刚刚那严肃的话题而显得情绪低沉的徐向北的心情渐渐放松,正当徐向北准备做些什么来回应辛西娅的“撒娇”时,隧道里面传来了某些金属敲击所发出的声音。

那是潜伏在隧道里的暗哨发来的信号,人类自治会的运输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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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6)

因为今晚有大交易,往常人声鼎沸的费舍尔商会酒馆此刻显得异常的冷清,两名女服务生靠在厨房入口处,一边修着指甲一边聊着岛上最近的八卦;柜台里的酒保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玻璃杯,和对店内仅有的几名顾客不管不问的服务生们不同的是,酒保会时不时的抬起头,扫一眼店内的角落。

某些金色的物体让酒馆的角落变得熠熠生辉,金色的主人正一脸无聊的往嘴里倒啤酒。

“真是的,希达在古籍店里赖着不回来了,莉诺卡要自己静一静,公爵大人有公务,总觉得就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呐。”多菲雷亚晃着微微泛红的脸蛋,用稍微带上点朦胧意味的声音抱怨着,“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他们就那么想凸显我这首席驾驶女仆的无能么!没错,我飞不起来!我有恐高症!还没有胸部!至今为止除了开月光舟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反正就是没用。”

“无所事事的不还有我么。”隔着桌子坐在多菲雷亚对面的杰西恩雅悠然的说道,明明手里的杯子装的只是普通的啤酒,但是杰西恩雅还是像人们品尝高级红酒时常做的那样,轻轻晃动着木杯,端雅剑被她靠在身后的墙上。

“是是,闲人万岁。”多菲雷亚举起空的酒杯,向杰西恩雅做了个敬酒的姿势,自暴自弃的喊了句,接着少女重重的叹了口气,将酒杯放到桌上。单手托着腮帮子喃喃道,“莉诺卡这个笨蛋,下午的时候,她应该是看到我地心情不好,才硬拉着我出去的吧,结果她这个想安慰人的家伙却在回来以后阴沉得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一样,真是莫名其妙,笨死了。”

杰西恩雅喝了一大口啤酒,伸出舌头满意的舔着自己的嘴唇,同时斜着眼睛看着多菲雷亚的脸。嘴角的笑容似乎在说:“原来你知道的啊。”

“你那笑容是怎么回事啊,西雅!我才不是那么迟钝的人呢!我在家里……我是说,在公爵府里,才不是什么都没学到,我可能……可能在分辨别有用心之人方面有点不擅长,但绝对不会误会别人的真正地好意。”说着多菲雷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她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向酒馆的窗户,由于背对屋里的光源的缘故。多菲雷亚的双眸稍显暗淡,就像蒙上了雾气的玻璃一般,“莉诺卡。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个笨蛋,连她都要找人安慰的话,我怎么办?”

那一瞬间多菲雷亚想到了另一名非人类少女的身影,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尤歌朵拉地笑容出现在自己记忆里的时候,多菲雷亚的胸口感到一阵强烈真实地窒息感,身体的某个部分似乎想告诉她,有什么正在发生。

为了挥开这种感觉,多菲雷亚再次举起手中的空酒杯。对酒保大喊:“再来一大杯!帐记在我主人那!”

马车的声音从莉诺卡身后消失,车夫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客人指定的目的地。

有风在耳边低吟,插在莉诺卡脚边的路牌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松动,就算是这样的微风也能让它轻轻的摇摆。路牌上原本地字迹早已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难以分辨的最初的名字上加了一行字符:“嚎哭之城”。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阵大风扫过废弃的街道。街道上那些东倒西歪千疮百孔地房屋似乎都变成了巨大风笛的一部分,发出悲哀的、让人不寒而栗的鸣响,就像有无数的冤魂在放声哭泣一般。

“莉诺卡。”帕露菲站在莉诺卡身后,轻声呼唤着面向废墟低头不语地少女,似乎是想要开口劝说。可话到了嘴边大狗却忽然发现。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似乎都不会有用,毕竟。自己也是制造面前地废墟的元凶之一呐。

就这样过了很久,莉诺卡忽然开口了:“帕露菲,在海盗基地地那个晚上,就是我决定认夏亚做哥哥的那个晚上,我曾经问过夏亚,有很多人被我的行动夺走了性命,他们当中很多人是无辜的,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夏亚的回答是,我并没有带着恶意肆意屠杀,只是为了救对自己重要的人,所以我并没有错。还反驳爷爷的话,说会救人的武器是不存在的。”

帕露菲没有说话,事实上,由于不是人类的缘故,徐向北当时的话身为羽翼的它记得更加清楚,可它依然等着莉诺卡把话说下去。

“但是,虽然夏亚这么说了,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期待着爷爷的话没准也有他的道理。另外,爷爷还说过,我们要把武器掌握在自己和自己信任的人手中,这是为了避免有人用我们制造的武器滥杀无辜!”说到这,莉诺卡顿了顿,随即猛的回过头,指着身后的废墟,对帕露菲声嘶力竭的大喊,“可是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还不是滥杀无辜么?就为了研究迷锁,为了自己逃命,结果就让这么多人的生命从此消失!除了爷爷自己,他谁也没有拯救!你和爷爷都是大话王!骗子!”

“弗朗西斯不是骗子。”出人意料的声音来自帕露菲身后,黑暗中有人顺着刚刚载着莉诺卡他们的马车也曾走过的大桥向少女和狗走来,人影拄着一根拐棍,拐棍上挂着一盏散发着昏暗光芒的风雨灯,慈祥的老***声音继续回应着莉诺卡的话语,“至少,那次事件中,还有我得救了。”

“谁?”莉诺卡握紧了手中来自爷爷的锤子,对着人影警惕的喝问道,相反平时异常惊觉的帕露菲却依然蹲在原地没有反应。大狗只是安静地望着蹒跚着走过来的人影。

“实在对不起,腿脚不方便了,虽然从听到弗朗西斯的孙女来到五十二区的传言时就从家里出发了,可走到现在才来到岛上。不过刚刚你们坐的马车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趟路我跑得值。”说话间,人影终于来到近前,风雨灯那昏暗的光芒中照出来的是一名老奶奶那慈祥的面容,她低头看着终于站起身来仰头望着她的大狗帕露菲,咧开嘴露出漏风地门牙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帕露菲。”

莉诺卡显得十分的吃惊,她望着老奶奶慈祥的面容,大张着嘴巴,老半天才挤出结结巴巴的话语:“你、你该不会就是……”

“你,真的活下来了啊。我还以为是那个负责隐藏你的女招待呢。”帕露菲看起来也很惊奇,大狗继续说着让莉诺卡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当时弗朗西斯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觉得他一定是认为带着你太麻烦。所以抛弃你了呢……竟然真成功了,那个疯狂的计划……”

“你应该知道地,帕露菲。弗朗西斯的预料一向很准。”老奶奶依然笑容可掬的说道,“既然是他地搭档,就应该完全相信他啊。”

莉诺卡终于忍不住了,她插进老奶奶和老狗(帕露菲确实很老了,不管是以狗的标准还是人的标准)的对话中,同时疑惑的来回打量在她看来像是在打哑谜的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还做了什么?”

“没什么,”帕露菲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只不过是在第一个计划失败之后,弗朗西斯依然趁乱救下了那个女祭祀。可是当时的情况显然无法带着一个被强行夺走飞行珠的人鱼逃走,于是弗朗西斯就决定将女祭祀留在熟识的酒吧女招待那里,并且留下了自己赚到地几乎全部的金钱,和能将人鱼的尾巴变成人类的双腿的道具,他认为所有人都会觉得那女祭祀和他一起逃走了。不会想到她还留在五十二区扮作人类地样子,所以她是安全的。我一直以为弗朗西斯是找借口丢掉累赘,也觉得之后那个女祭祀一定挂掉了,所以刚刚才没有说出来。”

莉诺卡瞪着大狗,以饱含怒气的声音质问着:“帕露菲。你究竟还藏着多少事情没说?”

“帕露菲也是担心你啊。孩子,”老奶奶向着莉诺卡挪了几步。一直凑到少女跟前,因为驼背的关系,就算面对莉诺卡这种身高的少女老奶奶也不得不仰着脖子,她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莉诺卡,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说道:“这是,弗朗西斯地头发和眼睛啊,就连闹别扭的表情也一模一样。你果然是她的孙女。”

莉诺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只能愣在那里,皱着眉头嘟囔着:“我才没有闹别扭……”

老奶奶发出“呵呵”的笑声,充满慈爱的摸了摸莉诺卡的头:“是是,没有闹别扭。听我说,孩子,你爷爷不是坏人,他压根没有想要伤害别人,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太鲁莽,同时,对自己的研究结果也太过有自信了。”

“但是,怎么说这也……”莉诺卡刚想辩驳,就被老奶奶把话堵在了肚子里。

“孩子,你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发明,给别人带来过困扰么?”老奶奶盯着莉诺卡的双眼,如此问道。

莉诺卡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这……我确实,经常搞砸,曾经把隔壁裁缝店的二楼给抹掉了,还把对面面包店的橱窗给化成了石英水……但是,我从来,从来没伤过人啊……除了我自己……”

老奶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摸着莉诺卡的头,继续说:“而且,我相信你爷爷一定反复的教导过你,制作新发明时一定要谨慎,进行危险试验前一定要到不会影响到他人地方之类的事情吧?”

莉诺卡乖巧的点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弗朗西斯一定也在不断的为这次的事情感到自责,他就是这样地人啊,如果不是你爷爷的反复教诲。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够如此确定的说出我从来没伤过人这样的话语么?”

莉诺卡不发一言,就这样低着头沉默着,任凭老奶奶摸着自己的头发。

老奶奶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长久的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少女。

“我,不知道,”莉诺卡终于抬起头,看着老***眼睛里依然留存着迷惘,“我还是不知道该对爷爷抱着什么样地态度,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尊敬他了。可我不知道除了尊敬之外,还能对爷爷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老奶奶轻轻的拥抱了莉诺卡,摸着少女的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尊敬与否都无所谓,弗朗西斯对你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值得尊敬的长辈?光魔技术的导师?不,是家人啊。对于家人,重要地不是尊敬,而是爱。”

莉诺卡似懂非懂的咀嚼着这段话语。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就不假思索的向现在正用怀抱温暖着自己地老奶奶提了出来:“老奶奶,对于你来说。爷爷的身份是什么呢?”

老奶奶稍微松开自己的手臂,抬起头来看着莉诺卡,脸上笑容依旧:“是记忆啊,孩子,非常非常美好的记忆。”

“美好的记忆……”莉诺卡疑惑的重复着老***话语。

老奶奶完全放开莉诺卡,转而看着莉诺卡背后的废墟,以老人感叹沧桑的时候特有的缓慢地感慨良多的语气说:“虽然这样说对死者很不敬,可是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有人为了救自己,不顾危险向强大的敌人挑战。甚至不惜背负侩子手的污名,这对女孩子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么?”

莉诺卡再次沉默了,看来这个命题对尚未过二十岁地少女来说显得太过艰深了。

看着莉诺卡的老奶奶脸上的笑容似乎在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终于,莉诺卡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

“我一定要找到爷爷,”虽然少女地声音老奶奶和帕露菲都能听到。但是她地语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把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都问个明白。”

听完这句话,帕露菲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样的话,我有个东西大概能让你多了解弗朗西斯一点。孩子。”老奶奶说完。将拐杖换到左手,空出右手来摸索着自己的衣服。最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封面略显破旧的笔记本,“这是当年弗朗西斯留在我这里的研究笔记。”

对于这本笔记的出现,帕露菲看起来比莉诺卡还要惊奇,大狗讶异的大声问:“这东西怎么会……他什么时候交给你的,该死的,从五十二区逃出来之后,他自己跟我说忘记在放火之前从研究室里拿出来了……”

“他大概是觉得帕露菲你知道了,一定会很鸡婆很嗦吧。”老奶奶慈祥的笑着戳到了大狗的痛处,同时将笔记递到莉诺卡的手里,“当时他把笔记给我的时候,说如果有人真的完全继承了我的衣钵,他一定会按捺不住踏上四处旅行的道路的,所以他一定会来到风暴层,那个时候就拜托你将笔记转交给我的继承者了。现在,我完成他的吩咐了。”

在莉诺卡接过笔记的时候,老奶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这本笔记是我复制的副本,当时我觉得如果把弗朗西斯留下弄丢了就不好了,于是就复制了几份,藏在不同的地方,结果一本被大火烧掉了,一本被老鼠吃到剩下书脊,还有一本掉进了隔壁染坊的染缸里,最后只剩下原本和这本,不过可惜的是,原本两年前和家里财务一起被偷了,所以,只能给你这本复制的了……”

老奶奶一脸抱歉,莉诺卡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她就着老奶奶拐杖上风雨灯的灯光,翻开了笔记的封面。

第一页是一行工整的字迹,看来抄写笔记的人确实写得一手好字。莉诺卡粗略的翻看着笔记,里面包含着大量的数据和图表,而且每一页的各个角落都写满了突然冒出来地想法,显得异常的杂乱不堪。

莉诺卡叹了口气。尽管字迹不同,但是从笔记给人的整体感觉上来看,这确实是爷爷的笔记。就在莉诺卡打算阖上笔记,回去再仔细研究的时候,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行字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西格玛应该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

莉诺卡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那行字。

“是的,这就是你爷爷的想法,很特立独行吧?”老奶奶似乎猜出了莉诺卡心里所想,自顾自地说道。“虽然那个时候你爷爷确实是个帅小伙,但是光靠外表是没有办法迷惑西格玛神的侍女的,要不是他那些看似荒谬,仔细一想却总觉得充满了智慧的设想和推断,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得到了造物主的偏爱,拥有了能改变一些事物的力量,在时间之河里圈起漩涡,然后我们这些凡人就只能被他们制造的漩涡卷入其中。毫无办法。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歌朵拉从宠物多菲手中接过最后一件饰品,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就算在为徐向北接风地那次宴会上,尤歌朵拉也没有在自己的身体上挂那么多的饰品。五彩缤纷地首饰和项链将温蒂妮的现任祭祀补打扮的花枝招展,当然,这种打扮只是针对温蒂妮一族而言,人类看起来可能会觉得这装扮显得粗俗,毫无美感吧。

尤歌朵拉准备去跟自己的爸爸请安,这其实是温蒂妮一族古老的习俗,每个尚未独立的儿女都不得不在每一天的开始和结束之时去向生育自己,抚养自己的父母表达谢意。

正因为每天都会例行公事,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以外,这个活动本身并不要求儿女们盛装打扮。

尤歌朵拉会这样郑重其事。是因为今天晚上她决定和爸爸好好的谈一谈。徐向北要求尤歌朵拉不要将自己被绑架和丢入风暴层地过程随便乱说,可徐向北绝对没想到,温蒂妮的公主竟然能够直到现在都严格的遵守了他提出的要求。

尤歌朵拉知道,见人就说是不会有好的效果地。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单独和爸爸谈一谈了。

盛装打扮的祭祀补操作着载着自己的助行器,沿着神殿岛那四通八达的回廊。向族长所在的偏殿飘过去。

阿诺族长似乎也正在等着女儿地到来。

“爸爸,晚安。”尤歌朵拉像往常一样跟爸爸请安之后,她地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少女不等爸爸回应自己的请安,就急切地说道。“爸爸。请你立刻逮捕大祭司,将我丢进信风道正是大祭司的……”

“是他的三名近卫。对吧?”族长淡然的接过少女的话语,“尤歌,那三名近卫在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失踪了。”

尤歌朵拉愣在原地。

族长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女儿,以长辈谆谆教导的口吻继续说:“尤歌,你爸爸还没老,我既不聋也不瞎,脑袋也没有傻掉,谁值得信任谁是敌人,爸爸清楚得很,所以不要再提大祭司的事情了。另外,也不必担心爸爸会做出对人类不好的决定,如果我要铲除人类的话,你失踪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人类里面虽然有可恶的人,但是我阿诺也见过许多值得尊敬的人类,其中还有我的朋友,尤歌,我教导过你的吧,永远不能愧对朋友。”

尤歌朵拉半天接不上话来。

族长和他女儿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这间巨大并且隔音良好的石质大厅中,还有两名小小的听众。

“芙铃,准备发报。”芙兰朵露蹲在大厅天花板附近的浮雕底座的边缘,一面俯视着下面的父女俩,一面对身后的另一个小家伙下令道。

“为什么身为后续机的我要听你指挥啊!”背着折叠起来的小型兔耳朵的芙铃不满的抱怨着,真难得她还知道现在说话声音不能太大。

“嗦,”芙兰朵露的口气和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显得毫无生气呆板异常,“不照做待会就不掩护你去偷吃的。”

芙铃把兔耳从背后卸下来,迅速的组装好,然后让能量从自己的指尖留出,灌进机器的光魔回路中。

刚好在这个时候,新的角色闯进了大厅——那是族长的黑衣侍卫。

“何事!”带着武器的黑衣侍卫飞进大厅的同时,族长威严的询问声回响在整个大厅中,“不是说过此时非要事不要来打搅我吗?”

“报告,有鸟儿带来了信件,因为族长大人吩咐过,所以小的才……”说着侍卫丢下武器,弯曲自己的尾巴跪到地上,双手托着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件,递到族长面前。

信件的封蜡上盖着温蒂妮一族的族徽,但是那徽记和平常用的又有些许的不同。阿诺族长一看到这徽记,就知道信件的作者是谁,不会错的,因为带着这个图案的印章是他亲手雕刻的,全世界只有一个。而且阿诺族长还知道,持有这个印章的人不会为了老朋友叙旧之类的事情而使用它——那个人也知道,阿诺一定会吩咐自己的侍卫,收到带有这个印章的信件,必须要第一时间呈递给自己。

阿诺接过信,接挥手喝退了侍卫,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才用自己手背锐利的鳍(这个是男性温蒂妮专有的)撬开信封上的封蜡。

他神色凝重的读完信,随即长叹一声,折起信纸,用面前桌子上的灯台的火焰将信纸点燃,一边看着信纸渐渐的烧成灰烬,一边心中暗道:老友啊,虽然我从来没有要求你报答我,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说,幸好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

他不知道的是,方才有个隐形的小东西在他肩头晃了一圈,抢在他将信烧掉前,将他手中的信看了个明白。

不一会,芙铃操作的兔耳朵就发出一长串规律的第八粒子波动,将某些信息发送给了五十二区其他懂得解读这波动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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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7)

五十二区三号岛古籍店。

堆成小山的废纸堆那如枯枝败叶般的枯黄中晃动着希达的两条乌黑的辫子。

“果然,找到了也没用呢,”希达穿着一身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长裙,蹲在古籍店那积满灰尘的地板上,一边在书堆里翻找着,一边嘀嘀咕咕的自语,“难道是有旋律才会有用,还是说书上的版本有错误?可恶……”

接着希达抬起头,像鸭子一样伸长脖子从书堆的缝隙里偷偷确认店主的情况。

让希达满意的是,这店主凭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干这行的经验,将希达判定为酷爱古籍的贵族大小姐,所以显得异常的放心,竟然和莉莉亚爱丽丝两人喝起茶来——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爱书如命的大小姐都不会伤害书籍,并且往往以偷窃为耻,她们一点不会吝啬买古籍的那点小钱。

总而言之,这回活该这店主倒霉。希达确信没有危险之后,静悄悄的将手里的古书的书页撕下一张,塞进嘴里咀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少女一边嚼一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的感觉着什么。

“好苦,有股发霉的酸大白菜的味道,真难吃。”希达吐着舌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发表试吃的感想,接着少女低头一脸苦闷的看着手中的书,在书的封面印着一行已经褪色的字体“西格玛和声”,司书少女用指尖抚摸着那书古旧的封面,脸上表情显得异常的知性沉静——说不定这才是这名少女本来的面貌。

“看来,”希达竖起自己修长漂亮的食指,轻点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语着,“看来还是需要旋律,那个时候听到的应该只是个开头。要知道整个事情地始末,看来是一定要把这歌听全才行了。”

“小姐,还没行么?”在古籍店正厅里和店主喝茶的莉莉亚拉高声音,询问着自己的主人,“这店的关门时间早就过了,我们已经麻烦人家太久了哦,主人大人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的!”

希达一面应着“来了来了”,一面将惨遭摧残的那本由吟游诗人修奇.杰米.尼德法收集整理出来的《西格玛和声》塞进旧书堆的深处,从地上随手捡起几本书抱在怀里,接着她把脸上知性的表情换成平时那幅脱线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旧书的包围圈。

“啊啊,一看到那么多的稀有书本,我就忘记时间了,啊哈哈……”希达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微微有点发福的店主呵呵笑起来,借着这个机会就往这个看起来很有冤大头潜质的“贵族”小姐身上拍马屁:“像您这样的贵族小姐在五十二区本来就很少见了,而您又如此爱书,这真是本店的荣幸啊。”

“不不,能够找到这么有趣的书,我才是真正幸运呢。”希达笑眯眯地回应着老板的话语。就算是经验如此丰富的书店老板也疑惑了,他愣是没看出来希达脸上地笑容究竟是纯天然还是吃了他一个马屁后的产物,于是老板暗地里将对希达的评价抬高了一点。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贵族小姐要么就天真得可爱,要么就是老谋深算的主儿,没有中间的情况。

就在老板开始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尽可能多的钱从眼前的少女们的口袋里撬出来地时候,希达将怀里的书一下子全丢在了古籍店的柜台上,然后她抄起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书的内页,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起这书:“比如这本,是方托马斯的《诸世纪》的野史版,这和上层空域的各国的大图书馆里收藏地那个末期版。以及布里多瓦皇家图书馆里收藏地中期版都有很大的不同哦,有学者认为,野史版才是方托马斯真正地心血之作,只不过他在里面阐述的很多东西都不符合统治者和光魔工匠协会官方的说法,所以才会被列为禁书。这种书吃起来一定就像加了很多罂粟壳的浓汤一般,绝对会让人上瘾的!”

“吃?”老板脑海里的盘算被这个忽然跳出来的字眼打断,他惊奇的盯着眼前的少女,却立刻自顾自的做出了解释,“啊哈哈。书籍确实是宝贵的精神食粮呢……”

“啊哈哈。我家小姐喜欢用吃来做比喻,是小姐的怪癖……”莉莉亚和爱丽丝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进入布道模式的希达压根就没察觉到刚刚自己差点捅娄子。她放下诸世纪,又拿起另外一本装订得非常厚重的书籍,拍着那书的深色皮质封面说道:“这本是金徽光魔工匠作家史蒂芬霍金的《果壳中的天空》,这书里有个非常让人叫绝的想法,霍金提出这样一个假说,他说对于一个生活在一维空间的智慧生命来说,宽度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它的世界只有长度这一个可见的维度,同样对于生活在二维的平面空间中的智慧生命来说,第三个维度高度也是不可见的,但是对于生活在三维空间中的我们来说,高度却是一个可以用感官来确认的存在,那么问题来了,对于我们来说,不可见的第四个维度——时间,对于生活在四维空间中的生物来说,一定也是一个可见的量。

“由此霍金导出一个结论,对于四维生物来说,在我们看来不确定的未来,也就是时间维度将来的走向,没准其实是一条已经被定好的线罢了,也就是说,未来是确定的,可以被预言的。霍金就因为这言论,被宣扬世界是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的光魔工匠协会评为异端,这书在光魔工匠协会势力较大的上层空域也就绝版了……”说着希达很可惜似的摊了摊手,“霍金的论断虽然是有点想当然,但是他的书充满了智慧,吃起来有种难以明说的清爽可口的感觉……”

书店老板大张着嘴,他有些疑惑的扫了眼自己站在希达身边苦笑着地莉莉亚和爱丽丝,这对女仆由于平时就负责照顾希达的起居饮食,对月光舟上最怪的这名成员的习惯已经司空见惯了。可第一次撞见希达布道模式的店主还是被吓得不轻。他趁着希达还在滔滔不绝,拽了拽看起来级别较高的莉莉亚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家的小姐,怎么会看过这么多在上层空域理应绝版的书?”

莉莉亚苦笑着正要背诵徐向北和辛西娅为这种状况专门准备地说辞,一串第八粒子波动通过空识闯进她的脑海。

于此同时,自带空识的大司书大人也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述,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目光似乎穿过那木头搭成的楼板,直接抵达了第八粒子波动传来的地方。

莉诺卡紧紧的抱着手中的笔记,刚刚下定了决心的少女显得异常的坚毅。

帕露菲蹲在莉诺卡地脚边。仰望着莉诺卡的脸,接着大狗低下头,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所谓的,女孩子地长大都是在一瞬间么……”

就在这时候,从迷锁形成的屏障球的天顶传来的第八粒子波动传进了帕露菲的空识,大狗皱起眉头,就在它打算将这消息告诉莉诺卡的时候,来自辛德蕾拉的波动将徐向北的命令送到了它这里,月光舟的主人在召集自己的全部战力。

“莉诺卡,情况有变。要走了!”帕露菲从地上站了起来,对莉诺卡大声喊道,同时向辛德蕾拉发出回应地暗语。

莉诺卡低下头。看见帕露菲脖子上的项圈上吊着的宝石正在规律的一闪一闪的时候,少女立刻意识到情况紧急,可是她刚刚俯下身子,想要抱住帕露菲脖子地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转回头去看着身后的老奶奶。

“去吧,孩子。现在召唤你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老***笑容依然慈祥,她抬起皱纹纵横的手掌,冲少女缓缓地挥了挥。

莉诺卡点点头。下一刻少女完成了和帕露菲地同契,张开那对后现代风的破破烂烂地翅膀,一头扎进五十二区那昏暗的天空中。

老奶奶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少女渐渐化作天上一颗快速移动的星辰。

接着她闭上了双眼,很多很多年前那一幕幕渐渐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记忆之河在这一刻冲破了堤坝的阻拦,汹涌澎湃的淹没了老奶奶脑海的每个地方。

那一年也是在西格玛祭之前,风暴层就像往年一样飘起了细密雪白的雪花,只不过那一年迷锁因为弗朗西斯的破坏,不得不停机进行“调率”。所以从来没有下过雨更没见过雪的五十二区头一次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

从来没见过雪在城市中堆积起来的景象。那绝对是人生的遗憾。

他是这样对从出生时开始就呆在神殿接受训练、学着和迷锁的心灵同调的她说道,他还承诺一定会带她去看满是银色的纯洁无垢的世界。

他做到了。虽然方法和他最初的承诺有着难以比拟的巨大差别——

所以我也一定要完成你的嘱托,为了将你的笔记交给你的后人,我硬是没有将这幅早该垮掉的腐朽身躯还给西格玛神,我会为这种亵神的行为而永远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吧。但是现在已经没关系,因为你的嘱托总算是完成了,因为你说过,你死后也一定会去地狱而不是天堂,所以……

老奶奶站在废墟入口的正中央,就这么回忆着往事,放任自己身体里最后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流逝在这寒冷的,不断激起悲鸣的风中——

弗朗西斯,我忽然很想见见那孩子的奶奶,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吧,我们在那里等你,一直……

终于,残喘的烛光烧尽了最后的蜡芯,在风中悄然熄灭。

延续了数十年的约定和执念,终于完结了,可另一个延续了三千年的约定,却正要走向最后的高潮。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徐向北满意的阖上装满钻石币的小木箱地盖子,在他面前的小圆桌上还摆着一份卷成筒状的契约,那份契约授予布里多瓦议会派所属商船在未来一百年享有在风暴层各中转站免税的待遇。

完成确认之后。徐向北挥挥手,于是守在码头边缘的费舍尔商行雇员将早就装满龙诞香的平板船的缆绳解开,丢进船舱里,随即人类自治会雇佣的桨手一齐推动手中的桨,让船缓缓的沿着下水道向前移动,由于龙诞香地重量超过了平板船的设计上限,那船每一次摇晃都让岸上的徐向北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当装满木桶的平板船终于隐没在隧道尽头的黑暗中时,徐向北才舒了口气,出了他的视野再翻船那和他就再没关系了。他拿起面前的木箱和授权书,交给身后的由希。示意她立刻带着这些回到月光舟。

少女离开之后,徐向北才再次面向马科多,公爵大人装模作样的把耳朵凑到辛西娅——现在是王女殿下多菲雷亚——地耳边,听了少女的几句耳语之后,继续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随即对人类自治会地最高统治者亮出礼仪用的笑容,毕恭毕敬的说道:“本日半晚承蒙贵会款待,殿下认为我方的礼数也必须周全,不知会长阁下和警备队长大人是否赏脸,分出些许的时间品尝下本舰从布里多瓦带来的名茶?”

马科多当然堆出笑容。可会长阁下刚要回答,一直侍立在侧的女仆长辛德蕾拉忽然伸出手,抓住徐向北的手腕。这个突然的动作让整个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徐向北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辛西娅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藏在桌子底下的左脚抬起来,碰了碰徐向北的脚踝。

“情况有变,马科多先生,”接收完辛德蕾拉传来的情报之后,徐向北沉下脸,一脸阴沉的说道,他表情这剧烈地变化,让马科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而自治会的警备队长则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可徐向北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马科多先生,我建议你立刻派你最信得过地心腹前往护卫刚刚离开地货船,并且命令你的人进入戒备状态,立刻!”

马科多将信将疑地想要开口询问。徐向北却径直丢下他,转向正在码头上指挥手下清理现场的老弗丁,大声下令:“老头子,我要你马上把了解今晚交易内容的人统统集结到底下来,一个都不能少!”

徐向北的命令传进耳廓时。老弗丁眼睛里飞速掠过一丝诧异。可他的神色立刻恢复到往常的状态,麻利的向手下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将主人的意图落到实处。

“到底怎么回事?”马科多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徐向北的手臂,大声质问道。

徐向北盯着会长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了惊人的事实。自的动作,让这运载了比往常更重的货物的货船以稳定的速度在带着些微异味的下水道水面上滑行。由于船不大,负责护卫的卫兵只有区区四人,为首的卫兵装备着八级——也就是最高级的陆战羽翼,不过此时他们都显得有些松懈:谁会在这种时间下到下水道里来呢?于是四个人无聊的聚集在船头,一边抽烟一边聊着方才交易中看到的王女阁下以及为王女服务的女仆们的美貌。

所以他们竟然没能在划船的桨手们之前发现前方隧道里的人影。

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失职,为首的卫兵瞬间将盔甲实体化同时向着前方黑暗中的人影大喝:“什么人?”喊声出口的时候,船上头挂着的油灯的灯光已经能照到那个人影身上,那魁梧的身躯,让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威慑感,以至于他们迟了一秒左右,才发觉那巨人肩上还坐着一个小女孩。

然后,小女孩一手抱着巨人的脑袋,向在水中滑行的船只举起另一只手,用很怪异的口音说出语序颠倒的话语:“一遍,想死吗?”

下一刻,隧道里响起巨大的水声。还有重物碰撞破碎地声音,却没有哀嚎。

当一切归于寂静的时候,壮汉的身子沿着隧道前移了大概十米,他的身后是平板船的残骸,还有渐渐变成红色的污水。一阵光芒之后,一度消失的小女孩又回到了壮汉的肩膀上,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小块东西,向后扔进混合了鲜血与龙诞香的污水中。

那是特制地催化剂,龙诞香在和它接触的时候,就会以比平时快一千倍的速度挥发。刚刚混入下水道中的龙诞香会在几分钟内全数浸入空气之中,很快就会充满整个五十二区。

完成任务之后,壮汉抬起自己那巨大的手臂,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少女的腰,而少女则亲昵的抱住了壮汉的脑袋。

两人又像他们出现时那样,不声不响的没入黑暗当中。一时刻,自治会集会所。

除了轮到今天值班地人和打牌输掉而不得不顶班的倒霉蛋之外,自治会下属的警备队员们几乎全部都聚集在这不大地酒馆里,畅饮美酒外加海阔天空的胡侃。这是这些前佣兵们每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这让他们回想起过去还在天空中闯荡的时光。却又不会让他们再次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神秘旅行者而被卷入生死攸关的委托或者大冒险中。牺牲了在天空中随意飞翔的自由,他们换来这宝贵的没有危险的享乐时光。

这时光今晚也一直一直持续着,直到那个少女迈入集会所的大门为止。

那名少女穿着黑色地、没有任何装饰的连衣长裙。长裙外面围着一条白围裙,围裙的款式和集会所内的女服务生拥有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少女身上地那条并没有沾染上各种污渍这点之外。少女头上戴着一顶很大很大的尖帽子,帽子的两檐竟然比少女纤瘦的双肩还要宽出一倍有余——它长得和老爷爷老奶奶讲给孙儿们听的枕边故事里地魔女地帽子简直一模一样,和帽子相应的是,少女手中拿着一把比自己地个头还高的大扫把,腰间还挎着一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包,那包像极了街边卖花或者小饼干的小女孩的例行装备。

突然出现的少女让集会所陷入了暂时性的寂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的佣兵们都不由自主的握住自己的武器。

这时候,少女一手拄着扫把,一手插在腰间。牛逼哄哄的抬起头,可显然比她的头要大得多的帽子立刻滑下来盖住了她的额头和眼睛,一下子就让她身上那凛然的气势漏了个精光,反而显现出一些滑稽的味道。

少女不得不把插在腰间的手抬起来,将帽子推回原位。才顺利的露出了自己的脸蛋,还有从帽子边缘露出来的短短的淡金色卷发。

那是一张带着稚气的,朝气蓬勃的脸,小小魔女很有精神的向着集会所里的人们大喊:“大家!要不要试试我配置的魔女的魅惑?我的特制配方可是比你们手里的劣质啤酒要好上百倍哦!只要花一样的钱,就能让你们醉生……”

少女说着推销员的招牌台词。从腰间的大包里掏出好几只玻璃瓶。瓶里流转着异样的七彩光华,少女得意洋洋的将这些五彩斑斓的瓶子高高举起。炫耀似的向周围人比划着。

原本紧张的气氛立刻被少女的举动冲得烟消云散,没有人会将那看起来五彩斑斓的东西当成好久,所以也就没有人太在意少女的话语,而正因为如此,也没有人听到少女话语的最后一个词。

“就能让你们醉生——梦死。”话音刚落,瓶子就从少女手中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五彩斑斓的雾气立刻涌了出来,一眨眼就弥漫了整个集会所,各种重物倒地的声音在那一刹那此起彼伏,很快整个酒馆就恢复了寂静。

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那是几名队长级警备队员配备的人形羽翼,她们诧异的看着倒地的搭档,似乎还无法掌握目前的状况,其中一位紫发的少女不知所措的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无法同契?”

“那是当然的啦,这雾本身就带有隔断器的功能,是专门用来对付拥有人形羽翼的翔士的啊。”说着,雾中的少女打了个响指,彩色的雾气一瞬间就消失无踪,整个酒馆仿佛又恢复成了数秒钟前的状态——除了绝大多数酒客都变成了尸骸这点之外,少女拄着扫把,得意洋洋的站在一片七孔流血的尸骸当中,她微微昂起下巴,对仍然站立的羽翼少女们说道,“我不杀没有战斗力的羽翼,哇啊……好黑……”

说话的时候少女的帽子一不注意又滑了下来,盖住了她的眼睛,这突发状况让少女好一阵手忙脚乱,重新将帽子弄会原位的时候,少女继续得意洋洋的说着,可气势不由得大减:“接下来是保持清醒看着整件事情结束,还是昏过去等着醒来之后一切全部过去,你们自己选吧,不过你们要是选择昏睡的话,我可没空将你们全部移动到安全的地方,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少女扫了众羽翼一眼,似乎在等着回答。

就在这时候一名绿发的少女羽翼高喊着“你还我兰佩鲁吉!”举着护身的短剑冲向小魔女。

“昏睡一名。”在闪过刺来的利刃的同时,少女如此说道,其他的羽翼少女还没来得及看清魔女作了什么,绿发少女就躺倒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其他的少女们互相对视一眼,她们当中看起来最聪明的一个转头对面向金发魔女,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你刚刚不会是……通过同调你和西西之间的波动……”

“啊啊啊!”忽然小魔女丢开扫把(被她丢开的扫把依然直挺挺的杵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脑袋,大声喊着,“你们太磨蹭了,我的耐心没有了!没有了!你们全部给我昏睡吧!”

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集会所里会动的人也就只剩下小魔女了。

“很好,下面开始收费。”说着少女打开自己腰间的包裹,里面露出来的却不是其他装满彩色光芒的瓶子,而是一堆——杂七杂八的破烂,那足可以开个五十二区破烂博览会,少女一边在那破烂中翻找,一边念念有词,“钱包钱包,但愿他们不是穷鬼,真是的,刚刚一时兴起竟然耗光了两年攒起来的储备量,这些同调媒介可一点都不便宜啊!钱包钱包……”

而一直杵在她身边的扫把径自动了起来,开始清扫集会所那被摔碎的酒杯和从眼睛耳朵鼻孔中溢出的鲜血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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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8)

科里奥尼从兜里掏出怀表,核对着表上的时间。

屋顶上的观测组报告侦测到扩散中的龙诞香是在五分钟前,按照之前收集到的实验室数据,现在龙诞香差不多就要充满整个球形屏障了。很快,温蒂妮一族中除了今晚当班的守卫以及抢在自己被毒死之前为自己装备上武器的幸运儿之外,再无任何活物。

五十二区终于要变成一块只有人类的区域了,不管怎么说,人类自治会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虽然并不是以他们计划好的方式。

原本科里奥尼的计划是在自治会和温蒂妮拼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但是既然有人送来足够的龙诞香,那显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温蒂妮也好,人类自治会也好,都是科里奥尼实现雷欧纳德徽章的意志的阻碍,在成为“唐”的漫长道路中,科里奥尼对于挡在自己面前的事物,协商与和解永远都是最后才会考虑的方案——如果“唐”跟某个人说,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那一般意味着接下来那个人必须要做出选择,是顺从,还是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这个时侯,有人从科里奥尼所在的大厅的边门走进来,快步走到科里奥尼身边,探出头和快要成为教父身边的固有“装饰品”的黑人仆从耳语了几句,又迅速的转身离开。“怎么回事?”教父缓缓开口。询问自己最忠实地仆从,声音沉稳。略显低沉却充满魄力。

黑人弯下腰,在科里奥尼耳边耳语:“唐,刚刚观测哨报告发现两个疑似高等翔士的亮点向二号贸易岛飞去。”

科里奥尼将一直夹在右手指尖地雪茄放进嘴里,重重的吸了

反应很快,快到有点不正常。科里奥尼一边将烟气从鼻孔中送出来,一边皱起眉头,要做到这种反应速度,外出的每一位逃亡公主的近卫翔士们都必须异常的警觉,时时监控着周围一切异常,包括空气中龙诞香之类的异常成分的浓度——能做到这一点的羽翼可不多见。难不成他们都随身携带空气检测设备?

科里奥尼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那么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走漏的风声,并且对方手里多半拥有某种通讯手段。

光魔工匠协会给自己的行动部队配备了整个艾斯柯佳尼数一数二地装备,其中无色雷欧纳德徽章就是配给行动部队指挥官的小型光魔网写入终端(其他的都只能查询),一直以来,光魔工匠协会都依仗着光魔网络带来的通讯便利在各种行动中占尽了便宜,如果对手也拥有类似的通讯手段的话……

必须要将这个情况告知十三人团。不过那并不是科里奥尼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事情,说到底那是十三号——那个女人的猎物,科里奥尼并不想和十三人团的其他成员结下梁子。一号大师应该已经到了风烛残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仙逝了,到时候想要成为新的一号还得依靠其他人地支持——科里奥尼从来不缺乏野心。

于是科里奥尼决定保持原定的计划不改变,在消灭掉温蒂妮和自治会的残存力量之前对那艘船只采取牵制策略。

科里奥尼身边的黑人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教父的脸。

教父再一次从兜里掏出怀表,这次他把表拿在手里盯着表面上的秒针,等待着行动时刻的到来。

怀表走动所发出地机械声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响,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巨大而特殊的脚步声。

这就是历史的脚步啊,科里奥尼陶醉的想。不久之后,人类将再一次获得能够制造迷锁这种规模的光魔产品的能力,而雷欧纳德地追随者们也将拥有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超级武器,世界的格局将再一次改变,而他科里奥尼则将向着另一个权利顶峰迈出巨大的一步。

秒针终于和怀表表盘最顶部的那个数字重合,科里奥尼手掌一翻,阖上怀表那雕刻着精美镂空花纹地盖子,随即拉开他面前地办公桌的抽屉。神色庄重地按下了从抽屉里露出的那个红色的按钮。

教父座椅下方的地板晃动了一下,这异常的动静让教父身后的黑人仆从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诧异,不过沉浸在自己那兴奋的思绪中的教父并没有发现忠心耿耿的心腹那一瞬间的异样。

接着大厅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边框,将教父和他的仆从脚下的那一小块地面和大厅的其他地方分割开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中。这一小块地面缓缓下沉。最终让科里奥尼和他的仆人都消失在地面之下。金属摩擦声中,“吞噬”了科里奥尼和他的仆从的方形空洞悄然闭合。

莉诺卡飞行在二号岛上空。费舍尔商行的卸货广场已经进入她肉眼的视野。

少女心中还有些难以释怀,她试图强迫自己暂时忘掉下午以来发生的一切,将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势态上,可她的努力似乎不怎么成功。

五号岛上那充满哀伤、压抑的气息的废墟和老***面容交替出现在少女的脑海中,让少女的胸口相当的沉重。

可很快,莉诺卡的注意力就被空识中发生的异常状况所吸引,那景象甚至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心事,阴沉的表情也在一瞬间转换成惊讶的样子。莉诺卡在空中刹住身子,暂时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大张着嘴巴盯着异变发生地方向。她下意识的呢喃道:“那是……什么?”

希达坐在莉莉亚化成地铠甲的臂弯中,尼特族的大司书左手捧着刚刚从古籍店“淘”来的几本古书。右手则环着爱丽丝那被封在厚重铠甲里的脑袋,一对乌黑的辫子在飞行带起的风中摇曳。

莉莉亚的飞行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带起的风也足以将希达的眼皮吹得不断地向上翻,迫使希达不得不低下头,将自己的脸也藏进莉莉亚的手臂后面。尽管这样,天生多话的司书少女还不忘嘀咕:“怎么回事……明明在夏亚怀里的时候很舒服的啊……奇怪奇怪……”

“乘客”的抱怨被莉莉亚送进了盔甲当中的爱丽丝的耳朵,于是女仆少女苦笑着,稍稍放慢了速度——之前莉莉亚曾经建议希达进到盔甲里面,让同契后身体得到强化的爱丽丝坐在盔甲地手臂里,那样的话身为普通人的希达就能够得到足够的保护。可这个正确的意见却被司书少女直接了当的拒绝了。理由是“辛德蕾拉那种高机动羽翼的飞行速度我都能受得了,慢吞吞的莉莉亚就更没问题了!”

但是下一刻,空识中发生地异变同时吸引了两名少女的注意,使得她们不由得放慢了飞行速度。而希达也从盔甲的臂弯中抬起头,望着异变发生的方向。

多菲雷亚大概是月光舟上最后收到徐向北下达的集结命令的成员了。

由希撞开费舍尔商行酒馆开向商行内部一侧的大门时,多菲雷亚正将不知道第多少杯啤酒送到嘴边,金发少女两颊已经布满诱人的潮红,那迷离地双眼竟然让她拥有了某种成熟女人才会拥有的魅惑感,此时的多菲雷亚对某些特殊爱好人群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凶器一般的存在。

“公爵大人紧急召集,多……艾尔维亚小姐。全员立刻会月光舟就位!”看来由希是一路跑过来的,纤细地赫尼斯特族少女双手撑在她进门后看到地第一张桌子上,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没想到多菲雷亚竟然拒绝执行少女传达的命令,金发少女自顾自的将杯里的酒一口喝掉三分之一,随即“砰”的一声将木杯敲在桌子上,任凭剩下的酒溅出来弄脏了她华丽女仆装的袖子。接着她以酷似那些豪饮的壮汉的动作抬起右手。一抹嘴唇,皱着眉头瞪着眼睛憋着嘴,很不爽的大喊:“不去!我不回去!平时理都不理我!要我开飞船的时候才知道叫我!把我当什么了啊!”

“咦?”由希显然被多菲雷亚的反应吓着了,少女一面继续大口大口的喘气,一面不知所措的瞪着多菲雷亚的脸,接着她异常沮丧的发现,自己不知道对这种状况该作何反应,最后她只能支支吾吾的回应道。“那个,主人他说……”

“没用的,看来公爵大人要启用自己的第二舵手了,”杰西恩雅插进对话,将由希的目光从像溃堤一般倾吐着心中不满同时还“砰砰”拍着桌子的金发少女那里吸引到自己身上。杰西恩雅喝得一点不比多菲雷亚少。少女的脸颊也是一片潮红,可她的表情却依然和往常一样冷静。说话的语气中甚至透着点惬意的感觉,“你就回去告诉公爵大人,他的首席舵手醉倒了,暂时不能用了就完了,我会保护她的安全的。”

“这……”由希很为难的皱着眉头,尽管只是个杂用,但是少女还是知道,月光舟现在压根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驾驶飞船了……

“好啦好啦,男孩子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干脆点。”说着杰西恩雅冲由希挥挥手,似乎不打算将对话继续下去。

“但是……”由希还想说什么,却在愣了一下之后,露出更加诧异的表情,“你刚刚说,男孩子?你是在说人家吗?你真的认为人家是男孩子吗?”

“不是我,刚刚是端雅剑捣乱,”经由希这一提醒,杰西恩雅才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手在由希冲进酒馆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放到了端雅剑的剑柄上,她立刻将手收回来,对杂用少女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那把剑老喜欢乱说话,你怎么可能回事男孩子嘛……”

杰西恩雅的话直击由希心窝,少女紧咬着嘴唇,眼眶中憋出了某种晶莹的液体……

就在杰西恩雅准备继续安慰少女的当儿,巨大的声响震撼让酒馆内部所有小物件同时颤抖起来,紧接着第二声声响传来,整个房子似乎都在晃动,细小的灰尘悉悉索索的从天花板上落下。

就连刚刚开始就吵吵嚷嚷个不停的多菲雷亚都抬起头,盯着天花板。

杰西恩雅一把抄起靠在身边的端雅剑,一个箭步冲到酒馆开向街道一侧的小门,一把拉开门闩,踹门而出,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街上早就布满了神色各异的人们,还有更多的人在从街边的房舍和酒馆中涌出,随即就呆立在街上,任凭后面的人如何推揉都忘记去抱怨。

聚集了这么多已经醉了和半醉了的人们的大街上,竟然一片寂静,就好像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被夺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呆呆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在二号浮游岛左上方的浮游岛的一角正在崩塌。

龟裂沿着岛边缘悬崖上的纹路扩展,逐渐覆盖了一大块悬崖的表面,就像一只巨大的峭壁蛛织出的大网。大块大块的岩石就想坏死的皮肤般从蛛网当中脱落,划破夜空落向下方二号岛的边缘,撞击激起的尘云甚至高过了岛上建筑的屋顶,就像一颗颗凭空长出来的大榕树。

不断剥落的岩石块下方,逐渐露出某些金属光泽,掩饰崩塌所引起的尘云当中,有什么东西正逐渐挣脱浮游岛对它的束缚,现在这些烟尘和巨响仿佛是它起飞时拍动翅膀的动作所造成的一般。

最后一块巨大的锥形碎片径直插进二号岛的街区当中的瞬间,杰西恩雅终于回过神来呢喃着:“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啊,那个啊,”多菲雷亚的声音从黑发少女身后传来,依然有些恍惚迷离的醉鬼口气里掺和着些许的不屑,“不就是……嗝儿……虽然有点不同……嗝儿……但是,不就是布里多瓦的舰队决战用……呃,嗝儿……战列舰嘛……剽窃,这是剽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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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9)

“那是,布里多瓦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老弗丁站在费舍尔商行的货物广场上,举着双筒望远镜对着正从飞扬的尘土中展露身形的巨型战舰,作为瓦利艾尔家的地区情报干员,老弗丁绝对不会认错那巨大的舰体的轮廓,虽然有细微的不同,但是那确确实实是布里多瓦引以为傲的超巨型舰只,“为什么布里多瓦的战舰会在这里?”

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具体设计数百年来都是布里多瓦的最高机密,正是靠着这种超巨型舰只,布里多瓦数百年来国力时盛时衰,却一直没有人敢藐视布里多瓦的权威,就连唯一敢和布里多瓦叫板米德特鲁加的军方也明确承认:米德特鲁加舰队最大的敌人就是布里多瓦机动舰队,以及舰队中装备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正因为如此,布里多瓦的皇家工匠团一直牢牢保守着这个秘密,布里多瓦各派贵族不止一次想要仿制,却都因为对战舰最关键的核心部分知之甚少而功亏一篑,就连身为王族近亲的瓦利艾尔家族在这方面也一筹莫展。

功率越大的光核心,对周围的影响就越大,飞船的光核心往往还会搭配一套相应的调整系统,这个系统对精度的要求没有极度小型化的人形羽翼那么高,可当光核心的功率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对这个系统的功能的要求也会变得越发苛刻起来,最后当功率超过某个极限,这个控制系统也必须要有质的飞跃才行。而且由于性质和羽翼的控制系统不一样,只是简单的将人形羽翼的人工智能复制到战舰上,使得超巨型舰只核心控制系统拥有和人形羽翼同一级别的运算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获得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核心设计,布里多瓦国内各家族,还有艾斯柯佳尼地其他数个大国无所不用其极,却全部无功而返。

恩莱科接手整个情报网络之后。甚至一度怀疑就连皇家工匠团都不知道这些舰只的设计的真正来源。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从五十二区的浮游岛中突然冒出来?

五十二区各个浮游岛地地底早就被下水管道和人类在争取自治权的斗争中开挖的地下通道弄得像干乳酪般满是孔洞,如果那是很久以前埋藏在地底的远古战舰的话,早该被发现了。那么剩下的解释就是,有人占据了底下结构。悄悄地建造了这么个东西。可那样的话,建造它的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战舰核心设计图呢?

老弗丁皱起眉头,当初瓦利艾尔家决定在风暴层当中设立情报网络,并且派遣他来担当该区情报主管,起因就是在布里多瓦王家情报档案中发现的那则对风暴层高位羽翼的调查分析报告,现在这艘船的出现。似乎再一次印证了已经仙逝的瓦利艾尔大公爵的猜测,风暴层果然和布里多瓦王家,以及隐藏在布里多瓦王家背后地某种势力有某些关联。

布里多瓦王家更替了无数世代,可每一次继承风波结束后,接掌王权的必然是上一代子嗣中最有才华或者最会玩阴谋的那一个,辛西娅的父亲,瓦利艾尔公认为,这绝对不是偶然。

看来这次……老弗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色异常的严峻。今天下午回答夏亚.雷公爵的问话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可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地选择成功的使得瓦利艾尔公一直挂念的幕后黑手露出了马脚。

这时的老弗丁并不知道,他不过是创造了一个让别人发现真正的幕后黑手的契机罢了。

就在老弗丁因为那忽然出现在五十二区的巨大舰影思绪万千的时候,已经登上月光舟地徐向北也在评估那艘新出现的大家伙。

没有错,那确实是布里多瓦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舰体设计,不过似乎两艘船的设计目地有着本质性地不同辛西娅紧紧拉住辛德蕾拉的手,一边分享辛德蕾拉地空识一边在精神链接里对徐向北说道,和只能通过望远镜观看。还不得不忍受烟尘的影响的老弗丁不同,辛德蕾拉精确的空识让辛西娅得以仔细查看新出现的那艘战舰的每个细节,评价自然也比老弗丁具体得多,舰体表面并没有发现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标志性的超大功率第八粒子炮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轻型粒子炮和小口径火药武器,总而言之全部是用来对付小型高机动空中目标的武备……

简而言之,那是一艘被密集阵之类的近防炮插成刺猬的衣阿华?

很显然,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为了进行舰队决战设计的。它更适合在羽翼对羽翼的空战中提供火力支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最适合风暴层和下层空域的战斗形态的舰只。

可徐向北也陷入了疑惑中,如果是为了提供火力支援的话,弄条这么大的船未免太浪费了吧?靠着和莉诺卡朝夕相处搜集到的情报。以及辛西娅共享过来的内容。徐向北对这种已经完成了吨位由量到质的飞跃的战舰有多么昂贵可是知道得相当清楚,如果吨位这么大是为了搭载超大功率第八粒子炮并且在决战中给予敌军心理压力。那还可以理解,可现在……

就在这时候,冲出卸货广场的吉普车分散了徐向北的注意力,开车的是梅加耶拉,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是担任警备的莉斯,后车斗里则载着人类自治会的会长和五十二区警备队的队长——作为宾主,这种情况下徐向北觉得自己有将客人安全送回的义务,同时,这也是向自治会卖的人情,之后混乱的形势中,月光舟能多几个朋友,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另外,徐向北根据之前观察莉斯战斗得出的经验,认为少女的能力比起在较为广阔的空中进行战斗。更适合在近地面较为复杂的地形环境中和敌人周旋。徐向北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剑系羽翼都这毛病。

“爸爸,”再一次转移了徐向北注意力地是琳芙丝的声音,少女已经全副武装站到徐向北面前。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徐向北,很认真的询问着,“我应该怎么办?”

徐向北笑了笑,伸出手摸着琳芙丝头,柔声说:“什么都不用做,呆在我身边就好了。”

“但是。”琳芙丝稍微垂下下巴,脸上掠过担心地神色,“爱丽丝她们……”

“放心,她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徐向北赶忙安慰自己的干女儿,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辛德蕾拉看了看他的侧脸,随即自作主张松开了辛西娅的手,上前两步,将右手放在琳芙丝地肩膀上。轻声说道:“没问题的,莉莉亚的防御很出色,所以没问题的。”

在辛德蕾拉采取行动之后,辛西娅笑着接口道:“确实如此,莉莉亚那种程度的防御,就算是辛蒂莎全力攻击,都能够支持很久吧。真怀疑蓝晶设计莉莉亚的时候是打算用她强攻重兵设防的要塞的,而且,实在难以相信那种品质的羽翼竟然是瑕疵品……”

两名少女地安慰各有侧重,琳芙丝的目光在徐向北和他的两名搭档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终于点点头,看来终于放下心来了。

辛德蕾拉趁琳芙丝不注意,稍稍回过头,看着徐向北,那表情就像是在问“我做得对不对?”

徐向北刚要点头,从月光舟舰外传来一阵声响。听起来声响的发生源和月光舟有一段距离,而且由于月光舟外装甲的阻挡,声音传到徐向北他们这的时候已经有些变质了。可此时船舱中的众人都不会听错,那是大炮等火药武器射击的声音。

科里奥尼坐在自己战舰的舰桥当中,原本布里多瓦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地舰桥并没有顶盖,那是因为艾斯柯佳尼的战舰设计者普遍认为,在观测设备缺乏的情况下。顶盖会限制舰桥的视野。显然布里多瓦最强战舰的设计者也没能脱出这个俗套。

但是科里奥尼不喜欢在开放的环境中指挥行动。同时他总认为,将相当于舰船的大脑的舰长和高级军官们都直接暴露在外是一种愚蠢地行为。所以科里奥尼的战舰的舰桥就拥有了顶盖,以及装饰华丽的指挥官办公桌,科里奥尼就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悠然的品尝着手中地雪茄,看着自己聘用地水手和军官们在他面前忙碌,战舰运作所产生的震颤透过椅子传到科里奥尼身上,让科里奥尼觉得非常地惬意。

抽完一支雪茄之后,科里奥尼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沾染了些许烟灰的手指,同时对自己身后忠实的黑人仆从说道:“自从两年前开始在地下建造这艘船时开始,我就想着在它启航的时候,我要亲口表达我的对你的感谢。”

科里奥尼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一个首领,必要的赞许和感谢有时候比残忍的惩罚更能增加组织和自己的权威,所以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谢意和赞许,更高明的是,他能让被感谢者和被赞许者甚至他自己都觉得,他的感谢和赞许都是发自内心的。正因为这样,任何一个对安东尼.科里奥尼比较熟悉的人都会告诉你,他会被人称为“教父”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一次接受“教父”感谢的人——他身后的黑人仆从——听闻“教父”的话语之后,对教父微微的鞠了一躬,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模样。

科里奥尼满意的瞥了眼身后的仆从,继续说道:“丹泽尔,你必须要知道,如果没有叛离安杰洛特的你带来的一系列资料,我是不可能进入十三人团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最多不过是西西里一个普通的唐罢了,更不可能在这里建造出这样的战舰……何况这战舰本身也是依靠你带来的技术资料才能够完成的……”

说话的过程中,科里奥尼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监视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忠实仆从,他注意到当“安杰洛特”这个词出现地时候黑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在敏锐的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异样后,科里奥尼地话语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可随即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在叛离之前丹泽尔和安杰洛特有过什么姻缘——或者过节。只要不影响对自己的忠诚,科里奥尼不会在意部下的过去,所以他将这一瞬间的异样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表达完自己对老仆人的谢意之后,科里奥尼扫了眼整个舰桥。他知道刚刚他揭露地部分和这艘战舰有关的隐情,成功的在在场的军官潜意识中产生了一种“我得到了信任”的印象,这正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科里奥尼的嘴角稍微向后扯了扯,带上了点满意的色彩,他稍微调整自己的坐姿,将方才开始一直透出地那种惬意的感觉彻底抹消掉。接着科里奥尼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十指交叉扣好,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舰长,”科里奥尼沉声询问伫立在自己前方的舰桥中央的那名中年军官,“本舰何时可以进入战斗?”

“随时可以,先生。”蓄着两撇小胡子的舰长挺直腰板,对自己的老板报告道。

科里奥尼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事情就是这样,准备的时候往往很复杂,真正行动的时候要做地事情往往很简单。接下来他科里奥尼要做的,就仅仅是将温蒂妮和人类警备队残存的兵力一举碾碎,然后将为迷锁提供能量的巨型光核心,以及操控这个巨大的能量系统的最关键的控制核心拆下来,装进这艘大型飞船里带走。

在对自己的部下发表演说地时候科里奥尼对一件事情含糊其辞,那就是就连弗朗西斯也不确定迷锁是不是武器。科里奥尼会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这对提高士气没有任何帮助,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弗朗西斯的猜想正确与否根本不重要,弗朗西斯基本弄清楚了迷锁的外部结构是如何起作用的。凭借现在的光魔工匠协会地技术能力要复制这个末端结构并不十分困难,而且完全可以将它由防御用途转为攻击用途,所以,真正关键地,是现在仍然无法复制的巨型光核心,以及同样无法复制地操控这复杂系统的控制核心。

科里奥尼知道自己在光魔技术方面的造诣,他从来没想着要接过弗朗西斯的班去研究迷锁的关键部位,他要做的仅仅是将这两个部位抢走。再交给工匠协会的去研究,他从来不贪心,对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功劳,“教父”向来不介意与别人分享——这样还能卖别人个人情不是?

也正是因为这样,科里奥尼不需要像自治会那样等着西格玛祭那天。风暴层各聚居区的温蒂妮领导人都聚集到五十二区的时候再动手——他不用担心之后遭到的有组织的反扑;他也不需要顾虑到五十二区人类的反应。不管遭到多少怨恨,他都无所畏。

就算屠杀全区温蒂妮。就算五十二区所有人类聚居区化作一片火海,他科里奥尼抢了东西走人了,这些都与他再无瓜葛。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在运送东西途中有可能遭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拦截,有可能是安杰洛特,也有可能是十三人团中眼红这功绩的什么人,再加上不知道那两件东西的实际尺寸,所以科里奥尼才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五十二区秘密建造这条战舰。

是的,对于十三人团来说,这次行动是半年前开始的,他科里奥尼自从得到那本笔记时开始,就一直在为此做着准备。

现在,无数的计划与谋略,长久以来小心翼翼的准备,终于要化为甜美的果实了。

科里奥尼残忍的笑着,从烟盒里抽出另一根雪茄,对等待着命令的舰长沉声命令道:“目标神殿岛警备区,开火!”

“了解,”舰长被科里奥尼雇佣前,是某国海军的高级将官,他习惯性的对科里奥尼敬了个军礼,才转过身发出清晰的口令,“舵手,左满舵!两舷微速!全炮门装填!”(解释下。因为舰队决战用战列舰过于巨大,所以光靠风帆动力不足,所以它装备了主动推进系统,因此才有“两舷微速”的说法。一般无动力的风帆战舰是不会这么说的BY作者)

随着舰长的口令,巨大地战舰缓缓的转动自己笨重的身躯,将插满炮管的侧舷对准了自己地目标——由于多是对付空中单位中型或者轻型武器,科里奥尼一点不担心埋藏在神殿岛深处的目标被误伤。

转向动作结束后,巨大的战舰停顿了一会儿,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它的下方,因为战舰起飞而崩掉了一角的浮游岛就像个被老鼠咬过地匹萨饼,原先是罗恩商业公会卸货广场和本部所在地的那个角落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依然在不断的从伤口边缘崩落的沙石在空中形成一道土黄色的瀑布。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响彻五十二区屏障的每个角落,尽管没有太重型的火炮,那么多火药武器一齐设计所发出地声响依然异常的惊人,战舰对准神殿岛一侧的船舷,和神殿岛上,同时亮起耀目的火光。

早就等待在战舰周围翔士们以这炮击声为信号。同时开始了行动。

多希罗身穿一套素白的长袍,脖子上围着一条不知道是狐皮还是别的什么皮制成的华丽长围巾,肩扛一把双刃重剑——这就是亚库亚的战斗形态,长袍看起来柔软,却起着反光学兵器装甲的作用,重剑是攻击的武器,而围巾则是……装饰品。

科里奥尼地旗舰开始射击的瞬间,多希罗对归自己管辖的“登陆作战组”的翔士们挥了挥手,大喝道:“我们上!谁都别落后!”

说完他就一马当先的冲向正被炮火蹂躏中的神殿岛,看也不看漂浮在他身后的阿尔萨斯和耐奥娜。

“啊。走了。”坐在阿尔萨斯怀里的耐奥娜看着多希罗地背影,有些无聊的说,“明明老头子让我们等炮火射击一会儿再上呢。没办法了,小阿,我们也跟上吧,哎,真是个让人无法放着不管的孩子呢……”

说着耐奥娜不等搭档回答,就再次亲吻了阿尔萨斯的嘴唇——现在他们俩其实已经在同契状态了。所以才能飞起来,只不过耐奥娜觉得,真正转变成战斗形态前接个吻是必须要遵守的惯例,这个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很随便地少女不知为何在这点上异常地固执。

接吻之后,少女的身形化作光芒飞散。很快。和一副和多希罗那轻便地防御用长袍感觉完全不同厚重全身铠甲包裹了阿尔萨斯全身,尽管现在五十二区的气温还远远没有达到结冰的地步。那铠甲上却挂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霜,护甲片接合的缝隙里还吊着一小串一小串的冰绺子,刺骨的寒气正源源不断的从铠甲上散进空气中。

铠甲现行之后,一把剑身修长的长剑出现在铠甲的腰间,和因为挂满冰霜而显得有些陈旧气息的铠甲不同,那长剑处处都透着金属光泽,却散发着一点也不输给铠甲的寒意。

化身为铠甲的阿尔萨斯抓住长剑那刻着金属骷髅头的剑柄,将长剑缓缓抽出,当长剑完全出鞘的时候,两团跳动着的幽蓝色的火焰,出现在铠甲头盔的眼窝里。

“前进,空战组!”阿尔萨斯的声音从铠甲内部传来,也许是由于铠甲对声音效果的影响,原本少年那孱弱的嗓音这时听起来竟然给人一种冰冷而富有男人味的感觉。

炮击的声音使得杰西恩雅差点忽略了身后传来的引擎声,以至于她在最后一刻才避开呼啸而过的吉普车。

飞速划过杰西恩雅视野的吉普车上,有淡淡的、飘舞着的金色光芒。

杰西恩雅眯起眼睛,追随着那一缕金色,一直到它消失在转角。如果不是身后多菲雷亚的抗议声,杰西恩雅大概还要再盯着那个方向看上一小会儿才会回过神来吧。

杰西恩雅拧过头,看着多菲雷亚,听着少女的抱怨(“可恶,那是我的车,是我才能开的!”)摇了摇头。

看来她终于彻底醉了。那位公爵阁下不得不启用第二舵手了。

“不好意思。”杰西恩雅向眼前的公主殿下道歉,随即抢在公主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

多菲雷亚的身体立刻软瘫了下来。杰西恩雅就这样将软绵绵的多菲雷亚往肩上一扛,然后把目光投向缩在酒馆大门里侧窥视着她们俩地杂用女仆。

“呜哇!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呀!”由希慌忙摆着手,害怕的恳求道。

“放心。你又没醉,我打你干嘛?”杰西恩雅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一句,同时评估着由希的身形,在做出由希无法携带她肩上地那件“行李”的评价后,黑发少女摇摇头,扛着多菲雷亚经过由希身边。穿过酒馆,走入费舍尔商行的内院。

由希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急急忙忙的跟上黑发少女的脚步。内院里费舍尔商行的警备力量已经集结完成,几名身为小头目地人形羽翼拥有者在弗丁老爹身后一字排开。没有人看杰西恩雅。

杰西恩雅对此毫不在意,她一手抓着自己的大剑,另一手扶着肩膀上的多菲雷亚,径直向月光舟腹部那敞开的跳板,以及伫立在跳板顶端徐向北他们走去。

就在杰西恩雅快要走入月光舟翅膀的阴影时,异变发生了。

商行卸货广场一角的地面忽然向上突起。下一刻大块的碎石和泥土在巨响中被喷到十数米高的空中,看起来就像一股沙石尘土组成的喷泉。被抛起地石块稀里哗啦的砸向广场上的众人和月光舟,猝不及防的商行警备队中立刻出现了伤亡,被砸到的人的惨叫声和石块命中月光舟的装甲发出的碰撞声纠缠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压过了远处的炮击声。

沙石的风暴持续了一小会才结束,杰西恩雅盯着正在渐渐回落地粉尘组成的土黄色雾墙,狠狠的啐了一口。

“喂,这个还给你,公爵大人!”说着杰西恩雅将软绵绵的多菲雷亚丢向徐向北,那动作就好像她抛的只是一团棉被。如果不是辛德蕾拉立刻和徐向北完成了同契,多菲雷亚身上肯定要缺点什么了……

确认“传球”成功之后,杰西恩雅将端雅剑插进脚边的石板地面,拉开自己长大衣,开始在大衣的怀里找着什么东西。

于此同时,烟尘之墙渐渐的变得稀疏,某个壮硕地身影逐渐在烟尘中显现,那场景直让徐向北想起《终结者2》里州长大人欲火归来的那一幕——当然。魄力满点的火花墙被换成了尘土墙的确是使这场面魄力大减。

还没等那人影的细节全部展现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将老弗丁围了起来地那圈人当中,窜出两道光——那是以极快地速度杀向壮汉的两个人影,徐向北勉强认出来那两人似乎是费舍尔商行第一战斗组和第二战斗组地组长。

也许是为了消弭二打一带来的不公平。两人一边冲向新出现的壮汉。一边自报家门,佩戴大号动力拳套的那人高喊:“弗拉基米尔在此。人称铁拳无敌”

而另一人的介绍则简洁许多,只有一句铿锵有力的:“穿林北腿史达林!”

自称穿林北腿的二组组长速度显然比一组铁拳男更快,所以他稍微绕了下弯子,转到壮汉的另一侧,才正式挺腿扫向壮汉的下盘,于此同时,弗拉基米尔的一对铁拳则砸向壮汉的胸膛。

整个卸货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这三人,所有人都狠狠吞了口口水等待着商行最强的二人将突然袭来的无名之敌搅得粉碎。

杰西恩雅是少有的几名置身事外者之一。黑发少女看都不看眼前的情景,就简短的评价道“傻帽”,同时她的手终于从大衣的内袋里翻出了自己的宝贝保温盒,于是她一面将盒盖打开,一面抬起头,一脸无趣的将目光投向战场。

两人几乎同时命中了目标,可是从他们的腿上或者手上传来的触感却让二人大感不解。

紧接着他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的腿和拳头统统没入了壮汉的身体,就像打进了一团棉花中一般。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面露惊恐,可当他们想将插入壮汉身体地肢体抽回的时候。却猛然的发现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下一刻,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壮汉地身体竟然开始产生变化,大量仿佛拥有生命的泥土从壮汉那被二人的腿脚撕破的衣服中涌出。迅速的沿着他俩的肢体向上攀爬,一副要将二人吞没地恐怖势头。

二人中不知道谁惊恐万状的大喊了一声:“这、这是!这是邪道!”

杰西恩雅轻轻叹了口气,那神态像是在说“你们才发现啊”,然后她从保温桶里抽出最后一根冰棍,塞进嘴里含着,再将保温桶仔细的盖好。放回自己大衣的内袋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杰西恩雅左手自然而然的扶在插在脚边的剑柄上,右手抓住冰棍的末端,嘴巴稍一用力,咬掉了冰棍的头部,卡兹卡兹的嚼起来。这时风扫过广场,杰西恩雅地大衣就像斗篷般在她身后飞扬,少女那光滑黝黑的长发也随风起舞,就像要飞散进夜色中一般。

仗剑而立的少女就像女武神一般。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两名上司被那壮汉肆意的蹂躏,一声胜过一声的惨叫声都没能让她脸上冷峻的表情松动半分,远方的炮声则宛若声声战鼓烘托着她的英姿。

“不去帮忙可以吗?”同样望着蹂躏现场地徐向北问道。

“我和他们不熟,也不想当烂好人。”杰西恩雅轻描淡写的说道,稍微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再说,是他们自己冒冒失失攻过去的,自己的行动造成的结果,当然要自己承担了。”

蹂躏持续了十数秒,结束的时候摊在地上的四具尸体尽管一副全部破碎。可皮肤上竟然没有半点伤痕,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四个人身上恐怕没有一根骨头是完好的了,鲜血从他们身上地每一个天然孔洞中留出,涂满了壮汉脚边的地面。

接着壮汉肩膀上忽然凭空浮现出一名幼小少女的身影,小女孩左手抱着壮汉的头,右手指着地上摆出怪异造型的四具烂泥般地人体,很开心地摆动着双脚。一遍遍喊着:“漂亮漂亮,真漂亮,哦哈哈哈哈……”

“竟然公然解除同契,很自信嘛。”杰西恩雅半分敬佩半分冷酷的“赞赏”着对手,远方仍然在持续地炮击的火光忽明忽暗。勾勒出少女侧脸那硬朗的线条。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少女爽朗又无奈的声音穿过炮击造成的嘈杂:“喂喂,你们两个。我不是说过吗,能不伤羽翼就不伤羽翼……真是的,看你们做的,太过分了,太可怜了,明明是那么漂亮的羽翼小姐呢……”

骑着扫把的魔女飞行在闪耀着火光的天空中,由于担心风吹走她那顶过大的帽子,少女不得不一直将一只手压在帽子上,从帽子那宽大的帽檐下露出的金色发脚,在火炮射击的闪光中不断的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听着,夏亚雷公爵!”少女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徐向北大喝道,却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从扫把上摔下来,吓得她赶忙将刚抬起的手又放回扫帚上,牢牢的抓稳,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由于这个变故,小魔女的话语气势大减,可她还是很努力的做出威风凛凛的样子,大喊着:“听着!我是牵制组的组长!我奉命前来牵制你的船升空!觉悟吧!”

哈……

徐向北惊得长大了嘴巴,他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这是某种诡计么?可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少女会有这种行动,很可能单纯是因为她是个笨蛋罢了。

所以徐向北笑了笑,他冲空中的少女两手一摊,说出了似乎让远方声势浩大的炮击声都减色数分的话语。

他说:“那好办了,因为我压根不打算升空,因为,你看(徐向北指指肩上的多菲雷亚),我的舵手醉倒了……”

“啊咧……”天上飞着的小魔女似乎大吃一惊,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可、可是。你们不升空的话,等BOSS干掉温蒂妮之后就会转过来收拾你们的呀,所以你们应该升空过去助战才对,没错没错。而我要阻止你们!”

徐向北伸出一根手指,一副“装逼中”的模样,对小魔女煞有介事地摇了摇,朗声道:“那是建立在你们的BOSS能消灭温蒂妮的基础上的情况,而现在,我看他未必能如愿。”

“咦?咦咦?”小魔女赶忙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另一边天空中正在发生地战斗。

而徐向北则撇了撇嘴,亮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这回就让我渔利一把吧……

只要攻上去就行了,多希罗一边想一边在空中疾驰,丝毫不顾及身旁不断尖啸着窜过的由本方战舰射来的炮火。

经过龙诞香的毒气攻击之后,神殿岛上剩下的只是当晚当班地守卫罢了,而且从神殿岛至今没发射信号召集在迷锁外围值班的温蒂妮哨兵和人类奥克斯佣兵团这点看来,神殿上的守卫至今都未掌握整个状况,他们的指挥系统也应该随着高级官员的升天而完全瘫痪。

温蒂妮根本无力对抗近二十名高阶翔士率领的上百名装备七级以上羽翼的精锐翔士队的突击,整场战斗就会像“教父”预言的那样。是一场蹂躏战。

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地,对,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等一下,多希罗这时候和多希罗同契后的亚库亚忽然从脑内提醒道,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候多希罗也发现情况似乎不大正常。

此时他们已经接近了神殿岛,但奇怪的是,依然没有温蒂妮守卫升空迎战,而被炮火轰得满目疮痍的岛上,除了残垣断壁之外,完全没有看见温蒂妮的尸体。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有什么声音混进了炮弹的呼啸当中,由于那声响和多希罗身后传来的炮击声相似度满点,所以多希罗竟然没有立刻将它分辨出来。

那是战鼓声,温蒂妮的战鼓声。

紧接着一发信号弹拖着尾焰,穿过炮击制造的烟尘,一直升到接近迷锁地穹顶的地方。

一面由多彩的火星组成的旗帜骤然绽放在空中,一瞬间就压过了炮击的声势,旗帜中那柄巨大的三叉戟就像神的制裁之矛。悬浮在多希罗等人的头顶,那锐利地锋芒直逼这些意图染指温蒂妮最高机密,并且为此不惜残杀同类的人类的头颅!

温蒂妮的战士们铺天盖地的从迷锁地各道圆环中涌出,他们手中高举着一代一代传下来地温蒂妮传统武器三叉戟,在三叉戟上流淌着的电光划过夜空。就像从四面八方坠下地流星火雨。杀向这些胆敢亵渎西格玛神的圣殿的人类。

温蒂妮的喊杀声震撼着多希罗的耳膜。

就在天上的情形发生如此巨变的同时,梅加耶拉开着吉普车经过一阵狂飙。终于停在人类自治会公所的大门前。警备队长衫森一撑吉普车的边缘,就翻出后车斗,跳到公所前的路面上,紧接着他一边跑向公所的大门,一边扯着嗓门大叫着:“费恩,兰佩鲁吉,集合集合!集合所有人手!快!”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冲到公所门前,而马科多此时也从吉普车上下来了,会长大人似乎想强调他的从容不迫,而摆出一副淡定的神情,回头对送他们回来的两名少女致谢。

这时候,衫森一边推开公所大门一边抱怨:“真是的,怎么没人开门,你们……这……”

身材魁梧的警备队长堵在公所门口,大张着嘴巴,呆滞的看着门里面的某些东西。

接着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警备队长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冲垮了马科多最后一点镇静,会长大人终于放下架子,快步跑向公所,随即也露出呆滞而绝望的表情。

梅加耶拉和莉斯对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跳下吉普车,莉斯扛着千鸟一马当先,梅加耶拉从吉普车后面的武器箱里抽出一根火箭筒扛在肩上之后,也紧随其后。

进入公所一楼的集会所时,两名少女都被面前的惨状惊呆了。

衫森一副强忍泪水的模样,穿行在同袍的尸首当中,似乎是想寻找幸存者,他低声呼唤着部下的名字,逐个阖上他们那满是不甘的双眼。

马科多则紧咬牙关,整个人靠在集会所一侧的墙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两名少女再次对视一眼,她们特殊的身份使她们几乎同时发现了被马科多和衫森忽略的事情。

莉斯不动声色的走向躺在尸体堆中,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刀的绿发少女。金发少女用千鸟的刀柄碰了碰少女的身体,随即扭回头,面向梅加耶拉,下巴轻轻上下移动了几次。

梅加耶拉将火箭筒杵在地上,眼睛微闭,一连串的第八粒子波动被送进了五十二区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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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0)

脸庞火辣辣的痛。

不,究竟是脸庞在痛,还是心在痛,我已经无从分辨了。

赏了我一巴掌之后愤然离开的柯内利亚的声音依然回响在我的耳畔:“你就真的如此确定你看见的是唯一的可能,米亚——不,未来!”

未来——那是我的名字,我原本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名字。故乡的习俗,每一名少女在成年之后,会被赋予一个独特的、专属于自己和重要之人的名字,知道这个名字的同性只有最亲密的闺房密友,知道这个名字的异性只能是自己准备将一切托付给他的“天选之人”,所以,这是每一名波西米亚少女最重要的名字,绝对不可以忘记的名字。

但是,波西米亚在我们失去天空的那天,被毁灭了,我和柯内利亚失去了故乡,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就约定要忘记这个寄托着少女梦想和希望的名字,我们舍弃了期望中的未来,迈上了前往巴别的道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相信,那是夺回未来的希望之地,那是让故乡重生的希望之地。

从那一天开始,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

在这个时候,忽然用早已被放弃的名字来称呼我,柯内利亚究竟在这里面蕴藏了什么,又想表达些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柯内利亚看起来充满了悲伤,那悲伤究竟是来自何方,我完全想不明白,作为镇守风暴层的2nDivsionDasReich兵团的总参谋长,我的智慧第一次没有为我提供准确的答案。究竟柯内利亚是因为被我背叛而感到悲伤,还是因为被西格玛、被那个已经与柯内利亚分享隐秘之名的温蒂妮领袖背叛而感到悲伤,抑或者她仅仅是因为知道我所说地是实情而感到悲伤?我无法分辨。但是,我想我理解,当我看见那样的未来之时,当我知道我们一直以来想要夺回的未来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之时,我的悲伤就已经开始了。

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地板开始了震动,我知道核心室正在按照我的命令调整瓦尔哈拉的航向。柯内利亚大概正在主控室拼命地想要更正我设定的程序吧,可惜的是,在第八粒子操控技术方面,柯内利亚从来比不上我。失去了温蒂妮和瓦尔哈拉,DasReich再善战,敌人突破风暴层防线也只是时间问题——大本营制定的依靠风暴层实现上下空域分制的构想就这样化作泡影,没准真的就像柯内利亚说的那样,未来会成为我看见的模样,正是因为我所作的所有地一切。

不过柯内利亚啊。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闭上双眼,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感受到来自自己身体的脉动了,说实话,真的非常的舍不得。

当转换完成之后,我会不会很冷?会不会因为无法适应新的身体而失去自我?而当我陷入沉睡之中时,我的新身体能否经历那漫长的时间洪流地冲刷?我会不会就此一睡不醒?

每当想到这些,我的手臂就不住的发抖,名为恐惧的未知的黑影就会趁机吞噬着我的内心。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和柯内利亚一起选择英勇的战死感觉一定比这个要好。就像十年前我们在距离阿瓦隆还有两千公里的空域遭遇第一次失败时设想的那样,我们两人在坠落的战舰舰桥上手牵着手,互相呼唤着对方地隐秘之名,等待着毁灭的火焰吞噬我们的身体——现在想一想,比起我所选择的道路,当时的设想是多么多么的美好啊,至少我不用去忍受那漫漫长路中的风雨——独自依然在寒冷的黑暗中沉睡。

好害怕,好想现在就立刻冲出房间,到柯内利亚那里去。帮着她修正瓦尔哈拉地程序,但是我知道,这样做不行,我已经为未来埋下了种子,不同于大本营所准备的种子。那些相信着我的人们已经开始了行动,为此他们不惜被昔日的战友当作背叛者,背负着永远无法洗脱的污名,所以。我不能逃避,不能逃避未来。我已经背叛了自己地挚友,背叛了你,柯内利亚,所以我不能再背叛这些相信着我地人们。

而且。柯内利亚。你错了,我从来没有想着借着未来已经被决定的名义逃避战斗。我也没有抱着“不管那一天会不会真地到来,已经为它做足准备的我都问心无愧”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

我会对我做的事情负责的,这是柯内利亚你教会我的事情。

所以,我要亲眼看见我梦中的景象,我要亲眼看见我所梦见的那个人。是的,那个时候的我肯定完全不记得现在的事情,毕竟将我的记忆也一并保留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危险,也不符合大本营定下的撤退须知,所以我会对我的替代品执行第七级删除标准,但是,但是啊,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要亲眼去见证自己看见的未来,甚至,我甚至想亲自托起那个未来,不是以“倾听者”之名,而是作为那个人的“伙伴”。

永别了,柯内利亚。

感谢你一直一直陪伴着我,陪伴着这个一直一直都害怕着自己所看见的阴霾的天空和死之大地的我。没有你赋予我的勇气,我一定无法向未来迈出脚步。接下来我只能独自前行,但是你赋予我的勇气将永远伴随我左右。

我用力的扩张自己的肺部,让充满了熟悉的稍显腐败的气息的空气涌入自己胸腔,我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抬起遮蔽了视野的眼皮,熟悉的工坊一点一点的浮现在我面前。

永别了,柯内利亚。

西格玛带走了我谱写的和声曲,给其他倾听者谱系的密信也悉数发出,剩下地就只有最后一件事情了呢。

这是我——“魔法工匠”米亚.雷诺姬最初也是最后的“魔法”。充盈着天地的第八粒子啊,请完成我的请求吧。

光芒吞没了视野,意识渐渐的模糊,身体的存在开始变得飘渺。

就在渐渐消亡的无感中,忽然有声音闯进——闯进应该已经消失地耳朵——未来……

我想笑,却没有自己正在笑的实感——我的身体应该已经化作第八粒子,现在在别人眼中。我应该只是一团飘忽不定的光芒才对。

所以,如果刚刚那声幻听是真实存在的话,我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了吧。

永别了,柯内利亚。

希望在未来那三千次春夏秋冬的轮回中,那延绵三千年的风和雨中,你赋予的勇气能永远与我同在。刚看到的影像地意义,所有的逻辑单元都沉默着,就连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环绕在它的思维回路中的那句“死吧。背信者”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硬件状态管控单元报告六号主引擎因为老化而从主体上脱落,它大概还会继续迷惘上好一会儿吧。

它迅速的行动起来,评估这个新状况对整体的影响,刚刚像坏掉了一样沉默着的逻辑单元又全部运转起来,提供了一条又一条的分析建议。

将和坏掉地六号引擎相关的部分全部抛弃以保证整体的单位质量推力,将无法抛弃的部分的供能线路转移到其他引擎上,接着评估其他引擎崩落的可能性,派出维修小队加固危险的部位……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它就像往常一样效率异常。可当和这些工作相关的指令被悉数下达到各个终端之后,闲下来的它又开始迷惘了。

迷惘对它来说,是一种全新地体验。

对于刚刚那些影像和思绪,它唯一知道的就是瓦尔哈拉指的就是它,没有任何一个逻辑单元给出相关的逻辑,也没有任何一个记忆单元能提供相关的资料,它就是知道,那指的就是它自己——它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自己”这个词的含义。

但是,它还是不知道刚刚忽然冒出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来自哪里,里面那个“我”到底是何许人。

不过。在回放刚刚获得地那一系列思绪时,它认出来了,那些影像里面的背景场景,就在自己的体内,那是一个它的触须都无法碰触到的地方,每当有逻辑线指向那个部分地时候,就会有一道看不见地墙将线程硬生生的掐断。

答案一定就在那里。

但是这条逻辑线程一样在它确定这点地时候被截断了,于是它决定不再理会那个“不可碰触之地”——也不能说是它决定的。只不过是线程被强行终止了罢了。

就在这时候,负责侧翼侦查的“梅109”小分队回报,侦测到大规模第八粒子波动,很快它的逻辑单元就给出了波动发生地正在进行大规模战斗的结论,可信度和优先级都远在其他结论之上。

紧接着小分队回报。确认到温蒂妮武器的波动。

于是那把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声音再一次出现。这回它听出来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死吧。背信者!

拥有了自我认知的它,这一次终于从这声音里感受到真正的、强烈的恨意。

这恨意一瞬间支配了它的全部系统,使得它决定不顾刚刚的评估得出的理论过载上限,强行扭转自己的航向。

姿态控制引擎发出咆哮,产生的巨大扭矩力使得它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表层装甲开始剥落,连接着各个主引擎的核心骨架发出尖锐刺耳的悲鸣,三千年的风雨留下的刻痕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体现在它身上。

姿态调整终于完成的时候,不堪重负的四号引擎也从它身上剥落,球状的引擎舱一边解体,一边堕入漆黑的、似乎永远无法穿透的雨幕。

数秒钟之后,在它下方亮起耀目的光芒,一道第八色的环状光辉扩散开来,蒸发着路上碰触到的每一滴雨滴,制造的蒸汽淹没了正在它下方巡航的几个护卫机小队。

爆炸声传来的时候,它启动了全部推进器,因为又失去了一个主引擎的缘故,它的推力显得不是那么充分,可这并不能阻挡它奔向前方战场的步伐。

它要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虽然那职责和真正建造它的人所想的已经大不相同,可那确实是现在的它的主回路中优先级最高的事项——它才不管这是最初的目的,还是被什么人篡改过的目的。

它,地上军特装重型机动要塞瓦尔哈拉,编号SDF01的机动堡垒,要去剿灭所有的背信者。部的一间宽阔的全通式大厅中,尘土遮蔽了几乎所有事物。

就连大厅中央那个作为整个大厅中唯一的光源的屏幕也不例外,这使得屏幕发出的光芒显得异常的微弱。那屏幕上显示的是一行非常古老的字符:

“待机中,持续时间九个月零十三天六小时五十二分十八秒,请输入密钥解除待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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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1)

接到报告的时候徐向北正开心的仰视着浮在天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的小魔女。

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脑海里报告:梅加耶拉报告,人类自治会集会所遭到突袭,翔士无人幸免,不过因不明原因自治会所属人形羽翼都幸存下来,并且全数陷入昏厥。

还有这等事?徐向北不由得大感惊奇,接着他猛然间想起天上的小魔女刚登场时的台词,某种让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的推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该不会就是眼前这看起来傻得可爱的天然呆剿灭了自治会的翔士,顺带让幸存的羽翼陷入沉睡吧?

可问题就是,高位羽翼这种存在,不管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产物,还是现代工匠的制品,全部都是免疫毒素之类的东西,同时单纯的窒息、重击后脑等对人类效果显著的至晕手段对羽翼也往往不会起作用,要让羽翼晕厥,有两种方法,其一是光魔工匠在羽翼自愿的情况下开启了羽翼的光魔封闭回路,从内部对光魔构造进行改动,这个时候羽翼往往会停机,进入近似昏厥的状态;另一种手法就是……

有人通过第八粒子的同调,侵入了羽翼的系统,就类似夏亚你的世界的黑客们做的那样。辛西娅说出了徐向北心中想到的答案,夏亚你之前的世界里黑客们要入侵别的电脑,自己也必须要有电脑,而在艾斯柯佳尼,要做到通过第八粒子同调使羽翼暂时性晕厥。那名黑客除了对第八粒子和光魔技术有着极端深入的理解之外,也必须要有一位能力中上的羽翼才行。能同时满足这两点地翔士,恐怕她的实力……

徐向北仰望着天空中的小魔女,暗暗咂嘴——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么……不过这种性格的家伙会担当组长的重任(就姑且当她地话是真的吧,徐向北是这么假设地),必定在其他方面有过人之处。

情况变得棘手起来了呢。辛西娅评价道。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徐向北在脑海里对自己视野中辛西娅的迷你胸像吐槽:“你忘了端茶杯。”

辛西娅没理会徐向北的插科打诨,她地迷你胸像继续用认真严肃地目光盯着徐向北——不。因为这尊胸像只存在与徐向北大脑的虚构世界中,她盯着的应该是徐向北的主观意识中的自我,辛西娅以少见的一板一眼的口气问道:怎么办?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幻翼翔士的实力,但是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低估对手地好哦。

辛德蕾拉的胸像轻轻歪了歪闹到。试探着建议道:要立刻召回莉斯和梅加耶拉她们吗?

徐向北摇了摇头。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他才猛然意识到两名少女都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徐向北虽然已经当了大半年的翔士,但偶尔还是会忘记这一点——这种时候他的精神多半集中在别地地方。想了大概一秒钟,徐向北做出了决定。

“不,现在我们是三对二,莉诺卡和爱丽丝应该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再加上猫子,这里不成问题。让莉斯她们盯着那些昏倒地无主羽翼,马科多和衫森接下来肯定会去集结自治会剩下的兵力。趁那个时候让她俩把那些羽翼都卷回来。”

徐向北地思维刚传递到两名羽翼少女那里,辛西娅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在辛德蕾拉开始发报的同时,徐向北的“参谋”摆出一张“真拿你没办法”的脸,对自己的搭档吐槽道:你啊。还真的是打算狠狠的渔利一通呢。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想着扩充自己的后宫阵容么?

徐向北刚想说点什么辩解下,辛西娅却立刻接上自己的话头。丝毫没留给徐向北插话的余地:不过我也赞成这个决定,结合莉诺卡爷爷过去的事迹来看,对方的首要目的应该是人鱼们守备的迷锁,就算对我们感兴趣,也应该是第二目标,那个骑着扫把的小丫头说的应该没错,她们多半真的是来牵制我们的,所以派来这边的兵力不会太多。林雷趁着这个机会增加月光舟的人手,长远来看确实是最优先事项,羽翼和人类不同,让莉诺卡实践一下她的技术,就会立刻忘记之前的主人,变成一张白纸,稍加宠络就能保证忠诚……

辛西娅的一长串话语让徐向北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曲,虽然在细节上有些许差异,但是这名少女和自己的同步率实在是相当之高。

带着这样的认知,徐向北拧过头,对站在自己身后不知所措的由希下令道:“去把辛蒂莎叫起来,然后再用舰内广播喊一下猫子,动作快!”

就在由希一边应着“知、知道了”一边向着战舰通道深处跑去的同时,骑着扫把飞在天上并且一直盯着神殿岛方向的看个不停的小魔女终于回过头来,看起来她似乎终于想好自己该作何反应了,只见她将头上的尖顶宽檐高帽摘下来,于是一条金色的大辫子就从她后脑上挂了下来——原来她不是短发,只是把辫子藏起来了而已。魔女将帽子夹在腋下,左手扶着扫把,右手抬起来轻轻的梳理着自己额前的头发,由于没用镜子,少女不得不将双眼往上吊,那目光看起来相当的可爱。

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女将帽子重新扣在脑袋上,一面调整着帽子的位置一边问徐向北:“你们,真的不打算起飞去参战?现在过去帮助温蒂妮的话,BOSS肯定一下子就战败了,因为BOSS的船看起来对大型战舰很没辙呢,比如你们这条怪模怪样的大鸟。”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舵手喝醉了。”徐向北把镰刀往地上一杵。冲小魔女两手一摊,以很无奈地语气说道,“在她醉成这个样子的情况下强行起飞,可是倒霉的。”

金发的小魔女眨巴眨巴眼睛,随即又撇了撇嘴,最后还一面摇头一面耸了耸肩。在她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她背后的天空闪着此起彼伏地光芒。刚刚从浮游岛内部钻出来的巨型战舰上武器射击时喷吐地火光、粒子兵器射出的各色光束还有温蒂妮们的三叉戟发出的电击和蓝色水纹交织在一起,在金发少女背后形成了一张宛如后现代艺术家作品般地纷乱绘卷,就在身后那五彩斑斓地光影的映衬下,少女终于开口了:“虽然我也很想顺着你的话接一句哦好然后就和你们一起喝茶。但是工作不好好做的话。到时候收钱也收得心里不踏实,对吧?”

徐向北不说话,等着魔女将话说下去,恰巧这个时候他头顶上的传声筒里传来了由希喊猫子的声音。

“真是没办法呢。”说这话的时候魔女垂下了下巴,于是她那尖帽子那宽宽的帽檐挡住了她的眼睛,在她地脸颊上投下一片不祥的黑影,唯一暴露在周围射来的光线中的嘴巴向两边裂开,那气势就仿佛要裂到少女的耳垂上才罢休似地,就带着这种让人毛骨悚然地笑容。金发少女又用充满幽怨和纠结感的声音重复着刚刚地话语,“真是没办法呢,呵呵呵呵……没办法呢……乖乖的起飞不就好了,现在为了让BOSS不会以为我伊丽莎白偷懒,只好赌上黑白魔炮使之名。将你们彻底蒸发掉了……呵呵呵……”

徐向北感到哭笑不得。这算……黑化?

而就在天上的“黑白魔炮使”发出宣言的刹那,不发一言的和那从地底冒出的大汉对峙了许久的杰西恩雅忽然发动了攻势。

少女的身体就像要向前跌倒似的扑出。在双脚蹬地的同时辛德蕾拉侦测到一连串复杂的第八粒子波动,也许是这波动的副作用,杰西恩雅的速度在一瞬间就提高到令人无法相信的地步,少女的身影在徐向北的肉眼视觉中只剩下一个残像,那秀丽的黑发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蜿蜒着的轨迹,就像空中的游龙一般。只是心脏搏动一下的那丁点儿时间内,杰西恩雅和壮汉间的距离就像蒸发了一般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有辛德蕾拉提供的高精度空识影像,徐向北多半会以为刚刚杰西恩雅使出了瞬移之类的绝技。

和这速度比起来,刚刚领了便当的那两人简直就不值一提。

就连一向沉稳的辛西娅都大惊失色,少女的思维不受控制的流入徐向北的意识领域:这是……天啊,我控制的机构里竟然还有这样的……

壮汉和小萝莉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杰西恩雅开始突进的同时他们就再次完成了同契,随即向旁边躲闪,避开了风驰电掣的刺过来的重剑的进击路线,可辛西娅就像早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似的,在剑刃错过壮汉身体的前一刻,送开了握着剑柄的右手,仅仅以左手握剑,右手收成拳状,击向壮汉的腹部。

就在杰西恩雅的拳头和壮汉的腹腔接触的那一瞬间,徐向北注意到壮汉的嘴角在电光火石之间向上扬了扬,随即崩溃,转变成发出痛苦的嘶吼时的形状。

原本要故技重施包裹住杰西恩雅的拳头的那些泥土状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吸附上杰西恩雅的右拳,就被突然暴起的第八色光辉轰散,紧接着壮汉的左腹就像被反器材步枪子弹命中的芝士蛋糕一般,以杰西恩雅的右拳为中心开出一个大窟窿,粘稠的红色“奶油”就像温泉喷发似的在壮汉身后形成一片带着浓重腥味的雾气。

下一刻杰西恩雅和壮汉交错而过。少女冲入那红色的薄雾中,前脚点地刹车,左手拖着重剑全力回转,黑色的长发随着转身的惯性化作一道黑色的巨镰,与巨剑一起斩开血雾。

于此同时壮汉向前跪倒,他腹腔的空洞的边缘蠕动着,就好像皮肤下面长了一群史莱姆似地——在这蠕动中。他那看起来完全足以致命的伤口竟然正在愈合。

杰西恩雅由于速度太快,她刹车的时候壮汉的身体早就在端雅剑的斩击范围之外了,所以她回身那一剑本应连壮汉的边都碰不到,但是也许是剑气也许是徐向北早已见过地真空斩(在迪亚加拉)也许干脆就是网络里烂大街的“斗气”地缘故,在杰西恩雅的重剑挥下的刹那,杰西恩雅与壮汉之间的石板地面上突然冒出一道深深地划痕。就仿佛有一道看不见地锋镝扫过地面一般。而辛德蕾拉也在同一时刻侦测到一连串的第八粒子波动。

但是这无形的剑刃并没能击中壮汉,它在冲过大半个广场之后。擦过月光舟的屁股,切进了费舍尔商行的楼房,留下一道让人联想翩翩的恐怖伤口。

娇小的金发魔女从扫把上跳下来,左手手一挥把扫把扛到肩上。右手插在腰间。两脚叉开分别放到地上杰西恩雅制造的那道伤痕的两侧,昂着头站在啦壮汉刚刚跪倒地地方——刚刚就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俯冲下来,用扫把头把壮汉撞离原位的。“多管闲事,就算吃了刚刚的绯想剑那家伙也死不掉的吧……”话说了一半杰西恩雅皱起眉头瞪着自己手里的剑,大声埋怨,“那是什么,那个看起来傻乎乎地招式名?什么,艺术感?该死地能杀人就行了要什么艺术感?”

“确实,中了那剑他也死不掉。”小魔女伊丽莎白将像往常一样滑下来遮住她眼睛的帽子往上一推。脸上地笑意抑制不住的向外涌出,“但是再生中的他断然是无法躲避你接下来的攻击的,只要你破坏他的组织的速度比再生速度快,他迟早要挂。而我不认为他的再生速度……”

伊丽莎白顿了顿,强行将脸上的笑意压下。弄出一种阴沉的感觉。继续说:“我不认为他的再生速度,能赶上幻翼翔士的破坏速度……不。我不认为他能在你的持续攻击下支持超过十五秒,因为我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迅速看穿那个泥人的羽翼的能力,通过第八粒子同调暂时切断目标肉体的泥土化再加以破坏的能力,通过与空气中第八粒子同调发出隔空斩击的能力,在这个地方竟然能遇到拥有真正的幻翼翔士级的能力的对手,实在太有趣了。”

小魔女的话提醒了徐向北。

艾斯柯佳尼的翔士,就和一般奇幻世界中的骑士们一样,有着代表战力划分的阶级,其中最高的即是幻翼翔士,之下有烈翼等六个阶级,原本这些只是民间对翔士们实力的评定标准,在翔士评议会成立后,才进阶为正式的阶级,各国往往按照翔士的阶级给予没有家世翔士封号和领地,各国军队也按照这个阶级来排定翔士部队的指挥顺位。

拥有高位羽翼的翔士是艾斯柯佳尼空中力量巅峰的代表,而幻翼翔士则是高位羽翼翔士中力量巅峰的代表。当然在现在这个年代幻翼翔士的含金量早就缩水到日元的水平了,但是在最初的时候,幻翼翔士的评价一般都只会授予那些拥有最高战斗技巧的强者。

对于这些强者来说,羽翼的战斗力不再仅仅局限于她们的战斗形态,由于和羽翼极高的同步率,以及对第八粒子的特性的深入理解,这些人能够通过与周围环境中的第八粒子进行同调而做到一系列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像刚刚杰西恩雅那样突然加速,以及发出无形的隔空斩击,简单来说就是能使出类似格斗游戏里超必杀的攻击。另外,由于对第八粒子的操控登峰造极,幻翼翔士有可能通过同调自己和其他翔士的羽翼间的第八粒子波动,来暂时性的让对方的实体化失效,比如杰西恩雅就让泥人的武装形态——将翔士的身体泥土化——在腹腔附近失效了。

就在徐向北回忆这一切的时候,辛西娅已经从得知自己控制的瓦利艾尔情报网中竟然藏了个幻翼翔士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似乎正在分析刚刚杰西恩雅的作战数据。

夏亚在杰西恩雅和伊丽莎白对峙的当儿,辛西娅忽然开口了,之前我对幻翼的能力也只是停留在概念上,可从刚刚对实际得到的数据的分析结果来看,方才杰西恩雅的那些举动,虽然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在第八粒子扰动的角度和我的光刃造成的扰动,以及辛蒂飞行时发出的扰动的相似点达到八成以上呢……也就是说……

那都是我们也能做到的事情。辛德蕾拉接过辛西娅的话头,看来刚刚姐妹俩分别对战斗数据进行了评估,并且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徐向北沉默了一小会,其实两名少女说的东西都不难理解,辛德蕾拉从静止加速到急速的时间不会比杰西恩雅长,辛西娅的光刃本身就和刚刚杰西恩雅的隔空斩击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卡德拉的时候辛西娅也曾经中和过别的高位羽翼的光盾……

也就是说,辛西娅和辛德蕾拉在搭档是他徐向北这个菜鸟的情况下,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了幻翼翔士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个可能性浮现在徐向北的脑海:当年地上军之所以采用新技术设计MSN系列的羽翼,没准他们的目标之一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达到幻翼的水准。

这实在太可怕了,辛德蕾拉她们要是成功被大规模投入实战的话,历史可能早已被改写……

徐向北的沉思被伊丽莎白的话语所打断:“既然遇到了,那就是我的幸运,我看中你胸前那个领结了,它必须要被加入我的收藏之中。”

天空中爆发出一阵新的闪光狂潮,映衬着魔女脸上自信而又带点狂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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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2)

梅加耶拉用空识注意着月光舟所在的浮游岛上的一举一动,梅加耶拉的空识没有辛德蕾拉那样的精度,但是由于她和妹妹一样是射击系羽翼的缘故,相比大多数羽翼的空识来说已经算高精度了。

此刻在梅加耶拉的空识中,夏亚正和女儿琳芙丝合力对付最初冒出来的那个壮汉,身体还在再生中的壮汉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落败。女仆少女不由得猜测,也许正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对方,夏亚才没有叫醒辛蒂莎吧(梅加耶拉不知道徐向北派人去叫了,只不过他派了个不是那么合适的人,由希根本就拿被强行叫醒之后大发脾气的小女孩没辙,只能让她接着睡)。

可是梅加耶拉还是无法放心,因为另外那一对强者的战斗局面依然不明朗。梅加耶拉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在关注主人这边的战局的同时精确的捕捉到那两人高速机动中的身影,只知道二人间的战斗正在向白热化的方向进展,由于双方都是能使用第八粒子同调攻击的幻翼翔士,伴随着战斗的进行,大量的第八粒子杂波对梅加耶拉的空识产生了高密度的干扰,仅仅是从这杂波的密度和强度就能看出战况的激烈。

梅加耶拉不免有些失落。如果自己和将来自己的搭档也能拥有这样的实力,就能更好的辅佐主人大人了吧。

可惜的是,蓝晶的羽翼虽然在贵族当中颇受青睐,可正因为这样,使用蓝晶的羽翼的翔士中至今还没有真正依靠自己的实力通过评议会测定地幻翼翔士(买出来的倒是有好几个),这让梅加耶拉愈发地觉得自己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实力,到头来自己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被派来运送无关紧要的“客人”。还不得不让主人大人分出宝贵地战力来保护自己。

就在梅加耶拉的情绪越发低落的同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莉斯正抱着千鸟。密切地注意着眼前地状况的发展。

梅加耶拉和莉斯乘坐的吉普车正躲在一条小巷里,以“要回去复命”的理由告别人类自治会的两名高层后,梅加耶拉就把车子开进了这条小巷待机。

这条阴暗无人的小巷和人类自治会公所门前大街相连。实际上,小巷的巷口刚好就开在自治会公所大门的斜对面。公所大门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那些是今晚不当班的警备队员中地幸存者,他们要么是去娼馆叫鸡、要么就是回家哄老婆、要么就是在干副业挣钱。反正他们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逃过了灭顶之灾。现在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等着为那些熟悉不熟悉的同袍报仇,或者干脆就是在等着能够有个正当的理由大打出手。这个时候马科多终于从已经变成巨型坟墓的公所中走出来,身旁跟着神色严峻衫森。

马科多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着聚集在公所门前地人们开始讲话:“同袍们,今天是一个悲惨地日子……”

因为马科多的讲话里充斥着众人司空见惯地政治辞令,而且毫无新意,甚至可以说是“狗血横流”,不过并没有人在意这些。人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们振臂高呼的理由,哪怕这理由让他们硬生生的将原本准备用在温蒂妮身上的肾上腺素算到了突然冒出来的某个势力头上。

就这样,原本计算着在西格玛祭上一举歼灭温蒂妮的人类自治会正式决定和温蒂妮联手,剿灭现在共同的敌人。

“真可怜。”莉斯怀里的千鸟震动着刀柄,以惯常的那种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轻浮口吻评价道。“那位马科多会长大人大概还不知道夏亚那家伙压根没跟他说实话。他多半还以为温蒂妮也和人类自治会一样,受到了重创呢。”

徐向北收到的来自两个小家伙的密电文的主要内容是:温蒂妮得到了来源不明的线报。知道五十二区有大规模的龙诞香交易进行中,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温蒂妮族长下令全族暗中转入迷锁外层支撑结构内的避难所中。正因为这样,当龙诞香在迷锁内扩展开来的时候,几乎全族都有飞行能力的温蒂妮们早就退出迷锁的范围,还留在迷锁内的,就只剩下全副武装的温蒂妮战士。温蒂妮一族根本就没有因为龙诞香而受到半点损失。同时情报还提到,温蒂妮的族长,尤歌朵拉的父亲将情报的提供者称为老友等等。不过所有这一切当中,徐向北告知马科多的就只有龙诞香交易被泄露这点罢了,就连泄露到谁那里都没提。林雷

难怪马科多窝在那个已经成为墓穴的公所里和自己的警备队长合计了那么会儿,却依然得到了一个错得离谱的结论——他认为如果不和温蒂妮联手的话,双方都有被新冒出来的那群人歼灭的可能,而当联手战胜了新的敌人之后,几乎被灭族的五十二区温蒂妮也不具备和人类自治会争夺统治权的力量了——老实说,这小算盘打得还算满精明,实在是可惜了。

在一阵群情激昂的高呼之后,自治会的残存力量在装备了非人形羽翼升空的马科多的带领下,腾空而起,那气势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杂鱼众,升格为不一般的杂鱼了……可让千鸟和莉斯都倍感惊奇的是,身为警备队长的衫森竟然没有一同升空,而是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快马加鞭的没入被夜幕笼罩着的大街的阴影中。

不过千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它大声提醒正在关注着远方某处的战况的梅加耶拉:“就是现在了,要行动就快!”

梅加耶拉闻言猛然醒悟,她猛的一踩油门,随即才松开离合器——由于这“粗暴”的操作,吉普车的变速箱发出一阵悲鸣,下一刻就像脱缰的野马飞也似的撒丫子奔了出去。

“喂喂!小心点!安全驾驶啊!安全驾驶!”千鸟明明是一把刀,却扯尖了嗓子高声抱怨着。

吉普车冲到巷口地时候。有什么东西猛然从天空中坠下,刚好摔到吉普车前的路面上。发出“吧唧”一声,听起来就像用拆楼用地大号榔头敲碎人的胸腔制造出一片血肉模糊时的声音,紧接着吉普车地车轮就碰上了某种突起。整辆车猛的弹了起来有落下,梅加耶拉狂转方向盘才没有撞毁在大街对面的建筑的墙壁上。

车子刚停稳,车上惊魂未定地两名少女探出头,看着刚刚从天上落下差点导致车祸地“东西”。

那是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半截温蒂妮的身体。身体的腹部以下被整个切断。那条大号的鱼尾巴只剩下光溜溜的一截脊椎骨(人鱼的脊椎和人类的不大一样,是一直延伸到尾鳍上的),一条又一条地筋腱就像断藕的丝一般从腰部以下的那个窟窿中漏出来。比起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下半身,躺在马路中间的上半身状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宽宽地胸膛当中地骨头显然被整个摔碎了,软趴趴的就像一坨麦芽糖,而七孔流血地脑袋上那漆黑的轮胎印则表明,那是造成车祸的元凶。

和见惯了死人的莉斯不同,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如此残忍的死法的尸体的梅加耶拉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这就是战争。孩子。”千年突然用老爷爷教导后辈的口气说道,“好啦,干活干活。”

梅加耶拉一边瞟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一边启动车子,将它停到已经空无一人的自治会公所门前。

两名少女跳下车。跑进公所。开始将陷入昏睡的原自治会所属人形羽翼一具接一具的抬上吉普车的后车斗。

玛嘉将驱动自己身侧的机械臂,猛的一甩安装在机械臂上的巨剑。将插在上面的温蒂妮尸体甩进苍茫的夜空当中,由于玛嘉的巨剑边缘带着锯齿,尸体脱离剑体的时候喷射出汹涌的血污,浓重的腥味刺激着少女的鼻腔。

这个时候有电光从侧面扫过少女的身体,疼痛伴随着麻痹感一路传导到少女的大脑当中,让少女痛的龇牙咧嘴。少女咬紧牙关,调转安装在和巨剑相对的一侧的机械臂上的四联装粒子炮,对着电光射来的方向就是一通猛扫,直到将偷袭她的两名温蒂妮扫成一片片骨肉碎片为止。

少女抬起手臂,用力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将聚集在下巴上的汗珠统统抹掉。接着她用空识扫了眼周边的空域,发现自己可以稍微喘口气了——此时此刻似乎并没有新的温蒂妮作战部队盯上刚刚消灭了对方一个小队的自己。

少女周围的空域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交织着各色光芒的天空中最寂静的区域之一,周围那不断涌起爆炸和血光,以及夹杂在战斗的声响中的隐隐约约的嘶鸣,在这一刻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温蒂妮们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但是教父的“军队”在质量上却略占上风,这是一只主要由装备七级以上的羽翼的翔士构成的部队,除了派去牵制月光舟的两名高位翔士和带领预备队的两名高位翔士之外,此时在空中作战的高位翔士就有足足15人,而温蒂妮具备和高位翔士同等战力的高等神殿卫队再加上受温蒂妮雇佣的奥克斯佣兵团的几名高位翔士一共也只有十二人。

更何况现在空中还有那两个怪物在。

喜欢一边打一边高喊招式名字的是多希罗,他就像一道影子,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穿梭着,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片的刀光和纷飞的血肉;一言不发的在空中前行的是阿尔萨斯,那具散发着寒气的铠甲就像一台不知疲倦又无法阻挡的绞肉机,以碾碎一切的气势在空中推进着,敢于挑战它的温蒂妮们不是被冻成冰坨,就是被那把似乎无坚不摧的长剑切碎。

由于教父的策略,温蒂妮的高等神殿战士和奥克斯佣兵团的高位翔士都被教父这边其他的高位羽翼缠住,这两个队长级地大杀器就这么被丢进了毫无阻挡之力的温蒂妮普通战士群中,大开杀戒。

幻翼级别地翔士不是连人形羽翼都没有的杂鱼所能阻挡的。

不过,玛嘉疑惑地想。教父难道把自己忘记了么?除了两名队长之外,空中仅剩下的没有与对等的对手陷入缠斗的高位翔士。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还是说,这就是天意?

喂,玛嘉。发现那个丫头和那只大狗了哦!要怎么做,你来决定吧。索尔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地同时,“那个丫头”的空识影像被投影到少女的意识领域中。

玛嘉用右手的手背抹了抹脸蛋上的血渍,又抬头扫了眼正在向自己扑来的另一队温蒂妮战士。咬了咬嘴唇之后。她张开嘴,用只有她自己和索尔能听到声音说道……

莉诺卡穿过天空中那满是火焰闪光与死亡的背景。

尽管正在赶回月光舟的路上,但是少女的思绪却显得纷乱不堪。

莉诺卡自问道,我现在做地一切,真的是对的么?爷爷做过的一切,真的是可以被原谅地吗?

莉诺卡知道,从各种意义上说,自己地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在卡德拉的时候被自己在城市上空击落地那艘巡洋舰撞毁了大半条街。燃起的大火不知道烧毁了多少人的家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在迪亚加拉的时候,自己胡乱扫射的光弹不知道带走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而在索兰尼亚……

虽然因为“哥哥”夏亚所说的话语,一直以来自己都把这些当作保护自己的同伴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当知道了当年爷爷同样是为了保护同伴所作的事情之后。莉诺卡开始怀疑,这样做,真的没有错么?

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就可以将整个岛炸成废墟?然后让无法消失的痛苦盘踞在五十二区所有人类的心头?

不明白。

莉诺卡不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如果没有选择战斗的话,她很可能已经失去了多菲雷亚她们,可正因为这样,她变得更加迷惘了——难道就为了让我自己不至于孤身一人不至于孤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他人抛入孤单悲惨的境地么?

尽管现在状况紧急,可莉诺卡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问一问自己的哥哥,希望能再一次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月光舟近在眼前了,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莉诺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停放月光舟的费舍尔商行卸货广场所在的那片街区,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不对,实际上,整个二号贸易岛都变得一片狼藉。

两个光点正在街道中穿梭着,时不时的围绕着岛上的一些高层建筑玩“老鹰抓小鸡”,拖着蓝色尾迹的那个光点正不断的向另一个光点倾泻着酷似莉诺卡的聚能弹的缩小版的光弹,远远看去就像是那蓝色光点在不断的分出分身,或者是菌类植物在播撒孢子。每一发光弹威力虽然不大,却也足以在大街上开个澡盆大小的窟窿,或者将房屋的一角轰塌一半,于是蓝色轨迹所过之处无不腾起偏偏火光。

对于蓝色光点的招摇,拖着几乎没入夜空的深紫色的轨迹的光点显得低调许多,只是在蓝色光点炮击的间隙紫色光点会突然暴起一刹那的闪光,下一刻蓝色的轨迹必然会毫无预料的弯曲,随即它周围必定有某撞建筑顺着斜向分裂开来,发出轰鸣声缓缓向一侧滑落,巨量的烟尘随之腾起,在一片火光中腾起一片特立独行的烟尘蘑菇云。

而在深紫色光点的斩击从自己身边错过的刹那,蓝色光点会抓住机会对因为发出斩击而动作稍微慢下来的深紫色光点射出一道光柱,光柱往往会稍微持续上数秒,追着规避的紫色光点就像切豆腐似的烧穿碰到的一切建筑,在路面的石板和居家庭院的泥土地上铭刻出触目惊心的深红色痕迹,于是街区就像块大画板,被划出凌乱的纹路,随之而来的火光和爆炸就仿佛填充在纹路之间的色彩,这怪异的、如炼狱般的画卷刺激着莉诺卡的双眸。

偶尔两个光点会在极近的距离交错而过,蓝色的光点会在那个刹那喷出密集的小光弹,蓝色光点的轨迹会在这些小光弹的推送下向反向弯曲,随即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似的忽左忽右的扭动起来。每一次扭动蓝色光点背后和周围的建筑上就会多出一道或者数道像被巨大的发狂的猫拿来磨爪子似的留下深及墙壁另一侧的“爪痕”,而于此同时,像喷泉般喷发而出的小光弹会将紫色光点背后的建筑的表面打成蜂窝,由于整个表面结构都被彻底摧毁,建筑的砖墙仿佛变成了沙漠中的流沙似的向下崩塌。

就这样,激烈的攻防交替甚至让多少也算有写作战经验的莉诺卡暂时忘记了自己方才的烦恼。

“这是……那个严肃的黑发大姐?”少女大张着嘴向自己身侧的重剑问道,在战斗形态下莉诺卡总是把重剑看做帕露菲的本体。

可帕露菲的回答却显得急迫切牛头不对马嘴。

“闪开,莉诺卡!”

这个瞬间莉诺卡才惊觉巨大的能量团块正从天而降,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启动了一侧的助推引擎,以狂乱的侧向机动躲开了当头落下的亮蓝色能量团,就算这样能量团的高能还是让莉诺卡的侧脸产生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随即能量团和莉诺卡脚下的街区发生碰撞,骤然暴起的光芒瞬间吞没了莉诺卡目力所及之处的所有建筑,夹带着碎转头、碎木板、以及还带着温热的人体碎片的冲击波将莉诺卡卷入其中,一直把少女向上推送了近百米。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同时,另一名少女的身影出现在自下方打上来的火光之中。

那是下午在集市上见过的少女,来自下方的艳红色的光芒勾勒出少女脸庞上那硬朗清爽的线条,那刚好隐藏在眼窝阴影中的双眸却闪着一样的光芒。少女的两条小辫子和黑色的长大衣在滚滚升起的热浪中不断翻飞,而在少女背后……

和莉诺卡一模一样的翅膀,同样安装在机械臂末端的辅助引擎,以及刚好位于相反的方向的重剑和四联装粒子炮,不考虑两名少女的打扮和面容,她们俩简直就像同一个人在镜中的两面。

“你!”玛嘉抬起套着白手套的右手,指着莉诺卡的鼻子,今天你将折翼于此,而我将完成爷爷的遗愿——我将证明,我爷爷才是最好的工匠!”不管是从口袋萝莉或者更早的坑里跟过来的读者,还是从苍空开始追看的读者,我都想说,过去的一年多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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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3)

科里奥尼心情很坏。

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呢?那个小个子职员已经被丹泽尔处理掉了,难道在将情报卖给自己之前小个子已经将情报通过其他途径流出去了?

科里奥尼将双手支在面前的桌面上,十指拧在一起,挡住自己那因为气恼而微微扭曲的嘴唇。科里奥尼知道,现在考虑这个于事无补,他就像往常一样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像个决策机器一般开始评估面前的势态。

“教父”的椅子里面安装了高精度的空识系统,原本这是为了让他能在自己的巢穴遭到袭击时迅速掌握状况而准备的,现在却成了他获取战局的第一手资料的最佳途径,由于有这个系统,科里奥尼对全局的把握没准比正在指挥战舰作战的舰长还要精确。可这并不能让科里奥尼感到半分的欣慰,实际上,如果可以选择,科里奥尼宁愿自己对战况一无所知。

表面看自己聚集起来的全部精锐力量和温蒂妮们打了个平手,但实际上问题多多。

首先,自己派出了三名幻翼中的一名,以及不适合空战的“泥人”去牵制计划外的那条船,从之前的记录看,那条船的最强战力应该是拥有古代羽翼的三王女近卫翔士长,靠着伊丽莎白要牵制对方足以,可现在竟然又冒出了一名新的幻翼——该死的十三号。她对那艘船地战力评估根本就和事实不符。目前的数据看来,那名幻翼属于高速近战型。理论上讲被高速远战型地伊丽莎白完克,可遗憾的是,幻翼间的战斗从来没有被克制这种说法,这些人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乐师,用名为“羽翼”的乐器弹奏出第八粒子构成的名为“破坏”的乐章——而音乐是不存在绝对的优劣的。

由于伊丽莎白被新冒出来的幻翼拖住了,原本应该由她牵制地那名禁卫翔士长实际上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当他完成对“泥人”的压制之后还不知道会为面前的战局引入什么样的变数呢。

其次,温蒂妮的战斗力大大超出预期。科里奥尼制定计划的时候,是以“温蒂妮所有战士都在接触到龙诞香之后第一时间为自己装备武器而全员幸存”为前提来准备战力地,所以就算演变成现在的状况,他也应该是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仅仅是分出一名幻翼对付那条船,科里奥尼就发现战况变成了胶着状态,主要原因就是。科里奥尼低估了温蒂妮的低阶战士的战力。弗朗西斯在他的笔记里猜测,温蒂妮没准是古代天地战争时期地上军守备风暴层的精锐之一,现在看来他们的确有这个资本。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在接到多希罗的报告之时,科里奥尼实际上就将玛嘉排除在了针对温蒂妮地战力之外了,所以现在她擅离职守对整个战况的影响不大,但是,被科里奥尼算作预备队的两人当中的一个实在是让教父头痛不已,本来会将拥有强大战力的她算在预备队里就是因为她太过我行我素,但是科里奥尼还是没想到她在局势如此严峻的状况下竟然继续玩失踪。按照以往的经验,那家伙尽管我行我素,却不会让自己的任性导致任务失败,就是相信着这点,不喜欢不确定因素的科里奥尼才会将她也算作自己的精锐,召唤她加入这次行动。

科里奥尼忽然有种莫名地感觉,觉得这次行动是上天和自己开的个玩笑。

比如最开始的时候,为了激化人类与温蒂妮的矛盾,他利用手中掌握的技术,买通了几名年轻地温蒂妮近卫。林雷绑架了温蒂妮地公主,打算嫁祸给人类促使两边开战,谁知道温蒂妮的族长这么好定力……而他地女儿也很意外的没死成。

也许之前自己过得太顺利了,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自己制定的所有计划基本上都能按部就班的完成。而这一次自己就要为之前的一帆风顺付出代价。

科里奥尼赶紧将这个不详的念头赶出脑海。以往曾经无数次摧残对手的信念的他十分清楚,一旦被这种阴郁的情绪支配了身心。那才是失败真正到来的时候。

还有希望,科里奥尼的右手紧紧的捏着左手的虎口,并且对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浑然不觉,他全力思索着对策,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库夏娜,”科里奥尼松开捏在一起很长时间的双手,将目光瞥向一直蜷缩在舰桥一角,向周围肆无忌惮的散发着“好想死”之类的阴沉气息的少女下令道,“该你上场了,升空吧……”

“不……不要,我不要去……”少女将身体进一步缩在一起,就像是一件正在缩水的毛线衣一般,“战斗,好可怕,大家都想欺负我……好可怕……”

“库夏娜,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些长着鱼尾巴的人很快就会冲进来,”科里奥尼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用愈发冰冷愈发严厉的目光瞪视着少女,说话时的口吻充满了威压感,“然后他们会像杀掉爸爸妈妈那样杀掉爷爷,再像上一次那样,狠狠的欺负你,把你绑起来,倒吊在杆子上,脑袋浸在水里,用沾满盐的鞭子抽打……”

缩在角落里的少女发出羸弱的、无助的哭声。

“所以,为了不让这一切发生,库夏娜你必须要出去,然后,”科里奥尼顿了顿,将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以无法违逆的口吻对少女下达着自己的命令,“你要杀掉所有长着鱼尾巴的家伙,懂吗?”

科里奥尼地话音刚落。少女就以机械的、没有半点活物地感觉的动作从地上站起来,她低垂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双眼,晶莹的泪水还在稀稀疏疏的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钢铁的甲板上发出细微的、清脆的声音,那声音立刻被从包裹舰桥的装甲外传来地战斗声吞没,消失无踪。

原本在舰桥上忙碌的军官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摇摇晃晃的像个人偶似的少女。

“我知道了,”少女的断断续续地说道,“爷爷。”

科里奥尼满意的点点头,库夏娜的战斗力虽然只是相当于普通高位翔士。但是她散发的负面精神力场却能够对敌人的战意带来极大的影响,没准可以通过这一战,可以让十三人团意识到,取缔精神力攻击型羽翼的研究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特别是四号,那家伙差点就让一号大师同意将支持继续进行研究的科里奥尼逐出十三人团。

但是教父大人没想到的是,让身边最后一名高位翔士离开自己,是他在这次行动中犯地最大的错误。允许臣开始引导迷锁的力量!”大祭司也顾不得对族长大人行礼,就焦急的谏言道,“否则温蒂妮的优秀血统将悉数毁于对方之手,就算战胜,我族也将再无于五十二区立足之根本!”

“不行。”就像迎接女儿归来时那样一身盛装的阿诺族长断然拒绝了大祭司的建议,“迷锁不是武器,如果将它当成武器使用,那才真的会触犯神的威严。而且在这使用迷锁地力量,只会让那些沉迷于力量的人类更加趋之若鹜。那样我族才真的会陷入不得安宁的地步。我们温蒂妮不打算和任何人起争端,只想安静的在风暴层生活下去,巨大地力量对我们来说仅仅是负担而已,特别是我族地年轻人,他们受人类的影响已经太过严重,迷锁只会让他们迷失在力量地漩涡当中而已。”

大祭司盯着族长的面容,沉默着。

族长身后温蒂妮一族的水纹三叉戟战旗迎风招展,百名黑衣禁卫军环绕着族长和大祭司率领的一众高阶祭祀,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阵。这百人虽然没有高阶神殿卫士的强大战力,却也是个中好手。他们正等待着那两个将目标瞄准了温蒂妮本阵的人类高级翔士杀过温蒂妮军的重重阻挠。

就在这时候,禁卫队中忽然有人大声报告:“下方,人类居住区方向,有大批翔士起飞!”

“什么!”大祭司面露惊讶之色,“可恶。敌人的援军吗?是自治会那帮家伙吗?随后传来的报告推翻了大祭司的猜测:“新升空的人类正在从背面突击对方的战舰!”

这时候。大祭司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向阿诺族长,随即他收起脸上的表情。沉声道:“他们大概是想趁机卖个人情给我们,不然的话,他们为何不出动高位羽翼,根据情报最近数月自治会可是一直在扩充自己的高位羽翼力量……”

“爱卿,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听我一句。”阿诺族长用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大祭司的话语,“先入为主的偏见会遮蔽双眼,欲火是智慧的大敌,不要因为心中的感情而失掉了睿智。”

大祭司张了张嘴,最后却依然选择了沉默。

衫森快马加鞭飞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天上正在进行这种规模的大战,刚刚还因为异样的响动而聚集在街上围观人群早都作鸟兽散,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马蹄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衫森径直向着自己的目标飞奔而去。

当那架早已深深的刻印进警备队长的记忆长河里的水车磨坊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衫森的心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那个固执的老爸也不得不松口了吧……衫森在心里暗想,终于又能够和你一起升空作战了,杰米妮。(这一对的故事也被砍进了外传里,见谅……或者大家可以看看《龙族》然后自行脑补BY被自己到了地作者)

就在警备队长向着自己的羽翼地住所飞驰而去的同时。让科里奥尼倍感头痛的那个家伙正坐在某个浮游岛的边缘,一边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般调皮的晃动着双脚。一边品尝着手中的美酒,仰望着打成一团的天空。

“哈哈,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喝酒看热闹才对啊,可惜的是没下雪,否则地话那就完美了。”有着一对尖尖的、酷似猫耳却又和猫耳有着些许不同的大耳朵的少女一边说一边一仰脖,喝光了手中大号木杯里的琼浆,很满足的发出“呜哇”的感叹声,随即从她手边地篮子里抓起一颗完全不适合当下酒菜的苹果一口吞掉,苹果甘甜的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和原本就残留在那里的酒混合在一起,“呜呜,太棒了,这真是最高的享受啊……”

“我说啊,你也该改一改你的吃相了吧,不然的话总觉得可惜了你那幅样貌……”蹲坐在少女身边的男青年一脸无奈,虽然口中的建议近乎告诫。但是那口气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噢?汝这是在关心咱?”尖耳朵地少女歪了歪脖子,鲜红色的双眸转到眼角,似笑非笑的盯着青年的脸,明明比青年矮一个头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抬起刚刚抓苹果的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那给人一种艳丽感觉的发色在黑暗中看起来既像是黄又像是红,难以分辨。

被少女如此逼问的男青年不由得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是对被少女直接点中心事而不好意思,还是被少女美丽的外表暂时夺去了言语地能力。

少女看起来对青年的反应非常的满意,她露出单纯的开心的笑容。同时抬起手来,用袖子仔细地擦拭着嘴角。

“我也没叫你用袖子擦啊……”男青年似乎终于恢复了言语能力,他一边叹气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少女,“话说回来,我们不去真地没问题么?”

“啊啦,汝不是讨厌争斗么,咱没有硬拉着汝去参战,汝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么?”

“说是这样说,但是身为商人,却是很看中信誉的。收了钱却不做事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呃,怎么说呢,反正……也是种折磨……”男青年犹犹豫豫地说着,不住的用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尖耳朵少女侧过脸。眯起眼睛用那猩红色的双眸盯着自己的搭档。双手却在很娴熟的将新的酒倒进木杯里。

“咱可是狼之里的贤狼,”忽然。少女开口了,说话的同时她端起再次斟满的酒杯放到嘴边,随后抬头仰望着就像在放烟花似的热闹非凡的天空,“对咱来说,人类的争斗就像是游戏,参加与否全看心情呐……所以那个自以为聪明的老狐狸这次是彻底的看错咱了呐……”

男青年再次叹气,以脱力的声音回应道:“也就是说,这次你觉得让教父大人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比参战本身更有趣?”

少女并没有立刻回答搭档的话语,而是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满足的打了几个酒嗝,才对搭档露出微笑,让男青年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是,少女的笑靥中隐藏着些许主人在犒赏宠物的味道。

“汝啊,”少女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偷揶道,“还是有点长进的嘛。”

男青年用力咬了咬嘴唇,不过在和这位奇妙少女一起旅行的那么多天里,这样的事情早已习惯了,男青年也知道,自己是断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对少女生气的。

而少女则斟满了第三杯酒,看来今晚她又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一醉方休。

“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此所谓人生四大乐事,可惜的是,现在虽然已然入冬,却还没有下雪,遗憾遗憾呐……”少女用和内容完全不相符的轻浮表情发着文绉绉的感叹,将酒杯送到嘴边,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动作,没有将杯中晃荡着的琼浆送入嘴里,“啊,还真是稀客啊……”

少女的话音未落,另一位有着尖耳朵的少女的身影从阴影中渐渐浮现。

“看来您过得还不错呐,狼之里的贤狼大人。”来者用手按住被风撩起的长发,对另一名少女展现出笑容。

“您也彼此彼此呐,猫之里的御社神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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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4)

“这位是……”男青年的目光在自己的尖耳朵搭档和新出现的尖耳朵少女之间来回移动,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她和咱的共同点这么多,稍微想一想不就知道了?”被称为贤狼的少女不以为然的回答道,说话的时候她那对尖耳朵轻轻的晃动着,“这是咱的老相识,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同类吧。”

“同类……”男青年听了这个解释似乎变得更加惊讶了,他大张着嘴巴,盯着新出现的少女,从头到脚将少女打量了好几遍。

正在喝酒的贤狼正拿着酒壶准备再一次给自己斟满,却半途停住了动作,不怀好意的瞄着青年那讶异的脸庞,当青年终于注意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少女头上的耳朵大幅度的摆动了一下,她开口了:“恩,也难怪汝会惊奇呐!像咱这样的怪物竟然有两个,在汝等凡人看来确实是一件值得震惊上一千回的大事呐!”

也许是被说中了心事,青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随即他很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将双手抱在胸前,支起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

“啊,看这样子是被咱说中了呗。”贤狼少女很开心的继续给自己倒酒,丝毫不理会正在试图辩解的青年。

而于此同时,新来的少女则不发一言地坐到贤狼少女的身边。大大咧咧地将手伸向夹在两人之间的装满苹果的篮子,可没等她的手探进篮子。就被篮子的主人一把按住。

“咱不招待仿造咱的样子制作出来的伪物,要想和咱喝酒,就显出原型来。”贤狼方才脸上的笑容在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消失不见,一对带着骇人寒光地犬齿随着少女说话时嘴唇的动作时隐时现,配合着少女那双猩红色的仿佛由鲜血凝结成的双眸中的那锐利的光芒,威胁的意味显露无疑。

两名尖耳朵少女互相瞪视着,猩红色地双眸和翠绿色的双眸互不相让,就连空气也在一瞬间变得粘稠起来。

而看着两名少女的青年也是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一边小声重复着“伪物”“原型”这两个词语。一边将目光在两名少女的脸蛋之间来回移动,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除了瞳孔的颜色不同之外,两名少女的面容还真的出奇的相似。

这事态让青年越发的疑惑起来。

可接下来完全是在挑战常人理解力地事情再一次出现在青年的眼前。

新来的少女的身体碎裂开来,在一阵交错在一起的,舞动着的蓝色和紫色的光芒中破碎成无数的如薄纸一般的碎片,紧接着或许是由那些碎片幻化而成、又或许是由那蓝色和紫色的光芒凝聚而成。总之突然出现地大群大群的蝴蝶充盈着青年的整个视野,蝴蝶们那散发着隐隐的荧光的翅膀,没扇动一次就会在蓝色与紫色之间完成一轮切换,无数地蝴蝶在空中依次扇动翅膀就形成了不断变化着地蓝色与紫色的光地波浪,那波浪旋转着,渐渐的形成一个小小的带着异样色彩的漩涡。

在漩涡的中心,原本那名新来的尖耳朵少女坐着的地方,有人影正缓缓的站起身来。那是身穿某种青年不认识的黑色衣物的少女,当少女的双腿伸直并开始直起自己的腰板的时候,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她那头笔直的黝黑发丝高高的向上甩起,在蓝色和紫色的蝴蝶形成的漩涡中无声的绽放。

紧接着环绕少女飞舞的华丽彩蝶漩涡开始收缩,就像被少女身上那件奇特的黑色衣物吸收了一般,渐渐的全部消失在少女周围,而相应的,原本少女那空无一物的衣服上逐渐逐渐的出现了一只只蝴蝶,那蝴蝶栩栩如生——不,那简直就是真的蝴蝶,因为它们全部在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忽蓝忽紫的闪烁着。远看去就像夜空中那不断眨着眼睛的星辰一般。

和这奇异的景象相应的是,从彩蝶和光芒中出现的少女并没有半分人的气息,虽然她的五官以任何人的标准来看都显得异常的端庄,身材也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却总是让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她不是人类”的异样感。林雷

完全没有人类的味道的少女深吸一口气。随着她胸口向上鼓起。一阵风迎着少女的面孔吹拂而来,时机好到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风撩起少女那件怪异的服装那宽宽的袖子。于是印在袖子上的那些扑闪着翅膀的彩蝶也随风而动,仿佛它们再一次自由的飞舞在空中一般,同时风也让少女那比最浓重的夜的颜色还要深的长发轻盈的摇曳,某种飘渺脱俗的特质,就这样借着头发的摇动深深的烙进青年的心中,再也无法被抹消。

当风渐渐平息,少女的袖子和长发也终于安静下来,接着,少女以非常缓慢的动作开始睁开她的双眼。最初是眼皮从中间到两边逐渐分开,然后交织在一起的狭长睫毛一点一点的互相分离,就像是一层轻纱在慢慢掀起一般。最后,少女的双瞳终于暴露在夜色中。

那是和青年的同伴一模一样的猩红色的双瞳。

光是从侧面看着那瞳孔,青年就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要一直一直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红色湖泊直到时间尽头的冲动,而随着少女将瞳孔对准他自己,一种即将被隐藏在那清澈的猩红色背后的无底深渊吞噬的的恐惧一瞬间占据了青年的心灵,他情不自禁的挪动着自己地身体。却被搭档一把抓住。

“等一下,汝这死黑猫。刚现身就想让咱的旅伴进入你地管辖区么?”有着橙红的长发的尖耳朵少女对刚刚华丽的现身的黑发少女怒吼,这一次她真的亮出了獠牙。

被少女抓住的青年猛然间醒悟,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一半已经悬空,刚刚只要他再多挪动一点点,他必定会摔下浮游岛边缘的悬崖,堕入无尽地夜色之中。在惊出一身冷汗之后,他又发现了另一个惊人的事实。

刚刚黑发少女现身时的场景实在太过华丽太过脱俗,以至于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就和自己的旅伴那橙红色的头发当中探出了一对橙红色的尖耳朵一样。黑发少女那黝黑的秀发当中也探出了一对黑色地尖耳朵,而在她的身后,也同样有一条黑色的尾巴从那件奇怪的衣服里伸出来,并且还在轻轻的左右晃动着——

黑猫。

这时候青年想起来了,自己的旅伴的本体,似乎也是一只拥有着和她的头发一样颜色的毛皮的大狼——原来如此,她是因为这才将新来地少女称为同伴的啊。

贤狼还在气势汹汹的盯着黑猫少女。可另一方却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自顾自的在刚刚那个“伪物”坐的位置坐下,再一次将手伸向装满苹果的篮子。

少女的手纤细得就像是艺术品,以至于那苍白的没有半点生气的肤色竟然不会让人产生半点违和感,当她那玲珑的指尖碰触到苹果地时候,篮子的主人再一次制止了她的行动。

少女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红色的瞳孔盯着另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稍微停顿了一下,少女地朱唇轻启,吐出简短地像是风的低吟一般地话语。

“哀家现身了,还不能吃么?”

“不行。除非汝回答咱的问题。”面对黑发少女那单纯的面容,贤狼眯起眼睛亮出开朗的笑靥,那样子活像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不回答问题就一个都不能吃,酒也不能喝。”

自称“哀家”的少女盯着贤狼的笑脸沉默着,过了半晌没答话。天上杀戮与死亡的光芒在少女姣好的脸庞上投下一系列变化的阴影。

“过分。”最后少女终于丢下一个词作为回答。

狼少女就像赢了游戏的小孩子一样一脸的雀跃,她松开按住黑猫少女的腕部的手,随手抓起一个苹果一口咬掉一半,炫耀似的“卡兹卡兹”的咀嚼起来。

黑猫少女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她的失望通过那垂下的尾巴和耳朵传达给了周围所有的人——不。应该说,是周围唯一的人,以及另一个非人生物。

“问题是?”黑猫少女收回放在篮子里的手,规规矩矩的在浮游岛边缘坐好,伴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她衣服上的蝴蝶们也轻轻摇摆。这一切看在贤狼的旅伴眼里,总让这位人类青年产生一种少女的身体其实是由一群蝴蝶组成的错觉。那种飘渺和不真实的感觉反而使得少女的美丽和魅力越发的让人印象深刻。

“汝啊,”狼少女吃完一个苹果,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回答道,“刚好在这种时机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巧了吧。让咱无法不怀疑汝在策划着什么呐!”

“哀家就把原话奉还给你。”黑发少女的回应让饱受狼少女欺压的青年不禁咋舌,应该说这两人果然是同级别的存在么。

“呵,看来汝是不想吃苹果了呗。”

黑猫少女的接下来的反应,让一直看着两个“怪物”的互动的青年以为她是在用实际行动同意狼少女的话语——刚坐下没多久的她撑着身体两侧的地面,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那件奇怪的衣服上的尘土。

就在青年以为黑发少女就要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开口了。

“偶然,”风随着话语而起,黑发少女抬起右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刘海,“是必然的其中一种形式。”

黑发少女的话让狼少女停住了正要向手中剩下的半个苹果咬下去的嘴巴的动作,然后她竟然将苹果从嘴边拿开。这在她地青年旅伴看来,无疑是今晚最令人惊异的事情之一。少女一边端详着苹果上被自己咬出来地“伤口”。一边沉思着,方才的笑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汝啊,”最后狼少女再一次笑了,“两千多年没见,变得比以前更哲学了呐!然后会这么说,汝果然和那条船搭上关系了,对吧?”

接着她再一次将苹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说:“所以汝打算顺应这种必然,顺便将自己的生命再延长个几千年?”

黑发少女点点头。随即询问道:“加入么?”

“不,咱就算了,咱对更长的生命一点欲望都没有,而且咱和汝不一样,咱可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咱一直以来都问心无愧。所以接下来咱只对有趣的事情感兴趣。”

旅伴的回答让青年感到越发的无力,他知道这谈话已经远远超出自己地知识范畴。凭自己区区一介凡人,是不可能理解这些年龄动辄几千岁的老妖怪的。

不过,对旅伴那个“有趣的事情”,青年还是有那么点兴趣。就像是呼应青年的心声一般,黑发少女问出了此时青年最想知道的问题:“有趣的事情是?”

橙红色头发地少女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大大出乎旅伴意料的答案:“找个人类雄性谈次恋爱?就像汝等猫之里的居民们那样?”

而黑发少女竟然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吐槽的么?

然后,刚刚现身还不到十分钟的黑发少女转过身,看起来是真的打算离开了。狼少女的旅伴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商人的礼数,于是他也站起身,对着少女的背影露出营业用的笑容,在行礼之后,他以彬彬有礼地口气说道:“在下罗伦斯,是小姐您的朋友的旅伴,如您所见是名走私商人,请问小姐尊姓大……”

“最好不要问,”又开始给自己斟酒的少女头也不抬的就打断了旅伴的话语,“那个名字对于凡人来说只代表着不祥。再说……”

随后少女抬起头。以冰冷的,充满魄力的目光瞪视着青年,一字一顿的将自己的话语说完:“再说,反正汝总有一天一定会知道她地名字,何必着急呢。”

这是……什么意思?罗伦斯不知所措看着旅伴的脸。

这时候。正准备离开的少女忽然回过头。将侧脸朝向罗伦斯,猩红色的双眸清澈。无垢,甚至能倒影出罗伦斯自己的脸孔。

“是地,笨狼是对地。”少女这一次并没有开口,她的声音径直传进了罗伦斯地脑海,“当你走过由她掌管的那片金色的原野,最终来到道路的尽头,进入哀家的领域时,哀家的名字……”

少女的话中途就消失了,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开始崩解成一只只蝴蝶,由蝴蝶组成的蓝色与紫色的漩涡就如最开始那样旋转着,逐渐收缩成一只酷似罗伦斯的旅伴的动物形态的大猫。当身体凝结完成之后,大猫回头对还在悬崖边上的二人“喵”的叫了一声,就悄无声息的没入夜色之中。

而此刻,发生在五十二区各处的战事正在进入白热化,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个僻静的角落发生的一切。

(世界观设定解说

终于到了第一个不得不专门开辟篇幅进行世界设定解说的地方了,其实可能很多读者会纳闷,为什么在五十二区的剧情进展到如此关键的时候丢出这一章和之前的剧情没什么太大关系的章节呢,这不是存心拖慢剧情节奏么?其实我是这样考虑的,这之前的三章战斗的份额已经不少了,如果算上瓦尔哈拉这个名字登场的那章之前的那个万字大章,这一段剧情里火药味已经很浓了,而之后又要连续开打……所以我觉得应该插入一点东西将节奏控制一下,顺便把打戏隔开——毕竟一下打戏上多了容易消化不良。因此大家就看看猫耳娘版的阎魔爱调剂调剂吧。

而到现在很多伏笔已经揭开或者将要揭开,我觉得有必要继续埋伏笔,以便维持全书的阅读吸引力。

另外就是,艾斯柯佳尼的世界观的深层内容也是时候揭露一部分了。

而且由于世界观相对其他起点异界文来说比较庞大,我又不打算一次全部揭开,所以这一章很容易让人产生云里雾里的感觉,甚至可能有的读者会产生误解,认为我“狗血”了而离开(好吧我承认后面这个才是我最担心的)。所以才有这个解说。

从狼和猫的话语,以及话语中的象征意义,甚至猫本身的人设原型,大家大概多少能猜出她们二人的身份。

我在这里要强调的是,她们俩没有神格,御社神之类的只是猫子自称。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艾斯柯佳尼是个“科学化”的世界,这个“科学化”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事物,都是能用逻辑来进行解释的,神这种凌驾与逻辑之上的事物是不存在的。所以大家可以看到,狼和猫并不是神,她们有欲望,会犯错,也必须要遵守世界的规律,她们不过是比普通人伟大一点的存在罢了。

艾斯柯佳尼有没有神呢?硬要说的话,有,不过这个神是非人格化的,用地球来做比喻的话,这个神就是“科学”本身,它更像是所有自然定律的集合,它靠着这些定律支配世界,它就是定律。当然艾斯柯佳尼是个幻想世界,它的“科学之神”比地球的要有意思那么一点,至于这个有意思在哪里,请静候之后的剧情,我会慢慢揭开。

好了,这次世界观设定解说就这样了,你们可以开始丢烂西红柿了,因为我也知道这个设定解说和没说差不多……

啊,对了对了,还要说明一点,苍空战旗上半部预计在情人节前就会完成了,在进入下半部前我会整理一个更详细的解说,欢迎各位设定党来战。

最后我要承认一点,加上这个世界观解说其实还带有一部分的私心,因为不算这个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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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5)

那名少女消失好一会之后,罗伦斯才从刚刚弥漫他周围的异象中挣脱出来,方才的种种在他这已经因为自己的旅伴的缘故经历的大量超自然场景的人看来都太过超脱常理,相应的,他开始对自己旅伴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些翔士,他们选择了将自己和自己的羽翼永远合二为一的道路,这样就算他们羽翼原本的实力并不出众,却依然能由超高的同步率——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存在同步率的说法了——而获得可以媲美顶尖人形羽翼的力量,加之能够顺利通过结合改造的翔士一般本身的资质都不错,所以改造完成后他们往往都具备幻翼的战斗力。

这些人被研制并完善这项技术的光魔工匠协会称为,魔使。

在认识奇妙的狼耳少女旅伴之前,罗伦斯由于跑走私的关系已经接触过雷欧纳德四魔使当中的七色人形使和苍紫元素使,所以他一直以为少女不过也是拥有一个和那两位魔使少女类似的能力罢了,可是现在看来狼耳少女身上的秘密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不过罗伦斯好歹是个商人,多年的行商经验让他养成了谦逊随和的习惯,他决定将这个疑惑永远的藏在心中,反正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个随性的家伙就会自己把一切都抖出来。

“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说着罗伦斯抓起被自己的旅伴摆在苹果篮另一边的酒瓶,却遗憾的发现没有杯子可以斟酒,只好抓了抓后脑勺作罢。

“当然是接着喝酒呗。汝啊,该不会认为那只猫专门跑过来就只是为了打招呼罢了吧?”狼耳少女很随意的说着,让罗伦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敷衍的感觉,可这感觉几乎立刻就被敏锐的少女“抓了现行”,少女露出嘴里的尖牙,示威一般的作了个假吼地动作,以威胁的语气对自己的旅伴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那家伙就对汝使用了高频段的精神攻击,那就是想告诉咱,一旦打起来,就连咱都没办法在她的精神攻击下保护汝,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旅伴的话语让罗伦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红色双眸,一股寒意随即涌上他地心头,现在想起来,那双眼睛还真是让人觉得异常的恐怖。

罗伦斯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将那双不祥之眼从自己的脑海里挤了出去,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摆脱那种毛骨悚然地感觉。他急急忙忙地提出了别的问题:“但是,我还有点不明白的是,你刚刚说她模仿你的形态还是仿造你什么的,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大不了的。”狼少女抓起一只苹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完完全全的陶醉,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地少女竟然打消了就此打住的念头,开始解释起来,“她的那个外形,是仿制咱的外表形态和内在性格制作出来的伪灵魂和相应地映射体,而且那家伙很认真,为了表示这并不代表着她在策划着要取代咱地阴谋,她还刻意将眼睛做成不同的颜色,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咱怎么可能被一个伪物取代嘛!至于她这样做地理由嘛,由咱来说这些话可能有些奇怪,不过,那家伙应该是在羡慕咱吧……呜哇,果然直接说出来还是有点害羞呐。喝酒喝酒……”

看着一点没有害羞模样的少女又开始暴饮暴食。罗伦斯却陷入了沉思,末了他继续提问:“你说羡慕……和刚刚你提到的她曾经犯过错误的事情。有关么?”

少女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将手里的苹果杯里的酒都吃完喝光之后,才满足的抬头看着天上那下酒用的“焰火”,吐出意义不明的耐人寻味的话语:“因为那家伙是个死认真的家伙嘛!”

不同于两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的悠闲,

杰西恩雅压低飞行轨迹,骤然加速横穿面前的狭窄巷道,按照她原本的速度计算提前量的蓝色的魔弹接二连三的在她身后落下,将巷道炸成一片瓦砾,这一波魔弹落下的刹那,杰西恩雅在巷道当中一个急停,于是重新瞄准的另一波魔弹悉数落到了她前方的巷道中,又是一片稀里哗啦,激荡的冲击波甚至把铺在巷道底部的地板上的石板都掀了起来,高高的抛入空中。

在两拨魔弹的夹击下,杰西恩雅的建筑都被变成了废墟,只有一幢三层的小楼幸免于难,这楼房刚好挡在杰西恩雅和她的对手伊丽莎白的直接连线上。

急停的瞬间杰西恩雅的刀就已经斜着斩了出去,借助第八粒子同调的帮助,就算在那种完全失去重心的状况下,巨剑少女依然能够发出自己最拿手的斩击。

挡住两名对手的视线的小楼从二层天花板附近的犄角开始断裂,一道平滑的切线划过小楼的整个二层楼面,由对角切出,随即整个楼房的上半部就沿着这条切线开始向一旁滑动,滚滚的烟尘就像会浮起的鲜血一般从切口中溢出,进一步的挡住了杰西恩雅的视野。

可这并没有拖慢少女的动作,收刀的同时她再一次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几乎就在她离开发出斩击的位置的那一刹那,拳头粗细的蓝色光柱就烧穿了正在滑落的楼房的上半部分,径直穿过杰西恩雅刚刚站立的地方,在小巷的石板路上投下一个亮红色的圆斑。那光柱立刻动起来,紧追在杰西恩雅身后,在地上划出一系列杂乱无章的亮红色线条,从划痕中流淌出来的液态石英就像大地的鲜血一般殷红,而光柱的高温使得照射点附近的温度骤然升高,为了填补空气上升形成的真空,风从四面八方向光柱经过的地方涌来,吹起大片大片的尘土。

那尘土远看去就像一条游龙跟在杰西恩雅身后似的。

光柱照射停止地时候,杰西恩雅核对了端雅剑收集到的数据,果然,黑白魔炮使的光束直击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射击的时候自己不能移动——后面这点杰西恩雅将它归入了不可信的范畴,她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使用光束兵器的同时射击者不能一同移动,姑且就将这当成对手的障眼法吧。

方才那十数分钟地激烈对战,虽然双方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避开对方凌厉的攻击,但是在旁观者看来却只不过是一系列有惊无险地攻防交替罢了,如果是表演战,这样的战斗过程铁定是要被丢烂西红柿的。但是实战不是表演,最简单的攻防模式往往是最实用地。刚刚那一系列地交手,只要一方稍有差池。那么胜负立判,其中的惊险不是同等水平的高手,是断然无法明白的。

可惜的是,高手之所以是高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总是很少犯错。所以刚刚那一系列的模式化的攻防意义就在于收集对方的情报,短短十数分钟,端雅剑的记录里就已经满是伊丽莎白攻击时地包括第八粒子波动特征在内的各种数据——而想必对方也差不多。

结束了最后一次攻防往来,杰西恩雅觉得该做点什么了,继续这样打下去只不过是拼双方的持续能力罢了,难保不会两败俱伤。

于是杰西恩雅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对方见状也停止了从开战以来就没有停止过的攻击。

两名少女终于停下了那令人眼花缭乱地机动动作,在大约四百米地距离上互相瞪视着。

由二人的战斗点燃地业火就在二人脚下熊熊的燃烧着,大火中已然被炸毁的建筑的残垣多不断的崩塌,木制的支柱渐渐化成飞灰消散在橙红色的海洋中。就在杰西恩雅下方的乱石堆中,插着一只风向鸡,那被大火烧弯了的喙上挂着一片沾着某种干涸的红色块状物的亚麻布碎片,大火的温度的烘烤下,那碎片上的块状物正在渐渐发黑。

杰西恩雅在刚刚的对战中。留了两手一直没用。一来是留点后招准备出奇制胜,二来这两手虽然破坏力一流但是全部是近身招数。比起远距离的重斩和中近距离的快速连斩来说危险系数也相应的要大上很多,以对方的火力密度和自己的防御力,用出来实在是一场豪赌。

另外杰西恩雅才不会因为对方在方才的对战中一直使用射击系技能,就鲁莽的将对手判定为缺乏近战手段——对方肯定也像她一样留了后招,所以让她冒险硬碰硬,现在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么可以选择的就是,在许可的范围内硬吃一击,以换取出其不意的出刀时机了吧,就算攻击不成功,也不会导致战败。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应该会自信满满的采取直接的战术吧,想到这里杰西恩雅的脸上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杰西恩雅的耳朵捕捉到细若蚊蝇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小男孩正在安慰着什么人,杰西恩雅回过头,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空识却依然牢牢的盯着她那黑白相间的对手。

那是一名小男孩正躲在塌了一半的墙壁构成的一个犄角里,他用双手抱着一名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小女孩的肩膀,正在轻声安慰着她。

一对兄妹?

“喂!你们两个!”杰西恩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开口喊起来,明明这个回头的动作仅仅是为了让对方误以为有机可乘而犯错的伎俩罢了,“快跑,躲在这里会死的!”

小男孩听到喊声,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他刚把目光转向杰西恩雅,厄运就接踵而来。

蓝色魔弹六连发,密集的爆炸顷刻间就吞没了小男孩和小女孩躲藏的犄角。

“啊咧,你不去救人啊……”在数百米外的小魔女的声音通过第八粒子共振的放大,传到了杰西恩雅的耳中,小魔女用刚刚发射魔弹的手推了推头上的帽子,在短暂的惊奇之后又转变成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嘛,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只要能让你觉得愤怒,从而失去分寸和冷静。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呐!”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保密么?还是说,她其实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进一步激怒对手,达成让对方乱掉阵脚的目的?

原因是哪个杰西恩雅一点都不关心,她摊了摊手,同样用共振强化自己的声音将回答送还给小魔女:“我当然不会去救,我是剑,又不是盾,救人不是我的专长。”

那冷静的语调和面容。都明确地告诉伊丽莎白,她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

“呜哇。真冷酷……不过,这让我更想要你地领结了!”说着伊丽莎白咧开嘴,露出了开战前那种黑化要素齐备的笑容。

就在这个当儿杰西恩雅注意到她们俩附近发生的另外一场战斗——实际上端雅剑一直在关注那边的战况——那位伟大光魔工匠地孙女正在和下午遇到地那名工匠少女开战,看着两人的你来我往。一个主意升上杰西恩雅的心头。

徐向北这边的战斗倒是顺利收尾了。

被琳芙丝电晕过去的壮汉。以及超负荷运转后不得不解除同契的萝莉羽翼立刻就被蜂拥而上的费舍尔商行的雇佣兵们绑了个结实,光是套在小萝莉羽翼身上的隔断器就有七八个之多。

结束战斗之后,徐向北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关心天上还在进行中地战事。

恰好这个时候残存的人类自治会警备队向那只正在和温蒂妮战斗的不明势力的军队的背后狠狠地插上了一刀,看着毫无防备地那条巨大战舰被人类自治会的翔士们包围地时候,徐向北开始怀疑今晚上的战斗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不管装备了多么强劲的对空火力,没有翔士掩护的战舰在翔士群的包围下就是砧板上的肉。

接下来对方要么从正在和温蒂妮激战的前线部队中抽调兵力回救,要么就乖乖的派出自己的后备力量吧——预备队什么的总该有点吧,如果这两项都做不到的话。拥有那艘战舰的势力的失败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报告:爱丽丝和莉莉亚,归舰,希达也和她们在一起。

低空悬浮在费舍尔商行卸货广场上方的徐向北抬起头,正好看见那具笨重的铠甲从天而降。在它的臂弯里。头发凌乱得像鸡窝似的希达两眼被风吹得红肿,那眼泪汪汪的样子看起来煞是可怜。而就算这幅惨兮兮的模样。希达还是紧紧的抓着怀里的几本精装硬皮大书,过于用力的手指指节都变得一片惨白。

盔甲降落在月光舟上甲板上的时候,此时此刻还留在月光舟上的唯一值守人员由希跌跌撞撞的从舱口里爬出来,跑向几乎是从爱丽丝的怀里摔出来的希达。

没等由希搀扶着希达进入甲板内部,伴随这引擎声,梅加耶拉开着吉普车以一个帅气的飞跃冲破此时此刻包围着费舍尔商行卸货广场的火海,在刺耳的轮胎打滑声中撞进广场当中,几次弹跳中,塞满后车斗的“货物”差点就要滚出来落到地上……梅加耶拉就以这种气势,开着吉普车风驰电掣的穿过广场上乱做一团的人群,径直开上了月光舟腹部的跳板,进入了飞船的货仓。

看来这次事件中的第一笔“渔利”已经到手(其实如果算上卖龙诞香获得的暴利,这算第二笔),而且梅加耶拉的归舰也就意味着有人开船了——飞在天上总是比呆在地上当靶子要好,至少移动靶子对方射击起来也要多费点力才对。

剩下的问题就是那名幻翼了么?啊,还有和莉诺卡铆上了的那位女孩子,看那外表,应该就是多菲雷亚说的今天下午他们碰上的那个工匠少女吧?一直和徐向北保持思维同步的辛西娅插进徐向北的脑海,杰西恩雅看起来和对方是平分秋色,大概那名幻翼一个人想要阻止月光舟起飞是很困难的了……倒是莉诺卡,夏亚你妹妹的状况很不对劲啊,好歹经历过不少大规模的战斗了,被压制得这么凄惨还是很出乎意料啊。

徐向北不说话。莉诺卡的状况确实就如辛西娅所言,十分的不对劲,看来她那未解决的心事影响了她的发挥。

虽然只是个干哥哥,但是徐向北一点不想看着莉诺卡受伤,对于孤身一人穿越了时空的壁障来到这异界的徐向北来说,莉诺卡早就是等同与家人一般的存在了,和萍水相逢的温蒂妮公主什么的有着本质的不同。

“辛蒂,”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命令更有实感,徐向北开口说道,“琳芙丝和爱丽丝两人掩护月光舟起飞,然后让莉斯立刻到我这里来,我们上。”

恩辛德蕾拉简短的应道,可少女的表情却在那个刹那发生了变化,同时注意到这个变化的辛西娅和徐向北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下一秒,辛德蕾拉报告道,侦测到较为奇特的第八粒子波动,为精神攻击的可能性约77%。

随着少女的报告,天上的战局悄然发生了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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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6)

徐向北犹豫了。

精神攻击见效的速度远远超过徐向北的预期,虽然从场面上看,这攻击多半就和琳芙丝的电击一样敌我不分,但是因为和温蒂妮作战的那只不明势力大多是七级以上的翔士,受的影响明显比温蒂妮们要小,再加上原本就丝毫不会受影响的高位翔士方面,那神秘势力本身就占有优势。

此时月光舟如果不主动出击去帮助温蒂妮的话,温蒂妮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那样的话别说渔利了,月光舟自己能不能保全还是个问题呢。

徐向北不知道,他这一瞬间的犹豫,造成了多么巨大的损失。

而如果不是后脑勺涌起的恶寒,他可能还要多犹豫那么几秒中……

后脑的异样让徐向北猛然醒悟,同时辛德蕾拉的声音也闯进了徐向北的脑海,少女的迷你胸像看起来一脸的急迫与担忧:莉诺卡的状况不对,我们应该立刻过去,夏亚!

平时,辛德蕾拉在和徐向北说话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用“应该”之类的字眼的,由此可见此时少女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担心莉诺卡。

而徐向北发现自己其实也一样。

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等莉斯从舰上起飞,就一拍翅膀,向着他那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地步的妹妹扑去。“武器是……能杀越多人就越好么?”

幼小的女孩仰着脖子,一脸纯真的提出了和她那稚嫩的嗓音那单纯的语气完全不搭调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正专注于手上工作的老人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他转过头,右手放下活动改锥,推了推鼻梁上的“多层全自动活动透镜组”,用慈祥地目光看着正仰着脖子看着自己的小女孩。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少女的头,却因为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油污而作罢。

“莉诺卡,”老人摘下鼻梁上的活动透镜组放到面前的工作台上。顺手抄起搭在工作台边缘上的毛巾,擦拭着自己那沾满油污的双手,同时以缓慢的、充满了提问地小女孩现在还无法理解的沧桑感的声音和语气回答道,“虽然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杀人越快越多地武器就越好,但是,你要记住,作为制作武器的工匠,自己的作品必须要以草菅人命的效率来评价。这是一件很无奈很悲伤地事情。”

“那我们不造武器不就好了?”小女孩不解地问道,溜圆的大眼睛中映照着老人那刻满皱纹的面容。

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在少女面前蹲下来。让双眼和孙女的瞳孔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阳光从开在工坊墙壁高处的小窗里倾泻而下,将老人的斑白的鬓角染成了金黄色,那双尽管苍老却依然显得神采奕奕的双眸在阳光中闪着异样地光芒。

老人似乎将全部的精神都倾注到了双眼上,以此来强调。接下来他将要传达的事情是多么的重要:“莉诺卡。你听好,武器本身并没有错,它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完全在于谁来用它。而我们工匠所能做到地就是,设计每一件武器地时候都不以滥杀无辜为最终目的,同时我们要尽可能地将武器交给我们信任的人,使它不至于被用来执行无意义的杀戮。”

小女孩大张着嘴巴,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爷爷,年幼的她被老人那郑重其事的面容和口吻震住了,却也因此将这番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显得太过沉长的话语牢牢的铭刻进了心里。直到后来老人离家不归数年之后。长大了的少女也选择了离开自己成长的这个小小的家的那一刻,这些话少女也未曾忘记分毫。

对于少女来说,老人留下的信念就是支撑她的世界的全部。

可是少女不知道,当她迈出家门,选择追寻老人的脚步。准备踏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世界才真正的向她揭开了面纱。

这个时候她才迎来真正的成长,而成长所伴随的痛苦。也是她从未预料到的。背部的剧痛将莫名其妙就涌起在脑海中的回忆碾得粉碎。

撞碎身后的两层小楼的墙壁的刹那,少女背后的助推引擎启动了,将少女推离了落点,密密麻麻的光弹几乎在同一时刻从少女开出的洞里倾泻进来,一眨眼就把楼板整个轰塌了,紧接着整个建筑的墙壁都开始向内部倾斜,木头和瓦片构成的顶部也开始稀里哗啦的解体。

莉诺卡扑腾着自己的双翅,冲破了瓦砾的堵截,重新飞上天空,随即就以四联装粒子炮回敬刚刚用巨剑的剑身将自己拍进楼房里的另一名少女,可惜的是原本就不高的射击精度这一次变得更加差强人意。

莉诺卡一边继续规避另一名少女射来的弹幕,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从肺部涌上来的某种带着铁锈味儿的东西一直冲到她的喉咙口,那浓浓的腥味让少女感到一阵阵恶心。

助骨断了一根还是两根?莉诺卡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光是给她周身那数量多到数也数不清的表皮伤止血,就几乎耗尽了帕露菲的医疗能力,毕竟大狗在这方面的表现一向不大令人满意。

不但如此,帕露菲对痛觉的隔绝也没有辛德蕾拉那么强大,就算尽可能的将感觉神经切断,疼痛还是啃食着莉诺卡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摧毁着少女的战意。

由于失血,莉诺卡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身后助推引擎产生的忽左忽右飘渺不定的推力都变得异常的没有实感,

也许是因为注意到莉诺卡的状况,另一名少女竟然止住了那原本一波紧跟一波的攻势,大大咧咧的悬停在距离莉诺卡不到二百米地地方,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打量着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为什么不尽全力,那只大狗的力量应该不止如此而已吧。”同为工匠的少女质问着对手,别在她胸前的铜黄色雷欧纳德徽章在地面上的火光的映衬下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芒。

莉诺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试图将卡在喉咙里的那股腥味儿冲掉。过了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可给出地回答却和铜徽少女期待相去甚远。

“为什么,”莉诺卡右手松开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锤柄,一面提问一面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动作让原本只是蓄积在嘴角地血丝抹遍了整个嘴唇,这为她那原本已经憔悴得让人心痛地面容增添了几分诡异,莉诺卡就用这样一张脸面对着自己的对手,用似乎要哭出来的声音继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憎恨我还有我爷爷?”

“我一点也不憎恨你,”伫立在莉诺卡对面。就像是年轻的银徽工匠女孩的镜中倒影一般的铜徽少女轻声说道,“实际上,我作为一名工匠,还非常的钦佩你的爷爷。也很羡慕你在和我一样的岁数就能够拿到银徽。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恰好我们站到了敌对地两面。我可能会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执行爷爷的遗嘱,以至于最终错失时机吧。”

说着少女竟然露出了些微的笑意,那张脸单纯得让人难以相信她竟然是一名手刃多名对手的经验丰富的高阶翔士。

少女脸上不经意间展现出来地单纯刺痛着莉诺卡地心,让她越发的忧郁起来——明明、明明是和自己如此相像地少女,如果是在更普通一点的情况下相遇,如果没有老一辈的纠葛,应该是会成为朋友的吧?

“但是,爷爷的遗嘱不能违背,否则的话。我就等于辜负了爷爷的养育之恩。”铜徽少女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又恢复成对战开始前那种坚决冷酷的状态,她的双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迷惘,“爸爸病死之后。妈妈转嫁给了当地的小贵族。如果不是爷爷收留我,我已经被那贵族当作玩物折磨致死了。爷爷不但收留了我。还传授我光魔技术,给予我飞翔的羽翼,教导我战斗的技巧,我今天的一切都是爷爷赐予我的。所以,对不起。”

“等一下!”就在铜徽少女再一次放手攻过来的前一刻,莉诺卡大喊着,向对方恳求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爷爷和我爷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铜徽少女停住了身体的动作,她从两百米外盯着莉诺卡的双眼,最后终于松开了绷紧的肩膀。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天上交错着的各色光芒,稍微整理下思路,就开口以最简短的语句说明起来:“虽然比你爷爷弗朗西斯要晚不少,但是我爷爷也在三十岁那年制作出了自己的第一具人形羽翼。而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和你爷爷一样,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家伙,在制作出第一具人形羽翼之后,他也开始了周游世界的旅程,不过由于没有你们弗朗西斯家那样有钱,所以我爷爷只能一边打工做雇佣兵,一边继续自己的旅程。

“然后有一回,爷爷在下层空域接了一份追击的活儿,目标是一群企图偷渡到另一块相邻大陆的翔士。于是,以我爷爷的话来说就是:我遇到了我这一生的宿敌……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我爷爷和你爷爷弗朗西斯遭遇了,而且经过一番激战,我爷爷战败了。我爷爷他当时选择了投降,于是他降落到战斗空域当中的一个浮游岛上,解除了和他心爱的自制羽翼的同契,向弗朗西斯跪了下去。”

铜徽少女忽然停下了诉说,她看着莉诺卡的目光就像是在问:“你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不祥的预感涌起在莉诺卡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莉诺卡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不过现在她大脑中某一部分死硬着想要否定那答案。

那是因为帕露菲在莉诺卡的脑海里抢白,想抢在对方说出答案之前对莉诺卡解释当时的状况,却依然没能来得及。

“没错!你爷爷杀掉了我爷爷的羽翼!用的就是现在和你同契的那只大狗形成的那把重剑!”

那一刹那,莉诺卡感到眼前猛然一黑……

“怪力女!怪力女!”

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那么小伙伴们围在中间,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用那种嘲笑地目光看着自己,更不明白他们干嘛要唱那阴阳怪气的歌儿。

明明是我赢了不是么?小女孩纳闷着。刚刚男孩子们在比赛谁的力气大,学着大人们玩掰手腕,莉诺卡觉得好玩就也加入进去,一开始还好好的,可当她将最壮的那个小胖子的手腕按倒在小板凳上的时候,状况就忽然变得奇怪起来。在那小胖子的首先对小女孩喊出“怪力女”的外号之后,很快这声音就将小女孩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小女孩依然本能的觉得委屈,于是她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中涌出,眨眼间她地脸上就是一片梨花带雨。

而周围的呼声也变成了“爱哭包!爱哭包!”

就在这时候,一个硕大的身影冲进了小男孩们的包围圈。横档在小女孩身前。

那是一只大到仿佛一头巨狼地大狗,大狗那漂亮地毛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狗咧开嘴,喉咙里对愣住了的小鬼们发出威胁的低吼。吓得小鬼们一哄而散。眨眼间就没影了。

不对,带头欺负小女孩的小胖墩远远的停了下来,硬撑着转过身来,顶着一张怕到快要哭出来的脸,战战兢兢的对大狗做了鬼脸,结结巴巴的宣布道:“我、我才才才才不怕你你、你的狗呢!”

小胖墩地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奔出一名中年妇女,一把抱起小胖墩,就飞也似的逃走了。断断续续的话语从逃走的母子俩那里传到小女孩的耳中:“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招惹弗朗西斯家地孩子,那只大狗是很厉害地兵器,一部高兴就会把我们全家,把妈妈和爸爸都杀掉……真是的,你这孩子怎么说就不听呢?”

随着母子俩地远去。话语声也渐渐消失不见。偌大的小巷里就剩下小女孩和她的大狗。小女孩挥动着双手,将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胡乱的抹了又抹。过了好一会才算腾出精力对大狗说道:“谢谢你,帕露菲……”

大狗转过身,伸出湿润温暖的舌头舔着小女孩那哭红了的脸蛋和双眼,那酸酸的感觉不一会就让小女孩破涕为笑。小女孩往前迈了两步,抱住大狗的脖子,把脸蛋塞进那温暖蓬松的皮毛中轻轻摩擦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担心的问:“帕露菲,你……真的会把别人一家都杀掉么?”

大狗咧了咧嘴,似乎是露出了个笑容,只不过因为他本身是狗,所以那表情在旁人看来更像是露出獠牙在表达威胁的意义。接着大狗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我从来不会主动的去滥杀无辜。”

莉诺卡!不是这样的!显然也和搭档一起作了一次短暂的时光旅行的大狗在精神链接中大声呼喊,那个时候是迫不得已,我和弗朗西斯以及我们的朋友打算逃离原先所在的大陆,靠着羽翼直接飞到相邻的大陆上去(下层空域大陆间距离比上层要短),那家伙投降的时候我们手里压根就没有隔断器,也没有能关押他们的地方!而那家伙的羽翼在速度和射程上有优势,之前就两次偷袭我们,杀了我们两名同伴!放着不管弗朗西斯担心又有同伴被偷袭,所以才……

“就因为这样就杀掉放弃抵抗的羽翼?”莉诺卡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就因为这样就!就……”——

你不是从来不会主动去滥杀无辜的么?

“喂,你们俩要闹变扭要怎么样都随便。”忽然从铜徽少女的方向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看来是少女的羽翼正在发牢骚,“但是我们可要继续了啊!你们俩这个时候内讧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话音未落大量的光弹就从少年化成的四联装粒子炮当中倾泻而出。

没办法了,莉诺卡,撤退吧,刚好夏亚他们那边也完事了,这里就交给他们对付吧!帕露菲不等莉诺卡反应过来。就启动了辅助引擎,开始规避铜徽少女投射过来地弹幕。

莉诺卡不做声,一副阴沉的模样。帕露菲见状异常的无奈,他自作主张启动了戴在少女头上的兔耳天线,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它试图和铜徽少女拉开距离。

这个瞬间,原本还在相当远的距离上的铜徽少女嘴角忽然向上弯曲——她知道从开始对战的那个时候起她就一直等待着的那个机会到来了。

铜徽少女背后的羽翼骤然爆发出耀目地光芒,她背后的推力骤然膨胀了几倍,在这强劲的推力地推送下,铜徽少女变成了一道流星。风驰电掣的向着莉诺卡杀了过来。

莉诺卡!帕露菲在精神链接里大叫起来,为了让莉诺卡意识到状况多么危急,它甚至不惜刺激莉诺卡的神经末梢。制造出近似电击的刺痛感。

莉诺卡骤然醒悟,她地身体条件反射地配合着帕露菲做出规避动作,却终究慢了半拍。

由于多普勒现象,铜徽少女的话语传进莉诺卡的耳畔的时候给人一种尖锐的怪异感:“索尔之所以被做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我爷爷打算用一模一样的羽翼来打败弗朗西斯!不过索尔还是拥有一些那条大狗所没有能力。现在就让你好好见识下吧!弗朗西斯的孙女啊!”

不过,铜徽少女太专注于面前的对手了,她压根没注意到正在她们俩附近发生的另一场空战地状况。

短暂的停顿之后,激烈却又模式化的攻防交替又在两名幻翼翔士之间展开,而杰西恩雅在铜徽少女开始加速刹那刚好插进了铜徽少女和伊丽莎白之间的连线,几乎就在铜徽少女的巨剑地锋镝就要滑开莉诺卡地脸颊的前一刻,杰西恩雅发出了斩击。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回击地光束立刻就向杰西恩雅的身体扫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它扫中的可不仅仅是杰西恩雅离开后的虚空。在杰西恩雅的“引导”下,这光束照到了铜徽少女的那把巨剑上。

铜徽少女那被从巨剑上下边缘漏过的光线照到肌肤的表层几乎立刻就碳化脱落,裸露出来的皮下组织就像沸水一样冒着泡泡,如果不是伊丽莎白反应够快迅速终止了光线照射,铜徽少女可能就要被烧成人形木炭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少女偏离了原先的加速轨道。原本对准莉诺卡脑门的剑刃也错开目标。贴着少女的耳边擦过,顺带切碎了装着兔耳天线的头箍。

莉诺卡赶忙启动助推引擎。试图迅速脱离接触,可铜徽少女的反应比她更快,四联装粒子炮的密集射击一转眼就打爆了莉诺卡左侧的两个助推引擎,爆炸的冲击波和突然失去一侧引擎的推力造成的力矩平衡的崩坏,使得莉诺卡在那个刹那丢掉了对身体姿态的控制权。

“结束了!”铜徽少女驱动安装了巨剑机械臂,向着完全失去规避能力的莉诺卡势如破竹的斩了下来。

这个时候杰西恩雅正被恼羞成怒的伊丽莎白释放出的更密集的弹幕逼得脱不开身,徐向北虽然正全力以赴的向莉诺卡这边赶来,却也拿剩下的最后那点该死的距离没办法,而原本最可能帮上忙的爱丽丝和莉莉亚这个时候却完全慌了手脚,除了反复的问“怎么办怎么办”之外做不到任何事情。我,也要死了呢。

莉诺卡想,面对铺天盖地压下来、马上就要吞噬她眼前的一切的刀刃,少女发现自己竟然异常的平静——真是奇怪呢,明明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所以,自己应该会觉得不甘心才对啊?

带着这疑惑,莉诺卡眼前的景物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变化。

她看见了一望无垠的金色原野,足有一人高的,不知名的金色草儿填满了视野的每个角落,轻风吹过。层层金子的波涛在原野上荡漾。

耳边还有歌声,那是孩童充满稚气的哼唱。

在视野的正中央,有个模糊地、高大的人影伫立在摇曳的金色波涛当中,莉诺卡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可总觉得她给人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那人影开口了。

“永别了,莉诺卡,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

听清这话语的瞬间,莉诺卡眼前的幻象统统消失了,她本能的意识到。她和帕露菲地同契被解除了。

由于单方面强制解除同契,莉诺卡的身体被第八粒子形成的排斥波狠狠地推了出去,就这样错开了落下的剑刃。

最后一个进入少女意识的镜头。是帕露菲的脸。

大狗正以温柔地目光注视着少女。

然后画面定格了。冲击锤,爷爷还有个生日礼物要送给你哦!”

老人地话语立刻让少女开心的跳了起来。少女的怀里还抱着刚刚从老人那里收到的大锤子。可没过几秒钟。少女脸上的兴奋就像被喷了灭火剂一般冷却下来。

“什么嘛,这不是帕露菲嘛……”少女不满的嘟囔着,“都在一起住了那么多年了,爷爷你怎么能说她是礼物呢?”

“怎么不能是礼物呢?”老头子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以夸张的口气反问道,“之前,虽然都是一起生活,可这是爷爷的帕露菲,但是今后。这就是莉诺卡地帕露菲了啊,这可是一件大礼物啊!就连大公爵的女儿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大礼啊!”

“莉诺卡的帕露菲?”少女不解的重复了一遍,歪着脑袋忽闪这眼睛看着老人。

“对,爷爷我已经解除了和帕露菲地契约,只要莉诺卡你愿意。帕露菲就会成为你地羽翼。”

一开始。小女孩愣在原地,看起来就像没听懂老人的解释似地。数秒钟之后,小女孩的脸色就那么眼看着就亮了起来,最后因为兴奋,她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蛋竟然涨得通红。

“真的?”小女孩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狂喜,“帕露菲真的是我的羽翼了?以后我也能自由的在天上飞翔了?”

老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少女给了老人一个大号禽抱,却没等老头儿细品,就将他抛到了脑后,兴冲冲的扑向一直蹲在工坊墙边的地板上的大狗。

接着她就像这些年来已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抱住了大狗的脖子,将脸蛋埋进了大狗那蓬松的,温暖的毛皮中。卡的眼眶中冲出,飞散。

黑色的羽翼将帕露菲的脸和身体从莉诺卡的视野里挡掉了,温暖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正在向下跌落的少女的身体。

手臂的主人使出了比平时更大的力气,他用自己的手按住了少女的眼眸,似乎想止住那不断飞出的晶莹的光芒。可他却遗憾的发现,他连自己的眼睛都控制不住。

所以他放弃了,放任少女在自己的怀里放声大哭。而他自己则将目光对准了正在向下方的火海坠落的那个黑点,他强迫着自己,不让自己将目光移开。

也许是受火光的刺激把,更多、似乎永远流不完的泪水,就这么涌出他的眼眶——

离别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出乎意料,叫人猝不及防。既然如此,至少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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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7)

紧紧的抱着怀中哭泣的少女,徐向北向辛德蕾拉下达了管制自己泪腺的命令。

夹杂着浓密焦炭味的热风立刻就将原本充盈在徐向北眼眶中的泪水悉数风干。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停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另一名少女,缓缓的吐出压抑着激烈的感情的字句:“我一向都认为,杀人者首先要有被杀的觉悟。”

工匠少女立刻向后急退,和徐向北拉开距离后,一脸戒备的瞪着正保护着失去羽翼的妹妹的男人。

尽管少女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徐向北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拍翅膀转过身去,只对早已等待在他身边的娇小金发女仆丢下一个简短却清晰有力的命令:“杀。”

“了解。”金发少女也同样用简短的话语很干脆的做出回答。

接着徐向北头也不回向着月光舟飞去。

被主人留下的金发少女叉开双脚,站在凭空浮现的散发着明亮光芒的半透明平面上,她的女仆装那藏了一层又一层荷叶边的设计复杂的裙摆被上升的热气流托起,在天上的闪光和地上的火光的包夹下给人的感觉就像环绕在少女脚边的一圈祥云。

“我,很喜欢莉诺卡做的点心……”少女的金发在风中飞扬,被火光照成了橙红色,她握着剑鞘的左手正在微微颤抖,绷紧的指关节似乎变成了透明地。能清晰的看见包裹在皮肉中地骨骼一般,于此不相应的是。少女的表情和语气却依然冰冷,毫无感情波动,“所以你得死。”

少女的话音刚落,她手里那把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气氛的刀就放肆的大笑起来,它那就像往常一样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嗓音将原本凝重的氛围冲得一干二净:“搭档,你的逻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啊!哇哈哈哈哈哈!”

“嗦。”莉斯不悦地低声喝诉,同时左手拇指推开千鸟的刀鞘,她抬起头,瞪视着面前的对手,瞳孔中的杀意由于比平时多经历了几次折射而显得更加骇人。

千鸟非常少见的立刻就闭嘴了。稍微停顿了一两秒,观察了下搭档的心情之后,这把几千年前锻造的老妖刀才再次开口,这一次它地话语里没有半分轻浮的意味,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小丫头,总之,你今天走不了了。”

徐向北的双脚落到月光舟的上甲板上时。莉诺卡的眼泪似乎流干了。

怀中那显得异常安静的少女让徐向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少了一只老成的大狗了,再缺了那个总是干劲十足笑容满面的专属工匠,总觉得月光舟都不再是原来那个月光舟了落地的时候,辛蒂莎地小脑袋刚好从上甲板的舱口中探出来,小女孩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揉着自己那还挂着眼屎的眼角,可一看到同契状态的徐向北,小女孩就立刻来劲了,她兴高采烈的从爬上舱口的边缘。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一个飞扑化作一片光芒,附着在辛德蕾拉形成的翅膀上。

徐向北的视野里立刻弹出小女孩地迷你——全身像,她正将双手高高举起,拼命的挥舞着,对其他三人发出兴奋的“啊啊”声。可她脸上那免费大派送的豪华笑容只持续了一小会,就消失无踪。

看来就连什么都不懂的辛蒂莎都感觉到了弥漫在周围地沉重气息,小女孩不自觉地查看了其他三人共享的记忆,下一刻豆大地泪珠就从小女孩的眼眶里滚了出来,开心的呼喊声也变成了令人痛心的嚎哭。

辛德蕾拉很少见的越过胸像间的边界。进入到小女孩制造的投影中,张开双臂将小女孩拥入怀中。

视野里拥抱在一起的少女和小女孩的虚像,让徐向北的胸腔再一次绷紧。

夏亚,同样看着这一切的辛西娅忽然开口了,虽然少女的面容早已失去了平日那种游刃有余。但是的她的话语她的声音却依然充满了理智。不管是我还是辛蒂,都不介意在你伤心的时候拥抱你。给你安慰,但是现在不行。你的肩膀和胸膛就是为了现在的情况准备的。

呼应着辛西娅的话语,正轻轻抚摸着辛蒂莎的脑袋的辛德蕾拉也抬起头,少女的表情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和单纯,唯独那双眼睛中透着任何都无法忽略的决意,她那坚决的意志正通过她的迷你胸像的表情,通过连接在一起的精神,源源不断的传来。

那模样简直就像中国古代那些鼓励丈夫上阵保家卫国的烈女似的。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徐向北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上位者不能被感情蒙蔽双眼,更不能因此停下脚步。

徐向北松开紧紧抱住莉诺卡的双臂,轻柔的将少女放到月光舟的甲板上。莉诺卡不做声,只是随着徐向北的动作在甲板上站稳,少女一直低着头,在战斗中被打散的辫子从她额前挂下来,就像门帘一般挡住了她的脸。

由希傻眼了,她看了看还在大喘气的希达,又看了看似乎也需要别人搀扶的莉诺卡,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照顾好我妹妹。”徐向北完全无视由希面临的难题,自顾自的下达着命令,也不等由希回答,他就转向在自己身边待命的另外两名少女,“告诉梅加耶拉,月光舟立刻起飞,我们三个负责掩护。”

琳芙丝飞快的扫了眼莉诺卡,目光回到徐向北脸上的同时,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整个包裹在铠甲里地爱丽丝几乎和琳芙丝同时上下移动着下巴。不过因为头盔的缘故,没人知道实战经验不足地少女重重的吞了口口水。

在徐向北一一确认少女们的回应的同时。辛德蕾拉收到了梅加耶拉已经完成起飞准备的报告。

起飞之后直接炮击正在和温蒂妮作战的神秘势力的旗舰,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摧毁他们的首脑,然后再配合温蒂妮和人类自治会围剿还在抵抗敌方翔士——这就是月光舟马上要开始做的事情。徐向北迅速核对一遍下一步行动的主要内容,随即对另外两名少女一挥手,早就处于待机状态地少女们腾空而起。

徐向北也拍动着翅膀,打算飞离月光舟的上甲板,却冷不防被一直低着头的莉诺卡抓住了袖子。

少女将头埋进徐向北的胸怀,同时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扣住徐向北胸前的衣物,接着羸弱的低语声传入徐向北地耳廓:“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徐向北为难了。那种沉闷的窒息感再次袭击徐向北的胸口,扒开莉诺卡的手毅然升空这种事情……

自己能做到么?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人伸出了援手。

希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怀里的书籍塞到了由希手中,文弱的司书少女的呼吸还稍稍有些急促,脚步也有些微的不稳,可她依然走到了莉诺卡身后,伸开自己的双臂。从后面抱住了伤心地欲哭无泪的少女。

风撩起希达的辫子,她那看着莉诺卡的柔和的双眸,她那温柔的充满了慈爱的脸颊,意外的展现出一种沉静、大方,就如地球上那些古典版的东方美人的美丽。

希达闭上双眼,长长地睫毛交织在一起,司书少女略微调整了下呼吸之后,轻轻的、缓缓的舒展着自己的歌喉。

如低语般的轻柔地歌声仿佛能直接浸入人地心灵似的——

偶然重叠交错,邂逅不断上演,你离开地日子那颗心的归属。是否还能寻觅。

歌声中,莉诺卡的手渐渐失去力气,希达轻轻的将少女的身体转向自己的方向,就像母亲一般拥抱着少女——

纵然希望渺茫,命运飘渺虚幻,两个人同行时那种无所畏惧,是否还能拥有。

晶莹的水珠再一次顺着莉诺卡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她脚下的甲板上,留下一个个宛如小花般的黑色印记。希达抚摸着少女的脊背,同时抬起头来。一边哼唱一边对徐向北露出很可靠的微笑,像是在说“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时间流逝无声,言语渐趋乏力,可是你的话语一直指引着我,迈向无限未知。

呆在盔甲里的爱丽丝安静的听着舒缓优美的歌声。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莉莉亚化成的长剑的剑柄。同时透过头盔的缝隙将目光转向琳芙丝,却惊异的发现少女也在作着同样的事情——

无论怎样艰险的旅程在前方等待。即便连迎面吹来的风都会阻挡我的步伐。

舰桥上梅加耶拉靠着驾驶座的靠背,聆听着传声筒中传来的歌声,少女一边抚摸着操舵台的边缘,一边轻声默念:“一路走好,帕露菲。”——

只要你的双手还在远方等待,勇气就与我同在。

后部观察室里,趴在沙发上的多菲雷亚动了动脑袋,虽然少女翻了个身就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但是不知为何,两行淡淡的泪渍顺着少女的脸颊蔓延着,最后在沙发上留下一团深色的印记——

轮回的季节不曾停下它们的脚步,记忆的长河渐渐冲淡了你的身影。

徐向北终于冲希达点点头,他拍动翅膀离开了月光舟的甲板,飞进两名少女之间。起飞的命令通过第八粒子波动传向操舵的梅加耶拉——

可我依然无所畏惧,因为你一直与我同行。

月光舟的核心开始运转,战舰一点一点的离开地面,那长长的头部逐渐抬高,朝向战火纷飞的天空。

战舰的起落架渐渐收缩,就在它即将收入舰体内部的瞬间,一只橙红色的大猫飞也似的窜上距离地面最近的一根起落架,三蹦两蹦就从起落架的回收口钻进了战舰的内部。

起落架舱的舱门合拢的同时,月光舟的主引擎点火了。

而这个时候,希达的歌也刚好进入高亢的副歌部分。

歌声中升空的战舰,预示着五十二区的骚动正在逐渐走向最高潮。

死亡,悲伤,破灭的序曲渐渐响起;新生,希望,就像那遥远的黎明隐藏在厚重的夜色之后。的地方,希达的歌声对意料之外的事物产生了影响。

迷锁的能量壁障产生波动的时候,只有寥寥数人注意到这异变。

其中包括正在和杰西恩雅进行着激烈的战斗的伊丽莎白。

“给我等一下!”魔炮少女竖起手掌,对杰西恩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又怎么了?”不知道少女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杰西恩雅一边盯死伊丽莎白周围的第八粒子波动防止她使诈,一边停下动作——提问的同时让自己顺便喘口气其实没什么坏处。

“我说啊,你没发觉包着这里的那个大家伙有点不对劲么?”伊丽莎白抬头仰望着处于战场中央的神殿岛——科里奥尼可是相信那就是迷锁的控制核

不用伊丽莎白说,杰西恩雅当然注意到了,只不过对于和现在的战事无关的状况,她杰西恩雅一向不怎么关心。

伊丽莎白抬着头露出一脸专注的表情,大概是正在收集迷锁异常波动的重重数据吧,少女还自顾自的念念有词:“奇怪呢,今天下午也监控到一次类似的异常,但是现在这次的时间可是长了很多很多呐……”

杰西恩雅寻思着,这是陷阱,还是一个可乘之机?

可下一刻,她们的战斗莫名其妙的就终结了。

伊丽莎白所说的BOSS所在的那艘船上发生了爆炸,杰西恩雅立刻用空识探查那船的状况,却异常吃惊的发现,爆炸的并不是火炮甲板之类战斗中比较容易发生爆炸的部位。

那艘战舰舰桥被整个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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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8)

时间往前倒退五分钟。

科里奥尼最喜欢的享受,不是一根就足以让穷人们奋斗许久的雪茄,也不是在酒窖里经历的年月比一般人的寿命更长的美酒,更不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美女。

科里奥尼喜欢的是将一切掌握在手里的那种感觉,以及看着胜利以不可抗拒的脚步向自己走来时那种愉悦。没有什么比身为上位者的实感更能让科里奥尼兴奋的了,这个世界上很多哲人反复的讨论着为什么权力会对人类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讨论中也诞生了许多许多的理论,但是在科里奥尼看来,问题其实很简单,如果那些哲人中随便哪一个享受一次身为上位者的快感、主宰他人的命运的快感、将世界握于鼓掌中的快感——那么他由这个命题而生的一切疑惑都将消失无踪。

此时此刻,控制西西里大陆的巨头之一,光魔工匠协会十三人团的大师正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享受着即将胜利时的愉悦,体验着身为上位者的实感。

真难以相信,就在刚刚科里奥尼还在担心这一次命运不再垂青自己了呢。想着这一点,科里奥尼不自觉的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他提醒自己,现在还没有到陶醉的时候,真正的胜利尚未到来。

迅速将冲上脑门的热浪压下之后,科里奥尼开始像往常一样,理智的审视着当前的形式,开始评估浮现在脑海中的各种方案。

目前的状况,只要击破温蒂妮的本阵,摧毁人鱼们的指挥中枢,那么胜利立刻就会到来。可那样的话,原本已经陷入人类自治会余孽围攻的旗舰将进一步失去掩护,直接暴露在温蒂妮战士们的攻击之中。而维持现状地话,温蒂妮的本阵也会被正在缓慢接近本阵的耐奥娜和多希罗击破,温蒂妮们最终也将难逃一败。咋看还是维持现状比较稳妥,但是科里奥尼不会忘记,还有一条计划外的战舰正在下面的浮游岛上,而且看起来那位公主殿下的护卫们已经完成了集结,正蓄势待发。

科里奥尼抚摸着椅子地扶手,借助安装在椅子上的高精度空识系统。科里奥尼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整个战场,衡量着两种方案的得失。

“传令官。”终于,科里奥尼开口了,年轻的传令官小伙立刻转过身,面对自己的主子,不过下一步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传来。教父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抽出自己那精致的白银烟盒,抽出一根雪茄夹在唇间,虽然还没有切开头部,但是包裹在厚厚烟纸里的上等烟丝地香味已经渗了出来,在烟草的香味的刺激下。科里奥尼终于下定决心——太过谨慎的话也不是他科里奥尼的作风,是时候彻底击溃对方的抵抗了,于是科里奥尼将烟夹到指尖,将自己的命令说完,“传令全翔士队,所有七级八级翔士立刻放弃与当面敌人地纠缠,对温蒂妮的阵型实行中央突破!”

传令官“啪”的一声合拢双脚。应答声却永远卡在他的喉咙里了。

突然的变故让舰桥上的众人统统惊呆了,就连科里奥尼本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说也不全对,其实当小伙子捂着自己的喉咙向前倒下的时候,科里奥尼大脑中那上千次遭到刺杀的经历所留下的经验立刻就掌握了势态,只不过科里奥尼地潜意识一下子无法接受自己的经验提供的真相罢了。

经验与潜意识的冲突只持续了一小会,当冰冷的锋镝贴上科里奥尼的喉咙的时候,他迅速的接受了现实,并且展现出了无愧于“教父”这个称呼的气度。

“可以问下这是为什么吗,丹泽尔。”尽管利刃就贴在自己那搏动的动脉上,科里奥尼却像是完全没看见这一切似地。一边将指尖的雪茄烟放到桌子上,从抽筒里掏出小刀开始切割香烟的头部,一边神态自若的对身后一直忠心耿耿的老仆人问道,那样子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是老仆人开地一个稍微过火了地玩笑,而他正随时等待着原谅鬼迷心窍的奴仆。“我地主人恐怕不是那么希望您赢得如此轻松。”在科里奥尼印象中总是很少开口的老仆人用完全陌生的嗓音回答着教父的问题,那冰冷干练又毫无感情的语气倒是和科里奥尼印象中的老仆人颇为相符,“而且恐怕您手里掌握着一些我的主人会非常感兴趣的情报。”

科里奥尼将切好的烟重新夹进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随即就将右手像往常那样举过肩膀,一副等着身后的仆人点火的模样。

身为教父。科里奥尼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气势很重要,越从容你就越有可能活下来。科里奥尼知道自己的运动能力究竟是什么水平,比起做些小动作意图抵抗,科里奥尼更倾向于和对手“谈一谈”,多年的经验使科里奥尼相信。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而刚刚对方的话语中已经透露出某种潜在的共同利益了。

对于教父的试探,对方也很大方的给予了回应——丹泽尔。或者曾经是丹泽尔的那个人,为科里奥尼手中的烟卷点上了火。

“那么,”科里奥尼开口了,他谨慎的、不亢不卑的进一步试探着对方的风口,“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做个交易,或者说,合作?”

对方的回答就和刚刚为科里奥尼点烟时一样,十分的干脆,可这一次却让教父的后背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遗憾,我是情报人员,不是商人,当情报人员需要某样情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跟他谈条件。”

话音未落,教父的眼前银光一闪,原本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已然插进舰桥上的另一名小伙子的脖子里,小伙子向下跪倒的时候,一把手枪顺着他的袖管滑下——看来他刚才想用这把枪做点什么……

科里奥尼刚想趁这个空隙搞点小动作。新的刀刃就贴上了他喉咙外侧地皮肤,那冰凉的触感似乎一下子就将颈动脉中涌动的鲜血给冻结了一般,阵阵寒意一下子就从教父的后脑勺一路延伸到脊椎的末端,科里奥尼猛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在微微发抖,一如许多年前还年轻地他第一次面对类似的情况时那样。他赶忙将手里夹着的烟送进嘴里。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动摇。

“听好,我只问一遍,”身后那个声音再次开口了,“第一个问题,安杰洛特是谁?第二个问题,十三人团又是怎么回事?乖乖回答这两个问题,可以让你少受一点苦头。”

科里奥尼稍事沉默,最后他觉得,还是顺从那个声音的好——这个时候他有种感觉,总觉得自己身后这人其实对于能否得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十分在意。他多半已经获得了大大出乎原本预期的情报,也顺利完成了干扰他科里奥尼取得胜利的任务,现在只是想顺手多捞一点罢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会毫不在意的杀掉自己,而这也就是刚刚让一向老练镇定的自己地手颤抖的真正原因。

这个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讲述拖延时间,静待转机……

当然。像“说来话长”这种哄傻子的拖延时间的招数是绝对不能用的,正确的做法是,将所知地全部事实事无巨细的以对方勉强能接受的速度一点一点说出来。

不过科里奥尼再一次失算了。他仅仅是说出了“安杰洛特是我们的敌人,是个住在阿瓦隆的女人”这点无关紧要的信息,锐利的刀刃就划破了他的喉咙,教父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坍塌,就像一大团棉花似的瘫倒在自己那张安装了精密空识系统地价值不菲的椅子上。

“你……”科里奥尼不甘心的挤出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用那破损的嗓子发出如轮胎漏气般的声音,他借着身体向后仰倒的机会,瞪着一双仿佛金鱼一般向外突出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仆从。

“感谢您的配合,但是现在地状况似乎不那么适合慢慢的听您细说。”说完,黑人完全无视教父那不甘的眼神和舰桥上的军官们震惊的表情,他轻轻抬起手,扯下那层黑色地逼真到极点地脸皮,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你、你是什么时候……”教父地话没能说完,他的头就向一侧歪倒,满脸的不甘就这么和一股一股涌出的鲜血一道跌向舰桥那钢铁的甲板。

“在您的仆人按照您的吩咐处分那名小个子男人的时候,他是个行家,所以他选择的处分场所任何人都难以察觉。不幸的是,这点有时候未必是好事。”尽管提问的人已经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回答了,曾经是名为丹泽尔的黑人仆从的老人——月光舟的老管家兼瓦利艾尔家情报总管恩莱科淡然却不失礼数的回答道。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老管家拉开科里奥尼的办公桌的抽屉,将原本属于科里奥尼的金色徽章和装着那枚无色雷欧纳德徽章的盒子统统取出。装进自己的怀里。

紧接着他反手按下装在袖管里按钮。一只装甲动力拳套凭空浮现,包裹住他的手臂。而一个流转着第八色光芒的晶体则同时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上。老管家将晶体放在科里奥尼的尸体的怀中,随即对舰桥上依然跟不上状况变化的军官们说道:“抱歉,如果不搞出足够大的响动,动摇贵方军心的目的就无法达成,所以只能请各位保重了。”

老头说完,就丢下晶体和尸体,走向舰桥的舱壁,直到他挥动动力拳套砸向舱壁的那个时候,众军官才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往常的从容都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经验还算丰富的军官们放任求生本能支配自己的身体,全力以赴冲向舰桥的出口。

紧接着第八色的光芒从老管家摆在科里奥尼尸体上的结晶中涌出,霎时间吞没了舰桥上的一

爆炸的火光中,只有一个身影冲破重重阻碍,没入夜空之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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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19)

“啊,BOSS就这样挂掉了。”伊丽莎白把头上的堪称魔女专用标志的尖顶大帽子取下来,轻轻的拍打着,方才战斗中附着上的尘土被她这么一拍统统飞了起来,形成一朵烟尘的白花,将帽子弄干净之后全身黑色的金发魔女才再一次把目光对准杰西恩雅,“真没办法,虽然很想和你分个胜负,但是BOSS给的订金根本不够啊,没人付钱的活儿干起来果然没劲……”

“这样真的好吗,”杰西恩雅竟然没有对伊丽莎白的话语吐槽,而是以无所谓的口吻反问道,“只是舰桥被炸毁罢了,又不确定你的BOSS已经在爆炸中挂掉了,甚至连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在不在舰桥上都不确定,就这样放弃战斗真的好么?”

“这是心情问题,他挂没挂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现在我忽然觉得分胜负这种事麻烦死了,和钱一点关系都没有。”伊丽莎白轻而易举的就推翻了自己刚刚的论调,相反她看着杰西恩雅,一脸的无奈,就这么一面摇头一面把扫帚往肩上一扛,手一摊叹气道:“我说,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耶,哪有这样劝说敌人的啊……果然幻翼翔士都是怪人啊……”

“我一点也不想被你说是怪人。”

刚刚还在激战中的二人就这么隔着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悠哉悠哉闲聊起来,和天上那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变得混乱不堪的战局放在一起一比较,倒也算相映成趣。其实在旁人眼中,她们俩都怪到一定水准了。

不过显然伊丽莎白对继续扯皮兴趣不大,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少女将扫帚塞进两腿之间一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到自己太阳穴旁边一比划,作了个酷似美军军礼地动作,就对杰西恩雅道别:“那么我走啦,顺带一提我的稳定直线巡航速度应该比你高,追逐战你会吃亏的,然后,在外面大约四百公里之外。我的船在等我……”

说着伊丽莎白的下巴一沉,帽檐的阴影让她的脸上再度呈现出那种名为“黑化”的特征,少女方才那还阳光得挡都挡不住的声音也一下子充满了阴霾,似乎隐藏着寒风阵阵:“上面有两个和我同样水平地人哦,我们三魔使可不介意一起上……”

杰西恩雅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宝贝冰棍盒,却在揭开铁盖子之后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这个时候伊丽莎白的话语也刚好落下,杰西恩雅摇了摇头,将盒子放回口袋里。才抬头看着已经飞起一段距离,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的伊丽莎白,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答道:“放心,你觉得我像是会没事找事的人么?和你一样,我也没有非要和你分胜负的道理。”

伊丽莎白冲杰西恩雅眨巴眨巴眼睛,又恢复了那种灿烂的笑容:“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么,后会有期

以可爱地升调做句尾,黑色的“魔法少女”像骑马似的踢了一脚那把扫帚的扫帚头,于是一群光点从扫帚头中向后喷出,推着少女飞也似的向着五十二区的天顶飞去。

“那个扫把果然是长航程旅行用的工具么……”杰西恩雅留下原地,悠哉游哉地看着飞升而去的伊丽莎白,自言自语道——和专注于随舰作战的上层空域不同,经常在下层空域活动的翔士们一般都会准备长距离移动用的辅助道具,这是因为下层空域大陆间的距离比起上层空域要短上好几个数量级。

“但是……”杰西恩雅说着又不自觉的将手伸向自己大衣的内袋,指尖都探进口袋里了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她再一次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嘴巴就像闲不住似的直咬嘴唇,大概是因为没有冰棍的缘故,杰西恩雅地脸竟然显得有些无奈和……怨恨,她就这样继续注视着已经变成一条亮线的伊丽莎白,小声嘀咕,“不过啊,且不说外面有没有人能接应,你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而另一边差点撞上包裹着五十二区的能量屏障的伊丽莎白正一手死死的抓着扫把。另一手按住自己的帽子,很认真的在烦恼着。“哎,刚刚耍了一通帅,竟然忘了还有个迷锁在……”少女按住帽子的手使劲的收缩,将帽子的边缘揉成一团。以给人一种万念俱灰地感觉的声音呻吟着。“现在那个黑发大姐肯定在嘲笑我了……怎么办怎么办……这回丢脸丢大了……”

你的烦恼,方向错了吧?

自怨自艾了一小会之后。少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立刻振作起来,她打开挂在自己腰上那个大包,从里面掏出一枚银色的雷欧纳德徽章和一枚一模一样地无色徽章,然后就像科里奥尼做地那样,将两个徽章叠合在一起。

“再次确认到迷锁异常……呃,密语该怎么写才是这个意思来着……”少女把组合好的徽章叼在嘴里,腾出手来在徽章投影出地三维图形界面上操作着,不过从少女那拧成麻花的眉头看来,这活儿的进度似乎差强人意,“好像是这样吧……算了,就当是这样吧,能看懂就行……回去以后让帕秋帮忙再弄一次好了……恩,确认到异常,对可能原因的推测是……”

少女再次停下来,犯难的看着一片混乱的天空,最后她耸了耸肩,一边操作着面前的界面一边叹气:“可能原因:不明,恩,就这样吧,反正不管如何都要被叶卡捷琳娜骂了……”

做完这一切,少女深吸一口气,解除了光魔网络的登陆状态,这同时也意味着她的信息已经发布到了光魔网络当中约定好的那个角落,过不了多久远在布里多瓦的叶卡捷琳娜大人应该就能收到了吧——

要被骂了……想到这点伊丽莎白不由自主的缩起脖子……

就在这时候,有歌声传入伊丽莎白的耳廓,那是一首同时包含着失去重要之人的绝望和对未来的希望的奇妙的歌曲,伊丽莎白立刻想起来,在和那个黑发大姐告别的时候,好像也听到这歌声,但是……

伊丽莎白对唱歌不怎么在行,可她依然觉得,现在回响在他耳边的歌声好刚刚从那条像鸟一样的战舰上传来的歌声,不是一个人唱的(虽然歌词都一样)——

无论怎样艰险的旅程在前方等待,即便连迎面吹来的风都会阻挡我的步伐。只要你的双手还在远方等待,勇气就与我同在。轮回的季节不曾停下它们的脚步,记忆的长河渐渐冲淡了你的身影,可我依然无所畏惧,因为你一直与我同行。

当我把填好的歌词给西格玛和柯内利亚看的时候,两人都羞红了脸。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把我看到的新的关于未来的几幅剪影告诉他们,所以他们可能单纯的以为这是在表达恋人之间永不分离的恋情的歌词吧。看到他们的样子,我甚至有种冲动,未来什么的就让我一个人来背负好了,柯内利亚和西格玛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吧。

我看着总司令大人和温蒂妮部队的部队长很快乐的将脑袋凑在一起,读者我写的歌词和曲子,他们脸上那不好意思却又按耐不住想要继续读的表情,幸福的表情,让我的心情越发的阴郁。

这种时候我要保持笑容,总司令和异族部队长的恋情有助于提高部队的士气——战士们确实需要些谈资来忘却越来越不利的战局——可如果这里面再加上参谋长,演变成三角关系的话,那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作为参谋长,这些都是我所管辖的内容,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是我的责任。

何况,我对西格玛抱有的是友情,这点我非常清楚。他和柯内利亚在我心中的身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我的挚友,仅此而已。自从在巴别认识了西格玛之后,我就一直看着他们相恋,并且竭尽我那微薄的力量,想要守护着他们,这点至今未曾改变。

是的,未曾改变。

尽管真实的未来从不理会人们的期望,但是拥有“未来”这个隐秘之名的我,却不能不理会。

就让一切保持现在的样子吧,就让我看到的那些剪影永远的成为秘密吧。它穿越暴风雨的阻隔。

损管模块告诉它,右侧副主炮刚刚脱离了母体。

而逻辑系统的预测则表明,要是再保持这种全功率运作的状态,外部的主要炮台和装甲会在抵达目标前一刻悉数脱落,到时候它就只有一门主炮可以使用了。

可它一点也不打算放弃疾驰,到底是为什么呢?

所有的逻辑单元都不能告诉它答案。

所以,它只能继续冲破雨幕的阻隔,向着既定的目标冲去。

这么做的同时,一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歌在他的主要思维回路中来回流窜。

这歌声中,透着某种……某种它不了解的味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它疑惑着。

这时候某个逻辑单元告诉它,一切到了目的地就全部清楚了。

到了目的地……

这个时候,那条陷入沉积许久的最高优先级的线程又突然冒了出来,于是歌声一下子被某种呐喊盖过……——

死吧,背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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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0)

耐奥娜把自己的半透明虚像从盔甲里弹出来的时候,阿尔萨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耐奥娜?”弱气的少年阿尔萨斯不由自主的问出声来,但是他的羽翼少女显然没有他的问题听进去。

“那是……怎么回事,那个爆炸?”耐奥娜手搭凉棚,作了个夸张的动作望着舰桥部分被整个抹掉,船体上多出来的大洞中正向外源源不断的冒着一股一股的浓烟的旗舰,“刚刚还好好的不是么,既没有发现能造成这种爆炸的实体弹接近,也没有确认到有足够攻击效果的第八粒子射束不是……那第八粒子震荡波简直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般……唐老头的组织里出现内奸的几率有多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耐奥娜的虚像回过头,望着阿尔萨斯,似乎是想征求下自己搭档的意见。不过阿尔萨斯和她担心的东西显然不太一样,少年脸上挂着一贯的弱气笑容,对于少女的问题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接了一句“谁知道呢”,随即话锋一转,有些怯生生的对耐奥娜吐槽:“可是,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个吧……不知道科里奥尼先生有没有安全脱险呢……”

耐奥娜撇了撇嘴,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在赏了自己的搭档一个白眼之后,少女又自顾自的嘀咕起来:“奇怪呢,如果没有内奸在内部放置第八粒子炸弹的话,能造成这种破坏的武器就是……塌缩炮?”

说到这里少女的虚像拍着脑袋,自己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那种东西现在怎么可能还存在嘛,都那么多年了,就算还留存着,也一定破旧到无法运作了……”

阿尔萨斯无奈的叹气。

面对看起来正在耍宝的幻翼二人组,包围着他们的众多温蒂妮战士和受雇于温蒂妮的奥克斯佣兵团的下位翔士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人敢借这个机会攻上前来,造成这种状况地究竟是对上位翔士的畏惧,还是对突然再一次发生改变的战局感到茫然无措。抑或者仅仅是方才那猛烈的精神攻击造成的后遗症,就无从得知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时候所有这些看着两人自说自话把周围的敌人当成一片地瓜田的人,统统对“幻翼翔士都是怪人”这个江湖传言有了比较清晰形象的认识。

阿尔萨斯忽然注意到周围的敌人正在用很“特殊”地目光看着自己,尽管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散发着寒意的装甲里,腼腆的少年还是羞红了脸。

“好啦好啦,”耐奥娜察觉到搭档的窘迫,一面叹气一面将自己的虚像收回盔甲内部,并且在投影消失前。轻轻吻了吻阿尔萨斯的脸颊,“不管唐老头有没有翘辫子,我们的活儿总是要干的,那么继……”少女的话突然停住了,毫无预兆地就到来的寂静让阿尔萨斯的后脑勺不由自主的一阵发麻,而相应的头脑中的寂静则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感觉,让少年不由自主的开始呼唤着搭档地少女:“耐奥娜……耐奥娜你怎么了?”

少女没有答话,不过她的思维还是在无意识中顺着二人间的精神链接,流入了少年的脑海中:天啊……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那种东西……

“敌旗舰发生大爆炸!”

不知道是哪一名近卫战士首先高声报告。

“什么?”大祭司闻言,停下了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提出的动用迷锁力量的申请。回过头来,望着那艘不详的巨大战舰所在的方向,“怎么回事,是人类地家伙们干的么?他们还保留着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但是下仆们的回答显然无法让大祭司满意——所有人都表示,自己对那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一点头绪,既没有人看到那艘船遭到了何种攻击,也没有人确认到那次爆炸的任何前兆。简直就像……简直就像……大祭司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来讽刺,这还是身为西格玛神的大祭司的他头一次觉得他们信仰的神可能真的存在——刚刚那爆炸,简直就像西格玛神所显现的神迹一般,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温蒂妮是受到神地庇佑的了……

就在大祭司准备将这点作为激励士气的手段像正等待着指示的温蒂妮战士们宣布的时候,一种来自自古以来形成地生物本能地恐惧感毫无预兆的渗入了大祭司地脊髓,让他的后脖颈一阵阵的发麻。

大祭司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望向他臆想中那未知威胁来临的方向,所有同样感觉到不祥的来临的温蒂妮们也和他一样转过头。望着同一个方向。

他们似乎在迷锁外那厚重的雨幕中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大祭司的胸部骤然收紧,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让大祭司的头脑变得晕乎乎的。

似乎数千年前就深深刻印在温蒂妮的基因中的恐惧就这么铺天盖地的涌来,夺走了大祭司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睿智,让他只能像雄鹰爪中的兔子般瑟瑟发抖。

对于恩莱科的忽然出现,徐向北一方面觉得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另一方面有不由得惊叹,这老管家分明就是异界的老头版詹姆士邦德嘛!他用空识观察着操纵着普通羽翼从容穿越双方交战的空域,向着月光舟飞来的老管家,越发觉得老管家的面容酷似他穿越前最喜欢的欧美影星肖恩康纳利——老头究竟是怎么样把那张脸打扮成老太太的啊。

飞到徐向北身旁的时候。老管家停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对徐向北鞠躬:“公爵大人,夫人,老朽完成任务归来,稍后战事告一段落之后。请大人和夫人到舰内听取状况简报。”

徐向北点点头。随即挥挥手示意老管家归舰。

可就在老头转身离去的同时,辛德蕾拉的报告切入了他们三人之间的精神链接。

大规模友军接近中。浮岛式机动要塞确认。要塞编号SDF01。确认为重型特装机动要塞瓦尔哈拉,.C.……

它发现了那个东西。

没错,就是那个像个漂浮在暴风雨中的大玻璃球的东西。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它知道,它要找地东西就在那里,它的所有疑惑的答案,也应该在那里。

它开始分析那个东西的防御能力,很快它就确认了那个系统的核心所在,但是由于屏障的存在,它发现自己手头剩下的最后一件武器竟然伤不到那个核心。

就在这时候,一道最高优先级的线程越过了所有其他的逻辑单元和思考回路。向它的控制中枢下达了一道绝对无法违抗地命令。

于是,它将所有的能量集中到仅剩的几台推进引擎上,再一次提高这些早已不堪重负的机械的输出功率,丝毫不顾及那响彻它的整个身体的警报声。

超负荷运作让这些引擎的外壳迅速的升温,将所有落到这钢铁壳体上的雨滴瞬间蒸发,浓密地水蒸气形成了一道雪白的粗大的“慧尾”,将它变成了一颗巨大的划破天际的流星,风驰电掣的冲向它的目标。

密集地自律式护航机围绕在它周围,骇人的红色光芒一双双充满无机质感的眼眸中射出,仿佛来自地狱的复仇之炎充斥着整个天空——

死吧。背信者!

伊丽莎白依然飞行在迷锁的天穹附近,烦恼着自己怎么样才能穿过这层巨大的能量屏障的阻隔。

忽然,来自她头顶上的爆炸的光芒和声音将她从自己的烦恼中惊醒。

“怎么回事?”刚刚一直专注于“内心活动”地少女猛的抬起头,同时用上了眼睛和空识试图掌握新的状况,可随即大大超乎她预料的东西撞进了她的空识领域。

那一瞬间伊丽莎白觉得自己的下巴似乎脱臼了,身为光魔工匠协会所属的高级战士,她还以为她早已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牛逼的武器。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如此的离谱。

铺天盖地的有着尖耳朵和毛绒绒地长尾巴的自律式兵器正像蝗群一般盘旋在迷锁外的风雨中,比雨点更密集的光弹正摧残着迷锁的外层轨道环,而在她们后面,鬼魅般地硕大身影正带着恐怖地轰鸣,拖着粗大的白色轨迹向着伊丽莎白所在地位置冲来。

伊丽莎白猛的将身体向一侧倾斜,一个猛子向下扎去,她选了一条离开那个黑影的最佳路径,不要命的在空中狂奔着,她甚至没来得及拉好自己腰间那忙乱中被甩开的大包的拉链,任凭她的那些宝贝收藏品稀里哗啦的散落进空中——不过她好歹还是记住了要按住自己那顶极度不合身的帽子。

少女那变调了的嘶吼响彻天际:“那是啥米啊啊啊啊……”斯仰望着天空。战战兢兢的呢喃,话没说完就被他的旅伴揪住了脖子。

“抓好,咱要开始跑了!”狼耳少女匆忙间从苹果篮中抓起一只苹果叼在嘴里,随即像另一个世界的忍者们那样拽着旅伴迅速消失在浮游岛的建筑群中。

少女和男人刚离开,一阵强风就扫过他们方才坐着的地方,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酒瓶和苹果篮同时被风掀翻在地,透红的苹果和散发着沉香的琼浆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

这大概算是瓦尔哈拉在五十二区造成的第一笔损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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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1)

撞击开始的时候似乎整个天空都在颤抖。

纺锤状的巨型要塞就像锥子一般扎进五十二区的球型屏障,能量屏障就像一层薄薄的保鲜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要塞前冲角那锐利的尖端扯得粉碎,薄膜破裂时造成的第八粒子波动让整个五十二区内战斗着的所有人的空识都变得一片混乱。

紧接着要塞的本体撞上了包围着五十二区的像网一样交织在一起的那一圈圈轨道环,用坚固的岩石打造并且以光魔技术加持的坚固环状构造体轻而易举的就被挤压变形、破裂,就像脆弱的玻璃制品般碎裂成无数的碎片。不过迷锁也毫不退让,轨道环残存的部分毫不留情的扎进那庞然大物的“肌肤”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从要塞那老旧不堪的身躯上剥落下来的碎片和轨道环的残骸混杂在一起,暴雨一般落向下面的浮游岛和战斗着的人们。

伊丽莎白穿行在碎片雨中,一边躲闪着密密麻麻的碎片,一边回头仰望已经撞进迷锁内部的那个大号纺锤,她惊奇的发现那个东西竟然还在像倒着生长的竹笋般向下疯长,大有将五十二区扎个对穿的势头,疯长的同时它还在不断的扩展着自己的基部,迷锁的上半球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表面积已经永远消失了——这玩意还真大啊……

庞然大物的头部从侧面擦过方才还在激战中的空域的边缘,由于这东西是斜着撞进来的,位于迷锁中轴线上的神殿岛才勉强幸存,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那玩意继续往里面推进,神殿岛和它那已经被轨道环弄得破损不堪的外壳发生碰撞是迟早的事情。

第一个倒霉地是一号贸易岛,要塞那锐利的冲角就正对着贸易岛的中心广场冲了过去。发现这一点之后,一号贸易岛上的居民不分贵贱都从自己躲藏的角落里冲了出来,涌上街头,拼命的向着链接其他岛屿的桥梁狂奔,由于情况实在太过混乱,竟然连那些受雇于各个商行和组织的水手和佣兵们都一时没想到这种情况首先应该找个羽翼飞起来再说,所有的人在这一刻脑海中能想到地就只有狂奔,狂奔,再狂奔。

由最初的撞击制造的碎片群恰好在这个时候落到了一号贸易岛上狂奔中的人们的头顶。马车大小的轨道环碎片径直砸在大街中央,就像挤橙汁似的将不幸被它压在下面倒霉蛋的血液从身体中挤压出来,形成道道血泉射向周围的人们,促使他们更加卖力的狂奔,而其中许多人立刻就被其他地碎片砸倒,没过几秒中,一号贸易岛上的每一条街道小巷就都变成了可媲比斯大林格勒战场的“地狱之街”。

居住在岛的边缘的人们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家的位置是多么地美妙,平日里因为买菜和日用品不方便而造成的种种怨念在这一刻就这么烟消云散,他们迈过不幸的同伴们被从天而降的灾祸放倒的尸体,涌上平时空无一人的大桥。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得救了的缘故吧,跑上桥的人们当中有不少人竟然回头望向那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庞然大物。

于是他们心中刚刚产生的“生”地希望被彻底的抹消了,他们本能的知道,就算跑上了大桥,自己今日也在劫难逃。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操作着羽翼升空。

要塞那锐利的头部就在这星星散散升空的光点中,刺进了一号贸易岛的中心广场。

随着冲角的向岛屿的体内深入的脚步。龟裂风驰电掣般的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平实坚固地石板路面就像巧克力蛋糕表面的脆皮一般崩坏,地基遭到彻底毁灭的房屋就像黏着用的糖浆被高温瞬间溶化掉的糖果屋一般分崩离析,来不急逃离地人们被烟尘和碎石卷入其中,再也看不到夜空。

但是没等这崩坏地浪潮扩展到整个浮游岛,支持着浮游岛留在原位和那庞然大物“对抗”的惯性就先支持不住了。整个一号贸易岛开始缓慢地向着那庞然大物推进的方向移动,速度还在不断的增加。

由于浮游岛本身发生了位移,连接其他浮游岛的桥梁或被挤压或被拉扯,总而言之桥梁的应力构造在一瞬间瓦解,原本给人坚固美观的感觉的壮丽的大桥就这样像小孩子搭建的积木一般开始解体。原本紧密的排布在一起的巨型桥转一块块散开,在烟尘中分崩离析,在桥上狂奔的人们随即也落入桥下的虚空,和大块大块砖石碎片混在一起,翻滚着,没等他们明白怎么回事,大多数人就被飞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不断旋转着的长条型板砖砸倒脑袋,失去了知觉。

被要塞向下推移了将近一百米之后,一号贸易岛才迎来了自己的最终末日,整个贸易岛开始破裂。碎成七块较大的碎片,大的碎片还在像细胞分裂似的继续破碎,原本呆在地面上的房屋、树木等物体纷纷离开地面,看起来就像漂浮起来似的。

原本贮藏在一号贸易岛的众多货品中那些易燃易爆物也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一阵又一阵的闪光环绕着还在向前推进的大纺锤。就像奥运会开幕式上的那此起彼伏的相机闪光灯似的闪个不停。

在彻底摧毁一号贸易岛后。纺锤的“生长”速度终于渐渐慢了下来,锐利的冲角最终停止在三号贸易岛头顶。距离最近的屋顶不到四百米,原本粘在纺锤外壳上的一号贸易岛的残渣趁着这个机会脱离了束缚,沿着抛物线砸向三号贸易岛,制造出几颗小型烟尘蘑菇云。

狂奔了数分钟的伊丽莎白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余力停下来,少女将脑袋上的帽子扶到正确的位置,长叹一口气,看着悬停在空中的纺锤,喃喃自语道:“我的天啊,和迷锁比起来,显然这家伙更猛嘛。不过这样也好,我正愁没地方能出去呢……”

原来如此,应该说她这种想法是高手的余裕好呢,还是单纯地将这当成幻翼翔士的怪癖好呢?

“啊咧,”小魔女骑着扫把歪着脑袋琢磨着什么,“总有种更加倒霉的事情就要发生的预感……”

就在伊丽莎白纳闷的同时,在高悬头顶的赫拉克勒斯之剑的淫威的压迫下,三号贸易岛上的居民们就像他们在一号岛地邻居们做的那样,冲出自家家门。向着任何他们觉得有可能更安全的地方狂奔——这一次他们总算记得飞起来才是最快的逃命办法了,遗憾的是,这个时候飞起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飞蝗一般的第八色亮点从要塞本体制造的巨大缺口中涌入迷锁内部,用尾巴当推进器和方向舵的可爱犬耳娘向着她们能看见的一切飞行目标开火,密集地第八色粒子束一下子就让方才温蒂妮与人类之前发生的战事变得无足轻重。

而伊丽莎白的预感很不幸的应验了,她刚刚闲下来的她不得不再一次开始狂奔,同时拼命的闪避着密集的第八粒子射束——大约一个加强连数量地狗耳娘追在她身后,肆意的倾泻着火力。

“为什么啊少女拖长的语调在空中留下一道“清晰的轨迹”,显示着少女的无奈与不解。

“我只是想跑路而已啊,又不打算妨碍你们!”伊丽莎白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追在自己身后的那些犬耳少女们大喊,一面说还一面空出一只手做着赶苍蝇似的的动作,“去那边啦,去那边那条像大鸟的船那里啦!那边有个比我还……还怪的人,你们去追她嘛!”

不过犬耳娘显然听不懂她地话语,她们以非常娴熟的配合,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着的、仿佛本身就有生命似的阵型。像条飞蛇似的紧紧的咬在伊丽莎白身后,不断喷射而出的第八粒子束就像那毒辣的信子……

“我说啊……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么?”伊丽莎白沉下脸,咬牙切齿的嘀咕着,看来随时能黑化就是这名少女最显著的性格特征了——幻翼翔士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说时迟那时快,骑着扫把狂奔地魔女一个急刹车,外加一个漂亮流畅的转身动作,就面对着冲来的“大蛇”在空中站稳了阵脚。下一刻少女全身每一寸皮肤上都暴起密集的、会让随便哪一个现代地球人想起集成电路板的、充盈着第八色光芒地印记,那是刻印在她身上地光魔回路,是她身为魔使的最佳证明,同时也是她发动最强攻击招数地前兆。

密密麻麻的第八色光束就这么直接向伊丽莎白射去。却在接触少女身体的前一刻被凭空浮现的正六边形光盾挡开——显然魔女发动了某种防御能力来保护要开聚能炮的自己,毕竟是幻翼级别的翔士,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光盾能挡开犬耳娘的光束攻击,少女才不会贸然停下发动需要长时间准备的攻击能力——这也是为何刚刚和杰西恩雅对战的时候她没有使用这能力的其中一个缘由,而另一个理由则和杰西恩雅一样,高手对战总的留点后手吧。

发现远程攻击无法凑效之后,犬耳娘群立刻开始变阵,原本她们就是以强大的集群作战能力而著称的,一百多犬耳娘同时抽刀的动作在空中掀起一片耀目的闪光。

与此同时让人想起龟波气功的光团正渐渐凝结在金发少女的掌心之中,少女抬起头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些许的狂乱:“告诉你们!老娘才是主角!杂鱼都给我死翘翘吧!”

话音未落少女向前推出自己手中的光团,直径和她甚至超过她的身高的巨大光束刺破夜空,光束经过的路径上立刻又产生了一系列的爆炸,远远看去就像一棵挂满圆形灯笼的杉树一般。

光束照射持续了两秒多钟,结束之后伊丽莎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小魔女才发现自己的光束顺便在撞进来的那个大纺锤的外壳上留下了一个亮红色的伤痕(伊丽莎白不知道的是瓦尔哈拉的外装甲早在撞进来之前就掉光了)。

“啊咧。会不会干得太过火了?”少女把右手伸进帽檐地下,抓着从帽子与脑门间缝隙露出来的金发。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无辜少女的模样。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从迷锁的天穹上倒挂下来的黑色的巨型纺锤体的头部开始运转。

一层一层的装甲外壳逐次打开,就像一朵缓慢绽放的铁花,最终露出了里面那水晶球一般的“花蕊”,然后就像刚刚伊丽莎白聚集她那发魔炮似的,庞然大物开始凝结一个比刚刚小魔女聚集的那个光球大上千倍的超大号光球。

“骗人的吧?”伊丽莎白一副吓傻了的表情,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应该做什么——她骑上自己的扫把,第三次没命的奔上逃命的路途。

而此时在整个五十二区的范围内,有三具羽翼同时向自己的主人提出了同一个建议:目标内部高能量反应,确认为康格尼尔斯系统启动迹象,重力塌缩范围预测中,预测完毕,本机处于可能之威力范围内,紧急回避,重复,紧急回避……了,到节前都能保证比较稳定的更新。我是说,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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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2)

某一名雇员的惊叫声,让老弗丁抬起头,于是老人看见了那块正将自己砸下来的石块。由于老人的眼睛一直很好,再加上那石块的块头实在太大,老人清楚的看到了那块石头上铭刻着的一行行夹杂着某种文字的古老花边,那表明它曾经是环绕着五十二区的众多轨道环的其中一条的一部分,现在则是那个大家伙制造的碎片之雨的一部分。

由撞入五十二区的那个大家伙制造的第一波碎片这个时候刚好抵达费舍尔商行所在的贸易岛,大块碎片制造的尘云就像一朵一朵的野花,盛开在贸易区的建筑群中,同时还不断的有细小的碎片砸在弗丁身旁的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面对那块长宽各有两层楼的巨大石块,在老弗丁身边的部下们一哄而散,就像退潮一般,将老弗丁这块孤零零的“礁石”遗留在广场中央。

老人平静的仰望着正在翻转着的巨石,轻轻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不是每个老情报员都有恩莱科那样的身手的,那些年轻力壮的部下们都不一定能逃得出巨石投下的阴影,更别提老弗丁了。在漫长的一生中经历过多次生死一线的危险境地的老人对自己总有一死这件事情早已看得十分的透彻,也就无怪乎他能拥有这样的从容了。

巨石制造的风压刚刚碰触到老弗丁那满是皱纹地脸颊的瞬间。这些年来总是伴随在老人左右的身影插进了老人和巨石之间。

黑发的少女将剑换到了左手扛在肩膀上,握成拳的右手收束在腰间,就算用肉眼都能看到某种东西环绕在她地拳头周围,看起来就像一团聚集在一起的风一般。当巨石的一角翻转到少女面前的瞬间,少女将拳头向上推出。径直砸向巨石的尖角,长长的黑发在她背后散开,就像披风似的飞舞着。

没人清楚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在少女的拳头和巨石接触地瞬间,一股无形的破坏狂潮从接触点向整块巨石扩展开去,一眨眼间附着在巨石的表面的沙尘就被强烈的震荡弹飞,看起来就像巨石忽然打了个哆嗦,让人不禁以为它也对面前的少女心怀恐惧,紧接着粉碎的浪潮从那个角开始。向着整个石块扩散,仿佛有一阵夹带着锐利地无坚不摧的刀锋的旋风从少女拳头上发出,像绞肉机一般将石块逐渐绞碎一般。

下一刻拳击制造的风压才姗姗来迟,可那强大的威力霎时间就将粉碎之后还随着惯性保持着巨石原本的形状的石粉吹散,没入空气中看不见了。

刚刚还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势的巨石就这么灰飞湮灭,速度快得就连老弗丁都一时难以接受。

“没事吧,老爹?”一击粉碎巨石的杰西恩雅从空中翩然落下。站到弗丁面前,方才发出毁灭一击地右手插在腰间,少女的神态看起来她刚刚不过是做了次每天早上的例行健身运动,也正是因为她那过于自然过于淡定的姿态和她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形成的反差,此刻她对老弗丁的关心总让人觉得是在例行公事敷衍了事,而她的下一句话似乎也在印证这个印象,“不好意思,刚刚我在冰窖里取冰棍,所以来迟了,啤酒味道的冰棍总是找不到……”

这个人还真悠闲……

老弗丁刚要开口答话。周围再次响起惊叫声,杰西恩雅回过头,顺着所有人那或惊讶或恐惧的视线所对准地方向望去,恰好看见捅进来的那个大玉米棒子(杰西恩雅视角的印象)的头部插进在二号贸易岛斜上方的一号贸易岛中,最初棒子和一号岛似乎都静止不动,给人一种一号岛截停了那根蛮横地黑家伙地错觉,紧接着整个一号岛开始缓慢的、一点点地沿着原来玉米棒前进的方向移动,岛的边缘和几座大桥连接的地方同时腾起了白烟,随即那白烟就像火焰吞噬纸条似的沿着大桥的桥体向着其他浮游岛蔓延,所过之处留下的向下跌落的桥体碎片就仿佛纸张烧尽之后的灰烬。

那些看起来壮观又结实的大桥就这样消散在夜空中。今天下午杰西恩雅还乘着那奇怪的光魔交通工具在它们上面跑了好几回呢……

“情况不妙啊,老爹。”杰西恩雅继续仰望着一号岛的覆灭,以非常没有紧迫感的语气向弗丁指出了很紧迫的状况,“我们也上船吧,怎么说我们都算是公爵家的人。不是么?”

说完杰西恩雅将目光转向浮在空中的那只“大鸟”。大鸟周围不断亮起的闪光表明那艘船的护卫们一样也在全力迎击碎石雨。

“去吧,西雅。”老弗丁轻声说道。那语气听起来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我已经老了,对这里总有种家的感觉,这说明我不适合再像以前那样在天空中闯荡了。可你还有飞翔的翅膀,你还不到给自己选择坟墓的时候。”

对于老人这番酷似爷爷对孙女的说辞,杰西恩雅老半天没有答话,直到那根玉米棒子停下插入的势头、飞蝗般的人形机涌入迷锁内部开始向所有会动的物体倾泻火力的时候,她才开口回答:“这样啊,说得也是,不过至少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前,让我呆在老爹你身边吧。曾经把雇主一个人丢在危险的境地里的保镖,前途会很暗淡的。”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算是默许了。

这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直指玉米棒子的亮线,所过之处附近的人形机全数化作一团耀眼的白光,亮线消失之后,玉米棒子上留下了一个通红地圆形印记。看起来就像烤玉米的时候不小心烤焦了几粒似的……

杰西恩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那家伙果然也留了一手啊”,从自己怀里掏出装冰棍的铁盒,拿出一根塞进嘴里,恰巧玉米棒子地头部也在同时向外打开,亮白色的光芒开始凝聚……——

好像有什么要开始了……

也许是因为嘴里含着冰棍的缘故。杰西恩雅的身体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凉意。

罗伦斯正半分好奇半分震惊的仰望着天上那个正在越来越亮的小太阳,却冷不防的被自己的尖耳朵旅伴紧紧抱住,老练地走私商人一不小心脸上就泛起了潮红,他好不容易才发动自己的商人本能刹住了脸红的浪潮,可对于他那敏锐的旅伴来说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罗伦斯心想这下又要被好一轮嘲笑了,谁知道这一次他的旅伴完全没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闭上眼睛,快!”狼耳少女一脸严肃的对罗伦斯说道,话音未落就一副等不及地样子,伸手将罗伦斯的眼睛给盖了起来。

“等等。你、你要干什么?”被旅伴的强势所压倒,罗伦斯的话语听起来底气相当的不足,而且竟然有点慌张的感觉,这在商业谈判中可是大忌啊大忌!

而且因为罗伦斯是个男性,所以尽管理性立刻明确的告诉他这种情况下旅伴会这么做必然有很重要的原因,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着些什么,比如少女嘴唇那华润的触感啥地。

他的幻想倒也没有完全落空。因为少女在嘀嘀咕咕的念了些罗伦斯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之后,就以更加生猛的力道抱住了罗伦斯,将罗伦斯向后扑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就像棉被似的紧紧的覆盖在罗伦斯身上,因为挤压而稍稍变形的乳房就这么夹在二人之间的夹缝里,让年轻商人的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

可是少女在罗伦斯耳边的话语却完全没有情人之间做那些事情时应有的温柔与妩媚:“听好,无论如何不要睁开眼睛,咱最多能做到不让咱俩被光辐射烤焦,如果汝睁开眼睛,汝就完蛋了。经过眼球体再次聚焦的光能可以直接烧穿你的脑袋……”

“什、什么?”罗伦斯不记得今天自己震惊过多少回了。

“就是说,汝将有幸亲身体会一下天地战争时期最强兵器地威力。这么说就算是汝也能明白呗?”

接着罗伦斯听到旅伴用很低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嘀咕:“那个要塞地AI疯了么,这种距离开火,是想同归于尽么?”那还是在我和柯内利亚被任命为风暴层守备部队的主官之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战线还远在上层空域的中部偏上一点的地方,那个时候大本营还有足够的力量策划战略级别的决战,主动权也还在反复的争夺中。

而且,那个时侯我们刚刚见证了大本营宣称能彻底抵消天上军新兵器优势的新武器的成功实战。

所有的人,连同柯内利亚都在对远方那个比太阳还要亮十倍百倍的光球高呼,仿佛那就是希望之光。那就是我们一直为之奋战的理由,那就是再次升起在大地之上的太阳。

塌缩炮,人类,不,艾斯柯佳尼所有智慧种族到现今为止制造的最强大的兵器。它所释放出来的毁灭之光鼓舞着因为所罗门要塞的沦陷而显得有些低迷的士气。同时也震撼着敌军,打击着他们的士气。

随后传来的战况简报表明。塌缩炮的首次试射,就成功摧毁了作为目标的龙机神,并且重创了在目标附近作战的另一台龙机神,顺带将塌缩点周围数公里内的敌军清扫一空——如果这还不叫胜利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胜利可言了。

似乎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就连我都不由得想要相信,我们的未来并没有被决定,我所看到的那几幅孤零零的画面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或者,干脆是我对画面的解读出了差错。

如果真地是那样的话。那该多好啊。

所以我虔诚的向那不知道在何方的时间之神祈祷,祈祷这种新武器真的能给战局带来逆转。

可惜地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物,塌缩炮也一样。这种武器发射所需的巨大能耗,使得大本营的技术部伤透了脑筋。如果在前线配置相应的供能系统的话,这个系统会显得过于笨重,而且过分的脆弱,所以他们设计了一套贮存能量的装置,也就是塌缩炮的炮弹,就算如此,塌缩炮地炮身也显得大得过分,以至于根本无法在战场上隐藏它的位置,所以天上军开始重点摧毁这些能威胁到那些稀少而珍贵的龙机神的武器。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战局也会比之前大幅度改观——常规部队交战时的交换比是我方占优。而且在塌缩炮投入使用之前,我们要摧毁龙机神就不得不用重兵护卫热核兵器冲过对方的阻拦,以及龙机神自己地火力,在它们附近引爆,每摧毁一台龙机神,我军就必定会有数个番号从战斗序列里永远的消失。比起那种惨烈,靠着塌缩炮就能使得那些龙机神不敢轻易出动。这个结果我军的每一名士兵都会觉得“赚到了”。但是,塌缩炮的其他缺陷也渐渐浮出水面。

没多久,天上军就发现,塌缩炮对完全封闭的球形能量屏障内部是无法起作用的——它无法将塌缩点的空间坐标定在屏障内部的某一点上。于是在第一代龙机神基本损失殆尽之后,新出厂的第二代龙机神全部都配备了单机球形屏障——显然这使得龙机神的产量大幅度下降,可相应地是,我军也再也无法直接利用塌缩效果摧毁它们了。

而随着龙机神的性能不断的提升,天上军采用了一种新的战术,他们将龙机神单独配置在战线当中,攻击的时候就直接配置在进攻阵型前方大约五到八公里的位置。防御的时候也会在龙机神的附近空出足够的空域。这种战术就使得龙机神周围的物质密度大幅度地降低,由塌缩造成的链式放能反应(就是热核反应)的威力也就大幅度的降低,最初一段时间前线部队惊讶的发现就算用威力最大地塌缩炮在紧贴龙机神地屏障的地方引发塌缩,都无法摧毁那些战斗力极端强悍地怪物。

当然,反复引发塌缩还是能够达成摧毁目标的效果,这个时候,塌缩炮的贮能系统就成了软助,每次射击之后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更换能量包,时间长得足够龙机神将炮台彻底摧毁。战争就这样再一次向着对我们不利的方向滑去。

由于塌缩炮的建造速度完全跟不上战损速度,大本营不得不再一次命令部队回到利用热核兵器摧毁龙机神的道路上。

好在龙机神最多的时候也不过11台。不然,这场战争我们早就输掉了吧。

我的预测再一次成为现实,未来果然是个丝毫不理会人类的感情的存在,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把我看到的未来告诉任何人。

未来是无情的。可是同样拥有“未来”这个名字的我。不能无情。

可有时候我也在想,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却沉默不语,看着自己的朋友为那些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梦想努力,会不会是另一种残酷呢?这个时候告诉他们梦想是不存在的,让他们即时行乐会不会更好呢?

我不知道。

看到未来的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虔诚的祈祷,不是为了改变未来,而是希望在我没有看到的那绝大多数属于未来的画面里,能有我的两名挚友的幸福。

是的,就算我们作为地上人的整体是不幸的,我也希望你们俩能幸福,希望你们俩在最终结果到来的时候能够在一起,能够互相扶持,希望最后的最后,就算最坏的结果到来,你们的脸上也能带着笑容。

我衷心的,虔诚的祈祷着,每一晚每一晚,从未停息。

它忽然懂得了“高兴”的意义。

却不知道为什么高兴。

明明所有的逻辑单元都在尖叫,警报声响彻它的整个身体。

只要开火自己——是的,它猛然间也懂得了“自己”的意义——也会灰飞烟灭。

可它还是很高兴。

疯狂的,绝望的,带着一点点喜悦的,也是,悲伤的。

它体会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各种感觉,很新奇,也很莫名其妙。

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

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一起玩吧……——

你们俩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可最后,其中一条思绪化作了绝对的存在,一下子盖过了全部的“杂音”——

背信者,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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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3)

“迷锁!”温蒂妮的大祭司惊叫道,“迷锁在……”

此时空中所有人都和大祭司一样注意到了迷锁的异常,能量正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撞进来的“鬼岩城”的前方形成了一道连肉眼都能清晰的确认的屏障,巨大的伞状屏障将五十二区的几个主要岛屿以及鬼岩城的本体和五十二区下方的几个负责生产蔬菜的农业浮游岛以及最下方的那个只有森林和温蒂妮远古英雄雕像的无人岛完全隔绝开来,伞状屏障那微弱的暗紫色光芒和鬼岩城头部越来越亮的那颗新太阳形成鲜明的对照,互相凸显着对方的存在。

“这是……”大祭司望向身为温蒂妮一族最高神职人员,掌握着本族几乎所有秘密的族长大人,却意外的发现睿智的族长和自己一样对眼前的势态感到惘然。

到底要发生什么?接下来温蒂妮和五十二区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此时此刻没人知道。

灵魂移植技术,大本营为了保存珍贵的高位翔士而开发的技术,通过这项技术,大本营可以将那些在战斗中受到致命创伤的幻翼级别翔士的灵魂抽取出来,灌注进人造的身体当中再次投入战斗。不过就和大本营开发的众多尖端技术一样,这项技术很快就被发现又是一个鸡助——随着战事的日趋激烈,越来越多的幻翼翔士和他们的羽翼一起消散在天空之中,再也回不到后方的基地,也就不可能享受到这项技术带来的第二次生命。

不过现在,这项技术刚好成为了我达成目地地最佳途径。

随着五感的渐渐消失。我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取出来。现在大概正像一团飘忽不定的光芒,悬浮在转移阵的中央吧,可惜的是,我的空识受到转移阵的力量的干扰,无法看到留存在阵中的自己——不管是那个已然成为行尸走肉地身体,还是漂浮着的灵魂。

所以我将目光对准了躺在培养槽中的那个“自己”,看着那孩子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节,我最满意的是她的睫毛,为了做出现在这种效果,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经历呢。

越看越想抚摸她。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用自己地手感受着她每一寸皮肤的触感,让指尖再一次沿着她那曼妙的曲线滑动,以前每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能够体会母亲拥抱自己的宝宝时的那种喜悦——那是曾经的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理解的感受,因为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承受和我一样的命运,所以我早就决定。永远不考虑生孩子的事情,永远放弃身为人母地资格——那本是每一个波西米亚少女最憧憬的事情。

她是我的孩子。

虽然我会把我的灵魂移植进她的身体,但是,考虑到在即将开始的延续三千个春夏秋冬的长眠中她很有可能会被图谋不轨之人俘获,为了防止我所握有的秘密落入那些人的魔掌,我在进入她的身体之后,会执行七级删除标准,那时候除了我刻意留下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之外,我的全部记忆都会永远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是的,再次醒来地那个我将不记得被现在地我视为珍宝的所有地一切。不记得和柯内利亚度过的每一个难忘的瞬间,不记得在波西米亚还拥有阳光和天空的时候所经过的每一个弥足珍贵的日夜。

现在只要想到这点,我总会觉得非常的悲伤,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同时也是我必须要承担的事情。我总是躲在柯内利亚的身后,总是靠着周围的人们的温柔和支持才能向前迈进,就连原本定下的要一直守护着相爱的两名挚友的决心都没能支持到最后,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勇敢的承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真正算是我生命的延续——不是单纯的复制,她是我,又不是我,她将拥有我所从未拥有过的可能性。我想所谓父母的期望大概就是如此吧,期望着孩子能够填补自己的遗憾。代替自己过上那些一直憧憬着却无法亲身享受到的生活。五感一点一点的融进我的意识。我知道这代表着我的灵魂已经开始向那孩子的体内注入了,我忽然想。如果在注入完全完成之前,我让那孩子睁开眼睛的话,不就可以看到还是灵魂状态的那部分自己的模样了么,自己看着自己,那一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再一次陷入悲哀的深渊的事情。

我发现有人启动了要塞内部的灵魂移植装置。

在更改瓦尔哈拉的航线之前,我就设计强行驱离了瓦尔哈拉上的全部驻军,所以现在整个要塞当中唯一不会听从要塞AI的指挥的人,就是我的挚友柯内利亚。

灵魂移植技术最大的彼端在于,它目标和第八粒子的同调率要求实在太高,要享受灵魂移植的人必需对第八粒子有着异常敏感的感受力,和异常深刻的理解,这就是为什么这项技术只能运用在幻翼翔士身上的缘故,不具备幻翼的力量,最终被移植到新身体里的,仅仅是顽固的执念罢了。

而没能成为幻翼一直是柯内利亚最耿耿于怀的事情,正因为这样,当西格玛晋升幻翼的时候,那个总是很冷静很坚强的柯内利亚竟然很孩子气的闹了好一阵子的脾气。

当然,我也不是幻翼翔士,但是我是倾听者,所谓倾听者的意思,就是指倾听来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声音的人,我之所以会看到未来,本身就是因为和第八粒子有着很高的同调率——在我看来,这同调率其实已经高过头了。

因为我的灵魂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融入了我地孩子地身体之中。这使我得以利用她的机能来调查柯内利亚所选定的“身体”。但是我的理性却早已推测到她的选择。有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痛恨我的智商,如果,如果我傻一点情况会不会改观呢?又如果,我傻到完全无法明白自己看到的那些剪影的意义的话,我是否会变得比现在轻松一些,也幸福一些呢?

就像我猜测地那样,柯内利亚想要把自己的灵魂移植到瓦尔哈拉的AI之中,而唯一能阻止她的我却因为还处在转移状态而无法制止她。

由于最终进入瓦尔哈拉的A系统的仅仅是柯内利亚的执念,她地转移应该会和我的转移同时完成吧。而那个时候,失去了倾听者的能力,又不熟悉利用光魔回路来思考的我,多半是无法将这执念从AI的众多思考回路中完全清除的吧。

而且,清除挚友的灵魂这种事情,哪怕仅仅是清除执念和疯狂,都让我难以下手。

最终的结果多半是我不得不在抵达预定的藏匿地点之前一直抑制着柯内利亚的偏执。抵达预定地点之后就让瓦尔哈拉地AI彻底陷入沉睡吧。

本来我还计划着让瓦尔哈拉的AI在这三千年中一直负责要塞的维护的,那样的话当时间推进到我所看到的那个瞬间的时候,要塞就不会显得那样的残破——也就是说,我终于能打破自己看到的未来是不可更改的这个铁律了,也就是说,未来还没有被决定。

可是,我知道,我地期望再一次落空了。

我总是这样,改变未来的尝试一次次失败,早已让我习惯了接受。如果是柯内利亚,她一定会百折不挠的向着不可能挑战吧——尽管在我的眼中,她的那种百折不挠也正是未来会变成我看到地那种模样地原因。

我无奈而又悲伤的看着系统显示地柯内利亚的灵魂移植进度,忽然间我读懂了一幅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的画面。

如果那画面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绝望的事情啊。

揪心的悲痛冲击着我的内心,柯内利亚啊,我从来没有指责过你,可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莉诺卡从希达怀中抬起头,少女和希达一道。望着此时在五十二区的范围内交相辉映的两种光芒。

“这是……”少女似乎暂时忘记了哭泣的理由,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正在进行的一切,来自她爷爷的光魔工匠的血统早已融入了少女生命,眼前的异象让她本能的感到某种来自血液深处的兴奋。

“我也不是很清楚,”希达眨巴着眼睛。看来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可以肯定,蓝色的光芒应该就是众多天地战争相关的传说中都有提到的康格尼尔斯吧。魔鬼的毁灭之枪,来自地狱深处的罪孽,无坚不摧的最强武器,人类光魔技术曾经达到过的巅峰。我想,我们正在见证所有被记录在书籍当中的当中最无法被亲眼见证的那一个。”

非常罕见的,明明说的是和书籍传说相关的事情,司书少女脸上却完全没有往常的兴奋,她的声音听起来显得镇静,知性,同时带着一点点的忧郁。

“人类光魔技术曾经达到过的巅峰……”莉诺卡呢喃着,重复着希达的话语,由于太过震惊,少女没有听到还抱着自己的司书少女的低声轻吟。

在比那层将整个五十二区分割成两半的伞状屏障要单薄许多的白色球形屏障笼罩月光舟的同时,毁灭的狂潮到来了。

异变最初出现在被隔绝在淡紫色的伞状屏障另一边的整个五十二区最低的那个浮游岛上。

那尊温蒂妮雕像周围的一切发生了扭曲,一个无形的超微型重力井出现在雕像中心位置,骤然到来的超强重力将重力井所在的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向中央挤压,重力形成的爪牙轻而易举的就将雕像、雕像下方的地面、以及雕像四周的一切撕得粉碎,很快在塌缩炮形成的塌缩点周围数公尺的范围内再无分子以上大小的物质块,所有的物质都被沿着重力井的“井壁”滑向那个被指定的点,眨眼间形成了一个超高密度的球体。

在那短到用所有已知语言都无法形容的聚集过程中,有原子被挤碎了,和其他原子聚合在一起,期间损失的质量被转化成了巨大的能量,使得球体内部的温度骤然升高,而当压力超过临界值的刹那,链式反应开始了。

重物质聚变所施放出来的能量将雕像所在的浮游岛瞬间汽化,一轮人造的太阳出现在浮游岛原本的位置。

光辐射让距离底层浮游岛最近的那些农业浮游岛上的植物顷刻间化为虚无,就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就变成了分子级别的灰烬,浮游岛本身则像碰到高温的蜡块似的急速的融化成液态石英,被接踵而来的冲击波吹向四面八方,化作灼热的红色巨浪。

迷锁形成伞状的屏障几乎在光辐射到来的同一时刻爆发出耀目的紫色光芒,那是它正在吸收和折射光辐射的能量的标志。可就算如此,突破屏障的辐射还是点燃了被保护在屏障之后的那些浮游岛上最容易燃烧的那些物品,所有直接暴露在光辐射之下的普通人类都在那个刹那患上了无法根治的皮肤癌,不幸正好直视爆心的倒霉蛋的视力立刻清零,原本已经被减弱的光辐射经过他们眼球晶体的再次聚焦,就像那名狼耳少女预言的那样顺利的在他们的眼眶底部开了个直达大脑的窟窿,被煮熟的脑汁从被烧焦的眼球晶体四周溢出。

不过由于爆炸发生在各个浮游岛的底部,光辐射造成的直接伤害总算是被降到了最低。

接着夹带着比熔岩还要滚烫的红色液体的冲击波突破紫色屏障的拦截,扫荡着五十二区的每一个角落。

月光舟就像一叶扁舟,无助的在冲击波的狂潮中颠簸着。

莉诺卡的视野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变成一片亮白,好在经过了迷锁和希达的两重过滤,少女的视力和脑袋总算是保全下来了,柔嫩的肌肤也没有被烧得面目全非。

但少女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庆幸,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少女心中忽然感到一种比希达的胸怀和歌声更能让人感到安心的感觉,那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让人觉得,一阵又一阵的、连绵不断的温柔在涌入自己的内心。

伴随着那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温柔,轻柔的低语在莉诺卡脑海中响起——

你的一切,由我来守护。

低语响起的刹那,莉诺卡猛然间又回想起帕露菲最后的面容,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的从少女的眼中涌出。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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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4)

最开始的时候,它对目标的行动极度的不解。

看起来目标是想形成一个伞状护盾挡住即将到来的毁灭狂潮,可是了解塌缩炮的人都知道,对于这种武器只有无缝封闭的护盾系统才能有效的进行防御,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只有全封闭球形护盾才能对塌缩炮起到防御的作用。

不明白目标为什么要操纵自己的能量形成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伞状屏障,如果换成自己,它铁定是会将这些能量聚集到自己的本体周围,形成一道新的球形护盾——这样做的话,战斗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因为一击无法摧毁对方的话,它自己就会消散在塌缩炮造成的链式反应所施放的巨量能量之中。

就在这时候,塌缩炮的射击准备终于完成了,它最后一次检查主炮控制核心当中标定的空间坐标,目标点附近的影响通过它的空识呈现在它的思考回路当中,那是一尊温蒂妮的塑像,那塑像的脸庞总给它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它不知道这感觉来自何方,并且当它刚刚产生了对这种感觉的来历一探究竟的念头时,铺天盖地的恨意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起来了。

在恨意的支配下,它终于向主炮的控制核心下达了射击的命令,随即关闭了所有正对着爆心的光学侦测仪器——尽管这已经毫无必要,因为这些仪器会和它本身一道,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毁灭狂潮中。

忽然间,它的意识深处涌起一种满足感,似乎有某个逻辑单元发生了短路。正在不断的向周围散发着“宁静终于到来了”这样地信息。

而它其他的逻辑单元则同时发现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它终于知道那层伞状屏障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原本袭向它的本体的光辐射和冲击波都被这道巨大的屏障大幅度削弱,抵达它地内层装甲(外层装甲基本都在狂奔的途中掉光了)的时候威力已经不足以对它地本体构成威胁了,它的目标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它。

了解到这一点的瞬间,它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人感到安详惬意的、连绵不绝的温柔。一系列新地词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它立刻意识到,这些词汇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最终极地温柔的——

就像他的臂弯和胸膛。

那一刻时光似乎在它的思考回路中发生了倒流。思绪穿越了三千个春夏秋冬的轮回,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午后,那是风暴层少见的晴朗天气,那时候它正航行在被悬崖一般的云壁夹在中间的峡谷中,来自头顶那狭窄地一线天的阳光温柔的落在它那崭新的外装甲上,同时也照耀着伫立在它的外壳地最高点上地那三人其中一名是和方才被它摧毁的那尊雕像有着一模一样地身形和面容的温蒂妮男性,不同的是这幅画面中这名男性不知怎么样把那鱼尾巴换成了人类的双腿。而穿在他身上的黑军装也和雕像上那种花里胡哨的温蒂妮传统装饰有着截然不同的美感。挂满他手臂的金色臂章向每一个看到这臂章的人昭示着主人辉煌的战绩,而领口的闪电标志和军装上的部队标记则表明他隶属于驻守在这里的传奇部队。

另外两人都是非常美丽的人类女性。

和他并排站立在一起那位女性也穿着军服,她有着过肩的紫色长发,身上的黑军装比起身旁的男人来多了几分纤细——那是专门为了配合女性的身体曲线而重新设计的女式将官礼服,除了刻意收束的腰部之外和增加了许多精致又不失战士的英气的装饰,和女人那飒爽的英姿显得异常的般配。

另一名女性和男人身边的那名则刚好形成鲜明的对照,带着温柔笑靥的她毫无英气可言,但是于此相应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知性气息为她营造了另一种魅力。她有着直达脚踝的浅蓝色长发,那长发被细心的编织成一条粗大的麻花辫子。辫子所营造出的感觉和她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相得益彰。

眼镜少女身上的衣服和另外两人又有极大的不同。厚实的大衣完全遮蔽了她的身体,大衣那黑色的面料与红色的翻领形成鲜明的对照,大翻领下方那一直向下排布的双排大号金色纽扣营造出威严感。而有着和另外两人的军衔章低调设计截然不同的华丽外形的军衔肩章交织着金色与红色——边缘挂着流苏的宽肩章就这样让少女原本消瘦的肩膀凭空宽了许多,甚至有了和少女那温柔表情一点不相称的魄力。

眼镜少女那身军装,和她手中抱着的那本金色封皮的大书共同表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虽然军衔比男人身边的女性低。职务也是辅佐为主的参谋长,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她才是拥有最高指挥权限之人。她手里的大书可以直接和大本营的超级人工智能埃达联络……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军衔也好、指挥权限也好。

此时此刻在这里的三人都扮演着和自己的军装没有任何联系的角色。

“为什么米亚你要穿成这个样子啊?不是说随便一点就好了吗?”紫发的少女插着腰,不满的责备着眼镜少女。

“呃……”眼镜少女露出抱歉的笑容,尽管她身上披着那么一张“生猛异常”的“老虎皮”,她的表情和动作还是让人不由得感叹,她果然是和紫发少女截然不同的温柔型女孩,“柯内利亚你不觉得穿成这样比较有庄严的感觉么,毕竟倾听者的军礼服本身也算是祭司服的一种嘛……”

紫发少女很无奈的看着眼镜少女,重重地叹了口气:“哎,早知道我就直接找个随军牧师对付下完事就行了……”

“那样的话我就不给你们的结婚证书签字,作为地区政治主官。没有我的签字的证书是得不到认可的哦!”眼睛少女依然温柔地笑着,说出了带有腹黑特质的话语。

这个时候一直看着两“姐妹”斗嘴的男人开口了:“好啦,柯内利亚,米亚也是好心不是么?对别人地好意,就老实接受吧。”

紫发少女的肩膀松弛了下来,而眼镜少女则重重的拍了拍自己手里的大书。很开心的说:“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咳咳。嗯哼!”

就像变戏法似的,眼镜少女的面容一下子就变得庄严沉静,配合着她那身军装,立刻就使得她周围地一切景物具备了可以媲美肃穆气氛,在这样地气氛中,少女将手里的大书放平端到胸前。当她把手松开的时候,金色封皮的大书就这么凭空漂浮在空中巍然不动。

男人和紫发少女分别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按在大书的封皮之上。神情也变得庄重。

例行公事般的问答就这样开始了——名字?——

你是否愿意接受柯内利亚为你的妻子,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不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直到永久的宁静最终来临?——

你是否愿意接受温蒂妮地西格玛为你的丈夫,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不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直到永久的宁静最终来临?——

在这里,我谨以庇护波西米亚之大贤者(波西米亚传统信仰里的神)之名。授予你们夫妻的名分。愿你们互相支持,在剩下地人生之路中结伴而行。直到越过生命之原,抵达黑猫看守地国度,AMEN。

由于前线物资匮乏,两人并没有交换定情的戒指,相应地,在冗长的誓词结束之后,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男人在紫发少女耳边低语——

不论何时何地,我一定会守护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那个午后的阳光似乎穿越了三千次季节的轮回,再一次照耀到见证了这一切的机动要塞瓦尔哈拉身上,尽管由瓦尔哈拉一手炮制的人工恒星正在全力的播撒着毁灭的狂潮,却依然让瓦尔哈拉的核心AI的思考回路中荡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一度支配AI的那种执念似乎被这穿越时空而来的思念所净化,方才涌动在它的回路中的那种疯狂的攻击欲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殆尽——

他竟然……他竟然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明明可以……

当塌缩炮射击时的光芒褪去之后,巨大的机动要塞却和它的护卫部队一起陷入了沉寂,尽管要塞本身并没有受到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伤害。

莉诺卡感受着奇异的温柔和安全感,却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共鸣,”希达的声音在莉诺卡耳边响起,“大概是因为迷锁的核心作了和帕露菲一模一样的选择的缘故吧。”

莉诺卡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希达那庄重的脸,司书少女正以饱含着理解和敬意的目光注视着那渐渐暗淡的人造新星,以及注定永远消失在新星光芒中的那尊雕像,冲击波的余威吹拂着她那对又细又长的麻花辫子,让它们在被“清洗”过的空气中不断的飞扬。

“希达?你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么?”莉诺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尼特族的大司书点了点头,眼睛却依然望着那渐渐暗淡下去的光芒,直到那光芒渐渐消失,她才将目光转向莉诺卡,对上了少女的双眸。

“你知道,对么,希达?”莉诺卡再一次问道。

“恩,知道的,因为听了歌的开头,所以知道一点,”希达终于开口回答,说出来的却是和她那认真的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莫名其妙地答案,司书少女不理会莉诺卡脸上的疑惑,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温蒂妮的祖先们的领袖,选择了相信一位少女所看到的未来,为此他离开了原本发誓要保护她直到生命尽头地另一名少女;因为已经背弃了他对深爱的少女发下的誓言,他决定,至少要遵守跟那名看到未来地少女的约定。所以他将自己的灵魂抽取出来,灌注进了迷锁的核心当中,一边守护着自己的族人。一边等待着三千年后那个约定好的时间。”

希达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稍微软化,在理智地知性当中参杂进了些微地感性,过了好几秒才接着说道:“这三千年来,他应该每时每刻都饱受负罪感的折磨吧,不能遵守和最爱的人所立下的誓言,他一定非常的痛苦吧。”

莉诺卡的眼睛溜圆溜圆的。因为这一刻。她发现她脑海里对希达的印象正在不断的崩溃,她张了张嘴,却又犹豫了一下,才追问道:“接下来呢?现在在发生地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希达你这样说我也完全不明白啊!”

“抱歉,”希达冲怀里的少女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因为西格玛和声我只听了开头,所以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我想他动用自己的力量形成那个屏障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吧。但是其他地就不清楚了。”

莉诺卡将信将疑地看着希达的脸,还想问什么,却被头顶上传来地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她抬起头,惊讶的发现,那声响是残余的迷锁轨道环摩擦着刚刚撞进来的那个庞然大物的外壳所发出的。原本互相交错形成一个球体的轨道环网络现在被抹掉了顶部和底部。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做坏了的大面包圈。剩下的环网正在缓慢的向下沉去。

莉诺卡作为光魔工匠,她知道迷锁死了。不管是作为一个光魔技术构筑的系统,还是作为……作为某个人生命的延续。

莉诺卡和希达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少女也看到了这幅画面,却一直没弄明白它代表的意义,直到她在最后一刻发现挚友也将灵魂——不,是将灵魂的一部分移植到了别的物体当中。那一瞬间,聪明的少女明白了,正是自己的预言使得自己的两位挚友迎来了这样的结局,为此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与悲伤,除了她自己,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未来从来不理会人的感受。

尽管不知道这一切,莉诺卡看着慢慢向下沉没的迷锁的残骸,还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窒息,她又想起方才她所经历的一切,尽管因为她的哥哥用手和翅膀挡住了她的视线,但是眼前一切依然让她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幻想出帕露菲的尸体向下跌落时的模样。

莉诺卡本能的想要再一次把脸埋进希达的怀抱,想要再一次躲进司书少女的温柔当中,却发现司书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抱着她的手。

“就这样结束,未免太可怜了。”希达离开莉诺卡身边,向后退了数步,随即抬起头,仰望着再一次恢复成黑色的夜空,这个时候方才被塌缩炮释放的能量蒸发掉的雨幕终于重整势态,这一次它甚至覆盖了失去迷锁保护的那一切,也顺带覆盖了经历浩劫的幸存者们的心灵,逸散在空中的巨大能量在雨幕中漫无边际的旋转着,投下一片片怪异的光影。注视着这些能量,希达柔声道:“不过,所幸,这附近的第八粒子都是高能态,所以就让我来略表心意吧。”

司书少女低吟着,未知的语言轻拂莉诺卡的耳畔,紧接着,一双充满着蓬松感的洁白的光之羽翼在少女身后缓缓的凝聚成型,和人形羽翼凝集出来的那些光翼不同的是,这羽翼充满了实物的质感,每一片羽毛都刻画的异常的细致,如果这才是艺术品,那么现代光魔工匠们制造的所有羽翼所凝结出来的光羽都不过是路边摊上的卖的廉价货罢了。

莉诺卡张大了嘴吧,完全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那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么?

“不必惊讶,这是装饰品罢了,是我们倾听者进行仪式时地礼装,至少对我来说。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没等莉诺卡有所反应,希达就转过头,再一次仰望着天际,她背后的翅膀哗啦一下张开,伸展到极致,莉诺卡这时才发现那翅膀竟然拥有和辛德蕾拉的黑羽差不多的翼展。光是看着在夜空中展开的那对洁白得耀眼的翅膀。就让莉诺卡心中产生了淡淡地暖意,某种圣洁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就抹平了她心中地波澜,赐给她宛如救赎般的平静。

翅膀的主人开始吟唱。

起先只是星星点点的光芒。从缓缓沉下的迷锁的残骸上脱离,渐渐的汇聚成一股淡漠地光之流,在雨幕中缓缓盘旋。

接着同样是星星点点地光芒,从撞入迷锁的那个庞然大物当中一点一点的溢出,渐渐的汇聚成另一股光之流,向着已经在天空中盘旋的那股光芒飘去。

两股光流终于汇聚到一起,互相缠绕着。形成一对如DNA般紧密结合的螺旋。螺旋的直径越来越小,最终两股光流合二为一。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它们分离了。

合成一股的光流向着高远的天空飞升而去,却在几乎能碰触到乌云地地方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顺着迷锁的残骸跌落的方向一直向下,向下,直到消失在下方那黑色的深渊之中。

下一刻,无数地光流从还在燃烧着地各个浮游岛上脱落,追随着先行者的脚步,向下方那漆黑地深渊落下。光形成的雨幕让那滂沱的大雨都黯然失色,这奇异又瑰丽的景象震撼着所有人的内心,以至于他们暂时忘记了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苦。

漂浮在天空中的那显眼的散发着暖意的光之羽翼和这忽然出现的光雨,甚至让人们不由自主的开始羡慕起那些逝去者——没准,获得了永久的宁静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幸运者呢。

徐向北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光之雨。还有在自己的船上展开的那对洁白的羽翼。

果然司书少女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不过。也许是因为那对羽翼和那歌声带来的副作用,反正此时此刻的徐向北觉得这事情没什么所谓,反正等到希达愿意说的时候在好好听她说也没差。

别傻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的做法!辛西娅理所当然的开始吐槽,可在她的迷你胸像旁边的辛德蕾拉却投来支持的目光,看来自己的决定至少得到了“议会”的半数支持。

不过徐向北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希达会自动开口的时候应该也不远了。

而且比起这些“内事”,还有更紧要的“外事”要解决。

徐向北一抬手,摸了摸被雨淋得湿透了的脸,随即把目光对准了沉寂在空中的那个庞然大物。

现在看来那要塞是停机了,被弗朗西斯认为是超级兵器的迷锁挂掉了,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分赃了——那要塞里面看起来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呐……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脸色一变,新的状况报告被送入徐向北的脑海:康格尼尔斯系统再充能确认!

似乎为了配合少女的报告,下一瞬间,红色的光点充斥了徐向北视野,刚刚消散的杀意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而同一时刻希达的歌声也停止了,少女向月光舟的甲板扑倒,还好莉诺卡立刻冲上来扶住她才勉强在甲板上单膝跪地,洁白的翅膀也失去了力量耷拉下来,浸泡在甲板上沉积的雨水中。

“竟然……明明都已经将灵魂送走了……”希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为什么还是无法将执念彻底净化呢……”

莉诺卡望着希达,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试探着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希达大口的吸气呼气,终于缓过劲来继续说道:“既然无法在灵魂层面上净化……就只能……消灭它了……”

呼应着希达的话语,直入人心灵的,让人不由自主毛骨悚然的话语跨国虚空而来:——

死吧,背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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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5)

莉诺卡将希达留给由希扶着,一个箭步冲到甲板上的传声筒旁边,对将希达方才的话语告诉了梅加耶拉。

坐在月光舟驾驶座上的女仆长立刻将这些话语翻译成第八粒子的编码信号,送到了空中所有和月光舟相关的飞行单位那里。

做完这些之后,莉诺卡伫立在舰桥上,仰望着战端再开的天空,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雨点打湿了她的脸颊,浸入她的衣衫,让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

莉诺卡知道由希在叫自己,不用杂用女仆提醒她也知道,再继续伫立在这样寒冷的大雨中自己的身体铁定是要出问题的,而且在战斗中暴露在甲板上本身就是非常不安全的事情,身后打开的舱口也为敌人提供了一个异常方便的侵入点。

不回到船舱里去不行,所以莉诺卡侧过脸,应了正搀扶着希达往船舱里走的由希一声,却再一次将目光转回了正在交战的天空。

尽管自从得知爷爷在五十二区所作的事情后就一直盘亘在莉诺卡心中的疑惑依然未能散去,但是这个时候少女的心中渐渐的产生了新的疑惑:面对现在的局面,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少女那比大多数男性还要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掐着传声筒的边缘,豆大的雨点滑过她那发白的指节顺着手肘一直流进袖子的深处,不甘心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咬紧自己的嘴唇——

帕露菲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我,迷锁也用自己的一切保护了它的子民,可是,连翅膀都没有的我,连飞翔都做不到的我,究竟能为正奋战在生死边缘地那些伙伴们做些什么呢?

莉诺卡不由得想起弗朗西斯曾经的教诲:“想要飞翔地时候才发现没有翅膀,想要改变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压根不具备改变的力量,到那时候一定会因为不甘心而忿然落泪吧。”那时候年龄还小的莉诺卡不明白弗朗西斯地话语,现在她才猛然发现。自己明白得似乎太晚了。

新的带着温度的液体从莉诺卡的眼眶中滑下,在少女那冰冷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稍纵即逝的印记。虽然依然搞不明白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和夺走别人地重要地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有力量时那种无力感就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了莉诺卡的心扉。

就在莉诺卡抓着传声筒独自流泪的当儿,一小队自律式兵器脱离了空中的战团。气势汹汹的向着正环绕此时整个空域最巨大的浮空构造体——瓦尔哈拉要塞飞行的月光舟杀来。

由于知道自己搭载地轻量型光束兵器对月光舟的干扰力场无能为力,这一小队自律式兵器统统抽出了反射着幽幽寒光的近战兵刃,闪着红光的嗜血的双眼在划破厚重地漆黑地雨幕。在接近战舰的前一刻,原本呈大三角队形俯冲而来自律兵器没忽然向四面八方散开,她们地尾巴在留下的轨迹在空中形成一朵向下绽放的喇叭花。

莉诺卡身后不远的地方,月光舟的炮塔在自律兵器们散开的同时凶猛的开火,可是尽管有经验丰富的恩莱科操作。面对自律兵器们那出色的机动性月光舟的防御火力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不过炮塔射击造成的光影总算是让莉诺卡从自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少女猛然发现,三只头顶湿漉漉的狗儿的娇小少女正高举着手里的长剑,从三个方向朝自己杀过来。以往的战斗经验立刻告诉莉诺卡,虽然自己勉强可以避开三人的斩击,但是被她们落入自己身后的舱口中的话,由希和希达就危险了。

莉诺卡条件反射的向后伸出手,想要拔出自己的大锤子,却意外的发现现在她什么武器都没带。

而仅仅是这短短的一瞬间,三名自律兵器少女形成的三条亮线的前端就已经逼近到距离莉诺卡不到十米的地方。莉诺卡就连她们那面无表情的脸颊都看得一清二楚。

莉诺卡原本就已经很冷的身体忽然哆嗦起来,发现自己在害怕的少女连表现害羞或者惭愧的时间都没有,刀刃就已经逼近到她的鼻子底下,眼看着就要将她的身体切成四段……

莉诺卡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等待着锋镝切入自己身体时的感觉——但愿不会太痛吧……

可下一刻。却是鲜血扑面而来。不。那不一定是鲜血,因为完全没有鲜血应有的咸腥味。可是那粘稠、温热的感觉,却又和莉诺卡脑海中的对鲜血的印象异常的相符。

莉诺卡睁开眼睛,刚好看见还闪着些微第八色光点的红色液体中飞扬的金发,被切断的兵刃贴着莉诺卡的脑门飞过,削断了少女额前的几缕发丝。

由三名自律兵器少女转化而来的碎肉和骨头飞过莉诺卡的身边,散入雨幕消失不见。

莉斯伫立在莉诺卡前方的甲板上,注视着因为她的加入而收拢阵型和月光舟脱离接触,开始有条不紊的退却的自律兵器小队——这只小部队下一刻就被天上某一点射来的密集光球火力彻底从天空中抹消了(火力来自徐向北,莉诺卡没空识,能见度又太低所以看不到)。

“谢……”莉诺卡道谢的话语还没说出来,就有什么东西被金发的女仆装少女丢到她脚边的甲板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莉诺卡低下头,进入她眼帘的是一条来自另一名少女的手臂,手臂上端的断面显得异常的平整,筋腱也好,骨骼和神经也好,都被切得整整齐齐,显然它的主人在失去它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很多的时间——切割多半在几微秒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吧。

这件意料之外的东西让莉诺卡心中百感交集,从手臂切面上留出的鲜血将少女的脚边染得一片通红。

“本来想把她一切两半带回来的,但是那个大家伙中途来搅局,就被她跑掉了。”金发少女背对着莉诺卡说道,话语显得有些结巴,并且透着点惭愧地意味,很少见的是,她那把多话地刀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发出那招牌式的淫荡笑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忽然金发少女一缩肩膀,以豁出去地势态大声说道:“对不起!”

然后就从甲板上跃起。冲进雨幕之中,向着远处的战团杀过去。

莉诺卡看看远去的金发少女,又看看在躺在甲板上,随着月光舟的摆动来回滚动着的那只手臂。

终于。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段手臂,轻轻的抱在怀里。

雨声依旧。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莉诺卡抬起头,将这段手臂用力丢进雨幕之中,随即转身,跳入月光舟上甲板的开口。接着在机械地轰鸣声中。月光舟外装甲上最后地开口开始缓缓的封闭。袭月光舟的那一小队自律兵器之后,辛德蕾拉的报告声随即进入徐向北的脑海:再充能完成预计还有四分钟,确认要塞主炮外装甲正在闭合中。

原来如此,在充能完成之前打算缩进自己的龟壳里么?徐向北翻滚着避开一系列飞射而来的光束,顺手一刀切断冲到自己面前自律兵器的腰肢,紧接着下一波光弹又从他背后的羽翼上脱落,呼啸着冲向自律兵器组成地战阵。

要突破过去近战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呢。辛西娅的声音显得没什么紧迫感,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显然对方有个智商满高的家伙充当指挥官呢。没准就是要塞H.Q.(指挥部)的中央电脑

不用辛西娅说,徐向北也知道战况不容乐观,指挥要塞和这群自律兵器的家伙不但是个高智商地家伙,还是个疯子,虽然没有任何理由。徐向北依然认为。四分钟后如果他们不能摧毁那门该死地塌缩炮,他徐向北的异界之旅就结束了。

虽说“万花从中死。做鬼也风流”,但是RPG打到一半就放弃可不是铁杆宅男地作风。

必须要垂死挣扎一下。

但是徐向北也同样非常清楚,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权谋诡计之类的东西效果总是相当的有限。

徐向北用空识扫描整个战场。

就像徐向北第一次看见尤歌朵拉的那只“宠物”的时候获知的那样,ME系列自律兵器是强调大规模集群作战的兵器,现在他再一次对“狼群”这个概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摆在徐向北面前的自律兵器阵就像某种活物似的,它总是能根据他的攻击行动做出最佳的反应,比如它们总是会在辛蒂莎的光弹起爆前一刻忽然疏散,大大降低了光弹的杀伤率,以至于方才歼灭那只小部队徐向北不得不调动了辛蒂莎全部的机能引导一群光弹同时从四面八方攻击——为此他可是向辛蒂莎开出了很丰厚的“报酬”呢。

面对由这种兵器构成的防御网,徐向北觉得强行突破的话没准就会像三国里陆逊进了石头阵那样找不着北,没有高人指导铁定会饿死阵中。

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射击那门主炮——在它上一次发射前,徐向北就试过发射光弹攻击正在聚能的炮口了,可惜的是他立刻想起来,瓦尔哈拉这种规模的要塞的核心怎么可能不在周围形成强力偏转力场呢……实际上,徐向北发现,就算是辛蒂莎也只能让光弹勉强突进到距离要塞外壳十余米的地方,就连要塞的装甲的边都没碰到。

如果帕露菲在的话,还可以用它的聚能炮试试,但是……徐向北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自己的脑海。

而队伍里另一名装备远程重炮的成员却被对方的牵制性攻击搞的手忙脚乱,根本就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看着那具厚重铠甲那乱七八糟的动作,徐向北不由得感叹,也许将这对少女带上战场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好在莉莉亚的抗打击能力也不是盖的,加上她的重炮制造的威胁值的能力相当不错,所以她正完美的发挥着肉盾的功能。

所以就让她们俩继续这样吧,徐向北想。

也不是没有办法远距离摧毁那玩意儿,这个时候辛西娅忽然插嘴道,随即徐向北的空识中多出了一系列似曾相识的正在做无规律运动的点,由于迷锁的能量失去控制逸散在空中,以及方才塌缩炮射击释放的巨大能量,现在周围相当大的区域内的第八粒子都处于活跃的高能态,所以,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这附近到处都是可以制造出像上一次在迪亚加拉时那种攻击的干涉点哦,只不过……

只不过要抓准这些干涉点的难度比在迪亚加拉时要高得多,对吧。徐向北在脑海里接上辛西娅的话头,他几乎第一眼就发现那些干涉点正在以比上一次要快上数十倍的速度做着布朗运动。

因为是活跃的高能态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说出来也只是提供个选择罢了,这不就是参谋存在的意义么?辛西娅很有个人风格的回应着徐向北的吐槽,少女的态度让徐向北绷紧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

这个时候莉斯终于来到徐向北身边(一分钟前徐向北向她下达了召集的命令),加上一直像僚机一样紧跟在徐向北身边的琳芙丝,此时月光舟最有战力的三名翔士都集合在了一起。

好了,徐向北对自己说,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不过遗憾的是,这一次徐向北注定要当个旁观者了,至少在那柄高悬在众人头顶的尚方宝剑被拿走之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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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6)

杰西恩雅舔着手中的冰棒,同时仰望着天空。

大雨轰鸣着落在杰西恩雅的脸上,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少女的长发和衣襟,最后终于落到少女脚边,融入地面上的泥泞——由于迷锁的存在,五十二区的每一块地面都有数千年的时间没有尝过泥泞的滋味了。

目力所及的地面上腾起一股股烟柱,那是方才的战斗和最后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所燃起的火焰临终时的叹息。

天空中战火已经再开,只不过这个时候交战的双方都无法再分出力量注意呆在地面上的幸存者,于是那些生死搏杀就这样变成了一出盛大的焰火汇演,遥远飘渺,没有实感。

“去吧,西雅。你应该知道,天上的战斗如果输掉了,我们都活不了。”杰西恩雅身边的老人忽然开口了,声音里透着和他年龄相符的沧桑与疲惫,老人同样仰望着天空,可他的目光却给人一种感觉,觉得他看到的天空和别人眼中的一定不那么一样,也许展现在他眼中的,其实是很多年前的另一片天空也说不定。这一刻老人脸上的皱纹显得分外的真切,刻满了时光的斑驳,老人再次开口的时候,杰西恩雅知道,他讲述的是遥远过去的某个瞬间的故事:

“我之所以会成为情报人员并且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年轻时的我曾经在这里欠下了某人一个很大的人情。我想西雅你多半已经猜到了吧,我曾经也是一名翔士呢。”老人保持着背着双手仰望天空的姿态,就像一尊由时光的碎片凝结而成的塑像,虽然是问杰西恩雅,可老人似乎早已猜到少女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和我的她约定了,等到赚够了钱,就不再干佣兵,回到五十二区来开间商行。安静的生活。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还上那个人情。但是,这个世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随人愿。我在一次高危险地任务中失去了她,当时地我万念俱灰,正好这时候我碰到了微服出巡的那位大人。没有那位大人就没有现在地我,也不会有现在的费舍尔商行了,然后,大概也不会有现在的你吧。”

“原来如此,”杰西恩雅似乎也进入了回忆模式,少女地话语给人一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感觉,“那个时候老头子你收留我果然是因为淫欲……你这家伙(指端雅剑),是想断成两截试试么?咳咳,那个时候老爷子你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对吧?”

“没错。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就仿佛看到了在你心中弥漫的大雨,眼眸中没有未来,被泥泞绊住的双脚寸步难行,在雨水中温度尽失的身体像尸体一般冰冷,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经历的一切,但是那时候的你确实就像来自过去地我的幽灵。”老人顿了顿,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毫无预兆的将话题转回了原来的方向,“被那位大人收留的我成为了情报人员,后来又获得了回到五十二区设立情报点的任务,我总是猜想那位大人是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渠道得知我和五十二区的因缘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我总算是能实现和她地约定,尽管她已经不在人间了。在五十二区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着回报最初在这里欠下的人情的机会,今天也终于被我等到了。”

老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在这漫长地诉说中他第一次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投向杰西恩雅。黑发少女默不作声。只是一边舔着冰棒一边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西雅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偿还或者报答我。所以现在我只是以友人地身份请求你帮我个忙。当年收留我的那位大人地人情,我这老头子看来是还不上了,因此,能否请你帮我了却这桩心愿呢?那样的话,我也可以挺起腰板,到那个地方去见我的她了。”虽说是请求,可是老人的话语里却处处是坦然,他的语气他的态度明晰的告诉任何在听他讲述的人,就算杰西恩雅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经历了太多波折太多风浪的老人大概早已习惯了世事的无常,他所拥有的豁达,大概不到那个年龄是无法体会的吧。稍事停顿之后,老人才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补充道:“啊,对了,还要请你帮我转告那位大人的继承人,我为了还上很久以前欠下的人情,违背了情报员的守则,还请他原谅……说到底,我还是成不了头儿那样的人啊……”

老弗丁感叹着,长长的出了口气。

“如果我离开了,”杰西恩雅回应着老人的目光,她将已经吃掉一半的冰棍从嘴里抽出来,舔了舔嘴唇才郑重其事的问道,“老头子你该怎么办呢?现在的状况……”

“不必担心,在你答应我的请求的那一刻,我这一辈子就没有遗憾了,哪怕是死亡,对我来说也不再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老弗丁的回答让杰西恩雅沉默了几秒,接着少女一口将冰棍上剩下的部分全部咬掉,将光秃秃的棒子丢进身旁的雨幕中。

“保重了,老头子。”留下这样简短的话语之后,杰西恩雅撞开雨幕,飞向远方的战场。

还剩下多长时间?阿尔萨斯在脑内链接中询问自己搭档。

不知道!我不过是根据能量的集结迹象判定那门塌缩炮在充能罢了,要知道具体的充能时间必须要知道那炮和这要塞的详细规格资料……不过我可以肯定,剩下的时间不会太长的。明明情况应该是火烧眉毛了,可耐奥娜的报告却给人一种不紧不慢胸有成竹的感觉。

阿尔萨斯忽然觉得有些脱力,到刚刚为止一直在拼命和那些自律兵器作战,相当设法的要抢时间破坏那门可怕的古代兵器的自己现在看来实在是傻得可爱。

恩,确实很可爱。一直偷窥着搭档的思维的耐奥娜立刻插进来,抓住机会调戏自己的小受搭档,不过呢,刚刚小阿你奋力战斗的英姿看起来很棒哦,没准我已经变得更加喜欢你了呐!

阿尔萨斯不由得叹气,接着他立刻释怀了,心想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地力量。

阿尔萨斯用空识扫描整个战区。发生在这个巨大地黑色要塞周围的战斗尽收眼底。基本上战斗围绕着三个主要地核心进行着:第一个就是他阿尔萨斯自己,编制给他阿尔萨斯(其实是给耐奥娜的)指挥的空战队残存地高位翔士和温蒂妮们最后的高阶神殿战士们一道组成了一个联合阵线。真难以相信不久之前这些人还在和对方死磕;第二个就是温蒂妮的长老及其禁卫部队,突进到那附近的多希罗似乎也和温蒂妮们结成了暂时的联盟;第三个主要的战斗集团则是新加入的翔士们,看起来那就是科里奥尼给耐奥娜看过的报告里提到的“那艘船”的护卫部队。少数精锐组成地小规模翔士部队以娴熟高效的配合抵御着大量敌军的攻击,而新的翔士正从下方已经成为一片残垣的五十二区人类居住区升空,向着那个小集团飞去。

和对那支小部队毫不吝啬的给予赞赏的阿尔萨斯不同,耐奥娜对所谓“娴熟的配合”嗤之以鼻,按照她的说法,只要有便利的即时通讯手段,做到这种程度地配合跟班毫无难度。

不过也许真被耐奥娜说对了,今天晚上阿尔萨斯对所谓配合的意义有了新的理解。

在这之前阿尔萨斯就和艾斯柯佳尼所有现代人一样,认为羽翼的等级差所造成的质量差距是绝对地,在高阶翔士面前低位地杂鱼们就只有被虐杀的命。战斗中他们多半是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单纯地沦为炮灰。但是在和温蒂妮战士的接战中,阿尔萨斯对这一点产生了疑惑。那个时候和阿尔萨斯明明已经按照教父的命令撇下对方的高位战士,杀进了低位战士的阵型当中,却没能像教父设想的那样迅速突破到温蒂妮本阵附近,温蒂妮战士们利用自己娴熟的配合,和大无畏的牺牲,成功的拖住了阿尔萨斯和多希罗的脚步。

他们确实是在不断的牺牲,教父的投入的两名幻翼翔士就像绞肉机一般撕裂这些低位温蒂妮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可是到头来两名幻翼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他们被炮灰拖住了。

而现在这些被耐奥娜定义为自律兵器的飞行单位则彻底推翻了阿尔萨斯脑海中对高低位战力的定义和固有印象,明明每个个体的战斗力都可以忽略不计,却通过精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配合让耐奥娜都不得不大皱眉头。就连阿尔萨斯都看得出来,现在整个战局之所以会呈现胶着状态,是因为指挥那些自律兵器的人或者AI并没有打算全力进攻——它采取了最稳妥的方案。自律兵器群只被用来防御。它只需要它们拖延到那门可怕的武器再充能完成而已,这一回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保护得了现在还在五十二区空域中的一切了。

如果这一大群自律兵器采取攻击势态的话……阿尔萨斯不敢想象。

为什么今天就这么巧。偏偏碰上了两种擅长群体作战的低阶战士们呢?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隶属于同一支军队的啊。耐奥娜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着阿尔萨斯心中的疑问。

这个时候阿尔萨斯前方的一名高位翔士由于位置不小心靠前了一点,立刻被那些自律兵器群抓住机会围住,他随即享受到了从各个方向袭来的、远中近多层次搭配的攻击,每一波攻击都衔接得完美无缺,节奏也如同《轻骑兵进行曲》一般明快有力。配合着攻击的节奏,参与攻击的自律兵器中相当一部分被那名翔士的反击切成碎片,飞溅的鲜血染红了雨幕,看起来就像微软的媒体播放器形成的音乐动态视觉图。而那位翔士也在“乐曲”进入到最高潮的时候被逼进了死角,好几把长剑同时从几个角度切入了他的身体,下一刻袭来的光束就把他的身体射成了蜂窝,从大大小小的伤口中喷射出的鲜血就像一朵绽放在雨中的妖艳的死之花。

阿尔萨斯不禁开始担心,自己最终也会落入那种下场么?

不对,如果不及时摧毁那门可怕的武器,等不到那些自律兵器动手,自己就会消散在光芒中了。

也不一定哦,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立刻解决眼前的威胁。耐奥娜终于决定不再卖关子,少女在阿尔萨斯的头盔内侧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全息投影,对自己的搭档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

不会吧……阿尔萨斯讶异的对自己搭档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可是你不是说,你体内不知道为何并没有搭载能支持那个东西的核心么?

没错,明明搭载了那种东西,却不能提供足以支撑它存在于现实中的能量,我还真是个怪胎呐!耐奥娜很开心的笑着,这让她的话语听起来总是会有种“她其实是在称赞自己吧”的错觉,少女晃动着自己的小小的全息投影,继续以这种开心的语气说道,但是呢,能量的话,现在周围不是大把大把的么!虽然靠着吸取周围能量的办法很难为它的存在提供长时间的有效的能量支持,但是要拆掉一个外装甲基本脱落,核心功率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强弩之末的机动要塞的主炮,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阿尔萨斯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少女已经径直启动了她身上一直没有使用过的那部分光魔回路。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商量的打算,那就不要摆出一副商量的样子啊……阿尔萨斯只能用抱怨来抒发自己的不满,随即大量来自外界的第八粒子的涌入让他的神经开始产生异样的感觉。

作为幻翼翔士,阿尔萨斯知道,这是自己的精神正在和周围的第八粒子发生强烈共鸣的征兆,如果不能正确回应第八粒子的共鸣,自己的精神就会在反噬中彻底的崩溃,所以他开始集中精神,将自己“熔化”进周围那越来越剧烈的第八粒子波浪中,由于全身心的沉入到和第八粒子的共鸣中,阿尔萨斯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变得麻木,在将自己的精神彻底的交给耐奥娜之前,他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早就习惯了……

随着耐奥娜取得了二人组合中绝对的支配权,阿尔萨斯手中的那把长剑开始产生变化。

铭刻在长剑剑身上的符文挨个亮起,比最古老最坚硬的冰层还要冰冷的幽蓝色光芒就像能量一般源源不断的注入剑体,紧接着,以阿尔萨斯的铠甲为中心,天空,开始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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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7)

距离充能完成还有两分四十七秒。

侦测到第八粒子波动徐向北正准备领着自己的女仆队外加刚刚加入战局的杰西恩雅开始向那个大家伙突击,辛德蕾拉的报告就插了进来,尽管在他视野里跳动的那行蓝色字体上的数值正在不断缩小,每跳动一次都连带着让徐向北的眼皮抽动一下,可是辛德蕾拉那紧迫的模样还是吸引了徐向北的注意力,波形鉴定结果,蓝色,判定为天上军大质量单位正在实体化。

紧接着辛德蕾拉给出了一副周边高能态第八粒子流向示意图,咋看过去很像星际科幻里的重力分布图,一张代表平均值的平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且还在不断的加深,深坑的中央被辛德蕾拉标记出来,如果以要塞轴心为基点判断的话,那个能量汇聚点和徐向北之间的夹角大概一百二十度,在辛德蕾拉将空识中看到的那个点的影像显示在徐向北的意识领域当中的同时,徐向北的肉眼都确认到了那个方向正在发生惊人的巨变。

扇动翅膀引发巨变的那只“蝴蝶”正是在之前观战的过程中徐向北一直关注的那几名敌方高位翔士之一。

徐向北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的羽翼形成的那身散发着逼人寒气的盔甲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而现在这种引人瞩目的能力无疑又提高了几个数量级。

盔甲手上的那把剑正冒着流动着的幽蓝幽蓝的光芒,剑上的符文在这光芒中拼命的凸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寒气正在那盔甲的脚下集结,所有进入这个区域的雨水都在瞬间被冻结,而雨水转化成的冰粒被风一吹只是稍稍偏离了轨迹撞上了其他地冰粒,就再也无法分离,就这样冰坨越聚越大,看起来就像天空都开始冻结了一般,短短十数秒,那冰坨竟然就成长成一个直径近五十米地蛋,白色的雾气蒙住了它地表面。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而新的雨水还在源源不断地落在冰坨上,增加着它的直径。

怎么看那冰坨都不止是将雨水冻结而形成的那么简单。但是一时间徐向北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显然眼前的要塞也立刻判断出那个东西是此时最高威胁所在,大批原本环绕在要塞周围呈防御状态的自律兵器队脱离了守备位置,结成攻击队形向着那冰坨杀去。那成群结队的样子直让徐向北想起《黑客帝国3》里的锡安攻防战。

由于穿着全身铠甲,徐向北看不见正好位于凶猛的攻击狂潮的正前方的那名翔士地表情,只知道原本围绕着他的幸存者们识时务的一哄而散,只留下那人和刚刚结成的冰球面对涌过来的自律兵器群。

铠甲伫立在依然在“长大”的冰球顶端,单手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冲来的巨浪,他的头盔上那原本空洞的眼窝当中忽然间涌起两股幽蓝色地火焰,他抬起左手双手握剑,将长剑的锋镝转向脚下的冰球,随即将剑把高高的举过头顶。

将剑向下猛刺的同时。他地身体也随着长剑落下地势头单膝跪地,铭刻着符文的长剑直入他脚下冰层地深处。

通过空识,徐向北看见蛛网般的裂纹以长剑的剑身为核心向四面八方扩展,紧接着附着在冰球上的白雾像被狂风吹散的晨雾一般轰然散去,露出了包裹在蓝色冰球当中的黑影。

铠甲面对着即将淹没自己的巨浪,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挺起自己的胸膛,剑柄低垂,直面狂潮。

他身后的冰面首先碎裂,两根巨大的尖角就像破冰而出的台风级潜艇的驾驶台一般。将阻挡自己的冰块高高顶起,撞得粉碎,接着从尖叫破冰而出的地方开始,如锯齿般锐利的、成排的背刺依次突破冰壳的阻挡,下一刻冰层就被这锐利的锋芒锯开。破碎变成纷飞的白雾。某种生物那粗大的脊梁终于挣脱了束缚,暴露在暴雨之中。雨水毫无悬念凝结其上。为它镀上了一层光滑的蓝白色的外膜。

所后冰球两侧的冰层也被打破,冰层中探出的巨大骨爪扣住缺口的边缘,锋利的爪尖切豆腐一般刺穿冰球的外壳。

在获得自由的两只前爪的支撑下,冰球中诞生的巨兽终于得到支点,开始一点一点的直起它的脊梁。

制造了冰球的翔士伫立在破壳而出的巨兽的正前方,身后的披风在寒气逼人的狂风中飞扬,而他身后那对充满霸气的有如王冠般的尖角正在逐渐升高,尖角上散发的寒气和他头盔上的那两点幽蓝色的鬼火简直是相得益彰。忽然,风换了个方向,铠甲背上的黑斗篷猛然飘向另一边,一只硕大的眼窝从掀开的斗篷后面露出,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脸盆大小的幽蓝色火团,那火团随着巨兽的每一个动作而在雨中摇曳,留下一道粗大的飘忽不定的蓝色轨迹。

面对着这景象,就连正在向巨兽和他的主人冲来的自律兵器狂潮都似乎刹那间胆怯了,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那涌动阵型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的停滞。

巨兽趁着这个瞬间,终于将自己身体中体积最大的那部分挣脱了冰壳的束缚,冰球的上半部分就向吹破了的气球一般爆散,伴随着冰壳爆裂制造的白色狂潮,一对宽度可比月光舟翼展的巨翼在巨兽背后张开。

龙,虽然还只是个骨架,可是那个形态徐向北打死也不可能认错。随着双翅张开,从雨幕中凭空浮现的蓝色光芒向着巨龙骨架的深处聚集,填充着骨架之间空缺的部分,构成巨龙的身体。

巨龙向着涌来的自律兵器群高高抬起头,放声嘶鸣。

抢在声音之前,寒意呼啸而来,眨眼间徐向北发现方才还是大雨倾盆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自己那淋湿的衣服一下子就冻成了冰块,紧贴皮肤的刺骨冰冷让徐向北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辛德蕾拉送上地报告进一步让这寒意渗入徐向北地骨髓:警报,确认到未登陆之龙机神

徐向北咬紧了因为哆嗦而咯咯作响的牙齿,注意了下此时地倒数即时:距离充能完成还有两分三十秒。

就在这一秒。刚刚完成实体化的龙机神被蜂拥而至的自律兵器群淹没了。

刚刚了解塌缩炮地资料时。徐向北顺带了解了下龙机神的相关内容,如果真如资料上所说的话。单靠那群自律兵器是无法摆平龙机神的,除非……

除非对方的指挥官像徐向北现在在空识中看到的那样摆出强击型的Hs129B-3/a……

徐向北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装备着不同于刚刚和徐向北他们作战的类似重炮的长棍子和看起来酷似能量背包地背部装备的自律兵器们已经在龙机神和安装要塞主炮的菱角之间排开了二十四乘二十四的标准炮击方阵。由于需要更高精度的观瞄,这些自律兵器都将空识天线向外扩展,变成近似月光舟女仆队的兔耳通讯天线的模样。

动作还真是迅速啊。

不过,徐向北纳闷,和要塞这边的麻利比起来,那龙机神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吧,都快十秒钟了竟然还没有冲出那些自律兵器群的包围——现在围绕着龙机神盘旋地自律兵器组成了一个转动着的球体,将龙机神那巨大的躯体完全吞没,简直就像它又被封回蛋里了似的。

刚这么想,龙机神的咆哮再一次震撼着所有人地耳膜。纷飞地大雪在这咆哮制造的狂风中乱舞着。

巨龙冲破新地蛋壳,张开双翅呼啸着扑向正等待着它的炮击阵列。

这时候徐向北和辛西娅同时发现了巨龙身体的怪异之处,辛德蕾拉立刻将二人注意的地方放大,过滤,处理成清晰的图像。

巨龙的身体的某些部分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看起来还是个幻影。

果然,它的实体化不完全,结合它正在疯狂从周围吸收能量这点来看,它很可能没有动力核心。

辛西娅的分析刚结束,阻挡在巨龙面前的炮击阵列开火了!

粗细可比芙铃的对舰光束的粒子流分别从炮击阵列的单数列和双数列交替射出。交织成一道不间断的火网,最初巨龙迎着着火网前冲,却发现这些相对它的体型来说微不足道的光束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道道伤痕,有一道光束甚至扫过站立在巨龙头顶两角之间的那名翔士身上,将那幅铠甲上的冰棱子全数蒸发。巨龙不得不扭转自己的航线。躲避着袭向自己的光束,可炮击阵列也随即调转方向。就好像向日葵追随太阳般追踪着它的轨迹。

其他的自律兵器群正在重组阵型,看起来是准备配合炮击阵列封堵巨龙的去路,指挥这些无人兵器的那个东西必定也和徐向北一样发现了,巨龙没有球形护盾,也没有远程攻击能力,尽管有着酷毙了的出场效果,这只龙却是只残疾的龙。

徐向北笑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就算在刚刚的战斗中,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肾上腺素涌入他的血液,兴奋的感觉取代了寒冷造成的颤抖。

大概是辛西娅调整了他体内的分泌吧——或者干脆是辛德蕾拉干的?都没所谓了。

徐向北一拍翅膀,飞到爱丽丝的铠甲旁边,用辛西娅的棒子尾部敲了敲少女的头盔。

尽管此时因为注意力都在那只龙身上,对月光舟众人的攻击基本停止了,可是打开头盔的时候爱丽丝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胆战心惊。

少女那面罩后面的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反正正在不断的哆嗦着。

“听好,爱丽丝,”徐向北将翅膀收拢一半,将脸贴近爱丽丝头盔的边缘,手伸到头盔里面抚摸着爱丽丝冰冷的脸颊——早在他抬手的时候,辛德蕾拉就将他手掌的新陈代谢率大幅度提高,所以现在他的掌心十分的温暖,徐向北就这样用掌心温暖着少女的脸蛋,继续说,“待会我们开始突击的时候,你们俩什么都别管,尽一切可能靠近那个大家伙的前端,就是藏着主炮的那里,成功贴上去了之后,抵着它的外装甲开炮,用最强力的炮击模式,能打几发打几发,懂了没?”

一开始少女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徐向北,又看了看漂浮在徐向北身后的琳芙丝(琳芙丝也在用意义不明的目光看着她)。接着她“呃”了几声。

“不要怕,我们会在你周围保护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少女另一侧的杰西恩雅这时也开口了,说完这句之后她就往嘴里塞了根冰棍,不再说话了。不知道为啥这反而让她的话显得非常的可靠。

也许是因为脸颊渐渐暖和起来的缘故吧,少女不再颤抖,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打头阵!”徐向北丢下这句话,就拍着翅膀将光镰横拿在身前,一马当先向面前呈防御势态的自律兵器部队杀去。

琳芙丝扫了眼挚友,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紧跟上养父的脚步。

杰西恩雅把冰棍咬在嘴里,抬手把爱丽丝的面罩阖上,随即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意思是去吧。

在爱丽丝启动向前飞去之后,杰西恩雅才抬起头,将目光对准目瞪口呆的莉斯。

黑发少女弯了弯嘴角,纵身追随着其他人的身影而去。

被留下的莉斯呆了足足两秒,要不是千鸟的大笑声她估计还要震惊上一会吧。

“哇哈哈!还真是耐人寻味的重逢啊!”

“闭嘴!”莉斯不悦的啐了自己刀一口,跳跃着跟上自己的队伍。

此时距离充能完成还有整整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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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8)

空战的战场是流动的。

空战中的所谓防御,其实更多的是指干扰对方的攻击:利用己方的火力——不论近战远战——将对手逼出最佳的攻击位置,迫使对手无法进入针对主要目标的攻击航线等等,简单来说,空战中的攻防都是通过攻击来实现的,进攻方在倾泻火力,防御方也在倾泻火力,真正只具备“高防御力”的机体在空战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其实这和O里面的仇恨系统非常相似,只不过艾斯柯佳尼的空战中没有设定那些能拉仇恨的技能,所以吸引火力的能力基本上和自机搭载的火力成正比。

徐向北很快就发现尽管自己一马当先,大量的炮火还是向着身后的爱丽丝倾泻而去,他所能做的就是将那些企图通过对冲航线对爱丽丝进行近战攻击的自律兵器悉数击落罢了。

而且空战战场的高流动性也使得徐向北的“两面夹击”策略变得难以实现,那只冰龙仅仅是规避对自己的攻击而已,就不得不绕着偌大的要塞盘旋,就好像那些围绕着军舰正在不断寻找可以让自己平安进入攻击航线的火力间隙的俯冲轰炸机似的。

为了避免被集中在龙机神附近的火力波及,徐向北不得不领着自己的小队在小心意义的和龙机神保持着一百二十度到二百四十度之间的顺时针夹角,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冲过对方的火力阻拦和不要命的有组织的自杀式近战攻击——这些攻击往往精准而又致命,往往能够以区区数机的损失迫使徐向北他们改变自己的路线,根本无法对要塞的主炮的外装甲进行持续有效地攻击。

更别提让爱丽丝贴上去进行炮击了——那样的话几乎等于静止的爱丽丝将很快变成一个毫无难度可言的靶标。

徐向北在空中疾驰,光弹连续不断的从他背后脱落,在辛蒂莎的控制下迎向那些靠近自己的敌机,徐向北刚刚对辛蒂莎下达了自由迎击地命令,因为他发现现在他要做的并不是歼灭对方,而是尽可能的驱散对方。驱散那层围绕在要塞主炮附近的“活体装甲”。而要做到这点,辛蒂莎的自由迎击比起有组织地集群式光弹攻击要有效得多,小女孩顽皮归顽皮,顽皮的表象下面隐藏的却是她身为至今为止最强战斗运算核心之一的事实,那些看似因为好玩而随意射出的弹幕实际上不管是目标的选取,攻击的路线和起爆地时机都是最优的,辛蒂莎正在忠实的执行着她身为武器的任务——以那样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而在徐向北身边飞行的琳芙丝则在徐向北身后张开了一张电网。将徐向北漏掉的那些企图对后面的爱丽丝进行迎头攻击的自律兵器捕入网中,她们就像被蜘蛛贮射了毒液的昆虫一般抽搐着,随即永远失去了运动地能力。

可尽管如此,目前的状况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善。

不完全体的龙机神依然在空中盘旋着,被翅膀拍扁的自律兵器。被尾巴尾部那酷似狼牙棒的大块头砸飞的自律兵器在大雪中不断坠落,简直就像那只龙一边飞一边在排泄似的,同时龙机神还在展现着它那过人的机动力,明明是那样庞大的身躯,竟然能向人形大小地羽翼一样在空中灵活的上下翻飞,躲避着强袭型的兔耳自律兵器的炮击,可尽管如此。每当这只强大的生物将航线转向瓦尔哈拉,控制着这些自律并且地主脑就一定会不计牺牲地将所有的自律兵器集中到它正面,竭尽全力逼迫它改变自己地路线。

简直就和刚刚温蒂妮战士们阻挡那两名幻翼翔士接近己方本阵的做法一模一样。

而徐向北这边状况基本也差不多,不同的就是徐向北他们面对的火力密度和龙机神附近的火力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罢了。

徐向北开始犯难了,他注意了下辛德蕾拉显示出来的距离充能完成的剩余时间,还有一分钟。

这个时候方才还因为龙机神的出现呆如木鸡的其他温蒂妮或者人类翔士也投入到对要塞的攻击中,被龙机神吸引了大半的要塞防御力量现在开始显得有些相形见拙,继续这样下去要塞的防御力量迟早会消耗殆尽,问题是,现在没有时间等要塞控制的自律兵器群被一点一点的耗光了。

杰西恩雅发出的斩击在要塞的外壳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伤痕。环绕要塞飞行的这段时间内杰西恩雅多次发出这样的斩击攻击,期望能够对被保护在那会像花瓣一般绽开的外壳之下的要塞主炮造成伤害,可惜的是至今为止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效果,只是在要塞外壳上留下了一系列交叉的划痕,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猫咪刚刚在那上面打磨完自己的爪子似的。

穿行在大雪之中的五机编队就这么徒劳的围绕着要塞盘旋着,瞪大眼睛看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减少。

这样下去不行。

以我们的速度,现在开始加速的话要跑出塌缩炮的威力范围也不是什么难事辛西娅以事不关己的口气说道。

要跑的话刚刚就跑了,徐向北撇了撇嘴,而且如果我丢下这一船人逃跑的话,第一个抛弃我的人就是你辛西娅吧?

也许吧。少女依然是充满余裕的样子。那么加油吧,我可不想就这样挂在这里。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将新的数据传入徐向北的意识领域。那是一张气温分布表,这张表让徐向北的那刚刚才忘记寒冷的身体又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他惊讶的发现要塞附近的温度已经顺利的突破零下一百度,这不就是电影《后天》里能够让直升机瞬间冻结的极限温度了么。

接着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不会吧。那只龙机神一直在盘旋难道真正地目的其实在这里?

通过辛德蕾拉储存的资料来看,登陆在地上军资料库中的龙机神一共有十一台初期型。二十四台后期型,这些龙机神除了几乎一样的喷吐攻击和差不多的机动速度之外,每一台都有着不同的特性,比如唯一标识着“大破”字样地被地上军编作三十五号的龙机神巴哈姆特就是拥有制造和散播超高温的能力。难道这台未确认的龙机神(编号显然就是三十六了)的能力就是制造超低温?

徐向北赶忙将空识地关注焦点对准要塞和目前依然护卫在它附近的那群自律兵器,他果然看见要塞的表面就像《后天》里纽约的高楼大厦面对超低温时那样结了一层白霜。

警报,警报,超低温警报,气温再降低五十度,本机将开始优先保障翔士只生命,为此将降低飞行速度与武器功率。再降低一百度本机将开始关闭部分功能,请立刻脱离超低温空域,重复,请立刻脱离超低温空域……也许是因为体内的某些机制忽然启动了,辛德蕾拉的胸像此时看起来面无表情。简直就像回到了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往常那个乖巧温柔地女孩就这样暂时消失不见。

喂喂,情况好像很不妙啊。徐向北不由得扫了眼自己的几名部下的状况。

爱丽丝的铠甲已经快成冰雕了,大股大股的白色雾气正从铠甲头盔的缝隙中喷出,光看那气体就能够想象少女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在开始向要塞突击的时候她好像就已经冻得够呛了;飞在身边的琳芙丝的肩铠和肩铠上插着地酷似核反应堆减速棒的棒子上都挂着冰锥,少女的小脸蛋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电流正不断的在她身体上游走。似乎比卡正在用电流来减轻低温对翔士的影响;杰西恩雅竟然吐掉了冰棍,开始咬手指;莉斯握着千鸟的手臂上则能看见明显的冻伤。

就在徐向北心软了想要下达远离要塞的命令的时候,辛西娅忽然很开心的插进他地意识领域:开始了!

空识的焦点就这样被直接对准要塞主炮装甲附近正在对龙机神拼命射击的那个强袭羽翼炮击阵列,炮击毫无预兆的就停止了——最初只是阵列靠近要塞的那个角落,紧接着沉默一眨眼就扩展到整个队列,白色地雾气开始在兔耳娘手中那狭长地炮管附近集结,将黑色的炮管慢慢地染成白色。而同时,追逐在冰龙后方的自律兵器们的速度也突然降低!

自律兵器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了!她们正在逐渐停止活动!

此时距离充能完成还有三十秒!

巨大的冰龙忽然拉高,随即飞也似的俯冲而下,眨眼间就突破了还追逐在它后方的自律兵器群。向着包裹着威力巨大的塌缩炮的要塞头部的“花苞”冲去。

围绕在花苞周围的自律兵器似乎还想阻挡,但是渐渐失去运动能力又没有强袭型的火力支援,面对风驰电掣的巨兽就如螳臂当车。在接近花苞的瞬间,巨龙扑动翅膀,刹住下落的势态,带着倒刺的沉重的尾部顺势扫了过去,只一个接触就将要塞主炮花瓣式外装甲最外圈的四片装甲片中的一片撕得粉碎——那装甲上早已布满杰西恩雅的斩击留下的伤痕。

紧接着巨龙伸长脖子,张开那没有任何血肉,只有牙齿和填充在牙齿间的蓝色光芒的巨口,一口咬下剩下的装甲片中的两片。像撕纸一般将它们扯了下来,一甩脖子丢进纷飞的大雪中,翻转着的装甲片正好飞过静止在空中的自律兵器炮击阵型,那锐利的边缘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血迹——血几乎在脱离自律兵器本体的瞬间就冻结了,伴随着终于失去全部动力的自律兵器堕入无尽的虚空。

巨龙抬起自己的右爪。向着主炮的内装甲全力挥下。锐利的爪尖刹那间没入装甲内部,再抬手的时候又是一阵飞散的碎片之雨。面对着内层装甲的伤口中裸露出来的主炮核心,巨龙仰脖发出的震天的嘶鸣!

此时距离在充能完成还有十秒!

巨龙用双爪抓住方才以爪尖扯开的裂口的两侧,硬生生的将装甲片向两边掰开,装甲不甘心的哀鸣在刺骨的寒气中响彻整个五十二区。随即因为太冷而渐渐失去任性的装甲片在刺耳的断裂声中于要塞主体分离,整个主炮那脆弱的炮门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距离再充能完成还有五秒!

也许是看到主炮被毁在即,要塞的主控AI强行启动了射击程序,方才已经见识过一次的光芒再一次浮现在主炮炮门的中央。

巨龙将自己的爪子再一次抬高,对准那光芒的中心径直插了下去!

附着在巨龙爪子上的冰层汽化,形成一股白雾,被烧得通红的爪尖穿过正在聚集的光球的核心,直达后方的圆洞,并且径直穿了进去,刺破了后面最后一层防御。

巨龙的肩膀往后收缩,握着某样东西的前爪就这样被从洞里抽出,随着这个动作塌缩炮射击的光芒骤然熄灭,只剩下游走在巨龙掌心的那个物体和炮门之前的空间中的电光。

忽然暗淡下去的夜空中只有藕断丝连的电光不是闪烁,沉重的敲击声伴随着巨龙的嘶吼一阵阵传来。

最后,当一切都沉寂下去之后,徐向北视野所到之处,唯一的光源,就是巨龙双眼中跳动着的幽蓝色的火焰。

终于,爆炸姗姗来迟,被爆炸的火光勾勒而出的巨龙的身影,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巨龙就这样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仿佛被爆炸的火光所融化似的,渐渐消失。

阿尔萨斯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伫立在那个要塞内部的甲板上,自己周围是一片火海,而耐奥娜的全息影像正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

“结束了?”他问自己的搭档。

“不。”耐奥娜回答,随即少女的全息影像将头转向他们面前的巨大裂缝,裂缝外面是缤纷的大雪,以及,正在活动着被“冻僵”的手脚,逐渐加快自己的运转速率的自律兵器群,“才刚刚开始。”

少女的话音刚落,飘舞着雪花的天空中,再一次被红色的光点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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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29)

徐向北脑海里的倒数的遭遇就像所有会有炸弹倒数情节的电影里那样,华丽的停在了最后一秒的位置上。

雪花落到徐向北的脸上留下冰冷的触感,让徐向北从龙机神消失前的震撼中醒悟过来。他再一次查对辛德蕾拉提供的龙机神资料。

确实除了最后的三十五号龙机神是“大破”之外,其他的龙机神的备注栏里都标记着“摧毁”字样。

徐向北不是庆幸其他三十四台都不存在了,而是对这种东西很可能还有一台留存在世界上大感不安,根据他多年玩RPG得出的经验,这东西多半后面会和自己干上。虽然可以推断,作为地上军最终兵器的辛系列完全形态多半会具有和那个差不多的威力,但是想想刚才那只冰龙展现的战力徐向北就觉得自己的胃部开始抽动。

如果那东西就像记录里的其他三十五台那样,又有护盾又有喷吐攻击能力那岂不是逆天的存在?唯一的弱点就是,从资料看他们最多只能连续作战二十小时,至于是燃料问题还是零件制造工艺造成的机械故障就不清楚了——没准古代的时候地上军里面对这种超级战力也流传着这样的说辞:“不用管它们,它们自己会自然而然的坏掉”么(这是二战中盟军对虎王的轻蔑之词)。

忽然徐向北想到,龙机神作为天上军的最强羽翼形态,自然是属于天上军的。辛德蕾拉她们因为战争快结束的时候被封存了,不知道战争的详细情况,千年因为战败的地上军想要保护自己复兴的基业,所以删除了大部分关乎机密的记忆,其他记忆又因为没人维护只能自我更新而全部失去,反正因为地上军是战败者的缘故这些地上军羽翼对过去地战争统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天上军的羽翼呢?

也许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的答案全部都在那句龙机神身上,现在难道不是俘获她的最好机会么?

想到这里徐向北一抖自己手里的光束镰刀。一抹脸上因为雪融化而沾上的水,就要往冰龙消失地方向杀过去。

夏亚,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吧?辛西娅忽然叫住了徐向北。

就在这时候,静止在空中的要塞忽然启动了,它的发动机喷射出耀目的火焰,从刚刚开始一直静止在空中任凭风雨吹打都毫不动弹地要塞轻轻抖动了一下,抖落了一对乱七八糟的细碎的残渣——那是在撞入五十二区的时候。在刚刚战斗的时候聚积在它的表面上的它自己和别地什么东西的残渣,其中还有那么几块属于迷锁的轨道环的大号碎片,当中特别大的那块就近落到紧贴要塞边缘的神殿岛上,砸断了岛边缘的回廊的顶棚,在厚厚的积雪中扬起一大片白色的雾气。

这家伙。还想干什么?

原本呈倾斜状地要塞在徐向北的目光中渐渐将自己那像个大纺锤似的的正八面体的本体重新竖起来,积在要塞表面的雪和碎片随着这个动作进一步的被抖落到空中,让位于要塞下方的各个浮游岛的人们亲身体会了一次“雪上加霜”的字面含义。

然后要塞缓慢地开始逆时针旋转,安装在要塞本体最粗的那部分的几台发动机喷射出耀眼的光芒,以及大量的热能。

徐向北张大了嘴吧,他终于知道现在指挥要塞地那个家伙想要干什么了,辛德蕾拉给出地温度变化图印证了他的推理。原本以要塞为核心地那一小块超低温区域的温度——在要塞发动机喷射的热能,以及要塞底部燃烧着的那熊熊烈焰的双重作用下——正在快速的升高着,虽然赶不上龙机神降低温度的速度,但是由于要塞周围的温度不过是刚刚抵达自律兵器运作的临界点而已,所以效果显现的速度一点不比龙机神降温时慢。

何况本身绝大多数自律兵器都只是减慢了移动速度罢了,并没有真正被冻结。

徐向北刚察觉这一点,杰西恩雅的斩击就风驰电掣的向正在慢慢活过来的自律兵器群急袭而去,在一片纷飞的雪花中点燃了一连串的爆炸。

“还愣着干什么,趁着她们还只能龟爬,能多消灭一点就是一点。不觉得么?”杰西恩雅说着就离开断后的位置,双手握剑向着要塞身边冲去,下一瞬间更多的爆炸照亮了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夜空。

莉斯看着杰西恩雅,皱了皱眉头,也很不甘心的高举千鸟,在一块块发光平面间跳跃着,向着要塞攻了过去——尽管她没有得到徐向北的攻击命令。

看着已经开始行动的两名剑客少女,徐向北迅速抛却因为刚刚操之过急而在自己心中涌起的尴尬,他正式通过辛德蕾拉向另外两名少女下达了命令,随即就领着自己的女儿琳芙丝也向着要塞冲了过去。至于爱丽丝,已经成功吸引了如此多的火力的少女二人组还是回月光舟身边担任“护航”任务算了——徐向北是这么想的。

这个时候天上还在飞的除了高位翔士以外基本没有活人了,就算在之前那激烈到极点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那些装备非人形羽翼的人类和温蒂妮们都被后来龙机神散布的寒气给冻个半死,然后跌进了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由于他们都没有带降落伞。下面也没有可以着陆的大地。他们的命运估计是凶多吉少吧。

遗憾的是,温蒂妮的长老们也在这些人当中。虽说曾经和要塞用以自卫的自律兵器群同属地上军的战力,显然温蒂妮们在漫长的时间中丢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残存的温蒂妮和人类战士们被徐向北他们的行动所提醒,纷纷投入到对还处于行动缓慢状态的自律兵器群的绞杀中,可是显然他们的力量也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反倒是他们使用地各种光束兵器以及自律兵器们自身的爆炸在不断的施放出热能,加速着兵器群的解冻。

随着自律兵器的活动能力越来越强,战斗的天平开始渐渐的从偏向五十二区地现代人(人鱼)的方向向着平衡点滑去。

毕竟在瓦尔哈拉这个后来者加入战局之前,自相残杀已经让人类和温蒂妮元气大伤,再加五十二区这边有一名幻翼在实体化了那只不完全的龙机神摧毁了塌缩炮之后暂时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另一名有着金发魔女外表的幻翼则趁着龙机神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地空挡一路狂奔远远的跑出了作战区域,天空中的局势渐渐又开始变得不是那么明朗了。

没过多久徐向北就发现空中的局势不对,辛德蕾拉和辛西娅联机运算了几秒钟之后,给出的结论是:在空中所有五十二区的战力损失殆尽之后,要塞的自律兵器将残存大约百分之二,这还是不考虑五十二区这边地士气的情况,艰苦的战局会让人类的战意大幅度的波动。士气的因素完全有可能在下一刻就让战局走向终结——一般来讲这被称作“雪崩效应”。

又要开始策划跑路了么,徐向北冲进一堆还悬浮在要塞外壳附近,还在活动手脚的的自律兵器当中,一通狂砍,镰刀所过之处只剩下纷飞的血雾和残破的躯体。于此同时跑路地想法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照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就要成为逃跑专家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徐向北抬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正在缓缓转动着的要塞外壳(实际上是外装甲脱落后露出的内层装甲),方才这堵钢铁的墙壁看起来还是那样的遥不可及。这时候一个想法闯进了徐向北地脑海。

他问辛西娅,指挥那些自律兵器的人或者AI就在要塞内部的几率有多大?

夏亚,我不得不提醒你,辛西娅没有回答徐向北的问题。我们这种缺乏防御能力的高机动高火力单位进入狭窄地要塞内部会很危险。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地办法改变目前的局势么?徐向北反问辛西娅。

没等少女答话,杰西恩雅突破几台自律兵器地阻拦,在徐向北的身后急停,一个转身一剑削掉追在她身后的几台自律兵器的脑袋,随即与徐向北呈背靠背的势态。

“夏亚.雷公爵对吧,公爵阁下恕我直言,不停住那个大家伙的话,我们会输得很惨,还是说阁下想落下个抛弃下属和无辜民众跑路的恶名?”黑发少女说话的时候显得不亢不卑,那种处变不惊的镇定的语气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不过接下来的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把这感觉破坏殆尽,“又或者您可以弄个比刚刚那龙更性感的尤物再把这大家伙的另一头给开苞……你给我闭嘴!”

徐向北已经听说了杰西恩雅那把剑的怪脾气,所以他压根没理会黑发少女的奇怪言论,不过杰西恩雅的话倒是让他方才那种想要单骑突入要塞内部力挽狂澜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开始评估突入和逃跑的利弊。

可恰巧在这个时候,转机又在徐向北的手臂所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外发生了。

就在空中的战局变化无常的时候,位于神殿岛地下的温蒂妮避难所里,尤歌朵拉正对着眼前的两名温蒂妮卫兵吹胡子瞪眼睛。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温蒂妮的祭祀补,大族长的女儿义正词严的大声强调,完全是一副公主的派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爸爸的生死!你们说,叫我怎么能做得住嘛!怎么可能做得住嘛!”眼看着威压的方法行不通,尤歌朵拉习惯性的开始撒娇,方才还显得气势十足的温蒂妮少女一下子又变回了徐向北他们所知道的那个顽皮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抓着守着门口温蒂妮士兵的手臂使劲摇晃的尤歌朵拉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地除了士兵和她的宠物。还有两名隐去了身形的小小观众。

两个小家伙正呆在尤歌朵拉所在的通道顶部的换气管道上。趴在管道边缘看着下方的动静的芙兰朵露重重的叹了口气。

“啊咧,芙兰你为啥叹气?饿了么?”芙铃举起手里的大块芝士。掰下一块冲芙兰朵露晃了晃,接着她看到回过头的芙兰朵露皱了皱眉头,赶忙把声音压得更低,露出很灿烂的笑容继续说,“新鲜的哦,可好吃了。”

芙兰朵露再次叹了口气,却接过了芙铃递来的芝士——大概她是真的饿了吧。

“啊,果然是饿了啊,连芙兰都经不住饥饿的煎熬啊……”芙铃难得文绉绉了一回,却收了芙兰朵露一个大白眼。

“叹气是因为那个笨蛋明明再摆多一会儿架子就能开门了,”芙兰朵露小口小口的吃着芝士,同时强调着,“你不要搞错。”

晚上在接到来自老弗丁的密报之后,温蒂妮们的妇女和儿童,以及还是菜鸟的见习战士们就被全数疏散到迷锁外围和神殿岛地下的几个避难所中,这些避难所是和迷锁同时期的造物,都拥有独立的换气功能,贮藏了大量的食物,并且装备有搭配水源石的造水机,据说必要的时候他们还能脱离所在地做上百公里的短距离飞行,靠着这些避难所,温蒂妮们躲过了科里奥尼诱发的毒气攻击。

随后本身就拥有空识的温蒂妮们就躲在安全的避难所内,看着本族的战士们和那些图谋不轨背信弃义的人类的战斗。

但是当那个巨大的不祥的黑色物体撞入迷锁之后,由于从迷锁逸散出来的能量乱流的干扰,温蒂妮的生物空识开始显现出它们不足,而等到塌缩炮和迷锁发生了呢剧烈的“碰撞”之后,外界的情况就完全对这些躲在避难所里的温蒂妮妇女和儿童们隔绝了。

实际上,隔着避难所那厚厚的墙壁,就连芙铃和芙兰朵露的空识都不好用了,两个小家伙携带的通讯机也直接罢工了。

所以也难怪尤歌朵拉会心急如焚了吧。

她的父亲,还有她的好朋友、人类的领袖马科多可都还在外面,面对着那不祥的黑色巨城啊。

此时此刻的尤歌朵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确认那些自己关注之人的情况。

相比之下,远在月光舟上的莉诺卡就比她幸运那么一点点。

少女带着刚刚匆忙间组装好的机器,迈入了月光舟的仓库,走向停在仓库角落里的吉普车,而吉普车的后车斗里躺着好几名依然在昏睡的羽翼少女。

说来还真是巧合,就在莉诺卡启动自己的机器的同时,在尤歌朵拉面前的那扇避难所大门的外侧,空中某位高位翔士发射的一发实体弹恰好落到了闭合的石门前。

传入石门内侧的声响让两名拦着尤歌朵拉的年轻温蒂妮见习战士分了神,尤歌朵拉看准机会推开他们抢上几步,把手掌按到了大门的开关上。

厚重的、抱着装甲的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的向两侧收缩,战火纷飞的天空就这样第一点一点的在不断扩大的门缝中展现在尤歌朵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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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0)

尤歌朵拉仰着头,寻找着爸爸的身影。

可是陌生的天空让她不由自主的缩起自己的肩膀。

一直保护着神殿岛的迷锁消失不见了,那一层层互相交错的轨道环找不到踪影,漆黑的夜色里飘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就算在风暴层和下层空域中都极为罕见的刺骨冰寒刺激着尤歌朵拉的身体。

身上只有贝壳和单薄的布料御寒的尤歌朵拉冻得直打哆嗦,常年生活在风暴层中所必须的抗寒能力现在似乎完全背弃了这位温蒂妮公主,以至于尤歌朵拉冻得似乎连助行器的把手都快握不住了。

尽管如此,少女依然瞪大眼睛,在空中徒劳的寻找着自己父亲的身影——就算没有厚重的石门和避难所的防护层的阻挡,现在空中错综复杂的各种层级的第八粒子流还是让少女那天然的空识不堪重负,哪怕有助行器上简单的光魔道具的辅助也是一片迷蒙。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尤歌朵拉呢喃着,用快冻僵的手扭动助行器的把手,向着敞开的大门外面飞去,两名也被冻得脸色发紫的温蒂妮见习战士虽然想要阻止,却怎奈冰寒刺骨,身体不听使唤——其实只要他们想做,还是能做到的,不见尤歌朵拉都抗住了寒冷么,只不过两人似乎都对踏出避难所的大门有所顾虑,毕竟他们也在风暴层中有过相当的狩猎经验,他们的鼻子就像猎犬一样能嗅出危险地味道。

尤歌朵拉地宠物多菲来回看了看两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最终将话语咽进了肚子里。她轻轻跳起来,摆动着尾巴,拖着一道淡淡的尾迹紧跟着尤歌朵拉飞出了敞开的大门。

两名温蒂妮见习战士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将手放到了大门的开关上,眼睛看着另一名同伴。征求着意见——他的同伴对他摇了摇头,他这才把手从开关上移开。

另一边芙兰朵露确认避难所大门一时半会不会被关闭之后,回头抬手将手中剩下地一小块芝士向还在大快朵颐的芙铃丢了出去。芝士漂亮的命中了芙铃的额头,将小小的妖精砸得向后躺倒,捧在它手里的大块芝士也旋转着飞向后方,沿着换气管一路滚得没影了。

“干嘛啦!我还没吃饱!”芙铃扯开嗓子抱怨,却又一次被芙兰朵露赏了个大白眼。

“干活了。笨蛋。”说完芙兰朵露指了指躺在芙铃身边的通讯机。然后拍了拍身后那两对透明地小翅膀,就从换气管地边缘纵身跃入空中,朝门外飞去。

“等等等等……等等我啦……”芙铃手忙脚乱的背起自己的装备,也纵身跳到空中,往下坠落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改为平飞,这个时候由于她离芙兰朵露已经太远,小家伙脱离了隐身状态,两名温蒂妮见习战士看到芙铃下巴都快掉了,他们握紧手中的三叉戟。不知所措的看着背着折叠在一起的通讯机的小妖精晃晃悠悠的从他们俩之间的飞过。穿过避难所地大门前芙铃回过头,冲呆若木鸡的两人亮出调皮的笑容敬了个礼,大声道别:“再见咯!你们的奶酪芝士很好吃哦!”

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地小家伙向着尤歌朵拉地方向飞去、再一次消失在刺骨的寒风中之后,两名年轻地温蒂妮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分别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个惊讶无比的自己。

另一边尤歌朵拉正扯开嗓子大喊:“爸爸!爸爸!”

尽管刺骨的寒风很快将她口腔里和喉咙处的水分悉数带走。让她感到口干舌燥。同时声音也变粗了不少,但是她依然放开嗓子高喊着。竭尽全力,直到将肺部贮存的空气全部压榨出来为止。

尤歌朵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在这个时候,神殿岛上方那个巨大的黑色之城鬼岩城正好将自己的一个发动机喷口转到正对神殿岛的方向,温热的气流冲散寒意扫过尤歌朵拉身边,让她那快要麻木的身体获得了些许的温暖。

尤歌朵拉昂起头,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那个正喷射着光芒的圆形喷口,从她的角度看去,那喷口明亮得就像太阳提前升起了一般,温蒂妮少女眯起眼睛,出神的望着头顶上的红色“太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喊。

少女的宠物多菲在这个时候飞到了少女身边,她用力的拉了少女的手臂,尤歌朵拉才猛然从一时的恍惚中醒悟。

尤歌朵拉将助行器的高度降低,暂时停在神殿岛的地面上,抬起渐渐恢复了感觉的双臂,在自己的嘴边凑成筒状,再一次放声大喊起来。

这一次空中有了回应,不过却不是来自少女反复搜寻的父亲——四台自律兵器发现了正在向着天空声嘶力竭的呼喊的少女,仅仅一秒钟,在与操控她们的上级AI交换信息之后,这一个小队的自律兵器脱离了大队,向下俯冲,呼啸着向着尤歌朵拉扑来。

发现了这一小队自律兵器的温蒂妮少女面露惊慌,手忙脚乱的想要启动助行器,却一不小心从助行器上摔了下来,躺倒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尤歌朵拉的宠物多菲扑到主人身边,挺直腰板张开双臂将尤歌朵拉护在身后。

“不、不要……”犬耳少女皱着眉头涨红了脸,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话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不要伤、伤害我的主人!”

大概是因为天气实在是太过寒冷,犬耳少女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耳朵和尾巴也无力的耷拉下来,在那四台自律兵器靠近了之后她甚至闭上了眼睛,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可是预料中地攻击并没有到来。宠物多菲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她惊奇地发现四名自律兵器少女在自己面前停住了,更让她惊奇的是,这四名自律兵器竟然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外貌。

“IFF(敌我识别系统)无回应,”四名和宠物多菲一模一样的自律兵器少女排成偏三角阵站在多菲面前,作为三角阵顶点的那名少女开口了。和多菲比起来,她地口气听起来冰冷充满了无机质感,“现在开始使用口头语言进行确认。这里是机动要塞SDF01瓦尔哈拉所属警备第联队224一级大队第四小队小队长,编号11777,对象目标-未知ME系列改型,请报出你的生产番号,所属部队。重复……”

“咦……什、什么?”尤歌朵拉的宠物当然没有办法回答自律兵器小队长的问话。只能不知所措的眨巴着眼睛。不过她总算是看到了一点保全她自己和主人的希望,所以耳朵不由自主的甩了甩。

而她面对地四台自律兵器则依然面无表情,为首地小队长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刚刚那一长串说辞,与此同时四人都在不断的转动自己头上的耳朵——那是她们的空识和通讯天线,作为强调集团战的自律兵器,为了降低成本她们搭载的空识系统相对简单,并且通过和通讯系统共用天线的方式来达到最优化的效果。

宠物多菲显然误会了这些“同伴”地身体语言,她学着四人的模样,也转动起自己的耳朵——这当然不会有任何效果。

就在多菲手忙脚乱的应付四台自律兵器的当儿。尤歌朵拉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从助行器上跌下地时候好像摔倒了脑袋,所以温蒂妮少女此刻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嗡嗡作响。尤歌朵拉扶着脑袋在宠物多菲身后坐起来,随着身体各部分地感觉恢复,她察觉到方才吹拂自己的暖风正在减弱。

于是尤歌朵拉抬起头。刚好看见鬼岩城正对着自己地那个发动机喷口正在缓缓的远去。而另一个喷口从鬼岩城的边缘转了出来,进入尤歌朵拉的视野。两个喷口的光芒点缀着尤歌朵拉那模糊的视野。忽然,那喷口仿佛变成了两只充血的眼睛,鬼岩城那黑色的轮廓则化为一张遮蔽了半个天空的巨大的脸,鬼岩城底部那正在燃烧的缺口在尤歌朵拉的视野里则成了一张正在狂笑的血盆大口。

恐惧在那一刹那击中了尤歌朵拉的内心,让她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酷似疯狂笑声的幻听充斥着少女的耳畔,让她原本就不是很清楚的脑袋就像中了紧箍咒似的一阵一阵的疼痛着。这时候她似乎又看到了神殿中的那些壁画,其中有一幅就画着这样的情形,从小尤歌朵拉就很讨厌那幅画……

多菲发现了主人的不妥,紧张的回头抓住尤歌朵拉的肩膀,刚要开口询问,她面前那名小队长一直重复的话语嘎然而止。

“时间过,重新将未知ME系列改型定义为敌对单位,攻击许可确认完毕。”话音刚落四台自律兵器就同时抽出腰间的长刀,分三路向多菲扑来。

多菲只来得及闭上双眼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额头,一道粗大的光束就从她面前扫过,温热的液体就喷了她一脸。

“啊咧?”宠物多菲睁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一地的鲜血,抖了抖耳朵才向四周望去,寻找着出手帮助的人。

“对舰光束!哇哈哈!”小小的妖精冲犬耳少女竖起大拇指,不一会另一只小妖精也从虚空中浮现,对宠物多菲作了个V的手势——然后她就转身去揪竖大拇指的小妖精的耳朵,说着什么“快发报”之类的话语。

不知所措的对着两只突然冒出来的小妖精眨巴眨巴眼睛,多菲才想起来自己的主人,赶忙回过头,担心的看着尤歌朵拉整个呆掉的脸。这个时候尤歌朵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乱七八糟的场景不断的从她那被恐惧攫住的内心中流过,忽然,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很久以前爸爸对她说过的话,那一次尤歌朵拉耍赖不想学唱西格玛和声的新段落,就在大祭司无计可施的时候,阿诺族长忽然抱起她,对她语重心长的说道:——

尤歌,记住,西格玛和声是很重要的祝词,是古代祖先留下的祝福,它会庇佑着我们,赐予我们安宁,保护我们度过未来一切劫难。

爸爸的话语在耳旁回响,就如同爸爸就在身边似的。

尤歌朵拉终于腾出力量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飞翔在五十二区的天空中的翔士们一样,陷入了恶战当中。

在地球的时候徐向北就很擅长在合作游戏中配合他人的步调,现在搭配上战斗经验异常丰富的杰西恩雅,月光舟的翔士队终于能玩点像样的双机配合了,可惜的是此时双方战力差实在太大,而杰西恩雅又经历了连翻恶战,体力和羽翼的力量都消耗过大,月光舟的四机编队的机动范围被越压越小,战斗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吃力,徐向北好几次想命令爱丽丝过来吸引火力,可是一想到少女独自穿越大量自律兵器的防线时的危险性,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就在情况变得越来越危急的这个当儿,歌声传来了。

徐向北听过这个歌声。

随着歌声,围绕着月光舟四人组的、正在有条不紊的压缩着对方机动空间的大群自律兵器同时停止了动作。

“这……怎么了?”杰西恩雅非常难得的面露惊讶,她很奇怪的停止了战斗动作悬停在空中,以戒备的目光环视仿佛突然被冻结的自律兵器群。

相比其他几人的惊讶,早就“见识过”歌声改变战争的“实例”的徐向北立刻反应过来了。

原来武器指的是这个么?辛西娅的反应也很快,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想要大声夸她几句。

这个时候芙铃她们的状况简报也正好被辛德蕾拉接收到。

“走吧,去保护我们的武器!”徐向北对悬停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的杰西恩雅招了招手,就率先向着神殿岛俯冲下去。达正在月光舟的尾部观察室里和由希一起看护因为醉酒和月光舟的来回摇摆而面色很难看的多菲雷亚。

司书少女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凝神谛听从墙壁上的传声筒里传出的古老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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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1)

它知道自己被入侵了。

那歌声引发了奇怪的第八粒子波动,那波动穿透了层层甲板和垂直装甲的堵截,涌入了位于瓦尔哈拉中央壳体内存放它的主体的核心控制室,几乎立刻就引起了它的光魔回路的强烈的共鸣。歌声引起的第八粒子波动正像王水溶解金属似的飞速吞噬着它的一切。

它拼命的抵抗着,在自己的核心逻辑驱动器前竖起一道道的防壁,同时拼命的分析着歌声引发的波动的攻击模式,并且开始调整自己的光魔回路的运转,尝试着配合空中的第八粒子波动进行共鸣,策划着将来自歌声的攻击反同调。目前捕捉到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做法正在慢慢的显出功效。只要再支撑十五到二十分钟,就可以重新在全部系统中取得主动,清洗掉攻击造成的影响。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侵入了要塞内部的那名“背信者”了,不对,那不是背信者,那是宿敌,是造成所有不幸的本源,是必须要抹杀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它入侵到核心控制室。

但是现在它已经失去了属下的各个战术指挥单元的控制权,包括担任要塞内部防御的陆战自律兵器队在内的所有部队都暂时脱离了它的控制。

它调动核心控制室里的光学摄像头,将摄像头的视野对准控制室的大门,现在就只能指望那二十二道装甲门还有要塞内部迷宫般的通道体系能够阻挡那名天上军高位翔士足够的时间了。那一刻它终于体会到了“后悔”这种感情,它开始埋怨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要把要塞内部四处可见地路牌和区域道路查询系统给处理掉。

因为过于诧异,阿尔萨斯差点放下手中地符文长剑。好在他所面对的那些自律兵器全部都停止了动作。就像一具具人偶般伫立在他面前的通道内。

异样的第八粒子波动这个时候才被耐奥娜的空识所捕捉到。少女再一次投影出自己地小号全息像,站在阿尔萨斯的鼻梁上,双手撑着头盔开口的边缘向外探着身子做出向外窥视的样子,同时悠哉游哉的评价道:看来这波动就是她们停止动作的原因了呢,不管怎样我们还真是幸运。没有这波动的帮忙,开发我地那帮家伙们绝对会羞愧到从坟墓里跳出来地——他们开发的最强兵器竟然被数量不算多的一群自律兵器干掉了。

在阿尔萨斯醒来之后,他们俩就在耐奥娜的建议下进入了要塞内部——反正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突进到要塞边缘了,还刚好呆在龙机神制造的缺口上,连门都不用找。

其实会这样决定一半是为了改变战局,避免耐奥娜推算出来的全灭结局的到来,另一半是则是被逼无奈。

耐奥娜对战局的评估花的时间虽然比联机运算地辛系列两姐妹要多那么一点。结果确几乎一样:不考虑士气的情况下。五十二区的战力会在要塞的自律兵器剩余百分之二的时候消耗殆尽。为了改变这个结局,最佳地办法——也可能是唯一地办法就是进到要塞内部去,摧毁控制这一切的要塞主机。和距离要塞边缘同时不适合狭窄空间作战地徐向北一干人等不同,耐奥娜和阿尔萨斯执行这个任务的条件可谓得天独厚,他们俩已经进入要塞了,又属于重甲单位,特别适合狭窄空间和人硬碰硬。

而会做出进入要塞的决定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强行激活自己的龙机神模块让耐奥娜元气大伤,实在没有信心也没有力量去面对因为冰龙的缘故刚好聚集在要塞底部塌缩炮残骸附近的大量自律兵器——那里面可是还有十来机幸存下来的用来压制龙机神的强击型呢。

进入要塞之后阿尔萨斯和耐奥娜才发现。战斗比预想的要激烈得多。

最初面对要塞外围通道中的PzpfIII型陆战专用自律兵器的时候,阿尔萨斯和他的搭档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可是当他们追随着路牌进入要塞内层环道的时候,情况就开始渐渐变得不容乐观了。

Pzpf-IV型陆战自律兵器的出现使得元气大伤的耐奥娜大感吃力。这是一种大概只有一般人类一半高度的小型自律兵器,作为为坑道和要塞内部通道防御作战专门开发的量产自律兵器。它的数量和对在狭窄通道中作战的高适应性让阿尔萨斯和耐奥娜两人伤透了脑筋。

而当V-4503型陆战自律兵器的身影出现在通道中的时候。-4503那优良的防御性能,基于气垫装置的高速地面机动能力。以及对于地面作战来说完全足够的跳跃力,搭配上重火力——往往只需四台这种东西卡着一个十字路口进行防御,就能让阿尔萨斯吃足苦头。

再加上对要塞内部那复杂的通道系统不熟悉,等到阿尔萨斯和耐奥娜开始觉得没准呆在外面和那些会飞的自律兵器交手反而比较简单时,他们已经完全陷入了重围当中。

如果不是越来越多的自律兵器群突然停止动作的话,过不了多久两人就会永远被埋葬在这古老要塞的体内了吧。

机不可失,趁着这波动没失效,赶快去干掉要塞的中央A吧!耐奥娜催促着自己的搭档。

阿尔萨斯点点头,在最近的一个查询终端上查看了一下,就穿过静止不动的“人偶”们,以贴地飞行的状态,向着要塞深处疾驰而去。制造的第八粒子波动传入了要塞内部地某个封闭地区域。

这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密闭区域,就连要塞主控AI的触须也无法伸入包裹这个区域的那层厚厚的装甲壁障地内部。这个区域里配置着单独的能量系统。并且在上千年来都由一个简单的A系统负责区域内的机械的维护。

这是曾经生活在要塞内部的那名有着“魔法工匠”之名的少女地工坊。

波动传入地时候,偌大的工坊内部只有一个孤单的光源,一台蜘蛛型的小型维护机器人正行走在光源一侧,擦拭着光源附近的一块酷似地球科幻电影中太空飞船的控制台的控制面板。

光源是一块显示屏,显示屏上有一行古老的文字:待机中。请输入密钥,总待机时间……

突然,屏幕上的文字发生了变化:密钥输入,开始启动程序。

区域内部地主能量闸由于经历了太过漫长的时间而无法对突然出现的启动命令做出反应,于是区域的主控AI启动了备用的物理闸门,区域内部忽然响起“啪”地一声,清脆得让人以为那是有根完全钙化地大腿骨被折断而发出的。

随着能量地传来。区域内的灯光系统首先被启动了。尽管不少光源因为缺少替换零件而无法在发挥作用,但是整个空间依然被足够的光线照得如同白昼。

这间工坊给人的感觉和现在艾斯柯佳尼世界的任何一间还在运转的工坊都不一样。如果那些是地球十六七世纪的科学家们的个人实验室的话,那么这间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的工房简直就是二十世纪末麻省理工之类的世界级工科名校的科研中心。和区域内处处散发出的科幻气息格格不入的是,在这设计简洁的纯白色空间的地板上,涂着一张充满神秘感的六芒星魔法阵,在魔法阵的中央躺着一具干尸——因为整个区域在封闭之后进行了彻底的灭菌,尸体除了失去了全部的水分之外保存得相当的完好。

就在干尸所在的魔法阵旁边,紧贴着最开始那个光源——那个显示着古老文字的屏幕——的地方,竖着一个圆柱体。那圆柱体和曾经保存过辛德蕾拉她们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

另外,在整个白色区域的边缘,还排布着另外十二个圆柱体。

点亮灯光之后,换气系统开始运作,将空气从外界送入真空状态白色区域。而原先那块屏幕上的文字又发生了改变:开始系统自检一群蜘蛛型的维护机器人从区域边缘的出口中爬出。涌向各个圆柱体,开始检查圆柱体的硬件。进行小规模修补时的电光时不时的在整个空间中亮起。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分钟,控制这个空间的AI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伴随着机械运转的声响,最大的那个圆柱体的外罩壳开始向上升起,逐渐露出被保护在罩壳之下的那名少女。少女悬浮在被玻璃内罩壳制约着的液体中,她那长长的头发扎成两束向上弯起,连接到圆柱体顶部的圆盘上。那圆盘不断的闪烁着,细小的光点不断的顺着少女的头发在圆盘和少女的脑壳之间来回——

未来的我啊,能够听到这段信息,说明你幸运的走过了漫长的时间,并且被以正确的方式启动。

外罩壳完全收入白色空间的天花板内之后,包裹着少女的液体开始向外排出,随着液面的逐渐降低到少女的鼻孔之下,少女的胸部有了第一次起伏——

我是制造你的人,同时也是你本身,是过去的你,你承载了我的灵魂,却没有我的记忆,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又不完全是我。我在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为新生的你留下这段话语。首先,让我说明我作为你的制造者,作为你的母亲,同时也是作为过去的你所为你留下的几件礼物。

当内罩壳中的液体被完全排出之后,少女的身体就这样凭空悬浮在玻璃罩壳之内,一道光的平面从圆柱的顶部出发,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扫描着少女身体地每个细节。同时将残留地培养液滤去——

我拥有一种不幸的能力。我可以看见未来。遗憾的是,未来躲在一扇巨大的门后,我只能通过这扇门的锁眼看到微不足道地一点点,我从来不知道未来真正的模样,却反而因为自己看到的这一点点而痛苦万分。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发现未来无法被改变。而是在自己预见到的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自己那些改变未来的尝试,却恰好是未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地原因之一。这是诅咒,我出生时就背负地诅咒,为了防止这个诅咒跟随着我的灵魂一道,被移植到你身上,我送给你第一份礼物:我彻底抹消了你直接和第八粒子互动的能力。就连空识都没有给你。也许在你之后的道路上。你会觉得我的做法给你带来了诸多不便,但是请相信我,这对你来说是一间好事,并且请你不要尝试再次给自己加上任何直接感知第八粒子的能力。

光的平面终于扫描完少女的身体,此时少女身体已经变得干爽,就连她身上的短裙和黑色军装上衣也变得仿佛被电熨斗烫过似地平整。紧接着圆柱的内罩壳开始向下降下——

由于去除了你和第八粒子交流的能力,使得你无法像羽翼或者自律兵器们那样实体化各种武器,也没有她们所拥有的力量。可是我希望,当你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你能够拥有足以达成愿望地能力,所以我在制造你地时候,赋予你可媲美瓦尔哈拉主控电脑的运算能力,只要搭配上相应地下级AI,你就可以管理瓦尔哈拉同级别的大型光魔系统。另外。我自私的将大本营送来我这里进行实战测试的十二台新型自律兵器试验机留给你。反正瓦尔哈拉已经注定无法投入接下来的风暴层防御作战了。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当少女所在的圆柱体的内外罩壳全部打开之后,排布在白色空间边缘的那十二个圆柱体也开始了动作。向上升起的罩壳上标有醒目的鹰徽和Me262-1a的字样——

送给你的第三件礼物是一件比较无关紧要的礼物。我是个很文静的人,由于我从小就是孤儿,又背负着和人不一样的宿命,所以就连柯内利亚都说,小时候的我是个阴沉的人。那个时候不管柯内利亚如何努力,我总是会被别人不由自主的忽略。其实我很在意这一点,所以我给你搭载了开朗乐观的人格模块,希望能以此抵消我的灵魂中消极的那一面,更希望通过这,来使你成为比我更优秀,更出色的人。这大概是所有“父母”都会有的私心吧。

少女的身体开始缓缓的从空中落下,她的脚尖终于碰触到了圆柱体底部的地面——

最后,我要赋予你名字,我想作为你的制造者,你的前身,我应该享有这个权利。你的名字是薇拉希拉,这在波西米亚的传说中,是代表着希望的女神。同时,根据波西米亚的习惯,我还将赋予你隐秘之名。你是我的延续,所以你的隐秘之名将继承我的隐秘之名:“未来”,同时你和我又是不同的,所以我将加入新的元素。你是我制作的第一件金徽级别的作品,是我作为金徽工匠发出的最初的“声音”,所以你的隐秘之名是:“初音未来”(恩,我觉得各位应该已经习惯了BY作者)。

最后一步终于到来,伴随着些微的火花,少女和圆柱体顶部的圆盘连接的头发从圆盘上脱离,一直落到少女的脚边,变成两束长长的马尾。原本运行在发丝中的光芒褪去之后,少女的发色终于恢复成看起来非常舒服的绿色。紧接着马尾根部的两个很有机械感的菱形发饰中光芒流转,少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是清澈的绿色眼眸。

名为薇拉希拉的超级人工智能少女将目光对准地面上的干尸,随即轻轻弯腰,鞠躬。

“谢谢你,过去的我。”悦耳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流出,落到地面的同时,其他十二名有着长长的兔耳朵的女孩也从各自的圆柱中走出,聚集到薇拉希拉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随着刺耳的蜂鸣声,和薇拉希拉的声音十分相似的话语声在纯白的空间中响起。

“这是一条追加信息。由于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不得不对要塞的主控制AI执行休眠操作,这个过程中我使用了一些为了将来准备的攻击程式,所以要塞的主AI对这些程式应该具备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我认为我在西格玛和声中附加的攻击程序已经不足以停止它的机能,所以,薇拉希拉,如果你顺利醒来,请接受我的请求,对要塞主AI执行物理摧毁吧!拜托了!”

接着话语就像她突然出现一般毫无预兆的就消失了,只留下短暂的静电噪音。

空间中恢复寂静之后,薇拉希拉扫了眼聚集在自己周围的拥有同样的脸颊的军装兔耳少女们。

“我知道了,过去的我。”少女轻轻对那名早已不在这里的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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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2)

徐向北从空中俯冲而下,径直落到正在全心歌唱的尤歌朵拉面前。

正在和芙铃玩的宠物多菲一看到徐向北,脸色一下子就明亮起来,看起来夏亚.雷公爵大人给这台显然是掉队了的自律兵器的印象还不错,又或者自律兵器少女单纯是把他当作主人的救命恩人,想着这回尤歌朵拉的安全算是有保障了。

在宠物多菲的笑脸旁边,芙铃冲徐向北比了个大大的“V”字,芙兰朵露则向徐向北敬礼,开始以干练的声音报告状况。

可这一切都没能打断尤歌朵拉那忘情的歌唱,进入忘我状态的少女紧闭着双眼,两手合在胸前,尽情的高歌着,就连她身边的雪花都似乎被她的热情所打动,在古老的旋律中围绕着她缓缓起舞。

杰西恩雅等人随后也在徐向北身边稳住身形,分头戒备着四周的状况。

就在芙兰朵露说出“至本日2357时正是结束保护任务”这句时,无形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徐向北所在的地方激射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月光舟四人组和两只小妖精各自取最快路径脱离冲击波的威力范围,四散开来。

下一刻仿佛有一支无形的巨矛斜着插进了神殿岛的地面,厚厚的积雪就这么被这巨矛的矛头掀起,连同被击碎的巨型砖石一起飞向空中,形成一座稍纵即逝“山峰”,又像是神殿岛上忽然喷出一股白色的喷泉,飞到顶点后向下散落的白色“水雾”中夹杂着地巨大石块撞击着神殿岛地地面。弹起。翻滚着,再次掀起朵朵白色的雪之花。

冲击波的攻击威力虽大,却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计算,以至于它的威力竟然完全没有波及就伫立在落点不远处地尤歌朵拉——也不是完全没有波及,它掀起的雪浪还是给人鱼公主身上蒙上了些许的银白。顺便把护在尤歌朵拉身边的宠物多菲的小腿彻底埋进了雪里。

攻击发起的位置立刻被辛德蕾拉反追踪到,远在两公里多外的翔士地身影被显示在徐向北地意识当中。

那是一“对”翔士,两名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的少女面对面将双手握在一起,围成一个环状,在环的中心有个飘忽不定的散发着金黄色光辉的小球体。两名少女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眸,嘴巴在微微的蠕动着,似乎在向和另一名自己诉说着什么。紧接着夹在她们之间的球体地光芒忽然暴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光球中射出,推开纷飞的雪花,再一次向着徐向北激射而来。

杰西恩雅抢先插进那力量的路径,自下而上挥动端雅剑,她面前的雪雾突然被撕裂成两半,比起双生少女翔士发射的冲击波,杰西恩雅地斩击速度显然快上许多。

两股无形地力量在空中相撞,在碰撞点周围掀起漩涡状的波澜,原本都随着风向着一个方向飘落地雪花突然间就发起狂来。舞动着旋转着,当两股能量脱离接触之后它们的路线都被完全的扭曲,射向不相关的方向,在本已沉积的空中再次点起两片此起彼伏的爆炸的闪光。

在新的爆炸的光芒中,新的翔士落到方才徐向北他们站立的地方。他脚下那裸露的被轰得凹凸不平的地面就像雪地里的一块疮疤。新的翔士将手里的长刀扛到肩上。脖子上那长长的围巾和白色的刺猬头与现在漫天纷飞的大雪倒也算合称。

“喂,想要独占温蒂妮的秘密可不成哦。公爵阁下。”那名翔士说话的同时,另一名具有中性美的少年落到他右侧,少年双手握着一柄和徐向北手里的光镰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性,但是刀刃显然要大上好几个数量级的巨镰,巨镰的刀刃的表面长着一只还在上下转动的大眼睛,看起来分外的骇人;紧接着另一名脸上似乎写着“我很轻浮”四个字的穿着花销的男人出现在围巾翔士的左侧,仿佛从夜色中凭空冒出来似的,他双手十指都套着又长又尖的指套,指套尖端似乎连着某种丝线,徐向北意识到那铁定是钢丝刀之类的东西——喜欢耍酷的轻浮男似乎都很喜欢这种东西。

轻浮男对杰西恩雅抛了个媚眼,却被黑发少女华丽的无视了。

另外三名翔士依次落到这三个显然是头目的翔士的身后,其中有一名少女刚落地就找了个柱子面壁画圈去了,少女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似乎能把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都给染成黑色。

这时候徐向北忽然注意到,天空中刚刚还和这些人一起战斗的温蒂妮高阶神殿卫士们现在一个不剩全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刚刚自己全速往尤歌朵拉身边赶来的时候天空中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本性么?而且明明现在还不确定天上那些东西会不会再次启动蜂拥而至,担心事后的利益分配不是太早了一点么?

“五十二区没有傻子,只不过,有时候太聪明了也是愚蠢的一种。”似乎看穿了徐向北所想,杰西恩雅重新落到地面上,在银色的雪地中仗剑而立,轻声评论道。

加上还在远处虎视眈眈的双子,四对七么?徐向北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将冻出来的鼻涕抹掉,同时盘算着命令在月光舟旁边的爱丽丝远距离对天上的双子开火分散注意力之类的计策。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只要有利益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头儿现在凶多吉少吧,那样的话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继续自相残杀的必要了呢。”徐向北将手里带着光镰的棍子往雪地里一插,和颜悦色地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我们地头儿确实多半凶多吉少。但是你不要搞错。我们是受雇于雷欧纳德徽章,我们执行的是雷欧纳德的意志。而我,就是现在雷欧纳德在这里的代言人!”说着白发刺猬头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只无色透明的徽章,向徐向北展示着,徐向北立刻认出来那徽章上地标记正是莉诺卡也拥有的徽章上的光魔工匠协会的标记。接着少年用自己的刀尖冲四下里一比划,大声宣布,“这里所有的一切,和光魔技术相关的,包括温蒂妮地秘密,包括那个要塞还有这些自律兵器,全部都归雷欧纳德所有。没有条件可谈。”

少年话音未落。又有一名翔士从空中落下,只不过他似乎身受重伤,所以落地地时候并没能站稳而是直接扑倒在雪地里,扬起大片的雪雾。

雪雾散开的时候,那人已经从地上爬起,呈单膝跪地的势态,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脚下洁白的雪地,他咬着牙,充血的双眼瞪视着白发少年。

徐向北认出来了。这是月光舟进入五十二区时在外围岗哨见过的那名受雇于温蒂妮的佣兵大叔。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奥克斯佣兵团地分队长格罗姆.地狱咆哮冲雷欧纳德的代言人咆哮着,“你这卑鄙的小人!”

“哼,这还真是不像只认钱的佣兵会说的话呢。”少年冷笑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原本应该比自己高几个头地壮汉。

徐向北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同时辛德蕾拉正在通过有规律地第八粒子波动将他的命令下达到月光舟的各个单位。为了避免对射中误伤月光舟。爱丽丝已经脱离了月光舟,进入射击位置。芙铃和芙兰朵露早在第一发冲击波落下的时候就趁乱隐去了身形,两个小家伙正躲在暗处准备偷袭。

只不过,就算先手偷袭,四对七还是悬了点,特别是旁边有尤歌朵拉,所以琳芙丝的战力无法全面发挥。

“佣兵的确只认钱,但是奥克斯佣兵团的战士绝对不会背后下刀子!那是刺客公会的小人才会干的事情!”壮汉依然在对白发少年咆哮着,他每发出一个单词,从他身上涌出的鲜血就仿佛提高一个数量级,“我们奥克斯佣兵团……”

大叔的话语噶然而止,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边喷着鲜血一边向后倒下,而他的羽翼看来连实体化都来不及解除,就永远停止了运转。

“大小姐!”具备中性美的少年对手里刚刚用眼睛发出射线攻击的镰刀大喊,镰刀则以很臭屁的少女的声音回应着:“他太吵了所以让他清净下。”

时间到,徐向北刚下决心要开始行动,新的翔士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

缺了一条手臂的工匠少女高高的悬浮在众人头顶,少女右手按着本应连接左手肩膀的那个部位,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莉斯。

“不简单呐,还有升空再战的勇气。”千鸟毫不理会自己的搭档那快要冒出火来的沉默的脸,大声称赞着对手,“我还以为你会在下面的废墟里一直躲到一切都过去为止呢!哇哈哈哈哈……呜哇,痛……”

而徐向北则暗暗叫苦,自己和辛德蕾拉倒是没什么,之前跑长途练出来的耐力不是盖的,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行了,就连杰西恩雅脸上都稍显疲态,四对八,这可不太好办。

就在方才还在为同一个目的配合作战的五十二区的人类们上演漂亮的窝里反的同时,莉诺卡正表情坚定的望着正在苏醒的无主羽翼少女们。

因为吉普车的后车斗太窄,醒转过来的少女们互相推揉着,接二连三的从车里掉了出来,当少女们扶着被摔痛的肩膀或者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时,她们的目光理所当然的被孤零零一个人拿着台奇怪的机器站在她们面前的少女身上。

“实在很对不起,”莉诺卡首先诚恳异常的对众少女道歉,“为了让被强制进入限时休眠的你们醒来,我采用了稍微强硬的手段,所以我想大概你们在几个钟头内都会感到全身乏力和头痛,所以,十分的对不起。”

经过莉诺卡这么一提,羽翼少女们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是稍微有些不舒服,有一名娇小的少女还微微皱起了眉头。

唯独一名有着长及腰部的鲜艳绿色头发,和像猫咪一般的金色瞳孔的少女低垂着双手,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莉诺卡,少女的衣服上沾染着些许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血迹。

“但是,我不这样做不行。我的羽翼刚刚为了保护我牺牲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中能有人给我力量。虽然帕露菲的尸骨未寒,我似乎不太适合立刻找别的羽翼同契,但是它的牺牲让我了解到,没有翅膀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力。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现在正在拼死的作战,而我觉得帕露菲救下我来不是让我看着他们作战自己却躲在一边悲伤的。我需要力量,我想像帕露菲保护我那样保护对我重要的人,我再也不希望有人因为我而死去,所以,拜托了!”说着莉诺卡对众羽翼少女们低下头,腰弯成九十度,大颗大颗的泪水随着她这个动作滴下,摔在月光舟的甲板上,散成一片晶莹,“虽然我知道你们也刚刚失去自己的翔士,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和我一样……不,可能比我还要悲伤,但是我还是想恳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赐予我力量吧!赐予我飞翔的羽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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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3)

众羽翼少女面面相觑,却没人立刻回答莉诺卡的话语。

就在这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注视着莉诺卡的那名绿头发少女忽然迈开脚步,一直走到莉诺卡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莉诺卡抬起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不确定少女的来意——如果是同意订立契约的话,为什么这名少女一直沉默不语呢?

莉诺卡眯起眼睛,迎着少女的视线,打量着她的脸庞,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少女的美貌即使是在人形羽翼中也显得异常的突出,制作她的工匠一定技术超绝并且非常有艺术感。特别是少女那双淡金色的宝石般的眼眸,只要看过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以至于直视着少女目光的莉诺卡产生了自己就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的错觉。

于是莉诺卡别开自己的目光,却无意间注意到少女的衣裙上沾染的那抹血迹,那触目惊心的鲜艳色泽深深的印在莉诺卡的视野里。那是她的翔士的鲜血?莉诺卡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抬起目光,窥视着少女的脸庞。

可是绿发金色瞳少女的脸庞就如万年不化的冰层,倒是和现在月光舟上变得越发寒冷的空气十分合拍。莉诺卡觉得自己越发不明白少女的意愿了。

“力量。”就这样静静的和莉诺卡对视了好一会,少女终于开口,声音倒是和她那姣好的脸庞十分相称,显得柔软悦耳。“力量不是恳求别人就能获得的。回答我。渴求力量地女孩,你真地认为只要向我们低头,认为只要我们当中有人同意和你契约,你就能获得你所需要的力量吗?你真的觉得你能够如愿以偿么?”

最初的惊异之后,莉诺卡以坚决的目光回应着面前地羽翼少女。她直起腰板,捏紧了小小的拳头,挤压出肺部每一点空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回答着少女的问题:“如果没有翅膀的话,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无法飞翔的。不过,我身为光魔工匠,总有一天会成为金徽。总有一天我能够用自己的力量给自己加上翅膀。所以就算你们当中没人和我契约。就算今后也一直没有羽翼肯和我契约,我也总有一天会再一次飞上天空。只不过现在我地朋友我地家人正在和敌人作战,我想要去帮助他们,想和他们一起作战,所以现在的我需要翅膀。虽然知道你们很可能完全不理会我的请求,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就好像平时制作各种新发明,不去尝试的话就连失败的可能性都没有。所以,我只是想试一试。”

莉诺卡的回答在月光舟的货仓中来回反弹,依然伫立在吉普车旁看着这一切的羽翼少女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莉诺卡面前地羽翼少女那绿色的背影。

沉默再一次降临。莉诺卡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羽翼少女的眼眸,这一次她没有畏惧那双金色宝石背后的深邃,她微微张着嘴巴,刚刚一口气说得太快,让她地呼吸有些急促。呼出地气体形成的白雾迅速地消散在货仓那由电灯提供的昏暗的灯光中。

终于。羽翼少女稍稍扬起下巴,再一次开口:“很好。那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获得多强大的力量你才会满足?”

“我不知道。”这一次莉诺卡回答的异常的爽快,这让她面前的羽翼少女稍微有些惊讶——那双金色的瞳孔在一瞬间稍稍放大,莉诺卡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少女的惊讶,只是继续说道,“说实话,我直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如果强大的力量总是伴随着对别人的伤害,那么要它有什么用呢?但是,今后如果我不得不和什么人战斗的话,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多么强大,我希望自己至少不会输。我再也不要看到什么人为了保护我而受到伤害了。所以,我至少要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

“不管对手是谁?”

“是的,不管是谁。”

“即使是幻翼?”

“就算比幻翼还要强大,我都希望自己不会输。”

简短的系列问答之后,羽翼少女微微眯起自己那对金色的眼眸,似乎很满意的从头到脚打量着莉诺卡,稍事休息之后她再一次开口:“那么,我可以和你同契,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那就是当你强大到面对任何存在都不会输的时候,我要你帮我报仇,杀掉杀死我的上一任搭档兰佩鲁吉的那名幻翼翔士,如果你同意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订立契约。”

“这……”莉诺卡在那一瞬间犹豫了,这大概是因为对于一直生活在工坊里的工匠少女来说,“仇恨”是个比较没有实感的字眼吧,但是只过了几秒中,少女那动摇的面容再一次稳定下来,恢复到方才那幅坚决的模样,她一字一顿的对面前的羽翼少女郑重的允诺,“我接受这个条件。”

这个时候羽翼少女忽然弯起嘴角:“你刚刚心里想,可以在契约之后的日子里再慢慢让我忘记仇恨,对吧?”

莉诺卡的表情立刻出卖了她,显然跟着上一任搭档在风暴层和下层空域行走多年的羽翼少女在某些方面要领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太多太多了。

“我、我……”莉诺卡结结巴巴的想要辩解,可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就等于承认自己被说中了,所以只能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没关系,这样也不错,”绿发的羽翼少女刚刚略有松动的表情忽然又变得呆板严肃,她转开自己的目光,看着货仓的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复仇这个行为本身地目的,也不过就是想要忘记仇恨罢了,如果你能感化我让我忘记仇恨的话,复仇与否其实一点不重要。反正死去的人都无法复生了,不是么?”

莉诺卡看着少女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看到莉斯丢下那位杀死帕露菲地工匠少女的手臂时的感觉,最初也想过手刃那名少女之类的事情,可是当自己真的看到莉斯送上来的断臂之时,莉诺卡心中百感交集,却唯独没有体会到名为喜悦的感情。回想着这些,在看着眼前少女那平静地脸庞,莉诺卡忽然有种想要上前拥抱这名少女地念头。

不过莉诺卡的思绪被眼前的羽翼少女打断了。少女收回目光。同时伸出自己大拇指,轻轻拭去还残留在莉诺卡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那么,我们抓紧时间订立契约吧。”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就划破了莉诺卡的脸颊,从浅浅的伤口里渗出的点点鲜血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流下,可紧接着她地手却被莉诺卡抓住了。

“等等,”工匠少女一脸认真的说,“我是月光舟的专属机械师,银徽工匠莉诺卡。你的名字是?”

绿色的羽翼少女盯着莉诺卡地眼睛,终于微微叹了口气,应道:“我是克虏伯公第22号作品,茜茜。”

“咦?”莉诺卡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是完全不适合你地名字呢。”

“确实如此。可以继续契约仪式了么?”

莉诺卡点点头。松开了茜茜的手。羽翼少女将蘸着工匠少女地鲜血的指尖高高举起,身体轻盈的回转。在空中划出一道旋转着的光的印记。

下一刻,两名少女被光芒包围,那耀眼的光辉使得此时在货仓里的其他羽翼少女都不得不暂时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多菲雷亚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由于酒醉的缘故,她发现自己的脑袋痛得不得了。

睁开眼睛之后头一分钟,她完全处于恍惚状态,对当前的种种,比如耳边为何回响着似乎有点耳熟的歌声,比如面前的希达为什么闭着眼睛一脸凝重,比如现在的气温为何如此的寒冷以至于由希在自己身边缩成一团。

不过最让多菲雷亚觉得难以理解的是,此时此刻,就在她所在的后部观察室的舷窗外面飞行着的那个人影为何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下一刻,多菲雷亚猛然从恍惚中惊醒,她一下子趴到窗玻璃上,动作大得把由希吓得惊叫起来。

“莉诺卡?”多菲雷亚的鼻子都快被她自己压扁了,她那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为什么?不可能……这……帕露菲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也难怪多菲雷亚会惊奇了,就此时身在远离月光舟的神殿岛上的徐向北都被吓了一大跳。

莉诺卡从月光舟上起飞的时候属于光魔工匠协会的那名用镰刀的翔士刚刚解决掉格罗姆大叔,断臂的玛嘉也刚刚出现在众人头顶。老实说那一瞬间徐向北差点没认出自己的妹妹。

飞行在月光舟旁边的莉诺卡套了一身黑色的连衣长裙,长裙的肩部还有着可爱的泡泡袖,同时在少女的胸前覆盖着小巧的银色胸铠,胸铠那闪闪的银光和长裙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和胸铠相连的裙板的边缘铭刻着精细的镂空花纹也衬托着长裙的朴素。

一柄比莉诺卡的个头还要高上许多的长枪正握在少女的手中,那枪的头部比起一般的长枪要宽上不少,有着相对复杂的设计,并且不同于长裙和胸铠那相对简洁的配色,枪头混合使用了金色银色粉红色还有白色,尽显豪华之能事,整个造型看起来与其说像是冷兵器,不如说更像是地球那些低成本的三流科幻片里面外星人装备的能量武器。

手持着这样一柄看似玩具的长枪,身穿很有气质的长裙和轻型铠甲,神色坚决的莉诺卡看起来比平时增添了数分英气。

莉诺卡将长枪放平,对准了漂浮在徐向北等人头顶的那名双子羽翼,口中似乎在念念有词,随即黑色和金色的符文组成的三道圆环出现在那把玩具枪的枪头附近,互相嵌套在一起,呈顺时针旋转起来。随着圆环转动速度越来越快,枪头上金色的部分也开始冒出耀目的光芒。

徐向北转了转空识的视角,发现也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又或者是那对双子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脱离月光舟进入最佳炮击位置的爱丽丝身上,反正她们俩没注意到新加入战局的莉诺卡。

机会来了。

只要先手搞定两到三人取得先机,就有很大的赢面。

徐向北一边盘算着这些,一边继续摆出一副“我们可以谈一谈”的样子,和面前的白发少年扯皮拖延时间。

白发刺猬头少年则完全是一副“没什么可谈的”的模样,不过看来他们也不想继续和月光舟起冲突,所以也并不急着动手——大概在那名自称“雷欧纳德的代言者”的白发少年的心里,月光舟众人自己退走是最好的结果吧。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认为自己占尽优势而不再采取主动的时候,优势正在悄悄的从你手中溜走。

徐向北的空识中莉诺卡忽然张大了嘴巴,似乎在喊着什么,随即耀目的金色光束喷涌而出,贯穿整个夜空。

天空中的双子羽翼来不急规避,一下子就被爆炸的火光所吞没。

白发少年和他身边的翔士们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间被分散,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月光舟的翔士们骤然发力,冲向原本预定好的目标。个CC没有任何关系,这个茜茜是奥地利著名影片茜茜公主里的那名伟大的奥地利皇后,恩,你们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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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4)

埋伏在侧的芙铃首先出手,粗大的对舰光束在极近的距离对着那名白发少年左侧那名轻浮男射去。可对方尽管一副小白脸窝囊废的模样,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经历了方才的恶战,能生存到现在的人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腾空而起躲开了芙铃的攻击路线,光束贴着他身体擦过,将他身上那件不伦不类花里胡哨的衣服烧焦了一大片,还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烫伤。

“啊哈哈,打偏了呢!”芙铃很开心的咧着嘴笑着,不等收回射出对舰光束的左手,就抬起右手指着升空的轻浮男,连珠炮般粒子束追着男人的飞行轨迹跑,在天空中打出一个稍稍有些弯曲的扇面,像极了在放烟花。

轻浮男那套着尖锐指套的十指抽动,无数的钢丝或者类似的东西在芙铃发射的光束照耀下在夜空中闪现又迅速消失,就仿佛空中已经被布下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似的。可没等轻浮男收拢自己的网对小妖精发动反击,骤然发力的杰西恩雅径直冲进了无形之网的中心。

轻浮男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得意笑容,如果这是在漫画里他下一句台词肯定是“切碎你这样的美人真让我觉得于心不忍呐”之类的吧。遗憾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说台词的时间,杰西恩雅一边疾进,一边将手中的巨剑举过头顶挥了一圈。一开始轻浮男还以为她是想切断他布下的巨网,可没等他嘲笑杰西恩雅“太天真”,无情的事实让他的背脊涌上一股刺骨的寒意。

杰西恩雅手中地巨剑,竟然将碰触到地每一根丝线牢牢的粘住,突进中的少女只是一甩肩膀向后一扯。刚才密不透风的金属网就这样被拉得七零八落露出了无数巨大的孔洞。

杰西恩雅穿过自己撕扯出来地空隙。转瞬间就逼近到轻浮男面前,黝黑的长发在纷飞的大雪中散开,就像死神背后那黑色翅膀一般带着某种残酷的美感。

轻浮男毕竟还算是教父科里奥尼手下的精锐,他总算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明白了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

“共鸣?”他刚来得及把这个答案说出口,杰西恩雅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少女地鼻尖几乎可以碰到他地下巴,紧接着少女收束在腰侧的拳头发力,向上击出,一记漂亮的勾拳正中轻浮男的腹部。高位羽翼对翔士身体的强化不尽相同,但是能够一击粉碎两层楼高的迷锁轨道环碎片的重击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聚集在杰西恩雅拳头上的汹涌地破坏力几乎一瞬间就将轻浮男的内脏打得粉碎,大口的鲜血涌过他的胸腔。却在即将喷出的刹那被早有准备地杰西恩用巨剑地剑柄尾部堵在了喉咙里——看起来黑发少女对轻浮男的血液喷到自己脸上这件事异常地反感。

没等杰西恩雅和这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臭皮囊分离。来自空中的扫射就接踵而至,开火的玛嘉似乎打算将同伴的尸身和这名强大的幻翼少女一同葬送。四联装粒子炮射出的弹幕落到雪地上掀起厚重的白色雾气,将尸体和黑发少女一股脑儿的吞没。

下一刻一道斩击冲破雾气,却没有飞向还在倾泻弹幕的断臂少女,而是贴着地面疾驰,在雪地上掀起一堵向前急速延伸的白色墙壁。

和杰西恩雅发力几乎同一个时刻,另一名剑客少女也从原位消失,化作一道残影杀向白发少年右侧的那名手持“名为”大小姐的镰刀的少年。

镰刀少年从容的挥动巨镰,让那带着眼睛的特大号刀锋在他身边划出一个完美的圆环。聚集成环状的能量就像车轮一样贴着地面疯狂的滚动,迎向贴地狂奔的金发剑客少女,在圆环与少女遭遇的前一刻,巨镰上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红色的射线,封住了剑客少女的规避路径。令人震惊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金发少女竟然没有做出任何规避。任凭疯狂旋转的能量圆环穿过自己的身体,而且在这之后她并没有按照攻击者的预想被切成两块“切片”。而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那一瞬间惊愕异常的镰刀少年忽然感觉到自己侧面有风流动,他的身体立刻条件反射的行动起来,背向风吹来的方向跳去,却来不及了,凭空出现的剑客少女手中的利刃已经逼近到他胸口,锋镝上流动的寒光下一刻就要冻结少年的心脏。而伴随在少女身边的小小妖精的指尖射出的光束擦伤了镰刀少年那充满中性美的漂亮脸蛋。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忽然松开了握着镰刀刀柄的手臂,同时扭动肩膀,巨镰就像有似的生命顺着他的肩膀和脖颈构成的“轨道”,以少年的身体为轴心转了半圈,原本在后方的刀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转到了少年的胸前,和千鸟的锋镝碰撞,摩擦出一串耀目的火花。

莉斯就这样以刀锋推着已经凌空飞起失去中心的少年向前疾进,直到她的前脚落地——她立刻以这只脚为轴心漂亮的转身三百六十度,飞起另一只脚踢中少年的腹部。

被击飞的少年从高歌的尤歌朵拉面前飞过,随即将伫立在他身后的成排支撑神殿岛回廊的柱子挨个撞倒,就像在打九柱球。

但是显然莉斯这只是进行了力量强化的回旋踢和发动第八粒子共鸣的杰西恩雅的“升龙霸”(暂定名BY作者)不是一个等级,所以被少年撞断的那些柱子还没倒在地上,回击的红色光束就刺破白色雾气的阻拦,逼得莉斯连连后退。

徐向北的发动理所当然的比两名运动神经超强战斗经验超丰富的剑客少女慢了半秒,不过辛德蕾拉那出色的加速性抵消了这个小小地不足。

徐向北地目标是正中间的头目——和杰西恩雅一样身为幻翼的白发刺猬头少年,雷欧纳德的代言者。

冲刺的同时,光弹从辛德蕾拉地翅膀上附着的光之羽上脱落,在徐向北周围划出一系列的弧线。配合着徐向北的进击速度从四面八方涌向作为目标的少年。远看这些光弹似乎凑成大蛇的头部,正打算将围着围巾的白发少年一口吞下。铺天盖地地光弹地路线和速度都经过精密的计算,它们会和徐向北同一时刻抵达少年所在的位置。

被逼无奈的少年向后跳起,飞速后退,谁知道那些光弹也立刻改变了方向。直取他的预定规避路径,继续迫使他不断的改变自己的飞行方向,落空的光弹的爆炸扬起地雪花在神殿岛的地面上凑成一道弯弯曲曲的蛇行轨迹。

终于少年抓准一个间隙,他挥动自己的长刀,发出了刀剑系幻翼翔士几乎都会同时实用性也最高的斩击。

会追踪地光弹之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少年地反击。

通过刚刚徐向北一系列攻击行动,刺猬头少年不知不觉的被逼到了远离尤歌朵拉地地方。而琳芙丝已经提早一步等在这里了——在徐向北他们开始行动的同时。少女就按着徐向北预先布置好的计划直取伏击地点。

辛蒂莎的光弹攻击暂停的刹那,琳芙丝向着刺猬头少年疾进,却在少年急忙做出防御的同时急停在距离他还有十数米的位置,没等身体完全停住前冲的势态,少女张开双臂,无差别的强力电击从她那小小的身体当中爆发出来,闪电形成一个快速膨胀的球体,一下子将白发刺猬头少年连同少女周围大约二十米范围内的一切都包裹在电光之中。

白发少年被捆在电网中,由于他不得不通过和周围第八粒子的共鸣来抵消琳芙丝倾尽全力的电击。此刻的他除了紧握自己那把正在变得越来越红的长刀之外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现在的状况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类似于武侠里的高手们在斗内力,拼的是双方羽翼的核心功率和翔士的精神强度,不过因为琳芙丝发动的是羽翼本身就有的能力(也就是通过光魔技术来达成的能力),而幻翼少年则是再用自己的精神与第八粒子的共鸣来抵消(也就是说他的羽翼本身没有这个功能),所以反而是琳芙丝稍微占优。

但是显然没有人打算让琳芙丝来耗死少年——对方人比己方多。一换一不划算。

正是因为这样徐向北骤然拉高。占据了白发少年头顶的位置准备施放密集的弹幕攻击!

也正是因为这样,杰西恩雅才会在自己遭到攻击的时候还向远离自己的这个角落发动了斩击!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战术素养!

斩击风驰电掣的袭来。白发少年发出了怒吼!

利用共鸣硬吃同为幻翼刀剑系翔士发出的斩击!

那一瞬间雪地似乎变成了海面,在雪地上划出白色痕迹的斩击就像一发鱼雷,而白发少年就是那条倒霉的战列舰。

巨大的、纯白色的“水柱”腾空而起。

尽管杰西恩雅出色的战术意识带来了意料外的攻击效果,但是徐向北还是发动了预定的弹幕攻击——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真正无害的!

更多的“水柱”在头一道“水柱”周围涌起,看起来就像突然生长出来的白色山峦。

琳芙丝冲破白色的雾气,飞到徐向北身边,看着徐向北继续向着“山峦”的底部倾泻弹幕。

一边倾泻弹幕,徐向北扫了眼现在的战局。

杰西恩雅在发出那道斩击之后立刻在芙铃的配合下纠缠上了那个断臂的少女翔士以及对方另外三名翔士中的两名,莉斯在芙兰朵露的配合下正和那个巨镰少年打斗,并且占据上风。天上那对双子似乎在莉诺卡的第一击中幸存,现在正在和莉诺卡爱丽丝俩对射中,由于爱丽丝战斗经验不足,莉诺卡又刚同契,现在势均力敌。而对方剩下的两名翔士原本是向前来为头目保驾的,现在却停在了空中,正在犹豫着还要不要上来和一名幻翼加一名邪道开打。

赢了,徐向北满意的想。

由于辛德蕾拉发出了过热警报,徐向北终于停住了弹幕,受到雪雾和爆炸造成的第八粒子乱流的影响,目标区的情况就算在辛德蕾拉的空识中也是完全不明。

但是没有人会认为白发少年能在那种密度的攻击下幸存。

大风吹拂,雪雾快速的散去。

从消散的雾气中逐渐显现的人影让徐向北极度怀疑自己出现的了幻觉——他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可他随即发现自己错了,那不是少年。

因为那人影有着飘逸的长发,以及一对很明显的尖耳朵。

终于,白雾完全散去,随风飞舞的长发有着徐向北熟悉的橙红色,差点让徐向北以为自己的队伍里终于出现第一个叛徒,直到那双和猫子截然不同的猩红色眼眸进入他的眼帘为止。红色的眼眸中射出的目光显得从容又妖艳。

在陌生少女身后,满身伤痕的白发少年正倒在跪在地上的长发酷男的怀里,虚弱的喘息着。

陌生的少女仰视着空中的徐向北,那飒爽的英姿让徐向北的大脑立刻开始制定逃跑的计划。

就在这时候,少女一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动。

她从长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红透的苹果,塞进嘴里咬了一

“恩,好甜。”少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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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5)

徐向北不由得怀疑此刻自己的视觉和空识都出现了幻觉。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在那种密度的弹幕覆盖下毫发无伤?而且新出现的少女和猫子在外观上的相似度未免也太高了一点吧?

“啊,看汝一脸惊讶的样子,汝铁定是以为咱硬接下了汝的弹幕了呗?”尽管嘴巴还在咯吱咯吱的嚼着苹果,有着毛茸茸的尖耳朵和大尾巴的少女依然用嘲弄的口气对徐向北说道,那口吻和猫子如出一辙,并且由于说话的时候嘴巴咧得太大苹果的汁水就这么顺着少女的嘴角流下,配合着那很单纯的笑脸给人一种小孩子的感觉,“不要担心,为了抵消汝的攻击,就算是咱也费了老大的力气呐,说到底咱的战斗力其实并不比汝等高多少。”

“言下之意就是多少还是要高一点。”徐向北按耐不住对眼前的少女吐槽道。

“一对一的话确实如此,”狼耳少女承认得倒是很干脆,“但是汝等一起上的话咱肯定是吃不消的呐!何况汝那边还有只很可怕的大猫,所以安心吧,咱不是来找汝打架的。咱只不过是不想留下把柄,让别人对着咱的脊背指指点点,要知道咱今后还指望着雷欧纳德的追随者们给咱的钱买苹果吃呐。”

这一串“咱”来“咱”去的说下来,徐向北发现自己越发搞不懂这名忽然杀出的少女的意图了,刚刚那番说辞表面上是讲自己如何没有战意,但是配合着少女的表情一看就像极了她正在威胁——她那种淡定和从容反而造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忽视地压迫感。

“啊,汝在怀疑咱呐。本来咱还以为汝应该是个更干脆的人呐,想不到疑心病如此之重,”狼耳少女没费什么劲就轻而易举的猜到了徐向北那短暂沉默别后的意义,脸上嘲弄的意味变得越发的明显,似乎是为了让徐向北进一步放下心来,少女在右手将剩下的一半苹果递到嘴边的同时,高高的举起自己地左手,随即从左手食指指尖射出一发看似烟火的光团,光团径直窜进少女头顶上的天空炸开。代表着“停战”意味的光芒连同光魔工匠协会的徽记一道绽放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紧接着少女地声音通过某种和第八粒子的共鸣传到了此时还在作战的所有光魔工匠协会雇员那里:“听着,还想活着离开这里的人就通通停止攻击行为!只许躲避不许还击!”

这一生大吼竟然还真的就见效了,头顶上的双子几乎立刻就停止了还击,只是一味地躲闪莉诺卡和爱丽丝的攻击,正在和莉斯你来我往的那名镰刀少年也虚晃一招就快速的拉开了距离,而和杰西恩雅纠缠的两人企图脱离战斗地时候还差点被幻翼少女挂掉一个。

不管如何。对方算是拿出诚意了,自己这边没什么表示也不好,况且现在地状况,虽然徐向北大概猜到对方所说的那只“可怕的大猫”应该指的就是猫子,但是他依然觉得能不和这名新加入的少女开打是最好的选择——大家都已经透支了。而且,刚才地战斗中中途离场地那名骑着扫把的幻翼少女也非常地令徐向北忌惮。

所以徐向北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莉诺卡和爱丽丝那边立刻沉默了,正要追击的莉斯和杰西恩雅也同时停止了行动,回到徐向北和琳芙丝身边。

这时候徐向北注意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习惯性的通过第八粒子编码下达了命令。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狼耳少女眯起眼睛重新上下打量着徐向北。那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赞叹“想不到你们也有点料嘛”。显然月光舟的翔士们拥有某种未知的联络手段这个小秘密已经被少女发现了。

徐向北不由得纳闷,为什么异界的女性各个的智商都如此之高呢?同样是穿越,他徐向北怎么就碰不到那些胸大无脑的花瓶女呢?

“看来在停火这点上咱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呗,那么就再进一步,同意咱带着这些同僚们撤退呗?”少女“嘿嘿”笑着,那灿烂的笑容当中隐藏着的锋利犬齿在这种漆黑的夜里竟然也能反射出冰冷的光芒。“雷欧纳德会那帮人对自己手里的战力可是宝贝得很呐。要是汝一下子吞下太多,没准那帮老小孩会恼羞成怒和你过不去呐!而如果汝放过咱几个。雷欧纳德的人们反而可能低估汝的力量,今后汝也会轻松许多呗!”

“既然如此,”终于,徐向北开口了,作为谈判的另一方,徐向北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将主动权就这么拱手让给对方,所以他试图扳回些分数,“没准我在这里一下子把所谓雷欧纳德的传人们给打疼了,今后他们反而会因为忌惮我的力量而慎重行事呢。”

狼耳少女立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膨胀得连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不可能的,汝的船对那些家伙可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呢。”

“何出此言。”——徐向北刚想这么问呢,新的变化打断了此时双方的谈判。

原本停止了自转静默在五十二区的头顶上的那个黑色的正八面体要塞忽然又发出了宛如爆炸声的声响,正对着徐向北他们的那两条相连在一起的垂直的棱线就像出血似的向外掉出大片大片的烟尘,同时棱线正在变得越来越粗,要塞内部的各种构造正一点一点的通过那条上下横贯要塞的整个身体并且还在扩大的缝隙中显现出来。下一刻其他的四条棱线也发生了类似的状况,要塞正在缓缓的裂成四个一模一样的子体。

新的攻击模式?徐向北想,不对,那怎么看都更像是在解体,难道下一刻它要使出最传统的招式——自爆?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最初那发塌缩炮的威力范围就将要塞本身包括在内了,背后操控要塞的那个人显然并不在意要塞自身的安危。

而这个时候新的变化接踵而来,原本那些自律兵器只是暂时停止了动作,依然悬浮在天上,可这个时候,随着要塞的解体,那些兵器也像是失去动力一般,这个时侯正像下雨一样稀里哗啦的往下掉落。

紧接着,陌生的少女的声音闯入了徐向北的脑海。

呃,这里是,呃……这里是风暴层守备部队总参谋长名下直属部队,呼叫瓦尔哈拉附近之我军单位,方才我部已经对失去控制之瓦尔哈拉主脑执行物理摧毁,为了彻底消灭主脑分布在各个部分的子机,我部不得不对要塞执行解体操作,请贵单位及所属之母舰允许我部登舰,重复……

“啊,看起来汝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了,”狼耳少女说话的时机如此之巧,让徐向北不由得怀疑她也听到了刚刚那通过第八粒子震动传来的话语,可惜的是少女脸上的笑容实在太完美,让徐向北完全无从分辨自己猜测的正误,“不如这样,咱带着咱的同僚闪人,咱的旅伴的走私船停在离这儿三十多公里的地方,咱几个自己飞着去就成了,接下来汝就可以专心处理那个要塞,收集战利品,如何,这个提议不错呗?在不赶快的话,那个大家伙就要掉彻底玩完了哦,战利品什么的就只能到无尽云海下面的大地上去找了呐!”

少女最后那句话语看似否定了徐向北方才的猜测,但是那稍显刻意的说法,实在是让徐向北忍不住继续怀疑她也收到了现在还在徐向北的脑海离不断重复的联络。

我说啊,你还在磨蹭什么啊,夏亚,这个时候辛西娅开口了,你早都决定好要放走对方了,不是么?现在这么耗着是为了什么?

这话倒是提醒了徐向北,于是徐向北深吸一口气,对眼前的狼耳少女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那么就请几位尽快退场吧。”

正好在这个时候,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意识离投影了一幅新的画面,画面上方才摧毁要塞塌缩炮的龙机神的“通常体”正从崩溃的要塞中脱出,数台刚才完全没有见过的自律兵器紧追在他身后,不断的发动着攻击。

“他竟然从要塞里活着出来了,咱还以为他会被那些陆战自律兵器给淹死呐。不过既然还活着,就拜托汝将他也算到咱可以带走的人的名单离呗!”狼耳少女抬着头,看着空中正在进行的战斗,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没等徐向北回答,她紧接着就补充道,“顺带一提,刚才趁机逃跑的那个黑白相间的家伙的母舰也在赶来这里的路上哦,汝有把握在另外两名新的幻翼和多名高位翔士投入战斗前解决咱么?”

徐向北微微耸了耸肩,他早就猜到“黑白魔炮使”离开定然是因为母舰就在附近,现在的状况,赶快结束战斗准备打扫战场跑路才是上策。

所以他在脑海里对辛德蕾拉说:“辛蒂,回复那家伙,就说,这里是战舰月光舟,本舰同意接收贵部队登舰,但请贵部停止对当前敌军之攻击,并同意接受我部指挥。,就这样。”

于是,五十二区的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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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6)

按照惯例,时间前推一小段,话说就在徐向北谋划着出奇制胜的同时,耐奥娜和阿尔萨斯也遇上了大麻烦。

原本他们就已经接近了要塞的核心控制室,少了那些自律兵器的阻拦之后,靠着一路上的路牌箭头的指示和耐奥娜的空识搜索,阿尔萨斯总算是来到核心控制室的大门前了。

只不过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早已被摧毁的大门。

核心控制室同时也是要塞的能量中枢,虽然出于防御的考量,为要塞提供能量的核心一个都不在这里。但是沟通分散在要塞各个大分区中的能量核心,汇聚要塞的全部能量管线,总管整个要塞的能量流动的中枢系统却安装在这里。一旦这里被摧毁或者攻克,要塞各个部分的依然可以独立运作,却失去了将能量调动到更需要的地方的能力,会大大降低要塞的战斗力。

和能量系统类似,要塞的人工智能也是分散安装在各个大区中,各区的区域控制室分别承担和本区域相关的运算和管理,而核心控制室中安装的则是负责协调各个区域下级智能系统运转,同时进行战术层面甚至战略层面的统筹规划的中央控制系统。

以上这些就是耐奥娜告诉阿尔萨斯的内容,作为天上军制造的最高级羽翼,耐奥娜对地上军的要塞构造了解得意外的透彻,毕竟在她诞生的时候天上军已经攻克了相当数量的地上军要塞。耐奥娜不知道的是,瓦尔哈拉地中央控制系统有个备份系统——也不能说是备份,瓦尔哈拉的中央控制系统有一半的逻辑单元也被分散到要塞的各个部分,所以即使核心控制室被攻占。瓦尔哈拉在指挥上依然是一个整体,至少各种自律兵器仍然能够以统一的步调来行动。

由于耐奥娜并没有相关的资料,进入核心控制室的时候阿尔萨斯和他的同伴并不知道要达到目的他们需要摧毁整个要塞。

幸运地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的任务已经被别人代劳了。

核心控制室就的墙壁和瓦尔哈拉的外表一样,由八个正三角形构成一个巨大的正八面体,八面体的腰部有着大概三米宽地环形笕桥,正方形的笕桥的对角线上建造着横跨整个核心控制室的十字形拱桥,将核心控制室切分成上下两部分。

下半部分是能量中枢,只要靠着笕桥的栏杆向下望去。就能看见如人的大脑内地神经元系统般纵横交错的回路,发光的透明管状物构成显微镜下的海绵般错综复杂的网络,星星点点地能量在条条管子中流动,看起来就像神经元正在传递神经信号一般。

而上半部分则是中央控制系统那集中堆放在一起地逻辑单元。整个核心控制室上半部分的墙壁都被划分成一个个大小一致的正三角形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都点着一团跳动着的火焰,看起来就像排布在墙壁上的无数盏长明灯——如果按照艾斯柯佳尼大多数区域地丧葬习俗。每一盏长明灯代表一位逝者地话,这核心控制室就是一座大得骇人的公墓。

但是耐奥娜知道,那些火焰必定是以某个奇数作为标准而分别串联在一起地,三、五或者九,串联在一起的一串子处理器构成一个逻辑单元,根据单元的大小分别负责逻辑推演中不同的阶段。而格子里跳动着的那些火焰,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这个巨大的空中堡垒的灵魂之火。

现在这些火焰正从构成核心控制室上半部分的四面正三角形墙壁的顶端向下渐渐熄灭。整个上半部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

造成这一切的人正伫立在十字形拱桥的交叉点上,那交叉点上竖着一个小型控制台,耐奥娜知道那个控制台上应该只有一个手型的空缺。为人类准备的输入端口应该在核心控制室上方的舰桥甲板。会在这里执行输入的人,要么是近似光魔工匠协会制造的魔使的改造人,要么根本就是光魔技术的造物。

那名少女,应该是属于后者吧。耐奥娜从她身上嗅到了和自己十分相近,又有着显著不同的气味。

而能够熄灭墙上那些第八粒子构成的“灵魂之火”,对要塞的主机执行物理摧毁(火焰熄灭并不是停机。举个例子就相当于拿块强磁铁在硬盘旁边过了一遍。进行所谓“物理格式化”BY作者),说明眼前这名少女拥有着强大到极点处理能力和很高的权限。

羽翼?阿尔萨斯问自己的搭档。

不。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她是专门为了“思考”而生的,虽然这样说有些不甘心,但是在技术上她比我们更高级,耐奥娜解释道,随即她发现阿尔萨斯完全不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于是她补充道,你应该知道唐成功复制出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核心和控制系统对雷欧纳德来说是个多么重大的进步吧?事实证明,对超大规模光魔系统的宏观操控和针对小型的光魔系统的精确控制在理论上是完全不通用的。

阿尔萨斯对耐奥娜的话语表示肯定。

这点其实很好理解,地球所在的那个宇宙中,宏观状况下的物理定律不适用于微观状况,慢速时的运动定律不适用于接近光速时的状况——从哲学上看,就是量变的积累最终导致了质变。在艾斯柯佳尼也是一样,当光魔系统的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小于这个临界值时的各种经验、方法就不适用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现代的光魔工匠们再也做不出类似瓦尔哈拉和迷锁这样规模的光魔系统,只能不断的在现有规模地系统的操控精度方面下功夫。这就是困扰所有光魔工匠的技术瓶颈。

身为无色雷欧纳德徽章的拥有者,阿尔萨斯虽然不是工匠,对这点却也了解得非常的清楚。

那个女孩就是专门为操作大规模光魔系统而设计的控制核心,能将这种核心造成一个人的样子,制造她的工匠可不简单

耐奥娜的话让阿尔萨斯忽然想到,这么说来,眼前地少女是没有战斗力的?

恩,但是她周围的那十二个自律兵器有。

就在阿尔萨斯和耐奥娜飞快的通过脑内链接交换情报的时候(时间真的很短,就和一般人“念头一闪”地时间近似)。原本护卫在少女身旁的十二台自律兵器就已经排出半球阵,将忽然闯进来的铠甲人和依然在执行物理摧毁的少女分隔开来。

就和之前遭遇的所有自律兵器一样,眼前的十二台自律兵器有着美丽地少女的外表。

有着明亮的金属光泽的银色长发和少女头顶上那对雪白的兔子耳朵显得非常合称,纤细精致地脸蛋让阿尔萨斯不由得再一次猜测地上军之所以赋予他们地自律兵器如此的外表是为了安抚军心。

少女们修长匀称的身体上套着黑色的军装,和其他自律兵器身上那些破破烂烂甚至干脆就完全灰化只剩下一点点碎布条的军装不同,这十二名少女身上的军装看起来就像新地一样。军装地纽扣和她们胸前那镀银的绶带一样闪亮,肩章和领徽上打着地蜡还光洁如新,使得没有半点金属作战用的软式徽记和礼服用的金属硬式徽记一样光彩照人。

看着包围自己的十二名少女,阿尔萨斯惊觉自己竟然是个制服控。

这个时候耐奥娜很少见的询问阿尔萨斯的意见:要撤退么?这些家伙的资料在我的数据库离完全没有,估计是尚未投入实战的试验机,或者干脆式那个女孩的制造者专门制造来保护她的。我认为她们很可能比刚刚遇到的所有机型都更加难缠。

阿尔萨斯犹豫了。按道理来说,在科里奥尼生死未卜的时候,拥有无色雷欧纳德徽章的自己就是光魔工匠协会在这里的代言人,古代遗留到现在的超大型光魔系统控制核心是无论如何都应该确保控制在自己手里的,但是面前的自律兵器们又确实看起来不是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自己能收拾的……

就在这个时候。布阵完成的兔耳少女们开始行动了。

少女们以整齐划一的动作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竖起拇指做手枪状。

闪光在少女们的指尖亮起的时候,阿尔萨斯赶忙闪向一边,随即从少女们的指尖射出的实体弹弹幕将阿尔萨斯背后的墙壁打成了比癞蛤蟆的表皮还要坑坑洼洼的存在,尽管如此阿尔萨斯的右肩依然被三发实体弹命中,耐奥娜形成的铠甲竟然被打出了一道裂痕,而阿尔萨斯的肩膀也被震得生痛。

小心。耐奥娜一边修复装甲上的裂痕。一边提醒自己的搭档,这帮家伙们的核心功率可不能小看。挨得多了我也受不了。持续躲避等到她们射光了弹药开始补充的时候再做打算吧!

耐奥娜刚提醒完。从兔耳少女们指尖射出的弹幕就停止了,阿尔萨斯凭着自己的战斗本能意识到,以自律兵器的功率断然无法一次过实体化过多的弹药,所以她们应该是真的没弹药了而不是为了诱使自己上当而故意停止射击。

阿尔萨斯猛然改变自己的飞行方向,就向着兔耳少女们的半球阵杀去。

忽然,冲刺中的阿尔萨斯发现挡在他进击路线上的那名兔耳少女的眼睛有些异样,几乎就在耐奥娜警告对方身上正发出高能量反应的同时,阿尔萨斯就已经凭借自己的战斗本能向下俯冲。

从那名少女眼中射出的红色光束几乎贴着阿尔萨斯的头盔扫过,短短一瞬间就将和光束接触的那一小片装甲加热成暗红色。

紧接着光束依次从其他少女眼中发射,以精准紧密的火力衔接逼得阿尔萨斯只能贴着核心控制室的墙壁不断的跑路,根本就没有机会向正伫立在核心控制室当中的那名少女发动突击,更别提掳走她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核心控制室的空间太小了,迟早要被逼进死角的,阿尔萨斯刚这样想,离他最近的一名兔耳少女忽然发力,急速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眨眼间就来到阿尔萨斯面前。

阿尔萨斯一个跃升,一头撞破上方的环形笕桥,而那名少女的头槌则在核心控制室的墙壁上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要知道那墙壁可是由异常厚实的装甲制成的啊!要是挨了那一下,就算耐奥娜变成的装甲毫发无伤,阿尔萨斯自己也肯定被震得七晕八素。

可下一刻,更让阿尔萨斯和耐奥娜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核心控制室的墙壁在这个时候开始解体,看起来就像是被方才那自律少女的头槌装散了似的。

夹着雪花的寒风从墙壁上裂开的口子里灌进来,并且随着口子越开越大而变得越发的凛冽,原本镶嵌在上部的墙壁当中的等边三角形格子一个个脱落,像雨点般落下,在下方能量管线组成的神经网络上摔得粉碎,而能量网络自身也在随着整个控制室的解体而逐渐崩溃,那一条条玻璃一样的管子现在就像塑料袋似的被拉长拉细,最终断裂的时候已经被扯成了根根细丝。

显然,要塞在解体。

就在墙壁基本完成了解体,整个核心控制室就只剩下一个框架的时候,一直闭着双眼的那名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将目光投向正在极力躲避护卫自己的十二台自律兵器有组织的攻击的阿尔萨斯,碧绿色的双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不过很快少女的目光就变成了遗憾,因为阿尔萨斯转身向着要塞外面逃去。

接着,飘着鹅毛大雪的天空第一次展现在少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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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7)

随着最后一个乐章的结束,尤歌朵拉的意识终于从恍惚中醒来,方才已经完全离她远去的一切又渐渐的回到了她的身边,雪花碰触肌肤那寒冷的触感,凛冽的风撕扯肌肤的感觉,这一切催促着尤歌朵拉,让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随即尤歌朵拉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原本悬浮在她头上的那张巨大的恐怖的脸早已分崩离析,原本布满天空的那些恐怖的自律兵器也全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石柱子”依然悬浮在尤歌朵拉的头顶,石柱的表面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反射着淡淡的微光。

而在尤歌朵拉面前的雪地上则伫立着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尤歌朵拉认出来其中一名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对黑色羽翼虽然多了许多发光的羽毛,但是尤歌朵拉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弄错,另外在那不长的旅途中认识的其他几位少女的身影也伫立在尤歌朵拉的恩人身边,而剩下的那些人影究竟是什么身份尤歌朵拉就不知道了。猜测那些人影身份的当儿,尤歌朵拉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伸展自己的空识的触须,开始搜索整个空域,寻找父亲的踪影——其实结果早就知道了吧,深深的悲伤随即涌上尤歌朵拉的心头。

正当温蒂妮的公主暗自伤神的当儿,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敬意的、虔诚的呼声:伟大的神临之女啊!紧接着重物插进雪地里的声音扑哧扑哧的连续响个不停,同时还伴随着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赞美声:伟大的神临之女啊!西格玛地宠儿!庇佑我族的圣巫大人啊……

尤歌朵拉回过头,看到的是自己身后那壮观的人海,躲藏在避难所内的温蒂妮妇女和小孩以及少量年轻地见习战士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那扇厚重的石门,无比虔诚的跪伏在尤歌朵拉的面前,方才那“扑哧扑哧”的声响正是他们地手臂埋入积雪时发出的。刚刚阻止尤歌朵拉走出石门的那两名见习战士就扑倒在距离尤歌朵拉最近的地方,他们的头低得那样低,以至于他们的鼻子都插进了雪地里。尤歌朵拉不知道,在今后的岁月中,这两个人成了她最忠诚地卫士。

接着七个光点穿过纷纷扬扬地大雪,很快扩大成百余米长的圆柱体,那正是尤歌朵拉非常熟悉的避难所吊舱。迷锁的轨道环上一共挂了十二个这样的吊舱,每一个吊舱都具备独立的循环系统和进行短程航行的能力,而每一个逃过方才的劫难的吊舱都意味着数千幸存者,方才它们一定是躲藏在五十二区周围地云层当中,静待状况的好转。

从着陆的吊舱中走下的温蒂妮们几乎立刻也加入了膜拜尤歌朵拉的行列。看起来温蒂妮一族新地精神领袖就这样诞生了。

尤歌朵拉茫然地望着跪拜在自己脚下的“臣民”,显得十分地不知所措。

“看起来温蒂妮们有了新的传说呐。”徐向北面前的狼耳少女很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她掏出一只新的苹果塞进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徐向北不由得感叹,和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的对手比起来,小心翼翼的保持戒备状态的己方光是气势就输了一大截。他稍微放松了握着镰刀的手,也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投向尤歌朵拉。以及匍匐在尤歌朵拉面前的温蒂妮们。

幸存的温蒂妮数量之多说实话大大超出了徐向北的想象。他不由得开始猜测,下面的人类居住区中,又会有多少人成功的幸存下来呢?

这个时候,从方才解体的要塞中脱出的那名使用天上军制羽翼的翔士终于和眼前的狼耳少女汇合,而方才还在和那翔士战斗的自律兵器们先是回到了要塞大部脱落后剩下的光杆核心支柱,接着就众星拱月般护卫着一名少女,直接向着月光舟飞去。那名少女坐在十二台自律兵器当中的一台的怀里,少女绿色的发辫和自律兵器那白色的耳朵以及银色的长发混在一起,在空中飞扬。给人的感觉确实有点奇特。

“看来也是时候道别了呐,”狼耳少女竟然已经吃完了新的苹果,她一边舔着指尖残留的苹果汁水,一边眯起眼睛盯着徐向北继续说道,“虽然搭乘汝的船的话。旅程应该会更有趣一些。那艘有翅膀的怪模怪样的船也更符合咱的审美,但可惜的是。咱已经有旅伴了呐。当然,如果汝肯诚心诚意的恳求咱,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那就免了,虽然你看起来身材还过得去,脸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可惜的是我的船上非人类的漂亮女孩已经够多了。”徐向北毫不示弱的回敬道,却换来少女狡黠的笑容,从少女眼中射出目光充满了小孩子看到新的玩具时那种兴致勃勃的感觉。

可随即少女就别过脸去,轻轻一拨弄自己的长发,非常潇洒的丢下一句:“那就这样呗,咱就带着这种遗憾,和带有同样遗憾的汝分别吧,反正,今后大概还有的是碰面的机会呐……”

对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少女,徐向北回应道:“正合我意,不过如果未来我们还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的话,我还是祈祷不要再碰见你为好。”

狼耳少女脖子稍微转动了一点,向着身后的徐向北路出半张侧脸,猩红色的瞳孔对上了徐向北的目光,紧接着她的嘴角微微上弯,问道:“这算是对咱的恭维么?”

徐向北很干脆的点点头。

“那咱就不客气的收下呗!”少女眯起眼睛绽放出笑容,看着她那半张笑靥,徐向北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你会有客气的时候么……

然后,再一次完全背向徐向北的少女对幸存的光魔工匠协会翔士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带上不能飞行的白发刺猬头少年和黑长发酷哥,随即一马当先的腾空而起,那名刚刚才从崩解的要塞中归来地翔士紧随其后,不一会这支已经大量减员的翔士编队就在她们俩的率领下消失在纷飞的大雪之中。

徐向北稍稍松了口气:终于完全结束了么。

“我们也回月光舟吧。”徐向北对自己身边的少女们说道。从雪地里起飞前他将目光转向依然被温蒂妮们围在中间顶礼膜拜地尤歌朵拉,默默的为这名温蒂妮的年轻领袖送上祝福。

明明之前还对用龙诞香毒死全区的温蒂妮毫不在意,夏亚你这样做只会表露出你的伪善哦。辛西娅就像往常一样直切核心,很开心地拿徐向北开刷。

并不是伪善,徐向北心想。至少在刚刚祝福她的时候,自己是真心的。

这一次辛西娅没有说话,而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则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就像真正的修女一般默默的祈祷。一行人回到月光舟上的时候,刚才从要塞中脱出地那名少女。以及很明显是在担当她地护卫的自律兵器们正等候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

像军队一般排成两列的自律兵器少女们时不时转开目光,偷偷的瞄一眼周围,丝毫不掩饰她们脸上的好奇,一对对兔耳朵在夹杂着雪花的风中左右摇摆着,让人不由得想要冲上去挨个揪一下。

那名绿发少女则像是指挥官似的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看到徐向北向甲板落下,就“啪”地一下冲徐向北敬了个礼。可是她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军人的严肃。可惜了那身漂亮的军装。

可能是因为没有口令的缘故,排成行地兔耳少女互相看了看,才犹犹豫豫地抬手向徐向北敬礼,动作比徐向北中学军训时看见的“学生兵”们还要乱七八糟,有一名还干脆弄错了手,成功地将她的左手和身边同伴的右手搅在了一起。

望着无缘无故开始骚动的队列,徐向北疑惑了——这帮人真的是兵器么?

大概是因为徐向北盯着那名弄错了手而引起骚动的那名兔儿少女的缘故,少女低下头,耳朵也耷拉了下来。这使得她看起来和其他与她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貌的少女们有着些微的不同。

不过徐向北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有着漂亮绿色长发的少女身上。

“为什么不进船舱?外面很冷的吧?”徐向北摆出一副首长问“同志们好”时的标准表情,关心的问道。

“呃……”绿发少女挠着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事实上,因为着舰之后完全没人来迎接。所以我们正处于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状态。”

徐向北明白了。这名少女多半还不知道月光舟成员极度稀少的状态,在一般人看来。这么大一条船只有这么点操作人员肯定是难以想象的事情。然后因为月光舟的舱门已经打开,完全可以通过空识进行比较详细的探查,这样看来,虽然很难以令人相信,但是眼前这名少女很可能没有空识——这未免太奇怪了。

奇怪归奇怪,徐向北神态自若的接过少女的话头,继续说道:“那么,进去吧,先在船上安顿下来……呃……”

“薇拉希拉。”徐向北的话刚一卡壳,绿发少女立刻就接上来,同时还附送坦诚的笑容。

“啊,那以后就叫你薇拉吧,现在的状况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敌人是走了,可我们手里还有很多善后的工作,所以恐怕我们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机会详谈了。”

徐向北说完看了薇拉希拉一眼,少女则点点头,一副的理解的样子,随后还建议道:“可以的话,我们在安顿好了之后,也来帮忙善后吧?”

徐向北考虑了下,同意了。

这事达成共识之后,徐向北走向设置在上甲板舱口旁边的传声筒,开始对船里下达命令,辛西娅则站在他身后听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道命令,时不时的斜下眼睛扫视新加入的少女们,辛德蕾拉则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这群少女身上,羽翼少女脸上温柔的表情似乎很快赢得了兔耳少女们的好感。十二双眼睛都好奇的盯着这名有着漂亮蓝紫色长发地女孩。

“那个……”薇拉希拉走近辛德蕾拉,话语却在刚出口的时候就断掉了——她猛的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少女的表情很是尴尬。

“辛德蕾拉。”蓝紫色头发地少女对绿发少女柔声道出自己的名字,“抱歉,人类往往用笑容表达善意。可是我的面部控制出了点问题,不能笑,就只能通过别的办法来表达,所以可能表达得不是太到位……”

薇拉希拉赶忙摇头,而她身后那些“兔子”们则用没有恶意的声音小声议论起来。“好可惜哦”之类地声音虽然音量不大,却很清晰的传入了辛德蕾拉的耳畔。

“喂!你们给我闭嘴!”薇拉希拉皱起眉头,小声的呵斥自己的部下。

而辛德蕾拉的此时的表情不论谁看了,都一定会认为那充满了不亚于笑容地和善和温柔吧。

辛德蕾拉和薇拉希拉以及兔耳娘们互动地同时,徐向北在正在给梅加耶拉下令:“刚刚看到老弗丁发射的信号了吧,恩,很好。我们要降落。引导交给地面的上的老弗丁。”

费舍尔商行周围的火都扑灭得差不多了,商行的建筑本身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实际上,由于迷锁大幅度削弱了塌缩炮的威力,加上光辐射和冲击波都是从岛的底部袭来,五十二区地人类聚居区受到的损坏比预想的要低得多,反倒是杰西恩雅和黑白魔炮使间的战斗造成的破坏要更大一些。大雨和随后地低温,以及各个商行牵头组织自救行动使得幸存地浮游岛上的大火基本都已经熄灭,就算在天上都能清楚地看到劫后余生的人们正奔忙在满是灰烬的街道上。

这样正好。月光舟需要补给,而对依然悬浮在空中的要塞核心柱的搜索也需要人力,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在对方的后续部队赶到之前完成。

梅加耶拉的应答传来没多久,月光舟的船体就开始微微倾斜,预示着航向的改变。接着徐向北继续对着传声筒说道:“恩莱科老爷子。刚刚着舰的十三名少女的住所麻烦你安排下,顺便给她们提供点水和食物。”

恩莱科回答“知道了”的同时。莉诺卡从天而降,解除同契之后,有一名绿发少女出现在徐向北面前,只不过这名少女的头发颜色要比薇拉希拉更鲜艳一些,瞳孔也是和薇拉希拉迥然不同的金色。

“啊,哥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茜茜……”

随着莉诺卡的介绍,名为茜茜的少女对徐向北微微颔首,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连初次见面的寒暄都没有,就若无其事的从徐向北和辛西娅之间穿过,跳进了舱门里。

这似乎让莉诺卡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对刚同契的搭档多说些什么,只是紧跟在少女身后,跳进了船舱里。

不过她们两人让徐向北想起别的事情来,他再一次将嘴巴贴近传声筒。

“啊,另外,还有一条信息是给因为种种原因现时恰巧在本舰上的羽翼小姐们的,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害怕你们昏迷的时候自治会公所被战斗波及从而导致不必要的遗憾,本舰着陆之后,各位小姐可以自行选择出路,是回到一片焦土的五十二区自谋出路,还是跟随本舰前往其他地方,抑或者加入本舰成为本舰的成员,悉听尊便。因此请诸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到本舰着陆。”

辛西娅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少女对自己的搭档的小算盘了解得一清二楚。大规模的破坏之后,按照人类世界的惯例,等待五十二区的是势力和利益的重新分配,相当长的时间内五十二区将是一个充斥着野心家和投机者的动荡不安的地方,而这些羽翼既然会同意她们的翔士加入自治会的警备队,说明她们多半也和自己的搭档一样,厌倦了动荡而“刺激”的生活,月光舟的船舱对她们的诱惑力绝对不会太小。

下达完这一连串的命令,徐向北才转过身,对依然等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们挥挥手,然后就转身进入了月光舟的船舱。

进入舰内通道后,恩莱科早就等在那里了,老管家引导着新加入的十三名少女,向战舰深处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希达从通道的另一边出现了,看样子她刚从后部观察室里出来。

少女迈着端庄的,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着徐向北走来,一双眼睛用陌生的严肃的目光注视着徐向北,一种混合着知性和未知的魄力的氛围包围着少女的身体,从徐向北头顶尚未关闭的舱口中灌入的狂风掀起少女的裙角,挂在她后脑的那对细长的麻花辫在风中轻轻舞动着。

经过徐向北身边的时候,希达忽然开口了,声音飘渺:“我在图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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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8)

徐向北再一次腾出时间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月光舟的舷窗外,数小时前还是一片殷红的火海的五十二区这回又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大雪就像是想要将一切伤痕都掩埋起来似的分外卖力的下着,丝毫不理会劫后余生的人们心中的凄凉。

不过大雪也好、心中的悲戚也好,都阻挡不了五十二区的人们迈向今后的生活的脚步。几乎就在徐向北组织起搜索队的同时,许许多多的人们也乘上各自的羽翼,飞向天上那巨大要塞残存的核心柱,那情景让徐向北直想起盘旋在战场之上的食腐鸟。最后徐向北不得不动用武力,才保证了自己“摸尸体”的优先权——其实这些人都很清楚此时那艘大鸟上的公爵大人是最高武力拥有者,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更加佩服他们的勇气,就算是为生活所迫也很让人敬佩。

薇拉希拉作为军用大型光魔系统操控AI也在搜刮行动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她和莉诺卡两人指挥着老弗丁提供的人员相当有效率的将要塞核心柱内部比较关键的光魔技术部件拆下来,塞进了月光舟的肚皮,可惜的是这一次的战利品里并没有月光舟急需的舰载武器,也没找到类似龙机神的全封闭式球形屏障(就是缩小版的迷锁)的东西,毕竟核心柱里剩下的多半是控制系统和能量中枢啥的。

另外让徐向北赶到沮丧地是。薇拉希拉和她的护卫们也好,在要塞核心柱内部搜刮来的陆战自律兵器也好,她们的记忆里对上次大战的记忆都非常的零散——薇拉希拉干脆完全没有,据说是因为她的制造者在决定让她休眠的时候就执行了七级删除标准——比这个标准更高地八级和九级标准分别代表着“将包括人格文件在内的底层程序彻底格式化”和“对硬件执行物理摧毁”,那些兔耳少女们则只记得自己测试启动时的情况,和辛西娅类似;陆战兵器们则可能是因为运转的时间太久了,就像千鸟那样在自我更新地时候弄丢了,简单来说就是“老糊涂”了。

搞了半天三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真相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徐向北甚至有些后悔放走了那个天上军制造的高位羽翼。

做人不能太贪心,徐向北安慰自己,这一回月光舟已经赚翻了。

卖龙诞香赚到的那只装满钻石的小箱子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徐向北卧室的桌子上,显然它将和徐向北原先地积蓄一道成为月光舟未来地冒险旅程的有力后盾。原本属于人类自治会的七名羽翼少女中。算上已经和莉诺卡同契的茜茜,一共有五人决定留在月光舟上,当一名普通的女仆,剩下的两人中也有一人要求随月光舟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算上薇拉希拉和那一打兔耳兵器少女,月光舟的船舱利用率总算是提高了一点,这样也可以让整天盘算着将更多的甲板改造成货仓地莉诺卡罢手了。如果那名交由地面上的老弗丁看管的邪道羽翼少女和她的大块头搭档没有趁乱逃走的话。那就完美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徐向北再一次对自己说,这次是告诫地语调。

“还真是丰富多变地表情呢。”徐向北的行为毫无例外地引来了辛西娅的调侃,少女正肩并肩和徐向北走在月光舟的通道里,通道的前方正是月光舟图书室的舱门。

“我在图书室”,希达确实是那么说的,如此明确的信号徐向北怎么会听不出来,尼特族的大司书显然掌握了些什么,至于她什么时候掌握的,如何掌握的。那也是徐向北待会儿要搞清楚的问题,之所以带上辛西娅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布里多瓦上流社会中生活如此长时间的辛西娅在察言观色方面肯定是比他徐向北这种整天窝在家里的家里蹲要强大得多。

胡思乱想的当儿,图书室的门就在眼前了,徐向北稍稍停下脚步,深呼吸。随即推门而

费舍尔商行里一片忙碌。从周围的废墟里救治出来的伤者几乎躺满了商行经营的酒馆和旅店,商行的雇员们恨不得将能见到的所有布匹都拿来撕了做绷带。由于消毒药水缺乏,老弗丁让人把存货中的光魔技术原料给搬了出来——这些原料里有不少具备杀菌效果的东西,只不过用在人身上往往会因为效果太强而疼痛难忍,于是整个商行的大楼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哀号。

相比之下,月光舟附近反而渐渐变得清闲起来,一来是因为补给品的装载基本完成了,二来就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想靠近给费舍尔商行附近的人类居住区刻下触目惊心的伤痕的罪魁祸首,也没有人有那个胆量。

一下子就由无所事事的闲人变为众人畏惧的对象,这种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扮猪吃老虎桥段却丝毫不能让杰西恩雅感到些许的愉悦,刚刚经历了激战的少女正靠着月光舟腹部舱口的边缘,双手将自己的巨剑抱在怀里,一副很无聊的模样闭目养神。

忽然,杰西恩雅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睁开眼睛回过头。

“果然来了么。”黑发少女亮出落拓的笑容,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货仓甲板上的金发少女说道,话语里充满了未卜先知的味道,少女终于从因为被她靠的时间太久而带上了不低的温度的舱壁,站直了身体,同时以反手将巨剑扛到肩膀上,继续对面前的少女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也在这船上,所以才尽可能的避免和你碰面,不过,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地。”

杰西恩雅顿了顿。看莉斯没有说话的意思,才竖起大拇指往身后的卸货广场的石板地面一指:“到开阔地去,没意见吧?”

一推开图书室的门,长相端庄的少女正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几乎所有的中,情节都是这样发展地,所以徐向北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也会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可实际情况却让他大跌眼镜。希达依然是平常那副随意的坐姿,徐向北推门的时候她正把一张小纸片塞进自己地嘴里。舱门打开的声音让她抬眼睛看着门口,却没能对她吃书的动作起到半点阻碍,将一整片写满字的纸吞进肚子里之后,司书少女那纤细的手指再一次伸向了膝盖上摊开的书本。

明明都特意换上正是的司书服了。好歹也拿出点和那华丽地衣服相应地架子来吧?

徐向北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辛西娅则顺手带上门,随即伫立在徐向北身后,双手交叠在身前,完全是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很慢呢,夏亚!对于知性美少女的邀请要更积极一点的回应啦!”希达皱起眉头,有些孩子气的鼓起了腮帮子。虽然孩子气。可是徐向北在脑海里一对比,就觉得还是现在这幅没头没脑的脱线表情更适合她,原因不明。

不过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徐向北直切主题,开始提问:“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测试我的反映速度顺带抱怨地吧?”

希达将鼓起的腮帮子缩回原来的样子,简直就像有个专门负责切换的开关似的,她地表情就在那一瞬间充满了知性,成熟得方才那孩子气地笑容就像是幻影一般:“确实,我想现在的我应该掌握了相当多夏亚你感兴趣地东西。我觉得还是全数告诉你为好。”

“现在的我?”徐向北立刻从希达的话语中抓出一个细节,这完全是他在玩逆转裁判的时候练就功夫,能够迅速抓到某些可能隐藏着关键信息的细节。

“是的,现在的我,准确的说。是现在的我的表面意识。具体请听我一一道来。”希达顿了顿,大概是在斟酌之后的词句吧。过了一小会儿她才继续说,“让我们首先从倾听者说起吧。莉诺卡大概已经跟夏亚你解释过了,这个世界充满了第八粒子,光魔技术就是通过调用第八粒子来完成自己的目的,甚至创造出能幻化成兵器的少女。光魔工匠通过他们掌握的定律和经验,以及遵循这些定律和经验运转的机器来达成这一点。

“同时,这个世界上能够通过第八粒子做到一些神奇的事情的人,还有幻翼翔士,夏亚你肯定知道,这些翔士往往能做出一些武器光靠自身的回路无法做到的事情,这就是翔士的精神通过武器的回路与周围的第八粒子发生共鸣后的产物,这就是艾斯柯佳妮世界一般人认知里仅有的两种能够利用第八粒子的人。

“可是实际上,还有第三种人能够利用第八粒子,这种人本身就能够感受到第八粒子的存在,不需要假借外力就能和第八粒子发生共鸣,从而完成许多许多的事情,这种人严格来说就相当于终极进化之后的幻翼翔士,放到里,就是近似魔法师的存在,躲藏在艾斯柯佳妮世界的普通人的认知之外的大型组织一般将这种人称为倾听者,”希达看着有话要说的辛西娅,不等辛西娅的话出口,就把它堵了回去,“我知道,瓦利艾尔的情报机关对倾听者一无所知,可是这只能说明,瓦利艾尔家的势力还不够庞大。”

心有不甘的辛西娅咬了咬牙,却没多说什么。

希达冲辛西娅笑了笑,继续自己的诉说:“倾听者这个词本身的意义是倾听世界万物的声音,意指我们能够听到第八粒子,和第八粒子互动。而倾听者不为常人所知的理由有二,其一是因为倾听者的血统实在太少,在古语中倾听者这个词的寓意和现代稍有不同,古语里它有倾听神的低语,承受神之祝福的意思,导致这点的多半是倾听者血统的罕见。

“其二,倾听者们往往有别的伪装,比如尼特族的倾听者就伪装成所谓听林师,并且对外宣称只要经过训练,谁都能担当这个职务,可实际上,那些没有倾听者血统之人能够掌握树木的状况,多半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大量关于树木的知识,并不是通过倾听做到的,尼特族全族都在为自古流传下来的几百倾听者血脉做着掩护。

“几百血脉,听起来似乎并不算少啊?”徐向北插嘴道,“如果算上尼特族的人口密度,这个数量也不是特别罕见啊?”

“咋一看确实如此,”希达点点头,“但是夏亚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吧,倾听者之间也充满了差异,大多数倾听者的能力仅仅是可以直接感觉道第八粒子,并且做一些比戏法强那么一点的事情,所以真正具备能引起隐藏在世界背后的大型组织的兴趣的倾听者谱系是很少见的,而这里面能力最强的七个谱系甚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七个谱系中有四个以颜色命名的谱系基本对应第八粒子形成的原石的种类,深红之伊弗里特对应光魔工匠们经常拿来制作光束兵器和对于光魔技术非常重要的粒子炉的火源石,群青(接近深蓝的一种颜色)之夏奥鲁恩对应月光舟上也有应用的水源石,空澄(晴朗的秋日天空的颜色,也就是天蓝色)之西露芙对应制作战舰核心的风石。

“唯一没有对应原石,却也依然以颜色命名的是暮霭之阿修莱特从能力来看应该是和土有关。除了以上四谱系,还有能够倾听人的心声的维利乌斯,负责倾听过去的声音的拉普达——也就是我们,以及……”说到这里希达再一次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伤和怜悯,“以及被古人认为是倾听者当中,唯一没有受到神的祝福的谱系,遥望未来的扎肯多斯。”

“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就是扎肯多斯最后一代血统继承者的故事,是漫长历史长河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剪影。在这之前,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说着希达抬起头,严肃而专注的看着徐向北的脸,一字一顿的问道:“夏亚,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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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39)

月光舟的图书室里的谈话进行的同时,杰西恩雅和莉斯从月光舟的笕桥下到费舍尔商行的卸货广场上,两名少女拉开十余米的距离相对而立。

尽管费舍尔商行的人们忙碌依旧,但是在卸货广场上相对而立的两名少女依然吸引了相当多的注意力。不过就好像两名少女身边环绕着某种气场似的,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远离两人,在两位少女身边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杰西恩雅将手里的端雅剑往身边的地板上一插,随手冲远处一名正看着这边的年轻学徒工一指,大声吩咐道:“喂,你,去库存区弄两把一模一样的刀剑来,要拿经过光魔技术强化的普通刀剑,明白吗?”

看着屁颠屁颠的跑远了的学徒工,杰西恩雅砸吧砸吧嘴,收回伸出去的手开始开始翻找自己的大衣的口袋,拿出那个装冰棍的铁盒子,一边打开盒盖拿出冰棍,一边将目光投向默不作声的站在自己对面的莉斯,解释道:“这附近怕是再也经不起倒腾了,我们两个用手边的家伙开打的话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何况刚刚你也看到了吧,和十多年前不同,我的势力和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一个档次了,你应该也清楚用羽翼开打你没有胜算的吧?”

莉斯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的点点头,倒是她那把“不贫嘴就会死”的搭档放声大笑起来:“哇哈哈。搭档你竟然承认了!这对于不坦率地你来说实在是非常难得啊!是下雪地缘故么?这种天气还穿那种满是孔的蕾丝洋装。也难怪你会被冻得脑抽筋呐!哇哈哈哈哈……哦啊……咕唧……”

莉斯一甩手,把千鸟的宝贝刀鞘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孤零零的躺在一堆碎石当中,丝毫不理会千鸟那悲痛欲绝的呼喊。紧接着她照着杰西恩雅地样子把“光溜溜”的千鸟也插进脚边的地板,左手叉腰,右手贴着身体垂下。那站姿酷似地球上一种叫时装表演的东西里的模特们,可惜的是莉斯的身材还没有模特们地一半“分量”,那件华丽地女仆装也因为战斗而变得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金发少女以锐利的目光回应正在从容的舔着冰棒的对手。

“说起来,有点怀念呐,那个雨夜。特别是初看到和那个时候没什么两样的你的那个瞬间,差点让我以为时光又倒流回那个时候,”杰西恩雅以和她那硬朗的表情完全不相符和和缓语调说着。目光似乎穿越了遥远的时空。看到了那个还穿着带锯齿纹地浅葱色洋装的自己,于是话语中不自觉的透出些许沧桑感。

莉斯抿着嘴唇不说话,某种凝重的气息在两人之间。

不过千鸟这把极品刀立刻就把这气息给破坏得一干二净,它一边发出充满个人风格的狂放笑声,一边接过杰西恩雅地话头,对莉斯说道:“是啊是啊!黑发大姐我可是深有同感啊!我地搭档她就是不长个也不长胸部啊!就连万能的时间之神对此也无能为力啊!啊哈哈哈哈!”

莉斯飞起一脚踹到千鸟地刀身上,于是这把经历了数千年的时间已经“修炼成精”的妖刀飞出老远,恰好插进方才被莉斯丢出的刀鞘附近的地面。

千鸟的遭遇让杰西恩雅脚边的端雅剑发出一系列蜂鸣,听起来就像在大笑一样。如果端雅剑有独立说话的能力,现在两名少女的耳朵里多半充斥着幸灾乐祸的话语吧。

“吵死了。”杰西恩雅嘀咕了一句,也飞起一脚将端雅剑踹去跟千鸟作伴了,很快两把剑“聚首”的方向就传来了不知悔改的千鸟“哇哈哈”的笑声。

杰西恩雅把冰棍叼在嘴里,空出右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含着东西的缘故她的话语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看起来。咱俩都深受自己搭档的困扰呢。”

莉斯点点头。

这个时候学徒工抱着一堆刀剑,小跑着向两名少女所在的地方跑来。

“那么。”杰西恩雅一口将冰棍上剩下的冰块统统咬掉,随手将棒子往身边一丢,从学徒工怀里那堆东西里随手抽出一把挥了挥,就将目光转向莉斯,淡然道,“让我们开始吧,为过去的因缘做个了断。”

月光舟图书室。

徐向北因为希达毫无预兆的提出的问题而愣住了,就算他徐向北在谈判方面已经有了不少的经验,这个问题也实在太超出他的预料了,不是没想过希达会看穿这点,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会忽然扯到这上面来。徐向北一下子没反映过来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五十二区发生的事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联系。

徐向北正要开口询问,希达再一次变换了话题。

司书少女“啪”的一声将膝盖上那本厚重的大书合在一起,随即将书放到她和徐向北之间的桌子上,用手指着书的封面道:“这是史蒂芬.霍金的书,他在书中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假设,那就是,在生活在四维空间中的生物看来,我们觉得飘渺不可见的时间很可能是一条可见的,固定的线或者某种其他的东西,所以我们生活的这个只有三个可见的维度的宇宙的未来没准是早已被决定好的。”

宿命论的另一种说法么,徐向北心想,这种说法对来自地球的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时间的单一性早就被那些科幻泰斗们当做科幻的题材写了又写,最著名的就是海因莱茵的《你们这些回魂尸》,因此作为正统硬科幻迷徐向北理解希达说地话语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徐向北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确认徐向北听懂了之后。希达继续说道:“因此,如果一个人因为某种缘由——比如说她和第八粒子间地某种特殊的联系——而具备了窥视这已经被决定好的未来的能力,那会怎么样呢?特别是在这种能力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并且只能看见零星孤立的画面,却完全无法了解前因后果地情况下?不论如何,对于最终成为地上军风暴层防御部队的参谋长的扎肯多斯最后一代传人来说。这是宛如诅咒一般能力,这能力带给她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与悲伤。自己改变未来的努力却是未来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之一,最终使得自己变成了兵士们口中地灾星,说出自己看见地东西最终都会被当成恶毒的诅咒、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可不说出来的话,却又会因为眼睁睁的看着部下送死而饱受内心的煎熬。

“相似的状况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终于她决定封闭自己。不再吐露关于未来的一星半点。甚至强制自己不去解读看到地那些画面,就这样,她挨到了战争的最后关头。早已预见了战败的她本想就这样陪伴着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人平安度过剩下的时光,可是事情总是不随人愿,艾斯柯佳妮如果有神地话,它一定是个喜欢玩弄人地坏家伙吧”

希达面容中的悲伤甚至传染到了徐向北这边,本来就容易沉入故事中地徐向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种种疑问,专注的聆听着。

“那一天晚上,她头一次看到了一段连续的片段。片段有着明晰的逻辑线索,那应该是扎肯多斯一族历史上唯一一次确切的看到未来的真正的完整的模样,因此身为扎肯多斯末裔的这名少女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忽然觉得,这是有人在冥冥中暗示自己。要自己做些什么。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什么都不做未来也会自然而然的变成那个样子。可这一次她所预见的未来实在是太过遥远,之前自己的能力最多只能看见几年后的未来,谁能保证这一次不会出错呢?谁又能保证在积累了数千年的细微变化之后,已经被预见的未来会不会改变模样呢?

“少女犹豫着,可同时她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来自三千年后的零散画面,大部分都像以往那样无法解读其意义,可是这更加剧了少女内心的动摇——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诱惑自己一样。最后少女妥协了,她安慰自己说,这一定也是在未来之神的记事本里被定好的事项吧,身为凡人的自己理所当然的无法和它的神力相对抗。于是少女决定,这一次,自己要顺应未来的召唤,而不是对抗它。她决定将对于地上军的风暴层防线来说至关重要的新型机动要塞瓦尔哈拉藏起来,保存到数千年后,以便要塞能迎接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没错,少女看到的那个片段,揭示了对于艾斯柯佳妮的命运的转折至关重要的那个人的来历。”希达顿了顿,再一次用力拍了拍面前桌子上的大书的封面,“史蒂芬在这本书里还提到一个猜想,就好像二维空间中会有无数条直线,三维空间中可以容纳无数的平面一样,宇宙本身很可能不是单一的,这些多元宇宙就存在于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并且很可能和我们的宇宙拥有交点或者公共线。所以对于我们这个三维宇宙来说,在看不见的第四维度上也必然和其他的宇宙有着无数的相交点,这些交点大部分我们无法感知,也不会对我们的宇宙产生影响,但是,如果其中有个那么一两个例外呢?对于无限小的几率与无限大的基数相乘是否能够产生一个罕见的

“事实上,这个一出现了,而且它的空间坐标刚好出现在休眠了三千年的瓦尔哈拉的能量中枢附近,微小的时空波澜却惊醒了沉睡中的瓦尔哈拉,突然开始运作的各个能量核心向中枢系统注入了大量的能量,原本时空之流里那朵细小的涟漪立刻扩展成了巨大的时空乱流,它将我们这个宇宙中的某个物体送到了另一个宇宙,随即又将接触了那个物体而被卷入时空乱流的人送了回来,而这个人对于未来至关重要。”第三次说完“至关重要”这个词之后,希达很认真的盯着徐向北的双眼,稍微酝酿了一下才一字一顿的继续,“这个人正是你,夏亚。”

“等一下,我对艾斯柯佳妮的未来很重要,是这个意思吧?为什么?”徐向北大惑不解,他觉得自己似乎暂时还没这种宏图大志啊,“就因为我是穿越者?”

希达摇了摇头:“不是穿越者对未来至关重要,而是对未来很重要的那个人恰好是个穿越者。从瓦尔哈拉产生的乱流开出的时空通道刚好将远在数万公里外的辛德蕾拉的辅助单元吸入其中是巧合,碰到这个单元的东西的你恰好和辛德蕾拉有着某种共性也是巧合,历史着东西就是这样,宏观上看它的走向是必然的,可是具体到微观上,它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完全是一连串巧合集结而成的。”

徐向北还想说什么,辛西娅忽然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之上,少女的思维顺着精神链接传来:这样不好么,未来的VIP

看来辛西娅确实从徐向北的记忆里学了点东西。徐向北叹了口气,确实,再纠缠也没意义,而且拯救世界什么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正是穿越者的本职么。

由于面前的希达一副“你提问吧”的样子,徐向北稍微整理了下思绪,提出了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关于过去的种种,我基本都清楚了,现在我感兴趣的是:刚刚希达你也说过吧,现在的你是知道这些的,你还解释这个你指的是你的表层意识,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又是如何如此详细的得知以上这些经过的?”

希达路出温婉的笑容。

“所谓读书啊,不单单是读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加上自己的思考和想象,我认为能够从纸面上的信息出发,将书籍的作者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的正体挖掘出来,才是读书的乐趣之所在呢。所以作为酷爱世界上所有书籍的大司书,我最擅长的就是根据少量关键信息想象事情的全貌,刚刚那些就是我根据事实想象的结果呢!”忽然希达笑着把话锋一转,说出了和上一刻才从自己嘴里吐出的话语自相矛盾的内容,让徐向北一下子又变得摸不着头脑了。

她说:“不过,换一个角度,其实以上那些东西,全部都是来自我的想象呢。或者说,这些就是拉普达一脉所背负的诅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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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40)

“我们拉普达一脉,与其说是倾听历史,倒不如说我们本身就是历史的记录者。”希达的声音平缓并且带有某种超脱凡俗的、非人类的气质,那声音使得徐向北眼中的少女的魅力忽然间增加了数倍。司书少女消瘦的脸庞在图书室的烛光中显得异常的清秀,白色额头上面有黑亮的刘海披垂,还有像猫尾巴般的两根长发辫,以及慧颉澄澈的双眸,所有着一切在她那曼妙的嗓音中披上了一层薄纱。那嗓音还在继续诉说。

“如果把标准放宽一些,甚至可以说我们.本.身.就.是.历史。”

尽管从希达口中吐露的话语的内容异常的惊人,但不论是徐向北还是辛西娅都不动声色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这两人早已猜到希达背后隐藏着这种等级的秘密了。

不过司书少女似乎并不急着解释,而是非常自然的扯起了看似不相关的话题:“辛西娅不是人类,所以大概不知道,但是夏亚你应该清楚的吧,人类的大脑有一个独特的功能,那就是联想。有时候仅仅是一个词,一点点信息,就能够让人想起许许多多的其他信息,甚至是完全不具备逻辑关联的东西。”

徐向北当然知道这回事,他是学心理学的嘛,他选修的科目里就有和“心理学在教育方面的应用”相关的科目,里面就有专门讲解“联想记忆法”的课时,现代心理学的各种流派对联想的这种心理现象也做出过不少解释,因为本身对这些感兴趣,大部分解说徐向北都能够背出来。

所以他迎着希达询问的目光点点头,少女才继续说道:“尝试解释这种现象的人很多,可对于我们拉普达来说。所谓联想来自于第八粒子留在我们生命中地刻印,我们一脉将前世所看、所听、所想一代代传承,从我们一族诞生以来所有被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信息,那些历史的碎片,都被刻印在我身体——不对,应该是精神,或者是灵魂。反正就是留在了我的生命中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本身就是活着的历史。

“不过这些刻印在我生命中地历史碎片就和人类的记忆一样。很多时候人们会发现,那些他们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以至于他们自己都认定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事情,却在某个契机触动的联想的作用下轻而易举的回到了自己地脑海里。历史也是一样,平时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是回想不起来属于那遥远的过去的一星半点。但是只要产生正确的联想,我们就可以准确无误的回想起某段已经被记录到我们生命中的信息。

“为了高效的利用我们地这种特殊能力,拉普达地祖先编制了一套建立联想的办法,通过这套办法,任何人都可以在为某段信息建立联想,然后他们只要将这段信息让我们看到,不管多少年后。只要再将设定好的联想启动信息放到拉普达的传承者面前。被记录的那段信息就会完整的再现出来——即使我们对启动信息一无所知。”

这就和地球的计算机加密算法类似嘛,根据特定的算法加密信息,之后只要提供密钥,就能获得信息的全文。徐向北以自己地方式理解了希达的话。

这一次少女没有停下来确认徐向北是否听懂,紧接着说道:“这种编制方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建立联想的过程只和建立者本身有关,所以启动联想的信息也根据建立者的不同而各具特色,就算是负责记录地我们都无法从被记录地内容推断出启动信息,更无法改变启动信息内容或者增加新的启动信息。也就是说,每一段信息地启动信息都是唯一的,至今我们都不知道祖先是如何做到这点的。托了这个的福,我们记录的信息具有绝对的保密性,而启动信息往往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另外。由于是联想。即使启动信息在漫长的时光中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我们往往也能准确的识别。比如语言读音的变化啊,遗迹中因为年代久远而被侵蚀了的字迹啊,只要它还能代表联想建立者的意志,就能正确的引发联想。

“与这个优点相对的就是,建立联想的工作,只能由和第八粒子有着强大沟通能力的人来完成,也就是说,能够运用祖先建立的这套体系的,也就只有我们一族和其他的强大的倾听者谱系。因此拉普达的继承者终其一生都在编制启动信息,为那些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重要的事情建立联想,以便后人能够查看,这才是所谓历史的倾听者的真面目,我们只不过是负责记录历史的机器罢了。”

希达的长篇大论说完之后,徐向北简单明了的总结道:“也就是说,如果某个强大倾听者想要安全完整的将某个秘密流传给后世,只要将他要保存的信息丢给你们,并且根据特定的方法建立联想,再把能引起联想的那些精简过的信息通过某些方法流传下去,只要被你们一脉的传承者获得,就能够将保存起来的信息完全复原,对吧?”

“没错,”希达点点头,“然后,夏亚你现在多半已经猜到了,西格玛和声的某些小节就隐藏着启动联想的信息,那是制作了薇拉希拉的那位倾听者,预见了未来的那位倾听者留给后世的说明,在这个说明的基础上,再加上我的想象,就生成了刚刚告诉你的种种。”

徐向北挠了挠下巴,随即提出一个问题:“虽然我想多半会得到否定的结果,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一下,你说过拉普达一脉都会将自己一生中经历过的大事件建立联想以备后代查询吧?那么,难道尼特族大图书馆中就隐藏着能够引发天地战争甚至天地战争之前的记录的信息?”

“很遗憾,”希达摇了摇头,“大图书馆里的信息追溯到天地战争前大约四百年的时候就戛然而止,我们一脉寻找了数千年,都没能找到那之前地启动信息。”

徐向北则路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不管将历史抹掉那人是谁,他干得可真够彻底的。不过这消息同时也意味着,今后如果能找到幸存下来的某些信息,那么就能够通过希达得知历史的一些片段了——这样一想这个结果其实也不坏,至少比之前没头没脑的乱撞要好多了。

想到这里徐向北也释然了,他提出了最后一个似乎比较无关紧要的问题:“刚刚希达你说,你地这能力是诅咒。何出此言啊?”

“是寿命。”希达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就像光魔工匠往往皮肤很好一样,和第八粒子沟通能力空前强大的倾听者只要不受到比较重的创伤,往往终其一生都不会生病,寿命也非常的长,只有我们拉普达是例外。因为我们记录事情是无差别的。哪怕是发呆地时候看到天上云的变化都会详细的记录下来,只不过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没有建立联想,所以无法被再现出来。但是不能再现不代表它不存在。

“而无差别的记录历史的能力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我们每一代传承者地生命都会因为记录地内容的增多而减少,前代生活了多长时间,下一代的生命就会减少对应的年限,也正因为这样。拉普达的传承者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我们必须在这有限的年限里记录历史,生育下一代,然后教导他们建立联想的方法。长此以往,总有一天拉普达的传承者的生命会变得无限短,那一天也是我族消失在历史之中地一天

“我们的祖先早已预见了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他相信,在那之前人类一定会发明别的准确、长久的记录历史地方法,祖先认为将重要地历史传承到那一刻,就是拉普达的使命。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正是我们背负地诅咒吧。”

徐向北有些悲哀的看着希达的笑容,最后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样啊。”

徐向北在心里对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使命的拉普达一族送上了敬意,并且悄悄的说,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至少在地球。人类已经做到这点了。

徐向北想了想,发现暂时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于是他准备为这次谈话收尾。

可这个时候希达猛的弯起右手的食指,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啊……我真是的,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希达吐了吐舌头,又恢复成往常那副脱线的模样,她就用这幅看起来很不郑重的模样说出了对今后月光舟的旅程非常关键的信息,“在西格玛和声中啊,那位预见未来的倾听者还留下了一条给夏亚你的信息,信息的内容是——

“黄昏”

多菲雷亚忽然发现自己非常的闲,又不想在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只在一边看着,于是她找到梅加耶拉,要了份清点货仓内存活的活儿来干。

她带着货物清单刚刚下到月光舟底部的货仓里,就被怪异的响动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多菲雷亚好奇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意外的发现那竟然是从货仓后部向地面敞开的大门外面传来的,而且这个时候多菲雷亚已经分辨出来了,那是她相当熟悉的刀剑相交的声音。

于是多菲雷亚小跑几步,站到舱门外的跳板上,向下面费舍尔商行的卸货广场望去,结果她被她看到的情景惊呆了。最初的讶异过后,多菲雷亚高举着手中夹着货品清单的手写板,冲正在广场上对打的两名少女拼命的挥舞着,一边高喊“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啊”一边冲下跳板,想要插进两名少女之间将她们拉开,却冷不防被身旁伸出来的手拽住了肩膀。

那是刚刚和莉诺卡订立契约的那名有着鲜艳的绿色长发的羽翼少女,好像是叫茜茜吧,多菲雷亚使劲的甩了甩肩膀,怎奈少女的手虽然纤细却异常地有力,被逼无奈多菲雷亚张开嘴正要抗议,冷不防背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刚刚我就试着阻止过了。但是杰西恩雅说这对她是很重要的仪式,恳请我们不要干涉,”多菲雷亚回过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好友、这艘船上唯一的同龄人莉诺卡就站在自己身后,莉诺卡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激烈交锋的两名用剑地少女,声音里似乎多了某些多菲雷亚所不知道的东西,就在多菲雷亚开始思考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莉诺卡将目光转到她身上,随即对她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没问题的,我觉得我能够理解杰西恩雅的心情,她不会伤到莉斯地,所以没有问题。”

说着这些的莉诺卡不知为何让多菲雷亚产生了一种淡淡的飘渺感。似乎工匠少女并不是站在她面前,而是在更遥远的地方对她说话。总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莉诺卡甩下来了,多菲雷亚想,很快莉诺卡就要远远的抛下一直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又要孤身一人了吧。想到这里多菲雷亚心里酸酸的,竟然暂时忘记了要去阻止正在激烈战斗地那两名少女,由于她地身体已经放松下来。茜茜也终于松开了她的肩膀。

不对不对。多菲雷亚使劲摇头,自己对自己说道:我不必着急的,夏亚也说过,我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操纵月光舟了。

在心里确认这一点之后,多菲雷亚自顾自的点点头,这才将对准对面的目光抬起来,刚好投向正在激战中的两名少女。

她再一次惊呆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是被两名少女所展现出来的精湛剑技所震撼。布里多瓦王家地严格训练使得多菲雷亚本身就精通剑术。各种流派的剑术她都有所触及,不管是专门为地面战而创设的比较基础的剑术还是为了在空战中配合羽翼的动作和机动来进行更复杂地战斗地高级剑术她都掌握得非常完美(尽管后者没有机会进行实际的空中操演),实际上,在布里多瓦帝都地贵族们***里单论剑术的话除了卡特雷亚之外几乎无人能和多菲雷亚抗衡。

而就算是拥有如此剑技的多菲雷亚,现在都不得不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艾斯柯佳妮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天下剑技唯快不破。莉斯使用的剑技就深得此言的精髓。讲究敏捷的躲避。一旦抓准机会全力出击,以疾风迅雷般的斩击突破对手的防御。那种凶狠的劲头和莉斯那娇小的身材真是相当的不搭调。

杰西恩雅则截然相反,有个刚硬的脸部线条和威风凛凛的身姿的少女使出的剑技却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完美的防御配合恰到好处的攻势,几乎没有什么破绽,不过那时不时出现的毫无预兆的高速斩击却让人觉得稳健之中暗含着杀机。

剑技能体现用剑之人的心性,懂行的人看来两个人的内心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就在多菲雷亚暗自赞叹两名少女的剑技之时,莉斯忽然虚晃一招,随即飞起一脚踢中杰西恩雅握剑的右手的手背,使得黑发少女的长剑脱手飞出。一击得手之后莉斯立刻乘胜追击,向着杰西恩雅的头部发出凌厉的斩击,多菲雷亚刚刚发出惊叫,莉斯的刀刃就被杰西恩雅用双手合掌死死夹住,紧接着黑发少女猛的将手臂向上一甩,莉斯的剑也脱手高高的飞向天空,同时少女娇小的身体也被连带着从地上拽起,随即被杰西恩雅的膝盖狠狠的顶到了胸口。

眨眼间金发少女就被杰西恩雅按到了地上,黑发少女一抬手接住了从天上落下的莉斯的长剑,一剑扎进莉斯脖子旁边的地面,冰冷的锋刃就贴着莉斯的脖子。

“你犹豫了,刚刚。”杰西恩雅盯着被自己仰面压倒在地上的少女,淡淡的丢下一句,随即就松开剑柄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刚刚被自己踢到远方的端雅剑走去。

莉斯从地上坐起来,皱着眉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对着杰西恩雅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好兆头啊,你的表情和十年前比起来要柔和不少,如果再因为和我的战斗而变回那种硬邦邦的样子,我不就成了罪人了么?”杰西恩雅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莉斯,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老实说,你的剑法太凶狠,不适合女孩子,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改掉吧,和过去那个只知道杀人的你一起丢进名为过去的废纸篓,这样不是很好么?”

杰西恩雅的话让千鸟再一次发出“爽朗”过了头的笑声,这让莉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少女一脸不悦的继续嘀咕:“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刚刚那是停手的原因,”杰西恩雅听到少女的嘀咕之后,一面再次迈开脚步走向端雅剑,一面回应道,“动手的原因嘛,是因为我需要一个仪式,既然上天给了我一个向过去的自己正式道别的机会,没理由不珍惜吧?”

说着杰西恩雅伸手抓住端雅剑的剑柄,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样。她似乎忽然发现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豁然开朗。

一直注视着杰西恩雅的其他几名少女也追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她们发现,天空中的阴云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去,尽管雪花依旧,却在天空中那点点繁星的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猛的想起了什么,她迈开脚步,向着杰西恩雅跑去,还没等在黑发少女面前站稳就深深的弯下腰,以异常诚恳的预期恳求道:“拜托你,西雅,教我战斗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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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星色夜空

最初的惊讶过后,杰西恩雅耸了耸肩,对依然保持着弯腰鞠躬状态的莉诺卡答道:“这当然没问题,反正今后也要搭乘同一条船不是,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的训练可是很严格的。

不等杰西恩雅说完,莉诺卡就在原地举起双手跳了起来,很开心的欢呼着。

杰西恩雅看着在原地跳来跳去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而多菲雷亚也暗地里松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什么嘛,莉诺卡还是那个莉诺卡……”

站在她身边的绿发羽翼少女似乎听到了多菲雷亚的自语,她稍微侧过脸,金色的瞳孔转到眼角盯着金发少女那松弛下来的脸庞,下一刻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月光舟的跳板走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边莉诺卡正缠着杰西恩雅,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杰西恩雅现在就立刻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授给她似的,这让杰西恩雅很是无奈——没准这位黑发少女的弱点正是照看小孩子之类的女性味道比较重的活儿,尽管她才刚刚对莉斯说过“那种剑招不适合女孩子用”这样的话语。

莉斯捡起被自己踢飞的千鸟抗在肩上,扫了眼多菲雷亚,又盯着正在交谈的莉诺卡和杰西恩雅看了一小会儿,少女原本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迈开脚步向月光舟走去,她经过的雪地上留下两条清晰的脚印。

直到刚刚还在肆无忌惮的发出淫荡笑声的千鸟这个时候却分外的安静,当莉斯走到月光舟的跳板前的时候,这把经历的风雨一点也不必刚刚才分崩离析的迷锁和瓦尔哈拉少地刀终于开口了:“这样就好了吗?如此干脆的承认失败,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莉斯二话不说就伸手扯千鸟地刀鞘,自己的搭档拼命恳求才终于作罢,就在千鸟为自己的刀鞘安全了而大大的舒了口气的当儿,莉斯开口了——以闹别扭的口吻:“她比我厉害。”

这一次千鸟也很罕见的沉默了好一会。

“是啊,”终于,少女地搭档轻声赞同,“她确实很厉害。各个方面都是,不过毕竟那是幻翼啊。”

“嗦!”

“什么啊,明明脸上就写着快来安慰我。看来搭档你还是一样不坦率嘛,哇哈哈哈……别,我错了,别丢我的刀鞘……”

当莉斯和千鸟终于结束了在旁人看来可能很莫名其妙的互动并且终于走进月光舟的舱门时,依然留在地面上的杰西恩雅忽然叫住了她:“喂,刚刚忘了说了,不管怎么样。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莉斯稍微停下脚步,却只停了一小会儿,杰西恩雅的话刚说完她就再一次迈开步伐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月光舟舱门内地黑暗之中,并没有给出她地回应。

杰西恩雅轻轻耸了耸肩,抬起左手很潇洒的拨了拨从身后不听话的跑到胸前来的那几缕发丝,忽然杰西恩雅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原本她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随即她以和她此时的表情十分相称的严肃语调问莉诺卡:“对了。我要确认一下,公爵阁下的船——是叫月光舟是吧,像这种做长距离航行的船上应该会有冰库吧,月光舟地冰库有制冷功能么?还是说仅仅是在隔热性能比较好的舱室里堆上一堆冰块而已?”

莉诺卡和跑过来的多菲雷亚都愣住了,两名少女面面相觑,她俩显然被杰西恩雅这毫无预兆的转变弄得如丈二金刚一般摸不着头脑。最后莉诺卡以充满疑惑的语气反问道:“呃,月光舟地冰库确实能够自己制冷啦,可是西雅你问这个要干嘛呢?确保肉类供应地新鲜?”

“冷冻储藏的肉类怎么样也不会新鲜地吧?”多菲雷亚立刻对莉诺卡吐槽。

对两名少女的话,杰西恩雅摆了摆手。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确认这个是因为,你们看,那种堆放冰块而没有自己制冷的能力的冰库用来做冰棍的话,一次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以那种情况下。我就得和老弗丁商量下,把酒馆地窖里的制冷机拆下来送进月光舟了……”

由于杰西恩雅的回答实在是太过“灵异”。莉诺卡和多菲雷亚好半天都没能把嘴合上,她们俩不约而同的想起在艾斯柯佳妮广为流传的那种说法——幻翼翔士都是怪人。

“啊,那个,西雅,”多菲雷亚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的对杰西恩雅提问道,“为什么……你对冰棍如此执着呢……”

“执着……到不至于,这不过是很久以前的某个冬夜那个男人留给我的深刻回忆的……”杰西恩雅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她的脸上路出“又来了”的表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胸腔大幅度的鼓起,将吸进去的气体悉数呼出之后,杰西恩雅亮出冷酷的表情和声音,一本正经的对莉诺卡说,“莉诺卡,月光舟上有你的工坊是吧,工坊里的熔炉功率多大?能够一次过把,比如说,像我扛着肩上扛着的这把剑这样大小的铁块熔化干净吧?能做到的吧?”

“咦……啊,嗯,确实能做到,但是……”莉诺卡依然是大惑不解,她来回看着端雅剑和杰西恩雅的脸,最终她决定转个话题试试,“对了,西雅,你还没说为什么你对冰棍如此执着……呃,喜爱?”

也许原本就没有真的打算熔掉端雅剑,杰西恩雅也很爽快接过莉诺卡给出的话头:“那个是这么回事,每个人都会有失落的时候嘛,也许现在我这么说你们俩都不会相信,那个冬天我失落到想要通过自残来——怎么说呢,流行的说法好像是,确认活着的感觉?可是呢,我又没到那些想不开的贵族小姐玩割脉自残的程度,最终我选择不断的吃冰,让自己的身心都变得冰冷刺骨,结果就搞到变成现在这样。嘴里不含点冰冷的东西就会觉得不自在……”

杰西恩雅这一番话,直接让莉诺卡和多菲雷亚进入了石化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三人头上响起了梅加耶拉的声音:“莉诺卡小姐。多菲雷亚小姐,杰西恩雅小姐,请三位上船吧,主人大人已经下令准备启航了。”

穿着女仆装地少女站在月光舟的跳板的顶端,毕恭毕敬地对还在地面上的三人说道,一边说她一边弯下腰,捡起被多菲雷亚掉在地上的夹着货品清单的写字板。收进女仆装的围裙的内袋里。

“啊,那是、我……”多菲雷亚立刻慌了,可梅加耶拉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可多菲雷亚还是快步跑到梅加耶拉面前,满怀歉意的向少女低下头,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道歉道:“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小姐应该负责的事情嘛。您有帮忙的心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梅加耶拉脸上是堪称完美的笑容。她对多菲雷亚弯腰鞠躬,那真诚的模样反而让多菲雷亚的脸涨得更红了。

直起腰之后,女仆长见杰西恩雅和莉诺卡也进入了货仓,就拉动身旁的闸门,机械地运转声中充作跳板地船体装甲缓缓升起,最终将卸货广场上的一切封在了外面。意思呢?徐向北琢磨着,却完全没有头绪。最后他决定放弃,反正留下这个信息的人是个能预见唯一确定的未来的人。时机到了自己自然就会知道这个信息的意义了。

此时徐向北正站在月光舟的舰桥甲板上,正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薇拉希拉的侧影。

在少女地强烈要求下,徐向北同意让她试着驾驶下月光舟——其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她可是古代那远远超过现代的光魔科技的结晶啊,开个小飞船对她来说多半是小菜一碟。这样做还能顺带满足她的好奇心。何乐不为呢。

“那待会起飞就交给你了。”徐向北伸手拍拍薇拉希拉身后座椅的靠背,说道。“我还要去和老弗丁他们道别,就不在这里看着你了,一个人能行吧?”

薇拉希拉点点头,目光却在扫了徐向北一眼之后,又回到了她面前那操舵台上,看来舵盘和其他一些为操控飞船而准备地控制杆让少女觉得非常地新奇。

徐向北看着少女,挑了挑眉毛对着面前的控制两手一摊,就离开了舰桥甲板。

辛西娅和恩莱科正陪着老弗丁在月光舟地上甲板上等着他。

“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么?”徐向北询问年龄和恩莱科差不多的老弗丁,“马上就要抵达这里的那些人多半已经知道你和我们有关联,留在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啊!特别是现在你又没有杰西恩雅在身边保护了。而月光舟现在依然缺人手……”

老弗丁摇了摇头,老人斑白的两鬓在寒风中微微摇曳,他谢绝了徐向北的邀请:“不是我不想,只不过老朽我已经累了,飞不动了,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能像恩莱科先生这样老当益壮的。现在的我只想在五十二区安稳的养老,顺便照顾下那些投到我名下的小伙子们,除此以外别无所求。如果追踪公爵大人您的那些人要对我这老骨头做什么,就尽管让他们做去吧。”

徐向北点点头,这种事情确实强求不得,所以他换了个话题:“不去和杰西恩雅道别么?”

“已经道过了,就在她起飞去为公爵阁下助战的时候。”老弗丁笑了笑,“那么我就告辞了,预祝公爵阁下一路顺风。”

“等一下,”徐向北却叫住了老人,“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难为人,但是,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关照下尤歌朵拉,虽然她现在被奉为圣巫,但是她毕竟还小,温蒂妮当中经验足够丰富能够辅佐她的人又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拜托了。”

老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应承:“我会尽力而为的。”

徐向北点点头。随即冲老人摆了摆手。

然后老人启动了戴在自己手腕上的小型羽翼,从月光舟的上甲板上起飞,向着月光舟下方的地面落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依然悬浮在五十二区头顶的天空中的瓦尔哈拉的最后一块残骸——核心柱周身腾起一股股烟尘,爆炸声随后传来,悬浮在空中地圆柱体就这样在漫天星光的注视下缓缓解体,碎裂成无数块向着下方那黑漆漆的深渊沉下去。

看来费舍尔商行地小伙子们确实效率很高,用的炸药不算很多效果却不错。

而要塞解体的声响也使得徐向北终于注意到,五十二区头顶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了,夹在两侧的云的峭壁当中的是璀璨地星空。

徐向北就这样仰望着星空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对身旁的传声筒下令:“薇拉,现在我们将开始做最后一次人员清点,完成之后就起飞吧!”

老弗丁仰望着点火升空的月光舟,从怀里掏出烟盒——

再见了,杰西恩雅,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所以。最后就允许我私自以一名父亲的名义。来向你道别吧。

被族人拥入神殿,半强制的戴上代表着族长地位的头冠之后,尤歌朵拉茫然地伫立在神殿顶端地祭坛上,嘴里说着早已学会的祝词,心里却是不知所措——

我要将族人引向何方?而最终我能够将他们引向何方?

由于太过专注于心中的困扰,年轻的温蒂妮族长甚至没有注意到瓦尔哈拉发出的最后绝响。

不过,当她念完最后的祝词,高举起手中的祭礼杖之时,她还是看到了那条颗星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那是一条有着鸟一样的外形地大船尾部喷出的光芒。那光芒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劫后的五十二区头顶的星空——

那光芒,也仅仅是我生命中的一颗流星而已吗?

尤歌朵拉依然不知道答案。她只是竭尽所能高举手中地祭礼杖,仰望着头顶那片被点点繁星染成星星地颜色的夜空,继续思索着。

在月光舟尾部地光芒彻底消失在那星色的夜空中之后不久,五十二区的二号贸易岛上有一扇门忽然打开了。

那是一幢多层的楼房。这楼房奇迹般的保持得相当的完整。和周遭的瓦砾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忽然敞开的那扇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朴素的招牌。上面写着“银色黎明”。

从门里走出来一名长相穿着都普通到一丢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中年人,中年人的手里提着三只巨大的鸟笼,鸟笼里装着的鸟儿,正是艾斯柯佳妮世界里对跑长途送信最擅长的雪,而同时使用三只以上的雪也说明,这些鸟儿传递的信息确实异常的重要。

中年男人依次将笼中那雪白的大鸟抓出来,在鸟的腿上绑上装着信函的金属筒后,将它高高的抛入空中。

鸟儿立刻张开强健的翅膀,飞也似的消失在布满夜空的繁星之中。

实际上,此时此刻的五十二区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鸟巢,无数带着信函的鸟儿从残存的建筑中起飞、从半毁的废墟中飞出、从地下管道系统的通风口里钻出来,迅速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它们正将五十二区发生的一切带向各自的主人,带向四面八方。

放飞完笼中所有的雪之后,中年男人弯腰提起脚边所有的空笼子,缓缓的走回了自己出现的那扇门中。

厚重的门扉随即在他身后关闭,门扉的表面被方才还蔓延在二号岛各处的大火形成的浓烟熏得一片焦黑,不过这也使得门扉表面上后来才粉刷上去的颜料整块整块的脱落,隐约露出原本铭刻在门扉表面上的那一行细小的字迹。

那字迹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以至于就算是晴朗的大白天绝大多数人都会将它忽略——

黄昏,是黎明的第一个预兆,没有黄昏,夜方为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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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梅加耶拉的苦与甜

梅加耶拉发现自己忽然成了再次启航的月光舟上最忙的人。

在过去,梅加耶拉需要干的事情不外乎做饭、打扫还有洗衣服,偶尔也会到舰桥开会儿船,总的来说除去因为月光舟比较大所以相对费时的打扫工作,梅加耶拉的每一天其实都很清闲,空余的时间梅加耶拉一般会到图书室看会儿书——恩莱科说过,合格的女仆和管家不但要拥有过硬的服务技能,还有拥有和主人的身份相适应的学识。梅加耶拉一直将这个教诲谨记在心,时时主意提高自己的学识。

不过梅加耶拉到图书室去除了充实自己还带着小小的属于少女的私心:在图书室的话,没准会碰见希达以及被希达逼着写故事的主人大人,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梅加耶拉就会拿上一本书,躲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角落装作看书的样子,看着在和希达互动的主人。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梅加耶拉却依然会觉得十分的开心。

可现在梅加耶拉连去图书室的时间都没有了,充实自己的工作也只能留到晚上进入熄灯时间之后再做了。

这忙碌的生活在航程刚刚开始的第一个早晨就显出了端倪。

这天梅加耶拉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之后就来到厨房,开始准备今天早上的早餐,莉莉娅和爱丽丝也在几分钟后来到了厨房——因为人员的增多,这还是梅加耶拉头一次安排三个人来准备早餐,要知道今天一大早要烘烤的面包数量就相当于之前两三天的全部消耗量。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爱丽丝在养父母家的旅馆帮忙的时候就常常下厨,莉莉娅因为是羽翼基本上看一遍就能学会怎么做,只要盯着她不要让她粗心大意打烂东西就好了,总的来说,这个时候厨房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梅加耶拉也没觉得和往常有太大的不同。就连由希也像往常一样睡过头。然后被梅加耶拉支开去仓库搬运原料。

可厨房里地秩序被两个新成员的到来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厨房的门边上弹出第一对白色的长耳朵的时候,梅加耶拉还没太在意,可接着两把陌生的听起来非常相似的少女的声音传入了正在揉面包的梅加耶拉地耳朵。

“喂,你的耳朵跑出去了!都说了要按住耳朵再探头了!”第一个声音说。

“可是我拿着东西啊,怎么按住耳朵嘛!而且为什么我们要躲躲藏藏啊,那个老爷爷说过我们可以在船上随便走动的啊。”第二个声音听起来有点愤愤不平。

“如果不悄悄的进行,还像是探险么?我上一次启动的时候刚好看过一本书,里面的人在遗迹里面四处走动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地。”第一个声音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

这个时候梅加耶拉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在厨房门边晃动着的两对兔子耳朵,以及耳朵下面只露出一点点的闪着好奇的光芒的眼眸。

“看。都怪你,耳朵露出去被发现啦!”在上面地那只眼睛把埋怨地目光投向下面的那只。

“是你的说话声啦!而且你的耳朵现在不也在外面嘛!”下面那只眼睛的主人也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你们两个,没关系的,直接进来参观下也可以哦。”梅加耶拉对还在争执的两名少女露出笑容,以和蔼的声音说道。

一上一下两对兔耳朵转了转,尖端碰到了一起,显然耳朵地主人互相看了下对方的脸。然后下面那对耳朵的主人首先从“掩体”后面跳了出来,穿着上船时那身军装的自律兵器少女很规矩的向梅加耶拉鞠躬,说了句:“打扰了。”

接着她也不等梅加耶拉回话,就欣然走入正在忙碌地厨房。

“小心哦,不要被炉灶烫到。”梅加耶拉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手头地活计上,同时不忘叮嘱正在厨房门口东张西望的少女,“另外那边地柜子上面有昨天晚上剩下的宵夜。饿了可以先吃哦。”

“真的?”原本还在门外犹豫是该直接跟着同伴走进去还是应该先像同伴那样说句“打扰了”再走进去的那名兔耳少女瞪大眼睛。以惊喜的语气反问道,“真的可以吃么……不对,真的有剩下么?”

“有哦,进来过去吃吧。”梅加耶拉说着关上面前烤箱的门,一边脱石棉手套一边回过头对两名少女路出笑容,“对了,我帮你们热一下吧。”

还呆在门外的兔耳少女欢呼一声,就奔向摆放着宵夜的柜子,而先进来的那名少女则低下头。开始往她一直拿在手里的硬皮抄上写着什么,一边写还一边嘀咕:“穿着奇怪军服的姐姐们之二,袖标上有个奇怪的三角形(指梅加耶拉袖标上的A)的姐姐会提供吃的,而且很和善……并且能够加热东西(?)……嗯……”

“我不会加热东西哦,不过我会用别的工具来加热东西。”梅加耶拉笑着纠正记笔记的少女的误会。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飞快的将刚刚写下的最后一行字划掉了。

最开始梅加耶拉根本不觉得这两名少女会对早餐的准备工作造成任何的阻碍,相反两个小不点兔耳少女的种种举动反而让梅加耶拉觉得很有意思。很可爱,月光舟的女仆长觉得自己开始理解书上说的所谓女性的母性本能了——哪怕她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女性。

梅加耶拉很快乐的一边忙碌,一边回答正在吃东西的两名少女的问题;当喜欢记笔记的那名少女对着将食材从货仓送上来之后进入虚脱状态的由希观察了半天,然后记下“杂用姐姐很喜欢搬东西”这样的内容时,梅加耶拉还小声的笑出声来。

就这么过来一会儿,梅加耶拉已经知道,喜欢记笔记的那名少女是“七号”,埋头大快朵颐吃相能和芙铃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的是“六号”,两名少女在外观上地差别就在于手肘上的编号数字。

梅加耶拉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提议主人大人为她们每个人都起个名字,被用编号称呼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当两名少女吃完了,厨房的灾难就开始了。

想看清楚烤箱的内部而被烫到耳朵。想了解装辛香料的小瓶子顶部那扎满了洞的盖子是干什么的而被辛香料洒到眼睛鼻子而满地打滚,想弄明白咕嘟咕嘟响的大锅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而整个人掉进了的汤里……

两个兔耳少女旺盛的好奇心把早餐地准备工作搅得一塌糊涂,梅加耶拉还不得不让莉莉娅去照顾被她们自己的好奇心弄得狼狈不堪的两名少女(一个眼泪鼻涕流个不停一个浑身湿透还带着罗宋汤的味道),总而言之梅加耶拉在体会到所谓母性本能之后,紧接着又体会到了母亲的艰辛。

最后弄到主人大人打着呵欠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梅加耶拉准备好的食品就只有面包和奶酪,如果不是徐向北立刻叫来恩莱科助阵,月光舟众人启航后地第一个早晨多半是要饿肚子了。

虽然在梅加耶拉道歉的时候主人大人很大度的挥挥手,还露出很开心的笑容声称“好久没吃自己动手做出来的三明治了感觉好怀念”,月光舟的女仆长却依然愧疚异常。

之后的航程里。这帮兔耳少女依然在不遗余力地展现她们地好奇心,比如将换洗衣服(小号女仆装)发给她们的时候对着各种各样的蕾丝大发议论(最正经的一号还郑重的建议“军装设计应该以式样统一为前提以顾及纪律性和集体感”),比如在完成打扫任务的时候研究各种扫除器具的最佳搭配等等。

唯一让梅加耶拉欣慰的是,这些兔耳少女对自己的居住环境还算爱护,分配给她们地几间宿舍都保持得比较干净,被子什么的也往往叠得很整齐。

除了好奇心旺盛的自律兵器们,女仆队里新加入的几名羽翼少女也让梅加耶拉很伤透了脑筋。

过去月光舟人少。梅加耶拉这个女仆长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可相应的成员间地关系也比较融洽,可现在女仆队这以“扩容”,虽然只是多了几个人,问题却开始显现出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地问题,新加入的四名少女中地三名对收留自己的月光舟都抱着感激的心态,要求月光舟将她捎带到下一个目的地的那名少女也主动提出帮忙干活来当做自己乘船的代价。

唯独那名叫做茱莉亚的羽翼少女问题多多。她总是当着负责安排女仆队各项事物、给个人派发当天工作的梅加耶拉的面大发牢骚。比如“那个茜茜不就是和公爵家的工匠同契而已么凭什么她就能不干活还要求专门为她做匹萨”之类的,就算梅加耶拉告诉她莉诺卡是主人大人的妹妹也没用。

最让梅加耶拉无法忍受的是,这名羽翼少女似乎对向没有依靠的她们伸出援手(不管初衷如何,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的主人大人抱有一星半点的敬意,还试图影响其他几名新加入的少女,动摇她们对主人大人的感激,多次说服未果之后,梅加耶拉敲开了主人大人办公室(新设立的,因为人多了要做个样子)的大门。

最后的结果就是。徐向北找了恩莱科一起说服了莉诺卡,强行将茱莉亚的记忆抹掉,还顺带将性格给修改了一下。

在这之后梅加耶拉一直都带着愧疚,每当她设想自己如果也被别的什么人强行抹掉了记忆,顺带修改性格后会如何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的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做了件很过分的事情(其实,梅加耶拉的主人大人也早就看茱莉亚不顺眼。梅加耶拉不说他也会动手的,他不动手辛西娅和恩莱科也会建议他动手的)。

不过好在,莉诺卡虽然年轻,技术确实了得,“回炉”之后的茱莉亚确实讨人喜欢了很多,最后甚至被分配为女仆队分队长,统领新加入的其他三名少女。

随着月光舟逐渐接近风暴层的底部边缘,兔耳自律兵器少女们对月光舟上的种种终于渐渐习以为常,女仆队的新成员之间的整合也进行的差不多了,随着个人的职责基本确定下来以及新任分队长的辅佐,梅加耶拉总算是又开始有空闲到图书室去看书了。

那一天梅加耶拉迈入久违的图书室之时,正好碰上主人大人在看书。

尽管梅加耶拉立刻放轻了脚步,夏亚.雷公爵还是立刻察觉到了进来的少女,他从书本上抬起头,对梅加耶拉露出和蔼的笑容,朗声道:“最近这一段时间辛苦你啦,梅加耶拉。”

梅加耶拉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她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中的波澜,拿出“不失主人身份的从容”(恩莱科的说法)对徐向北弯腰鞠躬,平静的道谢:“您过奖了。”

然后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不动声色的走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角落坐下,翻开第一页开始读起来。

淡淡的笑意不自觉的绽放在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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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多菲雷亚的忧郁

新增加的成员并不只是给梅加耶拉的生活带来了变化。

和变得越来越忙碌的梅加耶拉正好相反,月光舟启航之后没多久多菲雷亚就猛然发现,自己成了月光舟上最有空的人之一,之所以会有这个“之一”是因为船上还有一个无所事事整天吃匹萨的人和一个同样无所事事不过整天吃的东西却是写满字的纸的另一个人。

其实在之前的航程中,多菲雷亚要干的事情只不过是在舰桥上值下班罢了,论忙碌的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到处跑腿的由希,可是现在多菲雷亚连在舰桥的驾驶座上干坐着的工作都丢掉了。

比起会疲倦会犯错误的人类,薇拉希拉显然更适合操纵飞船。按照人工智能少女的说法,虽然她也是会睡觉的,但由于她本身就是作为大型光魔系统的控制中枢开发的,所以即使表面人格和身体机能控制系统处于休眠状态,她的内部机能仍然在运作,并且性能和表面人格以及身体机能控制系统正常运作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异。也就是说她就算睡着了也可以完美的操纵月光舟。

于是多菲雷亚就变得非常清闲了,尽管由于月光舟的操控系统比较原始,必须要坐在操控台上才能和月光舟那简单的控制主脑交流,所以当薇拉希拉要去吃饭或者做别的的事情的时候依然需要其他人来顶班。可这种临时工梅加耶拉是断然不会交给尊贵地多菲雷亚去做的,女仆长早就贴心的安排好了薇拉希拉离开舰桥时的替代人手——这个时候月光舟也终于有这种余裕了,再也不用出动公爵大人、管家大人和莉诺卡大小姐以及贵宾多菲雷亚来干开飞船这种活儿了。

但是多菲雷亚并不觉得愉快。

当初徐向北劝多菲雷亚留在月光舟上的理由就是月光舟需要熟练的舵手,当然多菲雷亚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当时的自己其实别无选择,徐向北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他本质上是个好人——而在多菲雷亚看来这是因为“夏亚很体贴很温柔”(所以说夏亚他是个萝莉控啊BY谜之声)。可不管怎样,此时此刻多菲雷亚留在月光舟上正当借口就这么不存在了,现在她真的就是一个与月光舟的日常运转完全没有什么关系地“贵宾”罢了,性质上和“吃闲饭的”差不多。

当然月光舟上“吃闲饭”的家伙不止一个。比如某只整天躺在船尾观察室的窗台上的大猫——它总是一到吃饭时间就像上足了发条似的冲向浴室,在热水中变**身再冲向餐厅……再比如某个整天窝在图书室里的少女司书,不但吃闲饭还要整天缠着徐向北写三题故事。

尽管如此,多菲雷亚还是觉得怅然若失,而且随着月光舟附近的雨幕渐渐变得稀疏,多菲雷亚心中弥漫着的雨雾反而显得愈发的沉重起来。

而莉诺卡身上地变化也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多菲雷亚心中的这片阴霾。

莉诺卡本身就是个很努力的女孩,现在她的这个优点变得越发地明显。多菲雷亚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莉诺卡那更加强劲的干劲后面隐藏着某种坚定地意志,少女肯定从帕路菲地死当中得到了些什么,而且那是她多菲雷亚所没能领悟到的。知道这一点之后多菲雷亚不只一次觉得沮丧。明明自己身边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明明那些死去的人们当中不乏和自己的关系堪比帕路菲和莉诺卡的存在,可是她多菲雷亚为什么就没有获得像莉诺卡那样的成长呢,她多菲雷亚为什么就没有领悟到给予现在地莉诺卡力量地那种未知的事物呢?

多菲雷亚好几次想要向莉诺卡提出这个问题。却总是找不到合适地时机。

莉诺卡整天整天的忙碌着,忙碌到多菲雷亚这个闲人眼红的地步。

作为月光舟的首席机械师(其实也是唯一的机械师),莉诺卡依然担负着月光舟的维护任务。同时她还要抽出大量的时间来研究从解体了的地上军古代要塞里搜刮来的各种东西——为此她一天当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月光舟搭载的工坊里。启航后没几天还指示梅加耶拉将她的床搬进了工坊。除此之外,莉诺卡还多了一项新的活动。

自从杰西恩雅答应收莉诺卡为徒以后,每一天早上莉诺卡都在杰西恩雅的监督下进行着严格的基本功练习,内容都是多菲雷亚所熟悉的那些——杰西恩雅的教导方式竟然和布里多瓦王家的武术教头一模一样。杰西恩雅在获得徐向北的许可之后,将月光舟底部货仓当中的一大块空地划作训练场,还和莉诺卡一起制作了一些必要的训练道具,看着杰西恩雅制作出来的那些简易训练用具。以及在用具间按照师父的指导不断努力的少女。多菲雷亚就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王家训练场上的自己。

多菲雷亚不禁自问。那个时候为了母亲的认可、为了追赶走在自己面前的姐姐们而不断努力的自己的表情,是否就和现在的莉诺卡一样专注?那个时候自己的双眸当中映射出的光芒,是否有莉诺卡眼中的那种决绝?

每天早上会去观看莉诺卡练习的还有莉诺卡的新搭档,她总是手拿梅加耶拉专门为她制作的某种奇特的将馅放在表面上的馅饼,靠在货仓的舱壁上,一边看着莉诺卡辛苦的练习一边吃得津津有味,除此以外她的脸上往往看不到其他的表情,金色的双眸里闪耀着某种高高在上地光芒。

“看着搭档如此努力。拜托你也拿出点认真的样子来吧!”某一天早上多菲雷亚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皱着眉头瞪着绿发金瞳的少女小声呵斥道,“像你现在这样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算什么嘛!”

绿发少女猛然停下正要将馅饼送进嘴里的手,转动那有着如童话中的妖精一般的异样感觉的金色瞳孔,对准了正朝她怒目相向的银发少女,嘴角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缕笑意,她以平淡的口吻回应道:“因为不能自己对自己发怒,所以就对我发怒么?”

“什……”多菲雷亚的表情就好像一口气将煮熟的鸭蛋整个吞了下去似的。那张精致的小脸就这样涨得通红,“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对自己发怒!我是在生你的气啊!不要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模样在那里自说自话啊!”

“这样啊。”绿发少女眨巴眨巴眼睛,就将目光从多菲雷亚身上移开,不再说话,而是将“悬浮”在空中的那块匹萨塞进了嘴里,再一次开始咀嚼起来。

多菲雷亚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最终她只好很郁闷的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在训练场中努力地莉诺卡。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出于何种缘由,多菲雷亚身后吃匹萨的茜茜忽然又开口了。

“这是我和那孩子的约定。我承诺给予她力量。她则保证自己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这是我们契约的基础。所以不管在你看来她地行为代表着何种意味,在我眼里那不过是在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罢了。”

多菲雷亚回过头,有些诧异的望着绿发少女地脸。在她地印象里,茜茜上船之后还是头一回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来。

“我以为你很不喜欢说话呢!”

多菲雷亚的话语里依然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却被绿发的羽翼少女一个笑容完美的防御了下来。

“刚刚那只是。”茜茜将手中托盘里的最后一块匹萨塞进嘴里。吞下之后挨个吮吸着拿匹萨的右手地每一个手指,似乎不打算放过哪怕一丁点残留地番茄酱和色拉的味道,随后才正视多菲雷亚地目光,脸上依然带着那莫名的笑意,“只是觉得不说些什么你的表情就太可怜了。”

多菲雷亚再一次被狠狠的噎了一下,虽然想反驳,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告诉自己。这名羽翼少女说的是实话。

我果然是个很没用的人么。多菲雷亚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就这样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姐姐,想起那个背负着“不祥”之名的异色双瞳的拥有者。多菲雷亚已经不是第一次羡慕两个姐姐的行动力和才干了,可这一次却分外的强烈。

多菲雷亚将自己的思绪暂时从眼前的境况中解脱出来,投向此时此刻已经显得分外遥远的天穹,心想不知道菲娜和卡特雷亚在做什么呢,面对米德特鲁加的入侵,她们两人还好么?

让我们追随着多菲雷亚的思绪,不过在前往遥远的布里多瓦之前,我们先来关注下在徐向北他们曾经路过的索兰尼亚的一角。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可怕。”有着朴素却不失亮丽的亚麻色长发的少女以比往常的口癖还要多重复一次的方式,来表达着此时此刻她心中感觉,“这真的是夏亚他们造成的么?不敢相信绝对无法相信无法相信!”

“这不是当然的么,现在那个家伙估计已经被不少人暗地里评定为幻翼了吧,幻翼翔士全力以赴进行战斗造成的破坏卡娜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依然是留着稀稀落落的胡子渣,一副风流倜傥的吟游诗人扮相的颓废派帅哥不以为然的挠挠脑袋,“我们俩全力战斗造成的破坏只怕不会比着小多少吧,比如说那边那个浮游岛,现在它只不过是表面的建筑被抹掉而已,如果挨了我们俩的光箭直击,恐怕会被炸碎吧……可怕!卡娜呗你也很可怕很可怕!”

最后青年惟妙惟肖的模仿着搭档的口癖,让羽翼少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没有呗啦!没有没有!”少女一边反驳,另一边却在重重的叹气,一副任命的模样。其实亚麻色少女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纠正搭档对自己的称呼呢——明明她之前的无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说不定她自己其实也乐在其中,这大概就是这对搭档那独特的交流方式之一吧,正好也应了艾斯柯佳妮世界的那句老话——幻翼翔士都是怪人,能和幻翼成为搭档的羽翼也都是怪羽翼。

两人就像往常一样一来一往,分饰捧哏和逗哏继续着无时无刻不在他们之间上演的没有观众的对口相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幢耸立在一个中等大小的浮游岛上的三层建筑,作为建筑的地基的浮游岛的外观和构成索兰尼亚大陆浮游岛群其他浮游岛略有不同: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浮游岛的外表有人工打磨的痕迹,而且有人为了掩饰这种痕迹,人为的在浮游岛四周的垂直峭壁上栽种了爬山虎,却依然难以蒙骗那些经过训练的目光。

从浮游岛的大小来看,里面应该足以停泊一艘巡洋舰级别的船只。

浮游岛上的建筑挂着一块破败的酒馆的招牌,可是只要发现了岛本身的异样的人们,不难想到那个招牌也是掩饰之一。

坦尼斯和卡娜轻盈的落到建筑前的台阶上,在卡娜低头整理因为飘行而被弄乱了的裙子的同时,坦尼斯将手伸向了挂在门边上的铃铛的绳索下面吊着的拉环。

“哪有酒馆门口吊着门铃的,真不明白他们怎么想的。”坦尼斯大概是改不了他那油嘴滑舌的腔调了,他一边像往常一样耍着贫嘴,一边拉响了门铃,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手中的拉环上,带着些微的锈迹的金属拉环上铭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

隐者又道,黄昏的血脉将渗透荒野,漫入苍空——

银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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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黄昏的血脉

在开门的老妪的引领下,坦尼斯和卡娜(呗)走进那道门,穿过了狭长的走廊,进入了一间铺着黑白两色地砖,看起来活像国际象棋棋盘的正方形小门厅,老妪示意他们俩在此稍等,就消失在门厅内侧的大门里。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这栋建筑本身并没能完全逃过不久之前发生的那场大劫难——它的门厅的天花板被整个掀掉,露出了上方飘着白云的碧蓝色天空,门厅的地板虽然经过了打扫,可仔细看的话依然能注意到残留的沙尘和灰烬。

建筑的主人并不打算让坦尼斯和卡娜(呗)就等,不一会之后方才那名老妪重新出现在门厅里,她毕恭毕敬的向两人鞠躬,随后将身后的檀木门轻轻拉开,冲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用比她的外貌要年轻许多的声音说道:“二位这边请,我家主人正在书房中等候二位。”

门后面又是长长的走廊,坦尼斯和卡娜(呗)的脚步声回荡在静悄悄的走廊里,却听不到走在他们前方的老妇人的脚步,仿佛老人是漂浮在走廊上的幽灵一般。

终于,坦尼斯他们被领进了一间巨大的书房。这是一间绝对不辱书房名号的房间,因为它的四壁都是书架,各种书籍那颜色各异的书脊拼在一起构成了它独有的“壁画”,似乎在向来客显示着主人的博学;不过只要稍稍注意下书名。就会发现这些书地摆放杂乱无章,这间房子的主人要么是那种随便抓起一本书都能读下去的人,要么就是对书完全不感兴趣并且对将自己伪装成知识分子毫无兴趣的家伙。

“你终于来了。”房间的主人坐在书房正对着大门的另一头的皮椅子里,他身后的巨大窗户中透入的阳光几乎将他地身影吞没,只在坦尼斯的视野里留下一个黑色的剪影,当老妇人起身离去之后,“剪影”终于开口了,那是一把暗含着某种锋芒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会来拜访我们。是否意味着你们已经和自称十字军的那帮家伙们接触过了?”

坦尼斯笑了笑,他不动声色迎着那人背后的窗户中透入的阳光一直走到他的那张巨大的书桌前,拉过来宾用地椅子一屁股坐下,随即对口气不善的书房主人回敬道:“不,恰恰相反,我们认为比起激进的十字军,自命正统的骑士团才是需要别人抽一鞭子才会跑起来地存在。顺带一提,十字军的小伙子们已经领先你们太多了……”

由于背光,坦尼斯和卡娜(呗)都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不过男人散发出来地某种近似“气场”地东西让卡娜微微皱起眉头。亚麻色的羽翼少女一边小声的埋怨着自己的搭档(“坦尼坦尼,你不要这样啦”)一边向书房的主人有些尴尬的“啊哈哈”的笑着,似乎在恳请房间地主人不要放在心上。

房间地主人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两名访客地言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一次开口。他说话的时候,卡娜觉得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而房间主人的话语的内容,更是让坦尼斯那好脾气的羽翼少女感到哭笑不得。

“原来如此。”房间的主人如此说道。“难怪大家都说你坦尼斯作为交涉使者的功夫一流,你和你的羽翼这种配合,确实让人相当的头痛。这位小姐不愧是你的羽翼,演技一流。”

“演、演技?”卡娜(呗)瞪大眼睛愣在哪里,由于这个状况显得太过出乎意料,她的口癖也变得分外严重,“才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有演过戏啦从来没有没有!真是的。坦尼你害的人家都被误会了啦被误会了!”

“这样不很好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擅长演戏的骗子卡娜呗!”显然卡娜呗的抗议就和房间主人的反击一样对坦尼斯完全不起作用,发出小孩子一般的幼稚言论的坦尼斯看起来十分的高兴。他还特别加重了“骗子”二字的读音,然后很开心的注视着自己的搭档的脸。

大概是因为这种状况在之前已经发生了无数次的缘故吧,卡娜(呗)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纠正自己搭档的说法:“都说没有呗啦,没有呗”

原来“骗子”这部分不需要纠正么?

也许是对坦尼斯和他的羽翼“耍”的这种“无聊把戏”感到厌倦了,房间的主人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将从刚刚开始一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做高傲状的身体前倾,手肘也从椅子的扶手转移到书桌的桌面上。这一系列的动作使得他的身体终于脱离了背后窗户中射入的阳光的笼罩,各种细节也随之呈现在逐渐适应了书房内的光影的坦尼斯二人眼中。

坦尼斯将房间主人的动作解读为“开始谈正事”的信号,随即也稍稍修正了自己那吊儿郎当的坐姿。

“其实如果二位的来意是要抽我们一鞭子促使我们加快速度的话,你们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早在你们之前就有人狠狠的抽了我们一鞭子。真没想到,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的一部分竟然就隐藏在我们的鼻子底下,就在距离这个据点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和刚刚那种警戒、试探的态度完全不同,这回房间的主人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我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人会在亲眼看到希望之翼散发出的光芒之后还会无动于衷的。就算是那些早已遗忘自己背负着的使命的人们,也会被希望之翼展现出来的力量所吸引。可以让自己获得这力量的大义就摆在面前,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野心,人们也会采取行动地吧。”

坦尼斯注视着房间主人那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嘴角荡起一丝笑意:“那么你是属于那一种人呢?支持你行动的是自古传承的职责,还是自己的欲望?”

坦尼斯的话语让他身后的卡娜呗再一次悄悄的叹气,不过这一次少女并没有插话——现在的气氛不允许她那样做,何况她原本就是很乖巧地女孩。

而对于坦尼斯的问题,房间的主人显得无动于衷,他只是平静的反问道:“这个问题,与其问我,不如先去问下你的顶头上司、布里多瓦的那位游医吧。”

坦尼斯动了动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二郎腿。然后吐出了完全无关紧要的回答:“肖恩已经有自己的诊所了。”

“是嘛。”房间的主人似乎并不觉得坦尼斯地回答有什么不妥,只是顺势回应着——显然两人都知道有些问题适可而止对双方都有好处。随即房间的主人很自然的将话题转回了原来的方向:“如果说亲眼目睹希望之翼还不足以促使我们采取行动,我们刚接到地最新情报也会逼着我们将自己的屁股从舒适的椅子上抬起来,开始活动自己地身体。我想二位一直在赶路,大概还没有得到消息吧?”

“确实如此,”坦尼斯点点头,拿出他最诚恳地语调,“那么还劳烦您和我们分享下了。”

“当然,我们是同志嘛。”房间的主人在“同志”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何况如果你们二人打算经五十二区前往下层空域的话。有些情况还是了解下的好。”

房间的主人顿了顿,接着说道:“首先就是,如果你们打算乘船去五十二区,恐怕就不得不和很多很多的蔬菜食品为伍了。五十二区的蔬菜粮食生产完全被摧毁了,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新鲜地蔬菜水果输入,五十二区很有可能成为世界上头一个因为败血症而灭亡地大陆。所以现在走私船全部都把原先的货物卸载掉。把奴隶也统统赶下了船。然后在船舱中塞满了蔬菜水果。”

“这些……”坦尼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都是那艘船大肆破坏造成的?我觉得那家伙不像是这么有破坏欲望的人啊!”

卡娜(呗)也非常配合的在坦尼斯身后一个劲点头,“就是就是”的应和着。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们在五十二区的中转站负责人报告说,他亲眼看到古代地上军的机动要塞撞碎了保护五十二区的那层蛋壳,然后发射了一发塌缩炮,把五十二区生产蔬菜水果的浮游岛全部蒸发了。这一回连坦尼斯都面露惊讶之色。他一反常态的没有插话。而是等着房间的主人将话继续说完。

“不止如此,在要塞由于不明原因崩解之后。那位负责人坚信有至少一打原本配属于要塞的自律兵器进入了那条搭载着希望之翼的像大鸟一样的怪模怪样的船中,随后希望之翼的主人——他现在自称夏亚.雷公爵——下令对要塞的残骸进行搜索,随即实施了爆破。”房间的主人忽然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抓过放在书桌一角的鼻烟壶,倒出颗鼻烟捏在手里来回搓着,却没有塞进鼻孔里,他等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就是,中转站的负责人报告,那艘大鸟上很可能带着一位高位倾听者,考虑到那船曾经去过迪亚加拉,我个人认为很有可能是拉普达的后裔。”

“你们……”坦尼斯神色严峻,他以锐利的目光盯着书桌后面的人的脸,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对方没等他发出质问,就将问题的答案说了出来。

“没错,我们准备向长老会提出要求,将《埃达抄本》的完整版交给希望之翼的主人。那本书里没准隐藏着……不,是肯定隐藏着历史背后的真实。”

“长老会不可能答应的,”坦尼斯用手托住自己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该不会以为他们之前拒绝将抄本出示给上一代拉普达真的是因为雷欧纳德那帮人暗中控制着尼特族的原因吧?要知道那些人现在唯一的权威就是来自他们手里的抄本全文了,何况还有先祖定下的黎明未到抄本就必须隐于长夜的规定在——你们的意图实在是很难实现。”

“但是,你不想了解历史的真实么?”坦尼斯对面的男人终于将在指尖搓了许久的鼻烟塞进鼻孔里,他一面惬意的使劲吸气,一面以低沉的声音质问着坦尼斯,“如果我们追求的目标真的就像祖先一代代传下来的那般正义、那般无可辩驳的话,为什么就算在我们所知道的历史当中,还留存着如此多的谜团?而为什么埃达抄本中又要反复的提到所谓的罪中之罪?那仅仅是为了和之后的爱中之爱形成映衬?仅仅是为了押韵?”

随着中年男人的一连串掷地有声的问句缓缓落下,偌大的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这个时候卡娜呗才发觉原来书房的角落里摆着一只和她差不多高的落地式摆钟,那表面有些泛黄的钟摆摇动的声音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巨大。

“随它去吧。”最后,先耐不住沉默而开口的是坦尼斯,他把翘起来的右腿的一声砸回地面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反正我不过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垂涎古代遗留的力量的人当中的一个,历史的真实也好,使黎明再临的使命也好,都和我无关。”

说着坦尼斯对卡娜(呗)挥了挥手,就向书房的大门走去,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背对着书房的主人说道:“作为提供情报的回礼,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虽说长老会现在都是些没用的老头子,但是还是要小心,毕竟他们手里还有月光之东,只要那个还在明面上顺从长老会……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坦尼斯抬腿就要走,却被房间的主人叫住了。

“接下来,你是要去见我女……见克拉拉吧,帮我跟她带个好。”

坦尼斯举起手冲房间的主人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就领着卡娜走出了书房。

包着皮革的檀木门将坦尼斯和卡娜的背影隔绝在外的同时,书房一侧的书柜向里缩了进去,露出一道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门。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穿过小门步入书房。

“不告诉他们龙机神的事情好么,团长大人。”少女望着坦尼斯他们消失的书房大门,对书桌后的男人问道。

“这样就可以了,反正他们经过五十二区的时候一定会得到这个消息的,正好以此来告诉他们我们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被称为“团长”的中年男人如此回答道,紧接着他对少女下达了命令,“特丽艾拉,你和黎可马上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去下层么,大人。”

“没错,现在的状况,我们也应该有所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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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前哨战

当坦尼斯走出索兰尼亚那幢建筑的同时,在比他所处的高度高出数万公里的地方,一只小舰队正航行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中。

这支小舰队的核心是一艘身型庞大的战舰,虽然它的表面在被制造出来之后经历了数不清的狂风暴雨和烈日骄阳的洗礼而刻满了时光的斑驳,虽然它的体型在历次改建和维修中被塞进了太多的东西而略显臃肿,但是它的存在依然让这支仅仅由七艘战舰组成的小舰队变得不同凡响。布里多瓦空中舰队的骄傲,机动舰队的王牌,移动的空中堡垒,从来不曾被击沉过的存在——舰队决战用战列舰,这就是运用了据说连光魔工匠协会都不曾掌握的传说中的技术而制造出来的超级战舰,同时也是艾斯柯佳妮现代工匠们所能制造的最大规模的光魔系统。正是凭着这些空中巨兽的淫威,布里多瓦才能在数百年间立于天空的顶端,被尊为艾斯柯佳妮的头号大国。

正因为这种巨兽那巨大威力,以及它对布里多瓦军队乃至整个国家那非凡的象征意义,这些昂贵的战舰从来不曾在如此少的军舰的护航下航行在艾斯柯佳妮的天空中——不沉的名头除了提供可观的士气加成效果外,也带来的额外的风险,一旦被击沉一艘,就有可能造成军心的动荡。正是因为这样,派遣这种巨兽来担当前导侦查舰队地旗舰在以前是一件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想到这点。伫立在旗舰上的布里多瓦上校布莱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时代总是在往前走,世道也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就连米德特鲁加攻入布里多瓦腹地这种在过去看来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真的发生了,在前导侦查舰队中出现一艘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事实上,在布里多瓦军中掌权的大贵族们会把手中那些宝贝中地一条送到前导舰队里来也是被逼无奈,现在的布里多瓦实在是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下士气了。

最初的时候,布里多瓦的大贵族们压根就没有想过那位米德特鲁加军会真的攻进布里多瓦腹地,直取作为布里多瓦王权的象征的帝都。大贵族们低估了米德特鲁加的女王伊斯坎塔娜.库娜塔.伊兹米.米德特鲁加的决意和野心,更低估了她的实力。他们满心以为在国内战争时期出尽风头地卡特雷亚以及她的禁卫舰队能够给那位女王陛下的舰队带来相当惨重的损失,然后就可以凭借机动舰队地威势,再加上适当的利益让渡而让这位女王陛下得意洋洋的凯旋,在大贵族们地算盘中,唯一会输到只剩下内衣地就只有那让人忌讳的阴阳魔女。

可惜的是,如意算盘的结果往往差强人意,大贵族们压根就没想到,卡特雷亚竟然都没有等到双方正式开战,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边倒的战果更是造成了雪崩一般的效应——布里多瓦军中和民间都开始流传起类似地说法:就连那个令人闻风丧胆地阴阳魔女和她那在国内战争中未尝败绩的禁卫舰队都败得如此地窝囊,看来我布里多瓦的气数也……于是悲观的氛围渐渐的在布里多瓦境内蔓延。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米德特鲁加间谍们煽动的功劳,但是群众不会因为你号召不要听信间谍散布的谣言就停止悲观,军队也不会因为你将责任都推卸给战败的将领而变得士气高昂。这种情况下扭转不利局面的最佳方法就是。赢得一场胜利,哪怕是异常微不足道的一场胜利都好。

自打卡特雷亚战败之后,布里多瓦军方就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甚至在卡特雷亚刚刚溃败的时候。就有年轻的大贵族子嗣要求集结在后方的机动舰队立刻前进,在边境天区和米德特鲁加主力进行舰队决战。可惜的是这些年轻的“太子党”们的建议被他们那依然掌权的父辈,以及更有才干因此被提拔得更高的同辈们否决了——了解当时机动舰队的状况,同时又有足够的军事素养的人都知道,当时投入舰队决战,只会给米德特鲁加可乘之机。因为机动舰队没有足够的第八粒子晶体。

由于之前发生在机动舰队的母港、神之眼要塞的那次至今原因不明的爆炸的缘故,机动舰队贮藏的战备第八粒子晶体储备全部都打了水漂。再加上动乱之后国力空虚。各个贵族派系又都心怀鬼胎,所以卡特雷亚战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后方的机动舰队各艘战舰用来贮藏进行第一类航法和发射粒子武器的用的第八粒子晶体的舱室有一多半还是空的,每一艘船能够连续进行第一类航法的时间都不到设计时长的一半,这还是完全不发射粒子武器时的状态。而没有粒子武器,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最引以为豪的大功率主炮就形同虚设,进行近距离的火药武器对射的话这些庞然大物的性价比就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正是因为如此,在卡特雷亚率领残存的舰队败走之后,原本集结在边境天区后方的布里多瓦机动舰队也选择了撤退,而这又为已经传得满天飞的谣言增加了新的论据。

布里多瓦需要胜利,特别是在布里多瓦的大贵族们终于不情不愿的凑够了钱填满了机动舰队每一艘船的第八粒子晶体贮藏舱,准备与米德特鲁加那位拒绝了大贵族们无数次和谈要求(而且是条件一次比一次好的和谈要求)的女王陛下进行真正的舰队决战的前夕,布里多瓦非常需要一次胜利来鼓舞那已经岌岌可危的士气。

这也就是布莱德和他地白色木马号在此的原因。

虽然身为机动舰队中最年轻的军官之一。布莱德却对自己被寄予如此的厚望觉得不以为然,他知道和自己同期的那些贵族军官们的素质实在不值得期待,而他的上司、机动舰队的高层也同样清楚这点,大贵族们不傻,不管他们多么迫切的希望自己地儿子能够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家族添光彩,但是对于这种从某种意义上决定了整个战争胜负的关键战事,他们是绝对不会交给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的。

这种情况下,出身偏远天区的中级贵族家庭,与布里多瓦内部的权力斗争没有太大瓜葛。却又拥有才干的布莱德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大贵族们眼中担当为布里多瓦赢取一场久违的胜利地最佳人选。

而布莱德自己对自己会夺得胜利这一点充满了信心。

别的不说,米德特鲁加军是不会预料到在双方巨大的主力舰队派出的前导侦查舰队间进行地前卫战中,会出现一艘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身影,更别提这艘船上还搭乘着他布莱德的父亲几乎花光了自己地积蓄雇来地护卫儿子的高位翔士阿姆罗先生。

没错,就是如此,这一次他布莱德的才干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决定胜负的单纯是双方的实力差距罢了,一如之前米德特鲁加舰队和卡特雷亚禁卫舰队间发生的那次战斗那样。他布莱德需要做的,就只是尽量不犯错罢了。

就在这时候,桅杆顶部地望哨敲响了警戒地钟声。一名水手探出脑袋,对着下面的甲板大喊:“前方三十度,仰角六,发现米德特鲁加前导侦查舰队!”

布莱德立刻拉开自己手中地单筒望远镜。对准了哨兵报告的方位,果然,一支规模和自己率领的这支小舰队差不多的舰队出现在湛蓝色的背景幕布上。由于距离太远。布莱德甚至产生了一种那些黑点不过是自己的望远镜的镜片上的污点的错觉。所以他将望远镜从眼珠子前拿开,掏出手绢仔细的擦拭了几次它的目镜和物镜,然后再一次对准了哨兵报告的方向。

确实有一只舰队在那里。

“转向!航线直取敌军前导舰队!”布莱德大声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道,立刻有军士将他的命令通过传声筒送到了战舰的每个地方,随着旗舰逐渐改变航向,整个舰队都跟着旗舰将舰首对准了远方的米德特鲁加舰队,接着布莱德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发射第一次接敌信号!”

话音刚落一发信号弹就从布莱德身边的舰桥甲板上升起。在空中炸出一朵橘黄色的大花,很快在舰队后方很远的空中也升起了一朵一模一样的大花。那是后面的中继舰在向机动舰队主力转达接敌的信息。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布莱德望远镜中的敌军前导侦查舰队就做了几乎一样的动作,只不过他们发射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出来的标志和布里多瓦的稍有不同。

完成了前导侦查舰队的本职任务之后,布莱德开始考虑如何完成附加给自己的另一个任务。

其实在他看来对方应该会在确认这支小小的侦查舰队中有一条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之后,就会抢在进入这艘巨舰的主离子炮的射程之前转过头来落荒而逃,一如卡特雷亚面对米德特鲁加军主力时做的那样。对方不逃的话,就首先用大功率主炮把对方的旗舰烧个对穿,然后……

就在布莱德盘算着这些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也在逐渐的拉近。

忽然,刚刚率先发现米德特鲁加舰队的顶部观察哨再一次大声报告:“确认翔士升空,三名翔士正高速离开米德特鲁加前导舰队,向我军飞来!”

布莱德的思维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停滞,他的大脑在将近一秒钟的时间里徒劳重复着一些无聊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会有翔士在这个距离起飞”“他们想干什么”等等等等,直到他的副官轻咳一声之后他才猛然醒悟,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开始搜索哨兵说的那三名翔士。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三名被重甲包裹其中的翔士,三人的羽翼估计是出自同一名工匠之手——高速向这边接近的三具铠甲都有着同样可笑的厚重而宽大的裙板,全封闭式的头盔上都镶嵌着一颗可笑的红色宝石,宛如独眼巨人那嗜血的单眼一般。而且那三名翔士互相之间估计也颇有因缘,因为他们不但使用同样幻化成黑色铠甲的羽翼,还在他们身上不属于羽翼幻化出来的那部分护甲上喷涂了金色的纹章。

由于距离还很远,布莱德看不清楚那纹章的式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一定是三枚一模一样的纹章。

某种东西在布莱德的记忆中蠢蠢欲动,同时代表着不祥的寒意渐渐浸透了布莱德的后脑勺。

终于,他想起来了。在出发前布莱德曾经系统的阅读过军部资料室中收藏的关于米德特鲁加军事力的资料,尤其是米德特鲁加军中高位羽翼的资料。在布莱德看来,最有可能改变舰队决战结果的客观军力因素,就是这些翔士们了(布莱德也和布里多瓦大多数贵族军官们一样,对穆萨级不以为然)。

在那些翔士的资料中,引起布莱德最大关注的理所当然的就是幻翼翔士们相关的种种。

此时此刻,布莱德的脑海里逐渐涌出了那些资料中的某一部分的记载,而随着这些资料的出现,望远镜里原本完全看不清楚的镶嵌在那三人身上的金色纹章似乎也变得清晰起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布莱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跌落在甲板上,物镜摔了个粉碎,尽管副官在一个劲的提醒他要注意对士气的影响,他却依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死死的抓住舰桥边缘的围栏,身体前倾,向着那三名翔士来袭的方向一边摇头一边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

米德特鲁加女王陛下的军中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名左右的幻翼,怎么可能在小小的前导舰队中就配属其中三名呢?

而且还是那三人!那孪生的三兄弟!战场上双方的死神、只要出动就会同时带给敌人和协同作战的友军无差别的灭亡的不祥的预兆、独眼的煞星、飞行的灾祸、御赐金色纹章的拥有者、女王座下不败的王牌,黑色三连星!

就在这个时候,风驰电掣的飞扑二来的三人背后,米德特鲁加的前导侦查舰队依次发射了三枚信号弹。

第一发,是米德特鲁加的军旗,蓝底白叉的圣安德鲁斯旗在天空中稍纵即逝。

第二发,是黑色三连星的标志,女王陛下御赐的金色纹章。

第三发,则是代表着前哨战胜利的绿色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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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魔女和她的伙伴

布里多瓦境内,上北十字天区。

利物浦原本只是个地方军所属的半军用半商用空港,而且因为地方比较偏僻的缘故,这个港口里的工人也好、常驻这里的士兵也好、有点发福并且博闻多识的酒馆老板也好,所有人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港口竟然会在今后布里多瓦、乃至整个艾斯柯佳妮的历史上留下如此显赫的声名。

一切变化的起点,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那天早晨,悬挂着黑白双色百合旗帜的舰队布满了利物浦的天空——阴阳魔女卡特雷亚率领着自己的舰队进驻了这个上北十字天区的偏僻军港。那支舰队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显然是刚刚吃了败仗,奇怪的是士兵们脸上却像战胜者一样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利物浦港区内部唯一的酒吧破斧酒吧的老板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这支舰队进驻利物浦之后没多久,他就开始试着想从来他酒吧的士兵口中套出些东西,比如说他们为什么如此狼狈却还能保持士气之类的。结果得到的信息大大出乎酒馆老板的意料,“能够在那种情况下顺利逃生的我们很厉害的!”——这是兵士们给老板的回答,紧接着那名看起来刚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开始像所有醉汉都会做的那样跟酒吧老板吹嘘起他以及他所属的舰队经历的那场大战。唾沫星子乱飞地同时也让酒馆的老板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别看酒馆老板现在发福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是天空中行走的好汉,他立刻意识到,那位阴阳魔女阁下在自己的舰队中使用了“魔法”,这“魔法”可能是几次演讲,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它顺利的让卡特雷亚的舰队在经历大败之后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而当酒馆老板和士兵们有了更多的接触之后,他讶异地发现,没准那位阴阳魔女什么都没做。仅仅是依靠自己平日在士兵们当中树立的形象和威严就施放出了“魔法”。

这使得酒馆的老板对那位大名鼎鼎的帝国二王女更加感兴趣了。

不过那位王女殿下一次也没有出现在利物浦原住民能看见的范围内,她的旗舰一直系泊在利物浦空港的铁塔的最顶端,远远看去就像塔顶上插着一面不断飘扬的旗帜似的。

这一天卡特雷亚也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晚,拥有那样地威名的少女竟然是个超级喜欢赖床家伙,放到地球的某个文化圈中这绝对会被认为是一个巨大的“萌要素”。卡特雷亚从自己地被窝里爬起来,精神恍惚的仰望着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她就这样消磨掉了她睡醒之后地头五分钟。接着她地意识才渐渐的从某个奇妙的国度归来,呆板的目光也渐渐的恢复了往常的犀利,那目光从天花板渐渐下移,落到了坐在她身边的拓娅身上。

端庄沉静地羽翼少女把枕头竖起来放在床头当成靠背。就像往常一样靠在上面在看什么东西,她地腿盖在缀满百合图案的被子下面(顺带一提这被子有一大半直到刚刚还盖在熟睡地卡特雷亚身上),肩膀上披着一件长外套。

“我不是头一回说了吧,拓娅。你要知道你和别的羽翼不同,所以老是这样可不行……”说道这里卡特雷亚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太奇怪了我的羽翼竟然会感冒”。她摇摇头。大概是因为拓娅那无所谓的笑容让她觉得再多说什么也不会有效果的缘故吧,她若无其事的将话题转向拓娅手中的文件,“那是什么?今早的状况报告?”

“嗯,”拓娅点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卡特雷亚,“刚刚收到的消息,原本预定在F43空域和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决战的机动舰队在和敌军遭遇前就向帝都方向撤退。似乎是因为前哨战败得一塌糊涂。舰队高层认为此时的士气不适合与米德特鲁加军进行决战。”

F43是布里多瓦军用立体空域图中的空域编号,卡特雷亚回想了一下那片空域的位置。才低下头开始读报告,她一边读一边问身旁的拓娅:“F43到帝都……难道那帮人是打算靠烈日要塞来拖延时间,顺带消耗那位女王陛下的军力?”

“大概是吧,”拓娅伸手抓起床边小柜子上的铃铛,轻轻摇了摇,听到走廊上女仆们的脚步声之后才接着说,“烈日要塞毕竟是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帝国腹地门户,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的后勤补给线,任何想要深入帝国腹地,占领帝都的人都无法忽略那座要塞吧。被武装起来的大陆,如果是我,我也会对那座要塞抱有这种程度的期待的。”

“如果烈日要塞给米德特鲁加舰队造成足够的伤害,机动舰队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取得兵力优势,刚刚经历过激战的米德特鲁加军又疲惫不堪,最重要的是,机动舰队的将领们可以就此发表一系列的演讲,讲述要塞的同袍们是如何以生命换取让机动舰队取胜的契机的,从而提高已经低到不行的士气……”在卡特雷亚“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堆之后,女仆们就仿佛掐准了时间似的推开舱门,送来换洗衣物和早餐,卡特雷亚看都没看女仆们送来的衣服,径直端起推车上的特浓红茶,继续说道,“以上三条大概就是那些大贵族们在军事会议罗列的全部理由了吧?”

拓娅看着卡特雷亚,眯着眼睛露出笑容:“卡雷,虽然这的确很容易被猜出来,但是这些理由本身并没有错,不是么?”

卡特雷亚点点头。道:“换了我也会这么做地,不过让我去指挥的话,我大概会在退到帝都附近以逸待劳和依托烈日要塞的坚固防御和敌人决一死战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吧,毕竟那些笨重的大船不是我的……”

其实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也不属于掌握军权的大贵族,不过卡特雷亚刻意忽略了这点,在稍事停顿之后,她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这些理由,都是在烈日的工事发挥出百分百的效用地情况下才会成立的。要达到这个目的,最重要的是要塞的指挥官要有足够的威望,他的地位必须高到让军官们觉得和他一起战都到最后一刻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对于普通的士兵,他则必须要拥有足以让他们跟着他一起赴死的魅力——简而言之他必须是和那位女王陛下差不多地家伙才行,这样的人……不,这样的英雄人物,在现在的布里多瓦实在是凤毛麟角呐……”

卡特雷亚皱着眉头,一边寻思一边将手中地杯子凑到嘴边。

特浓红茶似乎让卡特雷亚彻底清醒了,她从床上跳到地上。示意女仆们开始给她更衣,而就在这个当儿,卡特雷亚禁卫翔士团团长多勒雷斯急匆匆的闯进了卧室。

长发酷哥手拿一卷报告,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地兴奋。他翻动报告书,头也不抬地对室内的所有人说道:“殿下,你真应该看看这个。这是今早从索兰尼亚送来的报告。这东西实在太棒……”

说着多勒雷斯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前方,于是他整个人呆掉了。

一秒钟的寂静。

拓娅捂着嘴巴,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那是什么,多勒雷斯?”卡特雷亚平静的问道,同时对手拿束胸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仆做了个手势,让她继续。于是女仆赶忙将手中地东西往卡特雷亚地身体上套。另外两名女仆则迅速的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翻出丝质地帷幕拉开来挡住卡特雷亚赤裸的身体。

多勒雷斯这才反映过来,翔士团团长很刻意的咳嗽了好几声。稳定了下自己的精神状态,才回答道:“报告,在索兰尼亚执行追击三王女殿下之任务的赛巴斯基特遣队缴获了三王女殿下禁卫翔士团使用的某种装备,经过分析他们认为那是某种即时通讯设备,配合高位羽翼的分析能力能够通过第八粒子波动在数十公里的范围内保证同步通讯。”

帷幕后面卡特雷亚的身影停滞了一下,就连拓娅也收起自己的笑容,专注的看着多勒雷斯。

“这是真的么?”帷幕后面又恢复行动的少女的身影以凝重的口吻向自己的翔士长确认道。

“是的,您真应该来看下这个东西,设计实在是太巧妙了,虽然完全没有用到任何尖端的光魔技术,但确实能保证高位翔士之间的中距离即时通讯,想到这个东西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那个怪才老头的孙女么?”拓娅问道。

“恐怕是了,”回答的却是还在换衣服卡特雷亚,紧接着她的话语中似乎参杂了某种复杂的感怀,“看来那个孩子真的找到了很棒的伙伴呢。”

“羡慕了么?”拓娅轻声问道。

“不,一点也不,因为……”卡特雷亚顿了顿,下一刻她猛的挥开两名女仆撑起的帷幕,在拓娅和多勒雷斯面前现身,以一个很随意却透着某种刚烈气质的动作一甩自己那金色的双马尾,飞散的金色发丝反射着舷窗中透入的清晨的阳光,在卧室中投下一片变幻着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光辉,她盯着多勒雷斯的脸,将方才的话语说完,“因为我的伙伴也同样出色。”

多勒雷斯自豪的挺起胸膛,将鞋跟并拢发出响亮的声音。

卡特雷亚接过女仆递来的佩剑,挂到自己的腰间,按着剑柄向卧室的舱门走去。

经过多勒雷斯身边的时候她顺手取过禁卫翔士团团长手中的报告书,同时低声耳语道:“如果你敢把今天早上看到的东西说出去,我就会仁慈的赐给你两个选择,我想你不会愿意知道那是哪两个选择的,懂么?”

多勒雷斯重重的吞了口口水。

直到卡特雷亚消失在门外,他依然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全身僵硬。

拓娅依然坐在床上,看着僵在那里的多勒雷斯,她眨巴眨巴眼睛,接着一缕透着顽皮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啊啦啦,多勒雷斯小乖乖,”羽翼少女笑眯眯的说出让人背后起几层鸡皮疙瘩都有余的亲密昵称,“你还站在这里不走的意思是……啊!难道在看完卡雷之后,你还想看看我的裸体么?讨厌,多勒雷斯你真是个好色的孩子呐……我跟你说哦,我的可是比卡雷.要.大.上.很.多哦

多勒雷斯落荒而逃。地下最底层。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皇家监狱地下最深处的这间囚室会如此的富丽堂皇。

这间囚室不但装饰典雅高贵,囚室中的各种摆设也是独一无二的高档货,而且随着使用这间囚室的囚犯的要求,这些摆设会做出相应的改变。

现在这间囚室中摆放的是一张边缘装饰着典雅的浅浮雕的书桌,浮雕的每一个部分都展现着那名工匠那高超的技艺。而在木桌上,摆放着小山一样的书籍,一位老人正坐在书桌后面神态自若的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囚室的大门发出的声响,让老人抬起头,老人鼻梁上的镜片后面那锐利的目光轻轻一闪,就再次回到了书本上。

“你果然来了,菲娜殿下。”老人用手轻轻的翻着书页,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位母亲还真是懂得利用自己的女儿啊。”

“您误会了,布朗爷爷……我来这里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我知道,我知道的,同样的,那些利用你的人也知道。同时他们也很清楚,就是因为你是凭着自己的意愿来求我,我才无法拒绝。”老人说着合上手中的书本,从书桌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尽管他已经白发苍苍,尽管他在之前那场帝都骚动中折损了自己的一条手臂,尽管数月不见阳光的监狱生活让他的皮肤变得苍白无力,但是,在他站起来的那个瞬间,那苍老的身躯一下子拥有了别样的含义——它似乎在向所有人骄傲的宣示:力量、智慧和勇气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名老人。

不久之后,布里多瓦王室发布命令,撤销丹布朗的叛国罪名,重新授予他帝国一级大公爵的爵位,封地——烈日,并领烈日驻军最高司令官及下南十字天区、后弗洛德天区新征军指挥官之军职,授帝国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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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暴风雨后,却不一定是晴天

离开五十二区半个多月之后,大概是布里多瓦与米德特鲁加两国主力舰队的前哨战发生后的第三天,月光舟终于快要脱离风暴层了。

在这半个多月里,月光舟一直在绕着一个恒定的垂直中轴向下飞行,飞过的路径刚好形成一条自五十二区出发的螺旋线,之所以采用这种方式降下,是因为如果下落的速度太快或者干脆采用自由落体式的下落的话,月光舟的船体就有可能倾覆,翅膀也很可能因为下落过程中空气的巨大阻力而折断。实际上艾斯柯佳妮的飞船在进行垂直运动的时候一般都会采用类似的航行方法,更有一些商船在跑对时间要求不是那么苛刻的下降航程的时候,会故意绕上一圈,路上干点别的差事赚外快什么的……所以降下航行一般也被走天空的人称为“下坡”。

比起艾斯柯佳妮的普通船只,月光舟这个坡可是要陡很多(意思就是月光舟降下的速度更快),但是依然用了半个多月才从五十二区这个位于风暴层中上部分的中转站降下到了风暴层的底部——准确的说,他们其实在一天多以前已经脱离了风暴层的云层,现在只不过是航行在风暴层留下的大雨中罢了。

随着月光舟进一步下降,周围的气温也在逐渐的升高,再加上下层空域常年不曾停息的风不断的将水分从雨幕中夺走。笼罩在月光舟周围地雨幕渐渐的变得稀薄。

徐向北对越过风暴层之后高度越低气温越高这点感到很奇怪,明明在这之前还是越往下越冷的说,为什么会发生如此重大的转变呢?对此恩莱科给出的答案是,作为整个天空的基底的无尽云海正在向上散发着热量,而对于为什么无尽云海会向上散发热量船上的“自然科学”权威莉诺卡和船上的活动资料库希达都给出了“原因不明”这样地答案。于是徐向北就只能感叹,异界就是异界,什么东西都和原来的世界不一样。

还有一点让徐向北感到惊奇的就是,下层空域的光源。

说起来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徐向北是在月光舟快要穿过风暴层了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这一点的。在风暴层内部的时候都已经是如此暗无天日不见阳光了,那么位于风暴层下方的下层空域岂不是整日整日的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这个疑问随着月光舟脱离风暴层而烟消云散。

下层空域地天空是一片支离破碎的灰色,抬头仰望的时候只能看到风暴层那灰色的云层,这些云层当中布满了月光舟在风暴层中航行时碰到过几次地那种“云间峡谷”,透过那些“峡谷”进入下层空域的阳光使得这些缝隙在抬头仰望天空的人们看来,像极了树叶上地叶脉——这是浪漫主义者和乐观主义者地说法,现实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则认为那些分布在云层当中的白色细线看起来就像干涸的土地上的龟裂,而整个天空实际上是一片早已死去的大地。

不管觉得天空像什么,下层空域的主要光源并不是由这些云间的裂缝提供地,下层空域地光芒。是来自一根根巨大的“灯柱”。尽管此时此刻月光舟还被雨幕笼罩其中,但是那些“灯柱”地身影已经清晰的出现在月光舟的成员们的视野里。那些灯柱有的就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殿废墟的断柱一般笔直的倾斜着,有的就像是一股会发光的龙卷风,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旋转着。

那些“灯柱”其实是信风道,在信风道当中由于第八粒子的浓度比周围稍高,加上它们都在做规律的同向运动。所以光在信风道中会发生比较奇妙的折射。上层空域的阳光也就通过这些“通道”穿越了风暴层,抵达了下层空域。另外,光粒子本身也会发出光芒,阳光充足的上层空域还不觉得,到了相对阴暗的下层空域,富集在一起的第八粒子的光芒就相当明显了。在那些灯柱当中,发出的光线比较强劲的一般是下行信风道。从上层空域随着信风降下的第八粒子从太阳哪里吸收了足够多的能量而处于高能态。所以当他们富集在下行信风道里的时候就产生了光芒,而上行信风道则因为其中的光粒子是从下层向上输送的低能粒子而显得比较暗淡。

正是由于第八粒子和信风道的存在。整个下层空域才没有陷入徐向北所猜想的那种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整个下层空域给徐向北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座被各种各样的光柱撑起的神殿,头顶那古怪的天空就是神殿天花板上绘制的壁画,神殿的天顶之上,则是神居住的国度——这样说来上层空域生活的人们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神——至少上层空域的人们还见过真正的蓝天。

当徐向北把这话告诉自己的两名羽翼少女的时候,辛西娅一边喝红茶一边对他露出嘲弄的笑容,她说:“如果你把这话告诉随便哪一个下层人,他铁定会不以为然的回敬你,说上层的人们才可怜呢,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无尽云海。”

对此徐向北不得不赞同。

实际上,根据穿越风暴层时的所见所闻,徐向北认定在上层空域看见的所谓无尽云海其实不过是风暴层的雨云罢了,上层的人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天空的底部的真正的模样,就如同下层的人们从来没见过蓝天一样。

还真是可悲啊,明明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是这两种人头顶上的景色,脚下的景色,都完全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下层空域地人们和上层空域的人们已经是不同的族类了吧——难怪全部由被信风冲上上层空域的大陆组成的米德特鲁加国会一直被视为蛮人的国度,尽管他们的国力甚至足以发动针对上层头号强国的布里多瓦的全面侵略。

而月光舟立刻要跨过横在上层空域和下层空域之间地那条境界线,这个时候月光舟上所有的人,包括经验极度丰富的老恩莱科都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面对前方航路上隐藏着的各种未知的风险,徐向北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加强自己的战力,随时准备着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幸运的是,月光舟此时地实力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

身为幻翼的杰西恩雅的加入带来地战力增幅简直难以估计。而这半个多月里莉诺卡一直在杰西恩雅的指导下刻苦训练,她不但每天早上都会苦练各种基本格斗术,还用莉诺卡特制咖喱匹萨说服了茜茜每隔一天就和她同契到大雨里飞上几个小时,偶尔还会和同样在进行飞行训练的徐向北或者琳芙斯进行练习战,就是靠着这样刻苦地努力,莉诺卡和茜茜之间地磨合进行得格外的顺利,很快射击成绩就全面超越了爱丽丝和莉莉娅的组合,甚至能和莉斯抗衡。

徐向北自己也经常和杰西恩雅进行练习战,虽然由于双方发出攻击的时候都只用了十分之一成甚至更少的力量而导致这些对战显得有些儿戏(毕竟斩击的速度还有弹丸的爆炸波及范围什么地都因为出力不足而大幅减弱),但是徐向北知道。自己地实力也在稳步增长中,最起码自己的身体地反映速度开始跟得上他那被各种游戏锻炼得极度敏锐的大脑了——之前徐向北身上能做到这一点的部位就只有手指罢了。

除此之外,爱丽丝也头一次以小型光束击中了到处乱飞的芙铃,虽然之后她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再次做到这一点。这多少也算是个进步,琳芙斯的轨道炮也渐渐有了点准头——总而言之,月光舟搭载的翔士们的战力确确实实的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

另外。薇拉希拉带来的那十二只活蹦乱跳的兔耳自律兵器也大大充实了月光舟的战力。这些身高算上耳朵都只到徐向北胸口的小家伙可是拥有能用头槌撞穿月光舟内部船舱的力量(那是一次……怎么说呢,意外吧,小家伙们似乎对月光舟内部舱壁的厚度起了分歧,最后为了验证,她们当中的一个撞穿了她们自己卧室和船内通道之间的舱壁……),此外还能从眼睛里发射热线(徐向北亲眼看见编号是七的小家伙用这个技能帮梅加耶拉生火),从右手食指的指尖发射实体弹(薇拉希拉给出的规格是射速一分钟三百发。最大连射时长四秒。子弹生成速度是一秒两发),此外。她们似乎还搭载了类似芙兰朵露那样的幻影系统,逼真程度和持续时间比起芙兰朵露都有差距,但是莉诺卡认为两者的技术是一脉相承的——徐向北据此推测,这些兔耳少女们搭载的是芙兰朵露上搭载的试验用原型机的量产版本。

总而言之,这十二名迷你版的兔耳少女无疑成为了月光舟上新的生力军。

月光舟从闯入五十二区的地上军要塞瓦尔哈拉中得到的东西还不止于此,由弗丁老爷子组织的搜索队还缴获了十台辛德蕾拉称为VK-4503的陆战用自律兵器,和其他自律兵器那近乎完美的可爱少女造型不同,这型自律兵器的外表看起来更有“武器”的感觉——这些四足步行的大家伙酷似毒蝎,腿部下方装有气垫,能够在平坦的地面上高速前进,双脚全力跳跃能够飞跃近十米高的障碍物;它的双钳上安装着高能粒子枪和近战用的磁能剪刀,高高扬起的尾刺上安装着短管身一百五十毫米炮,身体两侧还吊着火箭吊舱,不过可惜的是,后面两种武器的弹药都必须额外提供,而老弗丁搜索过的要塞残骸当中显然并没有包括弹药库——所以加起来月光舟上拥有总共不过三十多发炮弹和近百发火箭弹,莉诺卡的仿制工作也因为月光舟的工坊规模不够大而困难重重(月光舟上的工坊的功能非常齐全,但是功能齐全和规模大小是两个概念)。

不过,就算弹药充足,月光舟上也没有足够让这些大块头发挥实力的舞台,实际上为了节省货仓的空间,莉诺卡不得不将这十台VK-4503中的六台解体,拆分成零件贮藏起来。

相应的,同样是从要塞中缴获的其他两型陆战自律兵器则刚好对了月光舟的胃口,今后再遇到大规模的战斗,徐向北终于不用那么担心敌人对月光舟进行跳帮登舰作战了。

除了兵器,老弗丁的搜索队还从要塞中“贮藏”薇拉希拉的那间实验室里弄出来了一堆维护用多脚机器人,可惜的是这些小蜘蛛和本身拥有控制系统的自律兵器不同,失去了中央控制系统的支配,莉诺卡怎么也无法让她们运转起来——而老弗丁的搜索队员显然忘了把那个终端一并搜刮过来。不但如此从要塞残骸中搜刮出来的东西还有许多,统统堆放在月光舟的货仓和莉诺卡的工坊里,这使得月光舟对食物等补给品的运载能力大大缩水,加上人口的增加,徐向北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计划那种一跑几个月不补给的航程了——除非月光舟上一众大小姐们都同意过像真正的走天空的汉子们那样的艰苦生活。

于是进一步改造月光舟的念头浮上了徐向北的脑海——刚好自己名下又多了那么些没有翔士的羽翼少女,最起码加几个炮位什么的让她们在交战的时候也有事可做不好么?

似乎呼应着这个想法,就在月光舟快要离开风暴层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使得徐向北临时决定改变月光舟原定的航向,并且促使月光舟由考察船向战舰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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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男人好辛苦~

那是月光舟预定要正式离开风暴层的那一天的清晨。

那天早上徐向北就像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来,他第一眼看见的也和往常一样是辛德蕾拉那恬静的睡脸,那长长的睫毛就在距离徐向北不到五公分的地方静静的反射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芒,看起来煞是可爱。

徐向北不由自主吻了吻辛德蕾拉的脸颊,少女似乎觉得有点痒而轻轻摇了摇脑袋,却没有醒来,她那规律的呼吸所吐出的温热湿润的气息轻轻吹拂着徐向北的肌肤。

“每次轮到辛德蕾拉都这样,你还真是不厌其烦呢。”伴随着身后传来的话语声,徐向北朝向天花板的右肩传来重物压迫的感觉,辛西娅那尖尖的下巴顶进了他肩胛骨之间的那个小缝隙,挤压着他的肩神经,少女从后面伸出手穿过徐向北的腋下,整个人贴到了徐向北的后背上,这让徐向北的背肌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充满魅力的弹力狂潮,“为什么轮到我睡那边的时候夏亚你就没有干过偷吻之类的事情了呢?长此以往我会因嫉生恨,没准还会干出不得了的事情哦。”

“那是因为你总是醒得比我早,然后只要我把脸凑过去,甭管我的意图是啥,都会被你用哎呀呀要对熟睡的我做什么之类的话语嘲弄……”徐向北说着偏了偏脑袋。于是他地腮帮子就和辛西娅故意鼓起来的脸颊贴到了一起,少女肌肤那光滑的触感就这样传入了徐向北的脑海,这让他有学辛蒂莎的样子狠狠的蹭一蹭辛西娅的脸蛋的冲动。

可能是被徐向北和辛西娅的对话声吵到了地缘故,辛德蕾拉的身体轻轻的动了动,随即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朦胧的目光投向徐向北。在盯着自己的搭档看了足足两秒之后,辛德蕾拉的目光才变得清澈起来,接着她伸长脖子,将脸一直凑到紧贴徐向北的脑袋的地方。然后对着徐向北的鼻子一口咬了下去。

“这边也是和往常一样呢……”辛西娅地口吻就像在评论一件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事情一般,“在卡德拉的时候你们俩到底过的是什么样地生活啊,竟然会留下这样古怪的习惯……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你竟然会睡到比辛蒂还晚?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是从我们那个世界带过来的习惯啦!在我们那边,大学生睡到十点才醒,整个学期都没上过十点之前地课是经常有地事情……”徐向北辩解道,因为鼻子被辛德蕾拉咬住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辛西娅稍稍叹了口气,评论道:“能够悠闲的一直睡到自然醒的世界,你到这边来之前还真是生活在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呐!”

徐向北正要回答。辛德蕾拉在这个当儿松开了她地小嘴,柔声对徐向北说道:“早啊,夏亚。”

想要反击辛西娅地吐槽的欲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辛德蕾拉那柔软的嗓音以及恬静温柔的表情冲刷得一干二净。使得徐向北内心中只剩下对美好清晨的赞美。

似乎察觉到早晨的嬉戏时间已过,辛西娅首先松开了环住徐向北身体的手臂,翻了个身伸长手臂揭开墙壁上传声筒的盖子。对着等待在传声筒另一边的人说道:“我们起来了。把咖啡和换洗衣物都送进来吧。”

“了解。”传声筒里立刻传回了少女的应答声。

就在徐向北掀开被子跳下床,开始活动筋骨的时候,两名新面孔的女仆少女打开舱门,推着车子进入了徐向北的卧室。

在过去,由于人手极度不足,徐向北这个“公爵大人”只有在下船扮演公爵大人的角色时才能享受到被美少女伺候着换衣服的待遇,在船上的时候一律自力更生。而且因为男士的衣服穿起来比女士们的要简单得多。往往在换完衣服之后徐向北还不得不去帮着辛德蕾拉和辛西娅对付那些复杂的蝴蝶扣与荷叶边。

现在这个状况终于得到了改观,尽管那两名女仆少女的主要任务仍然是去帮助辛西娅和辛德蕾拉换衣服。不过至少他徐向北不需要在换完衣服之后自己跑到厨房跟梅加耶拉要咖啡了。端着咖啡杯靠在卧室的舱壁上,一边读随咖啡一道送来的夜间状况简报,一边看女仆少女帮自己的两名伴侣换衣服,这是多么美好的清晨时光啊……

每天早上提供ROOM-Servces的两名女仆少女都是固定的。

有着齐耳的天蓝色短发,长着一幅幼齿脸的娇小少女是新加入月光舟的那几名无主羽翼少女之一,虽然已经在月光舟上工作了半个多月,这名少女脸上那胆怯的表情依然没有完全消失,看起来是个性格相当内向的孩子——根据她自己的说法,她从工坊中诞生到现在才不过八个年头。就因为这个,拥有隐性萝莉控基因的徐向北就让这名少女担任辛德蕾拉的贴身侍女,理由是辛德蕾拉应该能很好的照顾这名小女孩——可实际上,辛德蕾拉几乎不会离开徐向北,所以这名小女孩也就不会离开徐向北……为此辛西娅和猫子这帮喜欢拿徐向北开刷的家伙可算是到手了个好用的把柄……

而她们捉弄徐向北的副作用就是……那名名为荷黎埃塔的少女有一天晚上趁着徐向北洗澡的时候偷偷跑到了澡堂的幕布后面,怯生生的问道:“那、那个,主人大人,您、您您您……您是想让荷黎埃塔也成为……那个……您地……小妾么?”

当时徐向北狠狠的灌了几大口洗澡水……

不过由此月光舟上的人们知道了一件更令人惊奇的事情。那就是荷黎埃塔之前的搭档一次也没和她干那种事情,尽管荷黎埃塔的制作者是号称“商用人形羽翼专门职人”的金徽工匠汉密尔顿,这人高产量和羽翼功能格外齐全而著称——比如他的羽翼都搭载着可以切换风格的H程式。

“马可总是把我当妹妹……所以……”幕布后面地少女泣不成声,徐向北抽了条毛巾围在腰上,掀开幕布,轻轻抱住了少女颤抖的肩膀,将不断重复着“那个时候我强硬一点就好了”的少女拥入怀中。

将羽翼当成恋人的翔士并不在少数,可是当成妹妹来疼爱的那确实是凤毛麟角。

那次之后徐向北被莉诺卡狠狠的训了一顿——“难道认妹妹还能认上瘾的么?”想起莉诺卡气呼呼的质问时的样子,还有面对莉诺卡显得非常害怕的荷黎埃塔。徐向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想笑。

这件事情,加上之前处置那名不听话地羽翼少女的事情,在月光舟新加入的几名成员中形成了奇妙的连锁反映。

最直接地例证就是此刻在帮辛西娅换衣服的那名女仆少女。那名少女的发行酷似樱花大战系列第三作里地北大路花火,不过明明有着大和抚子式地外貌,她却是货真价实的金发碧眼。不过虽是金发碧眼,这名少女的外表比起月光舟上其他少女却显得貌不惊人,是那种细看很不错,但是丢到人群里去就能完美的消失在人潮中的类型。而她的名字也和她的相貌一样平淡无奇:安娜——据说这个名字在她诞生地那个大陆是近似于“汉斯”之于德国“伊万”之于俄罗斯地存在。

原本安娜并没有选择加入月光舟,只是搭乘月光舟到下一个港口而已,但是发生了那两件事情之后。少女忽然找到徐向北,说自己考虑了一下,还是留在月光舟上,当一名普通的女仆比较好。

本来徐向北想告诉她未来随着状况地变化也有可能会让她和效忠徐向北的翔士契约。但是看着少女那清澈的瞳孔,徐向北改变主意了——他安慰自己说,反正他徐向北自从初中因为叛逆而辞掉了班长的职务后。就再也没什么统御力了。所以找不找得到肯效忠的没有羽翼的翔士还是个问题呢。

在同意安娜加入月光舟之后,辛西娅本着谨慎的态度,指定安娜充当自己的贴身侍女。她的理由一如既往的充分:既然已经缴获了不通过鸟儿就能方便的进行远距离通信的设备(指从教父手中缴获的无色雷欧纳德徽章),就有理由怀疑少女改变主意是在某些人的授意下的有目的的行动。

于是徐向北的换装时间就这么变得热闹起来。

这一天早上徐向北也象征性的翻了翻记满了“一切正常”的夜间状况报告(这份由梅加耶拉设置的报告书的内容包括舵手薇拉希拉的航行状态报告和夜间值班负责用空识警戒四周的女仆队羽翼少女的定时报告),眼睛则不断的在房间中忙碌的四名少女身上来回转,顺带感叹自己真是个人生的胜利者……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身边的传声筒中传出了莉诺卡的声音。

“啊。恩。老哥,醒了吧?”少女的开头和往常一样。徐向北从她的嗓音推测她昨晚大概又熬夜了,“我刚刚完成了某个东西,去睡觉前想给你看看……”

“我知道了,”徐向北对传声筒那头的少女说道,“这就过去,早上的练习怎么样了?你这样又熬夜又坚持练习身体会撑不住的,要我看这种情况要么干脆改时间要么就按着杰西恩雅的要求按时作息……”

“嗦!老哥,工匠的灵感是很重要的!”对着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大吼一通之后,传声筒那边传来盖上盖子的金属声响。徐向北冲已经穿好衣服,正在乖乖的等各自的女仆进行最后的调整的少女一摊手,说道:“就是这么回事,你们也听到了,我先去趟工坊,你们到餐厅等我。”

说完徐向北就在辛德蕾拉的“慢走”的伴随下离开了卧室。

一出门没走几步,徐向北就碰上了意料之中的人物。

“呜哇!吓我一跳……啊咧,大头领好!”手臂上印着红色的九字的小小兔耳少女以夸张的动作向徐向北立正敬礼,而她的这番动作让她身边手臂上印着四号字样的少女一下子慌了神,情急之下四号就像第一次在月光舟甲板上对徐向北敬礼时一样,把左手举到了齐眉,漂亮的和九号的手臂纠缠到了一起。

“这……实在对不起……”兔耳少女手忙脚乱的对徐向北鞠躬道歉,紧闭着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

已经习惯了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兔宝宝的喧闹的徐向北伸手摸摸四号的脑袋,对两人笑了笑:“我要去工坊看莉诺卡做的新玩意,你们俩跟不跟着去?”

这下连刚才还一脸沮丧的道歉的兔耳少女都欢呼着跳了起来——对于她们来说,莉诺卡“阿姨”的工坊大概是月光舟上最神秘最好玩的地方了吧。

于是徐向北就这么领着两个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兔耳少女,向莉诺卡的工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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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莉诺卡的大杀器

徐向北一路向工坊走去,四号和九号则晃着头上的白色长耳朵,一边嘀嘀咕咕的小声交谈着一边跟在他身后。

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徐向北迎面遇上了正推车装满食物的推车从厨房出来的两名女仆少女,两名少女一看见徐向北立刻让出道路,并且弯腰低头向徐向北请安——这也是徐向北这半个多月来做的那两件事的影响,按照梅加耶拉的报告,修改那名不安分的羽翼少女的记忆和性格对其他几名少女造成了正面的影响,原本徐向北对这些少女们采取的自己决定去留的策略就在她们心目中造成了比较好的印象,所以当徐向北做出强制处理的决定时,这些少女们并没有太大的异议。而之后荷黎埃塔的事件更是为徐向北赢得了不少的加分,使得他已经初步确立了严厉却又不乏宽厚仁慈的主人的形象。

当然由于梅加耶拉毕竟经验尚浅,她的报告并不能充分的说明问题,但是徐向北自己的观察得出的结果却也和梅加耶拉的差不多。新加入的少女们除了被认作妹妹的荷黎埃塔之外,其几人都和徐向北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徐向北知道那就是真正的主仆之间的最佳距离,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徐向北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想办法拉近下自己和她们间的距离,让她们和自己的关系都进化到类似梅加耶拉或者莉莉娅爱丽丝这样比较亲密地程度。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被人当做真正的主人来服侍的感觉其实很不赖,和梅加耶拉那种近似家人的服侍有着完全不同的魅力。

而且,虽然不知道月光舟前方的航程还有多长,也不知道自己最终将走向何方,但是徐向北知道,自己名下的人必定会越来越多,想要和他们所有人都建立近似家人的关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用辛西娅地话来说。就是徐向北也到了不能只依靠老好人的特殊光环来服人了,必须要恩威并施。

权力者不得不站在别人的头上,接受仰望,就算他本人不愿意,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好在被人仰望的感觉一点也不坏。

经过两名少女身边的时候,徐向北挺胸抬头,对她们亮出不温不火的笑容,以主人的口吻说道:“辛苦你们俩了。”

两名少女立刻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这是我的荣幸,主人大人。”

当两名少女地身影落到自己身后的时候,徐向北才猛然间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那两人的名字,于是他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心想看来自己的大脑和记忆已经先行进入上位者地角色,开始对下位者的名字不屑一顾了。徐向北正想着待会碰到梅加耶拉要好好记一记船上新加入的几名少女地名字地时候。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只袖珍兔耳小女孩当中的九号突然指着前方大声喊:“啊,发现有面包香味的姐姐!”

徐向北抬起头,刚好看到梅加耶拉抱着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而她身后跟着的就是那名被洗脑的羽翼少女。由于莉诺卡的经验不足。在将少女原本地人格洗掉之后,莉诺卡努力了一个下午都没能成功地写入新的人格,最后只得放弃,只给这名少女安装了基本地常识认知等数据就作罢。所以当这名少女从莉诺卡的工坊里出来之后,她就像一个只有操作系统的电脑一般,整个桌面一片空白。于是徐向北把她派给了梅加耶拉来指导,还特意安排那名少女住进原本由梅加耶拉独享的双人间。希望她能变得像梅加耶拉一样忠诚体贴。从而成为月光舟女仆队的二把手什么的。事实上,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因为性格完全被洗白了。徐向北决定赋予这名少女新的名字,他从自己那乱七八糟的知识储备里找出了一个很适合这名少女的状况的名讳:荷拉德古娜(Hladgunnr),意为“像天鹅一般纯洁”。

“呦!”徐向北对从厨房走出来,还没发现自己的二人点头打招呼道,两名少女的目光立刻落到他身上。随后,两人几乎同时露出了笑容,那是和刚刚两名女仆少女那种恭敬截然不同的表情。

照惯例打完招呼之后,徐向北的目光在荷拉德古娜身上稍微多停留了一会儿,和梅加耶拉在一起不过才不到一周,这名少女的表情就有了如此丰富的变化。最神奇的是,这种变化并不止于表面,就在前几天,被洗脑之后和梅加耶拉才住了几天的荷拉德古娜忽然敲开了徐向北的办公室的大门,正在徐向北纳闷的当儿,少女忽然鞠躬九十度,对徐向北说“对不起”,这让徐向北大感意外,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少女是在代替被洗脑前的“那个自己”来向主人大人道歉。一开始徐向北还以为这是恩莱科或者辛西娅玩了什么计策,最后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荷拉德古娜仅仅是受梅加耶拉的影响太大了一点罢了。

看来他徐向北确实捞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女仆长。

告别了还在忙碌的梅加耶拉和她的小跟班,徐向北终于推开了月光舟上工坊的大门。

一进门徐向北首先就看到莉诺卡的新羽翼,绿发少女大大咧咧的坐在工坊一侧正对着舱门的小型工作台上,左手里端着个残留着些许洋葱的空盘子,右手则将硕果仅存的那一块匹萨举到比嘴巴略高的地方,从她仰着脖子的姿势来看,她正准备将这最后一块匹萨送进嘴里。舱门打开时发出的声响让茜茜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脸转向舱门,金色地瞳孔对准了走进门来的徐向北。

徐向北扫了茜茜手里的匹萨一眼,小声叹了口气,半责备的说道:“你啊,既然知道莉诺卡又熬夜了早上又跑去继续训练,就不要再让她帮你做特制匹萨了啊!”

“是嘛。”茜茜淡淡的应了一声,再一次扬起脖子,把手里已经在空中举了好一会儿的匹萨整个送进嘴里,然后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嚼特嚼。

徐向北看了看茜茜那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一边将目光转向兴高采烈的冲进工坊后正在到处乱窜、左看看右摸摸地两名兔耳少女身上,一边对茜茜说道:“慢点,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

“是嘛。”茜茜依然是这个词,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把嘴里的东西悉数咽下,正在逐个吮吸自己那沾满番茄酱和色拉的手指,那认真的样子就跟正在吮吸母亲的乳.头的婴儿似的。

就在被晾在一边的徐向北打算放弃的当儿,茜茜突然开口了:“这是我进来之前就放在这里地,我只是让它尽自己的职责罢了,不满么?”

金色的瞳孔对准了徐向北。时不时的忽闪一下。

徐向北忽然对这名少女地上一任搭档非常的感兴趣,那个家伙究竟何德何能,能够让这样一位少女如此执着于为他复仇?

“啊,哥哥你来了。这边这边!”莉诺卡的声音从工坊深处传来,月光舟地首席技师从一堆设备和乱七八糟地原材料中探出半个身子,远远的冲徐向北招手。招呼他过去。

徐向北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确认茜茜没有一同过去的意向之后,才跟在已经开始往那边跑的两个兔耳少女身后,向莉诺卡所在的工坊一角走去。

在路过靠近工坊入口处的第一张大型工作台的时候,徐向北忽然又想起刚启航地第二个晚上。

那时候由于梅加耶拉对指挥人数稍微增加了地女仆队的工作还完全没有上手,所以徐向北还需要自己亲自巡夜,然后那天深夜他发现工坊地灯还亮着。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莉诺卡三天两头就会熬夜。但是考虑到那时莉诺卡刚刚失去了帕路菲。徐向北还是觉得很担心。于是他推开了工坊的舱门。

果然,莉诺卡正埋头于堆放在第一张工作台上的那些从瓦尔哈拉的残骸中搜刮出来的破铜烂铁之中。少女两手都拿着工具,正以熟练的动作干着些什么。

尽管从背影看来没有什么异状,但是徐向北还是开口询问少女的状况。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莉诺卡的回答中带着某种硬邦邦的东西,而且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告诉徐向北别担心,回去安心休息等等。徐向北原本想要安慰下莉诺卡的,却苦于找不到机会——总不能忽然就说出一堆安慰的话来吧,那样未免也太突兀了。徐向北琢磨了半天,最后以开朗的语调开口道:“看到你是在工作我就觉得太好了,原本我还以为你一个人把自己关在这里偷偷哭呢……进门之前我还在担心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莉诺卡的回答让徐向北大吃一惊。

“……在哭。”前面的几个字因为声音太小徐向北没能挺清楚,不过少女的动作让徐向北准确的理解了少女的意思:莉诺卡说话的同时,抬起握着酷似多功能改锥的工具的右手,用袖子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双眼,然后还重重的抽了抽鼻子。

紧接着她再一次埋首于工作台上,一门心思的挥舞起手中的工具。

徐向北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伸手抚摸着莉诺卡的背脊。

“需要个胸膛来擦眼泪或者抹鼻涕的时候,就用传声筒叫我吧。”留下这样的话语之后,徐向北离开了工坊。不过传声筒中并没有响起呼唤他的声音,一次都没有。

其实莉诺卡是个坚强的孩子,徐向北自己也是知道的,不过,昨天熬夜的时候她还在哭泣么?这点徐向北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徐向北身后传来门响,应该是茜茜拿着吃完剩下的空盘子出去了,不过这也让徐向北想起了那个夜晚他离开莉诺卡之后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出了工坊的门之后的事情。

当时绿发的羽翼少女正靠着门边的舱壁,几乎和走廊里的阴影融为一体,徐向北出来的时候她正偏着头,透过徐向北身后的舱门看着莉诺卡的背影,那对金色的瞳孔并没有将一星半点的注意力分给身为月光舟最高领导者的徐向北。当然徐向北已经习惯了绿发少女这种冷淡的态度,他反而在为莉诺卡的新羽翼会担心她而感到高兴,感觉就像妈妈看到女儿找了个金龟婿似的。可就在徐向北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简短,却含义丰富的词。

“谢谢。”

这个简短的词,是徐向北记忆里到目前为止那名绿发少女唯一一次主动的和自己说话,由于太过惊讶,徐向北很自然的反问道:“什么?”

“不要误会,”面对徐向北的视线,绿发少女继续以平淡的口吻说道,“我好歹也算那家伙的羽翼,搭档忘了做的事情,我顺便帮她补上罢了。”那个时候徐向北就想,难不成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副不好对付的女王样,其实人却格外的好?

不过至今为止徐向北都没有找到其他机会验证这个猜想。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徐向北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于是他被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的莉诺卡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手臂。

“好慢!老哥你又心不在焉了!”少女很有元气的抱怨着,和刚才徐向北记忆里跑出来的那个忧伤背影似乎半点联系都没有。

面对虽然眼圈比熊猫还黑一百倍,精神却异常的好的莉诺卡,徐向北笑着哄她:“好好,我们去看你做的新玩意,我们去看。”

“真是的,老哥你这样子让我很受打击耶,我可是把那个东西做出来了啊!”

那个东西?

“就是我们刚刚缴获那台重弩的时候,你说的那个东西啊!叫什么来着?子母型油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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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投币式铠甲……不,弩箭!

月光舟是考察船,虽然从各方面看,它确实有那么点足以充作战舰的基底

不过弗朗西斯老头带有某种奇怪的固执,明明制作了不少的武器,而且还亲手夺走了很多很多人的生命,他却完全没有给月光舟装配武器的打算,整条船连个炮座都没装。

在经历了从卡德拉起飞之后那近五个月的漫长航程之后(关于这个时间的说明附在本章之后的插花中),月光舟的武装化进程也在以极度缓慢的速度推进中。现在的月光舟的舰载武装包括船身背部的两座轻量级离子炮炮塔,腹部的同轴固定式重弩,以及舰桥下方硬生生塞进了好几门规格不一的离子炮的不知道改叫什么的刺猬型炮塔,最后还有安装在机翼内部的各种火药兵器——这些东西只能发射一次,并且需要月光舟的成员飞出舰外进行再装填(如果要在战斗中使用的话,也必须在进入战斗前先派人完成装填)。说老实话,如果现在的月光舟在交战当中实在不是一个能够给自己的载员们提供有力的支援的存在。

由于今后月光舟完全可能面对更加严峻的状况,徐向北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必要强化月光舟的战力了。

所以莉诺卡在这个时候向徐向北展示的“那个东西”,就成为了促使徐向北下定决心改造月光舟的契机。看着安静地躺在工坊尽头那个标着“六号”字样的工作台上的那个酷似香蕉树上挂着的香蕉串的玩意儿。徐向北第一件事就是问莉诺卡:“你哪来那么多钱买材料?”

“没有买啊,”莉诺卡瞪大了眼睛对徐向北说道,“我只不过是在五十二区买了个气体压缩机,搬进来的时候老哥你也在场嘛!”

徐向北将信将疑的盯着自己妹妹的脸蛋,伸出手去摸了摸子母弹那光滑的外壳。虽然他徐向北是个彻头彻尾地文科生,但是他依然清楚的知道,从他手中传来的那种光滑的触感不是艾斯柯佳妮的冶铁技术能制作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些金属铁定是经过了光魔技术的加工,而且比起之前莉诺卡按照他的创意制作的吉普车。有着很完美的管状结构地子母弹壳体肯定要耗费更多的加工时间和光原料,徐向北并不认为月光舟上储备了如此多的原材料。

莉诺卡有些不满意的撅起嘴巴,用徐向北听不清地声音嘟囔了些什么,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好啦好啦,老哥你的办公桌里明明放了那么些钻石币,还这么抠门……哎,制作这个东西的材料是从那个叫瓦尔哈拉地大家伙里搜刮来地,你就放心好了!在弗丁爷爷送来的战利品中有很多用途不明的小管子……”说着莉诺卡从身边的材料桌上抽起一个金属管,冲徐向北晃了晃,才继续说明道。“我只不过是将那些东西再利用一下,毕竟有了成型的管状金属之后,其他的加工就简单很多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将甲烷压缩成液体灌装进子母弹当中而已……”

接着莉诺卡以异常兴奋地态度,开始向徐向北讲解这枚子母弹地设计。以及制作过程中的种种。

徐向北一边听着莉诺卡地话语,一边围着这串“铁香蕉”绕着***,仔细的打量着这枚由自己提出设计构想。然后由莉诺卡完成整个设计并且制造出来的弹药。然后他抓住莉诺卡换气的空隙。对自己的妹妹提问:“这东西如果投入实战的话,威力大概有多大?”

莉诺卡闻言,一面抬起手来挠着自己的脑袋嘟囔着“呃这个嘛让我瞧瞧再说……”一面跑向六号工作台旁边的工具架,翻了半天才从一堆改锥什么的当中抽出一本笔记本模样的东西,随即哗啦哗啦的翻页,似乎在查找着什么。徐向北把脑袋往自己妹妹的肩膀上凑了凑,然后他就如预料中那样看到了笔记本上各种不知所谓的草图和鬼画符一样的记录——这帮工匠都喜欢这样记笔记的么?还是说这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

“啊。在这里。”莉诺卡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不过她立刻眯起眼睛,如临大敌的盯着她所翻到的那一页。那表情不由得让徐向北想起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小明对着自己的笔记本发呆,小红问他“你在干嘛”,小明答“我在破译我自己的笔记”——这个中古得可以的笑话让徐向北没来由的开始担心:莉诺卡不会真的实在破译自己的笔记吧……

好在莉诺卡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而且她刚刚之所以会是那种表情的缘由似乎和她记笔记的方式无关——她第一眼看过去看走了眼,以为自己的推算公式出错了,所以才皱着眉头检查的……

“这东西的理论覆盖范围……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应该说是在理想的距离、以理想的水平夹角开始散布孢子的话,大概能覆盖水平方向的一个长轴为三百米,离心率为零点四二的椭圆形……”莉诺卡说着抬起头,将书改为左手单手拿着,腾出右手冲徐向北比划着,“昨天晚上我去弄宵夜吃的时候碰到巡夜的恩莱科,所以问了他一下,在面对采用标准航行间距的布里多瓦战舰队的时候,最理想的情况下能够命中三条战舰……不过这是理想散布范围加上理想情况后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个结果完全不靠谱!”

最后那个算是幽默?徐向北好奇的窥视着莉诺卡的脸,暗自揣摩着,在这之前莉诺卡可是完全没有表现出哪怕一星半点的幽默细胞。如果这真地是莉诺卡身上出现的有一个新变化的话,那是否意味着现在的莉诺卡比起以前要成熟一点,更有余裕一点了呢?当然,以幽默的标准看,刚刚最后那句话的笑点……只能勉强算是冷幽默了……

揣测了几秒钟之后,徐向北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就这么随它去吧,于是他耸耸肩,接过莉诺卡的话头:“说的也是,我看在战斗中发射这个东西。能命中一条船就算不错了,只要不是和月光舟一样的全封闭式战舰,这玩意儿引起地二次破坏要重创一条船问题应该不太大才对……”

之所以采用油气弹作为子母弹的装药,就是看准了这个世界的战舰都没有密封设计,换而言之这东西大从一开始就打的是引燃敌舰内的火药或者其他易燃物的主意,破坏敌舰主要依靠连锁反应。

总而言之,从设计理念上来讲,这串外表平淡无奇的“铁香蕉”可算是划时代的武器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

“虽然我大概已经猜到……”徐向北再一次伸手摸着面前的这发足以毁掉一整艘战舰或者点燃大半个街区地“铁香蕉”串,却没有说出他究竟猜到了什么,而是转为对莉诺卡提问。“慎重起见,问下按照现在的设计,这样一枚子母弹大概多少钱?”

之前莉诺卡也给过一个价格,不过那是连成品都没有的时候进行的估算(实际上那个时候连大概地设计草图都没有)。所以徐向北现在才这么问。

莉诺卡听了徐向北的问题,转身抄起一支笔,在手中的笔记本上刷刷写了几笔。就将本子竖起来。把那串数字亮给徐向北看。

徐向北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这简直就是在拿钱砸人家。看着这个数字徐向北毫无来由地想起轩辕剑系列里鼎鼎大名地那件投币式铠甲……想当年就是靠着这间铠甲他徐向北才完成那个牛叉到极点的最低级数通关的壮举,至今无人能超越。

要是这发子母弹顺利摧毁了敌人一艘巡洋舰以上的战舰,那还算可以接受,万一只是重创或者干脆就被翔士或者别的什么人拦截下来了,那这些钱就都打水漂了……

如果月光舟要用这种东西作战,纵使他徐向北并不是守财奴。也多半会受不了的……

莉诺卡担心的注视着徐向北那变化不定地脸色。最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哥哥,这一发因为用的是现成地东西。所以不算贵啦……实际上我以后也不太想做同样的东西了,重复不断的逐个加工那些金属管的话,我会疯掉的……”说得也是,徐向北心想,天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想到要造这种东西来给月光舟的重弩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总比没有强,虽然只有一发,但是用的方法适当的话,这枚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是白捡来的子母弹没准能够发挥出竟想不到的功效……比如说……

徐向北开始琢磨起这发精贵的弩箭的使用方法,不过他的思绪被莉诺卡打断了。

“那个,哥哥。”莉诺卡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屁股轻轻靠上身后的工作台,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脚下的甲板,并没有马上把话说下去。

就在徐向北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莉诺卡才再一次开口:“哥哥你对薇拉希拉的建议怎么看?”

在启航不久就提议对月光舟的动力系统进行大规模的升级,主要是最大限度的强化光核心的可控性。飞船的光核心其实并不仅仅是指充当动力源的那块飞行石(又叫风源石),就与核反应堆类似——核反应堆的构成包括了减速棒等控制系统,飞船的光核心也包括了一整套调整和控制光核心状态的设备,薇拉希拉的建议就是大幅度的强化这些控制系统的能力。

现在艾斯柯佳妮的光魔技术并非做不到针对光核心的高精度调控,问题就在于进行这种高精度调控的控制实在太过复杂,需要强力的人工智能系统专门操控,而相应的是高精度控制对于现在绝大多数大型光核心所担当的任务(一般来说都是战舰的浮力源)并没有明显的益处,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没必要控制得那么细。

而薇拉希拉之所以会建议强化光核心的控制能力,是因为如果交给她进行精确控制的话,她可以通过精细的调整来使得月光舟的两颗光核心之间具有某种程度上同调性,使它们成为一个整体,从而减少光核心之间的力场排斥效果,减少的幅度甚至足以让莉诺卡把从老山风鲸身上拿下来的那个生物光核心也加入到月光舟的系统中来。如果这样做的话,月光舟的三个核心实际上已经构成了一个足以媲美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大规模光魔系统,而且比起使用单一的大型核心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对使用复数核心的月光舟的控制显然要复杂上许多。

当时听完薇拉希拉的建议之后,在场的人当中对光魔技术有一定了解的几乎都处于震惊状态——光是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光魔系统的操控就让当今的光魔工匠协会一筹莫展,比那更复杂的大规模多核心体系的操纵不就更加遥不可及么……可是大家转念一想,也对,薇拉希拉可是“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而且她的制作者已经明确说出薇拉希拉是作为大型光魔系统的主脑设计的,她能做到这点确实一点不奇怪。

当然要完成这个系统还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比如这个系统一旦完成开始运转,薇拉希拉就完全不能离开月光舟的驾驶座,除非莉诺卡制作出了能够让她在舰内任何一个地方都能保持她与她下一级操作系统的联系,再比如对现在月光舟的两个核心进行升级需要将这两个核心从船体里拆出来,没有设备齐全的船坞外加大把的时间,要做到这点还真是满困难的,再比如……

可尽管如此,薇拉希拉的建议依然很有诱惑力。

不过徐向北并没有立刻接受,现在他是月光舟的最高领导者,这种涉及今后航向的问题不得不谨慎对待,而且还有一个愿意使得他对十分继续强化月光舟的武力抱有疑虑。

想着徐向北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莉诺卡,随即他发现少女也正看着自己。

“我呢,”莉诺卡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目光从徐向北身上移开,再一次盯着脚下的甲板,她深吸一口气之后,用比刚刚更加坚决的口吻说道,“我啊,想要接受这个建议,我想继续升级月光舟,将月光舟武装成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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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超进化!恋之月光传说号!

徐向北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的等着莉诺卡把话说下去。

“我其实,依然在迷惘。”可是莉诺卡接下来的话语似乎和上一句没什么联系,至少徐向北的脑子慢了半拍才领悟了她的意思,“虽然通过那种现在看来十分冒傻气的举动和别的羽翼签订了契约,虽然答应了茜茜我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虽然每天都很认真的接受杰西恩雅的训练,但是每当静下心来,我就会想,这样做真的好么,帕路菲真的期望看到我这样子么?说实话,我并不确定。”

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转动脖子,将整个工坊完整的扫视了一圈,不过此时此刻工坊里除了他自己和莉诺卡,就只剩下两个还在到处钻的兔耳少女,那位绿发金瞳的羽翼少女并不在工坊当中。不过徐向北暗自猜测,觉得就算她在工坊里,也不会对莉诺卡的话语表露出太过明显的态度吧。

这一回莉诺卡难得敏锐了一次,她有些紧张的对徐向北叮嘱道:“刚刚我说的那些,老哥你千万不要告诉茜茜哦!不然我就要你好看!现在的我跟杰西恩雅学了很多招数,很厉害的哦!”

“你本来就比我能打啊你这肌肉萝莉。”徐向北刻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半开玩笑的对莉诺卡说道,“所以放心吧,今天在这工坊里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外传地。”

原本徐向北还以为莉诺卡会像过去那样叫着“我才不是肌肉萝莉”。然后冲过来举着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当然那威力和文字叮咬差不多,比起打人更像是撒娇。可今天莉诺卡却没有这样做,这使得徐向北猛然间想起来,最近这半个多月莉诺卡完全没有向他这个哥哥撒娇,看来少女正在确确实实的成长着,对比之下刚刚莉诺卡装模作样的冲自己亮肌肉发出那种孩子气的威胁的样子,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将来这种举动必定会越来越少吧,没准刚刚那就是他徐向北记忆里的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

得到了徐向北的保证之后,莉诺卡将双手从胸前放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然后少女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继续用近似自言自语地口吻对徐向北说道:“这几天我在工坊里拆卸从瓦尔哈拉当中带出来的各种过去地上军的遗产的时候,或者是像昨天那样制作新武器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各种各样的思绪就这样涌过我的脑海,过去我在制作新发明的时候都是一门心思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总想着快点把那个东西造出来,快点再快点,所以对我来说这种一边做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胡思乱想地经历真的很奇特……但是感觉不坏。总觉得现在这样制作东西,感觉上比过去要多了点什么……”

听到这徐向北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偶尔也会做点模型什么的,放在宿舍地书架上当做装饰。他完全理解莉诺卡的那种感觉——一边做着手里的模型,一边漫无边际地妄想,那个时候再浮躁地心情都会渐渐的平静下来。

“爷爷曾经说过。制作各种发明的过程给人的感觉就和钓鱼很像。以前的我总是觉得这句话十分的让人费解,可现在我想我多少能明白一点了。”莉诺卡再次将目光移向地面,注视着自己那正在摩擦甲板上为了防滑而设置的细微凸起地右脚,“察觉到这一点地我,是不是离爷爷更近一点了呢?这样下去,是否总有一天我会理解记忆里爷爷说的每一句话?是否会有一天,我能够理解爷爷所看见地。所追求的?我不知道。我唯一确定的是,如果我一直呆在卡德拉那座爷爷留下来的工坊里的话。我永远都不会有了解这些的机会的。我的旅程必须继续。但是,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再也不想经历那么悲伤的事情了,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了。”

说着少女终于再一次将目光对准了徐向北,这一次她的双眸中透着某种确信,某种决意:“所以虽然我依然搞不懂追求强大的力量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搞不懂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伙伴去伤害他人有没有错,但是迷惘的话,失败的话,就铁定会失去重要的事物,所以必须要变强,月光舟也是一样的吧,老哥你一定也不想将来某一天因为月光舟被击沉而失去梅加耶拉她们吧?这是必要的自保手段,不这样子的话在弄清楚那些难懂的事情之前,我们就首先会被悲伤淹没的啊!”

莉诺卡的一通长篇大论过后,徐向北默不作声的站在少女正对面,冲少女眨巴着眼睛。过了好一会,他才用非常惊奇的声音说道:“我的天啊,莉诺卡,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有演讲天赋的么?”

“老哥!”莉诺卡皱起眉头,拉高声调对徐向北叫道,腮帮子也开始像松鼠一样鼓起来,仿佛里面真的塞满了松果似的。

徐向北抢在莉诺卡真的生气之前,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起莉诺卡的脑袋,同时柔声说:“不过,莉诺卡你确实不再是小孩子了,你刚刚的那些想法那些话语,让我都不由自主的想要称赞你呢。”

莉诺卡的腮帮子随着徐向北放在她头上的手掌的移动而逐渐瘪了下去,少女撇了撇嘴,垂下眼睛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老哥你就是因为瞎担心我,才会犹豫不决的……”

“啊,这种想法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没错,对,我就是这种自以为是自信心过强的小女孩!”莉诺卡吐出舌头对徐向北做了个鬼脸。随即挣脱了徐向北放在她脑袋上地“魔爪”,然后“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向工坊正门走去。

看着妹妹的背影,徐向北自己对自己耸了耸肩,然后他向两只蹲在地上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兔耳少女拍了拍手,呼唤道:“喂,你们两个,要走了!不然就把你们俩锁这里面,不让吃早饭!”

“知道啦很干脆的回答完了之后,从地上飘起。利用低空飞行一溜烟冲出工坊大门的那只,不用看手臂上的编号徐向北就知道是九号。

“咦?啊哇哇,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啦!”慌慌张张的应答,甚至看到九号飞走都没想起来自己也会飞而只能一路小跑离开工坊的当然就是天然呆地四号。

看着两个走到哪儿都喧闹不已的小家伙离开,徐向北不知道为何摇了摇头,也向工坊的大门走去,在通过大门前徐向北无意识的想把右手插进裤兜,却猛然间想起了些什么,他将手向上翻开,盯着自己的掌心。刚刚触摸莉诺卡的脑袋时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我这个形态,连摸摸莉诺卡的头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忽然浮现在耳畔地幻听让徐向北猛的拧过头,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工坊。

空无一人,是的。也没有一只大狗地身影。

真的没有么?在这个世界里,灵魂啊天使啊什么的,是真地存在地也说不定。

徐向北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赶出自己的脑海。他抬腿迈出工坊大门的门槛,随手将门带上,把工坊自己的疑问都关在了门的那一边。

吃饭地时候徐向北正式对月光舟地众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并且就像他早已预料到地那样,月光舟的成员当中没有人表示反对。当然这个成员指的是有决策权的成员,渐渐习惯了上位者的角色的徐向北并没有询问新加入的女仆们的意见。

紧接着众人开始商量月光舟升级的相关事项。

由于月光舟要从现在的两个大核心搭配两个小核心升级到一个更大的核心(来自老山风鲸)搭配两个中核心最后再配两个小核心的结构,船体核心的排布顺序要进行大规模的变更——薇拉希拉虽然是性能强劲的大型光魔系统控制专用中央电脑。但是把这么些互相排斥的核心丢到一起依然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看起来似乎在技术高度发达的天地战争时期艾斯柯佳妮的工匠们都没能完全解决核心间互相排斥的问题,正因为这样瓦尔哈拉才会采用那种多核结构的吧!不过凭着薇拉希拉的操作。核心间的干扰的强度能够得到比较好的控制,至少月光舟的两个原配核心不需要放到船体的头尾两端来保证相安无事了。

新的排布方案是最大的核心在船头,和配置在后方的两个月光舟的原配核心成等腰三角形。当然为了减少两个原配核心间的干扰,底边的长度还是要尽可能的增加,两个核心不得不装到月光舟的机翼当中去。

所以在月光舟的翅膀的根部要进行加厚处理,将原本厚度就接近甲板间距的三分之二的翅膀在接合部加厚到三分之四甲板间距的程度,这就相当于将月光舟的船体中部向外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扩张处理,既增加了升力又增加了船体容积,莉诺卡甚至建议干脆把机翼的骨架和装甲都换成和船身差不多的规格,然后可以将机翼当成货仓用,货物的存取通过从瓦尔哈拉里搜刮来的小型自律兵器担当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解决月光舟的补给储量问题,至于更换机翼材料和进行根部加厚处理带来的额外负重大概只相当于新增加的风鲸的核心能够提供的升力的三成半。

而两个小核心则被配置到了三个大型核心构成的等腰三角形的重心偏前一点的位置的上下两侧,由于这样的配置会让两个核心突出在船体之外,于是为了保护突出的光核心,徐向北他们准备在月光舟的上下两侧各安装一座拥有比较厚实的装甲的炮塔,近似于地球上的战列舰的那种,只不过这两个炮塔将会安装大功率的粒子武器——反正炮塔里就有能量源——月光舟终于要有真正意义上的主炮了,弩炮则计划移动到头部的舰桥甲板上,反正那里还留着大到足以开茶会的空间。

除此之外月光舟还将配置数座护卫用的光束炮塔,和主炮一样,这些炮塔都将交给羽翼少女们操作。

月光舟的改造计划就这么在早餐的过程中就完成了,当然问题还不少,比如改造完成之后月光舟只要还在航行,薇拉希拉就不能离开驾驶座这点就只能交给莉诺卡想办法了;再比如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的钱究竟从哪里来等等等等……

不过一直以来都困扰着月光舟,并且直接导致了月光舟的规模升级行动完全无法实施的船坞问题却意外的得到了解决。

中立之地伊特古拉,恩莱科说出这个地名之后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天花板的同时,用隐含着沧桑和感怀的口吻呢喃道:“说起来,今年似乎正好又是一个轮回呢,又到了那个该举行的时候了啊……”

徐向北好奇的问所谓那个到底是指哪个,一向有问必答的老管家却非常意外的露出有那么点老顽童味道的笑容,答道:“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作为旅途的调剂倒是正好,毕竟那是个满盛大的活动呐!”

除了老管家之外,似乎杰西恩雅和希达还有猫子都对那个“满盛大的活动”有所了解,只不过所有人都选择了卖关子。

不过,且不管那个活动是啥,在抵达伊特古拉之前,月光舟还经历了一段小小的插曲,而这个插曲意外的解决了月光舟改造所需资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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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追梦者

卡特雷亚紧紧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帅小伙。时间是正午,地点是在卡特雷亚位于利物浦港区内的司令部——卡特雷亚征用了港区内部仅有的一座大型商业会所,在会所的房顶挂上了自己的黑白双色百合旗帜,然后就把自己的指挥机构都搬到了会所内部。

现在卡特雷亚屁股底下坐的椅子就是属于这个商业会所的主要投资者的东西,椅子表面那看似高档的皮革摸起来有种异样的不协调感,卡特雷亚猜测这东西根本就是用向那些真正的大贵族们提供的椅子用剩下的边角料做的,专门用来糊弄那些不入流却又想装高雅的家伙们的东西。不过,卡特雷亚胳膊肘下面压着的那张桌子倒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坐在这桌子前总是有种莫名的清香在不断的撩拨卡特雷亚的嗅觉。

卡特雷亚一边吮吸着空气中诱人的幽香,一边用锐利的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打量着面前帅气的金发小伙子,老半天没说话。站在卡特雷亚身后的拓娅则像往常一样用充满治愈能量的“好心肠大姐姐”的笑容所散发出来光辉照耀着帅小伙的脸蛋,那光辉太过耀眼,使得小伙子不得不动用了全部自制力才装出完全没有注意到拓娅的目光的模样,由此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的背脊挺得就跟竹竿一样直,那姿势简直就像阅兵式上的礼仪兵……

“拓娅。够了,我可不想我地羽翼被别人说成见到帅哥就想玩弄的好色女人。”卡特雷亚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大概是因为她的潜意识已经告诉她这话不会有效果的缘故吧。

果然,拓娅立刻抬起右手轻轻挡住自己的腮帮子,以纯天然的嗓音回应道:“卡雷,我只是和往常一样站在这里而已,什么都没做哦……”

卡特雷亚终于叹了口气,心想和拓娅说这事的自己还真是异常地无聊,所以她重新将目光转向依然以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站在房间中央的金发小伙子。

曼弗雷德.德.拉.里希特霍芬。在之前的大战之后被补选进自己禁卫翔士团的年轻翔士,原本只是南十字天区的一名小领主,应招应招加入了卡特雷亚率领的杂牌军在阿拉希附近空域抵挡入侵国境的米德特鲁加军主力,并且战果辉煌——卡特雷亚脑海里的资料就仅止于此了,当然还有些他的家庭状况之类地乱七八糟的情报,不过那些都和现在的状况没有太大的关系。

虽然这个时候小伙子地站姿依旧,但是刚刚卡特雷亚和拓娅之间那在外人看来很随意很没神经的对话(实际上也是)已经将原本充溢着这间被卡特雷亚当成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地房间地凝重气息冲得无影无踪,所以卡特雷亚终于不再沉默,开口对眼前的小伙子提问:“你知道这里离烈日有多远么?除非你能用你的羽翼一直飞过去,否则的话等你赶到那里。米德特鲁加军对要塞的轰击多半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以上,甚至要塞很可能已经陷落了。”

“属下知道,”里希特霍芬大声回应着,“所以才会向殿下借最快的船。”

小伙子那理直气壮的口吻和态度让卡特雷亚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地比自己大么?现在他地举动简直就像个还在玩弹弓的大男孩。不过由于刚刚她地私设工匠团才向她报告了从多菲雷亚那里仿制的新式通讯仪试验成功的消息,现在卡特雷亚的心情其实相当不错,所以她继续规劝眼前执迷不悟的大男孩:“就算我派了快船给你。你要突破米德特鲁加军负责保护补给线的巡守部队的层层封锁也必须要花费时间……”

“所以我才会恳请殿下将刚进港的曲光船指派给我。”这一次里希特霍芬竟然打断了身为上位者的卡特雷亚的话语。以急切并且依然显得理直气壮的口吻说道。

卡特雷亚挑了挑眉毛,随即让自己声音沉了下来,从而在话语中添加了相当程度的威胁意味:“你就这么急着想建功立业?以至于跑来要求你现在的顶头上司派出自己的专属特务舰来满足你的欲望?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现在的功勋足以对我提出要求了?”

“属下没有这么想。”

卡特雷亚眯起眼睛,盯着里希特霍芬那因为板起来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而显得非常僵硬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就这样?没别的话要说了?”

“没有了!”里希特霍芬依然是竭尽全力大声回答,看起来就像被第一任长官用“我听不见”这种老掉牙的手法逼着大声说话的新兵蛋子。而他这个“没有了”则表明,他不打算收回自己的无理要求然后对上司道歉。

这回卡特雷亚算是真的服了。心想他是怎么做到这样理直气壮的啊?不过如果这种棱角分明的性格是遗传的话。那也难怪他们家族虽然历史悠久却依然是个小贵族了……(按照常理,贵族们的声望虽然不一定和势力大小成正比。却多半会和家族的存在时间有相当的关联性)

卡特雷亚叹了口气,她决定换个方式来说服这名愣头青:“这何必呢,里希特霍芬卿,虽然帝国主力舰队已经退到烈日后面去了,但是帝国经营了许久的烈日依然驻扎着数量不少的常备军,加上临时抽调的新征军,他们不差你和你的随从们着几名翔士,与其跑去那里给那些大贵族当祭品,留在我这里对你的将来更有好处。我军立刻要展开针对米德特鲁加补给线的破袭战。目前我地禁卫舰队只剩下不到四成战力,而对手可是被那位女王当成总预备队的后方守备舰队精锐,你在这里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啊!”

“殿下!”卡特雷亚刚说完,里希特霍芬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您误会了属下的动机,之所以要赶去烈日,是因为丹布朗阁下是属下自幼憧憬的英雄,能和丹布朗阁下并肩作战是我自幼以来的梦想,属下当然知道烈日多半就是这位英雄最终的归宿了。所以才觉得,应该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如果烈日陷落之后,属下还活着,定会终生追随殿下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卡特雷亚第三次仔细的打量面前小伙子地脸,她心中的那种想法变得更加的强烈——果然还是个大孩子啊——以至于小伙子那帅气的脸在她眼里渐渐变得稚嫩起来。

就是这样一张脸上透出的某种决意,让卡特雷亚心中的想法忽然发生了改变。

“好吧,我让粉红珊瑚号送你和你的随从们到烈日去,不过我不能为了你的梦想赔上一条昂贵的曲光巡洋舰。你必须答应我,在粉红珊瑚的舰长判断状况不允许继续前进地时候,不阻挠粉红珊瑚的返航。”

“非常感谢您!”里希特霍芬啪的一声敬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啊啦啦。大男孩那种对梦想的天真和执着对女性地杀伤力还真是强大呢……”房间的门刚刚关上,拓娅那悠然的声音就从卡特雷亚身后传来,“这样下去可不行呐。我可爱地卡雷要被抢走了哦……拓娅地大危机!”

“……算了。随你怎么说吧,拓娅。”卡特雷亚往身后那用劣质皮革制成的靠背上一靠,用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书桌那散发着幽香的桌面,沉默了一小会才接着说,“我想我大概是在羡慕他吧,我已经没有那样锐气了。哼哼,竟然还能堂堂正正的说出梦想之类的词……”

“我觉得啊。就因为自己的一点感怀。随随便便地就把一条曲光船派出去了地卡雷你自己,也和里希特霍芬差不多哦。”拓娅走到卡特雷亚的椅子地正后方。伸手按住她的靠背的顶端,“这也是卡雷你最吸引我的地方啊。”

说完拓娅俯下身子,将嘴唇向卡特雷亚靠过去。

“这算是对里希特霍芬的迎击么?”卡特雷亚半开玩笑的问道,随即迎上了拓娅的嘴唇。

布里多瓦西南西天区,距离烈日要塞三周航程之空域。

很远的地方升起信号弹的光芒,看到这光芒的望兵对着传声筒大喊:“前导舰队报告,前方,无敌情!”

这报告声在传声筒中来回弹射,最从位于望兵下方的靠后一点的位置的舰桥甲板上的出口中飞出,传入舰桥上的众人的耳畔。

“知道了,继续监视。”回应望兵的这把听起来完完全全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少女的嗓音铁定让那名望兵受宠若惊。

在亲自回应完望兵的报告,舰队的统帅,米德特鲁加的最高权力者伊斯坎塔娜女王陛下阖上传声筒的盖子,随即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人说道:“看起来,布里多瓦机动舰队是真的缩进自己的乌龟壳里去了呢。”

“是啊,多亏了陛下您料到了布里多瓦会派出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充当前导舰队的旗舰,连我都不得不佩服陛下的神机妙算了呢!”伊斯坎塔娜身后的人如此回应道,“不然的话,之后展开的舰队决战会吞噬许多米德特鲁加士兵的生命吧。”

“当然,对于士气低迷许久之后在小胜鼓舞下产生的短时间士气反弹的效用,我可是很清楚。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使布里多瓦军彻底摆脱士气低迷的状态。”伊斯坎塔娜耸了耸肩,随即侧过脸,看着伫立在身后之人,“不过尤加利,你的佩服只会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彼此彼此,要知道,”名为尤加利.叶卡捷琳娜的少女针锋相对的回应道,她手中撑着的那柄华丽的遮阳伞不断的转啊转,“您的存在本身就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呐!”

对于尤加利地回敬。伊斯坎塔娜报以很有她个人风格的爽朗笑容,让人不禁觉得她真的把这当做对自己的恭维接受下来。

伊斯坎塔娜就这样笑着向舰桥甲板后部的楼梯走去,不过在经过撑着太阳伞,身穿华丽洋装的少女身边的时候,她的笑容毫无预兆的就消失了。

“尤加利,如果你敢阻挡本王远征地脚步,等待你的就是灭亡。”

伊斯坎塔娜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尤加利单独伫立在舰桥甲板上,撑着阳伞注视着军官们来回忙碌。在她的阳伞的另一边,米德特鲁加舰队主力排成庞大到令人畏惧的舰阵,紧跟着一马当先的旗舰弗雷姆黑子号向前开进。

忽然,一直面无表情的尤加利脸上绽放出笑容,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征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么,有时候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拜倒在你那天真地执着之下呢。能力卓绝的梦想家的魅力还真是可怕啊……”

老元帅丹布朗大公爵抵达烈日要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大陆地水质,结果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水体中的第八粒子含量比平均值要高出许多,这说明在地下水流经地地方甚至水源石富集地土层附近。正在发生高能光魔反映——考虑到当前的状况,老公爵立刻断定“敌人已经在这里了,在我们的脚下”。

他二话不说派出了全部的舰队,将大陆底部翻了个底朝天。果然抓到了正在使用粒子钻进机进行土木作业的米德特鲁加特战部队,以及配合该部队行动的曲光特务船。

随即老公爵又以调查大陆底部巡哨部队高层为开端,将米德特鲁加买通的军官一个接一个地从要塞守军当中揪出来。在这场整肃军纪地风暴的推动下。要塞地备战情况迅速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守军的士气也被老将的名望以及这开头的“三把火”彻底烧了起来……不过有一点老将还是失算了。

就像尤加利说的那样,伊斯坎塔娜不是只会做白日梦的可怜虫,她的智谋绝对不可小觑。

丹布朗老头子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先抓到的那只精锐的特战部队不过是个幌子。

烈日要塞所在的大陆就和大多数大陆一样,都存在着地下空洞和地下水系,其中最主要的是一条几乎横贯整个大陆的地下河。地下河从大陆东侧富集水源石的高地出发。一直流向西侧,最终完全消失在混合了其他源石颗粒的土壤中。在横穿大陆的过程中。地下河产生了许多支流,其中有几条流到了非常接近大陆的底层外壳的地方。

由于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围堵那只特战部队的战斗上,谁也没有发现大陆底部那个周围还残留着大量液体流过的痕迹的、不起眼的“补丁”。

几乎就在米德特鲁加部队力战不殆选择投降的同时,烈日地下河主干流经的一个洞窟大厅当中,凭空荡起了一丝涟漪。

四个全身包裹在铠甲当中的依次从水中冒出,走上大厅边缘露出的那一小片陆地,随即四人的铠甲在第八色的光芒中化作四名少女。

米德特鲁加将官制服的老者从怀里掏出怀表,咔哒一声摁开表盖,确认时间。

“本日一六二六时,渗透成功。”老人回头扫了眼自己的部下。

金发的年轻小伙子正让自己的羽翼整理乱掉的头发和军服,将褐色头发全部扎成小辫子的壮年男人正在检查自己携带的单人武装,块头最大并且带着棉帽子遮挡秃顶的胖子则刚把方才拖带在后面的“行李”拽上岸,正在翻找他的随身酒壶。

老人撇了撇嘴,轻咳一声提醒大家注意,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塞浦路斯队将继续执行卢比根作战!”

老人稍微顿了顿,戴正自己的军帽,然后低声呼喊:“吾皇万岁!”

“万岁!”

“万万岁!”

八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洞窟中那永不停息的流水声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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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拦路的人不一定会抢劫——他们也可能被人抢

徐向北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书桌前犯难。

原来把全舰的装甲都更换一遍要花那么多钱的么?

月光舟的舰体构成材料因为各种原因而显得相当的“多元化”,比如启航之后莉诺卡修补的那些部分简直就像是用各种地方挖来的废品堆出来的似的。抛开这点不考虑,月光舟的材料构成也相当的复杂:机翼上普遍采用脆弱的木质结构,舰体大部分使用铁装甲焊接而成,可能是建造的时候为了保证保密性,铁的构成各异有软有硬……除此之外,月光舟的两部分舰体的装甲使用的是普通的铁板辅以光魔技术焊接构成的,舰体的骨架和重要部位的内装甲则是使用弗朗西斯老头独创的使用光魔技术加工的合金构成的。

这种因为某种奇妙的巧合而被弗朗西斯老头命名为高达尼姆合金的新型金属重量比一般的铁合金轻上不少,可强度和韧性都极佳,徐向北估摸着这合金的各项数据大概就和地球现代工业制造的钛合金差不多,从之前的战斗中观察到的数次这些装甲直接中弹的状况来看,艾斯柯佳妮大多数火药武器拿这合金没辙,不过因为月光舟没有被同样采用光魔技术加工过的实弹武器(比如月光舟身上现在带着的那台重弩)直接命中的经历,能否抵御这些武器未知……

不过不管能不能抵御。换装这种装甲对月光舟地益处显而易见,比起换装铁甲来要好上不止一倍,可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如果把月光舟全部换上这些装甲,徐向北铁定会欠上一屁股债。

而且这个数据还是在徐向北的干预下缩减了许多之后的结果,如果按照最开始莉诺卡计划的那样不问什么部位一律换上足够厚的高达尼姆合金,那这个数字哪怕徐向北把月光舟上的一切包括那些羽翼们都卖了才能勉强凑够——而徐向北显然不可能这么做。

现在面对着眼前那个惊人的数字,徐向北才了解自己乘坐的这条船是一艘多么昂贵地船啊,光是现在月光舟的骨架、关键部位的装甲、喷射引擎以及光核心的外壳啥的(全部都是高达尼姆合金制造)加在一起就能让任何一个吝啬鬼脑充血而亡……

还有就是加工这么多高达尼姆合金需要的时间。按照莉诺卡的计算,这么多合金需要一个大贵族的工匠团加工两年。

最后的最后,徐向北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完成月光舟改装计划中除了换装装甲外地其他部分大约要四个月,在这四个月里两个一般规模的光魔工坊(不是金徽的研究式工坊,而是近似手工工场的存在,一般一个大陆总有那么两三个)能够造出地合金量来装备比较关键的部位。可就算这样,这依然是个巨大的花销,算上其他改装地费用,徐向北自启航以来头一次发现钱不够用了,而且差得还不少。

这样下去就真地要让一船的小姐们吃压缩饼干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可以和那些工坊协商,用高达尼姆合金的配方抵偿一部分的造价,但是问题是这种情况是己方有求于人,在交涉中受限太大。效果多半不会非常令人满意,更不可能完全堵上资金漏洞——除非徐向北能找到愿意花大价钱的买家,但是。虽然现在刚刚进入下层空域所以还不觉得。但是据恩莱科说,下层空域大陆与大陆间的距离比起上层要小得多,只要利用好中途的浮游岛啥地甚至能凭借羽翼进行长途旅行,谁会花那么多钱来买战舰用地钢材呢?

兔耳通讯系统倒是能卖点钱,但是那东西……万一买家觉得上当了,就结下梁子了,敌人啥的还是能少就少吧……

该怎么办呢?徐向北自顾自地摇摇头。对自己吐槽这要是RPG游戏就好了。出去找点怪杀杀,赚钱升级两不误。可是谁要敢把RPG里的世界设计成艾斯柯佳妮这样。那这游戏就别玩了——遇敌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就在徐向北开始幻想下一刻就随机遇敌遇上个稀有精英啥的,杀掉以后掉了一堆钻石币之类的东西的时候,他面前的电话响了起来(莉诺卡根据徐向北的提供的原理制作的,目前只在徐向北的办公室和舰桥等关键部位有装备,顺带一提全船船内通讯系统的升级也在月光舟的改造计划中)。

徐向北一看亮起来的灯是值班室的,心里就在想——不会吧,这次自己“梦想成真”了?他抓起电话的耳筒(这是个老式电话,就是那种听筒和话筒分开的),于是某个女仆少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主人大人,本舰前方发现疑似空贼团的飞船四艘,它们封住了本舰的航路!”

竟然被自己猜对了。上一次捏死一个大空贼团弄到了包括许多华丽洋装在内的很多东西,不过那一次是和别人分赃,所以那空贼团规模虽然大,实际上月光舟分到的钱却并不是很多……但愿这次抢四条船能赚得多点……徐向北一边在心里如此祈祷,一边把嘴凑近摆在桌上的话筒,对电话那边的少女下令道:“我知道了,拉战斗警报。”

对面的少女应了一声“遵命”之后,徐向北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赶忙对电话那边的少女补充道:“对了,让莉诺卡立刻把她工坊里那颗子母弹装进重弩里去,记住是让她装进重弩里,不是放进重弩上方设置的弹夹里,明白了吗?”那边的少女依然是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遵命。主人大人”。

将听筒放回原位去之后,徐向北在响彻全舰的警报声中往后一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悠然的想,下层空域果然是个是非之地,遇敌几率比起上层空域要高多了,要不干脆自己就学学丽娜.因巴斯,成为一名空贼杀手把下层空域的空贼们都清理掉算了……当然前提是月光舟有像丽娜.因巴斯那样的蛮横的力量才行……

至少,要让别人以为自己有那样蛮横的力量。

想到这徐向北惊奇的发现自己离扮猪吃老虎的异界穿越求生之道真是越来越远了……

这时候辛西娅推门进来,身后还寸步不离地跟着安娜。羽翼少女上来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准备怎么办?”

徐向北笑了,他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对自己的羽翼说道:“还是先礼后兵吧,我们现在就起飞去和那山大王谈谈。”

辛西娅眯起眼睛盯着徐向北的脸,她似乎察觉了徐向北还有话没说出来,于是很自然的上前两步,握住徐向北的手。然后笑意就这么爬上了她的脸颊。

装逼啊……你们那个世界的词汇还真奇特

徐向北一把搂住了辛西娅的肩膀,很孩子气的用下巴上的胡渣蹭了蹭辛西娅地额头,在心里对少女说:“没错,我想我爱上了装逼的感觉了……”

两人正要往外走(身后跟着不发一言的安娜)。却迎面碰上了辛德蕾拉。

不知道为什么,当徐向北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地手臂已经从辛西娅的身上拿开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地怎么发生地。徐向北一点都没有自觉。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徐向北有点奇怪,明明当着辛德蕾拉的面和辛西娅都干过更刺激的事情了,每天晚上两名少女也是轮换着睡在自己的面前和后背的位置(徐向北喜欢向左侧睡)。为什么那一瞬间……

徐向北没发现这个时候辛西娅悄悄的叹了口气。

而辛德蕾拉则一直是一副不明所以地模样。看着徐向北和辛西娅两人。

几分钟之后,徐向北向薇拉希拉等人传达了自己地意图之后,领着杰西恩雅一人就升空了,刚好在几乎同一时刻空贼团发射了在下层空域代表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的三发红色信号弹。

空贼头子早就带着一帮小虾米等在天上了,看到徐向北这么快就升空了,空贼头子似乎还挺高兴。

“不错嘛,发个信号就出来听我们开价了。省得我开炮威胁了。”一副传统造型地独眼龙空贼头子一边大大咧咧的说道,一边眯着剩下的一只眼睛打量着身穿女仆装的杰西恩雅——杰西恩雅一向对穿什么衣服无所谓。一般是抓到件合身的就穿,今天她刚好穿了一件和她的御姐气质非常相称的女仆装,看得空贼头子的眼珠子都块掉出来了,只见那独眼龙重重的吞了口口水,对徐向北笑道,“你的主人难道打的是用这个娘们抵账的主意?告诉你我的弟兄们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大概是因为杰西恩雅的姿色以及她那完全看不出来是幻翼的武装形态,空贼头子华丽的会错意了。

“我就是主人,”徐向北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辛西娅被挂在背后了),他冲杰西恩雅努努嘴,介绍道,“这是我的禁卫队长,另外,我是夏亚.雷公爵,后面那船是我的行宫。”

“你们听到没?”空贼头子一副发现百年一遇的有趣事情的模样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喽们说道,“听到没,这次我们抓了个公爵!哈哈,公爵!还有禁卫队长!是队长啊!还是禁卫的!哇哈哈哈!”

呼应着空贼头子的话语,他身后响起一片大笑声,空贼头子这才满意的把脸转回来,继续盯着杰西恩雅,同时对徐向北说道:“公爵阁下好体力啊,这么棒的妞儿养了那么多,还成队了!那就赏几个给弟兄们玩玩呗!所以这回咱开口开大点,我独眼穆一向拿钱就不害命。这回咱也开开荤,除了给钱,公爵阁下您怎么着也得留下几个妞……最起码你地队长大人我是看中了!”

这人,好讨厌徐向北脑海里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忽然开口了,这让徐向北和辛西娅都小小的吃了一惊。不过仔细一想也没啥,过去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徐向北甚至觉得辛德蕾拉出现更多的情绪波动是件好事……另外,从之前的几次类似的情况看,空贼头子是永远摆脱不了辛德蕾拉对他的讨厌了……

可惜的是。空贼头子对徐向北脑子里发生地事情一无所知,他还以为徐向北那一瞬间的惊讶是因为他的话呢,他大笑着解释道:“哈哈,公爵阁下,你别怪我贪心,是你压根就不该把这么漂亮的妞亮出来,藏着捂着给完钱不久完事了,对吧,弟兄们?”

在一片喝彩声中徐向北对空贼头子露出和蔼得就像三月春光般的笑容:“瞧您说的,您大概不知道。我打算给您的买路费多到您都不敢要呢。”

“哦?好大的口气,拿出来看看?”空贼头子照例大笑一轮,然后呼啦一下沉下脸,冷冷的威胁道。“你可是看清楚情况,我这边可是有四条船,高位翔士除了我还有四人。实力在下层不算太强。却也不是你能对抗的,识相地话就给我放老实点!”

徐向北面不改色,继续和蔼可亲的笑着问空贼头子:“你说,你有几条船?”

空贼头子愣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把徐向北这明知故问理解成别有深意的行为(看来他对自己的实力还真有自信,铁了心地认为徐向北不敢对抗他),在他终于决定给徐向北个机会多重复一次的那个瞬间。他身后的喽高呼起来:“老大。那、那那那船!”

空贼头子这次眼珠子比刚看到杰西恩雅地时候还要往外突,他惊讶地大张着嘴巴。看着月光舟骤然加速,以一般舰船完全不可能有的机动性做出一连串的机动动作,将面前的四条船套进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下一刻,月光舟腹部的重弩射出了一发炮弹,那炮弹脱离月光舟飞了一段距离之后,连续发生了几次爆炸,次第丢下了一系列细小的弹丸,在空识中就如孢子囊破裂散布出孢子一般。

子母弹散布地孢子云覆盖了四艘船中地后三艘,一连串看起来规模不大的爆炸之后,天空暂时安静了数秒钟,紧接着三艘船都发生了规模巨大地二次爆炸。第一条船的火炮甲板首先炸开了花,猛烈的爆炸将它的右舷整个掀掉,紧接着由于两侧重量失衡,那船开始向左边翻到,船上的人和设备就像从垃圾桶里滚落的垃圾似的稀里哗啦掉落进空中;第二艘船在最初的一系列喷射出火光的爆炸之后,被突然暴起的第八色光芒吞没,看来是第八晶体库被诱爆了;最后一艘船情况好点,不过也燃起了大火,不断的有胡乱舞动手脚的火人惨叫着跳进空中。

徐向北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他再一次对空贼头子问道:“你说,你有几条船?”

说这话的时候,徐向北身后的月光舟上,莉诺卡她们和那十二只兔宝宝就按着他的吩咐次第起飞,并且刻意弄出很亮的第八色尾迹,莉诺卡还顺带远远的开了一炮把那条已经一片火海的船送进了无尽云海的怀抱。

空贼头子似乎对这个变化一下没反映过来,倒是他的黑眼罩的一条带子忽然就断了,于是徐向北发现他另一边眼睛根本就没瞎……

“这、这……”

没等空贼头子“这”出个所以然来,徐向北一个冲刺,辛德蕾拉把翅膀一甩,两人以异常完美的协调动作切掉了空贼头子的脑袋。

徐向北一边接住了从空贼头子尸身上分离出来的羽翼少女,一边抬头看着完全变成惊弓之鸟的喽们,朗声道:“这人冒犯了我的部下,也就等于冒犯了我,是罪有应得,我是个大度的人,所以不追究你们附和他的责任,下面请你们二当家的出来说话吧!我有点事要和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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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奇袭红猫团

有人这样认为:世界上绝大多数东西都是会让人上瘾的。这话对不对不讨论,反正抢劫着东西对徐向北来说确实是属于会上瘾的那种。

不光是最开始那个被徐向北拿一大袋钱砸得七荤八素的空贼团,月光舟进入下层空域之后差不多两周的时间里,徐向北把路上遇到的小股空贼啊、小浮游岛的山大王啊什么的都给抢了,而且后面遇到的这些强盗们比最初那个空贼团要倒霉得多,徐向北不但把金币和值钱的东西统统洗劫一空,还把他们的船都给烧掉了,光核心拆了带走,送信用的鸟儿什么的也一个没留下全部腌成肉干充作月光舟的粮食储备。

简单来说这些强盗被徐向北抢得只剩下内裤门了。

莉诺卡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徐向北干嘛干得这么绝,当时徐向北的解释是:给最初那个空贼团留条活路是为了将月光舟带着能够一击摧毁四条船的大杀器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从几个大国拿着核武器对峙的地球穿越过来的徐向北深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意义不在于他一次能干掉多少人,而在于它的威慑力,徐向北在决定使用那发昂贵得让人咋舌的弹药的时候,就期待着它的威慑力至少能让那些杂鱼空贼看到月光舟都绕着走,让那些中BOS级别的空贼啊强盗啊什么的再对月光舟下手前多掂量掂量。最后就是吓唬吓唬那些至今为止一直盯着月光舟地大

所以最初那个空贼团运气好,勉强捡了条活路。

而对后面碰上的那些家伙如此苛刻则是为了给他们造成一种月光舟又强又蛮横的印象,毕竟他们没受到子母弹那强大威力所造成的震撼,不对他们狠一点的话他们多半是不会那么卖力的宣传月光舟的强大的——没有哪个强盗乐意让人知道自己被人鱼肉的故事地,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会选择颠倒黑白,所以你只能让他们得到彻底的震慑,他们才会通过无限制的夸大对手的强大来粉饰自己的失败。

徐向北解释完,莉诺卡立刻提问说那他们要是都饿死了那还有谁来宣传月光舟的强大呢?

而徐向北的回答是那样的话就当我们是在替天行道吧……

在抢了几股小喽之后,蹂躏杂鱼带来的快感逐渐消失和那依然无法补足的月光舟改造开销促使徐向北将目光转向“中BOS级别”地目标了。其实此时此刻月光舟已然算是一方豪强。毕竟有两个幻翼外加一打古代兵器,其他翔士的实力也不算差,就连爱丽丝都因为莉莉娅的性能优良而拥有足以应对一众杂鱼的实力——反正基本没有杂鱼能打穿莉莉娅地装甲(因此之前抢小股空贼的时候徐向北总是很“残忍”的对爱丽丝说“你冲进敌群里去就行了其他我们来”)。

确定了要打更肥地对手地主意之后,月光舟在航线上的一个近似高速公路公共服务区的浮游岛上的小镇上稍事补给和收集情报之后,离开的前往伊特古拉的航道。

月光舟的临时目地地是一个叫红山猫地空贼团的老巢,为了从情报贩子手中挖出这个情报,徐向北可是花了半个钻石币——考虑到买卖情报地高风险,这简直就像一场豪赌。

高价情报往往都是这样,要么是个骗钱的幌子,要么就是货真价实好物。一般不存在折中的状况,这一次徐向北抽到了上签。

价值半枚钻石币的情报描述的空贼基地的位置、构造基本上都是正确的,空贼团的兵力构成也基本正确,而至于抢了他们能够有多大的收益徐向北则不是很确定。因为芙铃和芙兰朵露的潜入侦查没能抓到空贼头子打开金库的时候,不过至少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就和情报上描述的一样有钱,无愧于“中BOSS级别”空贼团的称号。

看来月光舟的改造经费有门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样把空贼的钱弄到自己的兜里来了。徐向北指挥着月光舟躲进了空贼窝所在的碎石群(下层空域很多这种碎石群。都是那些比较倒霉的大陆碰撞之后留下来的)的另一侧,观察空贼们的动静的同时顺带商议对策。

“高位翔士九人……”杰西恩雅以一副很酷的扮相靠被徐向北拿来作为月光舟“针对中BOS级别空贼团的第一次既最后一次全体前敌大会”会场的货仓的舱壁上,这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封为公爵禁卫队长的长发少女正神色凝重的——添着冰棍,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那凝重的脸色和添冰棍的动作完美的结合起来的啊?在把手中的木棍子上最后一块冰咬下来之后,杰西恩雅才接上她刚刚的话:“如果是九名高位翔士的话是不是比情报上多了一个?”

没等徐向北答话,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的四个人当中的一个就用卑微的、战战兢兢的声音抢着说道:“那、那是因为……”

那人似乎特别急切的想要用自己的嘴来改变自己的境遇,所以不自觉的就将头从地板上抬了起来。趴在地上的上半身和稍稍脱离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贴着的甲板。而且她似乎还有点往徐向北脚边爬的苗头,于是一直站在那人和他的同伴背后的莉斯不由分说上前一步。一脚踩到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鼻子按回地面上,最后还顺手把千鸟紧贴着他的耳朵插进甲板的钢铁中。

于是那人的话语就变成了悲鸣。“莉斯,不要随便在甲板上开洞啊。你也稍微体谅下我每天修船地苦衷吧……”莉诺卡很不满的嘟囔着,不过还没说完少女自己就先摇头了——她似乎也没期待莉斯真的听进去。

这边的响动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徐向北的注意力,他冲莉斯打了个手势,娇小的金发少女这才拿开自己的脚,重新退回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

“你刚刚要说什么?”徐向北露出和蔼地笑容询问自己的俘虏。

眼前的四人是徐向北他们躲进碎石群的时候摸掉的空贼团的暗哨,全部是动用了个人隐身装置的恩莱科老爷子的功劳,老爷子干脆利落的行动和矫健的身手让杰西恩雅都不由得惊叹。至于那个想提供情报却被莉斯吓得屁滚尿流地家伙则是四人中最软蛋的一个,而且徐向北从他的同伴们的表情推测,他平时一定隐藏得很好以至于他地同伴们都没发现他是个软蛋。于此相对的是。另外三人显得异常有骨气,让徐向北直感叹不愧是中BOSS级别的空贼团地成员。

原本徐向北还做好了要出动恩莱科进行拷问地心理准备,谁知道由于这个软蛋的存在,一切变得简单许多:仅仅是莉斯威胁了一下,那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吧暗哨进行定时联络的方法和小头目过来巡查的时间都抖了出来,气得他的三个同伴牙齿咬得咯咯响。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这四个放暗哨地家伙似乎级别并不高,对金库地状况等关键情报知道得不多,对于空贼团的高位翔士地战斗力也是一会说得很高一会又变得弱不禁风,总之就是没个谱。要不然的话徐向北现在也不需要那么谨慎的躲在碎石堆里然后派出两个小家伙去侦查了。总之,在发觉这四人利用价值有限之后徐向北就把他们丢到一边趴着去了。

这一次看那家伙那么积极,徐向北还指望能从他口中掏出些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来,谁知道他说出来的竟然是“巴库先生是这个月才新加入的高位羽翼”这种完全没有价值的话来。

所以徐向北做了个手势。让莉斯费点劲把他又按回了甲板上。

“我说,”一直不动声响的看着货仓里发生的一切的茜茜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她以和杰西恩雅差不多的动作靠在禁卫队长对面的舱壁上。两个人这么互相呼应着竟然有种奇妙的和谐感。特别是茜茜手中的匹萨,和杰西恩雅的冰棍简直是绝配,妙不可言,绿发少女吃掉手上的匹萨,照例开始舔手指,一边舔一边继续说,“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看了这家伙的熊样之后。觉得认真考虑对策的自己很傻?非要谨慎到完全确定对方每个高位翔士的战斗方式和弱点的程度么?如果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战争都打不起来。更何况现在总结的情报本身就很有可能出错不是么?”

茜茜刚说完。杰西恩雅就一面点头一面从自己怀里掏出那个月光舟上所有人都见怪不怪的装冰棍的金属盒子,抽出一根冰棍叼在嘴里。很随意的说了一句:“确实,很多时候不见面过上两招是不可能对对方的实力建立正确的了解的。”

徐向北和辛西娅对视了一眼,然后辛西娅学着徐向北平时的动作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说,再过十分钟,如果我们不下手偷袭的话,就只好正面应对九名翔士和八条海盗船的围攻了。”

徐向北当然知道辛西娅什么意思,再过十分钟巡哨的小头目就要来了,不对这小头目下手的话他会发现暗哨没了然后就向自己的老巢发信号,对他下手吧,巡哨巡到回不来,是个人都知道出问题了……所以要动手就必须要做掉巡哨的,然后抢在对方发现不对劲之前发动奇袭。

徐向北咬咬牙,心想就赌一把,胜算就压在自己这边有两名幻翼以及奇袭的优势上。

下定决心之后他指着综合了芙兰朵露的潜入侦查和软蛋暗哨提供的情报得出的空贼老窝巡逻时刻表和花了半个钻石币得到的情报中附带的老窝结构图,开始布置计划。

其实这计划很简单:根据芙兰朵露地情报。空贼们似乎刚刚抢了一票大的,所以贼头正在“大宴群臣”,正是偷袭的好机会。而月光舟上那一打兔子和芙兰朵露一样有隐身系统,虽然性能差点,但是对付放哨的杂鱼翔士和并没有处于备战警戒状态的高位羽翼的空识还是足够了,兔子们的任务是先行出发摸到空贼老巢附近突然杀出大闹特闹,在空贼们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月光舟上的其他人趁乱发动闪电式袭击。

总而言之,就是充分利用奇袭地优势的一个很简单的计划。

布置完之后多菲雷亚忽然开口问道:“我呢,我干什么?”

徐向北愣住了。在那里“呃”了半天没“呃”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辛西娅即时插进来提醒道:“没时间了,夏亚。”

徐向北像捞到救命稻草似的,立刻对聚集在货仓中的众人挥了挥手,说“出发吧”。

莉诺卡应声按下墙上的开关,寒冷的风立刻灌进了货仓内部。徐向北指着正在缓缓打开的货仓后舱门,对依然趴在甲板上的四人说道:“你们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那边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小豆丁把你们切碎了扔下去?选吧。”

……四人地反映就按下不表吧。看着众人排着队依次离开甲板没入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多菲雷亚一个人无言的伫立在空荡荡的货仓中,只有四台机械蝎子一般地重型陆战自律兵器不声不响的看着她。

不过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此话不假。

那边空贼老巢里,芙兰朵露和芙铃两个小家伙就和在五十二区执行潜入任务时一样,躲在空贼头子大宴群臣的大厅地房梁上面地阴影里。

“新的指令哦。”芙铃很开心的对自己的同型机说道。

芙兰朵露趴在房梁边上,看着下面正在大快朵颐的人群。有些不高兴的回应道:“我当然知道。最厉害的翔士……应该是那个吧!”

“哪个哪个?我看看我看看!”芙铃丢开通讯机,趴到芙兰朵露身边,探着脑袋向下看。

“那个。”芙兰朵露伸出小手指着位置最靠近空贼头子地那个男人。虽然他和坐在另一边地那人与头子的距离差不多。但是芙兰朵露注意到头子和他干杯地次数明显比另一个人要多,而且这一桌人里只有那个男人的羽翼坐在桌子上吃饭,其他的羽翼少女都是像仆人一样站在搭档身后服侍着。再加上听到的一些空贼们的交谈,所以判定那个应该就是徐向北说的空贼团最强的翔士了,当然头子可能会比他更强……

就在芙兰朵露犹豫着究竟那人和头子哪个更强的时候,芙铃很夸张的感叹道:“哇哦!就是那个人啊!干掉他就行了对吧?”

“恩,”芙兰朵露点点头。由于太过专注于内心关于“哪个才是最强”的争论了。芙兰朵露竟然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芙铃那话什么意思,她刚来得及喊出“你给我等下”。一道粗大的光束就从芙铃的指尖冒出。

徐向北的指令的意思,是让芙兰朵露和芙铃在兔子们发动袭击的同时,趁着混乱偷袭对方的高位翔士,“尽量”做掉“看起来”最强的那个,显然芙铃断章取义把这命令给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巨大的光束将芙兰朵露指的那个人的上半身整个烧掉了,顺便还点燃了他面前酒杯里的酒,着火的酒随着杯子向侧面倒下而泼到了空贼头子身上,一下子就把头子的衣服给点着了。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坐在那个男人身边的羽翼少女正用优雅的动作把插着一小块牛排的银色叉子送进自己的嘴里——她就那样含着叉子注视着自己的搭档身上发生的一切,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的茫然。

紧接着,大厅里的空贼们用行动捍卫了下层空域的走天空的汉子们的声誉——虽然也有软脚虾,但是他们不愧为下层的男人。

空贼头子完全没有因为火烧到皮肤而发出惨叫,几乎就在那名男子仅剩的下半身连带着着火的椅子向后倒下的同时,他和他的羽翼完成了同契,顺手把刚刚着火的一副从身上扯下来往旁边一丢,衣服脱手的时候反击的火力就把两个小家伙躲藏的房梁和房梁之上的屋顶给烧了对穿。

接着剩下的八名高位翔士的发射的火力将大厅的屋顶整个都掀掉了,刚刚还坐满了空贼的大厅竟然在房顶的残骸向下塌落的同时跑了个精光,疏散得那叫一个快。

“哇哈哈……现在怎么办?”芙铃很开心的大笑,一边用光束向空贼们回击,一边问芙兰朵露。

“捣乱,尽可能的捣乱。”芙兰朵露倒是很明白徐向北的作战意图,自作主张的接下了原本兔子们的任务,然后她在芙铃很有朝气的应了句“了解”之后,补了一句,“明天你一天都不许吃布丁。”

“咦?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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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十字伤

这边徐向北刚刚才收拾掉了来巡哨的小头目,一帮人正准备接着碎石群的掩护接近空贼窝所在的浮游岛——只是尽量接近而已,没有匿踪能力的六人靠太近的话铁定会被发现,所以才需要十二台ME系列捣乱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为月光舟的大部队制造突袭的机会。

不过现在一切部署都被打乱了。

“那两个笨蛋。”徐向北通过空识观察着空贼窝的状况,非常无奈的摇头,原本他还以为有芙兰朵露在应该不至于捅篓子,现在看来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既然那边已经先打草惊蛇了,那自己这边也没必要玩夜袭之类的把戏了。

“听好,重点是一下子把对方打懵掉,所以攻击行动要又快又狠。”徐向北在下达了攻击开始的命令之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红山猫是个历史还算悠久的空贼团,山猫的老大号称拥有幻翼实力。当然这只是号称而已,真正的幻翼绝对不会当个中BOSS级别的空贼团的头目就满足了,他们要么就服务于大BOSS要么本身就是大BOSS要么就在和自己的搭档浪迹天涯当流浪佣兵或者吟游诗人,总而言之就是这个空贼头子还不够怪不够有个性。

虽然不是幻翼,但是红山猫的空贼头子论实力比起其他的中OSS级别的空贼团地头领来说还是要强上那么一点。这也就是为什么红山猫只有不到十名高位翔士还能在空贼这一行里享有比较高的声誉的原因,因为这声誉,很多势力范围距离红山猫活动空域比较远,又需要经常通过这片空域的大型组织都选择了给红山猫交贡钱,让红山猫在这一空域为自己的船队提供保护。

当然相应的也有总是想把红山猫除之而后快的势力存在,只不过碍于红山猫团长和那些大型组织的交情,这些不那么牛逼的势力只能仰仗不那么光明正大地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比如派遣刺客或者挑拨红山猫和其他势力的矛盾什么的,徐向北能够买到红山猫的详细情报也是因为这。所以针对首领的刺杀什么的红山猫的成员已经经历了许多次,他们以为这一次不过是那些人的又一次尝试罢了。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红山猫很快就吃到了苦头。

芙铃不愧是捣蛋地高手,和芙兰朵露分开行动之后,她秉着哪儿人多往哪去的凑热闹精神,一个劲的往红山猫的普通成员聚集地地方钻,一边钻一边扫射,再加上小家伙那得天独厚的机动性,红山猫的人拿它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地球世界地苍蝇都像它这么会躲那地球上就不会有苍蝇拍了。红山猫地几名高位翔士被芙铃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用威力大波及范围比较大的手段攻击吧,误伤自己人,而且一不小心把老巢的弹药库或者金库给端了那就糟糕了。用小威力的手段攻击吧,根本打不着,而且依然要顾及自己人……

相应了芙铃的举动就只能用过分来形容,小家伙专门找那些看起来比较大的建筑物下手。一道大光束就把目标一切两半顺带还捎上几个倒霉蛋,对舰光束冷却的时候就追着空贼团地一般成员用小光束猛扫,除此之外小家伙还表现出她对心理战地精通——她干着这些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情地时候。不停的发出很开心很开心。开心过了头以至于给空贼们的感觉就像恐怖片当中用来营造气氛的声效一般……

当然红山猫的一般成员也不是没想过要击落这个小家伙,但遗憾的是小家伙虽然看起来是在很无脑的乱窜,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避开有可能使自己遭到堵截的地形,让红山猫的一般成员根本抓不到机会对她下手。

而另一边芙兰朵露则启动自己的匿踪系统消失了,趁着芙铃吸引注意力的当儿,芙兰朵露悄悄的采取了自己的行动,红山猫的成员们直到他们用来贮藏给养的库房燃起熊熊大火的时候。才意识到摸进来的小家伙可能不止一个。芙兰朵露还一把火烧掉了酒窖。大火通过到处流淌的葡萄酒点燃了给养库周围的建筑。

就在空贼们又是灭火又是到处大喊“还有一个”的当儿,新的敌人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和给养库与宴会大厅位于截然相反的方向的空贼们的住房群中点燃了大火。

不断跳跃着的火焰让空贼头子大为光火,他逮住空识精度最高的一个下属大喝:“妈的到底来了多少刺客?”

这话才说到一半,空贼头子就意识到这一次的敌人可能不止是想搞次刺杀那么简单了,于是他不等那名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部下回答,就一把推开了他,亮出大嗓门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道:“给我听好了!所有人立刻升空,能升空的都升空!让各船上值班的家伙都给我动起来!别管缆绳了,立刻给我启动各船的光核心!”

空贼头子的命令刚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就一阵发凉,那是遭遇了许多次刺杀的他形成的异常敏锐的第六感在告诉他危险将至。他猛的向上跃起,冲进夜空之中,说时迟那时快汹涌的粒子流扫过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脱靶的粒子流却捎带上了方才被头子推开的那名高位翔士,那可怜的家伙因为被骂了而正在尽心尽责的用空识搜索新燃起大火的区域,却就这样上了死神的黑名单。

没等空贼头子喘口气,呼啸而来的斩击迫使来不及改变状态的他举起手中地小圆盾。结果盾牌连带着他的手臂一齐碎裂,剧烈的疼痛和他的羽翼发出的精神悲鸣形成的冲击折磨着空贼头子的神经,让他一瞬间失去平衡,坠向被粒子流变成通红的流质的地面。

下一刻铺天盖地地光弹弹幕就覆盖了空贼头子附近的地面,爆炸掀起的粒子狂潮一下子就淹没了刚才还在举行宴会的大厅。弹幕散去之后,空贼头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配备四名拿着巨大的光魔熔铸盾的心腹卫兵包围了起来,四名卫兵的身体早就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却依然撑着盾牌构成了一道屏障。可尽管如此爆炸的威力还是将头子的身体弄得遍体鳞伤。他刚要爬起来,一大口鲜血就喷到了他身下地地面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毫无悬念,红山猫还没与月光舟的主力发生正面碰撞就折损了两名高位翔士,空贼头子又被打两名幻翼的合击打成重伤,紧接着剩下地高位翔士和一般的杂鱼空贼们又在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遭到月光舟众人地闪电式突击,看见空贼地高位翔士们升空作战,原本在地上到处搞破坏的兔子们又在一号的带领下升空作战,给忙着应付月光舟众的空贼们背后狠狠插了一刀,空贼们的抵抗就这样土崩瓦解,续航力强的几名高位翔士干脆就丢下自己的同伴们头也不回地就落跑了……当然他们是不会有这个机会跑掉地。

当月光舟投下的巨大阴影覆盖空贼们地老巢时。空中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而从月光舟上投下外形酷似毒蝎的大型陆战自律兵器则让还在地面上的空贼们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整个袭击历时一个多小时,战利品清点阶段来得比徐向北预料的还要快。

徐向北按着之前几次打劫空贼时的习惯,让把幸存的空贼们赶到一起。命令他们把衣服裤子都脱掉,集中起来的衣服一把火烧掉,看里灰烬里面有没有留下值钱的金属物品或者钱币。在四个大块头重型陆战自律兵器督着空贼们脱衣服的同时。月光舟女仆队的成员们一人领着好几台小型陆战自律兵器杀进空贼窝的每个角落。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莉诺卡则领着由希开始拆卸空贼们的船的光核心……总之月光舟的成员们以极高的效率搜刮着财富,俨然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

看着源源不断运上船的各种财物,徐向北不由得感叹,这中BOSS空贼团果然是刚刚干了一票“大的”,不但有抢来的货物金钱,空贼头子的房间里还放着委托他们进行这次抢劫的委托人付的订金——大概红山猫被卷进了哪两股势力的恩怨中了——那订金还不少。看来被抢的那个势力也相当有料。所以徐向北他们才能搜刮到这么多的财物……

这等好运让徐向北都忘了责备两个差点坏事的小家伙,完全变成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在那数钱了……

这回总算是勉强凑够了改装的经费。至于改装之外的花销,徐向北心想,到时候再抢一票好了……

迅速搜刮完毕之后,月光舟准备再度启程,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北注意到了那名少女。

仅凭第一印象,徐向北就知道那名少女是羽翼,那名少女就和其他俘虏一样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姣好的身材和光滑精致的肌肤暴露在燃烧的火光当中。徐向北望向负责监督脱衣服和焚烧衣物检查灰烬的二号和三号,两只徐向北推测可能和一号一样被赋予了军官职能的兔耳萝莉注意到上司的目光,一脸不解的回望着徐向北。

看来她们完全没有想过要跟徐向北报告这事,不过这也不怪她们,女性在空贼当中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见,一般来说有窝的空贼团都会有负责煮饭洗衣的女性,高级成员会有压寨夫人,甚至干脆有的女性就是货真价实的女空贼;而现在聚集在原本是宴会厅的空地上的红山猫幸存者里也混杂了数十名女性,两名兔耳萝莉大概是没注意到这一名少女身上的不同之处。

和大多数正在无聊的打发时间等待胜利者决定自己的命运的空贼们不同。那名少女并没有坐在地上,她静静地伫立在满是焦土的空地的正中央,面对着宴会大厅残留的那几根柱子——那个方向是曾经存在过的宴会厅的上首方向,是主宾和主人坐的位置。少女的表情溢满了悲伤,那悲伤和她那仿佛散发着纯洁的光芒地身躯形成了绝佳的映衬。

芙兰朵露的报告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看来这少女就是那名被芙铃一击干掉的翔士的“遗孤”了。

一般来说,下层的空贼团往往都有一名以上的高位翔士,这一般都是空贼团的高级干部甚至干脆就是头子,高位翔士往往是这群空贼们集结在一起的唯一原因。所以在之前地抢劫行动中,月光舟都是通过悉数消灭空贼团的高位翔士来迫使对方屈服的,所以完全没发生过战斗结束之后捕获对方羽翼的情况。当然最开始那个空贼团除外,由于强制解除契约这种事情难度太大,徐向北又不想杀掉那些翔士然后强夺羽翼修改记忆(主要是怕影响到自己地女仆队,破坏了那些新入羽翼心中对自己的好印象),唯一阵亡的空贼头子地羽翼却又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空贼头子地死让她惊恐万状,以至于她趁着月光舟上众人的疏忽割脉自杀了。

徐向北远远的观察着那名少女的侧脸,随即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自律兵器们之外没人在注意自己,于是他走向那名少女。

“节哀顺变,”徐向北在少女身边站定,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向那几根光溜溜的柱子。沉声说道,“不过由我来说这话确实有些奇怪就是了。”

少女不说话。

徐向北垂下目光,在近距离扫了眼少女的身体。然后暗想他地搭档确实是个很有桃花运地家伙。能让这么漂亮的少女为他悲伤。

接着徐向北又看了眼少女地侧脸,那溢满了整张脸的刻骨的感伤让徐向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这使得徐向北决定,不把这名少女纳入自己的女仆队,就算她的记忆能够被修改,留在徐向北自己心里的少女那悲伤的脸却不会消失,万一和被修改记忆后的这名少女的关系变得很好的话,那肯定会有负罪感的——就像某个脸上同样有十字疤的剑客那样——想到这徐向北脸上十字型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徐向北转身离开的瞬间。少女开口了:“节哀顺变……我想这句话是不会有用的吧。”

徐向北停下脚步。沉默了一小会儿,背对着少女说道:“要复仇的话随时来找我吧。”

“惨无人道”的耍了回酷之后徐向北决定酷酷的离开。没准这少女会被脑残光环和魅惑光环照到然后倒贴过来呢……

谁知道少女接下来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徐向北听着听着就不自觉的将身体又转了回来,听完之后他才知道,少女那句“节哀顺变……我想这句话是不会有用的吧”的意义和他理解的完全不同。

“我,只有四年的记忆。”少女声音中蕴含着的某种“别的东西”让徐向北转过身来,那是某种比失去伴侣失去挚爱还要深刻还要阴郁的东西,少女就这样继续说道,“四年前我在某个银徽的工坊里醒来,那就是记忆的起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名字都是那银徽的学徒告诉我的,那个学徒甚至不知道我的制作者是谁,只说我是师傅收购来的无主羽翼。然后,在我的记忆刚刚开始五天之后,我就被卖给了现在的搭档。”

徐向北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在上层修改羽翼的记忆这种事情都属于常见的状况,而在下层空域则比在上层更常见,不把羽翼当工具的翔士确实不少,但是把他们当成工具的人在数量上确确实实的占据了绝对优势,特别是在一般人当中,羽翼等于工具,女性的人形羽翼还要兼职性奴这一类的想法比比皆是。

就在徐向北想着这些的时候,少女也在继续诉说:“我总是在想,我真正的名字究竟叫什么?制作我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他是否还建在?之前的我都经历过些什么?为什么我对战斗如此习以为常,又为什么偶尔会有一些东西会让我涌起莫名其妙的感伤?我之前究竟像这样子换过多少次主人?所以刚才你说节哀顺变,你大概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过去的自己可能为无数个搭档流过眼泪,我就完全悲伤不起来。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现在的翔士,我只不过是刚好被卖给他了,并且因为用得比较顺手而得到他的喜爱罢了,人们常说翔士和羽翼的契约是宿命的羁绊,可我完全不知道所谓宿命究竟体现在哪里。”

“坊间有这么一种说法,认为如果使用的是多次修改过记忆的羽翼,再怎么样也成不了幻翼,看来原因就在这里呢。”

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徐向北一跳,他回过头,有些惊讶的说道:“西雅?”

身穿那件经历过战斗之后却依然一点破损都看不到的女仆装的少女对徐向北叹了口气,抬手摁住自己腰间的七级光魔剑的剑柄(会佩戴光魔剑是因为携带端雅剑那个大块头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太不方便了),半分无奈的说道:“你这样一个人跑进俘虏堆里是成心想跟你的禁卫队队长过不去么?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怀恨在心想要报复的家伙在呐!”

“啊,抱歉。”

徐向北刚刚道完歉,杰西恩雅就一抬手,将手上拿着的大毛巾丢给那名羽翼少女,用很随意的口吻建议道:“不如这样,你干脆来尝试下不用和人同契的生活算了。”

“这可能么?”少女接过毛巾,同时脸上露出略带嘲讽的笑意,“不信的话就问问你的主人吧,禁卫队长小姐。”

“怎么不可能?”徐向北却立刻给出了大大出乎少女意料之外的回答,这一回少女脸上才真正出现惊讶的神色。

徐向北冲远处正在指挥搬运最后一批财物的梅加耶拉一指,说道:“我的女仆队除了翔士以外,全部都是身为羽翼的女孩,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和人同契的。”

那名羽翼少女惊讶的望着梅加耶拉和跟在梅加耶拉身边的荷拉德古娜,老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远远的传来荷黎埃塔那稍显稚嫩的嗓音:“哥哥主人大人(荷黎埃塔专用称呼),辛西娅小姐叫您去喝夜茶!”

徐向北冲荷黎埃塔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一边转身一边对少女说:“就连那孩子也是羽翼哦。就是这么回事,愿意来的话就上船吧。”

说完徐向北就迈步走向停在远处的月光舟。

杰西恩雅盯着少女的脸看了看,留下个笑容也转身离开了。

被一个人留下的羽翼少女愣愣的拿着手上的大毛巾,看看杰西恩雅那越来越远的长发飘逸的身影,又看看另一边确认所有负责搬运财物的自律兵器都已经撤进月光舟之后,跳上机械蝎子往月光舟方向靠拢的梅加耶拉与荷拉德古娜。

终于,少女的脚向着月光舟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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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烈日残阳

就在徐向北他们沿着到处打劫空贼的同时,米德特鲁加的舰队也在逐渐接近烈日要塞。

作为整个布里多瓦最坚固的要塞,帝国帝都的门户,烈日要塞凝聚着一代又一代布里多瓦统治者的心血。

原本烈日要塞只是布里多瓦众多大陆当中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型大陆,因为陆地面积有限,大陆上的居民不过万余,最大的城镇放到别的大陆也只能算是大一点的村庄。对于这个小型大陆来说,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它的位置,它刚好位于西中央天区首府到西南西天区最大空港所在地的直线连线上,只要在这块小型大陆上进行补给,就可以做到两地直线通航,特别是军舰这种给养携带量少于商船但是人员却比商船多得多的存在,不经过这块大陆的话,就不得不绕行一大圈才能来往于两地。

而且相对于从其他方向进入中央天区,走西中央天区的话路上经过的大陆最多,航线却是最短的,也就是说这里是最好解决补给问题的航路,对于米德特鲁加那庞大的主力舰队来说更是如此。

烈日是挡在米德特鲁加面前的一块巨石,伊斯坎塔娜女王想要挺进中央天区进而占领帝都的话,就非要搬开这块巨石不可。

布里多瓦开国之后的第四代皇帝开始在烈日要塞所在的那块小型大陆上建设供大规模地舰队使用的给养港口。并且设立炮台作为防御,屯驻舰队和陆战部队。那位皇帝给这个要塞取名“烈日”,时至今日大陆原先的名字已经没人记得,“烈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整个大陆的统称。不过现在将这块大陆的每一寸地方都冠以原本只被赋予大陆之上的要塞的名讳其实也没有错,因为今时今日整个大陆都被武装成了一座巨大的要塞。

要塞大陆烈日,但从名字地气势上来说,比起地球某个国家的动画中烂大街的“要塞都市”这种存在要强太多了。

烈日的防御主要由设置在大陆上表面的重型粒子炮阵列构成,围绕着要塞的主垒布里多瓦人一共部署了十座炮台,每座炮台都配备有一座和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上装备的主炮同一规格的重型粒子炮。加上要塞主垒中分别朝向四个方向安装的四座同样的粒子炮,整个要塞表面一共配置了十四门重型粒子炮,火力大致相当于布里多瓦机动舰队地五分之一。

任何人如果小看五分之一这个数据的话,他必然会受到及其惨重的损失,因为和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比起来,这十四门炮拥有的防御实在是太好了,布里多瓦地上流社会中有一个很普遍的看法,那就是既然舰队决战用战列舰都从来没有被击沉过,那么又怎么可能有人能威胁到烈日要塞那些被设置在坚固的堡垒内地重型粒子武器呢?

更重要地是,和舰队战不同。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之所以无往不利是因为布里多瓦的军官们总是尽可能的保证交战距离,充分利用自己手中的大家伙的主炮的射程优势,而粒子炮在艾斯柯佳妮弥漫着大量第八粒子的地空中能量衰减速度是相当可观地,所以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才不得不采取集中射击的方式来对敌人造成有效地毁伤。但是烈日又不同。烈日要塞不能像舰队一样移动,而烈日要塞面对的敌人想要攻克要塞的话就不得不靠近那十四名挥舞着粒子镰刀的死神,而他们手中的火力却又无法给这些死神造成足够的伤害。

进攻烈日的敌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十四门炮的射界并不能全部重叠在一起。所以只要攻击方向选取正确,就可以保证舰队承受最少的火力,只要能登陆,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但是烈日不仅仅有这十四门炮,烈日的每一座堡垒上都装备了数量非常多的其他规模的粒子武器,就算进攻者冲过了要塞的巨炮的洗礼,幸存者依然要面对密集的火网。而就算成功登陆。等待他们的还有每一座堡垒内部那曲折复杂的迷宫状的通道,以及凭借通道上设立的种种防御工事进行防守的布里多瓦战士——所以就算成功登陆。等待进攻者的是更加惨烈的巷战。

无怪乎有人认为烈日的强大正是布里多瓦强大的象征。

不过也有人对烈日要塞的防御效能抱持怀疑的态度,这些怀疑者们手中最有力的理由也和布里多瓦的强大息息相关,正是因为世界上鲜少有敢于正面挑战布里多瓦的强大的国家,烈日要塞这百年间都没有经历过规模比较大的战火的洗礼,怀疑者们据此嘲笑道:“烈日要塞已经老朽了,就连烈日要塞的炮兵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重型粒子炮的还能不能发射。”

不管怎么样,烈日究竟是真的固若金汤还是其实已经外强中干,在米德特鲁加的大舰队面前自然会见分晓。

已经“上了年纪”的要塞正在为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次试炼做着准备,而指挥这一切的是一位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

丹布朗元帅的到来确实鼓舞了要塞守军的士气,但是光凭着士气并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老公爵抵达烈日之后立刻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强化要塞的防御,比如他到来的头一天就从大陆的底部抓出了米德特鲁加的特工部队,这个行为一下子就在守军士兵们当中树立了“老英雄老当益壮”的形象,把对军中“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疑惑吹连影子都不见了,紧接着一系列整肃军纪地行为则将米德特鲁加敌工部队的努力毁灭殆尽。老公爵还破格提拔了不少年轻人填补被处刑的那些军官们留下的缺额,顺便撤换了一大批有名无实的贵族军官——这帮家伙还对老公爵感激涕零,他们巴不得赶快从这个注定要被毁灭的要塞逃走呢。

整顿军纪的同时老公爵亲自布置守军的训练内容,他实地查看了整个要塞的地形,将敌人进行登陆地最佳地点都画了出来,然后根据他的战斗经验,组织士兵针对这些地形进行具体的战术操练,同时强化这些地方的防御工事。

备战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丹布朗元帅深知。想要守住烈日的话,他要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就是要塞的续战能力,十四门重型粒子炮都有单独的光核心负责供能,要塞上中型以上的粒子炮也铺设了从重炮用地光核心那里获取能量的管线以备不时之需,但是要塞不能光依靠这些粒子炮来进行防守,而且对于米德特鲁加主力这种等级的对手,想要阻止对方登陆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丹布朗甚至觉得,以传闻中那位女王地作战风格,防御作战的第一天可能就会进入巷战。不过丹布朗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面对必败地战斗都能长久地保持勇气。所以尽管明知是谎言,老公爵一直都在向自己现在的部下许诺,他会带来胜利。

这种情况下,如果敌军的登陆舰顺利在要塞的地面上着陆。没有火药兵器的话,要破坏这些战舰,并且阻止有战舰提供的护盾保护的米德特鲁加地面部队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地任务。可问题是。现在烈日地火药和弹丸的贮存量实在是不容乐观。

另外。在巷战中各种轻型粒子武器必然会消耗大量地小块第八晶体,可就和火药等物资的贮存状况差不多,整个要塞用来贮存小型第八晶体的仓库有一半是空的。

抵达要塞的第一天丹布朗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知道着铁定是因为帝国上级官僚对贮存火药和小型第八晶体的仓库关注度不像对其他物资那样高,所以之前的要塞指挥官和军需长官将用来置办这些物资的钱都塞进了自己的腰包。老公爵一边咒骂着那些贪官,一边四处筹措这些物资。

就在筹措物资的过程中,这位老公爵对布里多瓦人至今为止对米德特鲁加那位女王陛下的种种传言产生了怀疑。布里多瓦人都认为伊斯坎塔娜.库娜塔.伊兹米.米德特鲁加只是个除了勇猛过人之外一无是处的野蛮女人。但是丹布朗越发觉得不是这样。特别是当他筹措物资的行动处处碰壁之后,这种感觉变得尤为强烈——这摆明了是有人在暗地里阻挠烈日的备战行动。

恐怕那位女王陛下的触须早已渗透进布里多瓦的各个角落。这场战争的准备工作大概早在那位女王陛下推行改革大幅度提升米德特鲁加的国力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吧!这种深思熟虑绝对不是一个只有勇猛这一点值得称道的人能拥有的。

采购物资的申请被驳回,带着钱的采办人员遭到袭击人财尽失,已经买到的陆战用光魔铠甲在商人出货前被别人用更高的价格标走,聘请来加强要塞工匠团力量以便加快要塞已有的光魔设备的检修进度的工匠们突然都生病不能出行……要塞的备战准备简直就像是陷入冰山包围中的船只似的,寸步难行。

除此之外,丹布朗手中兵力的单薄也成了老元帅的心头大患,原本预定交给老元帅守卫要塞的兵力除了要塞守备部队之外,还有两个天区的新征军。虽然那都是兵役法中规定的第二批动员兵(也就是已经过了兵役期,有一到三年没有参加军事集训的大龄青年),但是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

但问题是这些新征军向要塞开进的速度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大概他们的指挥官是打定主意要接着“天气状况不适合高速航行”这个理由在路上一直耗到要塞沦陷了。而和兵力一样相形见绌的是要塞驻留舰队配备的高位翔士的数量,除了数量不足之外,这些原本是奔着烈日要塞那清闲的生活,梦想着度过一个悠闲的军旅生涯好回去继承爵位的公子哥们的战意实在是……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丹布朗公爵终于打定主意,要向自己的旧部和老朋友们寻求帮助。

可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并且撰写了好几封十万火急的求援信让鸟儿带走的那天傍晚,他那因为连日操劳而略显枯槁的双眼中那坚毅的目光在抵达要塞之后头一次发生了软化。

那天早上惊慌失措的传令兵将老公爵领到了要塞主垒的望台上,而展现在望台上空的景象让丹布朗都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以为自己那双老眼终于昏花到出现了幻觉。

悬挂着丹布朗再熟悉不过的旗帜的十余艘战舰骄傲的航行在夕阳的落日余晖中里,几个光点从挂着“Z”字旗舰旗的那艘大船上升空,向着丹布朗所在的望台落下。

“哈哈哈!”上来就是熟悉的大笑声,为首的一名老翔士直接落到了丹布朗面前,降落时掀起的狂风撩动着丹布朗肩章上垂下的金色流苏,在和自己的羽翼分离之后,新出现的老人向丹布朗伸出了右手,“头儿,我为了和你并肩作战而来。”

丹布朗知道眼前的老家伙的封地在哪里,恐怕他在收到自己被任命为烈日的指挥官的官方布告的之后,就立刻集合部队上路了。

老元帅打量着眼前老家伙身上那已经从帝国军队中消失的旧式中将军服,长长的叹了口气。

“来送死的老傻瓜有我一个就够了,克兰西,”丹布朗说道,这还是他头一次打破了到达烈日之后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禁忌,表现出他心里对烈日必然失守的判断,“反正我没有妻儿,你还是回去陪老婆孩子吧!”

“怎么可能!我的孙子马上就要出生了,虽然不能抱抱他是挺遗憾的,但是如果我不来,你叫我以后怎么跟他吹嘘我那些光荣事迹?那些事迹,可是我们一起创下的啊。”最后那一句话出口的时候,丹布朗公爵的老伙伴,曾经和丹布朗并称帝国双壁的汤姆.克兰西公爵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隐隐透着世事不再的沧桑,似乎是不想让这种不祥的情愫搞坏此时的气氛,老头子换了个话题,“而且,别说你没有妻儿啊,那样的话有人会伤心的啊!”

说完克兰西将目光投向身后。

丹布朗追随着老友的目光望去,尽管听到克兰西的话语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视线的尽头会出现谁的身影,但是意料之外的情感冲击还是侵入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老翔士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波动,对视线尽头那名依然年轻的少女淡淡的说道:“哦,你来啦。”

“恩,我来陪你了,丹。”少女也淡淡的回应道。

夕阳的落日余晖笼罩着此时望台上的人们,给他们的身影,他们的容貌,镀上了一层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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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对决

克兰西公爵率自家亲兵部队前来无疑为整个要塞注入了无限的活力,曾经率领帝国军队在机动舰队抵达前就在和贝尔德等国组成的三国联盟的战争中赢得辉煌胜利的两人,并称布里多瓦帝国双壁的两名老将,被几乎所有翔士公认为帝国最强的两名幻翼,前代皇帝口中的“胜利的象征”,这两人的再度联手竟然让整个要塞奇迹般的充满了必将会赢得胜利的信念,这种信念在两名老将时隔多年再次编队飞行掠过要塞上空的时候达到了极致,整个要塞不管军官还是士兵,似乎都忘记了他们面对的是拥有超过十五名幻翼,拥有数百艘战舰的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

在不断高涨的士气的催动下,要塞的备战工作也快马加鞭的进行着,克兰西公爵带来了整整四条装满第八晶体和火药的货船,虽然这些物资依然不足以填满要塞上那些仓库,对守军的心理影响却难以估量,就好比一个饿了许久的人得到了一个馒头,不管这馒头多么小,都足以让他们觉得世界充满希望。

烈日的守军们就这样忙碌着,摩拳擦掌的等待着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的到来。

在布里多瓦经历的这个多灾多难的漫长冬季走向终结的时节当中一个普通的早上,一只小规模的米德特鲁加舰队大着胆子接近到了距离烈日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就在布里多瓦守备舰队闻风而动地时候,这支舰队向天空中发射了三发红色的信号弹。

当时匆匆忙忙跑上主垒观察台的丹布朗公爵制止了正在大骂夜间值班人员的参谋官,老人看着释放完信号弹之后就停止了向要塞接近的行动等在原地的那支小舰队,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向那位面对着几乎倾巢而出的要塞守备舰队都能面不改色的执行主军地命令的舰队司令官表达着敬意。

“很有勇气的指挥官呢,”站在丹布朗身后的克兰西公爵如此说道,“还是说那位女王陛下就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自己部下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真想亲眼见一见那位女王呢,毕竟我这一生还真就没见过有这种威仪的真正的王者呢。金发的百合魔女有这点苗头,不过毕竟还是个丫头片子……”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饶舌呢。”丹布朗一边说一边从副官手里接过望远镜,可就在他准备将望远镜凑到眼睛前的时候,一只纤细精致的小手就这样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于是很久没有体验过地那种大量信息同时涌入脑海时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与此相应的是丹布朗心中涌起了浓浓地令人怀念地感觉,老元帅轻声默念了一句“谢谢”,谢意顺着他和依然有着少女的外表的搭档之间的某种牢固的精神上的羁绊传达过去,让少女露出了微笑。紧接着老人就接上刚刚的话题,“不过,那位女王别地不说,至少很懂礼貌。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规规矩矩地派人来发开战信号的对手了?”

克兰西笑着点头赞同道:“下了战书之后再像骑士间决斗那样战斗,那位王如果不是个对鼓舞人心颇有心得地家伙,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复古狂。那么。怎么办?对方可是把手套丢过来了(绅士决斗的标准程序。决斗发起者当面将自己的手套砸到对手的脸上表示挑战),要接受么?”

丹布朗没回答自己的老友记的问话,而是直接对自己身后的副官下令:“传令,主垒塔楼三发绿色信号弹升空,用最大口径的信号枪,火药给我压实了!”

副官领命而去的同时克兰西爽朗的大笑起来,用力拍着老友的肩膀。

三发绿色的信号弹从烈日要塞主垒升空之后。刚刚还面对倾巢而出的要塞守备舰队面不改色的那支小舰队立刻转向。进入了第一类航法,充分发挥米德特鲁加制快船更高的机动速度。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没过多久,严阵以待的要塞守军就望到了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那庞大的舰阵,因为混入了专门为了攻击要塞而临时从布里多瓦境内征收的商船,整个舰队的规模看起来比起最初和卡特雷亚进行前哨战的时候膨胀了许多倍,浩浩荡荡的飞船群在要塞正面摆开阵型,同时多支快速舰队从要塞附近的空域绕过要塞穿插到后方,完成了对要塞的包围封锁。

紧接着米德特鲁加舰队旗舰上升空了两发红色信号弹,按照艾斯柯佳妮上层空域大型舰队围攻战的传统,这代表着进攻方将会预留出六个小时的时间,供防守方撤退无关人员,在这六个小时里进攻方会在封锁线当中留出一条通道,允许轻量的级舰船通过。当然一般来说进攻方会派遣使者向防守方规定允许通过封锁线的舰船的吨位和总数,可这一次米德特鲁加舰队似乎忘记了这一点——看来米德特鲁加的女王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进行一次复古的舰队围攻战了。

而布里多瓦方的表现和米德特鲁加方的大度相比也显得毫不示弱,在两发红色信号弹升空之后没多久,烈日要塞的主垒上就升起了两发绿色信号弹,告诉入侵者们:“我们准备好了,来吧。”

看到那两颗冉冉升起的绿色星辰,伫立在旗舰弗雷姆黑子号上的伊斯坎塔娜似乎很开心,她自语了一句“我喜欢干脆的对手”就对身后早已在待命的传令官大声下令道:“发射开战信号,全军,按计划开始攻击!”

一发红色信号弹从旗舰上升空。将烈日要塞地这个上午染成了恐怖的猩红色。

呼应着舰队总旗舰的那颗红色信号弹,第二发信号弹从先发舰队旗舰上升空,整个舰阵的上端随之开始向前移动,从烈日要塞的方向看,那就好像是一度横在天空中的巨大城墙的上部开始向前倾塌似的,眼看着掉下来的巨大城砖就要将要塞以及要塞中地人们彻底掩埋。

先发舰队并没有进入第一类航法,而是就这样以普通的前进速度向着要塞的方向靠近,并且不断的升高高度,看起来似乎是准备占据要塞上方的天空。随着距离的接近。要塞的守军渐渐发现,所谓的先发舰队当中其实没有几条是真正的军舰,那些全部是米德特鲁加军在布里多瓦境内强行征用的民用船,各种吨位设计各异地船只就这么混杂在一起编队航行,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看到这个情景坐镇要塞主垒指挥所的丹布朗公爵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标准战法?那位陛下是想借此讽刺布里多瓦地军官手册么?”

没错,这就是布里多瓦军官手册上记载的攻击坚固设防之要塞的标准战法,那些征收来地战舰上肯定是装载满了石子或者别地什么东西,当他们到达要塞上方的高空的时候,上面负责操纵的人员会炸断飞船的主要桅杆和其他有可能对飞船的堕落路径造成比较大的影响地物体,然后熄灭光核心。再启动自己配备地羽翼(非高位)脱离,而飞船就会变成一发发巨大的炸弹砸向下方守军。装满石块地飞船自由落体之后的威力绝对无法想象,除了那糟糕的命中率之外这种武器的另一个缺点就是会给被占领区的人民造成非常不好的印象。

看现在米德特鲁加军整个先发舰队的规模,大概米德特鲁加人经过之处所有来不及逃跑的船都被强制征收了吧。

米德特鲁加先发舰队完全覆盖烈日上空之后。随着一发新的信号弹从先发舰队旗舰上升起,舰队当中立刻闪起一片片的细小的火光,爆炸的烟雾在布里多瓦的士兵们头上那片蓝色的天空中绽放出一片白色的花田。随即被炸断的桅杆首当其冲划作一枚枚炸弹风驰电掣的向要塞各处堕落下来。

紧接着随着第三发信号弹从先发舰队旗舰上升起。布满烈日要塞头顶的所有船只同时熄灭了自己的光核心,所有飞船同时失去浮力的那个瞬间整个天空就仿佛突然抖了一下,随即这些船就变成了一柄柄硕大的铁锤向下猛砸,破空的呼啸声刺激着每一名布里多瓦士兵的耳膜。

因为发起“轰炸”的高度比烈日要塞要高太多了,尽管事先就考虑了当时风向对轰炸的影响,但是还有将近一半的实体“炸弹”脱离了目标,不少脱靶的炸弹擦到了烈日要塞所在的大陆的边缘。将设置在边缘用来防御企图从低于水平线的位置发动攻击的敌人的炮台给整个砸下大陆边缘的悬崖;那些正面击中要塞的“炸弹”掀起了一朵朵尘云。大多数“炸弹”在落地之后都滑动了长短不一的距离,在地面刮出从空中都能清晰的看见的伤痕。或者在建筑群中推出一条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一艘船运气比较好,径直装进了烈日要塞的三号堡垒,在堡垒的地面建筑的外壳上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塌了一半的塔楼当中隐约露出保护重型粒子炮炮座的内装甲,除此之外这一轮轰击还造成烈日要塞坑道系统中发生了一系列规模不等的塌方,给守军造成了相当数量的伤亡。

远远看去经历了这一轮轰击的烈日要塞上表面就仿佛忽然腾起了一片大雾,白色的尘云几乎笼罩了整个大陆,并且在掠过大陆上方的东风的吹拂下随风扩散,就像正在熊熊然燃烧的火炬——只不过着火炬的火焰是苍白色的。

但是着并没有结束,很快布里多瓦的士兵们就发现和那些被征用的倒霉的商船一同落下的不止是石块,挥发着浓烈的刺鼻气味的液体正源源不断的从那些商船的残骸中流出,顺着商船制造出来的裂缝渗入大地下方的坑道和堡垒内部。不知道是哪个人首先高叫道:“是油,是火攻!”

丹布朗公爵的临时训练立刻体现出他们的功效,在那些最先记起训练的内容的军官们的带领下,士兵们迅速从油料渗入的区域撤退,并且开始封死通道转移危险区域周围的火药和第八晶体。

就在布里多瓦的士兵们忙着应对火攻的同时,米德特鲁加的舰队缓缓转向,将舷侧对准了笼罩着尘云的烈日要塞。

穆萨级发动了第一轮齐射,装着可以引火的特殊构造的弩箭铺天盖地的向着烈日要塞盖了下来。

大火高高的窜起,这下烈日要塞进真的变成了一个大火炬,那些商船的残骸里没有摔碎的油桶发出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刻意混入了特殊成分的燃油散发出让人头昏脑胀的带着恶臭的浓烟顺着那些还来不及封闭的坑道扩散,将许多区域变成了让人一刻都呆不下去的人间地狱。

发射了三轮箭雨之后,米德特鲁加舰队停止了射击。

烈日要塞的指挥室里,丹布朗元帅神态自若的看着各处送上来的受害报告,对耳边参谋和传令官们奔忙的声音充耳不闻。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位女王陛下就真的在按照布里多瓦的军官手册打仗,一板一眼得让人汗颜。

虽说军官手册上记载的战术确实是布里多瓦军人在数百年的征战史中总结出来的最有效率的战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丹布朗公爵总是有种感觉,觉得那位女王陛下不会就这么一直一板一眼的打下去,眼前的状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

就在那一瞬间,丹布朗的后脑勺像过电一般,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肩膀。

那个瞬间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横在要塞和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之间那广阔的空间,落到了那艘黑色的旗舰上,他似乎看见那位女王陛下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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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光芒

伊斯坎塔娜注视着手中的怀表,在秒针和分针重合在表盘顶部的数字十二上的时候,她“啪”的一声阖上了怀表的盖子。

“时间到!传令全军,前戏结束了,攻击开始!”伊斯坎塔娜猛的一挥手,她的披风随着这动作在风中哗啦一声展开,披风背面那由蓝底白叉圣安德鲁旗和王室的徽记组成的军徽在风中摇曳。

不等信号弹升空,以舰队总旗舰弗雷姆黑子号为首米德特鲁加标准战列舰群和运载着陆战队的登陆舰大队就缓缓的脱离了由穆萨级组成的炮击阵列,随即启动了第一类航法,在空中犁开第八粒子的波浪,留下道道第八色的航迹。

烈日要塞的另一面,原本只是担负封锁任务的快速舰队的旗舰上,三名重甲的翔士成品字形伫立着,三人的面目都长得凶神恶煞,他们笑一下就能把任何未满十岁的小孩吓得嚎啕大哭,三人的铠甲也和那可憎的面目一样采用了给人阴暗恐怖的黑色和紫色混合的配色,有传言说,那三人的羽翼形成的铠甲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的,可当他们拥有了幻翼的实力之后,就连他们的羽翼都被他们那凶残邪恶的心给染黑了。

“是开战信号!”三人中眼睛上带着疤痕的那个略显肥胖的家伙说道。

为首的那人不回话,只是抬手将自己地铠甲的头盔面罩放了下来。紧接着头盔正中央装饰的那颗硕大的红宝石中亮起幽幽的光芒,看起来就如同传说中那凶残的独眼巨人的单眼中那残暴的目光一般。

“要出击了么?”快速舰队的司令长官问道,随即他就被射到自己脸上地红光闪到了眼睛。

红光中当中低沉的话语声传入司令官的耳畔,那话语声带着奇妙的颤音,显得闷声闷气的,听起来给人一种正在听大铁罐说话的错觉:“要一起来么?”

舰队司令官也算是跟随女王陛下征战多年的老战士了,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胸腔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紧,好在他地经验和勇气使得他那一瞬间的失态并没有表现出来,至少他觉得并没有表现出来。

可他觉得对他说话的那个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黑色铠甲中地人正在嘲笑他那一瞬间的动摇。

舰队司令官和黑色翔士的首领对话地时候。另外两人也放下了自己头盔地面罩,红色的独眼中亮起凶残的光芒。

领头的那人转过脸去,以低沉的口吻说道:“黑色三连星,出击!”

话音未落三个黑色的身影就从战舰的甲板上腾空而起,他们升空地时候,似乎战舰都经不住他们起飞造成地冲击而摇晃了一下。

面对着向着远方正在喷吐着火舌的要塞高速前进地三个黑色小点,他们刚刚还站立着的舰桥上好一会儿都悄无声息,最后,不知道哪位军官嘟囔了一句:“黑色的死神……究竟我应该敬佩他们的勇猛呢,还是该畏惧他们携带的厄运?”

舰队司令官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吼:“别哲学了。你应该干好你手上的活!我们还在执行封锁任务!”

丹布朗公爵拍案而起,瞪了面前那传令官一眼,才冷声道:“这是真的?”

回答他的不是那名被吓了一大跳的传令官,而是像个色老头似的握住自己羽翼纤细手掌的另一名元帅克兰西公爵:“没错。确实是有九名翔士从三个方向同时过来了,而且其中三名确实是传说中的黑色三连星,那三人的羽翼外观太好认了。望手有可能看错。但是我的搭档可很少出错。啊,不对,我的搭档从来不出错。”最后一句是老头发现少女的嘴巴开始往上撅的时候临时补上的。

“单独把九名翔士派过来……这是要干什么……”丹布朗老头微微晃着脑袋自语道,他的老搭档从后面扶住他的肩膀,让他缓缓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丹布朗所在的要塞司令部大厅成阶梯状分成上下两层,丹布朗所在的上层是指挥官和参谋们的地盘,下层则是要塞的射击指挥部门。烈日要塞装备的重炮除了拥有比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更加优良的防护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优势就是它的冷却系统比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上的要完备得多。所以它能够保证对单一目标较长时间的照射,这就意味着如果进攻方卯足了劲从一个方向闷头闷脑的一鼓作气冲过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要塞的重炮悠哉游哉的挨个照死。所以聪明的进攻方就必然会绕着要塞飞行逐渐接近,这样的话虽然冲过来的时间可能增加了三到四倍,却使得要塞的重炮受射界所限不能长时间照射单一目标。

正在靠近的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也是这样做的。

而设置在要塞主垒上的射击指挥部门的任务就是保证在两个炮台接力的时候,尽量让负责接力的炮台照射的是那个受伤最重的目标。在射击指挥中心周围的观察所里配备了好几台特殊的观瞄仪器,将这些仪器的物镜对准某个目标的话,在仪器的标尺上会显示出两个数值,这个数值刚好和对应的某个炮台上的观瞄仪器上的相互配套,只要将这个数值交给炮台,就能保证炮台照射特定的目标。当然由于将这个坐标数据送过去需要时间,射击指挥中心还必须要一并提供目标位置数据变化的预估,所以整个指挥中心里到处都是拿着计算尺埋头计算的参谋。

(说白了就是因为指挥手段地落后。进攻方采用这种绕圈打法才会有比较好的效果)

丹布朗公爵就这么看着指挥中心里正在不断忙碌的参谋,看着对着传声筒大声报出目标数据的声讯兵,凝神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了大概十多秒,就再一次从座位上站起,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些翔士都是幻翼!”

这话让克兰西愣了一下,有些怀疑的反问道:“不会吧,要知道九个幻翼差不多是那个女王能调集的幻翼总数的一半了!就这样把他们单独送过来攻击要塞?喂喂虽说是幻翼但是这未免太冒险了一点吧,战舰什么的丢了再补充就是了,幻翼这东西可是听天由命地啊!”

“是幻翼!”丹布朗神色坚决。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我觉得我有点明白那名女王的行事风格了,她和之前我们遇到的对手都是不一样的。”

稍微一想,丹布朗就明白了,比起一般的高位翔士,幻翼翔士要么有更高的防御能力,要么有更好的机动性,而相应的他们也具有无以伦比的破坏力,他们才是攻击要塞这种坚固防御目标地最佳人选。实际上,除非有其他幻翼或者有数量优势的高位翔士来协助要塞进行防御。凭借要塞本身的火力要击落幻翼的几率并不高,只不过大多数指挥官,包括他丹布朗自己都不敢下这个赌注罢了。

而那位女王敢赌。

克兰西看着丹布朗地脸色,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老伙计,但是我要提醒你。就算我们俩扎堆出击。不管去哪个方向,对方都比我们多一个。”

丹布朗长长的叹了口气:“出击,别说笑了,我们俩都老了,虽然还能使出幻翼的招数,但是你觉得现在和那些正当壮年地幻翼单挑,我们能赢么?而我们一战死。整个要塞就完了。你应该知道地。”

说完丹布朗将目光投向自己身旁的军官,在当中找到了克兰西带来的两人过去的几名老部下:“你们是阵地防御战的专家。我把手里的高位翔士都派给你们,受到袭击的区域地低位翔士和陆战翔士也悉数归你们指挥,尽量凭借工事地掩护和那些幻翼周旋,不要勉强,目标就只是尽量让要塞的固定火力多存在一些时间,不要太快被那些幻翼破坏掉。”

看着三人领命而去,丹布朗神色暗淡地自语道:“让我们尽可能的杀伤米德特鲁加军,这大概也是那些家伙们的愿望吧。”

这时候由那些袭来的幻翼当中的某一人发出的攻击正好击中要塞的主垒,明显的震颤让指挥所里的人们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仰望着不断有尘土跌落的天花板。

“没事的,继续工作。”丹布朗对自己部下们说道,言语依然威严。

只有他的老搭档注意到了什么,用手从背后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丹布朗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正中伊斯坎塔娜的下怀。他不知道伊斯坎塔娜给自己的幻翼们下达的命令里也有一句“不要勉强”,更不知道锋利的刀锋已经插进了要塞的心脏。

一名神色威严的老翔士正带着他的羽翼走在烈日要塞的坑道中,一路走一路干脆利落的下达着各种指令,所过之处就算再混乱都会很快恢复秩序,带着敬意的士兵们压根没发现那名老翔士身上的军装军衔和高阶翔士的身份一点不相符,也没有人有空思考,为什么一名高阶翔士会在这个当儿从外部坑道向主垒内部走,更没人想过明明是一名高阶翔士为什么他军装看起来像是刚刚从那些受损眼中满是浓烟坑道中钻出来似的。就这样,老翔士长驱直入,终于进入了因为丹布朗公爵整肃军纪加强守备而一直无法渗透进去的要塞主垒的底部坑道。

目标将近,老人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因为就算几率微乎其微,但是他丢在坑道里的米德特鲁加制防毒面具还是有可能被人发现。不过,老人心想,如果情报没错的话,再往前一点开始就不得不强行突击了……

就在这时候。他迎面碰到了一名高级军官。

那军官一眼就看到了老人身后地羽翼少女,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他的脸上爬满了疑惑:“高阶翔士?我没见过……”军官的话停住了,他看见了老人的军衔。

没等他叫喊,一道光束就刺穿了他的头颅。

瞬间完成同契的老人将光束扫向通道里的其他士兵,可还是有人在临死前对着传声筒高喊:“坑道里有敌人的高阶翔士!呃啊!”

老人用自己羽翼地铠甲手臂顶端安装的爪子抓起那名士兵的脑袋,装在爪子四指当中的粒子炮炮口喷射出的粒子束将他的脑袋打了个对穿。

紧接着老人腾空而起,紧贴着通道的地面高速向前滑行,向着目标直冲而去。

主垒的守备司令官是克兰西带来的老部下,他迅速理清状况。开始调动主垒内部原先准备用于巷战的陆战翔士部队和一般队员,开始沿着通道设防,一时间通道中光束四处飞散,战斗地声音此起彼伏。

但是被米德特鲁加派来执行内部强攻任务的翔士自然有两把刷子,老人在狭窄的通道中上下翻飞,时而贴地急进时而像壁虎一般在两边的墙壁间跳跃,或者干脆抓起陆战翔士地身体当做盾牌顶着火力前进,老人的作战技巧之娴熟让人惊奇,仅仅经过三十分钟的战斗就让负责指挥地那名老将意识到,没有高位翔士地支援。靠着那些经验不足的陆战翔士和守备兵,想要挡住这名米德特鲁加翔士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他在知道有高位翔士入侵的时候就像主垒上层的司令部发出求援要求了,但是却被告知高位翔士都被派出去对付来袭的敌方幻翼。

万般无奈之下,他果断的下令炸毁主垒内部地几条主要通道。可是他地命令走得比那名翔士要慢了一点,以至于传令兵还没赶到炸药埋设点就迎面碰上了疾驰中的米德特鲁加翔士,被光束炮直接打了个透心凉。

没有听到炸毁通道地爆炸声。也没有从传声筒里传来其他的报告。这让那名守备指挥官知道,自己失败了,他抓起同向主垒上层的传声筒大喊:“元帅阁下,主垒西面失守了!请阁下调集部队支援!这边是敌人的主要突破口!重复,这边是……”

下一刻主垒一侧的重炮以及配套光核心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话语。

突袭的老翔士沿着来时的通道疾驰,那些刚刚才受到他指点的布里多瓦士兵们诧异的看着一闪而过的飞行铠甲,紧接着从那具铠甲飞来的方向涌过来的火焰让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溢满了恐惧之情。然后灼热的混杂着第八色光芒的火焰就吞没了他们的。

当老翔士从地面上某个被砸出来的破洞中冲出的时候。和被他炸毁的主垒主炮位于要塞同一侧的三座堡垒内也喷出了冲天的火光。

看到火光的那一刻,伊斯坎塔娜知道自己赢了。

此时此刻按照情报中提供的最佳绕行航线围着要塞转了几圈的米德特鲁加标准战列舰舰队和登陆舰舰队距离要塞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一大半。由于情报部门提供的绕行航线非常的合理,损失比预想的要小,而塞浦路斯小队达成攻击目标的时间也比预想的要早。

当主垒的西侧主炮和要塞西部的三座堡垒被摧毁之后,伊斯坎塔娜的旗舰弗雷姆黑子号率先开始转向,脱离绕行航线,切入突然出现的火力空缺。尽管没有事先下发隐秘作战的相关事宜,但是米德特鲁加的舰长们都几乎在同时领会了自己主君的战术意图,整个舰队就像一条找到目标的响尾蛇,跟在那黑色的“蛇头”后面切入西侧的火力空隙。

开足马力狂奔的舰队飞速接近要塞,但是伊斯坎塔娜依然不满足,她必须要在那位两位号称帝国双壁的老元帅集结起力量在突破口重点设防之前在要塞上站稳脚跟。

就在这时候,早已知晓主人心意的骏马从船舱中奔出,向着主人高高跃起,光芒中身披战甲的少女向着正疯狂的朝舰队的方向喷吐着粒子束和弹丸的烈日要塞冲去,她肩上披着的是米德特鲁加的旗帜。

所有米德特鲁加军人都清楚的知道从弗雷姆黑子上射出的那道光芒意味着什么,狂热的呐喊声从舰队的每个角落响起,“吾皇万岁”的呼声中,数不清的光点从战舰上起飞,不顾一切的脱离了舰队的护盾的防护,迎着地面上射来的密集疯狂的火网无所畏惧的向前冲刺。

从舰队上冲出的光点们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箭头的尖端再往前几百米处,拥有着似乎能压过整个天空中所有光芒的光辉的亮点引领着这道巨大的光之箭霹雳般射向目标。

“吾皇万岁”的呼喊声震动天地。

强烈的爆炸摧毁了指挥部西边的墙壁,从那厚厚的墙壁的破口当中,丹布朗老爷子清楚的看到了那条光之箭。

“苏菲。”他轻声呼唤自己的羽翼,少女立刻理解的点点头。

“喂喂,老伙计,你刚刚不是才说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而且一挂掉要塞就完了么?”虽然这么问,但是克兰西的表情让丹布朗清楚的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他是说给现在指挥部里被那光之箭吓坏了的年轻军官们听的。

“人总有不得不放弃其他所有考量,奋力一战的时候。那说的就是现在了。”说完老元帅看着那道光之箭,亮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就是米德特鲁加的胜利之光,为了和她抗衡,这边也要有相应的光芒才行。”

“有道理的话都给你说完了,叫我说什么呢?”克兰西就像年轻时那样两手一摊,“你就做你的发光的太阳,我当个月亮好了。”

当两名老人作势准备升空的时候,一直看着他们的年轻军官中的一人问道:“我们怎么办?”

丹布朗元帅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战斗到你觉得已经足够了的时候,然后带着荣耀活下去。”

说完老人和自己的羽翼完成了同契,他身后的翅膀的光芒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异样的神奇的色彩,仿佛他从未老去。

就在地面上的守军面对着那光之箭那浩大的声势,以及“吾皇万岁”的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渐渐失去勇气濒临溃败的时候,俩个光点从要塞那残破的主垒中升空。

这两颗孤零零的星辰以毫不退让决意挡在那似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的光之箭的正前方,直面引领着那光箭璀璨光华。守军的士兵们迟了半刻才意识到那是两个星辰所蕴含的意义,紧接着那种坚决想最疯狂的疾病一般在守军中蔓延,已经尽失的勇气又回到了他们的心中,布里多瓦万岁的呐喊从要塞的某个角落响起,一路扩散,最后竟然和天空中“吾皇万岁”的声音分庭抗礼。

然后光芒与光芒碰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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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传承

当然两名老人是无法阻挡米德特鲁加的声威的,可那光之箭竟然在他们面前分开,越过他们向着下方冲去

米德特鲁加的翔士们通过之后,只剩下伊斯坎塔娜面对着两名老幻翼。

“陛下,您这算是体谅我们两位老人么?”丹布朗问道。

伊斯坎塔娜淡然答道:“我只是觉得你们打不过我。”

不等两名老将答话,伊斯坎塔娜举起自己的武器,指着两人,以凛然的语调说道:“虽然尊敬你们,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你们的时代结束了。”束了。”躺在地上的丹布朗公爵看着以轻盈的动作降落到自己面前的伊斯坎塔娜,说话这个动作本身就让一大股鲜血涌上他的喉头,使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伊斯坎塔娜弯下腰,将怀中少女的尸身轻轻的放在老人身边,然后以和长辈说话时的恭敬语气说道:“哪里的话,二位的勇猛的和善战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之前多有不敬,还望包含。”

丹布朗缓缓的摇摇头,他似乎想抬起手臂,却骤然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完全没有了,放弃了对面前的女王做手势的打算之后,丹布朗终于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上还能动的部分,用淡然的目光仰望着头顶那被硝烟改变了颜色地天空。他用缓慢苍老却带着透着豁达气息的声音说道:“江山带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十几年,陛下不必再自谦了,您是英雄,你的光芒比起当年的布里多瓦帝国双壁毫不逊色,不对,比起一直受制于这个世界固有的某种东西的我们,您的光芒更加耀眼,就是因为有了像您这样的人。天空才会显得如此壮美……”

剧烈的咳嗽,伊斯坎塔娜伫立在原地,看着老人将鲜血吐在身旁地地上。按照米德特鲁加的习俗,当一个临死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打断他的话语,他将说完自己最后的所思所想,还是说到一半就将另一半带到那个世界,交给全部托付给他的“命数”,活着的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聆听。

“我的传奇和人生到今天就走到尽头了,但是陛下您地征程还要继续吧。那么就让我这个将死的老家伙,向您献上最后的祝福吧……”说着丹布朗公爵竟然奇迹般的举起了自己地右手,将指尖高高抬起,指着伊斯坎塔娜的额头。米德特鲁加的女王陛下过了一会儿才领悟到老人这个动作地意义。她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将额头亮出来凑到老人的指尖前。

老人的手指轻轻碰触伊斯坎塔娜额头的肌肤。那飘渺的触感让女王陛下清楚的知道最后的生命之光正在离开老人地身躯。

“布里多瓦大公爵。布里多瓦军元帅丹.布朗,以伟大而又慈悲地天空之神赐予的将死之人地最后的愿望,祝福击败我之战士,米德特鲁加的征服者,伟大的翔士女王伊斯坎塔娜.库娜塔.伊兹米.米德特鲁加,愿勇气与胜利之光永远与她同在。”

这个几乎无人知晓的瞬间,超越了国家和民族的真诚愿望连接了两名原本属于不同的国家带着不同的理念的人们之间。那是翱翔天空之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是两代传奇的交接点,这一刻尽管无人注视。但是它确确实实是传承的时刻。

艾斯柯佳妮的历史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翻过了新的一页。

简单的祝福仪式结束后,伊斯坎塔娜站起身来,看着面露欣慰笑容的老人,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不符合米德特鲁加的习俗,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此时的想法:“您说了永远二字,但是您想必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步上您的后尘的,不是么?”

“是啊,那么为了不让击败的人的声名受到损害,陛下您不得不让自己的传奇变得更加绚烂呢,这就是您的任务啊。”老人说完,就将目光从伊斯坎塔娜身上移开,转向躺在自己身边,神色安详的少女,带着无限的感怀说道,“结果我竟然是走在后面的那一个……原本还想着你能够永远活下去的……带着关于我的记忆……”

说话的同时老人耷拉在地面上的左手动了动,似乎想握住近在咫尺的少女的手掌,可最后一缕生命的气息就在这个时刻离开了老人的身体。

伊斯坎塔娜再次俯下身子,将两人的手轻轻的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就仿佛算准了时间似的,两名米德特鲁加将官从天而降,高声向伊斯坎塔娜报告已经完成对要塞大部分区域的压制的消息。

但是之前一向鼓励自己的军官大声报告的女王陛下忽然暴跳如雷,压低声音呵斥道:“混蛋!都不会看气氛的么!你们怎么可以打扰英雄的安眠!”

在要塞的正副主官,曾经的帝国双壁从天空中堕落之后,要塞当中的抵抗很快就接近了尾声,原本占据了绝对优势米德特鲁加军在两名老人还在天上的时候,竟然前进得如此缓慢,实在是大大出乎女王陛下手下的所有军官们的预料,在最初的卡特雷亚舰队之后,他们总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布里多瓦人的决意,而且每一名军官都清楚的知道,这决意究竟从何而来。

而米德特鲁加的女王陛下似乎打算让自己的部下永远记住这决意的来源,她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准备在烈日的废墟上为两名老元帅和他们的羽翼举行一场盛大地国葬。

米德特鲁加军从占领区找来了最好的石匠和尸体化妆师。女王陛下亲自从烈日的废墟中选取了一块满是战斗留下的斑驳的巨石作为墓碑的原料,然后占领要塞的米德特鲁加主力在葬礼举行前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全军进行了军容整顿,另外米德特鲁加人允许投降的要塞守军穿军礼服,佩戴简单的礼仪刀剑参加葬礼。

葬礼地当天天空比往常更加晴朗,湛蓝的天空下悬挂黑色丧葬旗的米德特鲁加主力舰队在要塞的废墟上空排成了整齐的队列,由精挑细选的小伙子们组成的仪仗队将像栅栏般排布在要塞主垒前的空场上,空场的两侧几天前还处于相互对立的状态地两国士兵们身穿军礼服相对而立,肃杀的空气弥漫着整个空场。

原本伊斯坎塔娜想亲自担任葬礼的司仪,但是在部下的规劝下她终于做出了让步。放弃了这种有可能让布里多瓦方面抓住把柄鼓舞士气地行动,改为在葬礼途中进行致辞。

葬礼就按照预定的程序一步步进行着,致辞完毕之后伊斯坎塔娜就退到了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神情肃穆地看着两名老人和他们地羽翼的灵柩被缓缓送进空场上新开挖出的墓穴中。

“我说啊,”忽然同样站在观礼台上的那名撑着阳伞的金发少女开口了,由于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松动,在其他人看来大概会觉得她是在对死者送上最后的祝福吧,“之前库娜塔你不是还总是觉得军队挺进得太慢,不断地逼迫自己地部下快一点再快一点么,忽然又拿出这么好几天来举行这么个葬礼。之前省下来的时间不就都白费了么?”

一开始伊斯坎塔娜并没有回话,她就这样沉默,直到两位老人地灵柩被完全放进墓穴之后,她才开口回答一直在静静的等待着的那名少女:“尤加利。你把军队当成什么了,军队和你们雷欧纳德那些走少数精锐路线的行动部队不同,军队中的绝大多数人累了会有怨言。面对危险会害怕。对于军队来说。士气高涨的状态并不会总是持续,相应的,当高涨的士气回落的时候,士兵们就会感到疲惫。所以对军队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士气,而是战意,刚刚打完胜仗的军队在休整之后,求战的欲望就会变得非常迫切。这才是最佳的状态。”

伊斯坎塔娜说完。尤加利缓缓的转着自己的遮阳伞,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这个时候扛着步枪的礼仪队开始在墓穴旁边列队,而随军牧师则开始按着米德特鲁加的习俗开始给两名老人做最后的布道——按照米德特鲁加的习俗这点是根据伊斯坎塔娜的意思来的,女王陛下认定,这样做的话“那位老元帅会高

听着广场上隐约传来的布道声,伊斯坎塔娜接着对尤加利说:“而且要继续向米德特鲁加境内进攻的话,我需要一个前进基地,烈日正好是个绝佳的位置,而要巩固烈日的防御,还有堆积后勤物资都需要时间,我的军队在这里可不仅仅是在准备葬礼。”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到头来那位老将还是被陛下利用了啊,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呐!”

对于尤加利那嘲讽的口吻,伊斯坎塔娜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动声色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被那位老人祝福时被抚摸的那块肌肤——

为了不让击败自己的勇士的声誉蒙羞么?

想到这里伊斯坎塔娜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和葬礼的氛围极度不符的笑容,她忽然特别想看一看那个将会击败自己的人的脸,想知道那又是一位如何了得的英雄好汉。

就在伊斯坎塔娜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的时候,葬礼也进入了最后的步骤,司仪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铲子,接下来按早米德特鲁加国葬的最高规格,他将会邀请“伟大的”伊斯坎塔娜女王陛下为灵柩盖上第一铲土。

伊斯坎塔娜连忙收起笑意,准备走下观礼台。

忽然,天边响起了一声炮响,紧接着代表敌袭的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打破了因为葬礼而溢满了整个天空的肃杀之气。

就在米德特鲁加的翔士们接二连三的从天空中那些挂着丧葬装饰的战舰上起飞的同时,四个高速移动的亮点出现在天空的尽头,向着葬礼的主会场疾风迅雷般的呼啸而来。

为首的一名翔士身披鲜艳的红色全身战甲,手中的盾牌上纹着耀眼的金色纹章,整个造型给人一种张扬狂放的感觉,他身后的三名随从的铠甲也统统采用了个性到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配色,这使得这四个人飞在天上就像一个移动的空中马戏团。

一颗闪亮的星辰从为首的红色翔士身上手中升起,在空中炸成了一束黑白双色的百合花图案。

展示了自己战旗之后,四名翔士一头扎进了庞大的米德特鲁加舰阵。

迎击的火网立刻在天空中展开,四名翔士也不还击,只是以完全超越了真正的马戏团的娴熟技艺灵活的规避着,米德特鲁加人的匆忙组织起来的防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这四人穿过,而且整个过程中他们没有发射一束粒子束一颗子弹。

他们向着正在举行葬礼的空场俯冲下来,为首的红色铠甲就像一颗红色的彗星。

空场周围的礼仪兵立刻亮出了武器,可就在这个瞬间,为首的翔士轻巧的拉起自己的飞行轨迹,一个小巧的花环从红色铠甲的手中落下,准确的落进了墓穴当中。

他身后的三名随从则在拉起的同时,向着已经入土的灵柩敬着布里多瓦的军礼。

紧接着四人又像来时那样,以娴熟的技巧穿越终于反映过来的米德特鲁加舰队那变得更加密集的火网,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四人离开之后,和陷入混乱的米德特鲁加军不同,烈日要塞降兵们的阵列一片寂静,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震撼了整个空场。

降兵们不顾卫兵的阻挠,疯狂的对着那四名翔士消失的方向呼喊着,挥舞着手臂,将帽子高高丢起。

那个花环迅速被送到了伊斯坎塔娜面前。

花环上带着两条白色的缎带,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献给永远的英雄”

伊斯坎塔娜开心的大笑起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能够发动这次远征,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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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蛰伏中的有翼死神(1)

中立之地伊特古拉。

伊特古拉是整个下层空域中的异类,和别的大陆那错综复杂的势力构成不同,伊特古拉大陆上一个名为威士奇欧的组织拥有几乎无可违逆的权力,像伊特古拉这样某个组织在势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大陆在下层空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其他的大陆看起来都更像是黑手党电影里黑帮们的地盘,虽说属于某某家族,暗地里暗潮涌动,往往就连控制者自己都知道自己并没有取得足以称其为“支配”的控制权。

威士奇欧之所以能完整的控制伊特古拉除了依靠它本身的实力之外,主要是由于两个原因,其一,伊特古拉没有其他大型组织垂涎的资源或者别的值得他们和威士奇欧对抗的事物,而在下层空域大陆的位置都是不断的随着空域中的季风变动的,所以也不存在“位置好”这种能引起争夺的理由——反正好也是暂时的好;其二,威士奇欧在伊特古拉的统治反而使得这个没什么值得争夺的资源的大陆在下层空域具备了某种特别的意义,在伊特古拉,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服务,哪怕那个人是正被好几个大型势力重赏通缉的“要犯”,他也能在伊特古拉得到补给,修理船舰,购买装备和情报,而且由于威士奇欧禁止所有明面上的敌对行动,这些人在伊特古拉就只要担心刺客的暗杀就好了——而策划暗杀地难度比起明面上的猎头行动要大得多。

最开始威士奇欧的做法让许多大型组织十分不满。针对威士奇欧的灭亡计划也不只一次的付诸实行,但是到了最后这些计划的制定者总是发现,灭亡威士奇欧所要付出的代价比起他们能得到的好处来说实在是太庞大了。而且随着时间向前推移,艾斯柯佳妮下层空域的势力也在不断地更替,越来越多的组织发现有一个能比较公平的进行近似上层空域的国家外交行为的地方在下层空域十分必要——在双方都准备“摔杯为号刀兵出”的状况下可谈不成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有些新兴势力的头目或者高级干部本身在危难的时候就享受过威士奇欧那无差别的庇护带来地好处,久而久之伊特古拉就拥有了现在“中立之地”的称号。

当然,刚刚也说道了,威士奇欧之所以能让伊特古拉成为“中立之地”并且保持自己对整个伊特古拉大陆的控制力原因还在于它本身的实力。威士奇欧实际上是整个下层空域最强大地佣兵组织,不但许多著名佣兵团在它那里挂名通过它来接受委托,通过威士奇欧进行佣兵委托的时候委托人不会和佣兵团直接接触,任务的内容和酬金都全部交给威士奇欧,由威士奇欧挑选适合执行任务地佣兵团,任务达成之后由威士奇欧提供酬金。这样委托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地委托是谁干的,灭口之类行动也就无法实施,因此在混乱不堪的下层空域佣兵们——特别是那些没有佣兵团保障的流浪佣兵——都喜欢通过威士奇欧来接受委托,甚至有传言说佣兵们当中已经达成了共识,对于那些开价奇高的委托只要不是通过威士奇欧转介的就不予考虑——因为开价越高灭口的可能就越大。

除了转介之外。威士奇欧本身就是一支强力佣兵团,在历史上团里同时拥有地幻翼地人数甚至曾经达到令人忌惮的六人,而现在女首领巴拉莱卡领导下地威士奇欧的实力也不能小觑,正是靠着这种硬性的实力作为保障。伊特古拉的中立才得以续存。

总而言之威士奇欧是个在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层出不穷的下层空域都显得非常独特的组织,而它控制的伊特古拉大陆也同样显得特立独行。

这个特立独行是用来形容大陆的形状的。

浪漫一点的说法是,伊特古拉就像个飞行在天空中的戒指。可实际上它看起来更像个烤坏了的大面包圈。总之它大体上成环状,据说大陆中间那个空洞是天地战争时期被某个实力特别强大的翔士一炮打穿的,估计那翔士装备了月光系统,或者干脆是超级系的……(看不懂这两句的请自行忽略)

而且伊特古拉大陆内部的水源石产能似乎比其他大陆要大许多,所以伊特古拉不但是一个烤坏了的面包圈,还是个放得太久受了潮在不断往外渗水的面包圈——不管是那个环状结构的内壁还是外壁,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瀑布。

因为大陆上表面的面积实在太小。而大陆的厚度却很大。伊特古拉的大多数城镇都是像外国佬拍的中国武侠电影中那些武林高手扎堆的寺庙似的,建立在悬崖的崖壁上。所有的建筑都是挖掘崖壁形成空地或者洞窟来建造的,或者干脆就是悬空结构,城镇里的交通也完全依靠栈道、缆车、升降梯甚至滑索来实现,当然个别大城市也建立了洞穴交通网络。独特的城镇构造搭配那些飞流直下的瀑布,倒也满有点仙境的感觉。另外这种城镇构造使得伊特古拉成为下层空域港口泊位最多的大陆,刚好和它广迎八方宾客的中立之地的身份地位相适应,自然条件可谓得天独厚。

就在烈日要塞沦陷前大约一周,伊特古拉像往常一样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那个早晨伊特古拉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有五条信风道(因为大陆一直在移动,所以可见的信风道的数量也是总在变化的),从东边最远的那个信风道开始,这些巨大的“灯柱”依次亮起,照亮了伊特古拉的天空,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有太大地差别。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今天早上伊特古拉头顶的风暴层的云层似乎比往常要薄一点,所以光照情况就比平日要好上那么一点点,总之就是比较无关紧要的一点不同罢了。

中立之地伊特古拉的繁忙是不分昼夜的,所以尽管清晨刚刚到来,大陆各处看起来却已经像是上层空域的正午那般,到处都有船只起降,如织的人流穿行在悬崖峭壁地栈道上。

就是这么样一个早晨,一艘造型奇特的船进入了伊特古拉东内环六号城镇的视野,并且发出了要求靠港的信号弹。

这艘船随后就在六号城镇中引起的酣然大波。

骚动的开端。最初只是靠在城镇某个酒馆外的栈道的扶手上闲聊的两人中的一人被信号弹地光芒吸引,抬起头来扫了那艘新来的船一眼。

紧接着他手里的烟斗就脱手飞出,跌进扶手外那万丈深渊当中。他的同伴好生奇怪,因为他知道那个烟斗是老友地挚爱,于是他也转动脑袋顺着老友的目光望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人异常惊讶的呢喃:“不会吧……那对翅膀……”

很快消息就传遍了六号城镇,并且随着鸟儿一起向整个伊特古拉大陆扩散。

那条走到哪里都造成巨大损害,让索兰尼亚平添无数新寡妇,让五十二区狼狈到几个月都吃不上蔬菜地灾难之船。那艘进入下层空域之后就如飞蝗过境般将碰到地所有看起来像空贼的团体的底裤都抢走,以至于各种中小规模的空贼团就如瘟神般唯恐避之不及的秃鹫,携带了多名强力翔士并且配备强力武装的有翅膀的死神!就是那艘船,到达伊特古拉了!

一时间六号城镇所有闲地没事干地人都涌向传闻中那艘船即将进入的港区。各种心怀鬼胎地人和背后有人的探子们也混在这群人当中。

月光舟即将停靠的港口是恩莱科老爷子推荐的库洛卡瓦家经营的私人船厂,船厂的主人奥拓斯达以及女主人莎娜雅和恩莱科的似乎是老交情了。

商谈这些的时候,徐向北一听到“奥拓斯达”这个名字就不自觉的反问了一句:“奥拓斯达?自秋天开始?这人一定是秋天生的……”

紧接着徐向北发现舰桥上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除了恩莱科和希达这类见识比较广所以知道徐向北的意思的人之外。所有人都面露不解之色,徐向北赶忙解释道:“在英格丽斯语中,奥拓是秋天的意思,斯达则代表开始,所以我才说那名老板一定是秋天生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杰西恩雅更是面露惊讶很直白的说:“我说,你懂的语言还真多!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所以自己的卫士长获得好感加一的效果么。徐向北有些无语的想。这简直比王霸之气还要好用……

在那次商谈之后又过了几天,月光舟抵达了目的地。

当薇拉希拉操纵着月光舟向下降落的时候。徐向北正领着众人聚集在月光舟的货仓甲板。辛德蕾拉传过来的空识已经将月光舟即将靠岸的港口的情景事无巨细统统送进了徐向北的脑海当中,来的人比想象的还要多,这说明之前徐向北的高调策略顺利的开花结果了。

由于恩莱科已经先行启程通知船厂的老板和老板娘,船厂已经根据月光舟着陆时的特点,空出了一块巨大的空地,并且出动雇工和佣兵封锁了整个码头,所以那些来围观的人就只能占据周围的各种良好地形,远远的看着即将降落的月光舟。

而看起来像是老板奥拓斯达的男人正带着一帮大概是高级雇员之类的人等在空出来的空场上——恩莱科当然是不在其中的,老管家应该正在准备对付那些暗地里针对月光舟的阴谋了。让徐向北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能分辨出老板娘是哪个,站在奥拓斯达身后一点点位置的两名美少女看起来像是一对姐妹(她们更后面还有名少女,但是徐向北猜测那是奥拓斯达的羽翼),而且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似乎很好认,可是她们的年龄却又都和奥拓斯达有些差距,这让徐向北倍感困惑。

最后徐向北只能决定到时候见机行事吧,但愿不要把老板娘认错了闹笑话才好。这么想着,他转过头朗声对身后的一干少女们说道:“观众们都到齐了,大家要加油,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少女们整齐的回答声让徐向北心中不由得暗爽了一把,知晓这点的辛西娅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紧接着脚下的甲板传来的震动表明薇拉希拉已经顺利的将月光舟的起落架靠上了船厂专门准备的空地的大理石地面。

莉诺卡看了眼徐向北,等到徐向北点头确认之后,她用力按下了身边的跳板开关。

渐渐向下开启的大门另一面,是对于月光舟上的成员们,特别是最初启航时就一直在船上的成员们来说,非常宝贵的在大陆上度过的四个月。

月光舟降落时的情景很快就传遍了伊特古拉,成为酒馆中最热门的话题,甚至压过了上层空域正在发生的那场波澜壮阔的战争相关的种种。

带翅膀的死神竟然是夏亚.雷公爵大人的后宫!船上除了公爵本人没有别的男人!于是伊特古拉大多数雄性生物都不由自主的感叹,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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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蛰伏中的有翼死神(2)

下层空域并不是全部都是强盗和佣兵,就算在下层空域里,只想过太平日子的普通人数量其实也不少,只不过他们的生活比起上层的普通人来说要稍微动荡那么一点,刺激那么一点罢了。

而到了伊特古拉这种比一般的下层空域大陆要安稳得多的大陆上,普通人的数量就更多了。

小威廉就是这群普通人当中的一员,他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泥瓦匠,母亲是裁缝,家里的生活也算过得去——强盗也好佣兵也好,他们总是要住的地方要穿的衣服的。

那艘有翼死神来的这天小威廉当学徒的木匠店的师傅出远门,于是他得到了难得的一天假日——要知道,对下层空域的学徒工们来说可是没有星期天的,所以小威廉非常的高兴,这天他起了个大早,也没跟爸爸妈妈说就溜出了家门。

一出门小威廉走了还没几步,就看见大人们都在往一个方向跑,他登时心生好奇,也跟着就跑了起来,他就这么跟着人流,一直跑到库洛卡瓦家的船厂的码头外围才停住脚步。大人们似乎都在看着什么东西,从他们的议论中小威廉听到了诸如“有翼死神”“空贼克星”等会令一个小男孩兴奋不已的词汇,于是小威廉下定决心,一定要看一看大人们正在看的东西,他发挥自己身体小巧的优势,借着学徒生涯中练就地远比其他孩子大的力气。硬生生的钻到了前排。

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月光舟的货仓大门向下缓缓敞开,露出大门背面为了当做跳板用而专门设计的防滑沟槽。

然后在伊特古拉大陆掀起可比某国“X女风潮”的热门话题的夏亚.雷公爵登陆仪式就在小男孩威廉面前开始了,很快小男孩的眼睛就瞪得溜圆,他不知道,正是这个早晨埋下的种子让几年后满十四岁地他放弃了木匠这个职业,选择了当一名水手,直到他老去的时候。他对这天早上看到的一切都依然记忆犹新。

当然小威廉也不会知道,这番景象在大人们眼中究竟又代表着什么意义,他只是单纯的沉浸在憧憬之中。而他身边的大人们的想法则要复杂上不少,在诸如自由佣兵之类的一般人看来这是阔佬在显摆,在那些手中大权在握的人看来则是意图让他们在打算图谋不轨的时候有所忌惮的作秀和示威,总而言之徐向北这回地排场比起在索兰尼亚和五十二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经过传言的加工他在那两个地方的排场已经被扩大了无数倍了。

那艘船张开的那个部分地头部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发出清晰的金属碰撞声,小威廉重重地吞了口口水。

首先下来地是刚好一打头戴兔子耳朵装饰,身穿款式酷似军礼服的黑色统一制服小女孩,小女孩们就像军队的礼仪兵似的排成两列行进,手中高举着绘有翅膀白兔徽记的并且以金丝镶边。底部还缀着金流苏黑色条形纹章旗,当她们的队伍全部走到地面上的时候,随着腰间佩剑看起来像是军官地那名小女孩地口令,十二人以不怎么整齐划一的动作向两边转身。用自己站位从船厂地空地当中划出一条同向正在等待的船厂老板一行的通路。

这个时候小威廉身边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这些小女孩别看那么小那么可爱,其实都是从一出生就经过筛选和训练的战士”或者“你胡说。他们是被金徽动了手脚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再或者“对啊对啊。我听说他们各个都有不输给翔士的战斗力呢!”……这些言论让小威廉的眼睛都直了,他更加仔细的打量着这些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然后发现他竟然对最前面那个佩剑的颇有好感。

在兔耳小女孩们之后从跳板中开下来的是一台小威廉从来没见过的会自己跑的马车,马车后面插着一根细细的杆子,杆子这一面小三角旗,就是小威廉在讲骑士故事的小画本上看到过的那种挂在骑士的骑士枪尖端的小三角旗,小威廉眼尖。他发现那三角旗上的图案和小女孩们举着的旗子上的图案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一把剑。那辆“马车”径直开到由小女孩们组成的路的尽头,然后一名扛着大剑的大姐姐从车上跳下。尽管那位大姐身穿非常华丽的女仆装,却依然无法掩饰她身上那种不输给任何男性的硬派气质,就在小威廉感叹“那位大姐姐好酷”的时候身边大人们的私语再一次告诉他,那位大姐姐就是这船上的翔士团团长(传言造成的误差,下同),而且竟然是一名幻翼,还能一刀劈开整个浮游岛!

能让那么酷实力又那么强的大姐姐当翔士团团长,小威廉对这艘船上那位有翼死神大人(小孩子误解,下同)越来越好奇了。

这个时候仿佛为了呼应小威廉的好奇似的,那位有翼死神大人终于从跳板上端的船舱当中现身,脸上带着十字伤的死神大人看起来竟然是一脸温文尔雅的表情,这让小威廉非常的惊讶,而更让小威廉惊讶的是死神大人竟然也会有夫人的啊……死神大人的夫人是一名看起来年龄只够做小威廉的姐姐的白发少女,就和刚刚下来的翔士团长一样美貌异常,死神大人牵着夫人的手,搀扶着穿着构造复杂的礼服长裙的夫人走下跳板,然后向自己的翔士团团长点点头。

紧跟在死神大人和夫人身后下船的是一名有着漂亮的蓝紫色长发的少女和一名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两名少女穿着和翔士团团长大人同样款式地女仆装。同样也别着臂章,小威廉这一回刻意竖起了耳朵,捕捉着大人们的只言片语,可惜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情报,有人说她们俩当中有一个是死神大人的羽翼,也有人说她们其实是女仆长和女仆次长所以才会走在主人后面最近的地方。

再往后从那艘船上下来的人就连小威廉这个色心才刚刚起步的小男孩都被弄得眼花缭乱“春心荡漾”,从船上开下来的高质量女仆大队让小男孩甚至产生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对美女地出现感到太过惊奇的错觉。

先是四名据说都是翔士的佩剑的女仆少女,她们都和最先下来的翔士团团长一样脸色严肃,小威廉觉得其中有着绿色长发的那个必然是翔士团的副团长。因为她和最先下来的那个大姐姐一样酷,而从大人们的话语看来,那四人中最小的那个金发地竟然是史上最年轻的金徽!

然后就是总数有八人之多的女仆队列,每一名都拥有华丽到无以复加的容貌,就连走在最后地那个娃娃脸的小女仆都让人百分百确定那是个美人胚子。

对着这一群女仆,刚刚还因为下来的不是翔士就是死神大人地高级辅佐而有所顾虑地大老粗们都不约而同的聒噪起来,口哨声不绝于耳,却在那位酷酷的团长大姐赏了个凶巴巴的眼神之后就悉数停止了。

接下来的内容就显得比较司空见惯了,比如那位死神大人和库洛卡瓦家的奥拓斯达先生握手什么的,小威廉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和那些依然聚在码头附近地大人们一样都将目光放在那些女仆装地少女们身上,久久不愿挪开。

在距离库洛卡瓦家的码头有相当距离地某个可以清晰的俯视码头上那条有翅膀的大船降落的位置的突出部上,一名有着和辛西娅非常相似的发色的少女正靠着栏杆,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少女把她那白色的头发扎成两束马尾垂在两边。马尾的根部绑着硕大的蝴蝶结,蝴蝶结的主体是黑色的,边缘纹着白色的袖珍型荷叶边。和蝴蝶结的主色形成对照。又呼应着少女的发色,尽情的展现着少女在打扮自己方面的天赋。

少女身材矮小纤细,袖珍型的身体上穿着和徐向北的女仆大队的女仆装一样都采用黑白交错的配色的洋装,那洋装的制作者充分展现出他在运用缎带方面的惊人天赋,缝制在洋装上的缎带数量虽多却不显杂乱,反而配合着衣服上的蕾丝凸显出华美的气息,和少女那小巧玲珑的体型放在一起。就凸显出一种精雕细琢出来的美感。

在这种种装饰和衣物的配合下。仿佛就连被少女那纤细的手指托着的金色单筒望远镜都显现出一种宛如艺术品般的味道。(这就是所谓的美女光环,难怪诗经里会说“美女送我一棵草我都当成宝”了。好吧我承认我在曲解《诗经.静女》)

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少女身后站着另外两名少女,和白发少女不同的是,那两名少女都有着绰约的风姿,那曼妙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再加上稍微有那么点伤风化的打扮,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春心难耐。更难能可贵的是,两名少女仅仅是在自己身上添了点披肩之类的小部件小饰品就在不影响性感度的状况下为自己增加了某种高贵的气质,性感却又不轻浮,两名少女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两名少女一人有着桃红色的长发,脸上带着治愈系大姐的恬静笑容,另一名金发——也不完全是金色,她的发色有点偏暗,更偏向黄色一点——的少女则留着刚刚到脖子短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有点畏缩。

“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么,安茨?”桃红色头发的少女问白发少女,脸上那治愈系的笑容里忽然透出点顽皮,不过和拓娅那种装出来的治愈系不同的是她的不管是治愈系的感觉也好,顽皮的感觉也好,都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印象。

白发少女稍稍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淡然答道:“不,完全没有,只是觉得他如果来和我们抢生意地话,会是个强劲的对手。”

就在这个时候金色头发的少女小声说道:“那个,安茨,茜,我们该回去了吧,马上到了清理留宿客的时间了,只有娜娜佳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的……”

“我说。恋,你拥有月的头衔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还总是想着店里的事情呢……”茜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那漂亮的桃红色长发轻轻摇晃着。

“那、那是……”名为恋地少女支支吾吾的同时,安茨再次举起手中的望远镜。

忽然少女们身后远远的响起很有精神的喊声:“喂茨,茜,我也来啦!”

伴随着喊声一名身上的穿着和三名少女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的少女很有精神的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一把从后面抱住恋的身体,手掌毫不犹豫地抓住金发少女那丰满的双峰。随着飞扑的动作。她那梳成两束猫尾辫的长及脚踝地粉色长发甩得老高。

“呜呜……娜娜佳,不要……”金发少女一下子涨红了脸,扭捏着身子央求道,随即她却想起另一件事。“啊咧,娜娜佳你不在店里那要怎么清客人?”

“啊,那个啊。我就装了下哭。然后他们就统统走掉了,”名为娜娜佳的少女露出似乎再说“快称赞我吧”的笑容,非常自豪地竖起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胜利地手势,“用安茨的话来说,就是男人们是最好唬弄的笨蛋。”

接着少女一下子放开恋,跑到安茨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将身体大幅度的向前探出。右手搭着凉棚俯视着下方库洛卡瓦家的船厂,吹过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和衣角。飘动地裙子下面春光隐隐,正是因为少女地活力和容貌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没有人察觉到少女这个时候双脚脚尖其实已经离开了地面,她正靠着撑在栏杆上地那只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并且在重心完全不稳的时候保持着探身的姿势。

看见月光舟之后,少女将做成凉棚的手伸出,指着那船回头问安茨:“就是那个船么?哼哼,漂亮的女孩很多嘛……”

安茨“卡啦”一声合拢手中的望远镜,轻声说道:“是,就是那艘船。”

接着她不动声色的转身,迈开步子离开栏杆,对另外三名少女说道:“回去了。”

少女的话一说完,就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另外三名少女,就连一脸“还想多看一会儿”的表情的娜娜佳都毫无怨言的紧跟在她身后。

四名少女离开之后,周围一直在偷窥着这四名美少女的人们当中,有两名佣兵打扮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喂,老大,”其中年轻点的那人问道,“那是白花雪月吧?”

被称为“老大”的人点点头,回答道:“没错,粉红头发的是娜娜佳.白,短发的是恋.月,最成熟的是茜.花,小丫头恐怕就是安茨.雪了,那确实是月光之东的妈妈桑四人组。”

“那么说,有翼死神是被……”

“别说了,我们就只要知道那是个窑子就够了,其他的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好。”“老大”说完把嘴里的烟头取下,丢到栏杆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就离开了。

和月光舟降落在库洛卡瓦家的船厂中几乎同一时间,光魔工匠协会总部所在地——那个被人工削切成规则的立方体的大陆内部的那间会议室当中,密议正在进行。

“六号的水晶暗淡了呢,就算过了三个月都无法完全习惯呢。”四号水晶感慨道。

“哼,四号你的交情原来和六号那么好的么……”八号水晶不以为然的说道,紧接着他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想起来了,六号还是你提名加入我们的呢……”

“够了,四号,八号。”一号水晶终于发话了,一向城府颇深的一号的话语里竟然少见的透出些不耐烦的味道,“十三号,你的追击部队在哪里?现在那艘船上有的已经不止是拉普达的公主和地上军遗留的最强羽翼了,迷锁和那个地上军的大家伙的秘密恐怕也在那船上了,你应该知道,现在那艘船对我们来说不可或缺。”

“安心吧,我已经派出了我手下最强的人手,三名魔使正在追踪那艘船。”十三号的保证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毕竟与会者都知道魔使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编号为二的水晶突然开口了,声音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十三号,我可是收到报告,说无色境界使出现在米德特鲁加那位女王的旗舰上,不知十三号此举是作何打算呐?”

“那与我无关。”十三号的答复倒也干脆,“魔使们都很……难以琢磨,想要完全支配她们还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对于十三号的回答二号拉长音“哦”了一声作为回答,没有做更多的评论。

“诸位!”一号再次插入两人的对话,“现在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时代又走到了变革的节点,我不要求诸位互相信任,也知道让诸位停止勾心斗角是不可能的,但是请诸位都以雷欧纳德的利益为重,谨记你们的实力是来自何方。”

一号的话语落下之后是短暂的沉默,接着所有水晶都同时说道:“紧尊教诲,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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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蛰伏中的有翼死神(3)

月光舟着陆之后的第二天。

徐向北终于体会到了所谓晕陆,因为之前的航程中在陆地上驻留的时间都不长所以还没什么切身感受,这一次徐向北可是确确实实的了解到呆在不会摇晃的大地上人原来也是会晕的。

这天早上徐向北似乎总算是重新适应了地面的感觉,所以他起了个一大早,当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辛西娅还睡得正香。辛德蕾拉的身份是女仆长,理所当然的她不能和徐向北睡在一起,只有两个人睡一张床的情况也让徐向北怀念异常——虽然人换了。

为了不吵醒辛西娅,徐向北没有摇铃叫女仆,而是自己从衣柜里找出衣服,自己穿上,反正男士的衣服甭管是不是礼服一个人都能对付。然后他推开门,刚要离开房间,却正好看见一脸惊讶的站在门外的荷黎埃塔,少女身后摆着一辆推车,似乎是老早就等在门外等摇铃了……

“哥哥主人大人……为什么没有摇铃?”娇小的女仆装少女异常惊讶的问道,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比往常高了几分,看到徐向北用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之后小女孩才猛然发现自己声音大了点,于是用两个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偷偷的瞧了眼刚刚翻了个身的辛西娅,确认“女主人”没有被吵醒之后才松了口气,用低落的声音对徐向北说。“对不起,哥哥主人大人……”

徐向北迈过卧室地门槛,顺手带上门,随即伸出手摸了摸荷黎埃塔的脑袋,示意小女孩不必在意。这时候他注意到小女孩脑袋左边的短发上扎了个小小的辫子,这条像兔子尾巴一般短短的小辫子用采用了法兰西三色旗的配色的缎带扎了个满复杂的蝴蝶结,缎带的尾端还吊着两个小小地铃铛,这个精致的小饰物与荷黎埃塔那小孩子般的外表实在是非常的合称,让徐向北不由得盯着多看了一小会儿。

注意到徐向北的目光之后。荷黎埃塔显得有些畏缩,她用纤细的带点胆怯的语气小声说:“这、这是莎娜雅阿姨昨天晚上送给我的,说是她小时候的饰物,很适合我,所以……不可以收么?”

也许是因为跟着辛德蕾拉的时间长了地缘故,荷黎埃塔在各方面都有向辛德蕾拉靠拢的倾向,就连总是喜欢道歉这点也是。

“不,很适合你,很好看。”说完徐向北伸手捅了捅缎带上吊着的铃铛,露出有些遗憾的笑容。“之前我都没想到呢,哎,就这么错过了一个亲自打扮我家荷黎埃塔地机会……”

荷黎埃塔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似地转过身。从身后地手推车中间的那个格子里取出一张小木凳放在走廊的地板上,随即脱下鞋子踩在木凳上,开始以熟练的动作准备红茶。

“为什么要用木凳?”徐向北很奇怪的问。之前在月光舟上荷黎埃塔分明都是直接站在甲板上准备红茶的。

“啊。那是因为,这里的推车比船上地要高一点,所以……”尽管背对着徐向北,荷黎埃塔地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害羞,这个时候徐向北也发现,现在这台推车对身高之后一米三九的荷黎埃塔来说确实高了点,而且那推车地造型看起来与荷黎埃塔那身精致的女仆装一点都不般配。徐向北猜测那多半是船厂里用来给工人们发工作餐的。平时使用它的人应该是些身材和男人一样魁梧的食堂大娘类的角色吧!

“给,红茶。往常的口味,哥哥主人大人。”因为站在木凳上的缘故,荷黎埃塔递上红茶的时候脸靠的比往常要近,徐向北忽然有种要伸手戳她那粉粉嫩嫩的脸蛋的冲动,不过他立刻将这种冲动压了下来,他可不想给小女孩造成“哥哥主人大人好奇怪”的印象。

“好,谢谢,荷黎埃塔。”接过红茶之后徐向北也像往常一样道谢,这次他多加了一句,“待会如果看到杰西恩雅,告诉她我往船厂的酒馆去了,如果被她认为我又擅自一个人乱跑的话,她又要唠叨了……啊,后面那两句不用转告……”

说完徐向北就端着红茶顺着走廊离开了。

荷黎埃塔像真正的女仆那样一边说着“您慢走”一边向着徐向北离开的方向鞠躬,直起腰来之后,小女孩将眼珠子转向自己脑袋上新增加的缎带和铃铛,还抬起手来轻轻按压着缎带扎成的蝴蝶结,嘴角就这么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向上弯曲。

“很适合我啊……嘿嘿……”

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一下子慌了手脚的荷黎埃塔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来个狗啃泥,好在身后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原来是安娜也来提供“房间服务”了……

刚好此时房间里传来的摇铃的声音。

徐向北很快就发现自己压根不需要拜托荷黎埃塔的转告杰西恩雅,因为他刚下到月光舟一行留宿的船厂别馆的楼下,就听见外面码头广场上的嘈杂声。

“下盘要稳!虽然飞在天上没有下盘这个概念,但是基本功就是基本功!而且这也是对心境的锻炼!下盘稳定的武者才会在战斗中稳扎稳打!”这严厉的嗓音毫无疑问是来自杰西恩雅,伴随着少女——不,是年龄未知的女性——的指导声,码头广场上传来刀剑相交的金属鸣响,以及偶尔响起的喝彩和加油声,除了指点,杰西恩雅还时不时的吐露出鼓励的话语,“很好”“就是这样”等等等等。

徐向北一手端着红茶地托盘。一手拿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走到别馆通往码头广场的门前,果然,两名少女正手握普通的金属刀剑在对打,而这一次除了绿色头发的少女和摆在少女身边的那把巨大的剑之外还多了很多观众——船厂的雇员们大概是来享受船厂提供的免费早餐的(这船厂福利还不错),一边啃面包一边看美少女打斗,估计那些大老粗们都开心得不得了,难怪他们在那热热闹闹地瞎起哄了……

不光是船厂的雇员,老板库洛卡瓦一家也出现在码头上。在昨天的接风宴上徐向北已经充分了解了这家人的奇特,以及那恐怖的自来熟属性,所以当他听见库洛卡瓦家的女儿娜吉莎正在给莉诺卡加油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时候杰西恩雅发现了徐向北,那一瞬间大概她有些分神了,莉诺卡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少女呐喊着发动了全力一击,莉诺卡手中刀剑那冷冽的光芒直取杰西恩雅的面门,那一刹那杰西恩雅眼中光芒一闪,电光火石之间莉诺卡手中地剑就高高的飞起。插到杰西恩雅身后很远的地面上,少女本人则被杰西恩雅手中的剑柄砸到下巴,随即向后飞起,后仰地身体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弧线。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只有绿发少女茜茜还在神态自若地吃着匹萨。

“不好意思。刚刚我分神了。一不小心就用全力了……”杰西恩雅一面很诚恳地道歉,一面走上前去向莉诺卡伸出手,把少女从地上拉起来,“不过刚刚的时机判断的很准确,需要的就只是对应的实力而已。不错,进步很大。”

徐向北忽然想,如果地球上某个国家的老师们都能像杰西恩雅这样。厌学的学生会成倍减少吧?

就在这时候。异变发生了!

库洛卡瓦家地主人,美少女娜吉莎地父亲。美人妻莎娜雅的丈夫,翔士奥拓斯达突然从围观地人群中站了出来!

“好身手呢!就连我都不得不勉为其难的赞赏你呐!”老板吊儿郎当的叼着已经被弄皱了的卷烟,叉腰挺胸以一副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模样说出了听起来非常自大的话语。

而杰西恩雅的反映则更令人叫绝,她看着奥拓斯达,以很平常的口吻说:“啊,谢谢。”

“什么!你那态度,是挑战么!很好,太好了,我求之不得呢!我们来决一胜负吧!”奥拓斯达很兴奋的指着杰西恩雅的鼻子大喊着,“你是翔士吧!还是幻翼对吧!上天吧,看我把你打到跪地求饶,让你知道什么叫没有幻翼的名份却比幻翼还强的男人!”

站在奥拓斯达身边的娜吉莎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闭着眼睛用尽全力大喊着:“爸爸!冷静点啊!不要再随便搞破坏了!用普通的刀剑打就好了嘛!”

原来问题是在那里么?

“你说啥?热爱天空的男人间的对决怎么可以在地面上进行!你说对吧,美莎奇?”

一直和库洛卡瓦家的女主人莎娜雅站在一起的奥拓斯达的羽翼美莎奇皱了皱眉头,一副不爽的样子,专注的抚摸着自己怀里抱着的虎纹大猫,没有搭理自己主人的问话。徐向北推测她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制止自己那乱来的主人,多半是因为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吧……实际上根据徐向北后来的了解,这家人每隔几天就会来这么一次,可以说是相当奇特的一家人……

而面对在那不断叫喊着“决一胜负吧”的奥拓斯达,杰西恩雅面露茫然的表情,她少见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说,我是女人啊。”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杰西恩雅你都是最强大的……

库洛卡瓦家的码头广场正在上演新的清晨闹剧的同时,支配着伊特古拉的威士奇欧的总部的某个房间里,一名身披大号斗篷,脸上带着令人恐惧的烧伤的女人正在听取部下的报告。

“排场很大嘛。”当部下的报告告一段落之后,女人从烟盒里抽出卷烟在桌上敲了敲,随后就像玩弄圆珠笔似的将那烟在手中倒腾着。

“啊,看来那艘船的主人是想让所有人相信自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公爵。”部下回应道,说话的时候他保持着宛如军人的站姿——这正是威士奇欧另一个异于其他势力的地方,它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黑道组织,反而更像是军队。

疤脸女人对部下的推测未置可否,只是看着自己办公室的窗外,继续玩弄着手里的卷烟,沉思着。过了半晌女人再次开口:“那么,为什么那艘船会选择库洛卡瓦家的船厂?有什么头绪么?”

“还没有查到,不过库洛卡瓦家的主人奥拓斯达的过去有很多不明朗的地方,或许那里面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另外还有情报称,那艘船降落的时候月光之东的首脑曾经集体出现在库洛卡瓦家附近,会不会是……”

疤脸女人点点头,对部下挥了挥手,说道:“就这样吧,不用勉强去追查。我们的原则依然不变,只要那条船和那些开连锁窑子的女人不搞明面上的敌对行动,就随他去吧,我们保持监视就好。”

部下两脚一并,转身离开了,而疤脸的女人则终于把在手中玩弄了许久的卷烟塞进了嘴里。

她一边给自己点上烟,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一边自语道:“有翼死神么……这块大陆恐怕不是你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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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蛰伏中的有翼死神(4)

月光舟的改造工作很快就展开了,按照莉诺卡的估算,完成整个改造工作大约需要四个月。

为了保护改造中的月光舟不受风雨的侵袭,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月光舟的内部结构不被无关人员轻易窥见,库洛卡瓦家的船坞正上方支起了一块巨大的布制天幕,将月光舟整个笼罩起来。

由于有库洛卡瓦家船厂的雇工们负责整个工程,在之前的改造行动中都不得不充当劳动力的徐向北得到了彻底的解放,完全闲下来之后徐向北发现自己竟然无聊到会每天陪着本应忙于工作的奥拓斯达共享“男人的浪漫”,这个“浪漫”包括的内容除了每天飞在天上进行模拟战之外,还包括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一起到城市里溜达,看到美女就吹个口哨啥的。

徐向北时常怀疑,这人真的是得到恩莱科充分信任的老相识么,怎么就是觉得不像呢……

除了和奥拓斯达大叔胡闹之外,徐向北发现自己和同样很闲的多菲雷亚凑到一起的时间也增多了,由徐向北、多菲雷亚、希达、辛西娅以及一只大猫组成的闲人五人组经常聚集在一起喝茶,带上充当女仆提供服务的辛德蕾拉,一喝就是一个下午。

茶会的时候库洛卡瓦家的人们也时常会来参一脚,不管是女儿娜吉莎还是看起来像极了娜吉莎地姐姐的夫人莎娜雅都是泡茶做电信的高手——当然烤面包除外。

和徐向北的清闲相应的是。莉诺卡进一步成为月光舟成员中最忙的人,工匠少女不但要整天在施工现场监督工人们工作,和船厂的光魔工匠沟通各种技术细节,还必须要满世界的跑,向专门的光魔工匠工坊订购那些船厂做不出来光魔配件,个别设计技术保密地大件,比如月光舟使用的发电机什么的还必须由莉诺卡亲自制作,再加上早上的训练,眼看着莉诺卡就这么消瘦下去了。

徐向北几次劝说莉诺卡注意休息。都被莉诺卡以“忙就是最开始那段时间”为由推掉了,最后不得已徐向北把自己的另一个妹妹派给莉诺卡贴身照顾她,虽然梅加耶拉或者荷拉德古娜可能会干得更好,但是月光舟的正副女仆长此时也是重任缠身:为了赶进度,库洛卡瓦船厂的工人们不得不连续加班,而遗憾的是除掉材料费和未来为月光舟置办补给的费用之外,徐向北还真就开不起很高的加班费了,于是作为替代,在工人们工作地间隙,由月光舟女仆队提供餐饮和陪聊服务。制作菜肴的原材料可比加班费便宜得多,而徐向北又不用给自己的女仆们发工资。

所以月光舟的正副就整天忙着调度本身数量并不多地女仆,还要兼顾采购以及在采购时给没有自卫能力的少女们配备护卫等等,实在是抽不开身去照顾莉诺卡。而相应的荷黎埃塔比较内向文静地性格则不适合担任陪聊:第一次担当这个任务地时候。小女孩很快就被一帮大叔们捉弄得差点哭出来了……不,其实已经哭出来了,小女孩不承认罢了。

但是荷黎埃塔大概是照顾辛德蕾拉的时间长了。固执起来和辛德蕾拉一个样。还就是坚持要继续参加这个工作,不过和会明白无误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辛德蕾拉又不同,小女孩虽然没有明说非去不可,但是她脸上那副不参加这活儿就良心不安的可怜模样威力也实在惊人。要不是徐向北提出“你可以去照顾莉诺卡嘛,那个工作也很重要啊”,小女孩大概还会坚持吧,还真是又认真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孩子啊。

顺带一提。后来不知道谁把荷黎埃塔是“公爵大人”地妹妹地消息给放了出去。结果搞出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发生了一帮大老爷们跪在小女孩面前谢罪地场面。诸如此类种种在此按下不表。

不过荷黎埃塔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娇小完全是个小女孩,可毕竟也是“出厂”有些时间的羽翼少女,照顾起人来其实不比单就运作时间来说可能比她还小的梅加耶拉差,尽管莉诺卡还在不可避免的消瘦下去,脸色却明显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上许多。

随着时间向前推进,月光舟的工程也渐渐走上正轨,莉诺卡就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满满的开始闲下来,而这个时候徐向北的两个妹妹已经要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

辛苦归辛苦,收获却也颇丰。

首先,薇拉希拉和月光舟的沟通问题得到了比较完美的解决。这全托了缴获的那两个徽记的福,光魔工匠协会的徽记都是有某种认证系统的,一旦其他人接触徽记并且打算以徽记登入光魔网络,那么徽记的权限就会失效,连接的通路也会被切断。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它就成为摆设,莉诺卡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些东西发挥作用的原理,但是针对已经研究透彻的部分做出了一些小改进之后,缴获的那对雷欧纳德徽记就成为一个小型的同步通讯设备——之所以光魔工匠协会没有能够让徽章拥有这种用途(原先的徽章就相当于一个完整版能发送信息的浏览器和一个只能看网页的阉割版浏览器),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徐向北展示的编码技术,莉诺卡参考了徐向北为兔耳天线制定的编码,在薇拉希拉强大思考能力的协助下,通宵一周搞出了艾斯柯佳妮世界第一套简单的数字编码体系,并且立刻将它投入使用。

这个简陋的编码解决了薇拉希拉不能停止和月光舟的主脑的连接的问题,但是相应地是为了弥补月光舟主脑思考能力的缺陷。薇拉希拉离开舰桥的时候必须有其他的羽翼少女坐在驾驶座上负责解码,充当中继。

尽管如此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在徐向北看来艾斯柯佳妮的天空正在像地球世界一样不断的缩小,没准不久的将来也会有“艾斯柯佳妮村”的说法了呢,更让徐向北暗爽地是,这种历史性的进步,竟然烙上了他的烙印。遗憾的是莉诺卡依然无法复制徽记,并且编码的解码对羽翼的运算能力要求太高——舰桥上的那名替代薇拉希拉的羽翼可能就只能保持和常人差不多的思考能力,根本不可能支持同契之类的行动(具体要看羽翼性能。辛德蕾拉就没事)。如果不是这样,月光舟完全有可能成为艾斯柯佳妮历史上第一支“数字化”部队,虽然这个“数字化”比起地球地“数字化”要差上好几个几何级,在普遍使用信号弹等简单的声光系统作为指挥联络手段的艾斯柯佳妮那也足以横着走了。

其次就是莉诺卡终于为月光舟关键部位强化所需要的高达尼姆合金找了个合适代工工坊,工坊不但同意了以合金配方抵偿部分钱款,更意外地是,在商谈的时候莉诺卡为了方便讨价还价故意开了个比较高的价格,谁知道工坊地主人在看到合金配方和莉诺卡带去地样品之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莉诺卡的最初开价,连讨价还价的过程都省掉了。

一开始徐向北还觉得那工坊主另有图谋。所以专门按着隐藏在暗处的恩莱科留下的联系方式,向老管家下达了调查工坊主的命令,可从不日送回的报告里却完全看不出任何怪异地地方。

对此莉诺卡地解释就是:“大概是因为那个工坊主是个怪人吧。”

随即莉诺卡对徐向北讲起她领着茜茜和荷黎埃塔去那工坊的时候,工坊地工人告诉他们工坊主在工坊所在的那面峭壁最顶端的房间的——窗台上。

莉诺卡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一般工坊主自己也是工坊里最高级的工匠,所以工坊开工的时候工坊主不在工坊里制作光魔制品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没有监督着自己的雇员。防止那些昂贵的材料被盗就更加奇怪了。

带着疑问。莉诺卡领着两个跟班爬上了长长的螺旋阶梯,当她看见那个工坊主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

那工坊主是个留着清爽的褐色短发的女性,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的窗台上,两腿垂在窗台外面,一脸木然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而在她手里拿着一个很黄很水灵的——柠檬。

那名工坊主就像吸鼻烟似的嗅着那个柠檬。任凭从窗外灌进的风儿吹拂着她的头发和和脸颊。

莉诺卡一行里竟然是最内向的荷黎埃塔:“那、那个。请问,请问您在……做什么呢?”

工坊主仿佛这才发现了三名访客。她微微偏过脸,扫了三人一眼,就又将目光丢回窗外,顺便留下一句回答:“在看风。”

回答的内容和那工坊主的表情一搭配,莉诺卡忽然觉得这个人的存在真是相当的不真实,就像一缕随便来点风就能吹走的青烟似的。

就是这么怪的一个工坊主,答应了莉诺卡开出来的偏高的条件,意外的让月光舟剩下了一笔钱。

而根据莉诺卡在工坊里的观察和恩莱科的调查报告,这工坊竟然还是比较有技术实力和规模的那种……

总而言之,月光舟难得的长时间靠港生活过得波澜不惊,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值得一提的事件——除了烈日失守和丹布朗公爵殉国的消息传来时,大家手忙脚乱的安慰嚎啕大哭的多菲雷亚那件事之外。

面对伤心欲绝的多菲雷亚,徐向北惊讶的发现,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回答多菲雷亚在袭击红猫团时问的那句:“我该干什么呢?”

发现了这一点的杰西恩雅将多菲雷亚拉走了,从那之后多菲雷亚也跟着莉诺卡,开始接受杰西恩雅的指导,少女就像想要忘记所有烦恼似的拼命地练习着。

而杰西恩雅的说法是:“就暂时先这样吧。其他的交给时间好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被巨大幕布覆盖的船坞空间里月光舟的新造型正在逐渐成型,专门定制的炮塔也焊接完成就等着炮座的转动机构完成之后开始吊装作业。

莉诺卡试制的超高能电磁炮也在莉诺卡地临时工坊中诞生,使用光魔技术加工而成的零电阻导轨炮搭配借用光魔回路直接将第八粒子的能量转化为电能的新设计使得这炮拥有强大的威力,唯一的问题就是和月光舟主体采用的发电机供电不同,这个炮的供电系统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供强大的电能,却极度容易过热。

就在月光舟在伊特古拉逗留到第三个月的尾巴上地时候,这种平稳的生活终于逐渐开始了变化。

不,应该说。是伊特古拉正在渐渐的开始了变化,这个面包圈大陆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热闹起来。

据说是因为,那个就要开始了。

徐向北知道这一点是在他早已将库洛卡瓦家地别馆当成自己家之后的某个早上,距离月光舟改造完成还有大概二十到二十五天的时候。

那一天早上,库洛卡瓦家来客人了。

因为已经把库洛卡瓦地船厂当成自己家,又不愿意总是当个悠闲地老爷,徐向北那天早上正拿着扫把在库洛卡瓦家船厂的正门口扫地。

就在这时候,两名少女停在了徐向北面前。

“请问,”明显年长的那位少女牵着妹妹的手,对徐向北很礼貌的鞠躬。“这里是库洛卡瓦家的船厂么?”

徐向北仔细的打量着两名少女,年长地那名少女拥有和杰西恩雅类似地气质,一头介于灰色和奶白色之间的长发上带着和发色形成鲜明对比,又不显得太过张扬地深蓝色发箍。少女的发梢之下是有着如同男子般的英气的眉毛,一双茶色的瞳孔中闪耀着坚毅又直率的光芒;少女的服装非常的朴素,却因为她身上那种凌然的气质而拥有了某种特别光芒。使得就算是以如此朴素的装扮混迹在人群之中。她都能被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而妹妹和姐姐比起来就显得羸弱许多,但是无可否认的是,有着和姐姐相同发色的妹妹也拥有着不亚于姐姐的美貌,而那种林妹妹般的柔弱感更是异常能够刺激雄性……不,恐怕所有人的保护欲都会被那名少女彻底挑拨起来,再也难以压抑吧。

看徐向北老半天没回答,姐姐再次开口问道:“那个。打搅您一下。请问这里是库洛卡瓦家的船厂么?”

没等徐向北回答,奥拓斯达大叔的声音就从徐向北身后的门里传来:“怎么了?有人来了?是啊。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奥拓斯达说着从门里走了出来:“我看看这次最先到的是哪个家……”

看到两名少女的瞬间,奥拓斯达的话语戛然而止,那个“伙”字就这么出不来了。

“你们俩,该不会是拉兹格里滋那家伙的女儿吧?”奥拓斯达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还真是好久没见那家伙了呢,有差不多二十年了吧?”

有差不多二十年没见的家伙的女儿能被你一眼就认出来,也满值得敬佩的,特别是这两名少女看起来不过是十多岁的样子……徐向北在心里吐槽,却没有打断别人叙旧。

“是的,您能够记得家父实在荣幸。”年长的少女再次对大叔鞠躬。

奥拓斯达看了看少女身后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用完全不抱期望的口吻问道:“拉兹格里滋他人呢?说起来他的夫人我还没见过呢。”

年长的少女不回答,她的妹妹抬起没有被姐姐牵着的那边手,用力拉了拉姐姐的衣袖,轻声呼唤道:“姐姐……”

就连徐向北都明白眼前的状况了,奥拓斯达大叔这回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声说:“是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来到我这里了,你们就放心吧,你们可以住在这里,要工作的话我也可以……”

这时候一直彬彬有礼的年长少女忽然开口打断了奥拓斯达的话语:“不,您误会了,我和妹妹只是借宿,我是来参加天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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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群星闪耀在天空之巅

攻陷烈日要塞之后,米德特鲁加军经过数周的休整,庞大的舰队终于迈上了前往布里多瓦帝都的征途,此时此刻在布里多瓦的整个中央天区除了布里多瓦最后王牌、帝国的皇家机动舰队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阻挡这支军队的力量了

于是,推迟了数月的两国主力舰队间的舰队决战终究还是到来了。

在日德兰空域,双方主力舰队终于遭遇。由于害怕米德特鲁加再玩什么花样,布里多瓦人这一回并没有将自己手中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配制在前导侦察队当中,于是双方前导舰队在小规模交火之后,布里多瓦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场败仗,狼狈逃回的前导侦查舰队以及跟在后面紧咬不放甚至一直追进布里多瓦主力舰视野的米德特鲁加快速巡洋舰分队让笼罩在布里多瓦人心头的阴霾凭空又浓厚了几分。

当然之后这支冒进的小舰队的旗舰立刻被布里多瓦那些大块头一个齐射烧成了灰,可是当这支舰队剩下的战舰忙不迭的退到布里多瓦人的射程之外后,这支舰队立刻停止了后退,舰队的司令官仿佛认定布里多瓦人不敢派一般舰船来和他打似的,远远的伴随着正在前行的布里多瓦主力舰队,一发红色信号弹挑衅般的升起。

布里多瓦舰队中那些经历过帝国双壁时代地辉煌的老将们看了这情景。再看看自己那士气低落的士兵们,无奈的感叹世事变迁时光飞逝,就连布里多瓦曾经的骄傲都沦落到被人如此看轻的地步了。

似乎意识到一直让这支轻狂的快速巡洋舰支队留在机动舰队主力附近对士气的影响太大,统领舰队的布里多瓦大贵族们终于派出了驱赶部队,可是这支小舰队溜得也快,一看见布里多瓦人地部队脱离主力编队向自己这边来了,这几艘快速巡洋舰立刻进入了第一类航法,从顺风方向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短暂的前戏结束之后,双方的主力终于望见了对方的身影。

两支同样庞大的舰队不约而同的转向顺风的方向。在转向的过程中渐渐摆开舰队间炮击战的队形,每一列炮击纵队的旗舰开始释放对应颜色地侧向烟雾,战场上充满了肃杀的紧张气氛。

一切看起来就像最初卡特雷亚在边境迎击米德特鲁加军时一模一样。

米德特鲁加的舰队总旗舰弗雷姆黑子号也和那时候一样,骄傲的航行在整个舰队地最前方。

米德特鲁加的胜利之光,帝国的女王陛下,全军总统帅伊斯坎塔娜.库娜塔.伊兹米.米德特鲁加正准备发表在她地计划里这次远征中最后一次开战演说,而她地对手也正准备做同样的事情。

娇小的女王陛下身披戎装,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的旗舰尾部的舰桥上。

为了让全军都能听见女王陛下的话语,她地身边照例摆放着扩音用地光魔道具,可女王陛下的霸气让舰桥上其他正在等待演说开始地军官们觉得。就算没有这些设备的辅助,陛下的演说也能传到每一名米德特鲁加军人的心中——也许这位陛下根本就不需要演说了,她在这里,就是对全军最大的鼓励。她只要让士兵们知道,自己与他们同在,就足以激发近乎无尽的勇气。

“米德特鲁加全军的将士们啊!”王的演说开始了。

“据说自从布里多瓦中央天区从来没有被一支处于敌对立场的外国军队踏进过。所以自从我军进入布里多瓦中央天区之后。我们就进入了前人从未进入过的领域,可是此刻我的心情并没有预料中的那般兴奋。因为这种前人从未做过的事情,在这一次远征中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了!我们已经击沉了号称永不沉没的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攻陷了号称永远不会陷落的烈日要塞,远征的路途已经告诉我们,在我军的威仪面前,一切妄图阻挠我军的人都是纸老虎!

“包括现在阻挡在我们面前的布里多瓦皇家机动舰队!“布里多瓦的兔子们被逼急了。对面的舰队集结了他们能够调用起来的全部武力。包括十五名以上的幻翼,在出发前他们对自己的士兵们说。我伟大的米德特鲁加军之前的胜利都是依靠非常规战法取得的,这让我非常的气愤。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谋略被别人扭曲,我更不能容忍我的部下通过勇气和鲜血换来的胜利遭到亵渎!所以,今天,我米德特鲁加的皇帝,伊斯坎塔娜在此立誓,我伟大的米德特鲁加军将以正规的舰队炮击决战彻底击败布里多瓦的机动舰队!我们要向所有人展现我军的勇气和战技,我们要对所有胆敢亵渎我军的胜利的人高声宣布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只有这样我军的威仪才会真正的传遍艾斯柯佳妮的每一个角落!

“于此相应的是,今天,艾斯柯佳妮最强军队的称号必将易主,艾斯柯佳妮头号强国的地位也将由我们米德特鲁加来继承!

“诸位,平庸之辈只能追随历史的潮流,而你们,正在创造历史,你们就是历史的潮流!你们就是未来!”

王的话音刚落,舰队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伊斯坎塔娜等待着,等待着欢呼平静之后再次开口的时机。

当这个时机到来的时候,她换了一副平静许多的语调,说起了似乎和开战演说毫不相关的事情:“小地时候。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天上的星辰其实是人类的灵魂,勇士的灵魂会被美丽的女武神应进天空中的圣殿,成为耀眼的繁星,就算之后他的名字没有人能记起,他地光芒却依然能够留存在艾斯柯佳妮的天空中。现在想起这句话,我不由得感慨良多,在我登上王位随后又走到这里的漫长道路上,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勇士们化作星辰。我总是想,我之所以能够一次又一次的获得胜利,是否正是因为那些勇士们的光芒在庇佑着我呢?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仰望星空,我不只一次的期待自己能够加入那些星辰的行列,我对自己的光芒是否能永远留在艾斯柯佳妮地天空中一点也不在意,我只是想,如果我也加入那些星辰的行列,我应该就能再一次见到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奋战的人了吧!

“那样我就能亲口告诉他们,我从来没有忘记他们,然后。我可以将生前没能对他们表达的谢意如实表达。

“我伊斯坎塔娜打心底里感谢他们能够追随我,感谢他们为了我地梦想英勇的战斗,此外,我希望我还能骄傲的告诉他们。我已经将他们地事迹传遍了天空地每一个角落!从今往后艾斯柯佳妮的每一个孩子都会知道,天上的星辰里有米德特鲁加的勇士们!“诸位,这是一条通向星空的大道!在这条大道上愿勇气永远与你们同在!”

说完伊斯坎塔娜猛的一挥手。一面巨大的米德特鲁加蓝底白叉旗在弗雷姆黑子号地船尾张开。拖挂在总旗舰地后方,那巨大交叉甚至在布里多瓦的舰队里都能用肉眼确认。

豆丁身材地王者伫立在旗帜的上方,注视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整个舰队,骄傲的聆听着响彻天空的狂呼声,仿佛她是那传说中扛起天空的巨人一般。从那娇小的身躯里散发出来的某种气质让那身躯耀眼得就像晴朗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那是专属于王者的霸气,那是专属于勇士的坚毅与刚烈,那是专属于“传奇”的光辉。今后很多很多年间。艾斯柯佳妮的吟游诗人们又多了一个很棒的素材,他们会在酒馆里。在贵族的宴会上,在市井的街头巷尾,轻拨七弦琴,朗声吟唱:

“那一天之后艾斯柯佳妮的天空啊升起一群新星,群星之首啊是那矮小却拥有大志的王者,她将王的威仪洒向四方……”

王者的演说刚刚结束,布里多瓦的舰队在没有发射开战信号的状况下率先开火,整整十艘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将主炮对准了因为演说和展开旗帜而从舰队当中暴露出来的米德特鲁加总旗舰(其实根本就没有暴露这回事,弗雷姆黑子号一直在舰队队列的最前方……只不过布里多瓦的贵族们“将心比心”的认为那条船是个假旗舰)

毫无预兆的,十条光束直取弗雷姆黑子号,布里多瓦的最高指挥官就等着击沉对方总旗舰的消息来鼓舞己方士气了——虽然这个距离想要完全发挥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主炮的威力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同样是因为距离这十条光束必然在准确度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布里多瓦的指挥官相信,十艘战舰的集火射击能够让那位“有点得意忘形”的女王好好的受到点教训。

但是他们再一次失算了。

十条光束在抵达弗雷姆黑子号的前一刻,被吞没了。

凭空冒出来的黑暗从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那道裂痕当中涌出,就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的蠕动着,吞噬了射向弗雷姆黑子号的光芒的。

光芒消失之后,黑暗也凭空退去,天空中的裂缝就像装了拉链似的“刷拉”一下阖上了,压根就找不出来半点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身穿华丽洋装手撑挂满蕾丝边怎么看怎么觉得装饰作用远大于实际意义的阳伞的少女悬浮在裂缝消失的地方,她撑伞的手臂上长袖洋装那满是荷叶边的袖子不经意间向下滑了一点,露出来的手肘上亮红色的刻印在缓缓的转动着。

少女似乎在准备迎接下一次射击,但是远方那舰队似乎因为过于惊讶而陷入了沉默,于是雷欧纳德四魔使之首,幻翼中的幻翼,无色境界使尤加利.叶卡捷琳娜的嘴角轻蔑的向上扬起,轻声自语道:“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被时代所抛弃啊。”

这时候在尤加利身后,一发代表着开战的信号弹冉冉升起,就像一颗星辰。

之后的战争已然没有了悬念,采用了和徐向北他们在海盗基地里缴获的那台改良型重弩一模一样的制式装备的“穆萨改”凭借着它那更加优秀的威力和压倒性的数量优势(算上没有采用改良型重弩的穆萨原型舰,米德特鲁加炮击战主力舰艇和布里多瓦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数量比大概在四比一左右),再加上之前的战斗中积累下来的士气优势,以及皇帝陛下临时灌注的勇气和热血,很快日德兰空域就被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爆炸时的光芒所充满,远远看去还真就像是一天空中诞生了一群新的星辰。

而几乎于此同时,在距离日德兰很远很远的利物浦,一名同样拥有着光芒的少女正登上搭建在自己旗舰上的演说台。

绣着双色百合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盛装的卡特雷亚禁卫翔士团随侍在少女身后,同样印着黑白双色百合纹章的斗篷和旗帜一道迎风飞扬。

那天卡特雷亚的进军演说里究竟讲了什么已经无法考证实了,因为那些亲耳听到卡特雷亚的讲话的人大部分都在能够将这些留给后世之前成为了天空中的星辰,而那些远远的看着誓师大会进行的利物浦居民们则只记得当时那震天的呼声。

可以确定的只有几点。

其一,这一天卡特雷亚宣布自己为布里多瓦军队总帅,并且率领刚刚装备了新式通讯系统的舰队向因为快速挺进而拉得过长的米德特鲁加军补给线发动了破袭战。

第二,后来被称为赤色彗星的那名年轻的翔士披着红色的斗篷站在卡特雷亚身后左侧,位置刚好与右侧的翔士团团长多勒雷斯对应,而他的斗篷除了那鲜艳的颜色,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斗篷的背面同时印着卡特雷亚的双色百合与丹布朗公爵的纹章。

其三,也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点,那就是卡特雷亚不知道处于何种含义,将这个作战命名为:“星屑”,刚好与米德特鲁加女王的演说对应。

伊斯坎塔娜的蓝白战旗,卡特雷亚的黑白战旗,还有那颗鲜红的彗星所高举的旗帜,自天地战争之后,那苍茫的天空还从未有过如此多彩的时刻。

艾斯柯佳妮的历史又翻过了新的一页。书名的意义终于正式的登场了,我本来就没有想着写一本单纯的宅男后宫之旅,所谓战旗,代表着是一种意志,一种信念,这个故事虽然不是多主角的故事,但是它要讲述的的确是一群人的故事,没错,用样板戏的术语改装一下形容,那就是,这是一个用许多传奇来烘托一个传奇的故事,当年的天地两军也好,现在纷争中沉浮的世人也好,他们的战旗以及战旗所代表的意念,正是构成本书的书名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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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

不过随着时间由初春向夏天慢慢前进,情况也渐渐起了变化。漫长的积累之后终于发生了质变,质变的诱因就是那两名少女的到来。

两名少女似乎是奥拓斯达过去的朋友的女儿。原本徐向北就猜到大叔奥拓斯达肯定不仅仅是个船厂主人那么简单,首先这么年轻就能有一间大型船厂本身就有些蹊跷,然后他和他的羽翼美莎奇性格相差那么大,平时也总是在重复大叔热脸贴个冷屁股的桥段,可是二人之间总有种难以说明的和谐感,徐向北好歹也当了一年多翔士,还是个号称幻翼的翔士,他知道这种和谐感说明大叔和美莎奇之间有着非常良好的默契。那是经历了许多战斗的羽翼才会有的。

而最后也是最直接的一点证明就是,奥拓斯达大叔能够得到恩莱科的完全信任,这本身就说明这人的过去肯定相当的复杂——或者说,丰富多彩……

徐向北对武侠(还有游戏)不是很感冒,不过他觉得这大概就是淡出江湖的武林高手的感觉吧。

大叔的那位名为拉兹格里滋的战友似乎遇到了什么不愉快地事情。是天灾还是人祸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和他的夫人留下了两个女儿,两人走的时候姐姐提娜迦只有十二岁,妹妹里迦八岁。

徐向北知道这些是在两姐妹抵达库洛卡瓦家的那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这家人因为那特别严重的自来熟性格,月光舟一行住下没几天就顶不住这一家人的热情,于是就演变成每日用餐时间一帮子人凑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饭谈天的状态了。那天早上两名少女自然也和大家同列,面对两名少女因为不习惯被女仆伺候着用餐而显现出来地拘谨,大叔很豪迈的对她们说出了诸如“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女儿”等明显没经过大脑的台词。

早餐最后的喝茶时间里,两名少女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自己爸妈“失踪”的经过。在那个时候到现在的六年间,姐姐提娜迦一直在给当地的大型组织当打手,以此来赚取两人的生活费,说实话知道她们俩生活费来源地时候徐向北相当的吃惊,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少女的性格应当相当的耿直才对,这样地人会去做打手什么的……可很快徐向北就知道,耿直和正义感是不能挂钩的——

少女对徐向北地疑问是这么回答地:“啊,我是不太喜欢暗杀啊什么的,不过我们的头目人不错,所以从来都是让我去正面进攻的。或者在别人威逼利诱的时候站在旁边,他说那样会让被拷打的人认为如果这个人动手的话情况会更糟……”

就是这么回事,看来耿直是耿直,少女那单纯地心灵却早已带上了下层空域地颜色。

听着少女的这番话。徐向北只是觉得意外,可奥拓斯达大叔和杰西恩雅似乎都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而娜吉莎和辛德蕾拉都露出一脸“她们好可怜”地柔软表情。

和正在一五一十的向众人说明情况的姐姐不同。在姐姐说明的同时。妹妹里迦一直很乖的坐在分给她的位置上,看起来很听话很文静的喝着茶,那比起姐姐来说在各方面都显得十分单薄的身躯因为刻意的缩起肩膀的缘故看起来显得更加娇小了——她的乖巧和娇小单薄,使得姐姐提娜迦的说明变得更加具有说服力。

然后当话题进展到她们此次离开自己一直居住的地方,千里迢迢来到这个环形大陆伊特古拉的理由的时候,原本其乐融融的早茶会一下子就带上了某种凄凉的氛围。

“其实,我妹妹身体一直不好。”以提娜迦这句话为开端。先是库洛卡瓦家的女儿娜吉莎开始掩面抽泣。紧接着跟着辛德蕾拉在一旁服侍的荷丽埃塔也在娜吉莎的带动下开始抹眼泪。

搞到最后提娜迦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说道:“你们别哭啊,其实我们过得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凄凉啦。真的,你们一哭弄得我都觉得自己很凄凉了……而且这样看起来不久好像我是刻意想要博取同情一样了么……”

“但是……但是……”娜吉莎拼命的摸着还在抑制不住的往下掉的眼泪,但是了半天没说出完整的句子,莎娜雅伸出手,搂着女儿的肩膀,结果就演变成娜吉莎趴在妈妈的怀里呜咽的情况了。

这个时候徐向北忽然注意到,一直在很乖的喝茶的妹妹里迦似乎撇了撇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徐向北觉得自己确实是捕捉到了那么一丁点的不屑。

大概是错觉吧,徐向北对自己说,压根都没有往深处想。

这时候奥拓斯达大叔终于叹了口气,叹气的时候他嘴里依然叼着一根因为在兜里揣的时间太长了而显得皱巴巴的卷烟,他抓抓自己的头发,问道:“那么你要来参加天下一的原因是因为妹妹的身体咯?”

“是的,”说着提娜迦那一直显得非常硬朗的脸部线条终于柔软了下来,带上了些许很有少女味道的忧郁,“事实上我妹妹里迦最近一段时间身体状况一直在恶化,我们住的那块小大陆上全部的医生我都找过了,最后一名老医生告诉我这已经不是他们的能力所能顾及的事情了,让我去找光魔工匠试试看……他还告诉我下层空域因为经常有人受伤。所以专门有一群利用光魔技术修补人体为生地工匠,不过修补的价格就……”

“所以你就打起天下一的主意了?”奥拓斯达沉着脸,一副“虽然被我猜到了但是还是觉得难以接受”的表情,他再一次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抓狂了……他在疯狂的蹂躏了一轮自己的头发之后指着提娜迦的鼻子大喊道,“你啊,到底把天下一当成什么了啊!”

在伊特古拉呆了那么久,徐向北多少对选定伊特古拉为月光舟地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恩莱科口中的“那个东西”有所耳闻,所谓“那个东西”指的就是伊特古拉每五年举行一次的武斗大会——天下一武斗大会。武斗大会的目的旨在检验威士奇欧自己的佣兵部队的战斗力,为有实力却缺乏相应地实绩的自由佣兵或者佣兵团提供另一个判定他们实力的标准,以便他们能够获得更有价值的任务和更好地报酬,最后就是为威士奇欧选拔新的血液等等,而就和天底下所有武斗大会一样,这个大会获胜了是有奖金的,最高等级地奖金和那些高危险度地任务能够提供的酬金比起来都不会显得少。

当然这些只是徐向北获得的情报,从刚刚奥拓斯达的话语来看,天下一大概在他心中有着特别的意义吧,徐向北猜测那会不会是武者的尊严啥的。不过大叔平时给人留下地印象又让徐向北觉得不像这么回事。

徐向北疑惑地时候,新登场的少女提娜迦回话了。

“非常抱歉。”少女忙不迭地向奥拓斯达鞠躬,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这样是对参加天下一的其它人的不敬。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短时间内取得大量金钱又不必承担失去生命的风险的最佳途径了……”

这回奥拓斯达大叔夸张的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就连一直叼在嘴里简直就成了他的个人特征的那个烟卷都被他掉到了地上,看着大叔的表情。徐向北不由得赞叹。这个大叔的表情还真是异常的丰富多彩,他真应该去当演员,特别是卓别林那样的无声滑稽电影演员,绝对能名垂青史。

“我说,我有说亵渎啊不敬啊或者类似的事情了么?参加天下一是为了钱的人多了,想当年我也是!”大叔忽然收起了刚刚那夸张的惊讶表情,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做深沉状,“但是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奖金是这么好拿的吧?要知道当年的我可是在外围赛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原来大叔你刚刚的意思是“老子得不到的东西做不到的事你也肯定得不到做不到”么。这是多么强大的怨念啊。

“这样说可能……不,是肯定会对您不敬,但是我确实觉得我不会在外围赛被淘汰。”少女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给人一种不亢不卑的感觉,自信甚至带点自傲却又一点不显得嚣张,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徐向北不由得看了眼一直伫立在举行早茶会的饭厅的一角,靠在墙壁上正舔着冰棍的杰西恩雅,心想她年轻的时候多半给人的感觉也是差不多吧?还是说,她会更嚣张一点?徐向北从多菲雷亚那里得到的杰西恩雅对自己过去的自述让徐向北觉得后面一条更有可能。

注意到自己主君的目光,月光舟上的大姐头撇了撇嘴,对徐向北露出一个尽管稍纵即逝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另一边少女还在解释着自己的理由:“我服务的组织在那一带也算很有名的组织了,首领是红发香克丝,香克丝曾经说过我的实力在没有人形羽翼的打手里也算是顶尖的了,我不觉得首领会撒谎。”

“香克丝吗……”奥拓斯达仰起头,用右手的手掌按住自己的双眼,做了一次深度吐息才继续说道,“那个家伙确实不会为这种事情说谎……”

徐向北那一瞬间竟然开始怀疑他那是不是演技,要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感怀那这个人的过去绝对是异常的丰富多彩。不过徐向北立刻想起来刚才好像提娜迦也提到她服务的组织的头目是老爸的旧识,这样看他们三人都认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您知道我的前首领么?”提娜迦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啊,算是吧,他铁定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怂恿你将想法付诸实行吧?而且他一定用了个什么借口,把你开除出了组织,在你莫名其妙的时候耍酷丢下一句去吧或者类似的话语……”

这个时候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大叔的羽翼美莎奇,意外的发现这名平时总是和大叔唱反调的羽翼少女……不,按实际年龄来说应该是妇女了……总之这名羽翼竟然也露出了回忆往事的表情,面色和蔼的在点头。

而这边提娜迦则面露钦佩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说明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能力拿奖金:“在这个基础上,再结合天下一的规则……”

天下一的内容多种多样,但是最主要的是翔士间的单人战和团体战,为了保证公平性,在这些比赛中禁用参赛着的私人羽翼,威士奇欧会提供统一生产的标准非人形羽翼,这样一来在保证公平之余还可以控制翔士战对周围的损害,提娜迦大概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觉得两手空空的到达伊特古拉的自己有胜算的吧。

“好了够了,我了解了。”奥拓斯达伸出手,制止了提娜迦,“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奥拓斯达以徐向北这三个月来所看见的最严肃的表情,瞪视着少女提问道:“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你真的获胜了,还赢得了前八名的好名次,按照你的状况,在放弃奖金的情况下就可以获得和威士奇欧内部的空闲人形羽翼同契并且出任威士奇欧干部的机会,到时候你会怎么办呢?”

提娜迦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犹豫的表情,就在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妹妹里迦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茶杯的杯底和盘子轻轻接触发出的那声清脆的碰撞声尽管微弱,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姐姐,我想休息了。”

没有撒娇,也没有半点乖巧的感觉,甚至连一开始的柔弱都荡然无存,里迦皱着眉头以更胜于姐姐的凛然的气势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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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2)

里迦是个奇怪的女孩。

为什么这么说呢,事情是这样的。

两姐妹在奥拓斯达这里住下的那天,徐向北想着自己借宿在奥拓斯达家,这三个月没少麻烦他们,船只的改装费用又只收工人们的劳务费和材料成本费,得了别人那么多实惠,总该回报下吧?哪怕是回报给男主人的旧友的女儿也好啊。所以徐向北把自己的“总教头”杰西恩雅推荐给了将要参加“天下一”的提娜迦——第一次练习战真是场精彩异常的战斗,月光舟上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块就碰上了能够用真剑和杰西恩雅对打那么久的人,而且这人还是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女。

当然最后月光舟的“总教头”不负众望赢得了战斗,当杰西恩雅把提娜迦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这位月光舟的大姐头对少女做出了如此的评价:“技艺上能够改进的已经不多了,最多只能做些近似打磨的功夫,剩下的就是要积累实战经验了,这个不能急,我想在天下一之前你能做的最好的准备工作就是多和强者对战了,最好是攻击套路什么的都不同的强者。”

杰西恩雅的这段评价直接使得之后奥拓斯达船厂的早上变得十分的喧闹,不但莉斯和大叔成了提娜迦的挑战对象,就连莉诺卡琳芙斯甚至爱丽丝这种没有了羽翼战斗力有限的人都被提娜迦挨个下了战帖然后战翻在地——该称赞这女孩认真呢还是该嘲笑她认死理一条筋。徐向北可拿不准。

除了给姐姐提供免费地赛前训练,徐向北还把照顾妹妹里迦的活儿揽给了自己的女仆队。接着第二天一早徐向北就无意间在别馆的走廊上听见了两名女仆私下里嚼舌根,其中一个正是梅加耶拉派去贴身照顾的里迦的女仆,那名羽翼少女正在跟自己的同伴讲述着照顾里迦时遇到的尴尬:那名少女看起来很文弱很乖巧,可是照顾她的时候一点都不轻松,虽然没有被提出什么太过分地要求,但是她那种随时随地散发出来的那种近乎目中无人的气息总是让人异常的不自在。

那名女仆还对同伴讲了这么一件事,说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里迦不是刚好身体突然不适么,所以她就推着车子把午饭送进了里迦住的客房。一开始一切正常,里迦很规矩的吃饭,可是到了喝汤的时候,她只是闻了闻那汤的味道,就丢开勺子伸手去拿她的书了;因为在推车离开厨房地时候被莎娜雅叮嘱一定要让里迦吃完,特别是汤,那是莎娜雅用下层空域东方天区传来的配方制作的,据说能够滋补身体,就是味道怪点,所以那名女仆就想哄一哄里迦让她把汤喝掉。结果她立刻吃了个大白眼,少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喝,我讨厌这汤!”

由于被少女地气势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名女仆愣了好一会。于是里迦就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用很锐利的目光盯着那女仆,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还不快把这汤拿走?”

于是摄于少女地魄力。那名女仆只好乖乖地把汤拿走了。可是她刚从厨房回来,却发现少女半坐在床上,刚刚拿在少女手里的书现在摆在她的膝头上,那女仆刚一进门少女就阖上书本,用手按着书的封面转头看着那女仆说道:“我还是把那汤喝掉吧,我知道那里面放了药材。你去把它拿回来。”

依然是非常有魄力非常不容置疑的口吻,于是那女仆就只好再次跑了趟厨房。把汤拿了回来。

听完这段故事徐向北感觉相当复杂。可是具体怎么回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那名少女并不像外表所表现得那样乖巧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了。

就在徐向北想继续听两名女仆嚼舌根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把已经很熟悉了地稚嫩地声音,加上声音的主人对徐向北那稍显怪异地称呼徐向北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是谁:“那个哥哥主人大人,您站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呢?”

荷丽埃塔的声音引起了走廊上正在一边擦地板一边嚼舌根的两名女仆少女的注意,她们抬起头来,随即对徐向北请安:“主人大人早。”

而刚刚正在大发议论的那名女仆少女显得有些拘谨,似乎是在担心自己的抱怨是不是被主人大人听到了,不过她立刻放下心来,因为徐向北对她露出了宽厚的笑容。

“看来梅加耶拉给你派了个不是那么轻松的任务呐,”徐向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过谁也想不到那个孩子会是这种性格……觉得做不习惯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找人代替吧……”

不,其实她们刚来的那个早上里迦的个性就已经显露出端倪了,不过当时在场的只有辛德蕾拉她们这些“高级女仆”,而且把这告诉眼前的女仆少女确实没什么必要,所以徐向北刻意跳过了这点。

“不不,主人大人,不是这样的……”那名女仆少女说着从地上直起腰来,跪在水桶旁边开始洗抹布,一边洗一边继续对徐向北说道,“怎么说呢,呆在那名女孩身边确实让人有些不习惯,可是仔细一想,这才是我们下人应该过的生活吧,被高傲的主人随意差遣什么的……现在之所以会觉得不习惯是因为主人大人您还有月光舟上的各位小姐心肠都太好了……而且,怎么说呢,虽然那位小姐确实有些任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无法讨厌她……”这样啊……”徐向北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荷丽埃塔有些不解地开口了:“那个。哥哥主人大人,请问您几位在谈什么?”

徐向北低头看着只比自己腰部高一点,还不到自己胸部的的少女的脸蛋,很自然的伸出手抚摸着少女的短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聊昨天来的那对姐妹当中的妹妹。”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想到个主意:让荷丽埃塔去照顾里迦好不好呢?不管那名少女在怎么任性再怎么唯我独尊,她总不会在比她还要娇小地女孩子面前耍性子吧?

完全不知道徐向北在想什么的荷丽埃塔轻轻歪了歪脑袋,右手食指下意识的点着自己的嘴角,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盯着徐向北。少女的这个表情让徐向北觉得这个想法值得一试,于是他让自己的右手从少女的头顶滑到肩膀上,然后用“党有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的表情和口吻开口了……

而将这个任务派给荷丽埃塔地结果就是,那天晚上当里迦睡着了之后,徐向北看到荷丽埃塔神情郁闷的坐在分给女仆们作为早上梅加耶拉布置任务的集会场所使用的厨房旁边地小厅里,看着自己的妹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徐向北当然要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结果小女孩上来就问:“哥哥主人大人,我是不是很笨很没用?”

一开始徐向北听到这话还以为荷丽埃塔被里迦说了什么过分地话,可是仔细一问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原来在荷丽埃塔照顾里迦地时候,那名少女一直在看书。荷丽埃塔做什么她都不管不问——不论小小的女仆少女是弄来鲜花插在她的床头还是做了别的什么试图想让她高兴的事情,她都是一副“好可怕的模样”(荷丽埃塔语)在那看书,吃饭的时候也是不发一言保持着那种“好可怕地模样”,最后搞得荷丽埃塔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里迦不高兴了。却又不敢直接开口问里迦……

这下徐向北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好奇,那名少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第三天,徐向北自己跟着荷丽埃塔跑到了里迦的房间。

里迦就同荷丽埃塔说地那样。正半坐在床上看书。而且是一副“好可怕的模样”。徐向北觉得异常的惊奇,明明那名少女只是坐在那里看书而已,怎么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啊?

走在前面的荷丽埃塔亮出笑容,对里迦说:“那个,里迦小姐,今天早上感觉还好么?我的主人今天也来看你了……”

里迦不说话,以很惊人的速度移动着自己的视线。飞快的看完一页之后用很凌厉的气势翻书。

荷丽埃塔回过头。扬起小脸来看看自己的“哥哥主人大人”,徐向北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干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里迦突然抬起头,将目光转向徐向北。

“您好。”她竟然先跟徐向北问了句好,还很有礼貌的弯了弯上身,这让徐向北觉得相当的意外,可紧接着那点意外就被少女之后的话语冲得踪影全无。

问好之后少女毫不客气的问徐向北:“我说,你是那艘叫月光舟的船的主人吧?”

徐向北点点头,于是确认了这个事实的少女立刻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阖上,然后抬起手来用书指着徐向北的脸,继续问道:“这本书上有你们月光舟的收藏印鉴,你们有下一册吧,我想看。”

……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这样子求人的么?而且徐向北很奇怪,里迦看起来明明是那么娇小那么柔弱的女孩,这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女那张白净到有种非人类的感觉的脸,看着她递出书的那瘦瘦的手臂那有着奇妙的透明感的皮肤,以及皮肤下面那纤细得似乎轻轻在皮肤表面按一下就会断掉的血管,徐向北就觉得自己无法讨厌她。

于是徐向北老老实实的接过书,到还在改装中月光舟的图书室去换了第二册过来。

把书交给里迦的时候,少女很随意的说了句“谢谢”,就继续以魄力十足的动作开始看书。

这个时候徐向北确定,里迦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对,不是任性的小恶魔大小姐什么的,也不是乖乖女林妹妹,任性和懂事两种完全矛盾的东西确确实实的同时存在与名为里迦的这名少女身上。

后来徐向北在给希达写三题故事的时候把这告诉了手握秒表正盯着时间的司书少女,一向食欲旺盛的少女竟然暂时将注意力从监督徐向北“做点心”这件事上移开,看着天花板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人类本身就是矛盾体嘛,不过对于那名少女来说的话,大概有什么理由让她身上的矛盾显得特别明显吧!”

没等徐向北答话,希达就凭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斗志,哗啦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么,就让我把这个原因找出来吧!”

徐向北看着斗志昂扬的希达,心理面刚刚冒出个“莫非”二字,后面的内容还没来得及浮现在他脑海,少女就暴露了自己目的:“然后我要把她的心路历程制成好吃的点心……不对,是感人的报告文学!”

果然如此么,你这食欲魔人!

不过徐向北立刻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犯了个大错误……最开始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行为脱线但是内心其实有着知性和善解人意的一面的希达没准正是照顾里迦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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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3)

从两名少女抵达那天开始,整个伊特古拉一天天热闹起来五年一次的“天下一”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与传承,它的意义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比武大会那么简单了,对于活跃在下层空域的自由佣兵来说这不但是个了解将来可能的同伴或者对手的绝佳舞台,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未来五年之内这些自由佣兵们的收入,而对于那些想要摆脱漂泊生活找份“稳定的生计”的自由佣兵来说,天下一还是个向潜在的雇主展现自己的实力的机会,能不能找到一份称心的活儿就全看自己的表现了。

而对于那些成建制的佣兵团和想要增强自己的实力的势力们来说,“天下一”也是个挖角的战场,同时相应的也是那些对原来的雇主或者战友不满的人跳槽的黄金时段。另外由于各组织都会派出比较高级的干部来补充强力战力,伊特古拉又是以“中立之地”著称,于是“天下一”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下层空域少有的几乎全部大型组织的高级干部齐聚一堂的场合,久而久之它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各大组织寻找合作伙伴和进行比较“平等”的协商最佳时机。

于此对应的是,“天下一”举行前后那个两个月也是整个下层空域各个组织头领失踪率最高的两个月,因为威士奇欧不禁止暗地里的争斗和角力,所以对于杀手们来说“天下一”是他们赚钱地黄金时段。

总而言之。整个“天下一”就是一出交织着各种各样的欲望的试炼场,是战士们的伤亡率要低于那些躲在背后的阴谋者的异常时段,同时也是寄托着那些渴望着天空的人们的希望、并且时不时的会诞生传奇地梦剧场。

这一天一艘毫不起眼的船进入了伊特古拉八号城镇的港口,这艘船和最近一段时间中涌入伊特古拉参加“天下一”的那些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一点,那就是当这船靠岸的时候从上面走下来的不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大老粗,也不是在彪形大汉保护下形色匆匆的组织头目,而是一票身配刀剑穿着华丽的洋装地少女。

“我的天,这阵势……”负责指挥码头上的小伙子们为这条船系缆绳的中年壮汉对着领头地那名少女说道。“这让我想起三个多月前那位公爵阁下到来时的情景,那个时候我还在六号镇的码头干,我还以为同样地情景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那位公爵?”领头地少女按住腰间的长剑,单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使得她的身影显得异常的威风凛凛,少女稍稍歪了歪脑袋,稍微想了下,就恍然大悟的露出让人想起秃鹫或者其他什么猛禽的笑容,“哦,对了,那个人现在自封公爵了。“没错没错。就是他了,我亲眼看见她地船上有很多漂亮地女孩的……”一名打扮得能够直接让人想起吟游诗人们讲述地那些故事传奇里的魔女的金发少女大大咧咧的接过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少女的话头,说话的时候她用手中扛着的扫把敲着自己的肩膀,左手按着腰间的那个大包包。好奇的四处看着。

金发小魔女的举动让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另一名金发少女露出被吓到了的表情,那名少女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伊、伊丽莎白,你这样说的话会暴露我们的目的的啦……”

那名金发少女同样也穿着很华丽的蓝色洋装。那洋装的大翻领和袖口是白色的。搭配着蓝色形成了一种类似飘着几朵白云的晴朗天空般的清爽感觉,这使得这名少女虽然有着耀眼的金发,却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清纯感觉,而缀在那些白色和蓝色之间的七色丝线则为少女增添的好几分妩媚——在不考虑她身上仅有的那几点怪异的情况下确实如此。少女的肩膀上趴着一个有着和她相似的容貌的小人偶,几名注意到那人偶的人无一例外都产生了一种违和感,并且由于这种违和感的存在,他们发现只要盯着那人偶乌黑的眼睛看上一小会儿。就会莫名的觉得毛骨悚然;除了人偶之外。少女的纤细的手臂当中抱着的那本和她的体型极度不协调的大号书本也清晰的告诉其他人,这名少女不是平常的邻家女孩。

甚至有可能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察觉到那名少女的身份——哭泣的死神、灵魂的吞噬者、传说中的四魔使第四位、七色人形使爱丽丝菲尔。传说她的人偶都是将被她吞掉灵魂的人的身体萎缩制成的,而且她每一次杀人都会留下“鳄鱼的眼泪”

面对同伴的话语,同样是四魔使之一,排名第三的黑白魔炮使伊丽莎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有帕秋在……”

这个时候旁边一直在听着少女们的谈话的壮汉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已经惊讶到不行了,他用有些结巴的问少女们:“你们……认识那位公爵阁下?等一下,你们该不会全部都是那位公爵阁下的后宫吧?不对,难道说这位大姐其实是正式的女主人,然后带着随从来追出轨的男主人……”

面对着开始发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想象力的壮汉,领队的长刀大姐头微微叹了口气,她转身望向领头的那群少女们当中剩下的唯一一名还没开口的女孩,做了个“请”的手势,因为用的是左手而使得这个手势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剩下的那名少女轻轻点点头,她脖子上的刻纹随即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名少女一脸菜色,那苍白地脸孔给人一种她随时会因为贫血而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感觉。她的身型也刚好和脸色呼应,显得纤细瘦弱,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被她的胳膊夹着的那本大书显得格外的显眼,而缠在大书上的粗大锁链更是和少女那孱弱的气质形成的某种特殊地映照;少女全身都包裹在紫色的洋装当中。那洋装和另外两名身为魔使的少女不同,它全部都是紫色的,那密密层层的荷叶边也好,那复杂的蕾丝镶边也好,那一个连一个的多重式蝴蝶扣也好。全部是深浅不同的紫色,能够仅仅依靠对颜色深浅的微调就使得这套全紫色的洋装如此有层次感,那名裁缝不用说一定技艺高超。

实际上,这件洋装地作者正是那名带着人偶的内向少女,能够获得七色人形使亲手制作的洋装的少女,不用说,正是四魔使第二位地苍紫元素使。

在紫色少女脖子上的刻纹亮起又暗下之后,那名壮汉似乎忽然对这群刚刚上岸的少女失去了兴趣,转身呵斥那些动作慢地年轻人去了。

接着这群不同寻常地少女们离开了一片繁忙的港区。

在整个伊特古拉变得热闹起来的同时,徐向北他们暂时落脚的库洛卡瓦家也变得热闹了——虽然徐向北没来由的觉得就算月光舟没有到这里来这家人也会很热闹就是了。

热闹起来的一个体现就是。现在每天早上在码头广场上“斗殴”的少女们地数量大大增加了,为了不让自己闲着而苦练剑术地多菲雷亚,被提娜迦那直率坦诚的请求弄得没办法只好来陪练地莉斯,还有杰西恩雅最初的学生莉诺卡。每天早上少女们的捉对练习甚至在附近的人们当中拥有了相当的人气,一大早就会有人拿着面包早餐跑过来观看。

这天早上也不例外,今天场上手持真剑对打的是莉斯和提娜迦。说实话徐向北对莉斯会答应参加这种活动感到相当的意外。不过根据千鸟的说法,莉斯似乎意外的对坦率的提娜迦没辙。

“别看我的搭档总是一副凶狠的冷血杀手的模样,其实她的感情意外的纤细呢……”千鸟是这么说的,说完之后这把嘴巴特别贫的老古董羽翼就免费体验了莉斯的凶狠,金发少女的模样大有要检验一下千鸟的刀刃是不是比她莉斯的感情还要纤细的势头。

不管怎么样,反正莉斯答应了提娜迦的请求,隔天来陪练一次。让提娜迦尽量积累“和不同的高手对战”的经验。

今天早上的战斗老实说相当的精彩。

当然徐向北这个门外汉也就是看个热闹。两名漂亮的少女奋力搏杀,打得秀发翻飞香汗淋漓。光是欣赏到这些就足够了,徐向北自认自己不是贪心的人。

“什么嘛,那个小丫头急什么呀,想要和更多高手打的话,今后这一个月机会还很多不是么?”站在徐向北身边同样看着码头广场上的战斗的奥拓斯达大叔有些无奈的说道,说完低头喝了口辛德蕾拉提供的红茶,“哦,好茶,夏亚你这家伙,意外的有个好羽翼呢。”

“着急是当然的吧,虽然只是相处了几天,不过看来提娜迦对自己的妹妹可是非常的重视呢,”徐向北对大叔吐槽,他还学着大叔平时的样子把双手抱在胸前,“如果等到开赛的时候再积累和高手对战的经验,那不就太晚了么。”

徐向北后面这句话让大叔的眉毛立刻就拧了起来:“喂,你小子搞错了什么吧?我的意思是……”

没等大叔把他的意思是什么说出来,以陪着莉诺卡来晨练的名义一直呆在哥哥主人大人身边的荷丽埃塔忽然很惊讶的开口了:“里迦……小姐?”

正在交谈的两个大老爷们同时扭过头,果然看见里迦被希达拉着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走廊上。

前天希达宣布自己要去照顾里迦的之后,昨天这位行动力其实相当出色的司书少女就真的跑出了自己的图书室,开始担当起照顾这名怪怪的病弱女孩的任务。就像徐向北预料的那样。希达果然是最适合干这活儿地人,昨天晚上徐向北跟着提娜迦一起去探望里迦的时候,发现少女竟然很乖的在喝莎娜雅熬制的那种像中药一样的汤剂,虽然她依然散发着惊人的气势,之前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却淡了很多——徐向北揣测,这大概是站在她身边的希达那温柔的笑容催化地结果吧。

今天一早里迦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希达大概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强拉着少女出来散步的吧。

“看吧看吧,大家都很欢迎你一起来吧?”希达拽着里迦的手。脸上绽放着很开朗很温暖的笑容,对一脸不爽的少女如此说道,“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就要出来走走,老是呆在房间里看书可是不行的哦,要让身体见一见阳光,看,今天早上的阳光多么明媚啊……”

希达的话语让徐向北觉得很无奈,且不说以这名纯居家派地司书少女有没有资格劝人不要老是沉浸在书里,单说她对今天早上的阳光的评价……虽然这天早上光照确实比往常要好,但是在下层空域这种地方。阳光一般都和“明媚”二字沾不上边的吧?

“明媚……”里迦似乎也觉得这个地方很值得吐槽,正想要说什么地时候,一脸不爽的少女的目光落到了正在和莉斯对练中地提娜迦身上,于是她闭上了嘴。乖乖地在走廊与码头广场之间的门前面的台阶最上面一级坐下,开始享受“明媚”的阳光。

恰巧在这个时候,对打的两人刚好拉开距离。两人都在重整势态。准备下一轮对碰。也不知道是姐妹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还是别的什么缘由,总之提娜迦往徐向北他们这边匆匆扫了一眼,她猛然间发现了自己地妹妹,那一刹那少女地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莉斯立刻察觉到这一瞬间地破绽,金发的少女将刀收束到腰间,随即猛的发力向前快速突进。

看到这情景徐向北暗道“坏了”,和莉斯一起战斗的次数也不少了。他知道那是莉斯要用最得意的拔刀术了。而莉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的杀气让徐向北的心中涌起了极度不祥的预感。

千钧一发之际杰西恩雅飞身插进两人之间,她左手一把推开因为一瞬间的走神而没能反应过来的提娜迦。右手单手举着端雅剑护住自己的身体,接下了莉斯那气势如虹的一击,刀剑相交摩擦出的火光中少女的黑发在空中散开,反射着那点点光芒,煞是华丽。

“你想杀了她吗?”杰西恩雅非常难得的展现出自己的愤怒,“这只是练习战!”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提娜迦,还有正互相瞪视的莉斯和杰西恩雅,徐向北和奥拓斯达一起松了口气。这时候徐向北发现,原本只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坐在台阶上方的里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一副马上就要从地上弹起来的样子……危机过去之后,少女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可她刚恢复正常的坐姿就忽然改变了主意,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回去了!”里迦以让人无法反抗的魄力如此说道,也不等众人回答,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这丫头的魄力是怎么回事?”一副粗神经的模样的奥拓斯达瞪大眼睛问道,这时候徐向北才想起来这位大叔似乎在里迦卧床的时候都没怎么和里迦接触。

“对不起,”提娜迦似乎想要跑到妹妹身边来,可是妹妹的身影却在她来到之前就消失在走廊里了,于是她有些尴尬的站住,对奥拓斯达和徐向北鞠躬道,“里迦她……我妹妹实在是任性了一点,请各位包涵……”

“不,”希达笑着对提娜迦摇摇头,“她只是太善良了。”

“哈?”奥拓斯达瞪着眼睛,看起来疑惑极了。

希达却没有多解释,司书少女晃着自己的两条细细的麻花辫,追在里迦后面离开了。

奥拓斯达将目光转向徐向北,徐向北则对他耸了耸肩。

终结这种尴尬的是毫无预兆的从玄关传来的某个少女的开朗的声音:“喂喂!有人么!奥拓!莎娜雅!美莎吉!莹莹进来了哦!还有健也在一起哦!有特产哦!”

然后走廊里传来了很有精神的脚步声,以及更加有精神的少女的声音:“健你也快点啦!这边这边!莹莹的空识看到奥拓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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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4)

奥拓斯达大叔的过去绝对异常的丰富多彩。

在那天早上第一对还在当自由佣兵的搭档抵达之后,当天又有另一对搭档抵达了库洛卡瓦家,随后的几天又陆续的来了几对搭档——他们全都是奥拓斯达大叔的旧友,而且都是来参加“天下一”的,他们似乎把库洛卡瓦家的船厂当成了临时旅馆。

“自由佣兵们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其中一名叫辛的自由翔士如此对徐向北说道,此人的言谈像极了少年励志类或者漫画里必有的那种胡子拉碴的颓废大叔——对,就是那种担负着点拨迷惘的主角让他意识到“重要的事物”的重任,必要的时候还要领个便当以便激发主角的小宇宙的大叔。只不过辛的口头禅把他身上那种颓废的男人味给冲淡了。

“那马思爹”,就连徐向北所拥有的那种似乎无所不能的翻译机制这一次都遭遇了滑铁卢。而根据辛自己的说法,这句“那马思爹”似乎是远方某个国度人与人平常见面时打招呼的用语。

天知道那个国度存在不存在。

这帮性格各异的自由翔士们的到来让库洛卡瓦家的船厂变得空前热闹,每天早上的晨练活动也发展成一群人的大乱斗,大有在正式的“天下一”开始之前发展成“六号镇一”武斗会的势头,看着每天来围观地人越来越多。徐向北有种干脆设个栅栏把码头广场给围起来然后开始收费的冲动。

跟随着翔士们一起来到的羽翼少女也让库洛卡瓦家的生活变得更加的喧闹,因为工匠的喜好而拥有风格各异的容颜的少女们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少女,无怪乎有人类女孩会因为嫉妒而对羽翼少女和制作她们地工匠抱着敌视的态度了。

在和这些有搭档的羽翼少女共同生活了几天之后,徐向北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少女和他的女仆队最近一段时间收容的那些羽翼少女们有着相当显著的不同——怎么说呢,徐向北总觉得这些少女的性格显得更加丰富,也更有人类的感觉。

比如第一对到来的自由翔士搭档当中那名叫做“莹莹”的少女,这名少女总是非常地有精神,走起路来的时候都会一蹦一跳的。而且那毫无戒心的笑容,以及无意识之下流露出来地那一点点娇气一点点天然,都让这名少女显得异常的可爱。

开朗的羽翼徐向北地女仆队里不是没有,但是和这名少女一比起来,徐向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其实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光是在月光舟女仆队当中,羽翼们之间地差别其实也很明显了,只要是徐向北记得名字的羽翼少女,比如荷丽埃塔等人,给人的感觉都比其他的羽翼要更像是人类。就连以“毫不起眼”为主要“卖点”的安娜都比其他的羽翼少女要更有人味,她们的喜怒哀乐都显得更加地真实。

所以徐向北就奇怪了,抛开辛德蕾拉和千鸟这些古代遗留地“老家伙”不谈,现代的羽翼地性格不都是设定好的么。荷丽埃塔还带有“可以切换风格的H程式”,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同呢,难道是工匠的水平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疑问徐向北专门跑去问了莉诺卡。而莉诺卡给出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又没做过人形羽翼。不过爷爷曾经说过,羽翼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工匠起的作用其实不大,重要的是翔士……”

莉诺卡是否明白爷爷的话语徐向北不知道,不过他徐向北是明白了。荷丽埃塔的前搭档当她是宝贝妹妹,茜茜的前搭档和少女的关系好到能够让少女拔刀为他复仇,而那位莹莹的搭档健也似乎是把莹莹当做恋人一般的存在。总而言之这些“更有人味”的少女们的搭档无一例外都没有把她们当成工具。也许这就是造成那种差别的主要原因吧。

徐向北不由得想起辛德蕾拉,说起来辛德蕾拉的表情最近一段时间是越来越丰富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已经早已超越了使用者与工具,超越了搭档或者战友,而蜕变成了某些别的什么呢?

真是那样的话辛德蕾拉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像那位叫莹莹的少女一样活泼可爱,顺便还会向他徐向北撒撒娇呢?

徐向北发现自己异常的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那一天究竟还有多久他就不知道了。

在产生了这种想法之后的那次下午茶的时候,当徐向北看到莹莹撅着嘴巴向自己的翔士撒娇后,他不由自主的开始羡慕起那名叫健翔士了。可是这种时候辛德蕾拉也在场,所以他只好把这种羡慕生硬的隐藏起来。

就在此时,坐在徐向北身边的奥拓斯达搭上了徐向北肩膀,大叔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徐向北,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大叔的羽翼美莎奇正站在他身后板着脸孔,而大叔的妻子女儿则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在和其他人谈笑。

于是徐向北发现自己头一次和这位大叔那脱线的思维产生了共鸣。

那次茶会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徐向北一起床,刚出门就发现早上特别喜欢赖床的辛德蕾拉正等在他和辛西娅的卧室门外,紧接着徐向北就发现辛德蕾拉扎了个和莹莹一模一样的双猫尾辫,不管是辫子的扎法还是发带的蝴蝶结式样,都和莹莹一模一样。辛德蕾拉歪着脑袋,一向给人落落大方感觉的她竟然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以担心地语气问道:“这个发型……不合适么?”

怎么会不合适呢?徐向北一边说着“非常合适”,一边将辛德蕾拉拥入怀中,丝毫不顾及现在是在走廊上。辛德蕾拉抓住徐向北的手臂,把脑袋深深的埋进徐向北的怀里,轻声说:“除了笑容之外,我都会努力的……所以……”

这是……在撒娇?

徐向北忽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一点不比健那家伙少。

他把这个告诉奥拓斯达的时候,大叔一脸诧异:“那不是当然的么?对我来说没人比得上莎娜雅和娜吉莎了!至于对莹莹嘛,那个是贪欲啊,男人的贪欲!”

然后大叔吃了身后地美莎奇一记力道十足的手刀。

人多了之后库洛卡瓦家的花销也随着上涨。于是负责外出采购食材的女仆的数量也随之上升,着装统一的漂亮女仆们成群结队的杀进六号城镇的市集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六号镇的一道风景线。

人怕出名猪怕壮,再加上“天下一”将近,六号镇上的人也开始变得多而杂,所以为了防止有人对自己地女仆队图谋不轨,徐向北特意命令梅加耶拉强化了出外采购时的警备,原本这个任务是由除了莉诺卡以外的四名战斗员轮流担当的,现在还加上了四只兔子。

不过这些兔子本身就是个巨大地隐患,天知道好奇心旺盛的她们跑到镇子上去之后会干些什么,平时她们被关在船厂的围栏里地时候她们就已经表现出某种望眼欲穿地倾向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兔子萝莉们那种眼巴巴的望着外面的可怜样也是促使徐向北决定派遣她们的原因之一吧,徐向北这个“大头领”可是很心软的。

而为了不让兔子们出篓子,比如用头槌撞碎什么贵重品啥的。梅加耶拉只好安排兔子们比较畏惧的人来监督这些兔子。

于是外出采购地女仆队地警备任务就到了莉斯的头上。

距离“天下一”正式举行还有正好一周地这天上午,莉斯又和往常一样穿着她最喜欢的有着复杂华丽花纹的女仆装,腰间插着千鸟。威风凛凛的走在上街采购的女仆队的一侧。身后跟着四个好奇的晃着脑袋东张西望的兔耳少女。

由于距离“天下一”还有仅仅一周的缘故,此时的六号镇的大街上热闹非凡,已经开始显现出某些节日特有的气息了。莉斯走在这样的大街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并且时不时的在那些临时摆出来的出售廉价洋装或者男士西服的摊位上分下神,却又立刻因为这些衣服和月光舟提供的那些女仆装在各方面差太远而立刻失去了兴趣。

月光舟女仆队大街上大摇大摆的向前开进往往会引起类似《陌上桑》中描述的那种情景,不过这天早上原本由月光舟女仆队独占的旁人的目光被更加耀眼的存在夺走了。

“这不是娜娜佳么?怎么。带队出来买做衣服的原料吗?”有人对迎着月光舟走来的那队同样漂亮同样穿着统一风格的洋装的少女如此喊道。

“是啊。天下一要开始了,我们也得准备一下嘛!”领队的少女将一头很漂亮红发扎成两束长长的辫子。由于她走路的时候脚步有着轻微的跳跃,这两条辫子轻巧的上下起伏着,“大叔你有空也多来月光之东玩哦,天下一这几天我们全部都会打扮得很漂亮的!不看绝对是损失!”

最开始喊话的那个一副居家像的大叔憨厚的笑笑,连说“一定一定”,然后又以开玩笑的口吻抱怨着:“可是我去那么多次,娜娜佳你都不接待的……你们白花雪月总是可望不可及,雪我干脆就没见过……至少陪下聊也好嘛!”

“要让我们陪聊,价格可是很高的哦,还是说大叔你为了这个多少代价都愿意付?”娜娜佳咪咪笑着回应大叔的话语。

那位大叔那句“那当然”刚说了一半,娜娜佳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后,于是大叔回过头,猛然间发现自己的老婆就站在身后的店里,双手环抱面露不善的盯着自己,穿着厚底拖鞋的左脚还在不断的打着拍子。

就在大叔灰溜溜的逃进店里的时候,娜娜佳还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在店里等您哦!”

接着少女缩了缩脖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恰好这个时候旁边有多事的闲人起哄:“娜娜佳,我没有老婆哦!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带够金币去就可以了呢?”

“那不行,你的胡子太扎人!”红发的少女自如的应对着,引起周围一片笑声,起哄那人则尴尬的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

……就是这样,月光舟女仆队的风头被同样在名字中有着“月光”二字的窑子的少女大队全部抢光了,比起像军队一样显得异常有秩序甚至有点呆板的月光舟女仆队,这队松松散散的走在接上一路走一路喧闹的少女们似乎更能抓住周围围观者的目光。

就连月光舟的一行的目光也全数被这队少女所吸引。

“应该是领队的红头发大姐最大!”八号兔子斩钉截铁的说,而六号则认为“那个金发的大姐最大”,至于她们争论的到底是什么的大小估计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夹在六号和八号之间的七号则像往常一样拿着支笔,在手中的小笔记本上刷刷写着什么,头上的兔子耳朵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莉斯同样也注意着这群少女,不过她的目光最开始是被少女们那比起月光舟女仆队的女仆装都毫不逊色的华丽洋装所吸引的,可没过多久,她开始注意起那名最引人瞩目的名为娜娜佳的少女。在这之前她狠狠的抠了几下对着那群少女大吹口哨的千鸟的刀柄。

莉斯几乎是本能感觉到这名少女有些不同寻常,同时她敏锐的注意到,那些和娜娜佳插科打诨的都是些看起来在从事比较正常的工作的人,和看起来经验不是那么丰富的佣兵,此时街上的那些身上的刀剑磨损得特别厉害的老油条们对娜娜佳似乎都抱着难以察觉的戒备。

最重要的是,莉斯看着那名少女的时候,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呢?

莉斯正疑惑着,娜娜佳已经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月光之东的妈妈桑.白的笑靥变得更加的可爱了。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阵凌厉的风扫过少女们所在的街道,穿过交错的两名少女之间,红色和金色的发丝同时飞起,在空中交错在一起,在那短短的以刹那织成一张细密的网,于此同时一句轻巧的,带点神秘感的话语钻进了莉斯的耳廓。

“伤疤,还在痛么?”

莉斯的肩膀猛的一紧,她匆忙间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依然和刚才一样对周围展露着笑容的娜娜佳。

错觉?

“不,我也听到了,不是通过和搭档你的精神链接,而是通过我的耳朵。”千鸟轻声说道,“这个月光之东,不简单。”

莉斯点点头,将目光从那名少女身上收回,将某种预感压抑在自己那一如往常的没有表情的脸蛋下面。

就在莉斯收回目光的同时,娜娜佳回过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金发少女的背影。

接着她“嘿嘿”笑起来,看起来比刚刚还要开心上十倍,而且一直存在于她的笑容中的那种顽皮更是明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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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5)

距离“天下一”还有六天的时候徐向北发现一件意外的事情。

这天公爵大人因为忽然想吃零嘴,所以就摸进了库洛卡瓦家的厨房,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正好是梅加耶拉和莎娜雅指挥月光舟的女仆和库洛卡瓦家的帮工们准备中午饭的时刻,可这一次徐向北却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看见那银色的长发,徐向北有那么以刹那以为是多菲雷亚无聊到跑来帮忙做菜了,随即他才反映过来,那个身影不管身高还是身体曲线都和多菲雷亚那又矮又瘦的感觉相去甚远,而那头长发也远远没有王女殿下的银发那么有光泽,色调也更加偏向灰色,显得朴实无华。

因为每天早上都会看到那身影活跃在码头广场的晨练中,徐向北总算是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认出来那是提娜迦,少女这个时候穿了一身很可能是梅加耶拉借给她的围裙,手上带着石棉手套正在库洛卡瓦家的厨房那个大号烤箱旁边忙碌着,从少女那娴熟的动作看来她对自己亲自下厨这间事情已经非常的习惯,而从少女面前的烤箱中飘出的香气则似乎在向徐向北宣告,少女的手艺其实还不错。

“还真是意外呢。”徐向北一边钻进厨房,一边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走到少女身边,伸手从少女面前的托盘里抓起一块刚出炉地面包片塞进嘴里。果然很香,于是他一边嚼一边点头,继续说道,“手艺还不错,恩,意外意外。”

“您这样说很伤人的,公爵阁下,我也是有像女孩子的地方的啊。”提娜迦叹了口气,轻声的抱怨着。她转过头有些不满的看了徐向北一眼,那表情还真的就比她平常给人的感觉更像女孩子,不过徐向北完全没注意到这点——他的注意力被别地东西牢牢的吸引住了。

这是今天徐向北遇到的第二个意外:在提娜迦的鼻梁上,竟然架着一副眼镜,而且还是那种看起来特斯文特知性特有文学气质的款式,就因为这幅眼镜,少女给人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于是徐向北不由得开始赞同起她本人说的那句“我也有像女孩子的地方的啊”了,同时徐向北还发出了由衷的感叹,眼镜如果放到了美少女身上。那立刻就蜕变成了具有神奇功效地装饰道具了啊……

“哎,又是这样?”提娜迦放下手中的托盘,脱下右手的石棉手套,从鼻梁上摘下自己的眼镜凑到鼻子跟前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满脸的不解,“昨天奥拓斯达先生看到这个眼镜的时候还惊讶到跌坐在地上,一边笑一边用脚像打鼓一样敲地板……这个眼镜地款式就真地这么奇怪么?我以为这种式样还不会显得太老土……”

不是款式的问题吧?明明看起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看来在某些方面意外的迟钝呢。

这样想着徐向北脸上不自觉的挂起怪怪的笑容。这让提娜迦皱起眉头,少女很坦率的恳求道:“请您不要这样,我对这些很在意地其实。”

“因为是女孩子么?”被少女这么说,徐向北赶忙收起笑容,可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吐槽了一句。

而提娜迦对于徐向北这句吐槽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啊,因为是女孩子……”

于是徐向北确定了,这个女孩再过十年一定是另一个杰西恩雅。不过可能正是因为这少女还处于“十年前地杰西恩雅”状态。她给人的感觉比起杰西恩雅来要可爱许多——大姐头是很酷,可性格里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残渣的徐向北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有点女孩子的味道才好。

“你就不必在意了。我们会惊讶只是因为没想到拥有你这种战斗力的女孩平时竟然会戴眼镜,仅此而已……”徐向北像哥们似的拍拍提娜迦的肩膀,安慰着一脸十分在意的模样皱着眉头的少女。

可是提娜迦并没有释然,她依然很疑惑的说道:“但是,奥拓斯达先生可是笑得……”

“啊,那个人你不用管,他的反映总是很夸张,像个小孩子似的。”徐向北刚说完,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这个眼镜很适合你哦,戴起来很可爱。”

“……谢谢。”提娜迦的反映迟了半拍,然后她似乎是为了避开了徐向北的目光,转而盯着手里的眼镜,口里嘟囔着“可爱啊……”,忽然她似乎想起来什么,猛的抬起头,对徐向北强调,“我戴眼镜是迫不得已,可不是因为可爱!近视了嘛,没办法。战斗或者工作的时候不戴是因为格斗的时候视力不重要,空战的时候又有空识辅助也不需要太好的视力,可是平时如果看不清楚就会有问题,所以才戴的,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刚刚才说你其实很在意么?

看着把眼镜重新在鼻梁上架好之后,又转身开始忙碌的少女,徐向北也不忍心继续对她吐槽(吐也没用其实),就换了个话题:“另外,虽然这样说对你有点失礼,不过还真想不到你烤的面包味道还真好呢。”

说完徐向北又抓起一块面包片塞进嘴里,刚刚烤好的面包那种松软的口感立刻充盈着整个口腔。

“面包好不好吃重要的是看配面粉的那人,负责烘烤的我只要掌握好温度就可以了,没什么难的。”虽然说着自谦的内容,但是少女的表情看起来却很平常,一点谦恭的意味都找不到,“因为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只有我和妹妹一起生活。做饭什么地都是我干的,所以对于厨房我还算有点心得。”

徐向北拿起第三片面包片,这回他把面包片撕成一条条的放进嘴里,他一边一点一点的消灭手里的食物,一边看着少女的侧脸。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徐向北斟酌了好一会,终于开口说道,说话的时候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里带上赞扬的意味,他可不想少女把他地话语误解成怜悯。“又要养家又要照顾生病的妹妹,实在了不起。”

一开始提娜迦并没有回答,在把新烤好的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摆好之后,她撑着面前的灶台,仰头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叹气的时候肩膀抬起又放下。

“我一点都不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里迦啊。”

看着少女那副模样,徐向北登时心生好奇,可他刚想开口询问却又忽然间想到。此时自己和这名少女还远远没有亲密到能够分享那些本应永远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的地步。

徐向北着一耽搁,提娜迦就再一次带上手套开始忙碌了,于是沉默就这么降临了,冷场使得徐向北这个自诩和人的交流能力还不算差地“学心理学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硬着头皮接上已经“逐渐远去”的上一个话题吧?

好在这时候少女自己开口了。她一边往空的托盘上摆面包胚子,一边微微侧过脸,看着徐向北说道:“说起来您这个公爵还真奇怪。竟然自己跑到厨房来找吃地。这种事情其实您跟您的女仆们吩咐下不就行了,接着您就可以安安稳稳的找个地方坐下,舒舒服服地等女仆们把吃地送上来了吧?”

“啊,这个啊,”徐向北愣了一下,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我比较喜欢亲自动手。所谓事必躬亲嘛!”

“这样啊。”提娜迦手扶着烤箱的门,身体的动作就这么定格在关闭烤箱门之前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则表明她在回想着什么,“说起来,第一次看见您的时候您也是在扫船厂门前地地呢……”

“那是在做早晨地热身活动,就和很多人喜欢早上散步类似,”徐向北继续硬着头皮辩解,现在这种状况说“那次是心血来潮而已”这种话应付是肯定不行的,“而我喜欢早上扫地。”

可徐向北地辩解立刻被揭穿了,提娜迦很奇怪的问:“可是之后的早上您不都是在看我和杰西恩雅小姐她们的晨练么,没看见您扫地啊……”

徐向北无语了,看来这位少女对某些事情果然异常的迟钝……

他刚这么想,少女似乎就察觉了自己追问得太过了,她赶忙对徐向北说了声“抱歉”然后驱动手臂关上了烤箱的门。

徐向北挠了挠脑袋,随即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紧随便找了个话题换上:“呃,为什么你会在烤面包,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在给里迦做特制美食咯?”

“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看厨房的空间已经很紧张了,所以我想先帮忙干些活,腾出空间来之后在动手。”

徐向北听完点点头,正要继续说话,他注意到少女原本看着他的目光(提娜迦似乎认为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是不对的,所以和徐向北对话的时候总是尽可能的注视着徐向北)开始向下移动,望向他背后的地面附近。

徐向北正纳闷的要回头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就有人揪住了他的脚。

我要面包从精神链接里传来的是从来没听过的少女的声音,徐向北愣了好半天才察觉这声音和平时辛蒂莎那“啊啊”的叫声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他低下头,果然看见正仰着小脑袋的辛蒂莎,少女头顶毛茸茸的耳朵和背后的大尾巴都不断的摇晃着,就像正在撒娇的小狗似的。

徐向北此时的惊喜无亚于刚做父亲的男人抱起自己的孩子,他伸手按住辛蒂莎的双肩,用压抑着狂喜的声音问道:“辛蒂莎,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两个月,零十天前。”小女孩可能是还不习惯说话。所以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她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伸出小手指着提娜迦身后摆着的那些刚出炉的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面包,再次重复自己的要求,“面包。”

可徐向北压根就没功夫理会,他继续问道:“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呢,为什么?”

这几个月徐向北虽然和奥拓斯达大叔进行过空中对战,但是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损害,所以并没有带上不好控制的辛蒂莎一起同契。所以他才会不知道辛蒂莎早已会说话这回事。

对于徐向北的问题辛蒂莎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懒得说。”接着小女孩就扭着身姿晃动双臂开始撒娇,一遍遍地叫着“面包面包,我要面包嘛!”

于是提娜迦从她身后的盘子里抓起一片面包,就要递给小女孩,却半路停下,从更高的那层柜子里拿出一片奶酪,抹了点果酱,最后再拿另一块面包片把奶酪夹了起来,最后才把临时做好的“奶酪三明治”递给小女孩。

然后辛蒂莎就用很伤徐向北的心的动作回开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跑到提娜迦身旁,接过三明治,一下子咬了一大口。

小女孩的眼睛立刻变得闪亮,她三两口吃完手里的之后。又一次向提娜迦伸出了手:“还要。”

于是提娜迦又做了一个塞给小女孩。辛蒂莎又三口两口吃完之后,一下子扑到了提娜迦身上,死死的抱住提娜迦地大腿。然后回头对徐向北说:“呐。我们把这个姐姐也带上船好不好?”

“辛蒂莎,别闹了,”徐向北无奈的叹气,伸手要把小女孩从提娜迦身上拽下来,“我们怎么可能随便把人带上船呢?”

辛蒂莎敏捷的闪开了徐向北的手,皱着眉头很不服气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啊,之前不也是看到漂亮的、胸部大的姐姐就统统带上船了么?”

辛蒂莎这话一出徐向北可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跟显得异常诧异地提娜迦解释。却发现辛蒂莎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事实……

虽然提娜迦连连表示“小孩子乱说的话我没有当真”,但是徐向北总觉得少女似乎无意识中往后退了一小步。

尴尬中徐向北想把辛蒂莎拽上立刻开始跑路。但是小女孩就是死死的沾着提娜迦的大腿不动了,连连喊着“一起带上船嘛”的同时还用那三条大尾巴像挥苍蝇一样赶着。

辛蒂莎这一闹,整个厨房里原本忙碌的节奏就这么被打乱了,月光舟地女仆们倒还保持着纪律,可是库洛卡瓦家雇佣地那些大婶就统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呵呵笑着看着正在撒娇地辛蒂莎。

整个骚动直到辛德蕾拉赶来才终于平复——尽管会说话了,辛蒂莎看见辛德蕾拉依然立刻就老实了,可是就算辛德蕾拉把她带走的时候,小女孩还在回头看着“会做好吃的东西的姐姐”。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徐向北有种向提娜迦发出“干脆你就跟我们混吧”的邀请的冲动。

徐向北回过头,意外的看见提娜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送着小女孩离去。那张在和少女同住将近半个月后头一次看见的笑靥让徐向北硬生生的将要说的话语咽进了肚子里——他实在不想打破那张笑靥。

于是徐向北轻手轻脚的向厨房的大门走去。

迈出厨房大门的时候,徐向北在心中祝福这位直率又可爱的少女,真诚的希望她的所有努力都能够收获预想之中的结果甚至有额外的斩获。还有就是,希望她能更多的露出方才那种笑容,因为女孩子的笑容才是最棒的。

就在徐向北带着这种美好的心愿穿过厨房大门来到走廊里的时候,一声爆喝从走廊尽头传来。

“奥拓斯达!我知道是你!接招吧!”

伴随着这喊声,徐向北的后脑勺一阵恶寒,他凭着自己经历了那么些战斗练出来的反映神经,猛的将脑袋一侧,于是什么东西呼啸着贴着他的耳朵飞过。

那散发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的东西是——字典?

就这样,库洛卡瓦家本次天下一将接待的所有客人终于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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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6)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有着漂亮的紫色长发的少女朝徐向北送上免费大派送的开朗笑容,同时像认识很久的老友记那样用力的拍着徐向北的肩膀,随着敲击肩膀发出的“啪啪”的声音,少女前额左侧那束单独绑起来的头发一上一下的跳动着,绑头发的发带末端那白色的流苏轻轻晃动,就像两串熟透了的葡萄……

“干嘛不说话?别那么斤斤计较嘛,就当是开玩笑好了,大老爷们豁达点萨……”看笑容和拍肩膀都没作用,少女更进一步的向徐向北靠了过来,侧着身子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徐向北,一边说话一边还用手肘拱了拱徐向北的腰——这名少女似乎觉得只要自己做出这种熟人与熟人间才会有的举动,徐向北就会忽略自己刚刚差点被一本速度似乎已经超过音速的厚重字典削掉脑袋的事实似的。

当然徐向北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半天的人,对美少女就更不会计较了,之所以愣在那里不回答是被着少女如狂风过境一般的举动给吓着了。好容易反应过来之后徐向北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果然是物以类聚啊,拥有重度自来熟属性的库洛卡瓦家的朋友们也差不多都是自来熟……

接着徐向北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墙壁上那有一半已经没入墙壁里面的字典,他不自觉的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口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一本字典变成这种人间凶器啊……”

“我是羽翼嘛。手臂地力量输出可以调节的,仅此而已。”少女轻描淡写的解释道,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让徐向北也觉得能把书嵌进墙壁里的能力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徐向北甚至忽然想到了原本和现在的情况毫无瓜葛的荷丽埃塔,说起来自己这个新妹妹虽然个头很小,但是干活的时候确实没见过她表现出力气不够地样子,荷丽埃塔甚至能抱起有自己身体二分之一大小的汤锅……

徐向北从墙壁上把那本字典拽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那本字典的封皮是血一般的红色,书的书脊上印着一行金色的大字:“杏专用字典”,而在书的书脊的正上方竟然——装着一根看起来很黄很暴力的角。徐向北就无语了。他拿着这本“专用字典”向那名少女晃了晃,好奇的问道:“你干嘛要费事拿本字典来丢呢,直接弄个流星锤地锤头丢不更好么?”

“你说什么傻话呢?”名为“杏”的少女将自己的专用字典从徐向北手中一把抢过去,然后轻轻一拨自己那头漂亮的长发,继续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道,“流星锤什么的,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怎么能在开玩笑地时候对自己人丢流星锤呢?”

徐向北差点就想说“你手里地东西不比流星锤差”,可是少女异常自然的将那本红色的大书拿在手里掂量的动作让他硬生生的把这话给咽回去了,那本字典上的角的锋芒实在是太过耀眼了。耀眼得徐向北连“这样地话你至少把字典上地角给去掉”这句话都给吞了回去。

就在徐向北准备说点别的时候,少女突然往旁边大大地迈了一步,拉开酷似棒球投手的架势向着走廊另一边猛的丢出了手中那本红色有角的字典,在少女的手臂甩开的那一刹那。字典就加速到似乎比刚刚向徐向北袭来的时候还要快两倍的速度!徐向北的目光追随着那本以三倍速没入走廊深处的那本字典,很快从字典消失的方向传来了奥拓斯达大叔的喊声:“杏!你又在拆我家的墙壁!”

而这边少女则一副“完事手工”的模样,一边拍手一边感叹:“果然是要这样才有来到库洛卡瓦家的感觉啊。”

徐向北就觉得异常的好奇。这少女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不要担心。奥拓,走之前会帮你把墙壁补好的,就像以前一样!”少女这么喊着的同时,奥拓斯达手拿那本“杏专用字典”出现在走廊另一边,大叔身后还跟着另一名陌生的少女,徐向北根据那名少女头上那和杏一模一样的发饰推测,那应该就是和这名性格就像旋风一样的羽翼少女搭档的翔士了。两人的性格都属于那种一目了然型的。和爆烈的羽翼相比。那名翔士少女则充满了治愈系味道,显得文静又温柔。

在徐向北打量着那名少女的同时。少女的目光也在徐向北的脸上和身上游走,然后她很规矩的弯腰鞠躬,对徐向北说道:“我是杏的翔士琼,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看见自己的翔士这么说,那位羽翼少女才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徐向北,她疑惑的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问徐向北:“对了,确实呢,感觉上,你不像是库洛卡瓦家的帮工啊,是新来的造船技师么?”

徐向北继续无语,他冲少女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不,我是个公爵。”

咋一看徐向北和这两名少女的初遇实在是有着太浓太浓的无厘头色彩,可也正因为这样,徐向北和这名长发的性格粗放的羽翼少女很快就熟络起来,而那名和自己的羽翼站在一起立刻就会变得毫不起眼的翔士少女也就顺理成章的也和月光舟的众人变得亲近起来。

正因为这样徐向北很快就了解了这两姐妹很多事情,比如那名叫琼的翔士少女之所以会叫杏“姐姐”是因为杏是琼那同样身为自由翔士的父亲买来照顾琼的,从小琼就是在杏的看护下长大,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杏算是琼地母亲。而姐姐这个称呼也是从小养成的。

再比如说“杏”和“琼”这两个名字,徐向北本身还很奇怪,明明对于名字自己的那套翻译机构一直采用音译成中文的方式来表示,耳朵听到的却还是异域的语调,可为什么这两名少女的名字连耳朵里听的都是正统的中文呢?当徐向北在之后为了欢迎两人而举行地即兴茶会(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所以先喝茶)上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杏哈哈大笑起来。

“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反应也闷迟钝了吧?”少女拍着徐向北的肩膀,那表情看起来似乎她们姐妹俩没少被人问及这个问题。“在我们琼小的时候生活的那块大陆上啊,像杏和琼这样的单音节名字可是很常见的哦!”

显然杏并没有准确的了解徐向北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到奇怪的,听着少女的解释,他忽然想,如果尼特族是有着和地球地东方人同样的外貌的族群的话,会不会杏和琼原先居住地大陆则有着和地球类似的东方文化氛围呢?这样想着,徐向北发现自己竟然对两名少女之前生活的大陆有了那么些好奇。

“是不是很有兴趣到我和琼地家乡看一下呢?”杏似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徐向北心底那一点点好奇,这种和她地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敏锐让徐向北暗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少女轻轻拨开肩上的长发,然后抬起手臂,很自然的把手肘搭上了徐向北的肩头。完全是一副男人间那种“铁哥们”的模样,她笑眯眯的问道,“要不要这样,反正你有船。干脆天下一结束了就送我们俩回去吧,这样地话美女姐妹可以给你当向导哦!”

坐在杏另一边地琼抓住杏的袖口,轻轻地拉了拉。一面提醒姐姐一面对徐向北露出抱歉的微笑:“姐姐。不要这样啦,别人会困扰的。”

“也对,那就算了。”说着杏的手臂很干脆的离开了徐向北的肩膀。

徐向北在心里呐喊,我的意见呢?

茶会从两姐妹到来之后进行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直到一身厨师打扮的莎娜雅来通知大家还有一小时吃饭,让大家先出去活动活动,将肚子里的茶和茶点消化一下的时候才结束。

徐向北刚从举行茶会的小厅中出来。就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了梅加耶拉。月光舟的女仆次长脸上是一副在担心着什么的表情,以至于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徐向北已经站在她面前了。甚至在徐向北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似乎还小小的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梅加耶拉的样子让徐向北的语气比平时显得更加关切。“啊,抱歉,主人大人,我刚刚有些走神……”明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少女还是规规矩矩的道歉,随后才开始讲述自己担心的问题,“实际上,我有些担心提娜迦小姐为妹妹做的特别膳食。她借用灶台的时候我在旁边稍微留意了一下,提娜迦小姐似乎很看重给妹妹的特制菜肴的营养性,并且……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是我觉得那道餐点的味道多半不会好……”

难不成提娜迦只是看起来很会做菜的样子?徐向北疑惑的想,可是看起来她随手做的三明治似乎味道很好啊?辛蒂莎可是月光舟上最挑食的人啊,比起只要是能吃的,什么都能吃得很开心芙铃可是大不一样啊!

“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我偷偷品尝了厨房里已经准备好的食物中所有经过提娜迦小姐的手的那些,却并没有发现异常,因此我也不是很确定那份特制菜肴的味道到底会怎么样……”梅加耶拉的表情显得非常的困扰,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她才会一直在举行茶会的小厅外面徘徊吧。

徐向北叹了口气,拍拍梅加耶拉的肩膀,亮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问道:“那让我们去确认下吧,那道菜完成到什么程度了?”

“我离开厨房的时候已经在收尾了,现在可能已经由提娜迦小姐送去妹妹那里了吧?徐向北刚想说“那我们走吧”,直到刚刚还一直和自己聊得很愉快的那把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怎么了?公爵阁下当众为难自己的女仆么?女仆小姐,我把我的专用字典借给你用好啦!要知道,伟大的先哲……呃,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名字和某种蔬菜的名字很像的那个,反正他曾经说过,知识就是力量,就是力量哦!”杏晃着手里的红色带角字典,大大咧咧的跟都还没互报名字的梅加耶拉开玩笑,真叫人难以相信就是这名少女刚刚竟然表现出敏锐的一面,难道那就是所谓的“昙花一现”?

而徐向北听了这个玩笑话之后在心里默哀:可怜的弗兰西斯.培根,他到了异界都和蔬菜脱不了干系了……

默哀归默哀,徐向北还是一五一十的跟杏和琼讲起梅加耶拉正在担心的事情。

原本徐向北还以为同是奥拓斯达大叔的朋友,这对搭档也知道拉兹格里滋的事情呢,可他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奥拓斯达大叔上次预见拉兹格里滋的时候提娜迦两姐妹还没出生,而琼的年龄怎么看都不会比提娜迦大很多。

难怪刚刚欢迎茶会上大叔没提提娜迦姐妹的事情呢。所以徐向北将那两姐妹的背景也顺便告诉了杏和琼。

谁知道杏也好琼也好,听完徐向北的讲述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琼轻轻扭过头,让自己的短发遮住自己的脸;杏则伸出手扶住“妹妹”那因为缩在一起而显得更加瘦弱单薄的肩膀,脸上是和她那开朗、粗线条的性格完全不搭调的温柔表情。

徐向北在心里直骂自己笨蛋,怎么就没想下为什么琼这样的女孩子却会成为自由翔士呢?眼前的两名少女一定也经历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她们的笑容背后也一定隐藏着悲伤的过往……

在徐向北自责的当儿,琼忽然抬起头,她对杏说:“姐姐,我想去认识下那对姐妹。”

杏看着琼的脸,轻轻点头:“是啊,是该去打声招呼——在各种意义上。”

紧接着她的表情毫无预兆的发生了转变,她扬起手里的“专用字典”冲徐向北晃了晃,用开朗的声音对徐向北说道:“那么带路就有劳公爵大人了哦!”

杏脸上的笑容让徐向北心里感慨良多,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简单的点点头:“啊,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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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7)

梅加耶拉领着徐向北和杏、琼两姐妹,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跑进了里迦的房间。四人进门的时候提娜迦正准备推车出去,面对着刚好堵住门口的四人,提娜迦很规矩的低头致意:“您几位好。”

“哦,你是那个姐姐吧,哎呀呀,”杏左手撑着自己的后腰,右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大叔味十足的坏笑,她就这样从头到脚将提娜迦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然后才接上下一句,“长得挺漂亮的嘛,也难怪夏亚老兄那么挂念你们姐妹的事情了……”

“漂亮?”提娜迦来回看着杏和徐向北,眼镜后面的双眸闪着疑惑的光芒,接着她露出带点为难的感觉的微笑,用中规中矩的语气继续说,“虽然感谢您的称赞,但是还是请您不要这样说了,感觉我好像成了那些所谓的交际花似的,我不喜欢这样。”

这下轮到杏惊奇了,少女瞪大眼睛再把提娜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回头对徐向北说道:“这孩子意外的坦率呢,真好,又漂亮又坦率,笑容还那么可爱,夏亚老兄你的眼光不错啊……”

“请不要再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了,杏。”这么说着的同时徐向北在心里暗道“你说得也不完全错就是了”,为了不让其实很敏感的杏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继续针对杏的话语吐槽,“而且什么时候我就变成夏亚老兄了。刚才不还是公爵阁下么?”

杏根本就没有理会徐向北后面那句为了分散注意力而抛出地话语,她的目光从提娜迦身上移开,落到了半坐在床上提前享用午餐的里迦身上:“哦哦,妹妹也是美人嘛!”

里迦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架在自己大腿上方的小矮桌上摆着的饭菜,一举一动依然气势十足。徐向北没费什么劲就认出了提娜迦为妹妹特制的菜式,因为那菜式的颜色鲜艳得到了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步了,看起来就像饭店门前摆出来用来展示地那些用蜡做的样品菜式一样。

就是这种一看就很诡异的菜,里迦正在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着。

似乎连杏都被少女那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菜的动作所散发出来的魄力影响到了。以至于少女迅速的脱离了方才那情绪高昂的状态——说老实话,杏刚刚那的情绪高昂到连对她地性格也算有点了解的徐向北都觉得有些过头的地步了,徐向北猜想这名粗神经的羽翼少女是不是想借此来强迫自己不对和自己有着差不多地遭遇的提娜迦姐妹露出同病相怜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徐向北总觉得这名少女有可能会这样做。

“那个,能不能请几位让一让,”双手推着车子地提娜迦显得稍微有些困扰,“如果不赶快把这车子还回去地话,莎娜雅小姐很可能会困扰的……而且为了感谢莎娜雅小姐和梅加耶拉小姐借我用厨房,我还要继续帮忙准备今天的饭菜……”

都被人这么要求了哪有不让的道理,何况徐向北他们是来探查提娜迦为妹妹准备的特制菜肴的。姐姐在场的话反而不好办。

于是众人让开路,提娜迦再一次规规矩矩地致谢之后就推着车子离开了。

然后整个房子里就只剩下寂静,杏悄悄地把脑袋凑近徐向北的耳边,少女一边盯着床上地里迦。一边小心翼翼的和徐向北咬耳根:“这女孩的魄力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什么大组织的大姐头似的……”

咬耳根的时候少女额前的那束单独绑起来的头发落到了徐向北的肩膀上,绑头发的发带上挂着的流苏轻轻挠着徐向北的耳垂,淡淡的发香就这么钻进了徐向北的鼻孔。这让月光舟的夏亚.雷公爵感觉异常的好。

徐向北微微侧了侧脸。也把嘴凑近杏的脸,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很惊奇吧,我最开始也被吓到了。”

两人咬耳根的时候,琼一直站在两人的身后,少女小声的说着“姐姐,当着别人面咬耳根不太好吧”,可也不知道是因为琼的声音太小还是她本身就是个放在姐姐身边就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反正正在做着这琼口中“不太好的事情”的两人丝毫没察觉到琼的声音。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梅加耶拉也和琼一样看着两人,只不过月光舟的女仆长的着眼点和琼完全不一样。她悄悄的盯着徐向北和杏那快要贴在一起的腮帮子,脸上的表情是一点点的不甘心和一点点的困惑——为什么才明明才刚刚认识几个小时,这名少女就能和徐向北如此亲密呢?

月光舟的女仆长不知道,只要女孩子自己愿意,男人是很容易就会和美少女亲近起来的存在啊……

在屋内四人陷入沉默的时候,里迦还在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提娜迦专门为她准备的菜式,只不过她的速度比起刚刚提娜迦在的时候显然要慢上许多许多。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只有里迦手上的刀叉和她面前的盘子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

忽然,房间另一头的窗户旁边的角落里,传来“啪”的一声,听起来像是什么人把摊开的书本阖上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这声音吸引着,转向墙角的时候,希达那很开朗的声音就顺着半开的窗户中吹进的清风飘进了众人的耳廓。

“大家难道都不坐的么?既然都专程来了,还呆站在那里不显得太见外了么?”少女晃着脑袋问道,她后脑上的两股细麻花辫就像绑秋千板的那两条绳子一样。左右晃荡着。

徐向北确实有点被吓到了,刚刚这名司书少女一直在房里?希达从来不是那种很不起眼地人,就算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书,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知性气息也会把周围的空间镀上一层异样的光彩——尽管她不安分起来这种知性气息就会一溜烟的跑得无影无踪。

杏的非常迅速的将希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还在希达那为了掩饰身份而特意佩戴上的月光舟女仆队臂章上停留了好一会,接着杏露出坏笑,一边用手肘捅徐向北地肚子一边说道:“又是一位美少女呢,说起来刚刚一直在带路的这位女仆小姐也相当的漂亮呢,公爵大人您的女仆队还真是异常的华丽啊……搞得我都想加入了呢……”

……你加入来……想干什么?徐向北带着这个疑惑很诧异的注视着少女。正打算回答,里迦忽然丢下手中的叉子,捂住嘴巴弓起腰,整个人痛苦的缩成一团,脸都块碰到她面前用来摆餐点的小矮桌上了,那漂亮的长发也落进了矮桌上地汤里。

房间里的五人立刻关切的围了上去,希达和梅加耶拉很熟练的扶住了里迦地肩膀,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而杏则小跑着离开了房间,很块就拿回了手巾和热水。

相反倒是看起来很居家的琼和徐向北一样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徐向北疑惑地拿起里迦刚刚吃地那盘特制菜肴。轻轻嗅了嗅,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他抓起里迦的叉子,扎了一块看起来方方正正的东西。塞进嘴里。

怎么说呢,原本徐向北还以为自己吃了以后会像动画漫画里表现难吃的食物那样,整个人灰化或者看见天使在天上飞什么的。可这种状况并没有出现。提娜迦特制的这些菜肴并不能用简单地一个“难吃”来概括。硬要说地话,徐向北会用“奇特”来形容,就好像榴莲,很多人无法接受榴莲的味道,但是在另一些人看来榴莲却是真正地果中之王,而提娜迦特制的这种菜肴的情况也正是如此。

不过有一点很肯定,对于那些无法理解这菜肴的奇妙味道的人来说。这菜肴绝对说不上“好吃”。如果像刚刚里迦那样猛吃的话,绝对是一种刑罚。

在里迦的状态好一点之后。梅加耶拉抬起头,交替看着徐向北的脸和他手上的菜肴,徐向北把菜和盘子一起递给梅加耶拉,示意“你自己尝”。

没等梅加耶拉试吃,里迦自己开口了:“不用尝了,姐姐平时做东西都很好吃,唯独每一次专门给我准备特别菜单的时候,姐姐的味觉就会变得很怪。这是因为她——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她太过注重营养的缘故吧……”

梅加耶拉已经将叉子举到半空,听到少女这么说之后她又把叉子放了下来,月光舟的女仆长很不解的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提娜迦小姐呢?”

“别开玩笑了,”回答梅加耶拉的问题的竟然是杏,少女正在装着热水的盆子里洗毛巾,她一边用熟练的动作将毛巾搓干净,拿出来拧干,一边用低沉的话语如此说道,由于低头干活的缘故,少女额前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说得出口。”

伴随着杏的话语,琼则露出一脸愧疚的模样,短发的少女对着姐姐的背影,难过的低下了头,轻声呢喃着:“姐姐……”

杏不说话,少女对由自己的话语制造出来的冷场视而不见,神态自如的用洗好的手巾再一次擦拭起里迦那被汤弄脏了的头发。她这么做的同时,希达正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里迦不动声色的看着杏,接着少女用手轻轻碰了碰杏正在为她擦拭头发的手,然后里迦头一次在徐向北面前露出了柔软的属于少女的笑容。

“是啊,”她轻声说道,“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紧接着少女的表情就恢复了往常那很有魄力的铁板脸,她瞪着徐向北,以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把我地饭还给我!”

“还要吃?”徐向北惊讶的说。都已经被这东西弄得如此狼狈了,这名少女她竟然还要吃完它?

“嗦,给我!”说着里迦对徐向北伸出手臂,同时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徐向北。

接着希达从旁边伸出手,将少女抬起的手臂按回了床上。

“够了,里迦,你的心意做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希达以温柔的口吻劝说道。

里迦看了看希达那温婉的微笑,原本绷紧的肩膀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松弛下来了。

忽然徐向北无意间产生了一种感觉,觉得里迦似乎并不是对希达那粗神经地脱线性格没辙。此刻少女表现出来的模样里多少有一丝的敬畏,是错觉么?

不过那种感觉眨眼就消失了,徐向北只好暂时丢开这点疑惑,他耸了耸肩说道:“看来我应该去拜托杰西恩雅,让她借着特训之类的名目让提娜迦这几天都脱不开身才行。”

“没那必要,因为我们很少能攒出钱买用来做特殊菜单的那些昂贵的材料,所以姐姐这只是偶尔为之罢了。”里迦很干脆的拒绝了徐向北的建议。

“你姐姐的目的是为了赢得天下一吧?”一直在帮里迦洗头发地杏开口了,“那么特训一下不是必要的么,这可不单单是为你哦。”

说完杏把毛巾往装满热水的盆里一丢,然后高举双手欢呼道:“完成了!我把你的头发都擦完了!”

少女一边很得意地笑着。一边抚摸着里迦那还稍微带点湿气的头发,完全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那副开朗模样。

“那么里迦妹妹要好好休息哦!不让你姐姐被无良公爵大人骗走地重任就交给我吧!”杏“啪啪”地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对里迦“保证”道,随即抓起脸盆。转身就向里迦卧室的大门走去,琼立刻像个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

徐向北看了看开始吃别的东西的里迦,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跟在杏和琼身后离开了房间。

走到走廊上地之后。徐向北追上了杏,和抱着盆子地少女并肩走着。

“我说,”单纯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来聊一聊,徐向北随口问道,“为什么你刚刚会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说得出口呢?”

“没什么,这种事情,如果第一次因为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而没有拒绝地话。今后就会越来越难拒绝的。”少女轻描淡写的说道。“第二次的时候想拒绝,却会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在知道了上一次的努力反而让自己难过之后而觉得愧疚、难过。这样想的话就会不自觉的再一次对对方说出感谢的话语,然后第三次的时候就变得更加难以开口拒绝,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无法拒绝的状态。”

“是啊,”一直跟在两人身旁的琼这个时候也开口了,“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想分担姐姐的担子,就开始学着自己做饭,结果……总之做出来的成果非常的不尽人意,但是姐姐却没有更多的怨言,只是她从来不让我在有客人来访的时候做饭……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任性给姐姐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琼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杏抽出一只手,轻轻搂住妹妹的肩膀:“不必担心,我的是羽翼,只要关闭味觉就好了,而且说到底这种事情是第一次没有明确拒绝的那个人的错,那个孩子肯定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那样强迫自己吧!”

“一定是这样的。”琼也轻声赞同着。

徐向北从旁边看着这对姐妹的侧脸,忽然有种想把她们都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忽然想起杜甫的诗,“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种梦想他徐向北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在这个瞬间徐向北却忠心的希望,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让这些少女们卸下肩上的重担,坦率的毫无顾忌的欢笑,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而现在的月光舟又是否够格成为这样的地方呢?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祝福她们吧。

徐向北这么想着,伸出手去拍了拍杏的肩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丢出那句万能的话语:“加油吧。”

“啊,谢谢。”杏笑着回应道。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想起一件事:“等一下,照刚刚的琼的说法,杏难不成很会做饭?”

“当然了,姐姐不会做饭的话,我们就都要饿死了。”琼如此说道。

紧接着杏将手里抱着的盆子塞给了琼,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了那本红色的字典,拿在手里掂量着。

“你刚刚那个说法,很让人不爽呢……”少女带着明媚的笑容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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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8)

杏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啊!徐向北产生这种感叹的直接原因是,她修理自己的时候只是用到了字典的书脊,没有用那根角来扎他,由此可见杏其实很善良的。

先不管徐向北的逻辑说不说得通,杏这一次使用的力道比方才扔字典的时候要弱上许多却是事实,早上她扔字典的时候徐向北还以为她是个搞不清开玩笑和杀人的区别的莽撞女孩,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啊。

徐向北把这想法告诉杏之后,少女挺起胸脯,将字典顶在自己的指尖像转篮球那样转个不停,一副得意的模样说道:“那不是当然的么,奥拓斯达可不是会被飞得那么慢的字典命中,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样打招呼啊……”

就算不会命中也不该这样打招呼吧?

“夏亚老弟!”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奥拓斯达本人插进了对话,大叔一把搂住徐向北的肩膀,脸上挂着徐向北这些天已经逐渐习惯了的带点狂气的笑容——一般来讲他脸上出现这种笑容的时候多半意味着他很快要干出些脱线的事情,这次不知道这位大叔又在策划着什么了。

“你啊,又在策划什么?”杏很干脆的把徐向北的心里话给直说出来,看来两人对奥拓斯达的评价和看法意外的一致,杏脸上的笑容稍微带上了点威胁的味道,她挥舞着右手,用手中的字典的书脊轻轻拍着自己的掌心,“我可是很乐意把这本字典借给莎娜雅用上几天哦,我是说,如果你干了什么让我不爽的事情地话……”

“什么啊。原来有女人在啊……”奥拓斯达大叔很遗憾似的啐了一口,他用充满了不屑的目光扫了杏一眼,随即又转向徐向北,他抬起左手伸出大拇指越过自己的肩膀往杏地方向一指。压低声音对徐向北耳语道,“你不会连这个家伙都看上了吧?虽然毫无疑问是美少女但是她的性格……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有点冲劲的嘛,我支持你!”

然后徐向北的肩膀无缘无故的享受到了一记重击,施加重击的人转过头对杏挥了挥手,以充满大男子主义味道的声音对少女说道:“接下来是我们两个男人地时间,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说这话地时候奥拓斯达给人的感觉让徐向北觉得很熟悉。他想了想才发现这个时候的大叔就像是大人在跟小孩子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一样。而徐向北很久以前就想问那些所谓的大人,难道这个行为本身不也是孩子气十足么……

“好好,你们就继续享受专属于你们两个男人的时光吧,我嘛,就去向莎娜雅兜售我的字典好了,”杏耸耸肩,这么说着沿着走廊走掉了,她的消失的方向传来她那刻意得不得了的“小声”嘀咕,“是算租金好呢,还是干脆卖掉好呢?这本新牛津出地字典我用得还是满顺手地呢……”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没怎么说话的琼对“搂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弯了弯腰。很礼貌的说了声“失陪了”才追着姐姐的步伐消失了。

“她走了。”徐向北挥开奥拓斯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并且往旁边躲了两步,才问奥拓斯达,“那么,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大叔?”

奥拓斯达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他“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冲徐向北挤了挤眼睛。竖起大拇指摆出“X中盖”钙片或者“脑X金”广告里常见地造型,情绪高昂地对徐向北说:“今晚的晚餐。尽请期待!”

说完这话,奥拓斯达转身就也走掉了,留下徐向北一个人在走廊里傻愣着——这个时候“公爵大人”正在很努力地思考,奥拓斯达专程跑过来到底是要干啥?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人的行动方式了,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啊,太天真了。

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徐向北才忽然发觉自己不应该在这杵着,他挠了挠脑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找点什么事情干,想了半天之后他决定在吃饭前先去视察下改造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月光舟好了。从徐向北所在的走廊到月光舟的改造场地并没有花费徐向北很多的时间,当他走进那片顶部被巨大的幕布遮起来的广场时,船厂的工人们正准备下班。

看见徐向北来,所有人的毕恭毕敬的向这位公爵大人打招呼。这三个月来徐向北意外的确立了在这些工人们当中的威信,并且这威信和他下令自己的女仆队负责给加班的工人们提供膳食没什么关系,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月光舟所采用的技术。这个世界和地球差不多,越专精于技术之类的事物的人们往往越单纯,库洛卡瓦家的工人们都是技术精良的老手,月光舟上采用的电话系统,发电系统,磁轨炮系统等都使得他们惊讶异常,加上莉诺卡整天把“这都是我哥哥想出来的”挂在嘴边,于是徐向北莫名其妙的享受到了工人们的赞誉,什么“匠心独具”啊,“鬼斧神工”啊……

一开始徐向北还不习惯,可渐渐的他发现这样其实也不赖,至少从那之后他跑到改造工程的场地里“视察”就不会有人嫌他碍事了。

徐向北站在月光舟的起落架下方,仰望着陪伴了自己走过了那么多个月的航程的这艘船,不由得感慨良多。

不论在哪一个世界,变化总是无处不在,如果说离开卡德拉的时候月光舟还是只野鸭的话,现在这条船已经彻底蜕变成天鹅了。原本由于大部分都是木质的而显得色彩暗淡的翅膀现在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原本圆不溜秋的主船体经过扩展之后终于和机翼有了比较圆滑地过度,再也不会给人一种在雪茄烟上直接插上一对翅膀的生硬感觉了,鹅蛋型的舰桥船体也被改造成了更加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型——现在整个月光舟地主体曲线就如苏霍伊系列的飞机一般,又苗条又漂亮。

仰望着这样的月光舟。徐向北忽然产生了某种疑问,自启航之后开始——不,是从自己来到异界之后开始,自己究竟有没有得到成长呢?而在这段旅程中。自己又追寻到了什么呢?

最初的时候仅仅是为了自食其力的生存下去才会努力的做快递,然后又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卷入了一系列地事件直到走到现在,虽然旅程开始之后他徐向北为了承担起保护月光舟地担子而确实的采取了相当程度的主动,但是这样就够了么,自己究竟在追求着什么呢?他徐向北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进行这样的旅程的呢?就算在旅程的最后月光舟一行找齐了辛德蕾拉的其他几个配件,发掘出了历史的真相,他徐向北在这个结果里面追寻的。究竟是何物?

徐向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传说中钢琴家地手因为经常锻炼而总是显得很纤细很漂亮,是不是真地徐向北不知道,但是他的手大概是因为经常和键盘还有手柄以及街机面板接触而显得纤细异常,到了异界之后经历了那么些风吹雨打这纤细的手终于不会在让人以为是“女人的手”了,却依然纤细得能清晰的看见每个手指的每个指节。

看着自己的手,那个早在穿越之前就困扰了徐向北许久地问题再次浮现:这对纤细地手究竟呢抓住何物?

还是说其实自己已经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应该现在就结束旅程然后找个地方和辛德蕾拉她们安静地生活下去——就像奥拓斯达大叔一样?

“思考吧,意义本身就隐藏在思考这个行为当中。”先知味道很重的话语从徐向北身后传来,说这话的声音确是徐向北异常熟悉的,徐向北回过头。果然看见希达站在自己的身后。

“啊。辛苦你了,专程跑来开导我。”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就这样被说中心事吧,徐向北口气有些不善的回应道,“先知类角色还真是辛苦啊!”

可是希达完全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她脸上那知性的笑容使她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各种游戏电影里都很常见的那种全知全能并且喜欢开导主角的先知们,希达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对徐向北说道:“刚刚那是附送的服务!我过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船长先生。”

最后那个尾音带着升调的“船长先生”竟然让徐向北在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辛西娅。徐向北刚把这个错觉从自己的脑海里赶走,希达就仰起头。看着月光舟那流淌着金属光泽的机翼的下表面,用平静的口吻说道:“那孩子,不是一般人呢。”

徐向北忽然想起刚刚他在里迦房间里那一瞬间的感觉,原来那不是错觉么。

他不动声色的转动自己的脖子,自然而然的环视了周围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别人能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之后,才抬起头和希达望着同一个地方,装出在对改造完成的月光舟发表评论的样子,对希达说道:“你直接告诉我她是什么不更好?”

“那孩子,可以听见第八粒子的声音,也就是说她和我一样,是倾听者。而且,”希达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她的能力可能非常强大,很可能是七谱系之一,遗憾的是她似乎不知道该怎样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也无从判断究竟是谁。”

徐向北挠挠后脑勺,心想尽管自己还不知道能否寻获得到这趟旅程中自己应该追寻的事物,但是只要旅程继续,各种各样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吧,就连偶然碰到的姐妹都可能是整个艾斯柯佳妮都罕见的倾听者谱系的后裔,从今往后自己是没有立场嘲笑柯南不论碰到谁都可能是未来的死者和凶手了。

“她的姐姐,提娜迦也是倾听者么?”徐向北问。

“我留意了一下,可能性不大,我觉得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常人不同。”希达说着伸出手,指着月光舟外装甲上的某个部分,这个动作使得在远处看去会以为两人真的在讨论改装后的月光舟相关的问题。

徐向北也配合着希达,两手一摊然后对少女摇了摇头,同时继续提问:“那么,里迦的病和倾听者的能力有关咯?”

“不,那是单纯的身体疾病,不过我的短寿倒是确确实实的和身为倾听者的谱系有关呢。”说着希达露出很开心的笑容,从怀里掏出秒表,对徐向北晃了晃,“为了惩罚失言让我想起伤心事的夏亚,今天你要给我写出一篇超级美味的三题故事哦!”

看着希达那忽然开朗得不得了的表情,徐向北心想这就切换回正常的模式了么?不过算了吧,这次就当是对她提供情报的奖励,写一篇精彩的故事给她吧。

在被希达拖着走向图书室的时候,徐向北在心里寻思着,看来自己有必要找奥拓斯达了解下提娜迦和里迦两姐妹的老爸——那个拉兹格里滋——的事情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这一天也终于渐渐接近了尾声,随着天色渐渐变暗,树立在六号镇广场上的距离“天下一”所剩天数的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在六号城镇最高的那层栈道上,有一名少女俯视着下方的城镇,以及树立在城镇中部那块最突出的岩盘上的倒计时牌。

少女有着一头很显眼的白发,和白发同色的露肩连衣长裙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和花纹,只有柔软的白色不料在风中轻轻飘动,呼应着少女那头飞扬的白发。

白发、白衣和苍白的肌肤。

除了闪烁着像宝石般美丽的光泽的苍蓝色瞳孔之外,少女身上唯一有颜色的事物就是那双红色的小皮鞋。鞋子的红色在全白色的少女的映衬下,透着某种虚幻的气息,这使得少女就像脆弱的梦境一般,只要做梦的人翻个身,就会让她立刻消失不见。

虚幻的少女一直俯瞰着下方的城镇。

“定时联络哦。”趴在少女身边的栏杆上的黑猫如此说道。

“恩,接过来。”少女用飘渺的声音回答道。

于是从黑猫项圈上的铃铛里传来另一名女孩子的声音:“娜齐亚美,是我,安洁洛特。”

“恩,我在听。”

“聂拉斯那个老傻瓜很可能会使用索拉莱恩,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支援了,今后还会变得更辛苦,你要加油了。”

“我知道了。”说完少女一直看着下方的双眸忽然转动起来,那清澈的目光投向黑猫脖子上的铃铛,“呐,安洁洛特,在现在这个时刻我可以问了么,你所寻求之物,到底是什么?”

铃铛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传来那边的回答——

不要停止思考,方能察觉光所向往的方向。

“又和往常一样,”少女那呆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根本答非所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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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9)

徐向北发现,在给希达写三题故事的时候,自己的心境很快就变得非常愉快。

徐向北一边用司书少女出的那些压根就没有什么联系的词语构筑故事,一边听着希达在那叽里呱啦的发表评论,什么“这本书吃起来像在喝鱼血,好腥”,什么“这本书是苹果酒里面加了蜂蜜,太甜了”,心情不知不觉的就变得好得不得了,不管是对里迦的身份的疑问啊,还是他心中那点微妙的迷惘都在这段时间中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名司书少女果然是个奇异的存在,明明她只是坐在那里撕破书本之后大嚼特嚼,明明发表的评论听起来就和胡说八道一样,可是她就是能够让人的心情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也许这就是她身为倾听者的特异之处?

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奥拓斯达预告说“敬请期待”的晚餐时间,荷丽埃塔推开图书室的门进来传达晚餐即将开始的信息的同时,徐向北把写好的三题故事塞给希达,然后他强迫司书少女暂时放下那篇三题故事去吃饭。徐向北拖着像小孩子一样耍赖的希达走出图书室大门的时候,发现杰西恩雅正环抱着双手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站岗辛苦了。”徐向北半开玩笑的对杰西恩雅说道,少女则淡淡的接了句“没什么”就扛起大剑跟在拖着希达的徐向北身后,往饭厅走去。

晚餐的时候就连一向单独在房间里吃饭的里迦也列席了,少女出现在饭厅里的时候身后跟着莎娜雅和娜吉莎,所以徐向北推测是这对母女那挡不住的热情战胜了少女的固执吧。

里迦入席之后,执意要帮女仆们上菜地提娜迦也拗不过莎娜雅和娜吉莎两人的笑容攻势,在妹妹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少女有些拘谨的用手握住摆在她面前的餐巾。徐向北推测她大概是因为自己还穿着女仆装却和宾客们同席而感到不好意思吧。似乎是给徐向北猜中了,提娜迦抬起头,一脸为难的对莎娜雅说着什么,同时似乎要再次从座位上站起,却被莎娜雅按回了座位上,女主人一边在提娜迦耳边耳语着什么,一边伸手拿掉了提娜迦女仆装上面罩着的围裙。

月光舟上采用的女仆装多半都比较华丽,除掉了围裙之后完全可以看做是黑白配色地洋装。于是提娜迦知道自己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乖乖的在餐桌前坐定。

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莎娜雅和提娜迦间的互动地徐向北托着下巴,虽然刚刚希达说了姐姐提娜迦很可能不是倾听者,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注意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坐在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注意到徐向北的视线,于是也把目光投向那名少女。同时悄悄的将手肘贴上徐向北的胳臂。

原来如此,看来应该让恩莱科去调查下这两姐妹地来头呢,还有他们地父亲拉兹格里滋。辛西娅的话语顺着精神链接传来,现实中地少女则以自然而然的动作开始和她身旁的奥拓斯达的某位朋友开始闲聊,态度之自然内容之丰富让徐向北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正牌的贵族小姐,一心二用的能力登峰造极了。

“是一对很漂亮的姐妹花呢!”突然在耳边响起地声音吓了徐向北一大跳,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奥拓斯达已经在他身边地座位上坐下(徐向北现在是在上宾的席位上。贴着男主人)。大叔还是那副吊儿郎当地模样,眼睛也和徐向北一样盯着提娜迦两姐妹。瞳孔里面闪烁着的是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光彩。搞得徐向北异常想提醒他,他的老婆孩子就在旁边看着呢……

可徐向北扫了一眼同样坐在饭桌上首位置的莎娜雅和娜吉莎,就发觉自己提醒的话反而是多此一举,那看起来更像是姐妹的母女也正看着拉兹格里滋的两个女儿,莎娜雅还在跟娜吉莎说:“以后当了姐姐要多照顾她们哦……”

奥拓斯达多半没察觉徐向北在想什么,他一把搂住了徐向北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道:“想要收容这对姐妹也可以。只要你能说服她们就好。不过呢,如果给我点什么好处的话我可能会帮你的忙哦!”

“算了吧。大叔,”徐向北苦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顺带抖落大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也知道吧,我们的船以前可能还是艘考察船,但是现在是确确实实的战舰了,那可不是个让生病的小女孩静养的好地方。”

“说的也是。”大叔稍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根新的烟卷塞进嘴里,“而且就因为我的船厂造出了那种东西,你们开着新船大显神威之后我们的平静生活可就毁了,到时候是改做木匠生意呢还是干点别的什么好呢?这可是让我相当的头痛呐。”

“开个面包店怎么样?”徐向北试着建议道。

“哦,好主意,之前都没想过要做餐饮业呢,值得一试。”

接着两个男人开始讨论起面包相关的种种,徐向北因为贪好玩,就告诉奥拓斯达说,他可以把食品的调味料预先制作好,然后泌出水分弄成粉末,这样他就可以开出很多分店,不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培训,他的雇员也能靠着这些预先准备好的配料制作出味道差不多的食品,还不用担心手艺被人学去……而且除了面包之外还可以考虑卖用同样的方式准备出来的浓汤什么的简单来说徐向北把地球二十世纪开始依靠食品添加剂技术逐渐兴盛起来西式快餐连锁店的大概经营方式告诉了奥拓斯达,直接促成了后来风靡世界的库洛卡瓦面包连锁的诞生……

“你很有才嘛!”大叔听完用力的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由衷的称赞道,不过他最后还加了句,“和我当年差不多。”

就在两人扯皮地时候,月光舟的女仆们在梅加耶拉的指挥下开始上菜,库洛卡瓦家的晚宴开始了。

根据奥拓斯达的祝酒词。这次的宴会的名字是“为了庆祝这个库洛卡瓦家的朋友们因为天下一而再次聚集在一起地时刻而专门举行的宴会”。

抛开这个又臭又长的名字不谈,这天晚上的菜式确实异常的丰盛,难怪从中午开始梅加耶拉和莎娜雅就率领着众女仆和厨房帮工开始了准备工作——要做出这种水准地饭菜不狠下一番功夫是不可能的,不过徐向北依然不觉得奥拓斯达大叔让他期待的仅仅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可是直到女仆们开始往桌上端餐后甜点的时候,徐向北都没发现这次晚餐有什么值得大叔专门跑去卖个关子的地方。

难道……徐向北偷偷瞟了眼大叔,心想难道这个人这一次玩的是那一手?就是和“这个笑话最大地笑点就是没有笑点”这种超级冷笑话类似地那种把戏?

正疑惑着,大叔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他假咳了两声,引起众人注意之后。得意洋洋地说道:“实际上,今天我还准备了一些余兴的节目,虽然现在库洛卡瓦家里面因为夏亚的到来满地都是很漂亮的女仆,大家都已经过足了眼瘾,但是呢。今晚为了庆祝上一次天下一时聚集在这里的朋友们全部能够平安的归来,我专门跟镇上有很多漂亮女孩子的歌剧团……”

大叔地话戛然而止,徐向北注意到站在大叔身后地美莎奇的手正放在大叔地背后,轻触着大叔的脖颈。而几乎同时辛西娅也传来的信息:现在船厂大门外面来了很多女孩子。

是那个歌剧团?徐向北扫了大叔一眼,觉得不像。

现在负责警备的是二、五、六号兔子带领的第二班,杰西恩雅正在调整警备体系,并且询问是将剩下的三个班配置到船厂附近还是继续待机戒备。

徐向北刚要回答。奥拓斯达大叔就露出爽朗的笑容轻描淡写的就把刚刚他的那一瞬间的窘态给掩盖过去了:“不好意思。剧团的姑娘们似乎到得比预定的要早,我出去迎接一下。各位就准备欣赏精彩的演出吧。”

说着大叔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实大叔最后这番掩饰没什么必要,在座的各位都是相当有经验的翔士,羽翼又都在身边,门外聚集的少女们只怕早就被他们发现了,而大叔刚刚那番“掩饰”也和“高明”二字无缘,所以这个时候饭厅里就连没有羽翼在身边的提娜迦的脸上都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奥拓斯达似乎是想让饭厅里的大家不必惊慌,所以对美莎奇努了努嘴。美莎奇少见的面露担心之色。可是却很听话的留在了饭厅里。

徐向北见状也站起来,跟在大叔身后就往外走。辛德蕾拉紧跟在他身后。

“你跟来干嘛?”大叔一边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担心我的话就免了,你们家的卫队长大姐正在门口等着呢,否则的话美莎奇那家伙也不会那么干脆就放我一个人去啊。”

“别自作多情了,”这一刻徐向北说话的调调竟然有那么点点奥拓斯达平时那吊儿郎当的味道,“你又不是美少女我担心你干嘛,我会出去是因为那些人如果来意不善的话,多半和我或者我的船员有关系,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我逃避责任。”

说完这话徐向北自己就先嘲笑起自己来了,明明是个连该去哪里该追寻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却一副饱经风霜的靠得住的模样,真是讽刺,他徐向北自从到了异界以后就这么不断的装逼啊装逼,天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谎言就这样塌下来,把一切都给压得粉碎。

“男人这种生物啊,支持他行动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很多,财富啊、权利啊,信念啊、理想啊,数都数不完,”走在前面的奥拓斯达大叔忽然开口了。说着这些的时候他的背影很没有道理的就忽然膨胀起来,给徐向北一种伟岸的感觉,徐向北被这种毫无预兆地从大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给惊到,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而大叔的话语也伴随着他的脚步声继续在走廊上回响,“但是也有这么一种男人,在他们搬出那些大道理解释自己的动机之前,催动他们的动力。就仅仅是一种耍帅的冲动罢了。不同的是有地人耍完帅之后觉得泡泡撑不住就胆小的落跑了,而另一些人则不断的努力撑住这个泡泡,甚至那之后更大的泡泡。

“后面这一种人啊,他们往往撑着撑着,蓦然回首。就发现原来自己的肩膀上已经承担了如此地分量,甚至超过了他们以为自己能承担的极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变得真的很帅很帅了。”

徐向北看着奥拓斯达的背影,目光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的敬畏,就在这个瞬间,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大叔的下一句话不会是……

徐向北刚这么想。一直在耍酷地大叔潇洒地一回头。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然后露齿一笑。在牙龈地闪光中说出了徐向北预想的那句台词:“就象我这样。”

“是是,没错。”徐向北敷衍着,心想刚刚还觉得他的背影很高大的自己还真是滑稽得可爱啊。

接着大叔又转回头去,继续说道:“当然,在不断硬撑的过程中撑不住了倒下的可怜家伙也为数不少,他们当中有的就彻底变成了可怜虫,有地则跨过了面前地门槛。也进入了酷男的行列。但是在这种事发生前。男人能做地无非就是两件事,要么趁早逃走。这样至少能保证不给别人和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要么就继续硬撑,看看自己的极限。”

虽然奥拓斯达成功的将刚才那种凝重庄严的气氛弄得踪影全无,但是他的话还是引起了徐向北的思考。

如果要落跑的话,这个中立之地无疑是个绝佳的地点,除了那些荒芜偏僻的无人区之外,再没有什么地方比各种势力取得微妙平衡的这个大陆更适合隐居的地方了。继续硬撑的话,自己又究竟要把月光舟带向何方呢?追寻爷爷的脚步也好,帮助多菲雷亚复国也好,这些都不是他徐向北的理由。是的,可以打着帮助亲人和朋友的旗号,但是这都不能改变这不是他徐向北所追求的事物这个事实。

我所求之物到底是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自己,有资格来引领月光舟么?

沉溺于自己的思考的徐向北没有注意到,一直走在前面的奥拓斯达正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他,同时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不过另一件事情他倒是注意到了:辛德蕾拉轻轻的捏住了他的指尖。

我觉得,夏亚你已经很帅了。

精神链接里传来的这句话语让徐向北猛的回头,却看见辛德蕾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直率清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少女微微低着头,由于走廊上的光线不好,徐向北看不清少女的表情,只能从少女散发出来的气息稍微察觉到些什么。

辛德蕾拉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勾着徐向北的食指,温暖的体温正通过接触的那一两寸皮肤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徐向北,而且可能是刚刚帮忙上菜的缘故吧,这次少女的皮肤并不像往常那般光滑,而是带着些许的湿气,并且显得更加柔软。

也许是察觉到徐向北的目光的缘故吧,少女的手指扣得更紧了,徐向北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她那纤细食指上的指节。

难不成,这是在害羞?

恩,我觉得应该是吧。

徐向北不由自主的笑出来,该怎么说她好呢,她这种坦率还真是拥有和傲娇娘的不坦率差不多的威力啊。

“和羽翼的感情交流到此为止,现在要招待客人了啊。”奥拓斯达的话语让徐向北终于察觉到,他们已经来到了船厂的门口,杰西恩雅正扛着端雅剑等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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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0)

看徐向北他们过来,杰西恩雅忙不迭的开始报告:“虽然没有得到动用其他班的许可,但是我还是命令一班和三班开始展开,街道的后方就是岩壁,一旦开打三台蝎子同时炮击岩壁足以造成山崩,那样应该能够给对方造成足够的威慑。”

在原地驻留下来之后,徐向北把月光舟现有的自律兵器们分成了四个班轮流负责警戒,每班由一台外形酷似大蝎子的重型陆战自律兵器和三只兔子外加若干其他小型自律兵器构成。每个班的战斗力老实说都相当的可观,同时展开三个班,看来杰西恩雅对外面这些人的评价还真不低。

没等徐向北回答,奥拓斯达就开口抢白道:“喂喂,对女士动粗可不是绅士的作风啊,虽然你是女人,但是好歹给你的主人留下点做绅士的空间吧?”

“准备而已,这个世界上万一这种东西才是最可怕的不是么,还是说对方明目张胆的打过来绅士先生你也不还手呢?”杰西恩雅非常自如的应对着奥拓斯达的话语,“而且对方当中也有翔士,通过空识怕是早就发现我们动作了吧,交涉之前适当的展示力量是必要的。”

奥拓斯达回头看着徐向北,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看来你的卫士长是认定外面的少女们都是敌人了。”

“这是她的责任,不是么?”徐向北也对奥拓斯达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耸肩动作,“放心吧,大叔,我们都知道这里禁止明面上的敌对行为。不会出乱子的。”

奥拓斯达挑了挑眉毛,没答话,而是对守在船厂大门两侧的佣人挥了挥手,于是船厂那厚重地大门缓缓的向两侧敞开,早已等待在外面的少女们的容颜进入了徐向北的视线,虽然早就通过空识见过这群少女了,不过徐向北还是为这些少女们那丝毫不输给月光舟女仆队当中羽翼少女的美貌在暗地里惊讶了一番。如果这些全部是普通的人类女孩,那就只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而最让徐向北感到惊讶地是。之前用空识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现在这群少女中最吸引他地目光的四名少女。难道这四人是刚刚才赶到的?

不,她们一直就在那里,夏亚你走出饭厅之后没有任何新地少女加入她们当中辛德蕾拉立刻否定了徐向北的猜想。少女稍事沉默之后继续说,视觉影像和空识影像的对比完成,差异度百分之十七。

徐向北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四名少女。这么说那四人是通过干扰了自己在空识中地面貌,来达到隐藏在众少女当中不被人注意的目地的?

也不知道奥拓斯达察觉到这点没有。大叔扫了一眼站在姑娘们组成的庞大队列的最前方的四名少女,很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还真是盛大啊,白花雪月一齐登场,受宠若惊啊。不过大晚上的月光之东地妈妈桑们带着女孩子都跑到我这船厂来了,你们地顾客怎么办?我可不想今后被一帮色鬼盯上,要知道我的老婆孩子都和你们有着差不多地姿色呐……”

“啊。奥拓拓好冷淡。”被奥拓斯达称为“白花雪月”的四名少女当中。有着长过腰际的桃红色长发的少女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娇嗔道,“明明前两天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还死缠着人家呢。茜,多陪我一会儿啦——当时奥拓拓还一边抓着人家的手一边这么喊呢……”

少女的这句话让徐向北莫名惊诧,他从侧面盯着奥拓斯达的脸仔细观察,却没发现大叔有否定少女的话语的意思——这个人真的会去逛窑子啊……还以为他只是说笑罢了。(月光之东是连锁窑子,在伊特古拉呆了这么些天徐向北当然知道这些)

奥拓斯达虽然没有否定少女的话语,却也不打算让话题就这么被牵着走,他在少女说完之后,脸色深沉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庄重的表情终于让粉色头发的美丽少女收起自己的媚态,叹了口气之后很失望的对四人中站得最靠前的那名娇小的白发少女说道:“安茨,我失败啦!都说奥拓拓不会那么简单就就范的啦

桃色的少女的话语让四人中那名有着黄色短发的少女露出笑容,那副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安慰桃色头发的少女一般,少女身上穿着的类似浴衣的衣物让她隐隐有点“大和抚子”的味道。

而那名将微微偏红的粉色头发扎成两束猫尾辫的少女则用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的嘴唇,盯着奥拓斯达的眼睛里透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徐向北的目光一落到她脸上,就被少女察觉到,她立刻将目光从奥拓斯达身上转投向徐向北,然后就“嘿嘿”的笑了起来,应该说果然是连锁窑子的妈妈桑么,那笑容立刻就让徐向北的心情变得非常的舒畅。少女这种有点调皮的笑容搭配着她身上那件高开叉的素色旗袍,让她原本就出色的容貌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在桃色少女的话音落地之后,一直站在少女们的队列的最前方的那名娇小的白发少女终于抬起了头,脑袋两侧的小辫子上扎着体积巨大的蝴蝶结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这名少女身上披着一件一直垂到她的脚踝的斗篷,正是这间斗篷让明明身型也好身材也好比起她身后的那三名少女都要差上一大截的娇小少女身上反而透着一点点领导者的气势,是站位的问题么?还是少女那脸上那副沉静的表情造成的副作用?

“不必担心,”少女开口了,那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初冬的新雪,飘落到肌肤上的纤细雪花带着淡淡的凉意,淡淡地纯白将大地渲染成一片无垢的洁净的世界。“我们只是受镇上的歌剧团之托前来罢了,属于正常的商业活动。”

“你们的正常商业活动有几个人享受完了还有命在的?我倒想好好认识认识他呢。”奥拓斯达耸了耸肩,然后把手臂抱在胸前,盯着安茨的眼睛,脸上露出嘲弄地笑容。

“那是副业。”少女只是简短的回答道,然后她稍稍歪了歪脑袋,原本就像西伯利亚那广阔地雪域一般单调洁净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点点的笑意。

少女向背后伸出自己纤细地小手,抓住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黄色短发少女那身浴衣的腰带。在少女和徐向北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她就一用力。将那腰带整个扯掉了。

“刷啦”一声,包裹着黄色头发少女地身体的那件衣物就这么顺着少女身体地曲线滑下,下一刻少女那玲珑剔透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少女的惨叫声也响彻船厂所在的这条大街。

“怎么样,全部给你们这样检查过之后,应该就可以放心的看我们的节目了吧?”造成惨叫的罪魁祸首一点反省地意思都没有。反而如此对两个刚刚吃到豆腐地大男人如此说道,这个时候她脸上那原本在徐向北看来还有那么点凌波味道的笑容彻底地蜕变成了足以让人窥见她背后那对小小的黑色蝙蝠翅膀和带倒钩的黑尾巴的笑容。这家伙……

而少女身后惨遭毒手的黄发少女蹲在地上,用刚捡起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羞红了脸歇斯底里的大喊着:“不是说好了由安茨你自己来的嘛,干嘛脱我的衣服啊!”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对于那种人间兵器,当然要用威力更大的兵器来应对。”白发的少女继续用纯净如雪的声音说着跟“纯净”二字完全没有瓜葛的话语,说话的时候她扫了徐向北身后的辛德蕾拉和杰西恩雅一眼。

就在少女们喧闹的时候。奥拓斯达重重的叹了口气:“好了。够了,不用再继续了。我放你们进来就是了,反正,就算赶走你们今晚歌剧团也是不会来的了吧?丑话说在前头,别给我搞小动作。”

“恩,你是个好男人。”安茨闻言,收起笑容一般正经的对奥拓斯达说道,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徐向北,“放心吧,我们只是来打招呼的。”

说完少女就冲身后一挥手,率先迈开双脚,却冷不防的被背后传来的呼声拦住:“安、安茨!我这样要怎么进去啦,不要丢下我啦……”

白发少女耸了耸肩,纤细的双手分别抓住自己肩上的斗篷的一角,非常帅气的将这件大斗篷一甩,盖到少女身上,这个时候徐向北才发现那件斗篷的背面绣着一轮巨大的月牙,还有一条穿行在月光之中的蛟龙——果然是总BOSS级别的妈妈桑么。

卸下斗篷之后,少女那套着朴素的洋装的身体显得更加的娇小玲珑,有着某种宛如工艺品般的精致,少女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迈过了库洛卡瓦家的大门。在她距离徐向北只有几步路的时候,她的目光和徐向北的目光对上了。

在杰西恩雅闪身插进安茨和徐向北之间,用身体护住自己的主人的同时,如雪一般纯白的少女嘴角再一次绽放出方才那种笑意。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少女的低吟进入了徐向北的耳廓——

月光的东方,到底有什么?

这天晚上月光之东的女孩子们献上的表演相当的精彩,表演之后的游戏时间也充满了欢笑声——这些身陷风尘的女孩子确实对调动气氛和讨人欢心有着相当丰富的心得,可是名为安茨.雪的那名妈妈桑留下的那句迷一样的话语一直困扰着徐向北,让他完全无法沉浸在少女们提供的精彩节目当中。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看起来很了解情况的奥拓斯达,询问这个连锁窑子的状况,结果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得知了一个惊人的内幕。

所谓“月光之东”对那些尚未深入下层空域那无处不在的黑色世界的人来说,可能只是个单纯的窑子,但是对于“道上的”来说,这个窑子还是伊特古拉最大的暗杀者组织,月光之东的少女们全部都是使用毒药和暗器的行家里手,而且为了对付羽翼就在身边的目标,她们当中还包含了相当数量的翔士,当然这些翔士们擅长也大多是隐秘接近一击脱离的暗杀战法,她们的羽翼的能力都是为这个战法专门准备的。

对于由下层空域最大的佣兵组织——相当于佣兵工会一般的威士奇欧——控制下的、禁止明面动武的伊特古拉大陆来说,“月光之东”这类的组织的存在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不过月光之东却有一个奇怪的传统,这个窑子在伊特古拉存在了那么久,就是从来没有传出过有谁成功睡了她们的妈妈桑——以“风花雪月”分别命名的那四名绝世美女——的传闻,而且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些妈妈桑们在没有成为妈妈桑们之前到店里接客的,往往就是那样毫无预兆的,某一名妈妈桑就换成了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的美女。就因为这样坊间甚至流传着“妈妈桑们都是**”这类的传闻,而很大一部分人则相信,妈妈桑们其实是“月光之东”最强大的战力,是专门为了应付那种靠着一般的暗杀手段无法对付的“硬骨头”的,之前没见过是因为人家在修行呢。而更换得如此突然并且被换掉的妈妈桑立刻就人间蒸发则是因为,那名妈妈桑已经在决定她是否能继续当妈妈桑的战斗中命丧黄泉了。

“不管怎样,传闻就是传闻,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最后奥拓斯达这么给自己的讲述结尾的,“不必担心,这里的人都是老手,羽翼也都在身边,她们又在明处,她们擅长的暗杀是行不通的。另外你可能不知道,威士奇欧现在的老大巴拉莱卡非常讨厌背地里动手的暗杀者,她巴不得有个进行明面上的对抗的名目干掉这个满是杀手的窑子呢。”

而当徐向北问起“月光之东”这个名字有什么样的含义时,大叔耸了耸肩,“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存在的时间比我的寿命可是长多了。”

由于大叔的语调太过理所当然,徐向北有那么一瞬间也想干脆就放弃算了。

可这个时候他注意力落到了那么如雪一般的白发少女身上。

他总觉得少女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那气息似乎在对他说:“想到答案了,就来月光的东面找我吧。”

于是这个晚上剩下的时间,徐向北就在反复的思索中度过了,可直到月光之东的女孩子们结束了使命离开库洛卡瓦家的时候,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思考的间隙,他总是会想起希达下午说过的话,也许让自己思考,就是那位少女的本意?

天知道。

然后这一天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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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1)

虽然头天晚上月光之东的众少女们的突然来访给徐向北留下了一个非常难懂的谜题,但是徐向北的解谜行动第二天一早就不得不暂时终止了。

那个消息传来了,由于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重大,又恰好和徐向北还有月光舟有那么点关系,所以徐向北不得不将注意力从“月光的东面有什么”这种高深的问题上转移开去。

布里多瓦军队的最终王牌,艾斯柯佳妮世界中的最强战力,布里多瓦皇家机动舰队被米德特鲁加军在舰队决战中彻底摧毁,君临艾斯柯佳妮天穹最高点的庞大帝国崩塌的声音震撼着整个世界。

所谓时代的脚步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徐向北很小的时候苏联解体了,那个时候他爷爷说的一句话依然清晰的铭刻在他的脑海里:“我们的时代结束了。”

说这话的时候曾经留苏学习的老人坐在他最喜欢的那张藤条椅里,手上紧紧的握着他那根用高射机枪的弹壳做成的黄铜色的拐杖,椅子的靠背上搭着早已结束历史使命的老式军装,军装上那开始退色的领章的红成为了徐向北记忆里的这一幕里最鲜明的一抹色彩。后来老人取下了一直挂在自己书房里的那张留苏毕业合影,和原先一直摆在书柜最顶层的勋章盒一起装进了那只很老旧的白桦木制成的大箱子,塞进了床底。

那个时候徐向北还小,完全无法体会老人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也感受不到那种时代变迁的沉重脚步,他只是看着老人做着这一切,好奇的抬头问妈妈为什么爷爷要把那些帅气的勋章收起来。

可是这一次徐向北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对于布里多瓦人还是对于米德特鲁加人,乃至于对于整个艾斯柯佳妮,一个时代,结束了。

名为历史的巨人那沉重的、充满了实感的、无处不在的脚步声震动着整个天穹。

徐向北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消息竟然能够让因为“天下一”将近的缘故而变得越来越热闹的伊特古拉又多了好几分欢乐地气息。

“米德特鲁加是我们下层空域的人组成地国家嘛,胜利是当然的吧!”“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好好尝一尝我们下层人地铁拳吧!”“等那些老爷们流亡下来之后,生意会很多吧?说不定还能抢个贵族小姐卖给哪个组织当压寨夫人呢!”——以上种种是徐向北在六号镇上闲晃了一个上午听到的言论,而托了这些言论的福。对外号称“公爵”地徐向北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关注,之所以没有成为这些自由佣兵们实践他们刚才地言论的对象。是因为一脸严肃的杰西恩雅扛着端雅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闲晃回来之后徐向北第一时间找到了多菲雷亚——找到她的时候少女正在空无一人的码头广场上练习挥剑。下层空域没有阳光,所以就算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广场上的光线依然显得十分地柔和,但是夏日地暑气已经初具规模。而且大概是因为头顶那厚厚的、给人以沉重地压迫感的云层的缘故,徐向北觉得自己就像在一个蒸笼里似的,闷得够呛。

可能是因为闷热的缘故吧。多菲雷亚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了一束马尾,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跟莉诺卡借来的工作装。而且少女把工作装的上衣脱了扎在腰间,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背心,圆润洁白的肩膀就这样暴露在从附近的信风道射来的第八色的光芒当中。

“那孩子,不会是从早上挥到现在吧?早上我说训练结束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样子了……”杰西恩雅叼着冰棒,把端雅剑插进走廊外的泥土地里,靠着立在走廊和码头广场之间的柱子上。眯起眼睛仔细的将多菲雷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以确信的口吻继续说,“看那样子她多半是一直挥到现在了。这个傻孩子。折磨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是么。”

“这和改变什么的压根就没有关系,”徐向北轻轻摇摇头,对杰西恩雅如此说道,“其实我满理解她此时的心情的,人总是这样,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不愉快的事情以及想要逃避的事情的时候,总是希望藉由一些重复的机械性的活动,来让自己的思考停止。”

对于这点徐向北其实有着相当切实的体会,遇到烦心的事情之后想要逃避,想要躲到什么地方去,想要停止自己的思考。因为一思考就会感到无助,一思考就会觉得悲伤。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徐向北是逃进游戏的世界里去,沉浸在游戏的剧情中,或者专注的刷素材打造装备,攒DKP等着黑手团长开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要不会思考就不会难过了,只要不会思考就不会悲伤了,所以就让思考停下来吧。

“思考停止么,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可以理解。”杰西恩雅环抱着双手,把叼在嘴里的冰棍吸得嗦嗦直响。

“也给我一根吧。”这个时候方才在街上闲晃的时候积累的疲劳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徐向北弯下膝盖,一屁股坐到大门与码头广场之间的台阶上,然后抬起右手越过左肩对杰西恩雅晃了晃,于是卫队长从怀里掏出她的宝贝冰棍盒,抽出一根冰棍递给徐向北。

“苹果醋口味的。”在徐向北把冰棍塞进嘴里之前,杰西恩雅如此说明道。

酸酸的味道和冰凉的感觉一起从舌尖向全身扩散,那种突如其来的双重刺激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一般来讲会有人喜欢吃这么酸的冰激凌么?不过看起来杰西恩雅自己吃得倒是很愉快。

在这种酸味的刺激下,徐向北觉得自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他一边体味着酸味和冰冷带来的刺激,一边回忆着自己过去地经历,不紧不慢的诉说着。

“我呢。在进入这片天空之前,生活在一个很无趣的世界里。每一天每一天,生活就像是前一天的复制一般,虽然有哲人说过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这种很有道理的话,但是说实话,每当我仰望天空,我都看不出来今天的太阳和昨天比起来新在哪里。就是这么样一个无聊地世界。”徐向北说到这,一狠心咬下那根“苹果醋口味”冰棍的前半段。尽情地咀嚼着,让又酸又冷的汁液顺着食道一直灌进自己的胸口。“生活在那样地世界里的我,果然很可怜吧。可这还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地是。当我终于决定要试着去一次那些自己从未到过的地方,干点自己从未做过地事情的时候,我却诧异的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真是奢侈的烦恼啊,”徐向北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杰西恩雅平静的声音,“不过比起那些一天到晚除了享乐什么都不会想的二世祖,你们这些还知道思考的贵族公子小姐们至少不会让人讨厌……如果想让思考停止地话,去和那些猪猡做同类不就好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一开始徐向北对杰西恩雅地话感到非常奇怪,可转念一想,他明白了。自己的卫士长多半是把他误会成了真正地贵族公子哥。其实经过在异界的这么一年多的锤炼,再回想起之前在地球的生活。徐向北发现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过的确实是贵族一般的生活。不用为生计操心所以才有思考这些的闲暇,能够自由的学习知识所以才有烦恼这些的能力,从这个角度看来,这确实是奢侈的烦恼呢。

徐向北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这些了,说到底多菲雷亚和自己的状况应该差不多吧。不同的是,自己是生来就没有所谓的信仰或者执念,所以才会把游戏这些虚幻的东西当做自己的精神寄托,而多菲雷亚的信仰和寄托之所在刚刚崩塌了。

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男人就是要把耍帅进行到底么……”徐向北轻声嘟囔着奥拓斯达大叔说过的话语。

“哈?”杰西恩雅很诧异的盯着徐向北的后背,一副完全被搞懵了的样子,“你说什么?”

徐向北没有回答,他站起身,一口咬掉了剩下的冰棍,将剩下的棍子随手丢回给杰西恩雅,然后用空出来的右手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就迈开步子向着还在那拼命挥剑的多菲雷亚走去。

真是可笑,明明自己还是个不知道该去向何方的半吊子,却还想着要给别人指路,点拨别人的迷惘。徐向北自嘲的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习惯了,到了异界自己就一直装逼,一直在吹这个大泡泡,再把泡泡吹大一点也无所谓了。何况这一次至少自己还能把希达告诉过自己的话语转述给多菲雷亚,而不是单单靠耍帅来硬撑。

随着和多菲雷亚间的距离渐渐缩短,少女身上的细节也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那被汗水浸湿而紧贴在她身上的小背心,那因为运动而泛出淡淡绯红的洁白肌肤,由于汗水的浸泡那肌肤比往常还要剔透,光是看着就有种想要伸手捏一捏的冲动。

打量着这样的少女,徐向北有种奇异的感觉。

自从到了异界之后,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喜欢多管闲事了,尤其是对这名少女。明明在穿越前自己是个不太和别人扯上关系的人啊,虽然拥有着和任何人都能够流畅的交流的能力,却总是尽可能的避免和别人过多的交往。那个将某动画中那句“每个人的心灵都长满了尖刺,距离太近的话就会刺伤彼此”的话语当成真理,信奉着心的壁障是绝对的领域,是不可打破的存在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这个时候徐向北终于走到了多菲雷亚面前。

“唷,迷途的羔羊。”徐向北开口之后才惊奇的发现,自己这口气已经完全的“奥拓斯达化”了,对着多菲雷亚投来的那锐利的目光和目光之后那极度不爽的表情,徐向北咧开嘴送上一个爽朗到不行的笑容。

在码头广场和月光舟众人居住的别馆之间,杰西恩雅还像徐向北向多菲雷亚走去的时候那样靠在走廊的柱子上,一边吮吸着冰棍一边看着丢下刀的多菲雷亚扑进徐向北怀里嚎啕大哭。

“哥哥他到底跟多菲说了些什么呢?”莉诺卡的声音从杰西恩雅身边传来,卫队长拧头一看,发现聚集在自己身后的人比预想的还要多。

“谁知道呢,”辛西娅坐在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凳子上,手里端着红茶,和莉诺卡望着同一个方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没准他只是说了句到我怀里哭吧而已。”

莉诺卡歪着脑袋看着徐向北的背影,疑惑的呢喃:“会是这样么?总觉得不像啊……辛蒂觉得呢?”

当莉诺卡把目光投向辛德蕾拉的时候,少女轻轻摇头作为回应,然后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徐向北,脸上的表情显得温柔、还带着点自豪。

莉诺卡长长的叹了口气,声调忽然低落了好几分:“哥哥真厉害,那个老布朗爷爷死掉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安慰下多菲了,结果每一次都反而惹得多菲生气了……为什么我去安慰就是不行呢……”

“那一定是因为,”几名少女当中个子最小的荷丽埃塔仰起头,对莉诺卡露出笑容,“那是哥哥主人大人的缘故吧!”

娇小少女的话语让杰西恩雅撇了撇嘴:“应该说,那是他分内的事情才对吧,他可是船长啊,做不好就说明他不配当船长,仅此而已。”

“是、是这样吗?”荷丽埃塔被杰西恩雅这么一说,立刻缩起了脖子,不过小女孩似乎有点不甘心,所以就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可是辛西娅似乎和杰西恩雅持同样的看法,而辛德蕾拉和莉诺卡都没有说话。

“嗯?怎么回事,你们都聚集在这里干……啊咧?”似乎是偶然路过的杏的话说道一半就停住了,少女半张着嘴看着正抱着哭泣中的少女的徐向北。

下一刻杏的大喊响彻天际:“你们在干什么啊!不洁的主仆关系禁止!禁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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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2)

其实,就连徐向北自己都很快记不起自己到底和多菲雷亚说了些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一边耍帅一边把希达那里盗版过来的话语再加上自己从地球带过来的那些所谓“经典台词”就当成自己原创话语给丢出来了。

比如“你那副样子不就是在向大家高喊快来安慰么”,再比如“不知道到达目标的路途的话,找就可以了,连目标都没有的话只要想一个就好了,不要停止思考,思考本身就有它的意义”……反正就是类似的话语。

徐向北清晰的记得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多菲雷亚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她甚至一直低着头,都不肯抬起眼睛来看着自己。就在徐向北开始灰心丧气的想这回自己铁定是失败了的时候,多菲雷亚就毫无预兆的丢下手里的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搞得徐向北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刚刚做了好多无用功,没准多菲雷亚就是在等着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的靠着大哭的肩膀而已。

抱着痛哭的多菲雷亚的时候,徐向北的心情却越发的沉重起来,还是个半吊子的自己能够将这名少女,还有那些在船上听从自己的领导的其他少女们引向何方呢?没准觉悟不够的自己最终会给她们带来的仅仅是厄运和悲伤罢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徐向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凝聚了多少目光,那些目光中又带着什么样的情愫。

这个时候杏的大嗓门顺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啊!不洁的主仆关系禁止!禁止啊!”

徐向北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而原本正趴在徐向北怀里大哭的多菲雷亚就像触电了一样从徐向北怀里弹开,一下子退到距离徐向北好几步的地方,最后还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紧接着她的脸刷拉一下红了起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噌”地一下又从地上跳起来。对着别馆的方向大喊:“谁搞不纯洁的主仆关系了!我刚刚、我刚刚是……我刚刚是摔倒了!然后凑巧被占了便宜罢了!”

而那边传来杏那故意拉得很高的冷笑声:“哎的吗?很可疑哦

“当然了!”多菲雷亚斩钉截铁的对着那边大喊着,随即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就要迈步离开,却又停下脚步,“谢谢。”

少女背对着徐向北,用细弱蚊蝇地声音说道,说完不等徐向北回答。就拎着长剑撒腿跑向别馆的方向。

徐向北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总之,她算是暂时打起精神来了。虽然徐向北在大学里学的东西告诉他心理治疗是个漫长地过程。但是现在这样子就可以了,今后再出问题的话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吧。

这样想着,徐向北脑海里忽然冒出个新的念头:不知道那个时候开导多菲雷亚的自己,会不会已经找到应该追寻的事物了呢?

徐向北抬起头,仰望着一片阴暗的天空。

为了赶走那些注定没有结果的思绪,徐向北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不知道现在布里多瓦地帝都是个什么状况,按照辛西娅估算的消息传播速度,在米德特鲁加战胜的消息传到这里来的此时,米德特鲁加地舰队应该已经接近布里多瓦的帝都了吧。不知道肖恩医生和坦尼斯还有卡娜(呗)现在地状况如何。

不要紧的,他们一定不要紧的。话语通过精神链接传来的同时,有人轻轻握住了徐向北的手,低下头一看。是辛德蕾拉那温柔的面容,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向北刚刚丢开的那些思绪。少女又补了一句,夏亚你也没有问题地,我会陪着你一起寻找地。一直、一直。

几乎就在徐向北他们仰望天空的同时,布里多瓦帝都上空地军港要塞神之眼一片混乱。

米德特鲁加人明明距离帝都还有一天多的航程,帝都却已经像是一个被捅烟熏了马蜂窝似的,嗡嗡的乱成一团。

在这片混乱中,有这么一群人还保持着秩序行走在神之眼的东部港区的主干道上。踏着整齐的步调的军靴压过因为半年多前那次几乎吞没整个神之眼的绚丽第八粒子晶体贮存库爆炸而连续数月疯长、直到布满整个干道的苔藓。留下一连串脚印。那脚印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像无头苍蝇一般奔走的其他人的脚印之中,再也寻觅不到踪影。

领着这一群人的是一名文质彬彬的将官。他一边走一边听着身旁的副官的报告。

“神之眼地下D1到L7各区都被封锁了,原本通向LEEE层的维修管线和其他生活用品运输线路也完全封闭,执行封闭任务的是皇家嘉德骑士,完全没有收买的可能性,之前成功潜入L7区域的我方谍报人员也失去了联络,最后一次定时联络他报告说准备尝试隐藏在封锁区内部。”

“最好对他的生还不要抱希望。”领头的将官发出简短的指令,“神之眼修复到什么程度就不要再去管了,反正再过一天就会见分晓,现在以撤出要塞各处我们的人为第一优先。”

“了解,目前菲娜公主的禁卫部队已经封锁了南区,不过在封锁西区和北区的过程中受到被我们煽动的部队的阻挠,我们的人员正在悄悄撤出,不过因为据说公主本人很快就会由下方的帝都抵达,剩下的时间预计不会太多。”

领头的将官稍稍放慢了脚步,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感怀:“这样啊,也真是辛苦那孩子了,被母亲当傀儡使的日子不好过啊,一定。”

跟在将官身后军人们闻言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掌管突如其来的感叹。好在他们的头领立刻把右手举过肩膀,冲跟在他身后的他们挥了挥,说道:“一点点感言而已,不必在意。继续报告。”

“是,沙恩霍斯特的状态良好,炸毁的锅炉系统已经被修复,各部分运转正常,登舰地皇家近卫部队已经被管制,沙恩霍斯特随时能够启航。”似乎是把所有的状况都报告完了,副官“啪”的一下阖上手里的记事本。

“很好。”为首的将官一面快步疾行一面从怀里掏出怀表,按开表盖之后迅速看了一眼时间,“本日1300时,不论各区的关系人是否撤退完毕。沙恩霍斯特号准时启航。”

在众军官齐声回答“了解”的时候,众人已经抵达了因为锅炉爆炸而没能赶上上次舰队决战地沙恩霍斯特号舰队决战用战列舰的登舰跳板跟前,在跳板旁边站岗的士兵们的注视下,一行人登上了布里多瓦硕果仅存地最后一艘超级战舰。

战舰的舰长已经守候在战舰的甲板上,他对为首的将官敬了礼,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欢迎您,导师先生。”

那名将官脱下自己帽子递给早就等在一边的的勤务兵,于是徐向北已经见过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出现在照耀着神之眼地阳光之中。

“好久不见了,舰长阁下。”自称赤脚医生。暗地里却被尊为革命派导师的肖恩.列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脱掉帽子和头蓬之后,肖恩在舰长的陪同下走上沙恩霍斯特地舰桥,望向港口另一侧的天空。

远方聚集着大块地雷雨云,黑色的云层囤积起来就像小山一样。这座黑色的、不时流淌着亮白色的电光的小山正在缓缓的向布里多瓦帝都压过来,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里满是暴风雨地味道。而就在神之眼下方,陷入混乱地帝都所腾起的那几道孤零零地烟柱和远方的雨云形成了鲜明的映衬,勾勒出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数不清的航船正争先恐后的从帝都的港口启航,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亲眼见证一个帝国的都城的陷落。”肖恩医生看起来对帝都以及帝都所在的中央大陆颇有感情,他凭栏而望,发出了深沉的感怀。

“旧事物的破灭是新事物诞生的温床。这是您的话。不介意的话。能否请您在本舰启航前再发表一次讲话呢,面对今后的局势。士兵们需要清晰的信念来指引未来的方向。”

肖恩点点头。

这个时候舰长的副官跑上来对舰长报告了些什么,于是老军官转头对肖恩微微鞠躬:“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了。”

“啊,您忙您的吧。”肖恩对舰长笑了笑,又转头注视着狂风中飘摇不定的帝都。

舰长和他的副官离开舰桥之后,肖恩才小声说道:“又是演说。所谓能够为时人所用的历史就是真实的历史,说的就是如此吧。”

在布里多瓦的帝都陷入混乱,而被任命为帝都卫戎总司令的帝国第一王女菲娜带着自己的羽翼兼专属女仆忙着东奔西走稳定军心的同时,被称为“天空的穹顶”大陆阿瓦隆正在静悄悄的俯瞰着这一切。

距离阿瓦隆最近的那块大陆那飘摇的未来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块亘古以来就君临整个艾斯柯佳妮的定点的大陆,它就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下方的风云变幻,王朝更迭。

在这块大陆中央,建立在名为伊米尔的泉水旁边的庭园里,少女正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观花亭里品着红茶。

“安洁洛特,”一直侍立在安洁洛特身后的金瞳短发少女忽然开口,却在自己的声音让安洁洛特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悬停住的刹那,又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她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以庄重的口吻继续说道,“阿瓦隆的支配者,守护者的王啊,就这样让聂拉斯使用索拉莱恩么?那件不应存在于世的兵器将给这个世界造成难以磨灭的损伤,聂拉斯的行径已经背离了守护者的骄傲与荣耀,理应对他施以圣裁……”

安洁洛特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进托盘,陶瓷与陶瓷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白发少女以可比夜莺的歌声的曼妙嗓音说道:“亚尔薇特(Alvitr),你是否希望看到米德特鲁加的舰队降临阿瓦隆,将世俗的火焰播撒向这圣洁之地?”

“如果那样,我当率领各处聚集而来的精锐与秩序破坏者倾力一战。”

“那么,死战获胜之后,我们又以什么来抵挡雷欧纳德的传人的欲望?”

亚尔薇特不说话了,她向安洁洛特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好了,你下去吧,亚尔薇特。”说着安洁洛特再次端起茶杯,而亚尔薇特则应声告退。

离开亭子的时候亚尔薇特回头悄悄的扫了眼安洁洛特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些难以明说的表情,她知道今天安洁洛特的心境并不像她的外表表现的那样平静,往常这位阿瓦隆的支配者总是不屑于解释自己的决定,而今天她的话比往常要多许多。

可是亚尔薇特知道,就算自己询问,得到也多半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回答吧,不管是她也好,远在下层空域的娜齐亚美也好,安洁洛特都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们——

不要停止思考,方能察觉光所向往的方向。

另一边,在亚尔薇特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安洁洛特再一次放下了茶杯。少女看着红茶当中倒影出来的自己,轻声哀叹。

亚尔薇特,你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在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你们不要停止思考的同时——

我早已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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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3)

多菲雷亚坐在码头广场旁的台阶上,看着码头广场上正在举行的体育比赛

那是一种多菲雷亚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运动,整个运动围绕着一颗干化过的奇异的硬壳果实和一根木棒展开,多菲雷亚坐在一边看了好一会都没看懂码头广场上的人们正在搞什么——在她眼里他们只是在不断的重复扔出果实和挥棒打击果实动作罢了。据说这种运动在奥拓斯达大叔少年时曾经生活的大陆上非常的常见,而现在则是作为每次奥拓斯达的朋友们因为“天下一”而聚集在一起时的惯例游戏项目存在。

多菲雷亚因为早上挥剑挥得太用力,现在手根本就使不上劲,甚至连手臂真实存在的实感都快要感觉不到了,所以她只好拒绝了奥拓斯达大叔的邀请,坐在码头广场旁边的台阶上,看着此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们在广场上挥洒汗水。

“手还是一点力气没有么?”多菲雷亚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坐在她身边的琼迎着她的目光露出微笑。和多菲雷亚不同,琼之所以在这里旁观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擅长运动,因此不光是这一次,上一次“天下一”时她和姐姐杏一起来奥拓斯达家寄住的时候就已经在充当这比赛的旁观者了。

“好一点了,”多菲雷亚轻声说道,“琼你不上去玩一下么,反正只是游戏罢了,你看就连那个家伙都玩得很开心呢!”

多菲雷亚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正是徐向北,此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场上打得最差的就是徐向北了,虽然到了异界之后徐向北的身体得到了相当充足的锻炼,以至于他也能够闪开杏的字典,可是想让他在参加者几乎全部是老自由佣兵或者高位羽翼少女的体育运动中有什么作为,那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但是徐向北看起来还是玩得很开心,在琼和多菲雷亚对话的时候,他刚好被杏地高速直球打了个仰八叉。他那夸张的跌倒动作让接球的奥拓斯达和投手杏立刻就开怀大笑起来。

“好像很开心嘛。”多菲雷亚并拢膝盖,缩起肩膀将无力的双手支在膝盖上,看着溢满了欢乐气氛的球场说道,话音刚落她就把下巴埋进了两手的大臂之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故意挥开了奥拓斯达的手,借着临时跑过来的杏的量一边从地上站起一边跟大叔开玩笑的徐向北。

“恩。很开心呢。”琼以轻快的语调应和着,短发少女脸上带着笑容,和多菲雷亚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憧憬。

多菲雷亚察觉到少女的目光中所蕴含的憧憬,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一起玩的话过去不就好了,又不要我坐在这里,姐姐就可以放心的去玩了,而且。能看到姐姐开心的笑容。我已经很满足了。”整理发布于àp.①⑥.cn

这番话让多菲雷亚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抱歉,我刚刚还以为你……真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没关系没关系,换了我在那种情况也会会错意的……”琼的脸上满是善意的笑容,她连连摆手,示意多菲雷亚不必在意。

这个短暂的小插曲之后,琼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已经给姐姐带来了很多很多的麻烦了。从小姐姐就一直照顾我,到爸爸失踪了之后,姐姐想找个比较好心肠的翔士同契,然后让他也担负抚养我的职责,但是我因为不想姐姐被别人抢走,任性的让姐姐做了我的羽翼。之后的战斗里因为我实在太笨手笨脚了,搞得姐姐总是要硬吃攻击,但是每一次姐姐都极力不让我受伤,而且每次战斗结束之后,明明比我还要筋疲力尽,却总是硬撑着去做饭……如果姐姐是鹰的话,我就是被她的翅膀保护着的鸽子,所以我不能再从姐姐那里拿走更多的东西了……”

“鸽子与老鹰么……”多菲雷亚小声呢喃着,她忽然又想起还在布里多瓦帝都的深宫中时的种种,想起自己的两个姐姐,以及日复一日的追逐着姐姐们的背影的自己,自己和两位姐姐何尝不是鸽子与老鹰的关系呢,不同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像身边的少女一样享受到老鹰的翅膀的庇护——

稍微有点羡慕呢。

“稍微有点羡慕呢。”忽然从多菲雷亚的后脑方向传来陌生的少女的声音,多菲雷亚扭过头,直到看到那名少女的面容之前都没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里迦坐在比多菲雷亚和琼所在的阶梯高一级地台阶上,柔顺的长发一直垂到她屁股下的地面上,像天鹅绒的地毯一般铺开。

“这……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吧?”琼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意思,大概对于这名少女来说,被别人明确地告知“我在羡慕你”是一种比较新鲜的体验吧,她稍稍伸长脖子,看着里迦身后的走廊。却没发现本应陪伴少女的女仆的身影,“啊,那个,里迦小姐,您一个人跑出来了么?”

“啊,今天那个么。被我稍微糊弄一下就手忙脚乱的走掉了,那个傻乎乎的司书少女不在可真是帮了大忙……”里迦刚说完,目光就落到戴着用来接球的大手套站在广场角落的希达身上,“为什么她会在那里,明明就是个运动白痴不是么?”

“我觉得在别人背后这样说人坏话是不对地……”

琼的话语让里迦“刷”的一下把那很有魄力的眼神转到她身上,少女不悦的皱起眉头“为什么……老师你会在这里?”

“那当然是因为这艘船是根据我的命令离港的缘故。”肖恩淡然答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菲娜脸上的惊讶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少女终于拉下脸来,沉声说道:“老师,我不知道您现在的身份,我只希望您不要让你从前的学生为难才好。”

“虽然你说得确实很对,但遗憾的是我们这边也有不能停船地理由。如果要阻止我们,就击沉我们吧!”说完肖恩往前走了好几步,一直走到舰桥的栏杆旁边,他撑着栏杆。一脸认真的盯着空中正随着战舰的运动向后倒飞的少女,一字一顿的问道,“反倒是你,菲娜,和帝都共存亡就真地好么?呼应母亲的期望就真地这么重要吗?”

菲娜竟然一时语塞。

少女就这样一边随着战舰一起在空中飞行,一边沉默着。因为带着浓重湿气而清晰的预示着暴风雨将至的大风撩起少女那银色的长发,散开的发丝就像翅膀一样在少女背后轻轻舞动。

终于。菲娜开口了。

“这是母后第一次给予我这么大的实权。我不想让她失望。”

在担当帝都卫戎司令之前,菲娜也没少担当帝国的官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那种不需要独立做出什么重大决定地职位。尽管她一直在学习权术,学习治国地方略,学习军事理论和空战技巧,可讽刺的是,在这位公主到现在为止地政治生涯中。所有的成就都是靠盖章获得的。那都是别人早就准备好了摆在那里,只要她拿着皇家的印鉴去盖个章。就变成了她的成就。

这一点不但帝国的高层贵族们知道,菲娜自己也知道得非常清楚。

所以菲娜非常感谢母亲将卫戎司令的职位授予自己——尽管她知道这多半是一份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成就的差事了,就算奋战到底,也多半不会有人为自己的英勇而歌唱吧!

但是菲娜还是想做好它。

少女那决绝的面容将她心中的思绪清晰的传达给了肖恩,公主陛下曾经的老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将这气息呼出,随即摇了摇头:“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能祝你好运。”

“谢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恕我不能放老师您和您的下属离开了,这是您教导我的,就算会失去珍贵的战力和同袍的生命,都不能让姑息会动摇军心的因子。”

“是啊,你还记得这点让我非常欣慰。”肖恩的笑容依然爽朗,“照这样看,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的别的东西吧?比如说,永远不打无准备之仗?”说话的同时,肖恩从自己怀里掏出洁白的手帕,摘下自己的眼镜轻轻擦拭着。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菲娜的脸色大变,而肖恩则不紧不慢的将擦拭完成的眼镜重新架到鼻梁上,在他托着眼镜的那只手挡住他的嘴唇的时候,他轻声接上了一句近似自语的话语:“你的母亲从来没对你抱有期待——本来还想告诉你,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吧……知道真相的时候可不要哭哦,我的小公主殿下啊!”

肖恩的话音刚落,从沙恩霍斯特号上忽然喷出一大股烟雾,浓密的白色雾气当中参杂着高能态的第八粒子,于是菲娜的视野和空识都一下子被这些雾气彻底搅乱,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空识扰乱雾么!可恶,老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奸诈……”

菲娜猛的将自己飞行路线拉起,一边上升一边对周围扯开嗓门大喊:“往上去,穿出雾气了之后在上空集合!”

当菲娜领着自己的临时禁卫翔士队在雾气之外重新集结完成之后,沙恩霍斯特号已经拖着不断扩散的白色云雾组成的尾迹,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公主殿下,继续追击么?”一名幕僚官请示道。

菲娜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个瞬间几天来积累的疲倦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一直强迫自己保持精神抖擞状态的帝国第一王女的声音忽然变得既无力又无奈:“够了,随他们去吧。”

幕僚不再说话,菲娜就这样悬停在空中,看着载着恩师的飞船消失在遥远的云海的那一头。

忽然,菲娜的羽翼米亚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入了第一王女的脑海。

公、公主殿下,那、那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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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4)

那是某种远远超出了常识的范畴的事物。

神之眼在发光。

最开始光芒仅仅是聚集在岛屿最底部的岩石之中,可是那光芒就像即将孵化的蛋表面上的裂纹一般,一点一点的向外扩张,逐渐的变成一张发亮的蛛网,紧接着被蛛网切碎的蛋壳就开始破碎,分崩离析的岩盘从岛屿的底部脱落,一边在狂风中碎裂成更小的石块,一边砸向下方帝都的街区,为座古老帝国的都城,这座从来没有陷落过的城市,带来了最初的、由战争导致的伤痕。

破碎的岩盘下面露出黑色的半球状物体,球壳的外表打磨得非常的平整,如集成电路板上的电路一般的密集纹路沿着球壳的外表面一直铺展,布满了整个壳体,方才冲破岩盘的光芒正流淌在这纹路当中,那流走的明暗不定的光辉使得这些纹路给人一种活物的感觉——那些由光的明暗构成的一圈圈的波澜就仿佛生物的脉动。

随着球壳上的波动频率逐渐提高,以神之眼为中心,一圈看不见的黑色浪潮向周围扩散开来。

首先是那些生长在神之眼上的苔藓,半年多前徐向北逃离帝都时发生的那次第八粒子贮存库爆炸使得这些苔藓疯狂的占据了神之眼军港的每个角落,可现在支撑他们疯长的那旺盛的生命力似乎一瞬间被抽光了,原本绿油油的苔藓迅速的枯萎干涸,变成干瘪坚硬地黑色疤痕,让神之眼军港的地板布满了一块又一块的疮疤。看起来就像被重度烧伤的肌肤一般。

紧接着死亡的涟漪向周围扩散,所过之处不管是春末夏初盛放的花朵还是正随着夏天的脚步逐渐走向繁盛地树木与青草,统统都像是一下子倒退到了数九严冬,花儿凋零绿叶枯萎,整个帝都,整个中央大陆都一瞬间变了颜色。

突然降临的严冬景象在布里多瓦人那已经满是悲怆的心灵上又降下一层冰冷的霜雪,一个不祥的念头不约而同的爬上所有看到这景象的布里多瓦人的心头——难道世界末日真地到来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布里多瓦帝国第一王女菲娜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正领着自己的卫队向着引发这一切异象的源头同时也是这一切的中心飞行,可是这一路上菲娜的眼睛和米亚共享过来的空识所见到的一切让布里多瓦的王储少女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自己地飞行速度。

想去安抚不安地子民,抹掉他们脸上的恐惧和惊慌,在迷惘的时候给他们指明前路,在为难的时候给予他们勇气带领他们走过难关——如果可以的话,年轻的王女是多么希望自己的这些愿望能够成真啊。

可是到头来自己只能在他们头上一闪而过,将他们远远地丢在身后。

当然,身为卫戎司令官地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毕竟引发异动地神之眼名义上还归她管辖。但是菲娜知道,就算自己去了那里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因为这异动背后多半有着布里多瓦最高权力者、菲娜的母亲塞菲莉亚的身影吧,就算对名义上距离王位最近的菲娜来说,布里多瓦皇家都有着太多太多的谜团与秘密了。

自己就是这样,一直表现出一副很能干的样子,可实际上最无力的也正是她第一王女菲娜。

且不说早已晋升实权派人物的卡特雷亚,就连小自己好几岁的多菲雷亚现在都拥有了就算她失去了全部的地位,都会守护着她迈上逃亡之旅的忠诚的翔士团——而且就算布里多瓦王室宣称多菲雷亚和她的卫队已经在和追击舰队的战斗中全部被消灭了,布里多瓦坊间依然流传着“那位好心肠的地三王女正在强大的卫士的护卫下隐藏在某地。她总会回来的”的传言。

俯视着不断的从自己下方掠过的因为不祥的异象而彷徨惊恐的人们的现在。菲娜忽然想,如果面对现在的情景的是多菲雷亚,她会怎么做呢?她会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到人民当中去?

其实菲娜一直都很喜欢多菲雷亚,那是和已经被帝国的政治、权力斗争污染的自己完全不同的善良的孩子,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在雨月事变之后宣布揭竿而起。尽管大贵族们都认为多菲雷亚是为了和自己的姐姐们争夺继承权,尽管那些追随多菲雷亚的贵族里面不乏不满现在的权力分配之人。但是菲娜知道。多菲雷亚一定顺从自己的真心,才会宣布起事的。

如果现在担任卫戎司令的是多菲雷亚。那个孩子多半会比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要做的更好吧?

没有那回事哦,我觉得公主殿下做得已经很好了啊!米亚像往常一样安慰着菲娜,她的声音在精神链接里响起的时候,菲娜不由自主的想起身材娇小的女仆少女的笑容。

一股莫名的欣慰涌入菲娜的心头——菲娜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差点忘记了米亚。就算卫队都是母后安排来做样子的,就算那些所谓支持自己的贵族都不过是母后的支持者,菲娜也不是孤单一人,因为有米亚陪伴在她的身边。

公主殿下,你这样想我会不好意思的……尽管嘴上这样说着,可随着米亚的声音传来的除了一点点害羞的意味之外,充满了欣喜的感觉——羽翼少女看来非常非常的开心,这使得菲娜的心情也不由得暂时从眼前的状况中解放出来,变得稍稍舒缓一些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开始波及到米亚和菲娜。

啊咧咧……怎么回事……公主殿下……我的空识系统……我的空识开始……

其实不需要米亚说出口菲娜也知道空识发生了异常,因为菲娜脑海里刚刚还十分清晰地空识影像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看起来就像通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的一般。而紧跟在菲娜身后的那些卫士们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使得刚刚还排得很整齐的飞行队列渐渐开始变得凌乱。

菲娜抬头,将目光投向已经近在眼前神之眼,正当她思考尝试理清这一切和要塞散发出的那些越来越亮地光芒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时,从她身后传来的爆炸声让她猛的回过头。

港口的方向正在腾起一道新的烟柱,菲娜猛的急停,转身,然后将已经模糊得一塌糊涂的空识转向港口。一片朦胧之中王女殿下勉强分辨出那道新地烟柱是由一艘装上港口地笕桥的船只引起的。于此同时,天上那些拼了命想要逃离帝都的船只开始接二连三的从天上堕落,就好像在寒冬的淫威下跌落的枯叶一般。

菲娜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在充满了枯萎的落叶和花瓣所散发出地破败气息地风中,她微微张开嘴,低声念叨着和刚刚一样的疑问句:“这是……怎么回事?而在她背后,从帝国第一大军港神之眼下方的半球状壳体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正如同心脏搏动般有规律的忽明忽暗。

“死之胎动,”已经远离帝都所在的中央大陆的沙恩霍斯特号上。肖恩平端着手中地单筒望远镜。注视着远方地帝都上空发生的一切,“真想不到我还有亲眼见证数千年前来不及启动地武器的第一声啼哭,尽管这声啼哭同时也敲响了这个世界的丧钟,但是能够看到这种罕见的情景依然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呢。”

伫立在肖恩身边的老舰长同样也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帝都的方向,老人似乎并没有肖恩那么多感慨,他只是以一个军人的角度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米德特鲁加的军队距离我们不还有一天多的路程么,这么早启动这间武器不会打草惊蛇么?”

“这个嘛,我刚刚不是说了么,这是历史上从未启动过的武器,我们只知道它是一件武器。但是究竟它是怎样杀伤敌人的。作用范围有多大,威力如何等等,就只有那些掌握了它的设计资料的人才知道了。没准塞菲莉亚决定现在启动那个东西,仅仅是因为米德特鲁加的那位叛逆女王的和她的跟班已经进入了射程罢了。”

肖恩的话音让老舰长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老人半分敬畏半分怀疑的注视着已经远在天边的那正在有规律的忽明忽暗的光团,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难以置信。我们的祖先还真是伟大啊。能造出如此威力巨大的东西。”说着肖恩也将放下望远镜,他“咔”的一声将折叠式镜筒收起后。拿在手里把玩着,用手指抚摸着镜筒上的镂空花纹。

把玩了一会儿之后,肖恩似乎终于对望远镜失去了兴趣,他随手将望远镜递给在一旁待命的副官,然后背起双手,挺着胸膛望着远处那颗不断闪烁着的新星。

“这样看去,那光芒总让我想起预示着黎明将至的启明星呢。”肖恩昂着头,轻声评价道。

“但是启明星还有一个名字叫长庚星,如何分辨即将到来的是黎明还是长夜呢?”老舰长接过肖恩的话头,说出的却是和他的军人身份极度不符的感性话语。

听了老舰长的话语,肖恩脸上露出微笑:“这太简单了,只要等着就好了,如果之后有光芒冲破黑暗,那不就证明现在看到的是启明星了么?那道任何黑暗都无法阻挡的光芒到来的时刻,就是黎明之时。”

“您是在暗示我们就是那道光芒么?”

老人的话语让肖恩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显然他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不过他迅速反映过来,掩饰住了自己一瞬间的失态,随即用模棱两可的语调回答道:“为了黎明,努力吧。”

老人多少察觉到了肖恩的异样,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一边向舰桥上的军官们下达指令,一边快步离开,将肖恩一个人留在了船舷旁。

老人离开之后,肖恩双手撑住船舷的栏杆,身体微微前倾,低声的呢喃从他的嘴里流出,消逝在船舷外那呼啸的狂风中——

可是对于那些无法撑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的人来说,启明星所预示的,同样是永远的黑夜啊!

一直流淌在神之眼下方的球壳表面的光芒忽然产生了变化。

从球壳最下面的顶点上,喷出一道光的喷泉,奔涌的光之洪流就像一道巨大的日冕。紧接着那光的洪流就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弯,随即分成两束,分别从顺时针和逆时针两个方向在空中勾画出一个巨大的能够将整个神之眼包括在内的圆环,完成圆环的勾画之后,重新在神之眼上方汇聚在一起的光的洪流如瀑布一般直落而下,一直落到岛的上表面。

从外侧看去,帝国第一大军港就像被那光芒贯穿了一般。

原本就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地上盲目的奔走着的人群逐渐都停了下来,士兵也好贫民也好来不及逃走的中小贵族和小商人也好,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诡异的、充满了符号感的图腾一般的景象。

同样凝视着这异象的帝国第一王女菲娜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她低声呢喃着:“天啊……那,很像一只眼睛啊!”

如果把包裹要塞岛的那个圆环看做眼眶和眼睑,中间那道竖线和位于竖线正中的要塞岛则看做瞳孔,那么此时的神之眼要塞就如它的名字所说的那样,化作了一只硕大的独眼,在这充满了崩坏气息的天空中注视着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帝都,注视着帝都之下的整个艾斯柯佳妮。

菲娜忽然有种非常恐怖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就要被那巨大的眼睛吸入其中。

而有这种感觉的绝对不止公主殿下一人。

就因为着眼睛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没有人注意到黄昏已经悄然来临。

就在这深邃的、非人类的目光的注视下,艾斯柯佳妮最黑暗的夜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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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5)

让太阳都黯然失色的光辉从天空中那巨眼的瞳孔中溢出,这颗新的太阳距离帝都的人们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刚才还在仰望那巨眼的人们都纷纷错开了自己的目光。

在这耀目的光芒的照耀下,刚刚才在那看不见的波动的影响下枯萎的草木忽然焕发出生机,它们开始像磕了药一般疯狂的生长,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走完了自己生命中大半旅程——刚刚萌发的幼芽迅速长成粗壮的枝干,在那匆匆忙忙生长出来的枝干上开出了妖艳的花朵,没等花朵落下,衬托着花儿的枝叶就变得如同盛夏一般茂密繁盛,绿得流油。

布里多瓦的帝都就这样由忽然降临的隆冬时节进入了同样是忽然降临的同时混合着春夏两季的特点的奇怪季节当中,眼前的景象虽然看起来很华丽,却因为和常人对季节的认知有着巨大的差异而显得异常的诡异。

在接踵而至的超越常识的景象的轮番轰击下,所有人心中的不安都被最大限度的放大,在这异象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身边的人身上靠过去,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这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在这诡异的时刻让自己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安慰,就没有人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问题。

那引发一切异象的光芒积累到极致的时候,将光芒禁锢在原地的那种量似乎终于无法再压制那越来越明亮的光辉,那明亮地光团表面忽然破了一个小洞。那细小的黑洞一瞬间就被各处涌来地光芒吞噬,奔涌而出的光芒切割着帝都的人们头顶那的天穹。轻而易举的就将黄昏色的天空一分为二,粗大的光柱遇上远方那从早上开始就在不断积累、如春天地竹笋一般疯狂生长着的积雨云的山峰的那个刹那,黑色的“山峰”的腰部登时多了一个硕大的空洞,接触到光束地云雾在一刹那间就被蒸发,随即在空洞周围再次凝结,就像伤口附近围了一圈难看的血痂。

光流从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中奔涌而出的同时,帝都的大地上绽放出一批新的花朵。所有的植物,不管是草本还木本,不管属于哪个品种,都像樱花一般绽放出密集的花朵——那些绿叶被某种量改变了形状,收缩在一起卷成了花苞的形状,随即绽放出朵朵带着缺陷的花朵。

突然布满整个大地地地衣那绚丽的色彩让帝都地景象变得更加的诡异,在这妖冶的七彩纷呈丝毫不能让人感受到些许的美丽。反而透着某种令人发狂的气息,几乎要吞没人的嗅觉的花香几乎可以让人窒息——实际上,已经有许多呼吸系统和心脏都相对脆弱地人们被这景象这花香夺去了性命。

穿越天际地光芒持续了数分钟才逐渐消失,由于那光芒太过耀眼太过灿烂,它消失之后黑夜似乎提前到来了。

远处那被光芒洞穿的积雨云还维持着光芒依然存在时地模样,黑色的云朵的山峰的腰部是个巨大的空洞,空洞的那一边的天空一样是黄昏的色彩,这使得那空洞就如开在黑色山峰腰间的伤口一般——伤口中流淌着属于天空的鲜血。

那横贯天际的光芒消失之后,天空中那只巨眼的光芒也在缓缓的减弱,而于此相应的是压抑在人们心中的不安却进一步的膨胀。

没有人知道刚刚那光芒到底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未来他们将面对什么。

就在这时候,刚刚因为那耀眼的光芒而全力盛放的那些花朵不约而同的开始凋零。紧接着支撑着那些花朵的枝干和藤蔓也开始枯萎,死亡的气息以丝毫不输给神之眼的那半球形的底盘开始施放光芒时那死亡漩涡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在经历了眨眼间就逝去的春和夏之后寒冬再一次降临了布里多瓦的帝都以及帝都所在的中央大陆。

下一刻崩坏开始了。

龟裂开始沿着帝都的街道蔓延,由于地下水道体系的崩坏造成的挤压,大量的地下水从地面的裂缝中喷涌而出,一股又一股的喷泉出现在帝都的街头巷尾。

在这些前戏之后,强烈的震颤摇撼着帝都所在的整个中央大陆。艾斯柯佳妮世界中。是没有“地震”这种说法的。那些小型的大陆还有可能在暴风雨中因为风力太强而像是一叶扁舟般左右摇摆,而承载了布里多瓦帝国最高权力中枢——帝都——的中央大陆是断然不会发生这种状况的。可是现在承载着帝都的这片大地确确实实的是在摇晃着。刚好呼应着这块大陆上的布里多瓦的臣民们那七上八下的心境。

街道上蔓延着的龟裂很快扩展成难以逾越的断层,凭空出现的悬崖和峡谷肆意切割着帝都乃至整个中央大陆的地面,整个大陆现在就像是小孩子游玩时堆成的沙之城堡,大概是什么地方惹得那位建造大陆的“神明”不高兴了,他正在用自己的巨手一点一点的将这块大陆揉成粉末。

由于此时还在中央大陆附近空域的船只都被那巨眼形成之前向周围撒播的无形的黑色浪潮剥夺了飞行的能力堕向下方那无尽的云海,没有人能够从外侧观察大陆那由外到内的崩坏过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脚下的大陆正在解体。尽管不情愿,可此时还在中央大陆上的所有人类走清楚的意识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这毁灭的波动也波及了飞翔在空中的翔士们。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和第八粒子的联系被……和第八粒子的联系……就在米亚那焦急的话语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地同时,菲娜一头扎向地面。

在接触地面的那个刹那。羽翼少女似乎是想保护自己地搭档,她不顾菲娜的意愿。擅自调整飞行姿态,让自己形成的装甲对准了即将冲撞的地面,可谁知道就在碰撞发生前的那一刹那,米亚和菲娜间的同契状态被解除了,忽然实体化的少女地背脊一下子撞到地面,剧烈的碰撞让一口鲜血从娇小的女仆装打扮的少女的口中喷出,紧接着少女就像个皮球一样在地面上弹跳着。滚向远方。

菲娜也和坚硬的石板地面来了个异常亲密的接触,那钻心地疼痛让王女殿下意识到自己的肩胛骨可能断了一根,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她总算是稳住了身型。尽管剧痛侵蚀着她的神经,她还是立刻使出全身的量撑起上身,努力寻找着自己的羽翼少女的身影。

“米亚!”帝国第一王女很失身份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跌出几十步开外的娇小女仆少女吃力的支撑着自己地身体,她抬起头似乎想要回应搭档的呼喊,怎奈一口鲜血猛地涌入她的喉咙。让她的话语变成了一系列剧烈的咳嗽。

“米亚,你别动,我马上过去!”菲娜似乎忘记了自己平时的训练,忘记了自己还要指挥那些很可能就堕落在自己身边的部下,她竭力想从地面上爬起来,却因为大地那不断的震颤而一次次失败,最终她手脚并用以非常不雅观地姿态贴着晃动地地面向着自己的羽翼少女爬了过去。

米亚也在地上挣扎着,努力地向菲娜所在的地方移动。

可就在这个时候,新的龟裂出现在两人之间,那龟裂以惊人的速度扩大。很快就变成了一道看似不可愉悦的鸿沟,趴在龟裂那一侧的砖石地上的羽翼少女随着她身下的地面一道向下方跌落。

米亚拼尽了全身的量。终于支起自己的身体,抬起头将目光投向菲娜,少女对自己的搭档露出了温柔的笑靥。

菲娜高高的抬起自己的手臂,竭尽全力向着米亚的方向伸出,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抓住那正在逐渐离开自己的少女。她张开嘴,呐喊着,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强烈的思绪则在这个瞬间攻占了她的心头——

多菲雷亚离开了。最后还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在追捕多菲雷亚的谕令上盖的章;卡特雷亚也走了,带着自己的追随者站到了菲娜的对立面。就算是见面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的相此,一道无形的鸿沟早已横在她们俩之间。

可尽管如此她菲娜自己却依然没有得到母后的青睐,直到最后高高在上的母后大人给她这个女儿的都只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了自己,唯独米亚还自始至终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唯独米亚,只有米亚,总是在自己身边的这名羽翼少女是唯一不会背弃自己的存在……——

就这样和米亚分别,我绝对不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量支撑着菲娜,让她在摇摆不定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她放开双脚飞奔着,在抵达那道横在她和自己的羽翼少女之间的鸿沟的边缘时高高的跃起。

米亚的双眼瞪得溜圆,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眶中溢出,在呼啸的风中飞散成善良的尘埃,她张开嘴又要喊些什么,可是涌出的却是带着鲜血的咳嗽——尽管如此米亚依然没有将自己的目光从飞跃而来的搭档身上移开。

终于,菲娜张开的双臂碰触到米亚的肩膀,银发的王女殿下仅仅的拥抱着自己的羽翼少女,两名少女的泪水搅在一起,在夕阳的光辉中闪闪发亮——

绝对,不能再失去你。

带着这样的思绪,相拥在一起的两名少女随着崩落的大地,一道向下方那无尽的云海跌落。

此刻她们两人都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到底是什么,她们只是紧紧的相拥着,和对方分享着自己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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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6)

阿瓦隆的会议室里,一群人正围在大号水镜旁边,水镜正中的画面是正在崩坏的布里多瓦帝国中央大陆。

“亚尔薇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索拉莱恩的射击会让布里多瓦的帝都崩溃?”人群中有人如此问道。

“索拉莱恩和地上军曾经使用的塌缩炮都没有足以支撑它们的效果具现化的核,”被称为亚尔薇特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所以它们都需要吞噬周围的第八粒子来支撑投影,不同的是,塌缩炮需要做的仅仅是压缩某个范围内所有一切,真正的威力来自于压缩物体之后发生的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反应,而索拉莱恩的威力则完全是通过吸收周边的第八粒子来实现的。那个贪婪的巨兽造就了巨大的空洞,为了填补空洞而涌来的粒子狂潮搅碎了完全失去了第八粒子的中央大陆,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在亚尔薇特不紧不慢的解释水镜中的现象产生的缘由的同时,一名少女双手撑在水镜的边缘,她的手指紧紧的抠着水镜的边框,纤细的指节微微发白,而她注视着水镜内部的双眼则被丝丝缕缕的晶莹挤得鼓胀,忽然她抬起头,盯着此刻站在水镜桌上首位置的那名少女,用因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而显得异常低沉的声调质问道:“亚尔薇特,既然你和安洁洛特已经知道聂拉斯的图谋,为什么不阻止他!我们的任务不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么?安洁洛特的教诲难道放到她自己身上就不适用了么!”

“安洁洛特有安洁洛特的考量,我们不能质疑王的决断。”由于安洁洛特本人不在,亚尔薇特俨然成了守护者之王的代言人,她的声音就像安洁洛特平时所表现地那样冷酷而不可违逆。

“但是!”那名因为中央大陆的崩溃而泪眼朦胧的少女将身体猛的向前倾斜,由于她的动作太过剧烈,她的手指不慎碰触到水镜的水面,荡起的涟漪让水镜中的天空剧烈的晃动起来。就好像连蓝天都随着中央大陆一道崩溃了一般,“安洁洛特教导我们……”

“安洁洛特教导我们!”亚尔薇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调,对着那名少女发出了怒吼,“不要让感情束缚了自己的行动!就是因为信任你,相信你不会被自己的感情所束缚,所以安洁洛特才同意让你一直在布里多瓦帝都担任巡守使,而且还是整整二十年!”

“可我现在宁愿你们一开始就拒绝我的请求!我宁愿你们没有为我专门破这个例啊!”说着曾经长期在帝都任职的少女脚一点一点的软了下去,连衣群地裙摆下面裸露的膝盖碰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刚刚声嘶力竭的嘶吼在这一瞬间划作了戚戚的哭泣声,少女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凄凉的语调呢喃着,“我宁愿你们不要这样……你们不要这样啊……”

在场地人们连同亚尔薇特在内都缄默不语,几乎所有人都以混杂着理解和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这名哭泣的少女,而他们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们大概从少女身上看到了些什么——没准他们的看到地正是过去的自己。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那扇雕花大理石门向两边缓缓的开启。岩石在滑轨中滑动地声响让围在水镜旁边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将目光对准了正在一点一点敞开的大门外的走廊。

安洁洛特站在那里,面色沉静的挨个打量着同样也在注视着自己的人们。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正跪在水镜旁边哭泣地少女身上,守护者之王那沉静地面容稍稍松动,却在露出足以被人认知的表情之前恢复成最开始地状态。

安洁洛特随后就将目光转向亚尔薇特,她用和往常一样的不急不缓的腔调问道:“海市蜃楼系统的运作状况如何?”

“啊,”亚尔薇特稍稍顿了顿。才开始向安洁洛特报告,“由于索拉莱恩射击造成的影响实在太过剧烈,罗丝薇瑟亲自带人去才勉强稳定住系统,情况不容乐观。”

安洁洛特点点头,却没有像亚尔薇特预想的那样给出指示。阿瓦隆的统治者似乎对现在的状况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危机感,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要求亚尔薇特给自己准备红茶。

亚尔薇特似乎有话要说,可最终她压抑住自己开口的欲望——她知道。在这种时刻,就算她觉得安洁洛特和往常不太一样,也不应该当着聚集在此的巡守使们的面直说出来。亚尔薇特忽然想起上次和娜齐亚美通讯时从通讯仪中传来的挚友的声音所提的问题:“呐,安洁洛特,在现在这个时刻我可以问了么,你所寻求之物,到底是什么?”

那是亚尔薇特从来不敢提出的问题。而现在亚尔薇特看着丢下一句“我在庭园里”就转身离开的安洁洛特的背影。她不禁在心里对自己一直没有任何怨言追随着的人问道:“安洁洛特,从上次大战中幸存。并且一直看护着这个世界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道横穿天际的光芒出现的时候,在远离布里多瓦帝国中央大陆的一个小型浮游岛上,一位老人正蹲在浮游岛上那座孤零零的大房子附带的花园里,一门心思的给自己心爱的花草抓虫子。

诞生在数万公里外的那道粗大的光束让整个天空的光影分布发生了变化,老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老人放下手中的镊子,转过头来,推了推眼镜看着暮色中的天空。

几乎将天空一分为二的巨大光束映在老人那苍老的瞳孔中,却在那里面激发了某种异样的光彩。

“还真是耀眼啊,”老人如此说道。

“您刚刚说什么?”声音从老人身边传来,却看不见人影,只是在老人身旁的地面上,摆着两枚徽章,一枚是金色的,另一枚却是无色透明的。而两枚徽章上都印着一模一样的纹章——那是以它地设计者的名字命名的纹章,它代表着光魔技术领域的最高权威。金色的徽章和无色的徽章之间连着一条若隐若无的亮线,而无色的徽章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光芒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三维影像,影像的主体是一个印着“十三”字样地水晶棱柱。

“没什么,我刚刚亲眼目睹了索拉莱恩的光辉,仅此而已,十三号。”说着老人摘掉了眼镜,开始将散落在脚边的工具收回自己的工具箱。

“您也在能看见那光辉的地方啊,九号。”从无色的徽章中投影出地水晶如此说道。似乎是不想给老人仔细推敲她这番话的潜台词的时间,她迅速的将话题推向别的方向,“应该很快就会有米德特鲁加舰队的被害状况报告传出来了吧,不知道那位女王陛下的军队还有多少战力可言呢……”

“怎么样都好,只要那位女王陛下没死,远征就会继续吧。你也好,一号也好,都只是想利用她试探阿瓦隆地虚实而已,所以她剩下多少战力有什么关系呢?”老人收拾完工具之后,拾起地上的徽章拿在左手里,让投影出来的水晶棱柱漂浮在左手掌心,右手提起工具箱。一边迈开脚步走向那栋孤零零的耸立在浮游岛中央的大宅子一边说道,“我们继续刚刚地话题,确认到新的龙机神的情报是真地么?”

“九号,您的情报网不至于如此无能吧,坦诚一点对我们都有好处。”

这话让老人嘴角露出微笑。他悄悄叹了口气,用和缓的语调应对咄咄逼人的谈话对象:“那我们换个说法吧,你认为那真的是龙机神吗?雷欧纳德和他的仆从们从地上军的遗迹中好不容易获取地那点情报可是明确地指出。地上人击毁了几乎全部的龙机神,除了一台——你我都知道地那一台——之外。如果现在再跑出一台新的龙机神,那岂不是推翻了雷欧纳德的结论?”

“老实说我也不大确定,九号。现在我和您一样,在找那位有可能是龙机神的羽翼和她的搭档,恐怕其他人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吧。而现在,在目睹了那耀眼的光芒之后。您不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必要么。毕竟那可是和那条奇怪的船一样,都是我们对抗阿瓦隆的光芒的王牌啊。任何人只要得到了两样东西中的一样。就相当于半边屁股已经搭上了一号的宝座。”十三号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您对一号的宝座毫无兴趣,作为一名金徽,对阿瓦隆的秘密不可能无动于衷吧。即使索拉莱恩无法阻挡米德特鲁加的脚步,雷欧纳德和天空的穹顶之间可是还横着一道真正的难关,那就是阿瓦隆之王,最后的龙机神——安洁洛特。那才是真正守护着前人的宝藏的光源,要寻回失落的一切,我们就必须拥有对等的光源才行。联合行动的话,就可以将这光源纳入我们的掌握……”

这个时候老人已经走到那栋大宅子面前,他放下右手提着的工具箱,推开宅子大门,在迈过门槛的瞬间,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原来如此,连索拉莱恩的光芒都无法阻挡那位女王陛下么,你还真是选对人了啊,十三号。”

突然到来的攻击让水晶另一头的女人沉默了好一会,接着她的讪笑声透过穿越空间的链接传进了老人的耳廓:“你们这些老家伙,还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啊。”

“过奖,人老了,总会有点值得骄傲的东西,否则的话,这个人的人生就太失败了。”老人摇摇头,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决定赶快结束这次谈话,“实在抱歉,我对联合行动的提案没有兴趣,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我对所谓阿瓦隆的宝藏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现在的我只想种种花,养养鸟,然后安度天年罢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和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你。”

“是嘛,那还真是遗憾呢。”也许是确定了没有成为盟友的可能性的缘故,几乎就在话语声落下的同时,水晶那边的人切断了连接。所以她感到遗憾的究竟是无法和老人结成同盟,还是老人不会去和别人对付自己,就无从探知了。

看着渐渐失去光芒的无色徽章,老人念叨了一句“真是有野心的女人”之后,轻轻的舒了口气,他把握在左手掌心的两枚徽章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将工具箱放到大门旁边的架子上,就穿过房子的正厅和走廊进入自己的书房。

老人伫立在书房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仰望着暮色中的天空,过了许久,当第一缕夜色在落日余晖的对面降临的时候,老人才缓缓的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看到那道光芒了吗,老友?如果你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那光芒掀起的连锁反应会把这个世界推进最深的黑夜当中吧。希望之翼的光辉能够驱散这光芒么?我拭目以待。”

说完老人再一次摇了摇头,脸上带上了些许饱含沧桑的笑意,他继续自语着:“说起来,我和你的孽缘还真是根深蒂固啊,不但你的血脉在那条船上,我视为孙女的两个宝贝疙瘩竟然也莫名其妙的跑到你设计的那条船上去了,原本我还想着她们可以靠着劣质羽翼的身份远离未来的动荡,谁知道她们竟然在离开我之后就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这一定是我和你的孽缘在作祟吧!”

老人将目光转向挂在书房墙壁上的那副巨幅画像,画像里和老人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的老者坐在画像正中间的椅子上,两名少女则陪伴在他身旁,三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老人走到书房墙角的小桌子旁,拿起桌上的酒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接着他向那副画像举起端着酒杯的右手,轻声说道:“希望你们过得还好,我可爱的梅加耶拉,还有莉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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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7)

在伊斯坎塔娜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景象。

布里多瓦那繁华的帝都没有了,就连帝都所在的中央大陆也不见踪影,在狼狈不堪的米德特鲁加远征舰队前方,只有神之眼孤零零的悬浮在广袤的蓝天之中。

可就连神之眼岛上,也是一片骇人的寂静,整个岛屿比起上一次伊斯坎塔娜在国事访问的时候见到的要小了好几号,岛屿的底面满目疮痍,看起来是被剧烈的爆炸摧毁的岩盘中到处是人工雕琢的痕迹,那些倒挂着的残垣断壁之上依稀可以看见某些曾经见证了远古时代的辉煌的古老文字和印花——显然有人刻意的将隐藏在这座岛屿中的某些东西给抹消掉了。

迎接摩拳擦掌誓要为在方才那横贯天际的粗大光束中消逝的战友们报酬的米德特鲁加军的,就只有在刚刚横扫整个中央大陆的破灭的波动中顽强的幸存下来苔藓。

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就连伊斯坎塔娜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一次就算是她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部队的士气了,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有一种泄气的感觉。不过和一般的士兵不同,伊斯坎塔娜深知,自己身为整个国家的统治者,军队的最高统帅,她是这支军队中最不被允许表现出消极的人,哪怕是一丁点的苗头都不行。

“尤加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德特鲁加的王站在神之眼上表面那早已空无一人的港区的广场上,一边用自己的军靴来回摩挲着地上那拥有顽强得让人惊叹的生命力的苔藓,一边用暗含着威胁的声调质问自己的“顾问”、来自雷欧纳德地特使,“布里多瓦地帝都到哪里去了?”

“从目前的状况推测,应该是被索拉莱恩一并摧毁了吧。”明明已经入夜,却依然撑着阳伞的金发少女丝毫不为所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陈述着自己对当前事态的看法,“与其考虑没用的事情,还不如赶快展开追击行动比较好。对方多半还没有走远。甚至有可能已经被提前穿插到中央大陆和其他大陆之间的小型舰队截住了……”

“不必了,布里多瓦地女王什么的,就随她去吧。”伊斯坎塔娜开口打断了尤加利的话语,她仰头看着头顶那片阴霾的夜空,深吸一口气,“我们地征程还没有到尽头,是时候让士兵们知道我们这一次真正的目标了。你们雷欧纳德的目的不也就是想让我们来试探阿瓦隆的量么,所以如果我军攻占了阿瓦隆,你们会感谢我军帮你们省去了麻烦,对吧?”

尤加利当然听出了伊斯坎塔娜的弦外之音。四魔使之首对布里多瓦的女王报以微笑,口中吐出的却是针锋相对的话语:“那是当然的,但前提是,你们能够找到那个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它地真正位置的岛屿,并且将它攻下来。”

“很好,那就这么办吧。”说完伊斯坎塔娜转过头,对一直在附近待命地军官们大声下令,“传令,全军原地休整一周,同时命令在后方守备补给线的总预备舰队火速赶来增援!”

“明白!”为首的军官朗声应答。可他的脸上却随即浮现出犹豫,就因为如此。他并没有立刻将命令转述给负责执行的军官,“但是,陛下,这样的话我们的补给线上就只剩下各地地地方舰队和骑墙派贵族派来做样子地舰队了,而情报显示阴阳魔女卡特雷亚似乎正计划对我军的补给线不利……”

“没有关系,只要控制了天空地穹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阻挡我们的量了……”说到这伊斯坎塔娜扫了眼在一旁不做声的尤加利。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如果阿瓦隆没有这样的量的话,雷欧纳德的各位传人们未免太可怜了。”

那名首席军官尽管依然是一副心存疑虑的模样。却如实的将女王的命令向下传达。

伊斯坎塔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开始井然有序的忙碌起来,然后她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阴霾的夜空,她的思绪乘着夜风,飞向那隐藏在星空之间的神秘大陆。阿瓦隆,曾经确实的存在于历史的记录中,却又无端消失的神秘岛屿,天空的穹顶。关于这个大陆的种种传说一下子就涌进了伊斯坎塔娜的脑海,甚至连她小时候从乳母那里听来的枕边故事都一并跑了出来,所有这种种光怪陆离神乎其神的说法,再加上一直在伊斯坎塔娜脑海中不肯离去的、对傍晚之时那摧枯拉朽的一击的鲜明的记忆,让伊斯坎塔娜没来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真能找到那个岛么?

她迅速的挥开这个不祥的念头,可就在这时候,伊斯坎塔娜忽然觉得她正在注视着的这片夜空当中的星辰变得更加暗淡了,她寻思着这是不是刚刚那个念头带来的心理作用,可就在她嘲笑自己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软弱的同时,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鲜明的涌上她的心头。

伊斯坎塔娜绝对想不到自己的预感应验得如此之快。

那只带着不祥的消息的鸟儿恰好就在米德特鲁加的女王独自一人多愁善感的时候,降落到旗舰弗雷姆黑子号的鸟窝里,很快那个装着坏消息的金属筒就被送到了伊斯坎塔娜手中。

米德特鲁加的补给线守备舰队主力——同时也是米德特鲁加军的总预备队——在和进行破袭战的卡特雷亚舰队的遭遇战中,由于对卡特雷亚军的通讯旗号和信号弹含义预判的失误而惨败,损失惨重,残存舰队已经退守烈日要塞。

据称卡特雷亚军似乎掌握了某种未知的实时通讯手段,米德特鲁加预备舰队的指挥官在给伊斯坎塔娜的私人信件中声称阴阳魔女利用这点设计了精妙的计策,引诱他掉进了圈套。同时他还保证,尽管掉进了圈套,但靠着舰队数量上的优势和官兵们的努力奋战,阴阳魔女的舰队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看完战报和附带在战报中地指挥官私人信件之后,伊斯坎塔娜背起双手仰望着天空,长久地沉默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位女王在自己的军官的注视下撕掉了那承载着不祥的消息的羊皮纸。一脸疲倦的下达了全军向烈日要塞总退却。蓄精养锐以图再战的命令。

很久很久以后,当终于从世俗地重担中解脱出来的伊斯坎塔娜回想起自己的决定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地自己下令继续向阿瓦隆前进的话,之后的历史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它就这样盘亘在时间之流当中,你只能扭曲它的投影,却无法改变它本来的面目。

由于那厚厚的风暴层的阻挡。下层空域的人们对那道震撼了整个上层空域的光束的辉煌一无所知,而布里多瓦中央大陆地残骸此刻也正在向下跌落的路上,所以那些因为自己运气太背而注定要被这些从天而降地大石块或者尸首砸死的人此刻还在享受他们最后的时间。

作为下层空域众多大陆的一份子,伊特古拉的夜晚也如常的到来了。

这天晚上六号镇的“月光之东”也像平时一样热闹非凡——当然这个“平时”指地是这个月以来地平时。“天下一”的临近使得聚集在伊特古拉地佣兵和水手越来越多,男人的数量多了,窑子就都火了——月光之东这种超级连锁窑子当然也不会例外。

当然,那些跟着老油条们第一次光临下层空域最好的***场所的菜鸟们从老鸟那里听说了这些少女们的“副业”的时候,无不大惊失色,很多到最后“办事”都办不利索。这个时候老鸟们往往会好好的取笑他们一番,然后再谆谆教诲道:想象一下被你压在下面的少女就是连那些站立在势力巅峰的人都会忌惮的存在,那么你就会觉得更加快活,勇气也随之而来。

实际上,“逛过月光之东”在自由佣兵当中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分水岭。这个“逛”可不是只上过月光之东的女孩那么简单——没有人会整天谈论一群暗杀者的,只有那些得到老鸟认可的新人才会得知这个窑子背后的秘密。那个时候他们也就获得了跟其他菜鸟炫耀“我已经逛过月光之东”的资格。

这天晚上安茨很难得的出现在人声鼎沸的月光之东店面内,身披印有代表着月光之东大妈妈桑身份的新月飞龙纹章的斗篷的娇小少女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时,老资格的佣兵们都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并且告诫那些目光还在少女那陶瓷般白皙光滑的肌肤和工艺品般精致的脸蛋上流连忘返的的新人“别看了,那是应该祈祷永远不要扯上关系的存在”。

安茨对周围人那忌惮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不闻不问,只是快速的穿过大堂,拐进两侧满是不断的传出欢声的客房的走廊。没有人知道她消失在走廊的哪个拐角。反正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就像她忽然出现那样又忽然消失了。这让那些由月光之东的竞争对手们派来的,意图窥视月光之东的秘密的奸细们大失所望。

安茨通过以巧妙的方式设置在月光之东的走廊上的暗门进入了一间密室。已经等在密室里的娜娜佳一看安茨进来,就用和她往常那活泼的口吻完全不符的严肃语气说了句“紧急联络”后,就起身离开了密室。

娜娜佳离开的时候,顺手带上了双层密室的内层与外层之间的门,于是外层密室那摇曳的烛火的光芒被隔绝在了厚厚的石门之外,整个内层就剩下娜娜佳刚刚坐着的位置旁摆着的小桌子上散发出的那一点点光芒。

和雷欧纳德十三人团用的通讯水晶一模一样的晶体柱正漂浮在小桌上方,散发出幽幽的蓝光,不同的是,这枚晶体柱上没有标明数字。

“是我。”安茨用她那让人想起洁白的细雪的轻柔嗓音对晶体柱轻声说道。

“今天早上上层空域来的紧急联络。”水晶那头的人开门见山的说道,那是一把苍老的声音,“拥有水晶的高级谍报员目击到了一道横贯天际的光芒。我认为,那是索拉莱恩发射了。”

不知道是想卖关子还是单纯是因为老人已经老到说话换气都要很长时间的地步了,总之那声音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停了好一会。

于是安茨再一次张开她那殷红的小嘴,轻声问道:“恩,然后?”

“实际上,长老们对这个现象到底代表着什么有着非常巨大的分歧,看起来相当一段时间内无法做出具体的决定了。”

声音又停了,可这一次安茨静静的等待着老人自己说下去,因为她知道,既然在长老会没有做出决定的情况下进行紧急联络,说明老人准备做些什么了,只不过他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下最后的决心。

终于,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长老会已经腐朽不堪,我们只是过去时代遗留的无数遗迹之一罢了。时间确实能够给予人睿智,但是太过漫长的时间同样会洗掉人的锐气,使人变得老朽而毫无生气,而我们的时间——世界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决定,我的孙女啊,我决定将我们在着漫长的岁月中守护的秘密交付于你,并且信任你根据你在与希望之翼的拥有者的交往中所见所闻而做出的决定。”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人以坚定的语调继续说:“我的使者明日一早将会出发,他将会把我所保管的《埃达抄本》交付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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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8)

“天下一”终于到来了。

虽然这句话里面有“终于”二字,可是徐向北对这个事实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出房门的时候荷丽埃塔也像往常一样已经推着手推车等着了,车子上面一样装着用来垫脚的小木凳,小女孩的笑容也和往常一样乖巧可爱。

于是徐向北也和往常一样,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拿了杯红茶就走下了别馆最底层的走廊。

然后这个早上开始向徐向北展现自己和往常的早晨不同的一面。由于今天天下一就要开始了,暂住在库洛卡瓦家的参赛者们今天早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以互相切磋来展开他们一天的生活,在完成了适当的热身运动之后,大家都聚集在码头广场与别馆走廊之间,坐在台阶上喝着热腾腾的红茶,并且谈论着昨天抽签的结果,交换着昨天一天碰到的其他参赛者的情报。这一幕看起来还真是异常的祥和。

让徐向北意外的是,一向早上比较能睡的辛德蕾拉竟然已经起来了,穿戴整齐的女仆长正和自己的副手梅加耶拉一起为闲聊中的人们提供红茶,看到徐向北端着红茶从楼梯上下来,辛德蕾拉很规矩的和徐向北打招呼:“您起来啦,主人大人。”

就算身份是女仆长,但是由于库洛卡瓦家的居民们差不多都看出来辛德蕾拉就是徐向北的羽翼,所以这些日子里辛德蕾拉还是和往常一样直呼徐向北的名字,像今天这样用“主人大人”这种称呼的状况还是第一次。所以徐向北非常奇怪,为什么唯独今天变换了称呼呢?不过……感觉还不坏……

就在这时候杏的脸忽然挤进徐向北的视野,少女又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徐向北,嘴角那因为坏笑而起地酒窝让徐向北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而杏则一边伸出手指着徐向北的鼻子,一边回头对辛德蕾拉亮出灿烂的笑容。很开心的说道:“看吧看吧,这家伙很开心吧!我就说了这家伙一定会喜欢的吧,只要跟我学,保管你以后唬得这家伙团团转……”

辛德蕾拉歪着脑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问:“真的开心么?”

“喂喂,不要随便给别人地羽翼灌输奇怪的念头啊!”徐向北对杏吼道,不过这一次他会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惯性——自从这名活泼的羽翼少女和她的妹妹到来了之后,徐向北似乎就在不断的和她拌嘴。这种拌嘴和他与辛西娅之间的那种拌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具体来说,如果有个活泼型的青梅竹马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正是因为这几天来已经形成的惯性,徐向北理所当然地向杏大吼,而杏也按着往常的模式,在对徐向北奚落一番之后,很哥们的搂住徐向北的肩膀,压低声音耳语:“感谢我吧。”

……这家伙……

“姐姐,你还是稍微收敛一下啦……”在一边帮着辛德蕾拉打下手的琼如此劝说道,虽然是在劝说。可是少女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大概她打开口地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吧——这样子的劝说怎么可能成功嘛……

就在这时候,梅加耶拉忽然挤开杏,插进贴得很近的两人之间,接着一把抢过徐向北手中的红茶,然后将另一杯红茶塞进徐向北地手里。同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主人大人,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吧。”

那明明是荷丽埃塔刚刚才倒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梅加耶拉是怎么了,杏来了以后月光舟女仆队真正地女仆长就渐渐变得有些怪怪的。要说是嫉妒吧。也不太像,之前不说辛德蕾拉和辛西娅辛蒂莎,莉诺卡啊多菲雷亚啊和徐向北都有相当程度的亲密接触。也没见梅加耶拉这样啊……总而言之就是怪怪的。

这个时候被挤开的杏又开始“哼哼哼”的坏笑。

这个家伙如果上船的话,月光舟准会比以前热闹上好几倍……不知道为什么徐向北就是有这种感觉。

“可恶!”就在这时候坐在台阶上喝红茶地人里面有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徐向北抬起头一看,发现是库洛卡瓦家的暂住客之一,信。这位以“那马思爹”为口头禅地怪男人正一脸不爽的看着被杏和梅加耶拉夹在中间,同时还享受着完全状况外的辛德蕾拉的注视的徐向北,愤愤不平的念叨着。“你这幸福的家伙!太可恶了!我也想被……”

“想被什么?”从信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这个看起来很潇洒的男人的动作猛然间僵住了。他的羽翼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短发的少女脸上的笑容下面暗含着暴起的青筋。她径直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拧住信的耳朵,“你这家伙,难得我想你今天要上场,所以才起了一个大早,给你做点好东西吃,看来完全没有这种必要啊。”

“别别……我可是很期待香你的手艺呐……轻点轻点啊……”

看着被香拖走的信,杏指着少女的背影,很认真的对辛德蕾拉说道:“看到没,男人啊是很靠不住的,所以必要的时候像那样子蛮横也是必要的哦!”

辛德蕾拉看着香的背影,然后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她脸上那副认真的样子,徐向北在心里嘀咕说你该不会真的想试一试吧……

而在“教导”完辛德蕾拉之后,杏又转向了梅加耶拉,她竟然冲梅加耶拉抛了个风情万种的眉眼,然后用十足十的语调问道:“梅加耶拉小妹妹也来试试好了……”

……虽然没有了互相之间的切磋,但是库洛卡瓦家的早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呢。

早上的热身也热过了,茶也喝过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涌向库洛卡瓦家的餐厅,准备吃早饭,根据奥拓斯达地说法为了让大家在之后的战斗中有足够的力气,今天莎娜雅起得比往常更早,说是要给大家准备一份前所未有的大餐。保证吃完了之后一直到晚上都不会饿。

吃撑了对这种武斗类的比赛也不好吧……徐向北好容易忍住了吐槽的——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对别人的好意说三道四。

这个时候徐向北不知道,真正的冲击正在饭厅里等着他们。

一斤饭厅,已经换好衣服地辛西娅就像往常一样以优雅的姿态坐在自己的预定座位上悠然的喝着红茶,而荷丽埃塔也像往常一样随侍在她身边——不对,辛西娅身边多了一个人?

看清那个人的样貌的时候徐向北大吃一惊。

那和莉斯一个尺寸的娇小身材,那梳成两束短马尾的白发,还有比雪花还要洁白还要晶莹剔透的肌肤。以及那沉静的宛如工艺品一般地脸蛋——徐向北发誓自己不会搞错,少女的容貌绝对是那种一旦看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类型,那正是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安茨.雪。

为什么整个伊特古拉最有名的暗杀者组织的首领会和辛西娅坐在一起喝茶?

徐向北将目光投向一般很少列席库洛卡瓦家地宴会,今天却抱着剑靠在饭厅角落的墙壁上,一脸戒备的莉斯。可金发少女对徐向北摇了摇头,饶舌的千鸟也什么都没说。

“雪大人,可以劳烦您解释下您来意么?”看来奥拓斯达也和徐向北抱有同样地疑问,大叔很有魄力的将双臂弯到胸前,摆出个很有魄力的姿势。不过大叔这个姿势看在徐向北眼里总觉得像极了古惑仔系列电影里底层小混混在火并前装腔作势地情景……

回答大叔疑问的竟然是莎娜雅,这位身穿平常的居家服并且套着粉红色围裙的美丽阿姨脸上是一管的纯天然笑容。她柔声对自己的丈夫说:“早上我忽然发现缺了点材料,所以就拜托厨房帮忙的大妈去买,在送她们出门地时候我看到这孩子就在我们地门外徘徊,一副很想进来喝茶的样子,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徐向北都无语了,这个阿姨再天然也要有个限度吧……不过她这个性倒是和整天喜欢乱来地奥拓斯达相得益彰。难怪会成为如此恩爱的夫妻呢……

这个时候辛德蕾拉悄悄的抓住了徐向北的手臂,徐向北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搭档那高精度大范围的空识又监测到了什么不好的兆头,可他随即就察觉到了辛德蕾拉这么做的原因:现在在饭厅里的所有羽翼,莹莹也好香也好杏也好大叔的美莎奇也好。都不动声色的和自己的翔士建立了身体接触。

看来这个月光之东确实非常的牛逼啊,单单是一名大妈妈桑就足以让这么多看来作战经验都还算丰富的老鸟如此忌惮。

“我呢,”就在这时候。安茨轻轻放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杯,缓缓的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纯净无垢,就如海妖的歌声一般诱人,没准还拥有让人上瘾的魔力,“自从上次来过你们家之后,就发现一直以来我是过得多么的孤独。每每想起在你们这里看到的热闹景象。再看看月光之东里我专用的那间空荡荡的斗室,听着外面那沾染着铜臭的浮华的欢声。我的斗室就仿佛成了一间酒窖,名为寂寞的陈酿就这样越积越浓……”

徐向北和奥拓斯达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里都蕴含着同一个意思:“真的假的?”

而杏则冷笑着吐槽:“还真是多愁善感的自述呐!啊啊,感动极了!所以你就跑来了?”

安茨轻轻扭过脸,看着奥拓斯达和徐向北为首的一干人,脸上的表情显得柔弱而惹人怜爱,少女用幽怨的口吻搭配着这表情,幽幽的问道:“不行……么?”

徐向北差一点就脱口说出“没这回事”——如果不是辛德蕾拉的手壁的触感如此清晰的通过他的手传来的话。

“没这回事。”但是徐向北身边的奥拓斯达很爽快的把这话说出来了,大叔的羽翼美莎奇在大叔身后瞪大了眼睛,随即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起来就算是美莎奇都拿大叔这种个性完全没有办法……

“你说真的么?”杏却没有放过大叔,“传说中月光之东的妈妈桑可都是专司暗杀的幻翼啊!”

“别那么紧张,之前她们一帮人过来都没出事,区区一人不足为惧。”说着大叔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再说我们这边也有幻翼不是么?”

最后那句显然是说给安茨听的。

而这个时候刚刚还一副楚楚可怜的少女早就收起了刚刚那副让人爱怜的模样,又一脸沉静的在那喝茶了。

“啊啊,肚子饿死了!”信突然开口打破了饭厅中的沉默,说着他就自顾自的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夸张的口吻评价着桌上的食物,“哦哦,这个不错,看起来好棒!”

信那毫无戒心的样子一下子就冲淡了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其他的翔士们似乎也松了口气,开始以轻松的动作走向自己的位置,徐向北不得不钦佩这帮老油条竟然能将自己的戒备隐藏得如此之好——而对安茨的存在还显得十分介意的杏的资历显然在这些人里面算是比较少的那种……

徐向北也在辛西娅身边坐好,然后他轻轻的碰了碰辛西娅的手臂,通过精神链接询问她对这件事的看法——从刚刚开始徐向北就对辛西娅那过于自然的态度心存疑虑。

这家伙有些特别,可是具体哪里特别我也说不上来辛西娅是如此回答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观察下比较好

这样啊,徐向北耸耸肩,将目光转向就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像雪一样的少女,谁知道少女也正在用很感兴趣的目光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相接之后,少女忽然再次放下手里的茶杯,用修长的食指点着自己的嘴角,用陈述事实的语气柔声问道:“呐,刚刚的我还算可爱吧?”

面对无言的徐向北,少女以很符合她给人的整体印象的轻柔动作弯了弯嘴角,发出“FUFUFU”的轻笑声。

喂喂,你背后那黑色的蝙蝠翅膀和带着倒钩的尾巴都露出来了哦!你这小恶魔!

而这个时候,坐在整个饭厅上首方向的奥拓斯达正神色凝重的盯着安茨.雪的侧脸。

就在这个时候,莎娜雅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他的右臂。

“奥拓,不必担心,我觉得那个孩子和夏亚先生似乎有些因缘,她会过来一定也是因为这样,而且我觉得她不像是坏人。”

奥拓斯达长叹一口气,一边回握妻子的手,一边皱着眉头疑惑的问:“你这种大好人的个性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

莎娜雅露出让人无法不喜欢的灿烂笑容,对丈夫说道:“当然是从奥拓你这里学来的啊,你其实是全天下最大的好人,不是么?”

“得了吧,我可消受不起啊……”大叔摇摇头,抓起手边的叉子,将注意力转向面前的食物。

而莎娜雅依然笑着看着他,那模样似乎在说:“瞧啊,你又在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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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9)

早上的小插曲之后,伊特古拉的“天下一”终于正式开始了。

徐向北一开始还以为五年一次的盛会怎么着也得来个盛大的开幕式表演什么的,结果事实告诉他地球的人那种吃饱了撑出来的思维模式在艾斯柯佳妮是行不通的。整个大会开幕的时候唯一能够和“庆典”这个词沾边的就只有那枚孤独的飞上天空,炸成威士奇欧的标志的信号弹了。

整个“天下一”包含了许许多多的内容,从陆战技术,火枪射击到飞船驾驶应有尽有,不过谁都知道整个“天下一”的重中之重只有一个,那就是翔士与翔士之间的空中对战。

伊特古拉大陆那酷似面包圈的形状为翔士对战提供了相当的便利——如果把整个大陆都看成阶梯看台的话,那伊特古拉活脱脱就是个飘在天上的古罗马大竞技场。

在大陆环内侧的任何一个城镇凭栏而望,视力不算太差的人都能够将整个比赛场地尽收眼底,更别提那些拥有羽翼并且习惯于用空识打量世界的走天空的人们了。就算是生活在伊特古拉的普通人,只要花上点钱在酒馆里租上个专门准备了简易空识系统的隔间,也能够异常清楚的欣赏来自天空各个角落的翔士们战斗的身影——事实上,伊特古拉的很多年轻的学徒工往往会用五年的时间来攒“私房钱”,就是为了在天下一进行的时候能够租下一间隔间,哪怕只租一周都好,而那些攒够了钱买下一具真正的羽翼的年轻人,不管他买的是几级羽翼,都会享受到同龄人艳羡的目光。

当然库洛卡瓦家地人们是没有到外面去租简易空识系统的必要,这家人的船厂本身就位于六号镇拥有最佳视野的崖壁上。而奥拓斯达很早以前就订购了一套能够由他的羽翼美莎奇控制地投影系统,于是库洛卡瓦家的女主人和小姐在整个天下一期间都能够享受到奥拓斯达主持的实况转播服务,按照大叔的说法,这样字能够避免毫无战斗经验地莎娜雅和娜吉莎错过精彩的瞬间,另外就是——

“有我解说的话。原本索然无味的比赛也会变得精彩纷呈啊!”大叔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自夸道。

就连徐向北都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有道理,这位大叔那脱线的神经能够把任何一件事情弄得精彩纷呈。

不过最让徐向北奇怪的是。以大叔地个性,他自己不去参加比赛这点实在是说不过去,他把这个问题向大叔提出的同时,就忽然意识到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大叔依然是一副很自大的模样在那自夸道:“如果我参加了,那这个比赛就太没悬念了嘛!而且弄得这么出名地话,我们的平静生活不就毁了么?”

拿这种问题问这个人还真是多此一举。就算大叔真的有什么不能参加比赛的隐情,都不会跟自己这个暂住客说地吧——这几个月来徐向北已经清楚的知道,尽管外表看上去很脱线很无厘头,却并不代表着这位大叔没有城府。不知道分寸。

“天下一”的翔士空战比赛一共分三轮进行,头两轮预选赛按照伊特古拉大陆内侧的城镇数量来进行分组,十六个城镇,所以第一轮分六十四组。第二轮分三十二组,头两轮都是循环赛,积分前两名的可以晋级,比赛的空域也是对应城镇附近的空域。到第三轮地时候比赛就会进入淘汰制,并且会开始对应地败者组复活战,那个时候因为参战的翔士都是个中好手,为了尽可能地体现他们的实力。威士奇欧会配发更高级的非人形羽翼。战斗空域也会扩展到整个大陆中央的那一大片空域。

大概上午九点的时候,开着货运羽翼的小伙子将本日的正式赛程表丢到了库洛卡瓦家的码头广场。不过赛程表对此时聚集在库洛卡瓦家的人们意义并不大,昨天他们在抽签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知道六号镇赛区的分组状况了——那些人是值得注意的强者,那些人有可能爆冷,这些老手们心中早已有数。

这一次库洛卡瓦家一共有五名参赛者,除了提娜迦之外另外四名都是奥拓斯达的旧友——这里面不包括杏和琼两姐妹,杏是羽翼没有参赛资格,琼其实对打架很没辙,所以也敬谢不敏。而月光舟一行则没有派出战力,徐向北个人是很想派杰西恩雅去挑战下奖金的,却被卫队长和“夫人”的联合劝说强行打消了念头。

比较幸运的是,库洛卡瓦家的参赛者都被分配到了六号赛区的那四组里,而且第一轮的对手都不算很强。

提娜迦是例外。奥拓斯达对提娜迦的抽签结果的评论让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徐向北一个头两个大,大叔右手拿着分组表,左手扛着球棒,一本正经的评价道:“提娜迦这回抽到个很猛的对手,所以她第一轮拿下三分应该没有问题了。”

抽到个很猛的对手第一轮拿下三分还没问题?

“我最初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也很惊诧,”同样是看戏党的杏重重的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不过实际见过那位号称北丐的小姐之后我就明白奥拓为什么会这样说了,那真是一个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猛的人……”

徐向北仍然是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杏似乎也懒得再详细解释,丢下句“你自己看到了就知道了”,就转头和琼讨论起昨天跟着去抽签场地“混脸熟”的时候看到的新面孔小帅哥……她们俩竟然也会讨论如此女性化的话题啊。

徐向北看了看正在为待会的比赛做准备的其他人,发现似乎没人打算跟自己进一步解释这个问题,只好作罢。

在本日赛程表里面还附带了各局的赔率表和现在为止地下注情况,那本小册子正拿在信的手中,一帮大老爷们正围在一起激烈的争论那个人才是最值得下注的对象,那个人有可能成为黑马……

徐向北正要往那边凑。自己的手却被人从旁边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却非常意外地发现拽住自己的竟然是库洛卡瓦家的女主人莎娜雅。女主人正坐在铺开在码头广场地板上的印花桌布上,在她地脚边还摆着便当盒、酒水等野餐常见的器物,而在桌布的另一边娜吉莎、里迦还有希达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蜕变成月光舟的吉祥物橙黄色大猫都已经入席,美莎奇正在桌布的一角摆弄着那台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投影装置。

怎么回事。这种一家人外出野餐般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就在徐向北惊诧的当儿,莎娜雅带着盈盈笑意对徐向北建议道:“公爵阁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玩多赢式礼券?”

“多赢式礼券?”徐向北好奇地问。“对于初学者来说,是最保险的一种礼券。”纤细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在徐向北身边响起。而安茨.雪那正用比陶瓷还要光洁漂亮地小手端着陶瓷茶杯小口啜饮的身影也毫无预兆的闪现在徐向北的视野里,由于少女出现得太过突然,再加上那像正在舔牛奶地小猫一般可爱的小口喝茶的动作,让徐向北一下子看呆了。

这个时候原本盯着杯中茶水水面的少女的双眸一下子转到眼角,看着徐向北那愕然的脸,随即她就发出了招牌式的“FUFUFU”地轻笑声,同时轻声询问:“可爱吧?”

……可爱是可爱了,但是你那小恶魔似地笑声就……不过转念一想。徐向北忽然有觉得,没准这种很危险的小恶魔般地感觉也是个萌点呢……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注意到杰西恩雅竟然也坐到了桌布上,一副要一起野餐的模样。他正要感叹杰西恩雅终于露出比较“软”的一面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杰西恩雅的意图了——在库洛卡瓦家的其他人出去比赛的时候,整个船厂里能够和传说拥有幻翼实力的月光之东大妈妈桑抗衡的,也就只有杰西恩雅了。

而如果有人趁这个时候大举攻击的话。能够抗衡的也就只剩下月光舟的众人了。

可这个时候徐向北的思考被莎娜雅打断,月光舟的女主人开始很细致的跟徐向北讲解起所谓“多赢式礼券”。

顾名思义多赢式礼券就是赢面比较大而相应的赔率也较低的一种礼券,玩法有点类似中国的足彩。玩多赢式礼券的庄家在比赛的每天早上会从本日的比赛中抽选出四场让礼券购买者选择,每个组别一场,只要这四场中有三场的输赢预测正确,就算买家赢,只有两场正确则不赢不输。所以这是一种非常容易赢钱的礼券。不过相应的赔率也低得可怕。再加上单次购入的金额也有上限,所以对于那些大老爷们来说吸引力可以说是相当的低。就连徐向北都觉得赌这个有些索然无味,可是莎娜雅似乎不这么想,她继续对徐向北解说着:

“不过呢,多赢式礼券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你只能在每一轮最开始的时候决定是否购买,并且赢了的钱必须暂时寄存在庄家那里,你能决定的就是是继续跟进还是立刻拿钱走人,一旦你选了后者,这一轮就不能再买了。而且如果一直连赢的话,就算是一开始那点很少的本金最后也会变成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呢,那个时候如果碰到第二天的比赛都是比较难猜的那种,那个时候真是非常考验自己的心理素质呢。输了的话那么多钱就一下子都没有了,赢了的话因为难猜所以赔率也高,赌金就会一下子变成天文数字,如果这时候第二天再碰上更难猜的……那时候绝对是刺激得很呐!”说到这莎娜雅阿姨抬起手臂,轻轻按住自己的嘴唇,她脸上那种表情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也觉得这礼券似乎满有意思的……

“我每一次都是连赢到第五或者第六局的时候就不敢再跟进了呢。”琼笑着附和道,“而姐姐每次都会在大笔赌金飞掉之后就气冲冲的要跑去庄家那里闹事,如果没有奥拓大叔帮忙根本就摁不住她呢……”

“当然啦!他们一定是发现我赢得太多了,所以第二天才全部都选势均力敌的比赛的!”杏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选择不赌不是?”由于杏的表情太有趣了,徐向北实在忍不住要吐她的槽,“说到底你只是因为太贪心所以受到了惩罚罢了。”

“这、这才不是贪心!这是对对方的挑衅的正面回击!要知道,如果我赢了就能让他们全部哭到死啊!”

这理论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莉诺卡和荷丽埃塔和月光舟女仆队的女仆们也一起出现在扑在码头广场中央的桌布旁边,刚才还在和其他参赛的大老爷们一起争论下注事宜的奥拓斯达也一边冲自己的老友记们挥手一面向徐向北这边走来。而库洛卡瓦家的参赛者们这个时候则一个接一个的装备上威士奇欧配发的大赛用羽翼,升空飞向选手集结区。

威士奇欧建立以来,最不平静的一次“天下一”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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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20)

徐向北最后还是决定买多赢式礼券。

倒不是说他怕输所以才跟着莎娜雅她们一起玩,单纯是因为莎娜雅阿姨脸上的笑容让他产生了一种只要拒绝自己就是坏人的感觉。而且和一帮漂亮的美少女买同一种彩券的话,不也正好有了和她们套近乎的理由了么——来自地球的单身汉如此想到,可他随即又发现,现在在此处的少女似乎没有一个需要特别找理由套近乎的……

填彩券的时候徐向北本来打算照着莎娜雅她们的填法来填,谁知道在他伸长脑袋看莎娜雅的彩券的时候,一不小心手里的彩券被人抢走了。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安茨已经涂完最后一个选项,少女抬起头,对徐向北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而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语和“人畜无害”这四个字完全背道而驰:“虽然是副业,但是看人的实力还是满准的。”

“啊啊,副业,总是强调这点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为了你的主业而来的?”坐在桌布另一面的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安茨闻言很干脆的抓起徐向北的胳臂,自然而然的抱进自己的怀里,还把那张细皮嫩肉的小脸蛋贴在徐向北衬衫的短袖下面露出的肌肤上,那稍显冰凉的光滑触感实在是相当的舒服。做完这个“准备动作”之后,安茨用轻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羽翼少女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你没看到么,我在做本职哦。”

杏一下子哑口无言,直到安茨发出那招牌式的“FUFUFU”的轻笑声她才反应过来,她指着徐向北的鼻子,同时转过头来看着辛西娅大声说道:“我说,公爵夫人大婶!你丈夫这么明目张胆的摸鱼你就没意见么?这还是在你面前耶!”

“这分明是别人自作多情嘛,没办法。我们家夏亚太优秀了。”辛西娅说这话的时候神态自如,反倒是徐向北听了这话之后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而杏听了以后则用一副看怪物地眼神重新审视徐向北,那表情活脱脱在说“这家伙优秀?别开玩笑了!”

而辛西娅完全不为所动,她啜了一小口红茶,然后才抬头看着杏反问道:“你难道要我要求自己的丈夫不要那么优秀不成?”

杏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她看了眼站在徐向北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辛德蕾拉,似乎在考虑把她搅进来会不会让自己摆脱不利地位,不过最终得出的结果让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徐向北忽然觉得杏那副不甘心的表情十分有趣。

不过放着杏被两个小恶魔——不,辛西娅应该算是大恶魔吧——反正放着各方面来说都还算单纯的杏被两个显然都是老油条的家伙调戏的话。那她未免也太可怜了。

所以徐向北清了清嗓子,对“挂在”他的手臂上地安茨说:“可以了吧,事先说明我可没有钱支付享受月光之东的妈妈桑的服务地费用哦。”

安茨抬起头。歪着小脑袋看着徐向北,似乎一瞬间没听明白他说的话语。紧接着她脸上才显现出恍然大悟地模样,随即小女孩的眉头两端就垂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安茨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徐向北……

徐向北动用了几乎全部的自制力,才让没有掉进安茨的陷阱。

然后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自己放开了徐向北的手臂,脸上地表情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那沉静如雪的模样。

“原来如此。”安茨看了看徐向北,又斜眼看了看杏。同时用左手端起面前的茶碟,纤细的手指勾住茶碟上地茶杯的把手,却没有端起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徐向北无奈的摇摇头。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多菲雷亚正坐在桌布上最远的那个角落里,双手捧着茶杯,一双眼睛正躲在茶杯后面偷看自己。徐向北的目光以转向那边,多菲雷亚就立刻将目光转向其他方向,还故意把茶杯端得高一点,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

说起来,如果在平时的话。多菲雷亚大概会和杏一起成为安茨和辛西娅夹攻地对象吧。就连杏刚来地时候都有可能让这位前王女不爽而引发一连串的“战斗”吧。

这段时间来,多菲雷亚确实变得沉默了许多。和之前她地种种一对比,让徐向北再一次觉得月光舟的前舵手实在非常的可怜。

虽然杰西恩雅说过“传到桥头自然直”,徐向北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做点什么——然后他又自嘲起来,在伊特古拉这悠闲的四个月中时常缠着他的那种想法再一次袭来——

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楚的自己,还在迷惘中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为别人指路呢?

徐向北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没用啊,之前那样自顾自的就鼓励了银发的少女,让少女留在船上,现在却发现自己其实也对未来一无所知,并因此无法再向少女伸出援手——老实说,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差劲透顶。

就在徐向北想着这些的时候,安茨悄悄的打量他的侧脸,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角落里的多菲雷亚,接着一丝笑意浮现在她的嘴角。

忽然奥拓斯达大叔那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大叔那口吻让徐向北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并且在看华娱电视的综艺节目——奥拓斯达如果反穿越到地球的话,没准会变成比吴宗宪还要出名的搞笑节目主持人……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在看着投影的所有小朋友们!”

小朋友?对于突然从奥拓斯达嘴里蹦出来的这个词汇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奥拓斯达家的天下一的各位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徐向北和辛西娅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背后传来的欢呼声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

徐向北愕然的回过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群小朋友,看起来像是附近住家地孩子和学徒工。而且好几只月光舟上的兔子也混在这群小鬼头当中,很开心的跟着一起欢呼。而在小朋友们的后方,附近的大人们和船厂的工人三三两两的坐在码头广场边缘的台阶或者大石头上,他们当中有人对奥拓斯达拼命挥手,大喊:“老板,要给我们看一场精彩的比赛哦!”

大叔很豪迈的向那帮人竖起大拇指,同时用空着地左手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就交给我了!”

说着大叔将手放在蹲在他脚边操作投影仪的美莎奇肩膀上,大概是在通过精神链接给美莎奇下达指示吧,随即投影仪在幕布上投下的画面中就显现出装备了威士奇欧配发地羽翼的提娜迦。

“哦。本日首先上场地是我们船厂的住客之一,也是我们船厂住客中唯一的女性参赛者,有着修长的大腿和丰满胸部的年轻小尤物提娜迦小姐!”

徐向北被那称呼给弄得全身脱力。他猜想刚刚画面里的提娜迦那个缩脖子的动作多半是因为她后脑勺忽然涌起了一股恶寒吧……而徐向北身后由奥拓斯达地介绍引起的口哨声则让徐向北觉得很无奈,原来他们都是这样看提娜迦的么?

“而她的对手是威士奇欧自由佣兵评价榜上实力最强地、被人合称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的四人之一。北丐莉萌.波利小姐!”

随着奥拓斯达的介绍,投影仪的画面当中出现另一名少女的身影。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徐向北就被少女身上的巫女服给惊到了,她不由自主地望向坐在自己对面地希达,以及趴在希达脚边的那只大猫,希达此时一身蓝紫配色地洋装,洋装的百褶裙在桌布上如盛开的鲜花般铺开,对上徐向北的目光之后。少女歪了歪脑袋,一对大辫子甩啊甩,她似乎并不觉得那名叫莉萌的少女穿巫女服有什么不妥;而猫子则大大打了个呵欠。

既然两个经常穿巫女服的两名少女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他徐向北也没意见。

这时候奥拓斯达的解说声进入了徐向北的耳廓:“莉萌小姐看起来十分自信。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摆脱第一轮一场不胜以吊车尾的成绩被刷出比赛的厄运呢?她这次还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款式的衣服出来,看来是异常的自信,难道她不怕打架的时候弄破了衣服没钱买针线缝补么?”

等一下,奥拓斯达的解说让徐向北彻底傻眼了:你刚刚不是还说她是威士奇欧最强的四名自由佣兵之一么?那后面这番说明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说起来奥拓斯达在说起提娜迦的抽签结果的时候也是给出了相当矛盾的评价呢……

这一次徐向北绝对想不到自己的疑惑会消失得如此之快。

开赛的钟声一响,那位莉萌小姐立刻就输掉了比赛,原因似乎是她想发动身为幻翼的自己所掌握的招数,一下子用出了太强的力量。超过了威士奇欧配发的普通羽翼的承受范围。结果导致那羽翼报废了。

那位巫女小姐失去飞行能力向下跌落的时候,她那不甘心的喊声就连坐在库洛卡瓦家码头广场上的各位都能清楚的听到。

看着投影仪里被威士奇欧的大赛组织人员救到选手集结地。在自己那头上长着角的羽翼的搀扶下黯然离场的身影,徐向北发觉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他心里甚至开始对这场万众瞩目的武斗大会产生了些许的怀疑——第一场比赛就这么搞笑,这大会真的能行么?而登记完赛果之后先行回到库洛卡瓦家码头广场上的提娜迦也是一脸的疑惑,以至于对于别人的祝贺都只是机械的回应着,完全没有高兴的意思,在因为一起练武而感情比较好的杰西恩雅向她祝贺的时候,少女甚至一本正经的说:“您就别捉弄我了,这样赢得比赛我一点也不觉得光荣,简直就好像我是小人一样。”

提娜迦的话语让奥拓斯达开心的大笑起来,他上前拍了拍提娜迦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安慰道:“我们大家可没有说你是小人的意思啊!抽到她是你的运气,反正那个穷鬼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输了……”

“是啊是啊,”杏也跟着说道,“在赢取妹妹的治疗费用的路上上少一块大石头,不是很好么!”

杏的话让徐向北条件反射的看了坐在自己对面,希达身边的少女里迦一眼,刚好看到少女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果然这名少女隐藏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徐向北正想着,就看见希达正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冲徐向北摇晃着,脸上的笑容似乎在说“这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希达这POSE实在太过有少女漫画的感觉,以至于徐向北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似乎有很多花瓣和小星星正在希达身边缓缓的飞舞……

还是交给希达吧,徐向北想,他自己连自己的迷惘都无法跨越呢。

而在徐向北的头顶上,“天下一”的比赛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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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1)

眨眼间,“天下一”的第一轮预选的赛程就过半了。

这几天库洛卡瓦家一直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库洛卡瓦家的参赛者一路披荆斩棘,人人都保持了不败的战绩,按照大叔的说法这在之前的几次大会里相当少见——之前库洛卡瓦家的朋友们虽然全部都能晋级第二轮,但全胜还是头一回。

于是这一周里大叔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让我们横扫六号赛区”这句话都块成了他的口头禅了,大叔还很冲动的想跑到赌场去开设一个他自己坐庄的赌局,内容是赌“库洛卡瓦系”选手第一轮是否会以全胜晋级,还扬言要把赔率订到一百……如果不是美莎奇的铁掌制止了他,大叔没准就真的跑去开这么个赌局了……

还好有美莎奇在,徐向北心想这位羽翼少女……不,少妇的存在应该已经无数次拯救了库洛卡瓦家的未来吧……

而说到赌局,徐向北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最开始跟着莎娜雅她们一起买着玩的多赢式礼券竟然会增值到这个地步,明明才七天而已耶,那么低的赔率增值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么多……这七天中有三天都出现了两场比较难猜的比赛,再加上两匹黑马搅局,和徐向北一起玩多赢式的少女们退出的退出输掉的输掉,就连号称赌运最强的杏都只是勉强维持,惟独徐向北华丽的连胜,让自己投入的本金膨胀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地步。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徐向北不单只获得了连胜,每次获胜都是以完全准确的预测比赛结果的成绩获得的,一点差错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徐向北天生善赌或者被发哥附身,甚至可以说这华丽的连胜和他徐向北一点关系都没有——徐向北手中地礼券全部是安茨填写的,而且和每天都凑在一起用空识观察着选手区的参赛者,一边评论“这个人今天精神状态不好”“那个人看起来好挫”一边商量本日的礼券填法地少女们不同。安茨总是在徐向北拿到当天的礼券之后立刻抢过来刷刷几笔填完,看都不看选手区的人一眼。

这一周的最后一天徐向北终于按耐不住了,他悄悄的问正在填写礼券的安茨:“你是怎么知道谁会获胜的?有什么窍门么?”

“当然,”少女一边把填好的礼券交给徐向北。一边一本正经的用那悦耳地声音说出了非常可怕的答案,“会输的人昨天都收到了带有月光之东徽记的信,识相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徐向北当时就呆住了,可是安茨立刻对目瞪口呆的徐向北亮出微笑,用耳语般地声音说道:“骗你的。”

然后是几乎成为惯例的“FUFUFU”的轻笑声。徐向北都无语了,如果她真的想自己无条件相信,那就不要加上最后那笑声啊……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是赢钱的那一方,怎么赢的就不去计较了。同样渐渐变得不计较地还有安茨这名少女本身。由于这一周来整天出现在库洛卡瓦家,徐向北甚至有种“她是同伴”的错觉。

只有杏还是对安茨的存在耿耿于怀,羽翼少女似乎对这名伊特古拉头号暗杀者组织兼“特殊服务行业龙头企业”的老大十分地介意,不但总是有意无意的用自己的身体将安茨和琼分隔开来,还抓住一切机会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遗憾的是库洛卡瓦家似乎没有更多人支持她的想法。大家都对每天跑来一起看比赛的安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娜吉莎和莎娜雅甚至有和安茨成为“好朋友”地迹象,就连怕生地琼都渐渐不再害怕这位传说中拥有幻翼实力杀人不眨眼的少女了。

如果说这是暗杀者所专精地接近目标的手法的话,那确实是异常高明的手法。

第一轮赛程走过一半之后,按照“天下一”的赛制,大会进入了为期三天的休会期,休会的头一天晚上。库洛卡瓦家为了庆祝自家的朋友获得全胜的优异战绩,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宴会。

就和杏到来的那次宴会一样,莎娜雅领着库洛卡瓦家雇佣的厨娘和月光舟的女仆队从中午开始就为这宴会做准备,烹制了异常丰盛的饭菜。而月光之东的各位少女也像上一次一样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为宴会助兴。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点喝高了的意思的奥拓斯达大叔再次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提着酒壶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敬酒的对象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提娜迦。

“这一杯,敬本次天下一最大的黑马,老朋友拉兹格里滋的遗孤——提娜迦,还有她的妹妹!”说完奥拓斯达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也许是没有料到突然出现自己的名字的缘故吧。提娜迦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举起酒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漂亮的脸蛋上泛起微红,嘴里说出的也是自谦的话语:“哪里哪里,这次是运气好罢了,没有碰上什么强力的对手……”

没想到奥拓斯达开怀大笑起来:“身经百战的自由佣兵们到了你眼里就成了不怎么强力的对手了,果然有实力的人就是有自信啊!”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少女当时就哑然了,刚刚还只是微红的脸蛋一下子就变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也许是脸上的燥热提醒了她,少女慌忙解释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只是……只是……哎,我刚刚应该说能够获胜完全是侥幸的,我真的没有贬低对手的意思啊……”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贬低对手的意思了。”奥拓斯达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一口喝光手里的酒杯当中的酒,然后抬起拿着酒瓶的左手,自己给自己满上。

奥拓斯达大叔的话语让提娜迦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少女也一口喝干杯里地酒,随后叹气道:“既然知道,那就请您不要拿这个开玩笑啊,我会感到很困扰的。”

徐向北还以为大叔会很厚脸皮的接上一句“我就是想看你困扰的样子啊”。谁知道大叔忽然换了一副郑重其事地表情,他再一次对提娜迦举起手里的酒杯,道:“其实你这样又何必呢,最开始你说要参加天下一的时候。不是很坚定的认为自己有把握获得奖金么?做人确实需要谦虚,但是刚刚那种状况,你应该老老实实的接受我的赞美啊!这才是对我的尊重,不是么?”

大叔的话音刚落,徐向北身边的安茨就用只有徐向北和坐在她另一边地莉诺卡才能听到的“FUFUFU”的声音笑起来,紧跟在笑声之后传来的是一句轻语:“这家伙,大道理还蛮行的嘛。”

对此徐向北深表赞同。

而大叔的这番话语让提娜迦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少女也一脸郑重地说道:“感谢您的教诲,您说的没错。刚刚是我不对。”

提娜迦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高声喊着:“什么他说的没错,奥拓那是在耍帅啦!认真回答你就输了!”

“我用得着耍帅么?”奥拓斯达立刻对喊话的老友记做出反应,“我一向很帅啊!”

……于是刚刚还一脸认真的模样准备继续“聆听教诲”地提娜迦被凉在一边,看着二话不说开始互相打趣的两名大叔。由于大叔手里的杯子还是满的,梅加耶拉地手又快。眨眼间提娜迦那喝空了的杯子也被满上了,所以少女不好意思就这么坐下,只好在那干站着,一副尴尬到了极点的模样。

察觉到少女的尴尬的莎娜雅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大叔这才发现自己跑题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对提娜迦说道:“这第二杯酒吧。是敬你们两姐妹的未来,不管这次你们能获得什么样地名次,之前一周地连胜积累的名气已经足够你们在自由佣兵当中拥有相当地名气了,这次天下一结束之后。来找你委托任务和搭伙做任务的人应该会不少吧,佣兵行业可是出名的高利润行业哦!这杯酒就是祝你在这行里越混越好,最终和里迦妹妹过上富足的生活!”

“没错,敬未来的新星!”大叔刚说完,立刻有人开口附和,很快就演变成了参加宴会的所有宾客都举杯祝福提娜迦和里迦两姐妹的状况了。

谁知道提娜迦面对大家的祝福,竟然轻轻放下了酒杯。

“大家的好意我领了。但是这杯酒我不能喝。”少女微微低下头。缓缓的说道。这意外的回答让整个宴会一下子冷场了,大伙儿面面相觑。却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着提娜迦自己解释。

短暂的沉默之后,提娜迦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显现出的是异常坚定的决意:“我,不打算当自由佣兵,也不打算加入威士奇欧,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来参加天下一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给里迦凑齐使用光魔治疗的费用罢了。”

提娜迦的回答让大家再一次面面相觑。

“为什么呢?”奥拓斯达代替大家如此问道,“以你的才能,当佣兵赚的钱其实不少,有威士奇欧做保证的话也能确保不会遭遇赖账或者事后灭口这种事情,这一行不管怎么样都比继续跟着红发香吉士当个小打手要好得多不是么?那样的话也能让里迦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多少了解了一下用光魔技术治病的种种,那玩意儿可不是只有手术的时候才要花钱啊,之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个我也知道,”提娜迦垂下双眼,眉头微皱,用比刚刚稍显低沉的语调回答奥拓斯达的问题,“但是,佣兵赚的钱虽然多,却也是个高风险的行业吧?就算不会被事后灭口,佣兵们的生活多半也是时常处于危险之中吧?我在香吉士那里的时候,他们并不会让我干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他们都知道……”

少女顿了顿,声调骤然提高:“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我走了,里迦就没有亲人了。”

举行宴会的饭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最后是奥拓斯达打破了沉默:“原来如此,这回是我们失言了啊……”

提娜迦连忙摇头,可正当她张开嘴刚说了声“哪里”的时候,她身边传来“”的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声清脆的声响转向提娜迦旁边的位置,投到身为妹妹的里迦身上。

刚刚那声清脆的声响原来是酒杯和饭桌碰撞所发出的,娇小的少女那纤细的手指缠绕在酒杯的把手上,洁白的肌肤已经泛起了明显的潮红,而她那响亮的打嗝声也清楚的告诉大家原本应该在杯里的那些液体的去向。

“喂,你们谁把酒给她的?”奥拓斯达拧头看着在一旁服侍进餐的月光舟众女仆,可女仆们却只是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回答奥拓斯达的问话。

“没有酒哦突然,希达那听起来和往常明显不一样的软绵绵的声音非常响亮的在饭厅中响起,众人的目光又追随着这声音转向里迦身边的司书少女,于是他们惊奇的发现有着地球东方古典美人般的靓丽外表的少女脸上此刻挂着的,是和“知性”或者“脱线”都没有半点瓜葛,只能用“傻乎乎”来形容的笑容,“我只是给她倒了点很棒的果汁,果汁哦!喝起来就像欧森外的短篇集嘿嘿嘿

这个人……

还没等徐向北正在心里检讨将里迦全权交给这个人照顾没准是个错误,又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撞击着饭厅中所有人的耳膜。

里迦将自己那小小的拳头锤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通红的小脸蛋上满是怒容,她就这样瞪着提娜迦,将纤细的嗓音扯得老高,似乎这样就能够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似的。

是的,里迦对自己的姐姐大声“吼”道:“大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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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2)

“大骗子!”

里迦这样对提娜迦声嘶力竭的喊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意料之外的变故惊呆了,提娜迦更是呆若木鸡,完全是一副傻掉了的样子举着酒杯僵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妹妹。

那一瞬间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安茨轻轻抬了抬手,让不顾此时的气氛还在弹奏乐器的“月光之东”的少女们也安静了下来。音乐消失之后,整个饭厅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提娜迦拼命的挤出笑容,她放下手里的酒杯,将空出的手伸向里迦的肩膀,似乎想扶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摇晃的妹妹坐下,同时用稍微带点责编意味的口吻说道:“里迦,你现在喝酒还太早了,喝醉了给人添麻烦就不……”

“大骗子!”里迦打断了提娜迦的话语,她一把挥开了姐姐伸过来的手,随即指着姐姐的鼻子继续扯高了音调,“刚刚你在犹豫的时候,心里明明是想要成为自由佣兵的!这七天碰到了不少人吧,你明明是想和他们过一样的生活的!我说的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啊!你说啊!姐姐你说啊!”

徐向北将目光投向提娜迦,于是他发现少女脸上震惊比起刚刚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眼人一看提娜迦那表情就知道,里迦说对了。

“我都知道的!我统统都知道的!”相对于完全丧失了言语能力的姐姐,少女里迦的话语还在连珠炮似地从嘴里吐出,“姐姐你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些叔叔和阿姨们吧!姐姐你其实非常期待能够有一名建立了羁绊的人形羽翼吧!如果是像杏小姐那样的豪爽性格就好了。不过像是莹莹那样的性格好像也不错,就当是多了个妹妹好啦!你确实这样想了吧!确实想了吧!”

“为什么……”提娜迦脸上的表情已经超越了震惊的范畴,她就像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见的事物似地,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耀的目光甚至依稀透着些恐惧的色彩。

“姐姐你这个大骗子!”里迦再一次大喊。

“没,嗝儿,提娜迦是大骗子……嘿嘿,大骗子……”就在这种气氛下,已经完全醉了的罪魁祸首希达竟然跟着起哄。不过她刚说完那句“大骗子”就往后一仰,“碰”地一声躺倒在饭厅的地板上,随即睡死过去了。梅加耶拉立刻领着荷拉德古娜往倒地的希达身边跑去。

完了,可能是最擅长应对这种场面的家伙自己先梦游去了,这下难办了……

虽然被希达打了个岔子。里迦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希达倒下之后,少女继续对提娜迦大喊:“反正我就是个累赘!是把姐姐束缚在地面的绳子!是只翅膀坏了飞不起来的鸽子!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没有我就好了!不是姐妹就好了!那样地话有着强劲翅膀的姐姐就可以展翅高飞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我治病啊!让我死掉不就好了!”

“啪”

听到这声清脆的声响的最初那一瞬间,徐向北一下子没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看见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的里迦的脸蛋上那渐渐浮起地猩红色掌印,他才意识到那个平时总是非常疼爱妹妹的提娜迦竟然动了里迦。

里迦呆坐在地上,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姐姐,提娜迦这一巴掌似乎将少女血液里地酒精都给打出血管了似的。刚刚对着提娜迦大喊大叫时那醉酒的迷乱表情一下子褪去,此时残留在里迦脸上的是震惊以及——悲伤。

豆大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从少女的眼眶中滚落,滑过少女那细嫩地肌肤,最后跌落到少女地洋装那精致的蕾丝衣领上,跌落到散开地裙摆上,跌落到紧贴着少女白皙大腿的地板上。

里迦手脚并用从地板上爬起来。灵活得不像是身患重症的少女,她一把甩开饭厅的拉门,捂着泪水不断滚落的脸颊,飞奔着消失在饭厅外那黑暗的走廊上。

杏的反应最快。少女看了提娜迦一眼,就追在里迦身后奔出了饭厅,琼也随即起身,很规矩的对宴会的男女主人(也就是奥拓斯达和莎娜雅)行礼告退,紧跟在杏身后跑走了。

而直到里迦消失在走廊上,提娜迦都在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就是这只手在里迦的脸上留下了那猩红的掌印。此时提娜迦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宣泄完愤怒之后的满足。只有讶异和悲伤。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少女轻声呢喃,却没有人听到。

然后提娜迦转过身。对饭厅里的众人一鞠躬,很有礼貌的说道:“实在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不过现在容我先行告退。”

说完提娜迦也不等奥拓斯达和莎娜雅回应,就离开了饭厅。徐向北的目光追随着提娜迦的身影,他看见提娜迦在出门之后犹豫了一下,她先是看着里迦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对姐妹离开之后,饭厅里陷入了寂静,毕竟经过这么一闹,谁还有继续庆祝的心情那才奇怪吧。安茨对聚集在饭厅角落里的使用乐器的少女们使了个眼色,下一刻和现在的气氛相当合拍的乐曲声就在饭厅中响起。

莎娜雅似乎打算站起来,大概是想去追提娜迦吧,却被奥拓斯达制止了。

大叔很严肃的看着徐向北,一板一眼的说道:“这是你的船员捅的篓子吧,当船长的要负起责任来啊。”

“奥拓……”莎娜雅刚叫了大叔地名字,大叔就竖起手掌制止了自己的妻子。

徐向北看着奥拓斯达的脸,猜测着这个总是很脱线的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在这时候,倒地不起的希达打了个响亮的嗝儿,然后还加了句“我吃不下了”。

徐向北侧过脸,看着躺在地上摆出一个很豪放的“大”字形地司书少女那幸福的表情,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

徐向北在码头广场尽头找到了提娜迦。少女坐在地面的边缘,双腿伸出外面悬空,她低着头,依然在看着自己那给里迦脸上留下醒目的红色印记地那只手。

而一只今晚执勤的兔子正蹲在少女身边。歪着脑袋观察着少女,时不时的在手上的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发现徐向北之后兔耳少女刷拉一下站起来,脚跟一并一敬礼就要喊“大头领好”,却被徐向北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制止了。

不过提娜迦已经发现了徐向北,她扫了眼徐向北。又扫了眼徐向北背后——这个动作让徐向北意识到,自己的卫队长多半在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吧。

“抱歉,让您担心了。”提娜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过脸去,看着远方大陆环对面的城镇地***。

“我才是要说抱歉的人呐,毕竟刚刚那是我的船员胡闹造成的。”徐向北这么说着,就在提娜迦身边坐下,和少女一起望着远方的***。一直看着提娜迦的那只兔子歪着脑袋来回看着两人。然后也有样学样地坐到提娜迦的另一边,然后一脸专注的看着远方的***,一边看一边恩恩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您不必道歉。”提娜迦幽幽的说道,“您并没有过错。而且,虽然我打了里迦。但是她说的都是事实,对自由佣兵的憧憬也好,对人形羽翼的期望也好,那些都确确实实是我的真实想法。在里迦的角度看,我确实是个大骗子吧。”

徐向北不说话,从进了大学地心理学系地第一天起,徐向北就知道高中心理辅导室里那些总是喜欢谆谆教诲的所谓辅导老师都是门外汉,心理治疗者最重要地技能就是聆听,而不是开导,大多数时候那些“患者”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倾诉的对象罢了。所以此时此刻徐向北也面露认真的表情。聆听着提娜迦的诉说。

少女稍微沉默了一小会儿。可能是徐向北那认真聆听的模样触动了她,又或者单纯是想一吐为快。总之她继续诉说道:“公爵阁下您可能也知道,虽然我说过在香吉士那里会过得安稳一点,但是我们这些人的生活其实也是非常的飘忽不定的,我跟着香吉士他们,经常会个把月不在家,那个时候就只好把生活不能自理的里迦拜托给香吉士认识的人,那一户人家怎么说呢,他们是很重义气的人,由于过去欠了香吉士的人情,所以每次都没有任何怨言就接受了里迦,但是我知道,他们对里迦其实并不算好,他们一定只是把照顾里迦当成偿还香吉士人情所必须执行的任务,然后每天例行公事的执行它。里迦在那家过的生活一定很孤单,每一天每一天就只能躺在病床上,或者一个人在那家人的房子那不大的院落里独坐。”

少女的话语让徐向北心中涌起莫名的感怀,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被寄宿到爷爷奶奶家之前的那段日子,由于老妈得了胃癌早早的离开了人世,和爸爸一起住的徐向北对少女口中说的那种孤独感一点都不陌生,比较幸运的是那个时候广州开张了头一批包机房,PS和土星以及那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们将徐向北从面对空无一人的家是那种孤单的感觉中解救出来,但是显然生活在这个世界里迦并没有这样朋友,她甚至可能连和朋友一起去玩的体力都没有,而这个世界也没有足不出户就能游玩的电子游戏。

就是因为这样的共鸣,徐向北的脸上流露出混杂着理解和感伤的表情,安静的听着少女继续讲述。

“尽管并没有和那家人有太多接触,我依然能察觉这一点,里迦却没有更多的抱怨。最开始的时候每次我从香吉士那里回来,把里迦从寄宿那家人接回来的时候。那家人总是跟我抱怨,说里迦任性,每当这个时候里迦总会很乖地道歉,不是对那家人,是对我,里迦似乎觉得自己的任性给我带来了麻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人的抱怨就越来越少了,我以为这是因为里迦变乖了,可是很久以后那家人的男主人悄悄对我说:你的妹妹好厉害。她竟然跟我们谈判,说她每天听话,相应的是我们不能在饮食的口味上太难为她。然后那男主人还问,我们的父亲是不是什么很强大地组织里的铁腕人物,还说里迦一定继承了他的魄力。”

徐向北心想原来如此。里迦的那种魄力是寄宿别人家里时的自卫武器么?徐向北觉得自己开始理解名为里迦地这名少女身上的那种矛盾了,没有魄力的话有可能得不到寄宿人家的善待,不够听话的话情况也是一样,难怪这名少女会显得又懂事又任性。

而另一边提娜迦的讲述还在继续:“后来我问她,要不要拜托其他人或者干脆想别的办法,她也总会说去那家就好。虽然这样说,可是她脸上没有半点开心的味道,

“而相应地。当里迦回答去那家就好的时候,我竟然会暗地里感到庆幸,我知道如果里迦说好的话,我根本就想不到别的办法,我们这些人的家属本身就是处于危险当中,所以把里迦交给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地话。那是万万不行的,而我压根不知道除了那家欠着香吉士的人情的人家之外,还有哪家人能够信任了。”说着提娜迦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个没用地姐姐。里迦一定是体谅我才会说去那家就好。就是因为这样,我只能在和里迦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的照顾好她,给她做好吃的东西,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和里迦忍受的孤独比起来,我做的一切并不算什么。”

提娜迦顿了顿,然后她说出了很久以前在厨房中对徐向北说过的那句话语:“真正了不起地,是里迦啊。”

说着少女又低头看向自己地手掌。脸上溢满了悲伤:“就是因为这样。我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过没有里迦就好了这种事情啊!虽然有时候确实会有这样地念头,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被随之而来的负罪感抹消掉啊!明明我就有一个那么能干那么体贴自己的妹妹。如果没有她就好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徐向北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提娜迦的肩膀:“既然如此,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虽然我不知道里迦是怎么得知你的想法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你很真诚的告诉她这些,她会相信你的。”

说完这话徐向北就暗地里叹气,心想自己又开始指引他人了,明明自己也是个半吊子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是学心理学的嘛,未来开导他人是本职呢。

提娜迦就这么让徐向北的手拍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那只打了里迦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少女缓缓的舒了口气,说道:“是呢,也许真的是这样呢,为什么我以前没想到呢?”

“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知道也不迟嘛。”徐向北松开了少女的肩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接着说道,“走吧,去找里迦,然后说清楚,好吧?”

提娜迦也从地上站起来,她对徐向北轻轻鞠躬,秀丽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少女用一如既往的真诚的口吻说道:“真的非常感谢您。”

“我什么也没做啊,不是么?”徐向北两手一摊,对少女笑道,“无功不受禄,你的感谢恕我无法接受了。”

提娜迦眨巴眨巴眼睛,对徐向北露出如紫阳花一般淡雅的笑容:“这一个月来,我总觉得您和奥拓斯达一样,都是奇怪的人,不过和您相处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呢……不,实际上,我现在觉得,能和您倾诉真的太好了。”

突然到来的“赞誉”让徐向北有些措手不及,他只好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笑。

在和大地边缘的两人一兔子有相当距离的墙角的阴影当中,安茨看着徐向北的方向,发出“FUFUFU”的笑声,她也不回头,径直对站在身后的人说道:“你们的主人还真是有趣的人呢。”

“也没什么……”抱着端雅剑的杰西恩雅咯吱咯吱的咬着冰棍,轻描淡写的回应道,“只是个老好人罢了。”

对卫队长的评价,安茨不置可否,只是再次发出“FUFUFU”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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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3)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里迦蜷缩着身子,坐在别馆楼梯的拐角上,少女那单薄的上半身斜靠着楼梯的扶手,秀丽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洒在楼梯上,少女躲在黑暗中低声自语道,“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

“那么,把真正想说的话再去跟提娜迦说一遍不就好了?”爽朗的嗓音从少女背后传来,语气里虽然带点满不在乎味道,却非常奇怪的不会让人产生这话语是随兴所至的感觉,这大概要归功于说话人的口吻中透出的那种认真的腔调吧。

里迦回过头,看见杏正沿着阶梯向她身边走来,羽翼少女身后依稀可以看见亦步亦趋的短发人类女孩的身影。

来到里迦身边之后,杏用习惯性的动作轻轻将挂在胸前的那一小束头发拨到背后,随即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里迦的脸庞,她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里迦亮出开朗的笑容,继续用和头一句话差不多的口吻劝说道:“有时候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面对面的说清楚就好了。你会产生那样的猜想,多半也是因为你们两姐妹交流太少的缘故吧!”

不知道为什么,杏的后一句话让里迦的表情一下子变臭了,她“哼”了一声就转过脸去,赏了杏一个后脑勺。杏似乎已经料到了里迦的这种反应,所以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前路漫漫啊……”

可就在这时候里迦忽然开口了:“刚刚那些并不是我的臆测。羡慕自由佣兵,憧憬自由佣兵的生活,还有想要拥有自己的羽翼这些,统统都是姐姐的真实想法哦!我并没有说错。”

“哈……”杏看起来对里迦会如此确定这点感到十分地困惑,“但是……怎么说呢,虽然我和你姐姐的接触还不多啦。但是我觉得提娜迦应该是个很直率很善良的人啊,腹黑什么的看起来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么……所以我想她为你着想的心思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当然我没有办法像你说得那么肯定啦,但是我想提娜迦是绝对不会觉得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哪怕有,那也仅仅是一瞬间闪过的念头罢了。”

里迦背对着杏,双手抱着弯起的大腿,肩膀缩得比刚刚更窄了。

少女的背影让站在她身后地杏垂下眉梢,紧紧抿起的嘴角透着些许的哀伤,似乎还带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的味道。

“那是。”缩成一小团的里迦忽然开口了,那轻柔的嗓音给人一种易碎品的感觉,似乎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将少女的话语彻底地抹消,“那是我的想法。”

杏似乎早就料到少女会这样说,口直心快的她很少见的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少女继续说下去,琼则站在她身边,一脸温柔的注视着少女的背影。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这个想法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没有我就好了。那样地话束缚姐姐的事物就不存在了,她就能够干自己想干地事情,过自己憧憬的生活了。”里迦地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她的肩膀也随之微微颤抖着,“每一次看见姐姐用憧憬的目光看着那些自由佣兵叔叔的和他们的羽翼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干脆让我死掉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的为我治病呢?为什么呢?明明只要没有我。姐姐所希望地一切都能够美梦成真啊!”

杏温柔地看着里迦的背影,她刚要开口。却冷不防地被身边的琼抢了先。

“那个,里迦。你听我说哦。”琼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她迈上最后两级台阶,在里迦身边坐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姐姐很能干很能干,妹妹却总是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总是要姐姐担心,要姐姐分出精神来照顾她。久而久之。妹妹就想,如果自己死掉了的话,姐姐就自由了。所以妹妹就趁着姐姐不注意,在房间里把自己吊起来了。但是因为妹妹实在是太过笨手笨脚了,就连自杀这种事情都做不好。救下妹妹之后姐姐满面怒容……”

“不要再说了,琼!”杏一脸慌张的伸手抓住琼的肩膀,试图制止自己的妹妹。

可是一向给人没有主见的感觉的琼依然自顾自的诉说着,丝毫没有理会杏的阻止,对于妹妹难得的固执,杏最终只好放弃了制止的打算,抱起双手板着面孔站在琼的身后,却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

“妹妹非常非常的抱歉,她对姐姐说真对不起,又给姐姐添麻烦了一直一直都是这样,要姐姐担心下次的时候,会注意要利索点的,那样姐姐就解放了。正当妹妹说着这些的时候,脸部传来疼痛打断了妹妹的话语。她惊讶的抬起头,抬头的时候还想着如果这一巴掌能让姐姐解气就好了,可她却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记忆里从来没露出过懦弱表情的姐姐,不管面对多么艰难多么困难重重的未来都坚强得像钢铁一样的姐姐,竟然正在哭泣。

“不管什么样的未来,不一起去的话就没有意义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没有你的未来我一点都不想要啊!”琼看着楼梯转角的窗户,脸上是溢满了幸福色彩的笑容,她目光穿过窗框,投向窗外那下层空域那特有的没有星光的夜空,只有信风道那微弱的光芒在一片黑暗中微微变换。里迦看看琼的面容,又转过头将目光投向杏,她讶异的发现杏正拧着眉头,嘴巴看似不悦的紧紧抿起,可她脸颊上那明显得不得了的绯红已经将她自己给出卖了。杏的嘴巴无声的一开一合,似乎在念叨着些什么,而她支在胸前的右手正不断地玩弄着自己额前那束被白色流苏缎带束起的头发。

“后来,那个妹妹终于想明白了,”琼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盯着里迦的脸庞,“虽然她自己只是只鸽子,光是跟着身为老鹰的姐姐的脚步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还总是拖老鹰的后腿,但是,如果就因为这样就自说自话的否定了自己的存在,那么对一直都竭尽全力照顾着自己地老鹰来说,那不是太狡猾了么?所以鸽子能做的,只有飞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期望着有一天能够不再拖后腿,不是么?”

琼说完之后,楼梯拐角上的三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后是里迦最先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不直接说我,非得要绕那么个弯子呢?”

“因为直接用我的话,还是会不好意思嘛。”琼眯起眼睛有些自嘲的笑着,她的笑容最初让里迦有些愕然,可随即里迦脸上也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这时候两人背后传来杏的叹气声:“总之。还是先去和提娜迦道个歉吧,然后姐妹俩好好地聊一聊,对吧?毕竟在治好病之后,你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里迦稍稍沉默了一小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三名少女从楼梯拐角离开之后,比在她们所在的拐角高半层楼的走廊与楼道结合处,多菲雷亚靠着走廊的墙壁,安静的听着三名少女离开的脚步声。

“老鹰和鸽子……吗?”孤单的伫立在黑暗中的少女轻声呢喃着,她稍稍咬了咬自己地嘴唇。“鸽子又怎么可能追得上老鹰呢?”

尽管这样说着,少女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期待。那么努力地追赶着的自己,是否稍微得到了一点点地关注呢?多菲雷亚轻轻摇了摇头。一直看着前方,一直有着自己的目标的两名姐姐,她们的眼睛大概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哪怕多一秒吧。

而且……

不自觉的就有想哭的冲动,多菲雷亚总有种想要冲过去对里迦她们大喊的冲动——你至少还可以跟姐姐吵架,还可以吃到姐姐亲手做地料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只能呆在下层空域地这个阴暗的角落。什么都做不到。

多菲雷亚感到自己地双脚渐渐的失去力量。她的身体顺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滑下,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为什么地板还会如此冰冷的呢?——

呐,夏亚,你不是说我只要做好现在的我能做的事情就好了么,那你来告诉我啊,现在的我到底能做什么呢,告诉我啊!

多菲雷亚蜷缩起双脚,用双臂紧紧的抱住,然后弯起背脊将脸埋到两膝之间——

菲娜姐,卡雷姐,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现在在哪里啊?

就在多菲雷亚在黑暗中轻声呼唤的同时,菲娜正从似乎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醒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的天花板,菲娜盯着那块天花板看了好半天都没有从恍惚中解脱出来——

这里是哪里?

各种感觉一点一点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随着手脚渐渐的有了触感,菲娜猛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稻草上,嗅觉的回归则让菲娜发觉自己所在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不,准确的说这并不能被称为房间,而应该叫做囚室才对,因为除了菲娜右手边有一面木质的墙壁之外,“房间”的另外三面都是木质的栅栏,正对着墙壁的那一面栅栏外面是过道,另外两面栅栏那边都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人们,几乎堵塞了菲娜的鼻孔的那种异味正是从这些像沙丁鱼罐头一般挤在一起的人们的身上发出的。

菲娜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在布里多瓦皇家当中所受的种种训练这个时候开始发挥它们的作用。

就在菲娜对目前的状况刚有了一丁点概念的时候,栅栏外的过道上走过一名扛着大刀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的壮汉,壮汉一看见菲娜在稻草堆上坐起来了,立刻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即他拧头对过道另一边的什么人大喊:“告诉老大!银发的妞醒了!”

很快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就出现在菲娜的囚室之外。

简短的交谈之后,菲娜了解到现在自己身处下层空域的贩奴船这个事实,幸运的跌落在下层空域某个无人浮游岛上的自己被恰好路过的贩奴船救起,然后被当做奴隶关进了船底的囚室当中。

大概掌握了自己的处境之后,菲娜忽然想到了那名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少女,想到了那在最后时刻才找到的最重要的事物。

“不必担心,你的羽翼没事。”似乎猜到了菲娜的心思,贩奴船的老大如此说道,“之前的战斗很激烈吧,那名少女似乎为了保护你而拼尽了全力,现在她正在休眠之中,我们的船匠正在照看她,而且他认为只要找到高明的银徽完全可以修复,只不过记忆可能会有些许的缺失。”

就在菲娜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贩奴船的老大忽然换了副郑重其事的口吻:“我说,小姑娘,你该知道我现在对你已经是特别优待了吧?按照规矩你应该和那些浑身汗臭跳蚤满身的家伙关在一起的,要么就是被放到船上的休息室,给兄弟们解闷的——因为我们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我们的战利品了。但是我总觉得你不是我们这些粗鲁的家伙该碰的东西,我可不想干了错事之后被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诅咒。”

菲娜稍微愣了愣,随即对“老大”点点头:“谢谢您。”

“别急着谢我啊,我还没说完。”“老大”用力挥了挥手,“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是奴隶这点是不会变的,你的羽翼按道理也该卖给那些有能力抹消有契约的羽翼的记忆的金徽,总而言之,你们俩都应该转换成我兜里的金币。不过由于我们前方的目的地正在举行一个几年一度的大活动,所以我决定给你个机会。”

菲娜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男人宣布自己的命运。

“在前面那个面包圈大陆伊特古拉,正在举行盛大的比武大会,你也是练武人吧,如果你能够在大会上获得足够的奖金,我就可以让你们赎身。不过因为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大会第二轮预选了,你要参赛首先要通过威士奇欧鉴别官的考核,然后再进入败者组才有可能进入第三轮。难度很大啊,总是,看你自己的了。”

菲娜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最开始这个男人给自己一种粗鲁的印象,感觉非常的不好,可是现在看来,菲娜忽然觉得,其实他人并不像外表展现得那么坏。

所以她从稻草堆上站了起来,对男人一鞠躬,再一次对他道谢,同时从来没有离开过布里多瓦的少女心中涌起了小小的好奇——

伊特古拉,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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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4)

那场不欢而散的宴会的翌日,徐向北按着这三个月来已经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惯起了个大早,门外的荷丽埃塔今天提供的是蜂蜜菊花茶,甜得稍微有些过了的液体让徐向北的脑袋迅速的清醒过来——一般这种效果不都是比较苦的饮料所专有的么……

徐向北一边纳闷,一边走下别馆的楼梯,正好迎面看见奥拓斯达大叔站在走廊上双手叉腰看着走廊一侧的落地窗外的码头广场,徐向北非常敏锐的发现往常大叔叼在嘴里的烟卷今天不知为何换成了冰棍——难道杰西恩雅的怪癖会传染的?

“哟,早。”徐向北向大叔打招呼,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被码头广场上传来的打斗声盖过,徐向北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嗯,早。”大叔依然面向落地窗外的码头广场,只是稍微斜了斜目光扫了徐向北一眼,就再次将注意力全部转到了窗外。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当徐向北来到大叔身边,和大叔一样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时候,大叔毫无预兆的再次开口了:“昨天,辛苦你了啊。虽然由我来说这话不一定合适,但是我觉得作为她们俩的父亲的旧友,我应该感谢你。不管怎么样,能看到那丫头今天一早也像往常一样干劲十足的在晨练,实在是太好了。我起床的时候还在担心她会不会一直消沉呢“我也没做什么,与其感谢我还不如去感谢杏她们俩姐妹。或者直接感谢上苍给了提娜迦两姐妹坚强的心。”徐向北说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蜂蜜菊花茶,那甜腻腻地液体让徐向北的后脑勺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托了这个的福他觉得自己的脑筋变得比刚刚更清晰了。

大叔侧过脸扫了眼徐向北手中的茶杯,同时轻轻抽了抽鼻子,眉头微皱,他以稍显惊奇的语调问道:“这是什么,闻起来怪甜的。一大早喝这么甜腻地东西不觉得不束缚么?”

“荷丽埃塔说这东西有助于解宿醉。”徐向北随口扯了个谎。

大叔耸耸肩,不置可否的咂吧咂吧嘴,接着两个男人就这样再次陷入了沉默,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正在和杰西恩雅对打的提娜迦身上。

咋看还是与往常无异的光景,但是就连徐向北这个对练武毫无概念的局外人都看出来了,杰西恩雅今天的动作比平时要多了好几分柔情,她似乎在刻意的控制着对打地节奏,使得两人的武器在反复的交错中隐约透出老人在打太极晨练的感觉,杰西恩雅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帮助提娜迦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吧。^^^^

“我说。大叔,昨天的事情真的解决了么?”徐向北忽然这样问奥拓斯达,问话的同时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提娜迦两姐妹在争吵之后再次相见时的情景。

昨天晚上领着提娜迦去找里迦的时候,徐向北脑海里还很夸张地浮现出两姐妹一边挥洒泪水一边想着对方奔跑,最后紧紧的相拥在一起的狗血桥段,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治愈系满点的互相倾诉的桥段,然后皆大欢喜故事以喜剧结束,如果是古典流的童话故事的话作家多半会在结尾加上一句“此后治好病地里迦就和姐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可徐向北很快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虽然跟在里迦身后的杏和琼两姐妹都对徐向北露出了笑容,杏还悄悄的伸出右手跟徐向北比了个“V”地手势,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人物达成”的模样。但是当徐向北停住脚步,让提娜迦一个人向妹妹走去的时候,徐向北忽然注意到对面的少女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得老大,这一瞬间转瞬即逝,以至于徐向北还以为那是光线太暗导致自己看错了,可接下来里迦的行动让徐向北不由得相信,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原本已经离开了杏和琼两姐妹,独自向提娜迦走来地少女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缓缓地摇头,脸上忽然涌起的哀伤让提娜迦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里迦……不,刚刚那只是……”提娜迦对自己的妹妹伸出手去,张开的手掌就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在虚无的空气中伸展。

“对不起!”而里迦却用这样简单的话语挡住了提娜迦伸出去的手掌。她冲自己的姐姐深深的鞠了一鞠躬,就猛的转身,飞也似的跑走了。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在里迦身后的杏和琼都没来得及拦住以病人不该有的速度逃走的少女,杏一边大喊着“里迦”一边作势要追,却被意外的人阻止了。

“随她去吧,是我不好。”提娜迦低着头。幽幽的说道。紧接着她就像在学自己妹妹的动作一般,冲在场的另外三人深深的鞠躬。“感谢几位如此关心我们姐妹俩,真的非常感谢。但是现在请让我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吧,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提娜迦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是所有人都无法不为之动容的决意,少女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事到如今,只有在大会中一路赢下去,直到取得优胜获得奖金,治好里迦的病,才能够将我的想法确实的传达到里迦那里^^我绝对要让里迦过上真正幸福生活。”

少女的话语当中丝毫没有人类在做出宣言时常常会带有的慷慨激昂的情绪,可是那完完全全的陈述语调中包含着的决意却准确的传达到了在场的每个人心中。

那以刹那徐向北真的觉得提娜迦的背影非常的耀眼——

至少,比起我这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来。正在明确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的你所拥有的光辉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随即徐向北自嘲的想,就是这样子的自己,竟然会自大的跑去开导有着这等光芒地少女。

因此今早提娜迦会如此精神抖擞的出现码头广场上完全不是他徐向北的功劳,那仅仅是少女根据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意所做出的决定罢了。看着专心致志的和杰西恩雅对战的提娜迦,徐向北没来由的感到些微地羡慕。

徐向北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心里流过这一系列的思绪的同时,奥拓斯达正斜眼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知道大叔在徐向北的脸上看到了什么。总之大叔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的明媚。当大叔将目光从徐向北身上转开的时候,他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小鬼头还满有前途的嘛……”

“啥?”察觉到奥拓斯达大叔似乎说了什么的徐向北拧过头,疑惑地看着大叔,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看来他并没有挺清楚大叔刚刚的低语,“大叔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说,现在这个状态其实已经很理想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古代帝王对付千年难解的绳结确实可以抽刀一切两段完事,可人心中的结换了谁都没办法一下子解开的啊!”

大叔的话语让徐向北皱起眉头,他一副“你没吃错药吧”的表情盯着大叔地脸,狐疑的说:“总觉得……这番如此有哲理的话从大叔你嘴里说出来,不是一般的诡异呢!”

“说什么傻话呢!”奥拓斯达狠狠地锤了徐向北的脑袋一下,大声责备道,“我可是很有内涵的,平时那副样子是装给你们看的,这才叫深藏不露!”

你用那样的表情来说这番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徐向北正要反驳。他的眼角却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的光景——他看到了从来不会早起地希达正向停泊在码头广场尽头被幕布挡得严严实实地月光舟走去。

首先,希达在伊特古拉这几个月里从来没有早起过,每次都是梅加耶拉冲进司书少女那位于别馆顶楼的卧室将睡相极差地她拽起来的,因此每次起床之后希达总是一副低血压的模样,放开的长发乱糟糟的,惺忪的睡眼的眼角还带着眼屎。因此会在这大清早看到穿戴整齐的希达实在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

其次,不会喝酒的人喝醉了之后的第二天不都是会出现宿醉症状的么?为什么希达的背影看起来如此的精神抖擞?

“奇怪啊,她第二天一起来就能走直线……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奥拓斯达同样也发现了希达。而他对这个现象的看法显然和徐向北完全一致,“难道说其实她非常能喝,而昨天的一切不过是演戏?”

初听那一瞬间徐向北还觉得大叔说得很有道理,可随即他就觉得希达完全不像是这么腹黑的人……不是说她没有玩腹黑的智商。只不过她过往给人的感觉让徐向北完全不相信希达其实是个腹黑的可能性。

不过不管怎么样,徐向北都觉得能够一大早就看到希达,并且知道她精神状态不错实在是太好了,昨天晚上在和辛西娅行夫妻之事之前,徐向北和自己的“贤内助”交换了意见,因此现在徐向北肚子里可是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这位看似脱线实则拥有远胜于常人的洞察力和睿智的司书少女。

“抱歉,”于是徐向北就这样对身边的奥拓斯达说道。说话的同时他弯下腰将手里已经喝空了的茶杯和茶碟紧挨着墙角放到走廊的地板上。“我找我的高参有些事情,先离开一下。茶杯的话待会荷丽埃塔应该会来收走的。”

“好好,公爵大人有事要忙,我当然没意见。”奥拓斯达无所谓的冲徐向北耸耸肩。

徐向北对大叔点点头,就拉开面前的落地窗,一边跟码头广场上晨练的众人打招呼,一边穿过广场,向月光舟走去。

同一个清晨,在下层空域某个距离伊特古拉非常远的大型浮游岛上,两名不请自来的客人正被全副武装的卫兵押解着,向浮游岛上的主垒前进。

“几年没来,这个岛是完全堡垒化了啊!”两名不速之客当中的男士一副把周围的卫兵当会滚动的土豆的模样,旁若无人的四下打量着,“而且能够挂这么多用上好面料制成的旗帜,看来你们混得相当不错嘛,能把钱大把大把的用在这些无聊的地方。啊啊,这些印着十字的旗帜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嘛……”

“坦尼坦尼,这些人似乎不是很开心哦,所以你还是少说一点比较好,恩少说一点比较好!”走在男士身边的少女这样劝说着自己的搭档,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早就放弃了;少女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手臂上套着的阻断器,脸上浮现出少见的阴郁神色,“这次我们要跑可不是那么容易了哦,坦尼,所以你收敛一点比较好啦收敛一点啦!”

“不必担心不必担心,克拉拉那个小丫头不会太为难我的,毕竟她小时候还说过我要做坦尼叔的新娘这种话嘛,大不了我就立刻娶了她不就完事了?”坦尼斯满不在乎的说道,脸上是非常自信的笑容,不过他似乎又立刻想起了什么,随即对身旁的少女露出抱歉的笑容,“啊,不对不对,现在我有了卡娜呗了,哎呀呀,这次真的难办了……”

卡娜呗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都那么多次了,她早已习惯了她的搭档这种行事风格吧。

坦尼斯冲被打败了的卡娜呗挤了挤眼睛,然后又开始四下打量,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用老熟人的口吻对走在他们前方,似乎是这帮卫兵的首领的家伙搭话:“话说回来,看你们这架势是要全体出动去做什么吗?难不成做那些漂亮旗帜的钱都是当海盗抢回来的?”

那名卫兵头子似乎被坦尼斯话语中的海盗二字给刺激到了,他突的停下脚步,拧过头来张嘴正要说什么,一名少女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将他的话语堵回了肚子里。

“当然不是,我们光荣的银色十字军断然是不会做那种勾当的,我亲爱的坦尼斯叔叔。”英姿飒爽的褐发少女伫立在卫兵头子身后的台阶顶端,少女一手按着腰间那把银色的镶金长剑,另一手扶着纹着巨大银色十字架的蛋壳型盾牌,从那身型中透出的英气和她身后那雄伟的要塞主垒的气势交相辉映,少女昂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坦尼斯,“我们正要出发去夺回那无上的至宝,我们正要将世界的信仰之源从早已忘记信仰的腐朽者们手中抢回,重新交到黎明之神的手中,我们正要出发去贯彻正义。”

“喂喂,”坦尼斯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以少见的庄重口吻继续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

对于坦尼斯这个含糊不清的问题,少女却立即给予了明确的、斩钉截铁的回答:“没错,我们正要出发去夺回《埃达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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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5)

在进入月光舟之后,徐向北迎面碰上了正在调试月光舟的莉诺卡和薇拉希拉,和两名少女打招呼稍微耽搁了点时间,所以徐向北再次迈开脚步的时候已经丢掉了希达的踪影好一会儿了,不过这名少女在月光舟上会去的地方闭着眼睛也能想得出来,所以徐向北毫不犹豫的就向那个地方走去。

推开月光舟的图书室的大门的时候,徐向北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希达像条离开水面之后一直蹦到精疲力竭的泥鳅似的瘫倒在图书室当中摆放的那张小圆桌上,贴着桌面的那一侧腮帮子被压得扁平,同样被桌子压得变形的嘴巴就像所有快死的鱼一样无力的张开,一对呆呆的盯着桌面的眼珠子里蒙着一层雾气,完全没有往常的神采。而已经成为希达的个人标志的那对大辫子此时也像两只在阳光下曝晒了许久的蚯蚓一般,从桌面的边缘挂下来,无精打采的拖到地上。

“喂,你死了?”徐向北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伸出手似乎像碰碰希达的肩膀,却半路收了回来——他大概是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搅“死者的长眠”比较好吧……

“我……现在,非常后悔……没有去死,所谓生不如死……指的就是现在的状况吧。”希达开口了,她那一张一闭的嘴巴给人的感觉就像缺氧的金鱼,说这么简短的一句话途中还两次忽然紧闭——每当这个时候希达的眉毛就会很有活力的拧成一团,大概是在压抑要吐的感觉吧。

总而言之,希达现在完全是一副宿醉的痛苦模样,这让徐向北好生奇怪,她刚才不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么?

“让人知道自己喝那么少……还会宿醉,很丢脸的啦……很丢脸耶……”希达给出的理由让徐向北哭笑不得,这个人怎么在这种奇怪地地方特别较真特别要面子呢?

徐向北看着瘫在桌面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的司书少女,不由得产生了某种由衷的钦佩。她刚刚竟然能够把那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装得如此自然,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可能地话,真想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颁给她。

“那……找我……什么事情?”希达用让人想起从某枯井中爬出的女鬼的缓慢动作从桌面上硬撑起自己的身体,结果一不小心就仰面躺倒在椅子上,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一样。\\她重重的打了个嗝儿,将目光转向徐向北,似乎在等待刚刚的问题的答案。

看着希达这幅模样,徐向北有那么不由得产生了今天就算了的念头,他琢磨着等明天她的状态好转了之后再找她商量也不迟。正因为如此徐向北开始向后转身,可没等他将“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这话说出口,希达就抬起一只手抓住了他地衣服的下摆,原本就属于体力无能的司书少女在现在的状态下当然不可能有多大的力道,但是从她勾住徐向北的衣角的指尖传来的决意却相当的坚决,以至于徐向北不由得打消了甩开她的手地念头。

看徐向北停止了转身。希达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随即她用像在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乖孩子,如果你就这样走掉的话……嗝儿……我一定会因为昨晚闯祸了又不能……第一时间弥补而愧疚万分,然后非常郁闷的找块豆腐撞死了……”

虽然希达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地菜色,就跟交代后事似的,但是徐向北还是忍不住吐槽:“据我所知,人在豆腐上是撞不死的……”

“当然可以,你看我这么柔弱……”希达的话说了半截就停住了,徐向北不由得猜想,她是不是忽然发现“能被豆腐撞死好丢脸”这个事实。没准真给徐向北猜对了。司书少女再开口的时候换了个方向来解释自己地话:“你看,有种豆腐很硬的,叫冻豆腐……”

“能撞死人的冻豆腐,可以的话我也想见识下……”徐向北一边抓住希达的痛处狠击,一边拉开希达身边那张自己写三题故事时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徐向北的话让希达撅起嘴。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你这个船长还真是不体贴船员呐……”

徐向北耸耸肩,开始切入正题:“昨天你喝醉了之后地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希达一下子不吭声了。

徐向北扫了眼进入沉默状态的司书少女,再次耸了耸肩:“这样地话,我就从头说起吧。关于昨天晚上你引起的那场骚动。”

接下来一段时间,徐向北一五一十的将昨晚的种种——包括杏转述的她们俩姐妹劝说里迦的过程——都告诉了希达,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两姐妹互相道歉时里迦的怪异表情徐向北说的时候,希达就维持着仰面瘫倒在椅子上的状态,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嘴唇。

“疑问主要有二,第一,为什么里迦会如此准确的知道提娜迦心里的想法?如果单纯用敏锐或者善于察言观色这种理由来解释的话。总觉得很牵强。提娜迦再直率。也毕竟是有些资历的战士,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没多少处世经验的小女孩看穿。”徐向北顿了顿。继续说道,“其次就是,为什么里迦在最后的时候表情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当时在场的杏和我看法类似,里迦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但是我和杏都没有印象当时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之后,徐向北抓起桌上没有蘸墨水的羽毛笔,在手里轻轻把玩着,同时专注的盯着希达的脸。

希达躺在那里,老半天没有说话。

“因为没有事实根据,所以,以下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不,应该说。是想象,比猜测更加不靠谱。”希达紧闭着双眼,同时用右手轻轻扶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头痛得要命的模样,“我已经说过了吧。里迦那孩子多半不是提娜迦的亲妹妹——她地血液里流淌着倾听者的血脉,姐姐却没有。

“而倾听者的能力多种多样,比如迪亚加拉的倾听者们擅长和自然界的沟通,而我则能聆听历史地声音等等。所以我想,夏亚你所察觉的那两个疑点都和里迦身为倾听者的能力有关。”

徐向北点点头,这和他昨晚同辛西娅得出的结论不谋而合。

希达根本不看徐向北,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然后上次我说过吧,这个世界上有最强的七个倾听者谱系。这七个谱系的传人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并因此而受到各方势力的器重,是拉拢收买的对象——但是有两个谱系例外。

“其一是能够看见未来。却不能提供改变未来地厄运的方法,最终被当成厄运携带者的扎肯多斯,被世人所憎恨所厌恶,而另外一个就是……”

这个时候徐向北已经回忆起希达说过的倾听者七谱系的内容,他的大脑里面已经隐约浮现出希达说的另一个被世人所唾弃的谱系了,确实,如果里迦是那个谱系的传人的话,那两个疑问都可以得到完美地解释。

“另一个可不是我们拉普达哦,”希达压根就没察觉到徐向北脸上那已经大致掌握状况的表情,她在说出这话之后还“嘿嘿”笑了笑。“虽然我们很没用,但至少还可以为人们保守秘密,传达信息……可以说拉普达是不具备强大武力的三个谱系中最幸运的那个,而相对的最不幸的那个,就是心之维利乌斯。

“人类是一种非常奇怪地生物,每一个人都有窥视他人内心的欲望。而且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这种欲望越强烈,而每一个人有都害怕自己的内心被别人知道,而且同样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害怕。于是拥有阅读人类浅层意识地能力的心之维利乌斯就成为了非常不幸的存在,那些当权者害怕自己心里的秘密被窥视,所以想法设法的要限制他们。但是当权者又不忍心将这么强大好用的能力给毁灭掉,于是维利乌斯的传人就在人类地欲望和恐惧地夹缝中被反复的折磨,过着非常凄惨地生活。”

听着希达的娓娓诉说,徐向北不由得自问,如果自己作为当权者,手里掌握着一名可以读懂人心的家伙,会怎么样做呢?就因为这个假设。徐向北非常轻易的就理解了希达话语中维利乌斯的处境。

恐惧还有欲望是人类精神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两部分。不这样子的话,人类也就不是人类了。

“终于。大约一百年前,不堪重负的维利乌斯的传人从世人的视野里消失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死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情况并非如此。”

希达的话音落下之后,图书室里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徐向北才开口问道:“希达,你觉得,那名少女对我们这帮人……对我,了解了多少?”

“如果,里迦真的是维利乌斯的话,”希达终于睁开眼睛,她用清澈的眼眸盯着徐向北,“不,应该说,即使那位女孩真的是能够读心的维利乌斯,我认为她的力量也是有着诸多的限制。比如我觉得她无法读取我的思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同样是比较强大倾听者的缘故吧。所以相应的,她应该也无法读取身为幻翼的杰西恩雅的思想。而由昨天的状况看,里迦应该只能读取人的表层思维,所以才会猜测提娜迦可能有过没有这个妹妹就好了的想法,并且将这个猜测说了出来。”希达这么说让徐向北放下心来——他在里迦面前完全没有想过比较关键的事情,而且现在看来,这对姐妹的事情和月光舟没什么关联,他徐向北只需要老老实实在旁边看着就好了,最多祝福下她们。而原本徐向北还担心那女孩又背负着什么天上军与地上军的陈年旧事,再给月光舟引来一堆敌人什么的……

放轻松下来之后,徐向北忽然想到一个比较无关紧要的事情:“照这样看来,里迦昨晚最后神色大变是因为读到了提娜迦的什么想法吧,她读到什么了呢?”

希达又闭上了眼睛,看来她的头又开始痛了,不过少女还是挤出力气回答了徐向北的问题:“我猜,她大概是在看到里迦的瞬间,忽然冒出了如果真的没有里迦的话,生活会不会变得符合自己的期望呢这样大脑念头吧。你看,一般人不都会这样的么,原本不曾有过的念头,在被人误解了之后多半会产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会怎么样呢的想法吧!”

很有道理,不过这种人之常情对里迦来说多半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吧。

里迦确确实实的受到了伤害,可加害者提娜迦本身却没有错,这个世界真喜欢开玩笑呐……

不过现在那对姐妹之间怎么样都好,他徐向北能做的也就只有祝福她们俩了吧,徐向北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已经尽到责任了,今后就老老实实的看戏吧。

这样想着徐向北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之前因为担心这两姐妹而变得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可他没有注意到,原本一直一脸菜色的希达正以难以名状的表情盯着他的脸,原本充斥着她的双眸的那种呆滞的感觉早已一扫而空,并且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徐向北更不知道,今后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两对姐妹以及正要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另一对姐妹,会和自己产生什么样的联系,而那被他认定为只是不断的在原地踏步的自己,又是怎么样在不知不觉间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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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6)

在下层空域的各个势力眼中,银色十字军是个危险的组织,特别是最近几年,这个组织的危险性已经让势力范围和它相接的几个大势力有了联合绞杀它的念头。

当然在习惯了上层空域安稳生活的人看来下层空域的势力每一个都非常危险,可下层空域的势力基本都是以利益为最先考量的组织,就和上层空域的商会类似——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以利益为考量的存在,团体也好个人也好,善良也好邪恶也好,只要有利益上的相交点,这些存在就都是可以坐下来谈判的。为利益而运作的组织是理性的,是可以理解的,而这也是这些组织、势力和银色十字军最关键的不同。

银色十字军是一个以所谓的信仰为中心运转的组织,它当然也在不断的获取利益,但他们行动的理由永远都是自己的信仰——并不是那种撑门面的信仰,驱动银色十字军疯狂扩张的是确确实实的狂热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银色十字军的战士们尽管战技并不算特别的出众,却靠着比下层的打手和佣兵们要强大百倍的勇气和不畏死的精神而拥有了凶悍的战力,那种飞蛾扑火一般的前仆后继的作战方式让所有和银色十字军开战的组织都谈之色变。

银色十字军是不可理喻的。

当然以前银色十字军并不是这样的组织,以前的银色十字军就和下层其他那些挂着信仰的狗头的组织一样,是一个可以坐下来谈地组织。它和很多组织有合作关系,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抢别人的地盘。总的来说是个不太能引起别人注意的组织。可这一切在那名女孩执掌了十字军的帅印之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名女孩为银色十字军灌注了疯狂地信仰,那名女孩指定的军团工匠为十字军提供了精良的装备,紧接着这个组织就开始在狂热的信仰的支持下疯狂的扩展自己的势力,那印着银色十字地旗帜在其他组织的首脑们眼中逐渐变成了天空中的一块疮疤。

没有人知道区区一名少女为什么会造成如此的剧变,亲眼见过那名少女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声称她有着圣女般的气质,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周围充满了光芒。可尽管如此。在下层空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孩子就凭着仿如圣女般的气质就让一个组织——或者说一支军队——的所有人拥有和中描述的那些圣骑士一般地狂热信仰,至少在下层空域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可它确实发生了。=于是那名少女就有了一个和圣女截然相反的称呼:“魔女克拉拉”,比起圣女的纯洁,下层的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是魔女的魔药和法术造就了那种狂热。现在这支由有着圣女的外表的魔女率领地军队整装待发,正准备发动一场新的圣战。圣战的目的地是:中立之地伊特古拉,而圣战的目标则是:夺回被腐朽地、已经堕落为异教徒的长老会控制的圣典——《埃达抄本》。

那名少女一手按剑,一手扶盾。在自己的旗舰的甲板上发表演说,绣着银色的圣乔治八角十字的巨大旗帜在她头顶上随风翻卷。和“春风吹战鼓擂”一个调调地慷慨激昂地话语正从少女的口中吐出,在扩音设备地辅助下回荡在银色十字军驻扎的这个浮游岛的每个角落,尽管内容相当的没有新意,却依然在那些伸长了脖子望着自己的圣女、自己的精神领袖的士兵们当中引发了相当剧烈的共鸣,每一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如此拙劣的演讲都会有这样的效果,无怪乎看到这个情景的人都认为银色十字军被魔女所引诱,已经堕入了最阴暗的深渊之中了。

少女的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一左一右的伫立着两个人,那是少女的心腹。相当于银色十字军的二三把手的存在。左边那位是银色十字军精锐圣手骑士团的团长,那是一位有着如不得志的诗人般阴郁的表情的男人,而右边那位则是为十字军的装备带来质的飞跃的光魔工匠,现在十字军工匠团的团长,就像许多实力强大的光魔工匠在人前露脸时喜欢的那样,这名工匠用一件带头套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极了从奇幻故事里走出来的魔法师。

关于这两人的传言远比担当十字军领袖的少女要多得多,下层空域的人们靠着他们的常识。认定前台的少女只是个傀儡,真正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其实是这两人,可问题是谁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论点。对于那些在幕后主使的人,只要认真观察前台的动作,总会发现关于他的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他想做什么,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想获得什么样的利益——而只要清楚了这些,就可以考虑坐下来谈判了。

但是银色十字军的种种行动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这两人真的是幕后的主使的话,他们也多半被魔女克拉拉所宣扬的信仰侵占了,又或者这两个人想做的其实就是通过这样不断的扩张势力。直到最后一统下层空域?任何一个在下层空域混了有点年头的人都会对这种可能性嗤之以鼻。^^且固执的认为有这种疯狂想法的人要么他刚到下层空域,要么就是脑子坏掉了。

现在这两名可能是幕后主使的人正是整个浮游岛上少数几个不为克拉拉那空有慷慨激昂的气势的拙劣的演说所动的人之一。骑士团长正阴郁的看着下层空域那即使是清晨也显得暗无天日的天空,而工匠团团长则把整张脸都藏进了帽兜里,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克拉拉的演讲最后也毫无新意的以一个高举长剑地姿势结束了,紧接着整个浮游岛都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所吞没,在不断高涨的狂热气氛中。风帆上印着圣乔治八角十字的战舰一艘接一艘的从已经完全要塞化的浮游岛上起飞,就像要填满天空似的,十字军地旗帜在整个天空中迎风招展。

圣战的战鼓已经敲响。了。”一直惦着脚尖硬撑着将眼睛凑到石墙顶端那个小窗口边往外窥视的卡娜(呗)一屁股跌坐到铺在地面的茅草堆上,柔顺的亚麻色长发就这样被压进了杂乱的茅草中,可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她靠着身后冰冷的石墙。抬起右手,将手腕伸进她刚刚向外窥视地窗口射入的光线中,一脸忧郁的看着那个制约了自己发挥能力的小圆环,看了一会儿之后少女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搭档,“坦尼坦尼,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快想啊……现在他们就这样向伊特古拉杀过去了,威士奇欧会灭掉克拉拉的绝对会!”

坦尼斯躺在墙角打呼噜。由于那模样实在太过做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装睡,就连卡娜看了他那样子也一副很想吐槽的模样——这个人是小孩子么,竟然还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卡娜用难得一见的幽怨眼神盯着坦尼斯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像往常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放弃了。少女弓起脚,将双手并拢支在膝盖上,低下头将下巴夹进大臂之间,有些低落地嘀咕着:“坦尼真是的,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些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满不在乎、总是一副玩世不恭心不在焉的模样的人。一般可以分为两类,”也许是听到了卡娜(呗)的嘀咕,刚刚还在很孩子气的装睡地坦尼斯忽然开口了,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还维持着刚刚装睡的姿势继续说道,“一类呢,就是真的对所有东西都不在乎,活着就是为了混吃等死的渣滓。另一种则和他们表面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他们其实是对某些东西太过在乎了,以至于对其他地东西反而不那么在意了。就好像热恋中的人们总喜欢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对于这些人来说正是如此。所以。卡娜呗啊,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毫无预兆的说了一大堆之后,坦尼斯忽然撑开右眼的眼皮,对因为这番突然的认真无比的长篇大论而陷入惊诧状态地羽翼少女抛了一个和往常一样不正经地眉眼,于是卡娜(呗)的脸一下子就瘪了下去,少女再一次叹气,小声地抱怨着:“真是的……不要突然装出认真的样子说认真的话啦。这样不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再也不会了……真是的……”

坦尼斯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来。两步走到卡娜呗身边,一屁股坐下,然后很自然的伸出手搂住自己的羽翼那瘦小的肩膀,紧接着他在少女的耳边用轻柔的声音耳语着,那口吻那表情像极了那些整天玩乐骗女人的花花公子:“好好,这次我是认真的,卡娜呗你就回答下嘛,我是哪一种?”

一直好脾气的邻家女孩式羽翼少女很少见的嘟起嘴巴,一副赌气的模样,过了好半天才小声答道:“前一种……”

坦尼斯似乎对少女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他用另一只手搂住卡娜的腰,将少女整个拉进自己的怀里。

“真抱歉,在一切结束之前还要继续委屈你了。”说这话的依然是那个总给人轻浮感觉的男人的嗓音,但是不管是谁听了,都会认为那声音中的温柔是真实存在的吧,“我一定会完成和你的约定的,不守信用的男人会被雷劈的。”

卡娜蜷缩着身子,就像是要将自己镶嵌进坦尼斯的胸怀似的,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过了好一会儿,少女忽然从坦尼斯的怀中抬头望着男人的下巴,以混杂着疑惑和不确定感的表情问道:“呐,坦尼,那个约定真的能实现么?”

少女顿了顿,而坦尼斯并没有插话。

看着坦尼斯那张沉默着望着囚室墙壁的脸,卡娜抓着坦尼斯肩膀的手指渐渐用力,少女再次低下头,低声问出了问题的后半段:“我,真的能变成普通的人类少女么?”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人类和其他的生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别的动物都只会顺应环境,而人类手中却握有让环境顺应自己力量,人类作为有用智慧的生物最宝贵的,不正是所谓的可能性么?”坦尼斯今天第二次说出了很认真的长篇大论,自己的话语刚刚落下,还不等卡娜做出反映,坦尼斯自己就带点自嘲意味的大声抱怨,“够了,我就够了,说这种严肃的话题还真是累人啊!”

而趴在坦尼斯怀里的少女则抖动着肩膀,发出很悦耳的笑声:“恩,这种正经的模样不适合坦尼你一点都不适合……”

“喂喂,也不想想刚刚是谁一副怨妇的模样要我认真一点的?真是的。”坦尼斯似乎被一会儿之前的卡娜(呗)传染了,他一边无奈的叹气一边抱怨着。

也许是觉得这种暂时的角色对调很有趣吧,卡娜(呗)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当沉默再次降临之后,卡娜(呗)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说道:“说起来,坦尼你应该比十字军的各位还要狂热呢恩还要狂热!他们至少有着所谓大义来支撑对黎明的信仰,坦尼你却只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就想要为三千年前的战争画上句号,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少女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的话语换来的又是坦尼斯那严肃的表情——今天的坦尼斯和往常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克拉拉她是怎么样让自己的部下拥有如此狂热的信仰的?”坦尼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除了容貌之外,她从来都不是个出色的女孩子,社交礼数也好,战斗的技巧也好,她拼命努力也都只能勉强达到中庸水准罢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从来没有体现哪怕一丁点的出领袖气质,这样的她是如何赋予十字军如此坚定如此狂热的信仰的?”

“也许……人家这几年……”

“我也想过她可能终于取得了进步,但是……”坦尼斯看着卡娜呗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刚刚演说简直糟糕透了,不觉得能够被这种演说所鼓动,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么?”

卡娜(呗)歪着脑袋,很认真的陷入了思索。

就在这时候,囚室的们“喀拉”一声打开了,出现在门外的双马尾少女一看见囚室里的状况就皱起了眉头。

“啊啦,看来我还是晚一点再救你们出来比较好呢。”特丽艾拉一脸不悦的说道,她身后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步枪正在警戒走廊的短发少女黎可则回过头,冲坦尼斯比了个“V”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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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7)

天下一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第一轮中间的例行休赛之后,比赛又继续了五天。

这天在那间实际上是威士奇欧最高决策中枢的办公室里,巴拉莱卡正狐疑的盯着自己的面前的仪器。

在她面前漂浮着立体的三维影像,那是由一台制作精良的立体投影仪投出的空域概况图,大致就相当于地球世界的地图吧。那投影仪外壳上装饰的那些复杂的花纹清楚的告诉别人它多半价值不菲,而在投影仪一侧的小号机械日历上则标示着空域概略图的更新时间。

副官的报告声还在办公室中回荡,而巴拉莱卡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凝重。

在副官的说明告一段落之后,巴拉莱卡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外面那暗淡的天空,随即抬起右手拉了拉从肩膀上滑下的大衣的衣领——就算是到了初夏时节,巴拉莱卡依然披着这件厚重的东西,而她的其他衣物却和别人一样都换成了比较适合时令的款式,这点实在很令人费解。拉好大衣之后,巴拉莱卡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香奈儿大陆特产的女式香烟塞进嘴里,而他的部下看到这香烟之后脸色都不由得一沉——会带这种香烟多半意味着今天大姐头的心情不太好。

于是没人敢上去点火。

“你们认为,”叼着烟沉默了半晌,大姐头终于开口了,说话的时候她那带着烧伤伤疤的脸依然对着窗外,“这一系列的情报意味着什么?”

刚刚巴拉莱卡地副官的报告主要内容是针对最近五天之内相继有四个小型组织和一个大势力的分支组织以及两支自由佣兵小队忽然消失。或者说,和外界失去联络的状况的一系列情报,情报的内容很杂,有的是订购地装备没有来取,有的是委托的内容没有按时交付,有的是佣兵的恋人跑到威士奇欧办事处来大闹声称佣兵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的钱不够花等等……但是这些失踪情报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事件都发生得毫无预兆。而且失踪前这些人要去地空域或者将会经过的空域在距离上都十分的相近。

而且这些空域基本上是沿着一条直线分布,一条联通伊特古拉和银色十字军驻地守望堡直线。=

巴拉莱卡这是在明知故问。

知晓这一点的部下们都不说话,等着大姐头将话继续说下去。

“不过,为什么找上我们呢,如果是要扩张地盘的话,继续像以前那样侵吞周边的小势力或者挤压接壤的西西里人的势力圈,不都比千里迢迢来奔袭伊特古拉要合算得多么?”巴拉莱卡用牙齿轻轻咀嚼着叼在嘴上细长女式烟卷。像是在自语似的说道,“他们这样做……难不成真的是有翼死神引来地不速之客?”

在办公室里的几名部下面面相觑,虽说那艘船之前已经有过种种“前科”、传闻,但是要让这些老油条一下子接受那条船拥有足以让那个有名的狂热组织倾巢而出的诱惑力,其实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

任何以利益为驱动的组织,都必然会衡量得失,为了一条船而甘冒失去领地顺带惹上下层空域最大的自由佣兵联合体威士奇欧的风险,那条船上必定得有一些分量足够地东西吧。而这几个月威士奇欧一直在监控那条船,除了发现一些似乎很强力的陆战用自律兵器和某种新式合金之外,威士奇欧的谍报部门和光魔工程部门并没有掌握其他足以使人铤而走险的东西。据说在那艘战舰上还采用了某种新式火炮系统,但是在翔士独大的下层空域,没有人会相信舰装火炮可以使一个组织失去理智。

总之威士奇欧在这四个月里并没有掌握到能够解释那条船会给之前地每个大陆带来厄运的理由。

问题是,银色十字军自打被那名名为克拉拉的魔女掌握之后,早已不再是个理智的组织了。

这个时候巴拉莱卡的副官开口了,自从巴拉莱卡还是自由佣兵的时代就跟随大姐头的这名严肃地男人显然比其他人更有发言权:“我认为银色十字军地这一次行动,有可能不单只和那艘船有联系。我们的监控人员多次报告月光之东和那艘船地成员以及那艘船现在停泊的船厂有比较密切接触。更夸张的是,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安茨.雪在天下一开赛之后就整天呆在库洛卡瓦船厂。并且我们的侦查人员多次目击到她和有翼死神的船长有非同一般的亲密举动

副官的话语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住了,因为巴拉莱卡转过头来,正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说下去。”大姐头又拉了拉自己大衣,随即抱起双臂,将一直叼在嘴里的细烟卷摘下来夹在指尖。“月光之东怎么了?”

“虽然我没有掌握任何确实的证据,但是,月光之东这个名字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想,”副官那张扑克脸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犹豫,旋即很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月光的东面,不正是黎明么?如果月光之东和那个银色黎明有联系的话……而银色十字军不正是银色黎明的激进派么?”

副官的话说完。巴拉莱卡久久的注视着副官的脸。紧接着她一边念叨着“那个邪教啊”一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

于是沉默再一次降临了。

“要宣布紧急暂停天下一么?”办公室中最年轻的人终于按耐不住,唐突的打破了沉默。

“不。”巴拉莱卡直接否决了年轻人的提案,“那样的话未免太给那些宗教疯子面子了,天下一照常进行。”

说罢巴拉莱卡猛地转头。用夹着烟的两指指着自己的副官问道:“我们的人员状况呢?”

副官就像料到巴拉莱卡会这样问似的,巴拉莱卡的话音刚落,他就像背书似的开始报告威士奇欧直属佣兵地状况:“根据惯例,在天下一开赛前一周我们已经终止给直属佣兵部队下发委托单,目前我方下属佣兵部队有百分之五十二处于闲暇状态,正分散在大陆各镇观摩天下一比赛或者直接参赛,另有六只佣兵分队正在担当值班任务。需要下达集合令么?”

“不必,只要将这个情况通报给小队长以上的佣兵就好,如果太早紧张起来会让人质疑我们威士奇欧的定力,要继续维持伊特古拉的中立,那么哪怕是最微小的有可能减损我们组织的声望的行为,都是必须杜绝地。”巴拉莱卡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已经完全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的部下们,她那决然的气质让那披在她肩上的大衣就如沙场点兵时大将背后的战袍一般威风凛凛,“将状况通报给各小队长的同时,授予他们在紧急情况下指挥附近低阶佣兵的全力,并且允许他们以威士奇欧的名义征召来参加天下一的佣兵们参战。如果对方只是为了某种目地来示威,只要不引发明显的战端,我们将奉行一贯的中立政策。如果对方不识好歹,我们势必要将他们彻底歼灭,威士奇欧的威严不容侵犯!务必要将这点传达到每一名小队长身上。”

“明白!”大姐头的话语,换来的是办公室中一片整齐的应答声。

挂着银色圣乔治八角十字旗的舰队在下层空域那暗淡地天空里航行。

在很少发生大规模舰队战的下层空域。这支舰队的规模显得异常的庞大,在下层空域各势力的战史中,这样大规模地舰队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支了吧。就算能找到,那也多半是几大势力为了某种利益而组成的联盟所编成的舰队。

而现在这支舰队只是银色十字军一家的家当。由此可见下层空域各势力忌惮银色十字军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组织膨胀得太快了,不管是规模还是势力范围。

由于舰队的风帆全部都被喷涂成银色,这支舰队的存在似乎让暗淡地天空凭空变亮了几分,搭配着那宗教意味十足地圣乔治八角十字旗,使得整支舰队带上了某种严肃和狂热并存的诡异气息。

在舰队旗舰中某间和司令室采用了同样规格地单人房中。带着兜帽的老头正在等待自己约见的对象。

那个人已经比预想的要晚了五分钟,这让一向对时间非常敏感的老头显得非常的生气。

当然,老头自己也知道,让他生气的原因不止是那个人的迟到,刚刚在“那个会议”上的种种也让他十分的恼怒。

“那个女人!”老头恶狠狠的咒骂着。一把将已经停止运作的透明徽记丢进自己书桌上的盒子里,徽记上的雷欧纳德纹章朝下,没入了垫在盒子底部的天鹅绒里面。

就在几分钟前,那个徽记还联系着远在数十万公里之外的某个人工雕琢远远超过自然界的造化的立方体大陆中的某个房间,这种联系使得呆在正在移动中的战舰上这个并不算宽敞的单人房中的老头能够通过那个房间中一个铭刻着“二”字的圆柱体水晶和其他十二人进行会议。

凡是知道这个会议的人们,无不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在会议上拥有一席之地。

雷欧纳德的最高评议机构——十三人团,这个隐秘在光魔工匠协会之后的团体代表着现代光魔工匠的巅峰。任何一名有资格列席会议的人都应该感到无上的荣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最近一段时间每次参加会议都只会让老人感到烦躁。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太有进攻性了。就像这些年来老人经营起来的这支十字军一样,咄咄逼人,让人打心底里感到不安。为什么那个女人也能参加这个光荣的会议呢?老头摇摇头,这个问题很久以前他就在想了,可至今没有答案。

不过不管怎么样,很快那个女人就无法威胁自己的地位了。

埃达抄本,地上军遗留下来的圣典,那里面一定记载着足以抗衡阿瓦隆的某些东西,掌握了这本圣典的自己必将在未来由雷欧纳德执掌的世界当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是那个女人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地位。

所以自己必须要得到埃达抄本——当然,如果能够将俘获那条船的功劳也抢到自己名下那就更好了。

老人露出踌躇志满的笑容,他伸出枯槁的手,将倒扣在天鹅绒上的无色雷欧纳德徽记翻过来摆好,再小心翼翼的将盒盖盖好,随后才抬头望向挂在房间墙壁上的钟摆式挂钟。

挂钟上显示的时间让老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刚好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外响起敲门声。

老头应了一声请进之后,房门向里打开,身为银色十字军下属精锐骑士团的团长的男人迈步走入了老头的专用房间,他那脏兮兮的铁靴在房间地上铺着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肮脏的脚印,这让老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银色十字军的首席工匠并没有对名义上和自己平级的骑士团长发火,他用刻意装得十分冷淡的目光盯着男人那帅气硬朗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迟到了十七分钟,拉兹格里滋团长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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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8)

“这还不好么,这样你就多了个将我除掉的借口了不是么。”拉兹格里滋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口吻就像街坊邻居在聊今天的菜价,他一边说一边迈步走进舱室,一屁股在光魔工匠老头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老头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用长者常用的那种说教口吻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建立足够的信任,毕竟合作这东西,关键就在于互惠互利,不是么?”

拉兹格里滋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丁点笑意,却满是嘲讽的意味,而老头则当自己看不见。

无视了骑士团长那点不满之后,十三人团中最接近大师宝座的人将目光投向一侧的舷窗,口中的话语依然是最初那副长者说教的味道:“你应该知道的,你妻子的病是无法根治的,光魔技术是一门讲求平衡的技术,注定要逝去的生命是无法被挽留很久的,为了让她维持现在的状态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当然,如果停止引导她的能力来干涉十字军的思想,她的生命也许还能继续延长,但是对于你来说,分别是必然的。”

拉兹格里滋不说话,他一脸木然的盯着自己正对着的舱壁上挂着的日历,日历上有个显眼的红圈,骑士团长知道,那代表着舰队抵达目的地伊特古拉的日期。

其实接下来老头要说什么拉兹格里滋都知道。这老头多半是捣鼓光魔技术入了魔,学究气太浓,他根本就不懂得掌控人心地关键。每一次像这样约见自己都只是强调拉兹格里滋的妻子的病是多么地无法逆转,要避免最终会到来的结局的话,就只有依靠那早已失传的神乎其神的古代技术。

《埃达抄本》,在老头口中这本书被反反复复地提到。

拉兹格里滋觉得,没准整个十字军当中最渴望得到《埃达抄本》的正是这位金徽工匠本人。那些狂热的宗教份子的强烈的欲望恐怕和这位枯槁的老人心中的执念相比也是不值一提地吧。

毕竟那狂热的宗教信仰本身也是源自这位老人地执念。

一切都始于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当抱着奄奄一息的妻子,准备迎接已经无可避免的离别的自己遇到了老人的那一刻,自己地命运,妻子的命运,以及现在所有因为宗教狂热而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灵魂的十字军战士的命运,就开始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测试文字水印4。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是应该感激,还是应该诅咒?骑士团长自己并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的是确定的。自己到现在还能握着妻子地手,还能托起她地脸蛋,而且那肌肤还带着活物特有的实感,这都要归功与眼前地老人。因此不管怎样,拉兹格里滋在心里都抱着对这位老人的感激,这也正是直到现在拉兹格里滋还听从老人的命令的缘故——哪怕老人每一次试图巩固他们之间的“合作基础”的尝试都是如此的拙劣。

可拉兹格里滋也时常会怀疑。这样真的好么?不能动不能说话的躺在大量光魔设备环绕的床上,全身就像五花大绑似的扎满了各种管线,就连呼吸时胸部的起伏都只有那么细微的一丁点的妻子真的算是活着么?有时候拉兹格里滋总有种错觉,觉得她似乎变成了那个巨大机器的一部分——那个给予十字军信仰,可以说是十字军真正的精神支柱的巨型机械的一部分。

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拉兹格里滋他自己的选择,在那个夜晚所做的那个选择。

那天晚上在那间临时投宿的旅店里见过那名苍老的金徽光魔工匠的瞬间。拉兹格里滋立刻意识到。这位老者并非善类,而当这位老人为自己怀中的妻子做了初步检查之后。在他眼中闪烁的那种狂热的、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的光芒进一步证明了拉兹格里滋的第一印象。那是被天才或者疯子的眼中才会拥有的、火热的光芒。

老人就用带着这样的光芒的双瞳注视着拉兹格里滋,枯槁的双手紧紧的扣住这位悲痛的丈夫的肩膀,一遍紧似一遍的问道:“你在哪里找到她的?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心之维利乌斯,拉兹格里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妻子的血管里流淌着如此强大如此珍贵的倾听者的血脉,可是在得知妻子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再回想起之前和妻子共度的那些时光,却惊讶的发觉,自己的妻子确实太过善解人意了。究竟是之前的自己被爱所蒙蔽,还是那时的自己受到了蛊惑,是这些年来一直困扰着拉兹格里滋的问题,不过不管怎样,那个时候的自己选择了听从老人的建议。

老人将用自己的技术保住拉兹格里滋的妻子的命,相应的,他希望能够适当的借用这名女子所拥有的能力。老人似乎在光魔工匠协会中负责开发精神战用羽翼,结果却一直不理想,而维利乌斯的能力没准会带来突破。

拉兹格里滋同意了,至于他本人的去向——

明明还有两个女儿正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却因为不愿意离开心爱的妻子而将她们舍弃了。

每当回想起这一点,拉兹格里滋心里总是会涌起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情,他总是努力的回忆,当时的自己究竟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放弃两个女儿的呢?是“这次旅行的目的就是为妻子治病”,还是“反正已经把她们托付给香吉士了”?拉兹格里滋想不起来了,没准当时他只是头脑一热,就这么决定了也说不定。

偶尔拉兹格里滋也会设想当初自己放弃了妻子,去和女儿们一起生活的场景,可往往这想象只能持续数秒,拉兹格里滋的内心就会被忽然涌起的感伤和思念所吞没。

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深爱的妻子变成了什么都不会说不会做的植物,思念的女儿们不知道在何方——除了寂寞之外,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们俩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如果能重逢就好了……

是啊,如果能重逢就好了。治好了妻子的病之后,和两名女儿重逢……

就在拉兹格里滋这样想的时候,他猛然发觉,老头的例行说教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次来得比之前都要简短呢,大概是《埃达抄本》即将入手的缘故吧?

“总之,这次的对手是强大的威士奇欧,所以光依靠不怕死的战偶们恐怕无法完全克敌制胜,到时候就要仰仗你的骑士团了。”老头以这话作为这番老生常谈的结尾。

拉兹格里滋点点头,安装在这艘旗舰上的那台巨大机械——那台以自己的妻子为核心的机械能够逐渐影响人的思维,十字军的宗教狂热正是来源于此,但是这种影响除了需要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之外,对那些和高阶羽翼同契并且拥有比较高的精神强度的人的效果也要减色不少。所以全部由高阶翔士组成的骑士团必须要由他这名身为幻翼的团长统领——这也是老头如此看重他们二人之间的“合作”的原因。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老学究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满意的点头回应,随即挥手示意拉兹格里滋可以走了。

骑士团团长站起身来,手摆到了门把手上,可在临出门之前,一向沉默寡言的骑士团团长阁下忽然停下了动作,扭头看着老人,缓缓的却郑重的问道:“如果得到了埃达抄本,治好了我妻子的病,你会放我们自由吧?”

拉兹格里滋当然不会相信将活生生的人称为“战偶”的人心中还有所谓的善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确认这个问题,哪怕是一个虚假的泡影也好。

“当然,”老人很干脆的点了点头,“我是个守信用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拉兹格里滋真的想相信这个痴迷于光魔技术的老头真的是那么守信用——没准他那些看似邪恶的做法仅仅是由于太过痴迷光魔技术罢了……

不过最终,拉兹格里滋什么都没说,什么表情也没留下,就这样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结束了?”等在房门外的少女有些惊奇的问,“这么快?”

“啊,结束了。”少女的搭档像往常一样冷冷的答道,可他随即又补了一句,“就快结束了。”

少女斜眼看了搭档一眼,随即耸耸肩,应道:“是嘛,那就好。”

随即两人陷入了沉默,一前一后的在战舰的走廊上向骑士团团长的舱室走去。

而这艘战舰此时此刻正引导着银色十字军那强大舰队,向远方那个酷似面包圈的大陆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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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9)

天下一依然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转眼间第一轮预选就要结束了。

而随着战斗的逐渐白热化,库洛卡瓦家的选手们终于开始尝到败绩了。

对此奥拓斯达的评价是:“这才是正常的吧,下层空域可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呐!”

他难道忘了在第一轮刚过半的时候冲动的想要去坐庄开赌局赌“库洛卡瓦家的参赛者将以全胜晋级下一轮”的那个人是谁了么?不过大叔倒是又想到了一个新的赌局,内容是“六区最黑的黑马能够以全胜战记晋级下一轮”——当然这个念头也被美莎奇的铁掌给阻止了。

而这个最黑的黑马指的就是提娜迦。

尽管只是初赛,提娜迦作为“天下一”中相对少见的女性参赛者能够一直保持连胜这个事实,还是在整个六号镇上造成了不小的轰动,特别是当人们知道这名少女还不到二十岁,并且从来没有和高位羽翼同契过,更没有经历过高位羽翼之间的真正的战斗的时候,这种轰动效应就如龙卷风一般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刮到了少女的身上,伴随这这种轰动,聚集在库洛卡瓦船厂看大叔的解说的人越来越多。

对于由自己造成的这种轰动,提娜迦显得相当的不适应。少女大概非常不习惯这种受到众人瞩目的感觉吧,而似乎更不习惯众人瞩目的里迦干脆就再一次缩回屋里,不再在外面观看姐姐的战斗了。徐向北当然知道,少女既然是和希达同一水平的倾听者,自然多少有点空识,可不知道这点的杏显得相当的愤愤不平,如果不是徐向北和奥拓斯达一起阻止,没准她会冲动的把里迦拽出来,然后呵斥“好好看你姐姐战斗啊,那是为了你啊!”

说老实话。徐向北觉得自己相当喜欢杏这种直性子,尽管有时候太直接并不见得是好事……

随着第一轮接近尾声,黑马小姐的名气也如芝麻开花一般节节拔高。到了最后甚至开始有些自由佣兵小队带着阵亡伙伴遗留下来的羽翼前来,希望给伙伴留下地搭档找个足够强大新搭档,好告慰战友的在天之灵。

可能是因为还对上一次在庆功宴上自己那一瞬间的犹豫给里迦带来地伤害吧。所以尽管里迦不在身边,提娜迦却依然异常迅速异常坚定的拒绝了他人的请求。每当看着别人失望地表情,特别是看着那些用闪亮的眼眸看着自己的羽翼少女脸上那因为遭到拒绝而显现出的失望时,提娜迦总是不由得显露出难过的样子——虽然没有和高位羽翼同契的经验,但是身为翔士的提娜迦依然十分清楚对于羽翼们来说自己主动提出的同契请求被拒绝意味着什么。不管作为拒绝者的提娜迦是基于什么理由,在那些少女们看来,这意味着对她们作为羽翼的功能地否定,甚至说是对她们的存在价值的否定也不为过。

由于对这一层含义十分清楚,每次提娜迦在送走那些少女之后,情绪都会变得相当的低落。

最后对这点实在看不下去地徐向北。在某天比赛结束后,又有自由佣兵带着看起来像是羽翼的少女准备拦住提娜迦的时候,挡在了提娜迦面前。

“对不起,这名小姐已经决定在比赛结束之后和我属下的空闲羽翼同契了。她地未来搭档是蓝晶先生最新最得意的作品,”说罢徐向北竖起大拇指往身后的梅加耶拉的方向一指,“就是这位。”

尽管徐向北这个举动事先没有给他的女仆长打任何招呼,早就摸透了主人的脾气的女仆少女非常自然地配合着主人地行动。她对那几名佣兵和混在佣兵当中的羽翼少女露出落落大方雍容华贵地笑容。同时轻轻拉起女仆装的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蓝晶的标记(当然她很自然的让拉起袖子的手盖住了标记上代表瑕疵品的那部分)。从女仆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华贵气息一下子就击溃了几名佣兵的坚持,那名羽翼少女也不甘心的咬紧了嘴唇,将同样印着制作者标记的手臂藏到了身后。

当几名佣兵们走远了之后,徐向北才转过身,对看着自己的提娜迦笑笑:“明天消息大概就会传开,应该就不会再有人来纠缠你了吧。”

“谢谢。”提娜迦用平静却显得很有诚意的口吻对徐向北道谢,可她随即将目光转向梅加耶拉。“但是。这样没关系么,随随便便就用梅加耶拉小姐的搭档人选来扯谎……”

“能够和提娜迦小姐这么优秀的翔士搭档。就算是扯谎我也很开心呢。”毕竟是师从恩莱科,又和辛西娅混了那么久的人,梅加耶拉的回答显得异常的得体,完全不辱公爵家的女仆长的名头。

面对着少女那无暇的完美的笑容,提娜迦在最初那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别这么说,我并没有那么优秀……能够和梅加耶拉小姐这样……”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娜迦的话语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可她随即又意识到这样突然停下来似乎对梅加耶拉很不公平,于是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好在这个时候梅加耶拉脸上的笑容里充满了理解与善意,这让提娜迦的脸也渐渐松弛下来。少女将自己方才那一系列的心绪化作一句简单的话语:“谢谢。”

徐向北看着提娜迦的脸,他越发的觉得里迦是看到了提娜迦的真实想法:其实提娜迦心里也是渴望着天空,渴望着能够和优秀的、同时又认同自己的高位羽翼同契的吧。

在艾斯柯佳妮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徐向北深深的意识到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是一件多么诱人的事情,尤其是和与自己有着深深的羁绊的少女一起。很久以前徐向北还在无忧无虑地跑快递的时候,某位酒馆老板在闲聊时对徐向北说了一句话,时至今日到底是在哪个大陆听来的这句话,说话地人到底是张着什么样的脸,徐向北都不记得了,唯独那句话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我想很多老天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之所以会一直陷在这个漂泊不定的行当里。和钱啊女人啊根本就没关系,他们只是单纯舍不得这片天空罢了。开酒馆地这些日子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谋生的行当那么多。再怎么受生活所迫,如果没有对天空的向往,也是不会选择离开陆地的。”

酒馆老板的这句话不见得对。但是却让徐向北深有同感,恐怕对提娜迦也是一样的吧——说得不好听点,以她的身材相貌,进青楼都比现在在天上和人厮杀更容易凑到给里迦治病的钱,而且这个方法可比“向天空要钱”要稳妥得多。

现在这一定是提娜迦无意识间在两者之间做的妥协,她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来保护对自己异常重要的两样事物吧。看着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奋战,一步步前行地少女,徐向北觉得她实在是非常的耀眼。

其实所有有目的有目标的人在徐向北看来都是非常非常地耀眼。

因为那是他自己所没有的事物。徐向北这短暂的一生中并没有做过什么真的想做地事情,考重点初中也好,考重点高中也好。都仅仅是因为考上了家里人会高兴,高兴了以后自己就可以拿到梦寐以求的电脑和游戏机,后来考大学,原本以为终于能够自己决定一次。却因为家人一句“不要凑热门,现在看来等你毕业的时候心理医师的缺口会显现,就报心理系吧”所以选择了应用心理学。

爷爷奶奶也好,老爸也好。这些久经人生沙场的老将们对徐向北的人生规划得实在是太过精确了,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徐向北就能够衣食无忧地走完自己地生命历程吧。

自己该相信什么,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在期待什么样的未来,徐向北无数次思考这些问题,却久久没有答案。于是他羡慕一切有着明确目标地人。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他羡慕能够掷地有声的说出“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周恩来。尽管很多人认为这个故事是杜撰的;他羡慕那些一根筋的热血动画漫画主角,不管他们的小强属性多么的狗血多么的烂白;他甚至羡慕那些邪恶无比的最终BOSS。哪怕他们的目标仅仅是很烂俗的毁灭世界。

所以他才会喜欢RPG,因为那样他可以扮演一个“有目标的自己”。

所以在这样的他看来,一步一步的为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的提娜迦是那样的耀眼,耀眼得自己不由自主的想如果在她抵达目的地的道路上,自己能出一份力就好了,哪怕仅仅是送上自己的祝福也好。

“那个……”如果不是提娜迦稍显困惑的尴尬的声音打断了徐向北的思绪,他恐怕还要过上好一会儿才会发觉自己正用热烈的目光盯着少女看吧……

看见徐向北终于回过神来,提娜迦终于松了口气,尽管少女的脸颊有些微红,但是她依然很直率很勇敢的直视徐向北说道:“虽然……我猜您只是在无意识的发呆,但是我觉得您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比较……”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FUFUFU”的笑声所打断,徐向北低头循声望去,正好看见掩嘴窃笑的安茨的脸。

“宠络人心的技术不赖嘛。”少女简短的评价道。

而徐向北此时正因为刚刚那肆无忌惮的以热切的目光盯着妙龄少女直看的行为而处于尴尬中(尤其是被那少女以如此一本正经的态度警告之后……),所以他根本就没心思对这只坏笑中的小恶魔吐槽。

“还真是看到了很稀罕的一幕啊……”偏偏杏在这个时候也插了进来,这回她少见的和“宿敌”安茨站在同一阵线。

不过这两名少女的调侃杀伤力都比不上忽然乱入的辛蒂莎……

小女孩晃着三条大尾巴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徐向北的腿,很开心的嚷嚷着:“爸爸你终于打算将这个姐姐带上船啦!太棒了!”

莉诺卡远远的看着闹成一团的徐向北他们,茜茜端坐在她身边吃着匹萨。

“呐,西雅。”莉诺卡忽然开口问站在她身后正拄着那把大剑舔冰棍的杰西恩雅,“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像提娜迦那样一直赢下去呢?”

莉诺卡的话语让刚拿起一块新匹萨的茜茜稍稍抬起眼睛,羽翼少女扫了自己搭档的脸一眼,不过似乎匹萨的诱惑比莉诺卡的话语更大,因此在这一眼之后茜茜又开始全心全意的品尝起匹萨来。

而杰西恩雅则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于是莉诺卡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猜,是不是因为,她想要保护妹妹的欲望呢?”

“如果那样就能一直赢的话,”杰西恩雅终于开口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功败垂成的家伙呢?”

莉诺卡抬起头,将目光从远处的提娜迦那里移到杰西恩雅身上,她专注的盯着杰西恩雅的脸,等着继续聆听自己的师傅的教诲。

可杰西恩雅却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一边舔着冰棍,一边继续望着远处提娜迦的背影。

尽管如此,莉诺卡却一直一直盯着杰西恩雅的脸看。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以至于茜茜都忍不住再次从匹萨上抬起头,一边用手指抹着自己嘴边的番茄酱,一边好奇的来回打量着二人。

终于,杰西恩雅拗不过莉诺卡的执着,长叹一口气,可之后她说起的却是完全没关联的东西。

“你曾经问过我是如何成为幻翼的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说着杰西恩雅一口将冰棍剩下的部分咬掉,才将目光对准了微微有些讶异的徒弟,“我现在教导你的东西,都和成为幻翼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因为幻翼的我的战斗技巧是这样练出来的罢了,我并不确定照这样下去你能成为幻翼。当然,要说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为幻翼,那也是假的,可如果那真的就是我成为幻翼的原因,抱歉,我不想再次回想起来,更不想说出来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只是……”

杰西恩雅顿了顿,看着莉诺卡的目光里充满了少见的属于长辈的温柔:“每个人都不一样,等到了时候,你自然就是幻翼了。”

“哈?”莉诺卡一脸的狐疑,难以置信的应了一声。

可杰西恩雅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抬起头,仰望着下层空域那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在感叹似的说道:

“到时候,可不要被自己背后的光芒吓到哦,那是强烈到你不会相信那是来自自己的光芒,它太耀眼了。”

杰西恩雅眯起眼睛,专注的望着距离伊特古拉最近的一条信风道,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她似乎在遥望过去的某个瞬间一般。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的将话语说完:

“那是……光是看着就能让你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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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10)

几乎在莉诺卡聆听杰西恩雅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教诲的同时,里迦也透过自己卧室的窗户看着正和徐向北他们聊着天的提娜迦。

希达坐在少女身边,就着烛台的微弱光芒安静的翻着摊开在膝盖上的书本。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在希达翻书所发出的那轻微的沙沙声中缓缓流逝。

实际上,在希达主动承担起照顾里迦的责任的这些天里,这间卧室里多半都是这样的光景:散发着似乎足以拒绝一切的气魄沉默不语的坐在床上的年幼的少女,和完全无视了少女的气魄和偶尔显露出怒气的目光,自顾自的坐在病床边读书的梳着两条细麻花辫的少女,久而久之这幅画面竟然有了某种奇妙的和谐感,仿佛这间房里的状况本来就应该是如此。

忽然,里迦非常少见的主动打破了沉默,说话的时候少女双眼依然盯着窗外的广场上姐姐那细小的身影,口气里面也满是一副不情愿的调调:“呐,我问你,你和我是一样的吧?”

希达依然低着头,纤细的手指夹起书页的边缘,轻轻翻过新的一页,接着她一边弯起食指,用充满骨感的指节压平书页与书脊相接的地方,一边将目光转向里迦,笑着反问道:“确实呢,我们俩有很多相似点,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呢?”

里迦不悦的皱起眉头,赌气似的将目光移开,还稍稍侧过脸去,这使得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而在这过程中希达一直微笑着,用温柔而真诚的眼神看着少女,似乎在鼓励少女继续开口。

终于,里迦缴枪投降了,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少女在开口前瞪了希达一眼,才打破了沉默:“别装了,你肯定知道我的意思!你也能看见人的内心吧?”

“不可以哦。”希达这句话刚出口,里迦脸上就露出狐疑的表情,却被希达一笑带过,“我不可以看见人类的心灵。但是相应地,我可以看见书的灵魂哦!品尝——不,品评书的灵魂,倾听历史的声音,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确和能够听见人的心灵地声音的你是一样的呢。”

希达这一圈弯子绕过来,再一次让里迦皱起了眉头,不过少女依然意识到希达这是在承认自己的猜想,同时进行了相应的修正,于是她点点头。一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如此,虽然是同类,却各有侧重,是这个意思吧?”

“就是这样。顺带一提,知道我们存在的人,一般都将我们称为倾听者,”希达笑盈盈的应道。接着她抬起右手竖起食指,用和小孩子讲故事般的口吻说,“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能够听见火焰的声音和听见风地声音的倾听者呢,很厉害吧。”

里迦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她仿佛忽然对这对话失去了兴趣而别过脸去,所以房间里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这样真的好吗?”稍稍等了一会儿之后,换希达打破沉默了,“你应该还有想问的事情吧?”

“不用你管。”里迦依然侧着脸。可刚说完这话没过几秒,少女那僵硬的脸庞就渐渐软了下去,她从眼角悄悄瞟了希达一眼,发现尽管被自己这样无理的呵斥了,拖着细麻花辫地少女依然满脸柔和的笑意,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也许是在感叹自己果然拗不过这个人吧。里迦叹了口气,乖乖的将头转了回来,将脸正对着希达,这一回她开口的时候,那种一直伴随着她的气势和决意骤然消失无踪——她那还略显稚嫩的嗓音还是头一回让人觉得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露出你那样子的笑容啊?”

希达轻轻阖上膝盖上地书本,然后轻轻甩了甩自己那细长的麻花辫。一本正经的回答着里迦的话语:“书的文字。就像是是书的表情,虽然我们和写书人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都隔着难以逾越地鸿沟。但通过书本上的文字,我们还是可以依稀窥见写书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同样的,人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笑容并不是必要的,有地人就算一直板着脸孔也能让人察觉到他地善意,有的就算满脸笑容也只能被归为虚伪,因此,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里迦你先回答我,你是什么样地人呢?”

希达抛出来的这个问题大概可以被归类为人类一生中最难回答的是个问题之一了吧,没准还能位列三甲,因此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理所当然的让里迦整个人愣住了,少女脸上表情表明她正在努力的思索,可最终她只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而且,我们真的算是人类么?在姐姐跟香吉士出去工作的时候我寄宿的那户人家并不知道我的能力,却依然会时常露出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我,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能从他们心里读出畏惧,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呐,我真的还算是人类么?希达你,真的是人类么?”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因为人类的定义本身就很难界定,不是么。”希达用自己右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就像在朗诵诗歌一般,用清澈的嗓音娓娓诉说着,“听到历史的声音也好,听到心灵的声音也好,说到底都是和第八粒子共鸣的结果罢了,如果说能够和第八粒子产生足够的共鸣就不是人类的话,那世界上那些拥有幻翼级别实力的人又怎么算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界定的方法不同,是否是人类这个问题的结果也不同。所以我觉得我们大可不必在这上面较真。”

希达将身体微微前倾,把放在胸前的右手挪到里迦的病床边缘,她就这样撑着床,将脸凑向少女,用闪烁着未名的光芒的眼神注视着里迦的双眸:“重要的是,里迦你认为自己是人类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里迦地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她躲开了希达的目光,过了半晌才反问道。“希达你又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成为即使悲伤也能展露美丽笑容的人。”大大出乎里迦的意料,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希达地回答就脱口而出,少女的嗓音如徐徐的清风,却又蕴含着清风所不具备的某种特质——人说风过无声,可希达的话语却似乎在整个房间中留下了让人难以忽视的回响。

有那么一瞬间里迦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希达的话语。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希达那温婉的笑容,下意识的用自己地双眼见证着司书少女对自己的期望的实现。

注视着那如堇花一般的美丽笑靥,里迦不由得猜想,在这名少女那句坚定的话语,以及这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过去什么样的记忆?虽然因为她是自己同类地缘故,自己的能力对她丝毫不起作用,但是总觉得——不,应该说是没来由的确信,这名少女一定是跨越了许多难以逾越的事物,许多难以忍受的记忆。才终于实现了自己对自己的期待。

忽然,里迦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我希望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成功的跨越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事物,跨越那些痛苦地事情,难过的事情,最终成为能够随时随地的展现美丽笑靥之人。

然后里迦惊奇的发现有温热的液体正一滴滴的从自己地脸颊滑落,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奇怪。按照希达所说,想到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之后,不应该高兴才对么?那为什么泪水会止不住的流下来呢?

就在这时候,少女的视野歪斜了,等她反映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脸正紧贴着希达那扁平的轻易就能碰触到助骨的胸膛。

在希达地怀抱中蜷缩着呜咽了好一会儿之后,里迦用还微微颤抖着地声音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的。爸爸是为什么离开我们。为什么丢下我们。毕竟,我是个能读取人心地怪物啊。”

就和眼泪一样,话语控制不住的从里迦的嘴里流出,少女低沉的宛如耳语的声音诉说着:“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妈妈得了要很多很多钱才能治愈的重病,就和现在的我一样快死掉了。爸爸只是为了帮妈妈治病,才带着妈妈离开的,根本就不是去做什么任务。爸爸走的那天,他心里想着的全部是如何治好妈妈的病,我和姐姐在他心里根本连影子都看不见……所以,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时常会想,没准爸爸根本就没死。他只不过是不想要我们了……不想要我和姐姐了……

“而每次姐姐做任务的时间一长。我总是会害怕,是不是姐姐也不要我了。不要我这个会读心的怪物了……而每当看见姐姐心里浮现出对天空的憧憬的时候,我总是害怕得不得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对她大喊不要抛弃我!

“……我根本……我根本……没有我姐姐就能自由飞翔了这种想法,根本就不是我的真实想法啊!”

“呐,希达,告诉我,”里迦的声音变得孱弱,细若游丝,甚至让听者不由自主的产生说话人已经是风中残烛的实感,“一边偷窥着别人的想法,一边却连自己都欺骗,这样的我……这样丑陋的我,真的算是人类么?这样的我,还有可能像你一样露出那样美丽的笑容么?”

希达轻轻抚摸着怀中里迦的背脊,当少女那窄小的肩膀终于不再颤抖了之后,方才一直在聆听的希达开口了:“里迦,你知道咏礼么?”

里迦微微昂起头,司书少女从她的表情中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答案,于是她开始为同为倾听者却完全没有受到过相关训练的里迦讲解道:“所谓咏礼啊,就是可以让我们倾听者人为的加强我们和第八粒子的互动,来达成某种目的歌谣——或者说咒语,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把咏礼唱出来。能力不同的倾听者,咏礼也不尽相同,使用某些大型的咏礼的时候,还有可能具现出很漂亮的礼装哦!”

突如其来的说明让里迦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可希达却丝毫不在意,她继续抚摸着少女的背脊,轻声讲述着:“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可能比你还要小一点的倾听者少女,在她哭着声称我不要这种能力,我不要当倾听者的时候,她的母亲教给她第一首咏礼。那是所有咏礼中最简单的一首,也是最没用的一首,因为那首歌谣的力量太小了,太微不足道了,但是那首咏礼后来却成了那名倾听者少女最喜欢的歌谣。

“那名倾听者的少女的母亲是这样说的:觉得悲伤的时候就唱这首歌吧,你会发现这首歌所拥有的力量”

说完希达将一直抚摸着里迦的背脊的手轻轻抬起,掌心向上举在空中,接着她开始低声吟唱。

那是宛如摇篮曲般轻柔动听的旋律,那由不知名的古老语言构成的词句带着莫名的暖意,在希达那轻盈透彻的嗓音的演绎下,这首淡淡的飘渺的歌谣轻而易举的就侵入了里迦的内心,淡淡的安逸和舒适滋润着少女的心田。

忽然,里迦的眼睛瞪大了。

那是一团小小的光芒,就如烛火一般,却有着比烛火更旺盛的生命力。

那团光芒在希达的掌心轻快的跳跃着,简直就像随着歌声起舞似的,原本安逸平和的歌声在这小小的光芒诞生之后,就一下子具有了某种活力,变得轻快起来——尽管歌谣的旋律依旧。

一开始里迦只是听着歌,看着那火焰,可不久之后她也抬起了手臂,跟着希达一起吟唱。

两团火焰轻轻跳动着,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淡淡的暖意。

歌声结束之后,火焰也缓缓熄灭,里迦却依然意犹未尽的盯着自己的掌心。

她抬头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希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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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鸽子与老鹰的抒情诗(11)

多菲雷亚相当坚定的认为,里迦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里迦在希达的陪伴下再一次回到库洛卡瓦码头广场,看着她破天荒的抢过梅加耶拉手里的托盘,给战斗归来的姐姐递上茶水,多菲雷亚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不过多菲雷亚知道,如果硬要将自己此时的心情加以整理的话,所有这一切都可以被归结为不安,不甘心,以及那么一点点的嫉妒。

多菲雷亚知道,里迦已经迈开了脚步,可能现在还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蹒跚,但是她确确实实的在向着什么东西移动着。就好像五个月前的莉诺卡那样,虽然现在多菲雷亚每天早上都和莉诺卡一起练习,也会像以前那样自如的聊天,偶尔互开下玩笑,可多菲雷亚总觉得这名少女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如果说莉诺卡的变化来自于伤痛和挫折,那么里迦的变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这变化不是发生在她和提娜迦争吵之后,最近这一周明明都相当平静不是么?

简直就像魔法一样,而对里迦施放这魔法的魔法师,大概是那位拥有着神奇的力量的司书少女吧。莉诺卡的时候也是一样,多菲雷亚在舰桥上通过月光舟的空识看得异常的清楚,拥抱着莉诺卡的希达,还有希达背后那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柔柔暖意的蓬松的光之羽翼。

有点羡慕呢,虽然多菲雷亚非常不愿意承认,可心底里那种有着淡淡酸楚的感觉,除了“羡慕”还会是什么呢?

再里迦重新出现在码头广场上之后的几天里,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多菲雷亚总是会想——

姐姐们的背影,莉诺卡的背影,现在还要加上刚刚相识的病弱少女里迦地背影,大家全部都跑到我前面去了……——

呐。拜托了,随便谁都好,向我施个魔法吧,不然的话,我又要被大家抛在后面,只能孤独的看着大家的背影……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没有出现。

不是说没有人关心多菲雷亚,其实希达也好。徐向北也好,就连对感情什么的相当迟钝的莉诺卡都时不时地会向多菲雷亚投以关切的目光,只不过也许是考虑到多菲雷亚的性格,大家都在默默的守望着少女。

时间不理会人的感受,尽管发生了这样那样地事情。月光舟众人经历的第一次“天下一”大会的第一轮预选依然迎来了结束的一天。

预选结果,库洛卡瓦家只有一人出局,而提娜迦则真的以非常漂亮的全胜战绩晋级下一轮,这让奥拓斯达大叔后悔异常——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都在念叨:“我要是去开了赌局就好了啊……”

第一轮预选之后照例是一段休赛时间,原本这段时间应该是佣兵们尽情享受生活地时段,毕竟他们的生活里难得碰到这么一次全面放松的机会,谁都想把之前几年里赚来的钱拿出来痛快痛快。但是从第一次预选的最后两天开始,一种莫名的气氛开始笼罩伊特古拉。

嗅觉比较敏锐的那些老油条都嗅到了一股不那么寻常的气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于是这帮人的行事都变得谨慎起来,和威士奇欧内部有联系的人都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而在六号镇上,这种气氛带来地最显著的影响就是,光顾镇上情报贩子们聚集的酒馆森林妖精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当然多菲雷亚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少女就像个被困在自己的心灵牢笼里的鸟儿,逐渐封闭地心灵是断然察觉不到周围环境这些微地改变的。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地杰西恩雅建议应该让多菲雷亚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徐向北立刻同意了。

于是一直没有被派发具体任务的多菲雷亚忽然被告知自己成了月光舟女仆队外出采购时的护卫。少女没有更多的言语就接受了这个差事。第一次上街是在第一轮预选结束后的第三天。

多菲雷亚身穿月光舟制式女仆装。胳臂上配着代表战斗组的袖标,腰上插着应用了级别最高的技术的光魔剑,跟着采购的女仆们走在六号镇的大街上。因为多菲雷亚毕竟还是个前王女,徐向北担心有人趁机图谋不轨,所以这次同行的除了惯例的一个小队的兔子,还有月光舟的警备队长杰西恩雅。

“我说啊,”多菲雷亚嘟囔着。一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打量着街边的小摊。一边对走在身边的杰西恩雅说道,光听声音的话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和往常一样。“如果是想暗地里让我出来散心,特意让卫队长大人出来不就没意义了么,我一切都很好啦,你们完全不用在意的。”

杰西恩雅斜眼看着多菲雷亚露给她的后脑勺,嘴边挂起了一丝笑意,一向严肃认真的卫队长开口回答多菲雷亚的问题时,声音里少见的带上了点戏谑的成分:“或许吧,不过这一次我觉得,让你意识到我们是刻意让你出来散心这点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你说呢?”

多菲雷亚不吭声,回应杰西恩雅的就只有她脸上微微泛起的那一末绯红。

这个时候跟在两人后面的四只兔子开始咬耳根:“你听明白了么?”“好像明白了……但是……”自律兵器少女们那嘀嘀咕咕的声音让多菲雷亚脸上的红晕更上一层楼,而且没过多久,多菲雷亚脸上的羞怯不知怎地就变成了赌气般的表情,少女挨个瞪着路边的摊贩们,似乎打算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贩卖的商品上。

杰西恩雅扫了眼多菲雷亚那头亮丽的银发之下隐隐露出地还在泛红的耳朵根子,轻轻摇了摇头,也将目光转向旁边。

就在这时候黑发大姐的视野里闪过一丁点银色的光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连那光芒的正体都没看清楚。杰西恩雅心中却依然“嘎嘣”一下打了个激灵,她立刻动用空识重新搜索自己的目视范围,寻找那抹银色的来源。

结果让杰西恩雅大吃一惊,她不由自主的将多菲雷亚的面容在脑海中和空识捕捉到地那名少女摆在一起对比,就在杰西恩雅得出结论的那个刹那,一直走在杰西恩雅身边的多菲雷亚忽然停住了脚步。

杰西恩雅转过头,正好看见多菲雷亚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杰西恩雅发现的那缕银色光芒地方向,从少女樱唇间吐出充满了疑惑的字句:“菲娜……姐?”

巴拉莱卡将自己手里的烟直接摁灭在掌心,随即一抬手将还剩大半截没抽完的烟蒂随手一丢。这半截香烟划出漂亮的弧线越过巴拉莱卡身后那一排部下的头顶,径直落进墙角的废纸篓里。

丢掉烟之后巴拉莱卡双手环抱,右手地指头神经质的敲打着左手的手肘,随着这个动作,威士奇欧的大姐头脸上显现出些微的烦躁。

此时巴拉莱卡正在威士奇欧的调度室里。等待前去连续发生失踪事件的空域侦查的小队归还——今天中午十二点是他们预定返回的最后期限,过了这个点还回不来,那就说明情况非常的糟糕。

现在调度室最前方摆着地那座巨大地钟摆式座钟上,分针正在按部就班的向着表盘正上方的那个数字挺进,它将在那里和时针汇合。

沉重的钟摆缓慢的左右晃动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就像时间巨人的脚步声,等到报时地钟声响起地时候。如果还无人归来,那么威士奇欧多半又失去了几名可靠的战士吧。

也正因为这样,整个调度室都变得安静异常,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巴拉莱卡地注意。

不过事与愿违,就在分针距离终点还有两个小刻度的时候,巴拉莱卡的耳朵捕捉到了身后细微的响动,她侧过脸,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的副官正侧着身子倾听另一名没见过的年轻人的汇报。

“怎么回事?”巴拉莱卡朗声问道,声音平静,完全没有众人预料中的怒意。

“报告。”副官挥了挥手让向自己报告的年轻人离开。随即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巴拉莱卡,“六号镇发生公开械斗事件,执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受伤,无人死亡。”

巴拉莱卡皱了皱眉头,虽说在伊特古拉是禁止公开的敌对行为,但是作为下层空域的一份子,又是聚集了如此多佣兵的大陆。发生械斗并不算太罕见的事情。像这种无人死亡的械斗,按照威士奇欧的规定。最多也就是处以鞭刑罢了,根本就不可能上报到巴拉莱卡的副官这一层。了解这一点的巴拉莱卡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副官,等他继续说明。

“械斗的其中一方,”副官果然在稍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是一直被列为一类监视目标的有翼死神的成员,并且该成员是攻击的主动发起方。负责监视行动的特派员和六号镇的治安执勤官协商后,决定将事件上报。另外,报告称制止械斗的是很可能是有翼死神船上武装人员头目的女性。”

“也就是说械斗很可能是船上人员的个人行为?”巴拉莱卡边说边将目光转向座钟,这时候座钟的分针距离时针只有一个小刻度了。

对上司的这个问题副官很直接很清晰的回答:“不清楚。”巴拉莱卡沉默了,依然用右手的手指神经质的敲打着左手的手肘。

当座钟的钟声在整个调度室里响起的时候,巴拉莱卡猛的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异常干脆的转过身对副官下令:“对械斗双方按规矩处以鞭刑一百下。另外,你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到行刑的现场去。”

徐向北和奥拓斯达领着一帮人赶到六号镇的中央广场的时候,整个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虽说是“中央广场”,但是由于伊特古拉地城镇那独特的构造,这个广场的一侧就和库洛卡瓦船厂的码头广场一样毗邻悬崖,此时此刻就在那悬崖边上。竖起了一个大号的木质鞭刑台。徐向北不由得感叹威士奇欧的人动作还真快,接到女仆们通过第八粒子波动编码发来的信息到徐向北赶到不过就那么点时间,他们竟然能够搭起鞭刑台。

更让徐向北觉得无语的是,鞭刑台下方作为基座的那块大石头他之前外出闲晃地时候还在那上面坐过,当时他还奇怪这大石头上那些个孔洞是干嘛用的,现在想来那多半是用来搭建鞭刑台的插孔吧!

见到杰西恩雅的时候,少女没等徐向北开口就弯腰鞠躬,用自责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我一下疏忽了。没能即时制止多菲小姐。”

徐向北摆了摆手,示意杰西恩雅不用在意,然后他开始寻找多菲雷亚地身影——这并没有花费很多时间,他几乎立刻就在鞭刑台旁边找到了和另外一名陌生壮汉一道被威士奇欧的士兵们押解着的多菲雷亚。

“西雅,你就这样看着多菲雷亚被抓走?”不等徐向北开口。莉诺卡就稍显不满的埋怨道。

杰西恩雅张嘴刚要解释,在莉诺卡身后的奥拓斯达就将杰西恩雅的理由说了出来:“不交出她的话就等于宣布和整个威士奇欧为敌,威士奇欧公布地伊特古拉安全十诫里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可是很守规矩的。你也不想被下层空域最大的佣兵组织追杀吧?”

“但是!”

莉诺卡还想争辩,却被徐向北抬起一只手制止了:“西雅这样做是对的,而且威士奇欧也不像是打算要多菲雷亚的命的样子。”

“是的,”徐向北话音刚落。杰西恩雅就插了进来,“在交出多菲雷亚之前,我和威士奇欧的地区官员接触过,确认过这种状况按律应是重鞭一百下才答应他们的要求地。”

徐向北望向莉诺卡,盯着正抬头望着自己地少女的双眸,以无奈的口吻说道:“听到了吧,交出多菲的话多菲确实很可怜,却不至于丧命,但是不交出的话,就等于将我们整条船的人还有本应没有关系的库洛卡瓦家地诸位推入危险地境地。莉诺卡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状况吗?”

徐向北地反问让莉诺卡卡壳了。少女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沉默了,可她脸上依然写满了不甘心,看着远处被陌生的士兵们包围的多菲雷亚的眼神也变得既悲伤又愤懑。

而徐向北则在询问其他的事情:“多菲的姐姐呢?她冲过去之前真的说了那是她的姐姐?会不会弄错了?”

“她确实说了那名银发少女是她姐姐,但是是否会弄错我就不好说了……至少从相貌来讲她们确实很像姐妹。”说到这杰西恩雅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至于那名少女现在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在空识方面……端雅剑在空识精度方面并不占优。我只知道在多菲突然发动对押解那名少女的守卫的攻击之后。她被迅速的转移了。”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轻轻碰了碰徐向北的手,她的话语透过精神链接传来这个可以让恩莱科去查。但是实在太奇怪了,布里多瓦第一王女要真的流落到这里了我们的情报网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透过来

这确实相当奇怪,就在徐向北凝神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在中央广场围观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

“喂喂,就这点小事,却让大姐头亲自出来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就连奥拓斯达大叔也一副看到稀罕事的口吻,可他的神情却异常的严肃——按照他的性格,看到稀罕事不应该非常脱线的大呼小叫才对么……

于是徐向北好奇的将注意力转向骚动的源头,他的目光立刻就和刚刚降落在鞭刑台旁边的高台上,并且与自己的羽翼解除了同契的疤脸女人对上了。

女人一边回应着徐向北的目光,一边和身边刚刚落地的男人耳语,徐向北没来由的觉得她多半是在询问正在与她对视的自己的身份。

疤脸女似乎对从男人那里得到的答案相当的满意,她冲徐向北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被押着的多菲雷亚,将一脸倔强的少女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之后,威士奇欧的老大对身边的部下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行刑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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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你背后扬起的羽翼

行刑的过程还是威士奇欧一贯的作风。

徐向北还按着从地球带过来的那套,琢磨着既然大佬都出来了,开始前怎么着也得有段讲话吧,比如“春风吹战鼓擂我们佣兵怕过谁”什么的……

可是行刑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开始了,这种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让徐向北没来由的感叹了一番。

由于鞭刑台就只有一个,行刑不得不一个一个的来,首先被吊在那个木头拱门里面的是和多菲雷亚一同被守卫拘押的那名陌生男人,这个人在多菲雷亚拔剑砍伤了自己的两名同伴之后也抽出了武器,于是和多菲雷亚同罪。

以单纯的旁观者的角度看的话,这个男人挺无辜的,按照地球上的说法他只不过是采取了正当防卫而已,但是威士奇欧的律法不讲道理,它只看重威士奇欧的威严,也只维护威士奇欧的威严。按照这部法律,只要是动手的人,无论理由,全部同罪。因为这律法已经在伊特古拉执行了相当的时间,渐渐的这种处理方式在这块大陆就变成了有如人间常理般的存在。

正因为是人间常理,那男人被打扮夸张看起来穷凶极恶的侩子手吊起来的时候,才会显得异常的平静——他多半在拔刀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时刻吧,没准他心里还在庆幸整个过程中没有死人,否则的话就不是抽一百鞭能够解决的了。

在两名侩子手往受刑人嘴里塞上根粗木棍的同时,一名壮硕的主刑侩子手轮着膀子站到了鞭刑台的后方,他从助手手里接过粗大的鞭子,在空中猛的一甩,用清澈响亮地鞭响宣告行刑开始。

第一鞭下去,受刑的壮汉身上的粗麻布衣服居然还没破,鞭子上的盐水在壮汉的衣服上留下一道不宽不窄的水渍。几乎就在鞭子落回鞭刑台一侧备好的盐水缸里的同时,猩红色的血迹从衣服下面的一点一点地透出来,这点异色被盐水稀释着,很快就让整道水渍都变成了鲜红色,在受刑人的衣服的白色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的触目惊心。

侩子手似乎并不急着将这一百鞭抽完,他稍微等了会儿,让手里的鞭子在盐水里泡足了,才再次扬起手腕。

这一回粗大地鞭子撕开了受刑人的衣服,在男人的皮肉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色车辙,被鞭子那粗糙的表面刮下来的皮肉依附在鞭子上。随着鞭子一起落入盐水缸中,丝丝红色从鞭子上渗进水里,于是缸里原本清澈的水开始变得浑浊。

鞭子以固定地频率落到受刑人的背脊上,规律的鞭响就像是时钟走动的声音,每一鞭代表一秒钟,每一秒钟男人地背脊就多一道触目惊心的猩红色伤痕。就算是在这么远的地方看着。徐向北都不由得想要将自己的目光从男人那仿佛支离破碎的海绵一般血肉模糊的背脊上移开,尽管已经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眼前地行刑景象还是让徐向北的胃一阵阵的抽动。可是一想到待会多菲雷亚也要受到同样的对待,徐向北就觉得自己不能移开目光,因为也许这就是自己能为多菲雷亚做的仅有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用力地抓住,他如临大赦般低下头,低头地瞬间他心中不免涌起些许的自嘲。原来自己是个这么容易就会放弃地人啊,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悲哀。

可莉诺卡丝毫没有察觉到徐向北内心的纠葛,她只是用痛苦万分的表情仰视着徐向北:“呐,多菲雷亚也要受那样的处罚吗?就不能想想办法么?哥哥。救救多菲啊!求你了,哥哥!”

莉诺卡那带着哭腔的话语宛如利刃划过徐向北的心头,他只能下意识的避开了莉诺卡那炽热的目光,沉默不语。

“哥哥!”莉诺卡还在苦苦的央求着,她的手指下意识的加强了力道,紧紧的掐进徐向北的胳臂中,生理上和心理上双重的疼痛让徐向北的脸扭曲起来——

别来哀求我啊。你倒是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既能够保护多菲雷亚免受酷刑,又能够不使月光舟陷入和威士奇欧敌对的状况啊!

如果说刚才还有谈判的余地的话,在行刑已经开始,事件另一方的当事人已经在经历惩罚的现在,想要让威士奇欧收回对多菲雷亚的处罚,那谈何容易!尤其是在这种对方的大佬亲临行刑现场的情况下,他徐向北何德何能能够让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型组织践踏自己的威严。只因为放过了一个本该受责罚的小丫头?

可莉诺卡依然不依不饶的哀求着。就好像只要徐向北愿意,就能够拯救多菲雷亚似的——

求你了。莉诺卡,我从来不是那么可靠的人啊!我只是一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家伙啊,我甚至还没有正在坚定的向着目标前进的你来得可靠啊!

“哥哥!”莉诺卡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喊起来,“多菲雷亚最近的状况你也知道的吧!而且她刚刚看到我们了啊!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会以为她被我们抛弃了啊!”

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猛的将目光转向多菲雷亚,于是他猛然发现此时少女的脸色一片平静——那是宛如人偶一般的平静,那种平静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会是那个面部表情非常丰富,只要稍微逗一逗就会满面怒容或者红霞满天的可爱少女。多菲雷亚就这样呆呆的注视这另一个当事人那血肉模糊的背脊,孤单的站在押解着自己的卫兵们当中。

徐向北心如刀绞,他赶忙将自己的目光从多菲雷亚身上移开,可是他的大脑却相当的不听话,尽管移开了目光,多菲雷亚那木偶般的表情依然牢牢的占据着她地脑海,不但如此,回忆就如溃堤的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第一次在浴池中相遇的时候。第一次拯救她的时候,第二次拯救她的时候,对她说出“我要聘请你当舵手的时候”,在夜晚的舰桥的驾驶台上将她那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的时候,不经意间一回头,就发现原来自己和这名少女已经拥有了如此多地回忆,甚至自己之所以会迈上旅途,一路经历了那么多,也是因为这名少女。

不想看见这名少女痛苦的模样,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体上的——这是徐向北心中真实的想法。

但是身为月光舟的领袖,让月光舟陷入和下层空域最大地佣兵组织敌对的境地,也是徐向北绝对不能允许的——

我这样做并没有错,身为上位者,有时候就必须要有牺牲某一部分人的冷酷,何况这次多菲雷亚并不会失去生命。所以我这样做没有错。

这样想着,徐向北将目光转向和辛德蕾拉一样伫立在自己身边的辛西娅,希望能从少女这里寻得支持——毕竟将这番话告诉自己的就是这名少女啊!

但是辛西娅的脸上也是一片木然,她看都不看徐向北,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徐向北地目光,在杰西恩雅身边的辛德蕾拉倒是回应了徐向北的目光,可辛德蕾拉投来的那仿佛在说“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信任你”地目光起到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徐向北的心里多加了几道伤口,现在的徐向北看来,那目光简直就像是在谴责自己一样——

可是,这次是多菲雷亚自己太不成熟不是么?

徐向北又将目光转向杰西恩雅。也许这名亲手将多菲雷亚交给威士奇欧的少女会给自己提供支援也说不定。

但是他又想错了,杰西恩雅此时此刻满脸的漠不关心,只是一门心思地在舔自己手里的冰棍,她也像辛西娅那样,完全无视了徐向北的目光。

徐向北突然有种沮丧的感觉,他忽然很想歇斯底里的大喊:凭什么你们就可以这样,把这些统统丢给我啊!难道你们还想让我像起点小白书那样一跺脚就把威士奇欧给灭了吗?

这样的想法让徐向北觉得很憋屈。他一半是赌气一半是放弃的将目光转向完全无关地方向,漫无目地的在围观地人群中游走,欣赏着那些因为看见血腥画面并且期待着待会皮鞭撕裂少女的衣装的看客们那神态各异的脸。

但是,艾斯柯佳妮如果有神的话,这个神一定是故意在为难徐向北,徐向北的目光刚刚游走了几秒,安茨那冰冷的面容进入了他的视野。

今天这名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很少见的没有一大早就出现在库洛卡瓦家。大概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吧。可问题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也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要用那么莫名的目光盯着他徐向北看个不停呢?

徐向北再一次转开自己的眼眸。

而这一次。落入徐向北视野的,是奥拓斯达大叔那和蔼的面容。

奥拓斯达正看着徐向北,他的目光就和辛德蕾拉的一样,充满了信任,可是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小的不同,也许正是这一丁点的不同,在徐向北的心中激起了完全不同的反应。

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大叔曾经说过的话语就这样再一次划过徐向北的脑海——男人这种生物啊,支持他行动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很多,财富啊、权利啊,信念啊、理想啊,数都数不完,但是也有这么一种男人,在他们搬出那些大道理解释自己的动机之前,催动他们的动力,就仅仅是一种耍帅的冲动罢了。

徐向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来由的想起大叔的这番话语,耍帅又不能同时保全月光舟和多菲雷亚……

就在这时,有一个念头就像一道闪光,毫无预兆的掠过徐向北的脑海——光靠耍帅就能同时两全的办法,或许是存在的……

不对,徐向北将刚才闪过的那个念头抓回来重新推敲一番之后,他觉得这是肯定可行的,只要按照这样做,肯定可以获得两全。唯一地问题就是……

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此时鞭刑台上的男人那血肉模糊的背脊,在徐向北摇摆不定的时候,鞭刑已经结束了,侩子手们七手八脚的将男人从鞭刑台上解下来,随即将宛如一团烂泥的他丢给他的同伴。

徐向北的胃开始痛起来——为什么呢,之前明明为了救多菲雷亚,那样大的风险都冒过了不是么?那些在生死之间游走地经历难道还抵不过一次鞭刑?

明明那一次自己也仅仅是因为有把握,所以就决定独闯卡德拉监狱,如果不是莉诺卡即时赶到,自己和辛德蕾拉的命都送掉了——这样疯狂的事情都干过的自己。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却因为腿发抖而无法前行?明明已经找到完全可行的方法了不是么?

就连徐向北都不由得嘲笑起这样的自己。

“辛蒂,我记得你说过地吧,”徐向北下意识的开口了,他轻声询问自己的羽翼少女,“空识、运动还有修复翔士的身体是你的专长吧?”

辛德蕾拉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忽然开口了:“虽然不是专长。但是我也会帮忙的。”

徐向北有些讶异地看着刚刚还一言不发的少女,可他的目光却被少女躲掉了。

“……怎么回事?哥哥你要做什么?”因为突然发生的对话,方才地大喊结束之后就一直拽着徐向北的胳臂低头哭泣的莉诺卡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仰着泪水横流的小脸,不明所以问道。

徐向北低下头,微笑径自爬上了他的脸颊,他抬起头。用指尖轻轻逝去莉诺卡眼角的泪滴,轻描淡写地答道:“没什么,我去耍下帅。”

接着他轻轻的推掉了莉诺卡拽着他手臂的手,抬起右脚向前迈了一小步。

那是就算以少女的步幅来对比都绝对不能说大的一步。可就是这一小步,徐向北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变得轻松起来——

是啊,我只是去耍下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是个没有目标,对未来一无所知地没用地人,但是,我至少还可以耍帅。之前一直认为。我会担当起月光舟的首领,会去为了整条船地人的命运伤透了脑筋都是被形式所迫,可现在看来,没准就像大叔说的那样,我只是想耍帅罢了。想在你们面前装出可靠的样子,想让你们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甚至想让你们对我撒娇。我的动机没准就是这么简单。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这个想法一露头。就不由自主的转化成某种确信,简单得徐向北后来回想起来时总会疑惑——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就这样带着以“十分儿戏”的方法获得确信。徐向北抬起手,向正在将多菲雷亚往鞭刑台上捆的侩子手们发出了气势十足的大喊:“且慢!”

侩子手们停手的同时,两名负责维持秩序的威士奇欧战士立刻迎了上来,堵住了徐向北的去路。

“让开,”徐向北盯着两名佣兵中的一名,丝毫没有减慢自己的脚步,他用毋庸置疑的坚决口吻说道,“我要找你们大姐头说话,你让路。”

没有被徐向北盯着的那名威士奇欧战士扭头看着大姐头的方向,似乎在寻求命令,可另一名士兵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给徐向北让出了通路。

徐向北就这样穿过两名士兵之间,以坚定的步伐踏进了中央广场上因为行刑而被隔离出来的空荡荡的区域。

如果以耍帅的标准来看,现在的徐向北实在太逊了,没有扮酷用的墨镜,没有可以飘的风衣和围巾,甚至连把最基本的装样子的佩剑都没有,那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衬衫和西装裤可“帅”字根本就不沾边。

唯一的例外就是他那坚定的步伐,他昂首挺胸,每走一步他的脊背似乎就比刚才要挺拔几分,每走一步他的双眸就比刚才要锐利几分,每走一步他的面容就越发的坚如磐石。

在徐向北走出一小段距离之后,辛德蕾拉迈开了脚步,少女一脸肃穆。用丝毫不逊色于徐向北地步幅大步流星的走着,和徐向北不同的是,月光舟名义上的女仆长和女管家的步伐透着某种沉静娴熟的气息。

辛德蕾拉迈出第一步之后,杰西恩雅一口咬掉了剩下的冰棍,随手将冰棍棒子往地上一扔,一把拽起插在地上的大剑扛到肩膀上,随即也迈开步伐,紧跟在公爵和女仆长的身后,卫队长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

三人构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型,在众目睽睽之下横穿空荡荡的中央广场。

风吹过。撩起两名少女的长发,飞散的发丝就像那本该存在的披风和旗帜一般,映衬着走在三角形地最前面的男人的身影。

奥拓斯达注视着,辛西娅注视着,莉诺卡注视着,安茨注视着。杏注视着,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三人的身影,就连面无表情的多菲雷亚都抬起头,随即脸上显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巴拉莱卡身旁的精锐护卫正要拔出自己地武器,就被大姐头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上前三步和自己护卫拉开了距离,那距离刚好就和徐向北同辛德蕾拉她们俩的距离一样。大姐头同样昂首挺胸的等待着那三人走到自己面前。

巴拉莱卡的举动让人群中发出地由窃窃私语组成的嗡嗡声变得更大了。

“有何贵干。公爵阁下?”巴拉莱卡明知故问。

“这还用问么,尊敬的巴拉莱卡小姐,我是来恳请您放过即将遭到鞭刑的这名可怜的少女。”徐向北刚说完,巴拉莱卡就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似乎在等着看徐向北接下来要耍什么花招,而徐向北也如她所愿的继续说下去,“那一百鞭,由我代为承受。既然是要向众人宣示威士奇欧地威严不容蔑视,当然受刑的人地位越高越好,不是么?”

巴拉莱卡沉默着,她盯着徐向北的脸。而徐向北也毫不畏惧的用坚韧的目光回应大姐头。而这个时候已经被吊起来的多菲雷亚挣扎着,对徐向北大喊:“不要!绝对不要!夏亚没有错!鞭刑……鞭刑只要我来受就好了!”

“老实说我有点失望呢。”巴拉莱卡终于开口了,“带犯错的部下受惩罚这种事情,可不是合格地上位者应该做地。”“您说的没错,”徐向北坦率地点头,然后他扭过头看了看还在不断大喊的多菲雷亚,他对少女亮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这笑容让多菲雷亚怔住了。让多菲雷亚安静下来之后,徐向北再次将目光对准了巴拉莱卡。“但是,现在我要庇护的这名少女的身份并不是我的部下,我也不是作为一名上位者站在这里说话;这名少女对我来说是宛如家人般的存在,而我,现在也正是在以一名庇护家室的男人的身份站在这里说话。”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巴拉莱卡都不免惊讶,不过她迅速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用很受不了的口吻说道:“哼,好个庇护家室的男人。”

巴拉莱卡摇摇头,冷笑了几声:“你的理由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想问问你身后那两人,你们为什么在此?就从那乖巧的女孩开始吧!”

“我是夏亚的羽翼,”辛德蕾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所以我在这里。”

也不知道巴拉莱卡对这个答案满意不满意,大姐头只是将目光转向杰西恩雅。

“我是他的盾和剑。”有着不输给巴拉莱卡的气质的黑发少女言简意赅的回答道,说话的同时她把肩上的大剑插进面前的地板,双手拄着剑柄,摆出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巴拉莱卡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她来回看着三人,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公爵阁下,您应该知道吧,”再次开口的时候,巴拉莱卡的话语用上了敬称,“现在我在这里,行刑的命令就相当于是我亲自发出的,不论如何,当众更改命令这种事情,我的名誉和威望都是要受损的。所以如果由您代为承受的话,就必须要将鞭数翻倍,您的意向呢?”

巴拉莱卡的话音刚落,还吊在鞭刑台上的多菲雷亚就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夏亚,不要答应她啊!这太没道理了!凭什么夏亚就要多挨一百鞭!这由我来承受就行了!我做错了所以挨鞭子!夏亚你不要答应她啊!”

可徐向北丝毫没有理会已经语无伦次的多菲雷亚,他对巴拉莱卡露出笑容,非常干脆的说道:“我接受,感谢您的通融。”

接下来的事情徐向北记不太清楚了,所有的记忆都似乎和自己的背脊一起被打成了碎片。鼻子里面是从背上来的血腥味,嘴里则是咬着木棍的牙齿溢出的鲜血的腥味。

除了腥味还是腥味。

耳朵因为失血而响个不停,可是仍然能依稀听见什么人的哭喊声——是自己的哭喊声么?怎么可能,咬着木棍怎么能哭喊得出来……

最后当手脚的束缚被去掉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歪倒了。意识沉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远方正在向自己跑来的人群。

紧接着,他就在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熟悉的温暖中陷入了沉睡。得不满意,于是修改……修改完了之后发现七千两百字了……

嘛,就当回馈读者好了,感谢一直以来各位对我这个不成器的作者的支持,谢谢。

而且反正都免费大回馈了,我说下这章吧。

我认为,对于人来说,会去主动的,有意识的承担某些责任,就是成长的表现。宅北在这之后会迷惘么?当然会,人生总是伴随这迷惘的,但是他迈出了这一步,那么他就拥有了最终不再迷惘的可能性,本章的标题的立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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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

到底是在哪里曾经见过呢,这片金色的原野。

一望无际的金色之原,风过的时候荡起的金色波浪是如此的轻柔,而且因为夕阳的缘故吧,天空也被渲染成了一片金色,咋一看还以为地上的金色只不过是天空的倒影。

金色与金色的分割处,一轮金红色的夕阳露出一半,那阳光让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太阳的徐向北倍感温暖。

遥望那夕阳,徐向北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这地方很熟悉,很亲切。

一名少女背对着徐向北伫立在前方数十公尺的地方,少女有着一头漂亮的橙红色长发,头顶上依稀还可以看见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

猫子?

徐向北正这样想着,那名少女缓缓的回过头来,她的目光落到徐向北身上时,她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不是猫子,虽然有着完全一样的容貌和衣着,可眼睛的颜色不对,徐向北有自信自己不会记错,猫子有一双如绿宝石般漂亮的眼眸,而眼前的少女的眼眸则像是吸血鬼一般呈现出比鲜血还要深得多的色彩。

正当徐向北疑惑的时候,少女朱唇轻启,可还没等她的话语传入徐向北的耳朵,整个世界就开始扭曲,所有的一切渐渐拧成了一股金色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金色的点,下一刻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视野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徐向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

盯着这几乎填充了整个视野的白色看了好一会儿,徐向北才想起来该转动下视野。

他稍微动了动脖子,于是他正躺着的床的边缘,还有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悠然的看着手里的书地辛西娅的身影就落进了了他的瞳孔。

徐向北转动脖子造成的响动让辛西娅抬起头,对上徐向北的目光后,少女展露出至今为止从未见过地灿烂笑容,她阖上书放在一边,身体微微前倾,轻声说道:“欢迎回来。”

“啊。我回来了。”徐向北也笑着回答到,“看来差一点就留在那边回不来了呢,真危险啊。”

“说什么傻话呢,”辛西娅稍微站起身,挪动了下自己的位置。推开椅子坐到徐向北躺着的病床的边缘,一边伸手摸着徐向北的额头,一边继续说道,“你是不可能死的啦,为了把你拽回来,不但辛蒂,我和辛蒂莎都竭尽全力了呢。好好感谢我们吧。要知道你的身体没大碍地之后,辛蒂和那小家伙都因为使用力量过度,不得不暂时进入休眠模式呢。”

“这样啊,真是辛苦她们俩了。”徐向北刚这么说完,原本满是对两位羽翼少女的感激之情的内心却忽然涌起了些许的顽皮,他看着身边的辛西娅,不知咋的就是很想拿她开玩笑。于是他板起脸,用严肃非常的语气责备道,“不过,辛西娅你怎么没有累到休眠啊?”

“如果我都累倒了,有战斗地时候谁来作为核心同契啊?”辛西娅重重的哼了一声,昂起下巴高声反问道,“不过就算我还醒着。在现在这种状况……你的身体刚刚痊愈,那俩都筋疲力竭,我又不是本职的核心,这种情况下如果发生战斗我们注定要在一边看着了。”

徐向北看着辛西娅那又恢复成往常的面容的脸,没来由的就想笑——虽然刚刚那灿烂地笑容也不错。更有少女的味道,可自己果然还是更习惯往常的辛西娅,腹黑娘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啊……

什么叫腹黑娘就是要这种感觉,一不小心就露出了少女味道很重的表情这还真是抱歉啊。

突然从心里冒出来地话语把徐向北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辛西娅一直都握着他伸出毛巾被之外的左手。而此时此刻辛西娅脸上的笑意全部都转变成了无奈,少女松开徐向北的手,轻轻拨了拨落到额前的头发。同时一边叹气一边说道:“亏我还在期待你能够有些变化。结果还是和平时一样嘛。”

徐向北耸耸肩,刚要回答。辛西娅就自己接上了话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不过,就这样也不错。”

话音刚落少女就俯下身,将嘴唇轻轻贴上了徐向北的嘴。

虽然是已经做过无数次地动作,但这一次可能是徐向北地身体刚刚痊愈所以还处于“复活虚弱状态”,力气和体温都还远未复原的缘故吧,总觉得辛西娅地吻比起只要要有力,也显得更为灼热。

突如其来的吻很快就结束了,辛西娅一面伸手抓住徐向北的腋下,帮着他从床上坐起来,一面以平常的语调说道:“既然醒了,我们就去饭厅露个面吧,顺便吃点东西。”

徐向北的身体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就是因为在受伤和之后的修复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体能而显得非常的无力,干什么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就仿佛高烧刚退似的。正因为这样,即使是从床上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徐向北都不得不借助辛西娅的搀扶才能勉强做到。

“要不还是不要勉强了吧。”扶着徐向北的辛西娅担心的看着徐向北的脸色,“让梅加耶拉把饭菜做好送到这里来好了。”

“不,”徐向北调整自己的站姿,将压在辛西娅肩膀上的力道减弱了一些,“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孱弱,怎么说我也是敢于对威士奇欧的大姐头说不的男人啊!”

最后那句“耍酷”的话语说得没有一点底气,这让辛西娅不由自主的摇摇头,不过她倒是不再反对,只是将手臂横过徐向北的背脊,托住徐向北另一边的腋下,就这样扶着徐向北缓慢的向房间门口走去。

往房门移动的过程中,闻着辛西娅身上那混合了淡淡汗味儿的发香,徐向北忽然产生了很有受虐狂风格的想法:这顿鞭子挨得还挺值地嘛,不知道待会还有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

当然有,而且还多着呢。不过呢,辛西娅从徐向北的胳臂下面仰视着自己的搭档,一脸的坏笑,看你这个身体状况,我应该建议辛蒂一个月不和你行房事。让你好好修养修养才行……

徐向北不说话,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开门的时候另一件好事就扑过来了。

莉诺卡地飞扑差点把全身只剩下半成力道的徐向北撞趴下——还好辛西娅那横过徐向北背脊的手臂用力顶住,而且少女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行动给徐向北带来了什么样的困扰,她只是死死的抓住徐向北的手臂,将脑袋一个劲地往徐向北胸膛里面顶。

她知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啊……顺带一提,徐向北硬生生的将“辛西娅你的臂力也够大的”这想法给封杀在自己的深层意识里了……

尽管胸腔被挤压得难受,徐向北却没有拉开莉诺卡的脑袋。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胸前地衣物被某些温热的液体给浸湿了,也许少女此刻这么用力往自己怀里钻只是不愿意自己的泪脸被人看见罢了……

“什么耍帅嘛……太逊了……逊到家了……没见过这么逊的……”莉诺卡用含糊不清的口吻嘟囔着,一边说一边缓缓的左右晃动着脑袋,将更多的泪水和鼻涕擦在徐向北前胸地衣服上,“至少,要把数量杀到一百五十吧……太逊了……”

你当这是买猪肉么……徐向北的这个想法让辛西娅露出微笑。

徐向北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摸着莉诺卡的小脑瓜。没有说话。当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地看见茜茜正靠着走廊的墙壁站着,绿发少女一手端着还装着半张匹萨的托盘,另一手上则沾满了鲜红的番茄酱,少女正在惬意的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

“别看我,”少女忽然开口了,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徐向北一眼。“你脸上地疤太碍眼,我更喜欢干净地小白脸。”

徐向北无奈的摸摸自己脸上那光荣地疤痕。

看来他徐向北还是没有一般穿越主角那种好运气,都这样了身边的女性里还有免疫他的主角光环的。莉诺卡两人的搀扶下沿着走廊向库洛卡瓦家的饭厅走去,身后还跟着边走边吃匹萨的绿发少女。

其实莉诺卡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徐向北到饭厅去的。但是因为这样子就真的太逊了所以被徐向北婉言谢绝了。走到距离饭厅还有一个拐角的时候,一行人刚好遇到安娜领着另外两名女仆推着餐车从厨房里出来,辛西娅的贴身女仆立刻毕恭毕敬的向一行人低头请安:“主人大人,夫人,晚上好。”

另外两名女仆也毕恭毕敬的低头弯腰,徐向北忽然有种错觉,觉得她们的态度似乎比之前要更加恭敬了。

不是错觉。上午跟着去的荷丽埃塔已经将整个事情告诉了女仆队全员。虽然我知道当时的你压根就没有作秀之类的念头,但是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对提高部下的忠诚度都是屡试不爽的啊!

部下的忠诚么……徐向北看着三名退到墙根边毕恭毕敬的对自己行礼的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

“可以了,今后不必这么拘谨,你们也知道我在广场上时说了什么吧?”徐向北来回看着几名少女,满意的看到她们都稍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我希望月光舟更像是个大家族,所有的成员只有承担的职责的区别,没有地位的差别。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和睦的相处。”

徐向北这番话立刻被辛西娅在精神链接领域里批为“天真”,他自己也觉得方才的自己是冲动了点,可他一点都不后悔说出这番话。

两名徐向北叫不上名字的女仆少女互相看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可安娜却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并且用清澈的声音应道:“我知道了,那么之后我会用普通的点头礼取代鞠躬礼,主人大人。”

另外两名少女这才犹犹豫豫的直起腰,可对徐向北说话的时候她们却依然很规矩的使用刻板的敬语。

徐向北也没多说什么,本来自己刚刚冲动的发言就是不太现实的要求……

由于身体比往常要弱许多,抵达饭厅的时候徐向北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疲劳的感觉。

莉诺卡看了看徐向北,放下徐向北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正要去打开饭厅的正门,门扉却毫无预兆的从里面被什么人打开了。

敞开的门扉后面只露出开门人背影,有着淡紫色长发的少女对着饭厅里大喊:“锵锵!本日的大英雄终于登场啦!大家久等喽!”

于是饭厅里响起一片欢呼声,还有高亢的喊着“干杯”的声音,那酒杯碰撞清脆声响让徐向北本身就很无力的身体变得更加脱力——这帮人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大喝一次而已吧!

喊完之后杏转过身,一步跨出饭厅,径直凑到徐向北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徐向北的脸,那眼神活脱脱的就是娘家的太姥姥在看女婿。

接着杏脸上露出她那招牌式的开朗笑容,重重的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嘛!这样吧,你就丢开这个无趣的贵族小姐,嫁给我家的琼吧!”

“姐姐!”琼也从饭厅里走了出来,少女的脸上满是无奈,她使劲拉着杏的袖口的同时,对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充满歉意的鞠躬,“对不起,我姐姐没有恶意的,她只是在开玩笑。”

杏则拍着徐向北的肩膀,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来吧,进来吧,大家可是等你等了好久了哦!”说着杏和琼让开路,两名少女都对徐向北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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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2)

徐向北刚一进门,梅加耶拉就迎了上来,少女很利索的撑起徐向北的肩膀,和辛西娅一起搀扶着徐向北向着饭厅里给他预留的位置走去。

“对不起,上午我没有在场……”梅加耶拉在徐向北耳边充满愧疚的说道,上午的时候因为里迦的病情突然恶化,所以梅加耶拉、莎娜雅、希达以及提娜迦都没离开库洛卡瓦家,说老实话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道歉的事情,更没有人会因此而怪罪梅加耶拉,因此少女这很诚恳很愧疚的道歉反而让徐向北觉得有些不自在。

徐向北一边小声告诉梅加耶拉不必在意,一边扫视饭厅,结果发现提娜迦里迦还有希达都在,看来早上是虚惊一场。希达还悄悄的对徐向北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笑容又开朗又温柔。

“不过……就算我在场也什么都做不到吧……”似乎徐向北的话语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梅加耶拉依然满脸愧疚的如此说道,“可这种时候总觉得身为女仆长的我不在本身就是一种失职……”

徐向北微微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的人引开了。

多菲雷亚“啪嗒啪嗒”的从他身边跑过,那身女仆装看起来比往常还要华丽,以至于徐向北没来由的相信那多半是莉斯的私人收藏。而比衣服更加惹人注目的是少女的发型,在徐向北的记忆里上一次多菲雷亚梳双马尾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而这一次多菲雷亚不但是双马尾,还加了一对和身上的洋装一样华丽的蝴蝶结。

下午我们把你救活之后,她悄悄跑来问我你喜欢什么装束,所以我稍微“指导”了她一下,效果还不错吧?辛西娅在精神链接里的解释让徐向北异常地无语,这家伙从自己的脑袋里偷了多少东西走啊……

多菲雷亚低垂着脑袋。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那绯红的脸颊,她小心翼翼地将徐向北座位的椅子拖出来摆好之后,才悄悄抬起头望向徐向北。

两人的目光相接之后。多菲雷亚的眉毛一下子就憋了起来,可随即她就想到了些什么,于是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硬生生的挤出个憋成一团的笑脸。

那还真是对“笑得像哭一样”这个形容的绝佳诠释啊!

看着多菲雷亚这个样子不但徐向北乐了。就连在他身后地杏都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捂着嘴巴不让笑声传出来,搞得琼一个劲的拉杏的袖子耳语连连:“姐姐你别这样啦……”

而杏和琼的模样让多菲雷亚地脸蛋变得更红了,意外的是。多菲雷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对此大发牢骚,少女只是微微垂下头,让额前的刘海稍稍挡住了她的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够减少自己的羞怯感……

可这个时候刚刚还喧闹无比的饭厅忽然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今天发生的所谓“英雄救美事件”的两个当事人。

终于多菲雷亚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关注。少女终于一副豁出去地表情,鼓起脸颊怒气冲冲的开口了:“什么啊!干嘛这样看我!辛蒂睡死了我才来伺候你们俩吃饭的!而且做这些事情很奇怪么?我可是、可是夏亚的家家家家家……”

“家仆?”因为多菲雷亚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想要逗一逗她,于是就随口接了一句。

“没错!”多菲雷亚一下子就咬钩了,“我是夏亚地家仆……家仆?”

多菲雷亚杏眼圆睁,似乎一下子没办法相信自己嘴里说出来地话语似的,紧接着少女地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少女咬着嘴唇低垂着目光看着地面,这回是真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就在徐向北慌神的当儿,多菲雷亚那细弱蚊蝇的声音钻进徐向北的耳朵:“难道……当干妹妹都不行么……”

徐向北不由得想要大喊。你这样是犯规啊!这样一来我不就真的变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么?

此时别说饭厅里的众人了,就连刚刚还亲昵得不得了的莉诺卡都对徐向北投来冷淡的目光,除此之外少女还丢来一句充满了谴责的话语:“哥哥大笨

有人不看气氛开错玩笑了呢……辛西娅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孤零零的多菲雷亚身后不远处,奥拓斯达大叔正叼着根叉子在哪用夸张的、极度失望的表情一面摇头一面叹气。

所有这一切都让徐向北窘迫到了极点,和刚刚那种气氛一对比。徐向北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从天堂直接堕入地狱了……

这个时候杏从后面轻轻推了徐向北一把。

“好啦。过去抱住她啦,那可是你拼了命救下来的女孩子啊!”

而这个时候辛西娅也将徐向北的手臂从自己的肩膀上卸下来。梅加耶拉也悄悄的退到一边。

于是下一刻徐向北将一脸无助的缩着肩膀的少女拥入怀中,多菲雷亚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她很配合的将脸埋进徐向北的胸怀,双手紧紧的抓住徐向北的手臂。

“好湿,”多菲雷亚的头一句话让徐向北异常的无语,“有莉诺卡的味道……”

“啊,抱歉。”在旁边的莉诺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愣的道歉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道歉啊,我趴在哥哥的胸膛里哭有什么不对么?”

多菲雷亚的肩膀抖动着,似乎在笑,而徐向北则直接无语了,他直在心里感叹,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猜不懂啊。

就在徐向北疑惑的当儿,多菲雷亚的双手轻轻用力,徐向北那因为刚刚恢复而无力的身体立刻从她身边离开了,少女退后两步站好。随即按着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她抬起头,脸上带着异常坚定的决意。她那毫不畏缩的注视着徐向北地眼眸中闪烁某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注视着少女这样的面容,徐向北意识到,在自己没有意识到地情况下,方才还趴在自己怀中心里一定产生了什么变化。那一定是某种异常巨大可在别人看来却很可能微不足道的变化,他静静的等待着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地少女开口。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夏亚的。”谁知道从多菲雷亚口中吐出的是拥有爆炸式的冲击力地话语,为什么这个额头上刻着“傲娇”两个大字少女会突然冒出这样直接这样坦率的话语啊!这样不就完全没有萌点了么?

不但徐向北被吓到了。其他熟悉多菲雷亚的人脸上也同样满是惊讶。

可多菲雷亚此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向北,用清晰有力地声音说道:“但是喜欢归喜欢,我知道,光是这样是不行的。”

不行的?徐向北听不懂了。他侧过脸悄悄看了眼辛西娅,而辛西娅立刻从精神链接里送过来回答: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多菲雷亚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少女用与其说是在向大家重复说明,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的口吻再次说道:“这样是不行的,没错,这样是不行的。夏亚你的胸怀太温暖、太舒适了,所以沉浸其中是不行的。光是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不自己前进地话,很快夏亚你就会离我而去了……”

多菲雷亚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回忆刚刚徐向北的胸膛的温暖,然后少女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就好像决定了要离巢的小鸟正在和温暖地巢穴以及父母地庇护告别。

“呜哇哇!这是啥这是啥?”就在这个当儿,杏忽然吵吵嚷嚷的插了进来,“当着这么多人地面深情的告白之后随即放鸽子?什么啊,想不到小多菲你还真是大胆啊!”

“啊咧……咦?”多菲雷亚似乎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究竟在大家面前做了些什么。刚刚她大概太过专注于对徐向北传达自己的想法了吧。猛然醒悟的多菲雷亚瞪大眼睛望着四周,迎接她的是大家善意的目光——虽然是善意的。但是善意的目光也可以各式各样种类繁多……

于是多菲雷亚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仿佛她的脑袋里烧开了整整一大壶水,下一刻她的耳朵洞里就要冒出蒸汽来似的……

“这……刚刚那是……”多菲雷亚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却只能越描越黑。

徐向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少女想要说什么,自己是被发卡了么?不过总觉得挺感激杏这个时候出来打岔的,说老实话徐向北也不太适应在众目睽睽之下脸面对这种相对私人化的事物。

“总之,干妹妹就好了,对吧?”最终徐向北选择接上多菲雷亚最初的话语,他一边说一边在多菲雷亚拉开的椅子上坐定,对已经完全失了魂的少女亮出爽朗的笑容。

“没错,干、干哥哥就好了!小女子不才……”病急乱投医的多菲雷亚说了一半才警觉这是布里多瓦习俗中新婚妻子的台词,于是又是一阵混乱。

而此时整个饭厅里早已笑成一团。

多菲雷亚引起的骚动总算是平息下去之后,比往常要热烈不少的库洛卡瓦家的晚宴终于正式开始了,这一次由于辛德蕾拉不在身边,梅加耶拉又以要协调厨房为借口开溜了,伺候徐向北和辛西娅的责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多菲雷亚身上,刚刚的骚乱让少女一直低着头,让徐向北倍感意外的是,少女不管是斟酒还是上菜切肉都干得异常的娴熟,而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点华贵的气息,比起经过恩莱科亲自训练的梅加耶拉来也毫不逊色……这种大小姐不一般都是很笨的么?

说什么傻话,那可是布里多瓦的皇族,做菜不一定会好吃,但是其他的和礼节相关的事物都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哪怕这是仆人的礼节。辛西娅的话语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向正在往自己面前的盘子添加鸡蛋的多菲雷亚的脸蛋扫了一眼,结果被多菲雷亚狠狠的瞪了回来……这说明她总算是恢复过来了么?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方才由于自己刚刚痊愈,又一下子碰上这么写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件可以说是重中之重的事情竟然被自己丢到爪哇国去了……

想起这一点的徐向北赶忙在精神链接里对辛西娅提问:“多菲雷亚的姐姐呢?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孩哪里去了?”

辛西娅以优雅的动作插起一小块羊排,送进朱红的樱桃小嘴里,随即对一直很担心的看着这边似乎在询问羊排味道的莎娜雅露出笑容——在这样的伪装下,辛西娅的回答清晰的传回徐向北的脑海奥拓斯达已经找过鞭刑的另一位受刑人的头儿了,那个叫菲娜的女孩被买走了,奴隶主打死也不肯透露买主的信息,我已经下令恩莱科调查了。不过从梅加耶拉转述的那位奴隶商人的描述来看,确实是布里多瓦帝国第一王女和她的羽翼。

布里多瓦的第一王女,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跑到这里来了?还是以奴隶的身份?最重要的是,还被买走了?

就在这时候,值班的兔子传来了“月光之东众人来访的消息”,而奥拓斯达大叔也在听到门铃响之后像往常一样站了起来。

“好了,姑娘们来了,今晚我们要更加彻底的乐一乐!”

丢下这句话之后大叔就带着美莎奇离开了饭厅。

由于这发展太过平常,徐向北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继续凝神思考着菲娜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巨大的谜团,直到大叔回到饭厅为止,他都没有察觉到辛西娅脸上那奇妙的变化。

“大家,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宣布!”一把推开饭厅大门的奥拓斯达神秘兮兮的说道,“今天月光之东有一名新成员将在我们这里首次亮相!这可是一次经验都没有的新鲜货哦!价格都没有订的!哎呀……”

大叔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脑勺就吃了美莎奇一击手刀。

而安茨在大叔嚎叫的当儿,从大叔和门框间的缝隙插进了饭厅,她的目光径直落到了徐向北身上,随即又转向多菲雷亚,然后她就展露出惯常的腹黑度满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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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3)

菲娜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遇到自己的妹妹。

在街上看到多菲雷亚那银色的长发时,菲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确实是自己的妹妹,菲娜绝对不会认错她那张有些孩子气的脸。

一开始多菲雷亚似乎专注于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发现正从远方沿着大街一点点的靠近她的菲娜,于是菲娜就这样悄悄的观察着自己的妹妹,和布里多瓦的传言以及情报机关的报告有些不一样,多菲雷亚似乎成了什么人的仆从,从她走在女仆们的大队之外这点看来,多半是个头目吧。

而多菲雷亚腰间的佩剑似乎也在印证着菲娜的猜测——一群女仆当中随身携带佩剑的就只有多菲雷亚和另外一名有着如假包换的武者气质的黑发少女,而且从两人的位置看,那名武者少女的佩剑多半是由于她的职责,而多菲雷亚的佩剑显然才是地位的象征。

而且按照多菲雷亚的脾气,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追随的主人,多半也是非凡之辈,多菲雷亚跟着他多半能够大展宏图吧?

不过就连菲娜自己都知道,这一系列判断当中多半参杂了许多自己的主观因素吧,在这一年当中,自己的妹妹多半经历了许多自己这个整天被圈养在鸟笼里的姐姐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吧,她一定变得比当年代表议会派举起反旗时更加的成熟,同时也将自己这裹足不前的姐姐抛离得更远了吧。

想到这点的时候,菲娜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现在自己呼救的话,多菲雷亚会不会向自己伸出援手呢?多半是会的吧,因为她从来就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内心里面涌起的源源不断的呼救欲望,让菲娜忽然觉得羞愧难耐。

亲自签发了处死多菲雷亚地命令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向多菲雷亚求救呢?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姐姐,有什么资格向多菲雷亚求救呢?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就算自己获救,身为奴隶的自己多半会成为多菲雷亚在新主人面前的包袱。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却要在妹妹即将展翅高飞的时候跳出来拖后腿,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菲娜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此时她地耳畔刚好传来其他人问价的声音。少女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拼命着压抑着想哭的念头,明明几天前还贵为王女,现在却成了被反绑着双手站在街边向别人展示的“商品”,这种心理落差让菲娜心如刀绞。

如果我是妹妹的话,菲娜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假设,如果我是妹妹的话,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身为姐姐地多菲雷亚求救了呢?

出乎意料的是。这种想法似乎比成为奴隶所带来的耻辱更让菲娜难受——

下令剥夺多菲雷亚爵位的人是我,签发处刑多菲雷亚地命令的人是我,最终下达追捕她的命令的人还是我,恳求多菲雷亚最喜欢的丹布朗老爷子接防烈日的人还是我,明明我已经对多菲雷亚做了如此多不可饶恕的事情,竟然还会想去依靠多菲雷亚,这样的我,这样的自己,是多么地肮脏多么的龌龊啊!

这个想法让菲娜痛苦难耐。

可就在这时候。一句轻声的呢喃忽然钻进了,菲娜的耳畔。那是一句带着些疑惑的低语,可毋庸置疑的是,发出呢喃地人在惊奇之余还怀着小小的、模糊的可能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喜悦——

姐姐?

菲娜抬起头。环视着自己周围那呈现着各式各样的表情的脸孔,却发现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听见这句低低的呢喃。却有几个正在以色迷迷地目光注视着菲娜地男人会错了意,都不约而同的对少女那迷离地目光大加赞赏。

就在菲娜怀疑这是幻觉的时候,那声音再一次传入菲娜的耳畔,这一次是确确实实的通过空气的震动传入菲娜的耳廓,就连那些正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菲娜身上的男人们都不由得回过头去。

“姐姐!”

那名少女大喊着,她抛下那些和自己穿着同样的服装的伙伴们,向着菲娜的方向奔跑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黑发少女似乎要阻止她。却晚了一步没能捉到她的手。

那名黑发少女似乎在喊着什么,可是菲娜却完全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无关的细节,她的眼里渐渐的只剩下那名正在飞快的向自己奔来的少女的面容,耳朵里也只有那名少女那清澈的嗓音,那异常熟悉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却带上了点陌生的味道,可它依然有着某种力量。让湿润的液体一下子就充满了菲娜的眼眶——

为什么?分明在一年前,伫立在刑场观礼台上的我是用那么冷漠的面容去面对着你质问的目光,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对我露出这样的担心的表情?为什么你还要向着我如此卖力的奔跑?明明我是那样不称职的姐姐,为什么你还能毫不犹豫的喊出那个称呼?

多菲雷亚完全不直到菲娜心中纠葛,她继续飞快的奔跑着,越过阻隔她们两姐妹的宽阔街道,灵巧的穿越街上的行人。

“放开我的姐姐!”伴随着这声愤怒的嘶吼。少女向试图阻挡她的奴隶商人的警卫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光魔剑。

这个时候菲娜忽然想起之前奴隶船的船长说过的话语。在这个被称为“中立之地”的伊特古拉,所有明面上的敌对行动都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

为什么?明明只是我只是一个完全不称职的姐姐而已啊!

在菲娜如此想的同时。鲜血从被多菲雷亚的长剑刺伤的守卫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而菲娜所经历的那些战斗训练让她的那因为现实中和自己心里地一系列意外状况而变得混乱不堪的大脑意识到她身边有人抽出了刀剑。

菲娜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大喊,应该制止多菲雷亚——追在多菲雷亚身后的那名黑发少女想要做的多半也是这些事情吧?

可这个时候菲娜的嘴巴被人用力的堵住了,壮汉的背影也挡住了少女的视野,奴隶商人雇佣的佣兵们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雇主和雇主地货品了。

菲娜被迅速的塞进马车,带离了现场。

之后多菲雷亚怎么样了呢?被重新关进不见天日的牢房的菲娜异常的担心这一点,可她的询问换来的多半是守卫的冷眼。

最终,菲娜只好放弃了。她坐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墙上那扇小到不能再小的窗户。

后来在午饭的时候,一直对菲娜还算不错的奴隶船长亲自端着食物和汤来到了菲娜地牢房。

“如果是在担心的你的妹妹的话,那大可不必了。”船长看到菲娜脸上的表情,立刻如此说道,“那孩子碰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主人,而且看得出来,那个绰号公爵的家伙(这里是误传造成的)非常的中意她,只要他地主人没什么意外,她就能一直过得很好吧。”

船长的话语让菲娜稍稍放下心来。可是少女心中的愧疚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明明是这样不称职的姐姐……

看来今天,以及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菲娜都要沉浸在阴郁之中了。

但是现实似乎不打算给少女留下暗自伤神地余裕,就在午饭过后不久,奴隶船长和他的雇主一道出现在菲娜的牢门前。

“您看,就是这位了……”奴隶商人对跟在他们身后的一名身型娇小的少女露出卑微的表情,就像哈巴狗那样摇尾乞怜,“在运送的途中我们一直给她提供最好地饭菜,也绝对没有让那些肮脏地大老粗们动她一根手指头……”

菲娜忽然发现了非常奇怪的一点:今天这位奴隶商人那副对客人常用地作态下面似乎还隐藏着深深的恐惧。他打心底里畏惧着面前那名娇小的白发少女。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的菲娜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名少女。

那是一名就算在女孩子眼中也是异常漂亮的少女,她有着比起同样是娇小玲珑型的多菲雷亚都毫不逊色的容貌,和多菲雷亚不同的是。这名少女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沉静的气息。

那名少女只是稍微扫了眼菲娜,就对奴隶商人点头道:“好,就是她了。”

菲娜意识到,少女那如细雪一半洁白纯净的声音所吐露的话语,宣示了她未来的命运。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奴隶船长,可这名满脸沧桑的男人只是愧疚的摇了摇头,似乎在无声的为自己无法履行自己的诺言而道歉。

显然是卖下了菲娜的那名少女抬腿迈入菲娜身处的狭小囚室,正要走向菲娜,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侧过头。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两人,她开口的时候,那轻盈纤细的嗓音中多了数分寒意,这使得她的声音更加让人想起那些在冬日中轻盈的飘落在肌肤上的冰冷的雪花。

“如果有其他人知道我是买主的话……”

少女只把话说到这里,在以满意的目光扫了面露惧色的商人和船长大叔之后,她再一次转头面对着菲娜。

菲娜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少女接下来的行动。

少女在菲娜面前蹲下来,伸出纤细的手指抬起菲娜的下巴,微微晃动着脑袋打量着菲娜的脸,接着她在松开菲娜的下巴之后将手下移,非常直接的摸向菲娜的胸部菲娜本能性的将身体向后缩,弯起腰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前胸。

“啧啧,”少女砸吧着嘴。轻轻摇摇头。“这可不行,今后你要多习惯被人抚摸胸部才行。否则的话,生活就过不下去了哦!”

菲娜注视着少女的脸,却发现就算是出身王族,自觉还算会察言观色的自己也无法从那张挂着莫名笑容的脸上读到少女的真心。不过少女这句话让菲娜大概意识到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自己了。

稍微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前王女一副任命的模样,放下了护住胸部的手——

这也算是报应吧。

在胸部传来的那种陌生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开的触感的刺激下,望着天花板一副任凭摆布的模样的银发少女幽幽的想——

多菲碰到了连奴隶船长都不得不称赞的好主人,而我却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某种因果循环吧……

“很好,确实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如此说完,没等菲娜反应过来,白发少女就用手压着菲娜的小腹,整个身体都趴到了菲娜的身上,她就这样把耳朵凑到惊奇不已的菲娜耳边,轻声耳语:“不必担心,我只是要把你当礼物罢了,对方可是个好男人哦FUFUFU

耳边回响的那名少女的诡异的笑声,让菲娜的背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而那名少女却似乎对菲娜的反应异常的满足——

未来等待着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啊……

就这样,菲娜连带着依然处于休眠中的米亚一起被塞进了那名神秘的买主少女带来的马车,在渐渐降临的暮色中,驶上了不知道通往何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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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4)

——留在夏亚的怀抱里,是不行的。

带着这样的决意,多菲雷亚推开了徐向北的胸膛。几乎在这样做的同时,少女就后悔了,多么想就这样将脸一直埋在徐向北的怀抱之中,多么想就这样让那宽阔的臂膀拥抱着自己的双肩,多么想……多么想就这样永远继续下去,沉浸在那宛如温泉一半温柔的包裹着自己的温暖中——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这种想法让多菲雷亚的内心感到一股又一股无法抑制的伤痛,可多菲雷亚的大脑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以无比坚定的语调重复着:这样是不行的——

在夏亚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一个都是那样的优秀,莉诺卡也好,梅加耶拉也好,辛蒂辛西娅也好,杰西恩雅也好,她们全部都是那样美丽而又坚强的女孩子。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夏亚的助力。

多菲雷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上午的情形,回想起徐向北分开人群用气势非凡的步伐穿越广场式的样子,回想起那时昂首挺胸亦步亦趋的跟在徐向北身后的两名少女,回想起那两名少女对巴拉莱卡的问题的回答——“我是夏亚的羽翼”;“我是他的盾和剑”——

那么,我是夏亚的什么呢?我能为夏亚做些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既不能像莉诺卡和杰西恩雅那样升空作战,所以无法成为夏亚的盾和剑,我更无法像辛德蕾拉那样成为夏亚的羽翼,甚至就连女仆的工作都无法完全胜任,月光舟上的人里面。恐怕处理由希就只有我最一无是处了。不但如此,我地不经大脑的行动还害得夏亚受到了那样深重的伤害。

在大家将和辛德蕾拉同契后立刻就昏迷不醒的徐向北抬回库洛卡瓦家之后,多菲雷亚因为担心徐向北的状况,也想在徐向北躺着的“病房”里面守候,却被辛蒂莎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出了走廊,小女孩鼓着腮帮子瞪着多菲雷亚,身后地三条大尾巴上的毛统统倒立着。她用喉咙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就像动物在威胁敌人似的,紧接着小女孩当着多菲雷亚的面狠狠的将门甩上了。

多菲雷亚没来由的相信,辛蒂莎一定是从辛西娅那里获得了整个事情的始末,所以才会将自己视为让搭档受伤的罪魁祸首吧。

不管她多菲雷亚的双眼哭得多么地红肿,不管她多菲雷亚是否已经哑然失声,在辛蒂莎看来她都是不可饶恕的对象吧。

虽然觉得委屈,可多菲雷亚不管是对辛蒂莎,还是对自己都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说到底,我只是累赘罢了。在皇宫的时候我是姐姐们的累赘。所以姐姐们才会将我丢在身后,任凭我呼喊也不肯放慢脚步;对莉诺卡来说我也是累赘吧,可能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向着前方努力前行的她,事实上已经将我丢在了身后,她下意识地将我抛弃了……所以。所以如果我不再努力地话。不依靠自己前进的话,就算现在能够享有那怀抱,就算能够拥有进一步的羁绊,总有一天我也会被夏亚抛弃的。

于是多菲雷亚终于抬起头,看着因为自己主动离开怀抱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徐向北,她一边在心中确认自己所想,一边张开嘴,用清澈的嗓音诉说着。

一切就从传达自己的心意开始吧,过去的自己总是太不坦率。总是口是心非,所以……如果自己的意愿能传达过去就好了,如果他能理解就好了。

多菲雷亚拼命努力着,拼命地压抑着那种想要闭上嘴、然后像以前那样逞强的欲望。

这是必须要准确的传达到的信息,必须要让他清楚自己之所以是“不行的”的原因,必须要让他知道在自己心里他有多么重要——

当鞭子落在他背脊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喜欢得落在他身上地每一鞭都像是落在自己心坎,喜欢得就一想到他在代替自己受刑就不由自主地泪如雨下;实在是看不下去。实在很想转开目光,可是不能这样,必须要好好看着他,这是责任不是么?但是为什么辛蒂你的面容还能如此沉静,你才是最喜欢他地人不是么?啊啊,我果然是不行,我果然什么都干不好,就连好好的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这种事情,我都……

如果不是杏忽然插进来,多菲雷亚大概还要继续这样源源不断的吐露自己的心声吧。

但是在杏插嘴的那一刹那,那个不坦率的多菲雷亚又回来了,那个总是在逞强以至于无法传达自己想法的多菲雷亚回来了——

果然,我的决意也好,信念也好,都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

多菲雷亚憋着脸。

不过,当沮丧的少女无意间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时候,等待她的却是那名温柔的司书少女那赞赏的目光,这让多菲雷亚好生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值得赞赏的事情,不是么?

可是希达那温婉的笑容和清澈的目光让多菲雷亚忍不住猜测——

难道,刚刚的我,已经在向前迈步了?

可是这小小的希翼很快就被另一件无情的事实砸碎了:多菲雷亚这时候才忽然察觉,由于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她竟然将菲娜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明明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才闯祸的不是么?

再一次溢满整个脑海的阴霾,让多菲雷亚只是机械的按照王室训练中学到的方法,为徐向北上菜,斟酒,切肉,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奥拓斯达大叔离开饭厅。就连希达的目光和笑脸都不再注意了……

直到安茨进入饭厅,在眼角闪现的娇小的大妈妈桑那很接近银色地发色才让多菲雷亚抬起头,于是安茨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由于角度问题,多菲雷亚一时间还以为安茨在看着自己,随即她醒悟过来,这名最近一个月莫名其妙的就和月光舟的主人熟络起来的妈妈桑多半是在看着自己身旁的男人吧。

而安茨地话语也让多菲雷亚心中涌起了小小的好奇,她口中说的“敬请期待”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一名不应该出现的人走近了多菲雷亚的视野。

多菲雷亚不禁惊叫起来,她手中捏着的刀叉一下跌落到桌面摆着的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多菲雷亚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熟悉地容颜让她的大脑似乎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多菲雷亚的朱唇蠕动着,发出了和上午几乎一模一样的呢喃:“姐姐?”

徐向北发现自己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多菲雷亚的那声呢喃他当然听到了,就算没听到看到多菲雷亚地表情也能猜到七成:眼前这名同样有着秀丽地银发的少女正是多菲雷亚的大姐,布里多瓦的第一王女,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娜公主。

知道这点是知道了,徐向北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安茨要把她给买进月光之东,而且刚买进来就带到这里来“献艺”?所有这一切如果都是凑巧的话。那未免也太过离奇了一点吧。

就在徐向北发愣的当儿,安茨若无其事的走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地插进多菲雷亚和徐向北之间,一面用纤细洁白的手指将徐向北手中的叉子上插着的小块羊排摘下来塞进嘴里,一面用纤细沉静的声音问道:“不错吧?”

你指的是哪方面?

“她的胸部和臀部我都确认过了哦,形状不错弹性也很好。而且看起来很敏感……”安茨那沉静知性地声音和语调。搭配着那色老头式地话语内容,让徐向北打心底里感到无力,真不知道这名少女的小脑瓜里究竟都在想什么。

安茨地小嘴蠕动着,咀嚼着刚刚的羊排,同时她用很可爱的动作歪着脑袋盯着徐向北的脸直看,在她微微一伸脖子吞下嘴里的肉块的同时,她得出了结论:“原来如此,更喜欢妹妹这种身材么……伤脑筋呢,月光之东里有这种身材的就只有我了呀……

你到底想干什么?——徐向北真的很想如此质问这名少女。可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

多菲雷亚已经从桌边离开,走到了正对着菲娜,并且距离菲娜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两名有着相同的发色和相似的脸庞的少女就这样对视着,脸上同样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场面让刚刚还一片喧闹的饭厅此刻鸦雀无声,是真正的安静到了一根针叼在地上都能声如铜钟的地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终于相见的这对姐妹身上。

意外的是。泪水竟然先从菲娜的脸上流了下来。比多菲雷亚高出整整一个头的银发少女猛的转身,似乎打算逃离饭厅。却猛然间发现饭厅的正门被奥拓斯达和美莎奇堵了个严严实实,她回过头,目光越过整个饭厅,却发现另一扇供下人上菜的小门的门扉也被牢牢的阖上,杰西恩雅环抱着双臂,用自己的背脊顶着门扉。

退路都被封死,菲娜认命似的再次面向多菲雷亚,可是在扫了眼多菲雷亚的脸之后,菲娜再次宁过脸,错开了多菲雷亚的目光。

“等下,姐姐,你要干嘛!”身后传来的琼的惊叫声让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回头,结果他的脖子刚转到一半,就被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的杏那前后摆动的手结结实实的抽了一嘴巴。

从力道看来,紫发的羽翼少女显然异常的气愤,她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噔噔噔”的就冲到了菲娜面前。

就在追着杏的琼也从徐向北身边经过(少女在经过徐向北的时候还不忘弯腰道歉)时,清脆地声响在饭厅中响起。

杏看也不看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的多菲雷亚,她依然高举着刚刚在菲娜脸上留下红色掌印的右手,对比自己略高的银发少女怒目相向。一字一顿的说道:“请你至少,好好的看着你地妹妹啊!不然的话你这个姐姐不合格!”

“或许,你的说的对。”菲娜慢慢的将脸转回来,新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姐姐,所以,我……”

杏的手再次挥动。另一声清脆的声响在饭厅中响起,刚刚还在菲娜的脸颊上缓缓滑落地泪滴随着这声声响高高飞起,在空中散出一片两闪闪的晶莹。

“你没听到多菲叫你姐姐吗?对于为了救你不惜拔刀的妹妹,你就用这个来回应?想要逃避责任的人最差劲了!”

“不是这样的!”多菲雷亚终于喊出声来,少女对着杏的背影大喊,“不是这样地,姐姐一直都很优秀!我才是……我才是!呜啊呜啊!”

因为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大块肉,多菲雷亚地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无意义的呜咽,塞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追着杏想要制止她的琼——她追姐姐的时候手里刚好拿着插了肉的叉子……少女看见被噎到的多菲雷亚那痛苦的脸。一下子就慌了神,她赶忙丢开叉子一个劲的帮着多菲雷亚捶背。

最初地慌乱过后,琼一边帮多菲雷亚捶背,一边轻声说道:“多菲,那样的话,不能说的哦!”

“但是……”多菲雷亚抬起头。却冷不防碰上了菲娜那担心的目光……

“姐姐。”琼抬起头。对杏说出了如此简单的话语,可杏却像和琼有着心灵感应似的点点头。

紧接着这对姐妹在另一对姐妹的背后猛地推了一把。

这实在说不上是什么高明地做法,菲娜和多菲雷亚就这么很不雅观的撞到一起,然后一起向地面扑倒——两人就这样从众人地视野里消失了(桌子的遮挡效果)。

摆脱了众人目光的两人倒在地上,虽然姿势非常的不自然,却确确实实的相拥在一起,分享着各自的体温和心跳。

“对不起。”也不知道是从谁先开始的,两姐妹就这样一边向对方说着对不起,一边稀里哗啦的流泪。似乎只需如此,就能够将这么长的岁月中积压的思念沉淀的话语如数传达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徐向北不由得将目光从渐渐收紧拥着对方的手臂的两姐妹身上移开,他也算是个泪腺发达的家伙,这种状况他实在不擅长对付。

然后徐向北和杏对上眼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徐向北亮出笑容,对杏竖起大拇指。

少女也还了徐向北一个大号的微笑。同样也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徐向北心想,这对姐妹的事情算是暂时了结了。接下来就该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样想着徐向北低下头,望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安茨,这么做的同时他忽然想起这名少女据说是暗杀高手,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她突然起了杀心的话……

不过迎接徐向北的却是安茨那清澈的目光。

少女微微仰着脸,那对溜溜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徐向北,由于她的眼眸实在是太过清澈了,徐向北甚至能在那瞳孔中看见自己的面孔。少女就这样专注的注视着徐向北,久久没有说话……徐向北不由得猜测,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进入这种状态了呢?

大约一分钟前辛西娅立刻给出了精确的时间。

就在这时候,安茨脸上的表情忽然产生了变化,她的眼皮微微眯起,嘴角轻轻向两边延伸,并且向上弯曲。

不是往常那种一听就觉得别有用心的坏笑,而是真正的、比起任何笑容都毫不逊色的美丽笑靥。由于那笑容实在太过纯净,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它归入别有用心的范畴,哪怕它和少女平素的行为有着如此巨大的反差。

“果然是好男人呢。”

哈?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茨刚刚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她再次很不雅观的伸手捏起一小块肉塞进嘴里,随即发出惯常的“FUFUFU”的笑声。

“未来,真是值得期待啊。”

徐向北正要询问安茨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的意思,一声巨响将徐向北的话语塞了回去。

“里迦?”在徐向北掌握状况之前,提娜迦的惊叫就钻进了徐向北的耳廓。

里迦就这么面向桌子倒了下去,脸直接压进了面前的菜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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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5)

医生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等待的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我已经尽力了,”戴着单边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老医生如是说道,“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医生力所能及的范围,如果要救这孩子的话,就找光魔工匠给她换人工器官吧。虽然人造心脏非常的昂贵,但是人的生命可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啊!”

留下这样的忠告之后,老头摇摇头,在奥拓斯达的女儿娜吉莎的引领下正要离开,却因为忽然想起了什么而回过头补充道:“对了,要找光魔工匠的话最好立刻行动,那孩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而工匠打造心脏也是需要时间的。”

徐向北目送着医生缓步离去,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那位当姐姐的会怎么做呢?医生可是已经发了病危通知了啊……”徐向北这句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带上了些地球人的常识,不过听到这句话的奥拓斯达似乎并没有足以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察觉到异常的敏锐,他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开始摸火柴。

徐向北的肩膀被什么坚硬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稍稍低下头,看见的是杏的侧脸。少女斜眼看了徐向北一眼,又转头望向紧闭的里迦的房门,轻声说道:“虽然由我说这话实在有点自作多情,不过,夏亚你算是有钱人吧,有那么大一条船,还是全金属外壳的,又养着那么些人形羽翼当女仆,而西雅大姐的佣金也多半低不到哪里去,如此有钱的你就不能慷慨解囊一下么?”

徐向北无语了,他拧头望向身后的梅加耶拉,将月光舟改造费用划出交给莉诺卡之后,徐向北这位“公爵”剩下的钱都统一交给了梅加耶拉来打理,徐向北是彻底撒手不管了。可就算这样徐向北也知道,月光舟的财政状况绝对说不上好,如果杰西恩雅和那些羽翼女仆都是收工钱的话,没准自己这个时候已经破产了。

果然,梅加耶拉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踮起脚尖将嘴凑到徐向北耳边耳语道:“实在非常抱歉,可是这四个月来完全没有进账。又按照您的指示坚持全员地伙食费自理,再加上启航前必须要采购给养和其他的备用物资,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借给提娜迦小姐了……”

“好,打住!”杏忽然打断了梅加耶拉的报告,而且她还很粗鲁的隔着徐向北用手抓住梅加耶拉的肩膀,用力将踮着脚尖的少女的肩头按回原来地高度。

接着杏甩了甩长发,煞有介事的向梅加耶拉竖起食指,一板一眼的“教训”道:“跟你说哦,月光舟的女仆次长小姐,女孩子就算要跟男人耳语。也绝对不可以踮起脚尖,这样会有损你身为女孩子的声誉的!”

因为这个话题跳跃实在太过突然,和这个话题完全无关的徐向北不由自主的脱口反问道:“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这都想不明白真应该给你的大脑补点钙了,要不我去找桶石灰直接敲开你地脑壳灌进去好不好?”杏以认真的神情对徐向北说出了如此生猛的话之后就盯着徐向北的眼睛直看,她似乎觉得只要这样威胁一下徐向北就能自己开窍,不过观察的结果让她大摇其头,“真是没办法。你看,这种咬耳根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不就像是接吻一样么,如果女孩子再踮着脚尖。那看起来不就像是主动的那一方么?所以当实在不得不咬耳根的时候,就不能踮脚,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也。”

这一番论证听得徐向北哑口无言,该说她什么好呢,这算是脱线还是吃饱了撑地?

紧接着徐向北就发现,由于杏的这番近乎胡闹的举动,周围凝重的空气似乎又开始流动了……她故意地?徐向北刚产生这个猜测,杏就吊起眼角,瞪着徐向北:“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这个人……刚刚那只是本色演出吧……能做出拥有这样的个性的羽翼的光魔工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就在大家因为杏的话语或微笑或摇头的时候。里迦的房门卡啦”一声打开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立刻就从杏和徐向北身上转向那敞开地门扉,大家都在等待着屋里的人从门扉后走出。

首先走出来了是一直在房里照顾里迦的莎娜雅,紧跟其后的是面色憔悴的提娜迦——这种脆弱的表情出现在平时总是一副成竹在胸模样、沉静而坚强的少女脸上地时候,反而显得更加地惹人哀怜。

“提娜迦……”此时在场的烂好人一号徐向北和烂好人二号杏异口同声地对少女吐出包含着关切的话语,却因为两人的“配合”实在是太过天衣无缝而不由得停住,随即尴尬的对视了一眼;而奥拓斯达因为年龄比较大。所以依然很沉着的抱着手臂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提娜迦自己开口——他大概已经从自己妻子的表情中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吧。

随着“”的一声轻响,提娜迦的双膝跪到了走廊的地板上。紧接着少女的两手按住面前的地面,腰部随之深深的弯下,直到她的额头紧贴着在地上的双手为止,伴随着这个动作,少女那头漂亮的发丝在地上如花朵般铺开。

“拜托了,请救救我妹妹!”提娜迦就这样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以异常诚恳异常迫切的声音说道。可徐向北注意到,她那因为跪姿而弯曲着的手臂在不断的颤抖,他不由得开始猜测少女此时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跪在地上,对这些不过才认识月余的人卑躬屈膝的求救。

于是他的心情变得越发的纠结,原本提娜迦姐妹和月光舟并没有什么联系,虽然妹妹一直在接受希达与荷丽埃塔的照顾,虽然姐姐提娜迦那漂亮的外貌和直率的性格也让徐向北颇为喜欢,但是说到底对于月光舟来说,这对姐妹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而按照三千年前那位窥视未来的倾听者女孩地预言,月光舟承载的可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和多菲雷亚不同,她们不过是外人罢了。

尽管理性是这样告诉徐向北的,可是在他脑海里。刚刚提娜迦那副憔悴的模样就是挥之不去,搅得徐向北的胸膛一阵阵的气闷——

为什么我到了异界就净碰上这样地事情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足够多的钱,然后这里豪迈的一掷千金随即换来一个忠诚的卫士外加一个很可爱的妹妹?到底是哪个混账神仙安排的这次穿越,她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而这个时候杏和妹妹琼对视了一眼,首先对提娜迦的请求做出了回应:“我们姐妹的积蓄虽然不多,不过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吧。”

“非常感谢!”提娜迦依然保持着跪姿,只是转动脖子抬起头仰望着杏。“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呃……别,这是……怎么说呢,这是,应该的吧……”刚刚还一脸豪爽地杏这个时候却偏过脸去,掩饰着自己那由害羞而生的尴尬,“你看,我们姐妹俩和你们姐妹俩都是朋友不是么……而且钱这东西很好赚的,随便抓几个通缉犯就行了嘛!”——

朋友……么?

看着杏的背影,还有那微微泛红的侧脸,徐向北不由得舒了口气。他忽然开始羡慕起这名少女,比起精于算计的自己,像杏这样豪爽的生活没准要轻松许多,也快乐许多……而且虽然大家都觉得今天上午他徐向北结结实实的男人了一把,但是现在这个状况看,自己地所谓男子气概还比不上这名年龄没准比大二的他还小的羽翼少女呢……——

钱这东西,大不了启程前到伊特古拉附近再清剿几股海盗就有了嘛!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一脸不好意思的杏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徐向北地目光,于是脸上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显。她用少见的娇嗔口吻抱怨道,“就算是我也会……我也是女孩子啊!”

确实,现在杏的表情确实女孩味十足——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吧?徐向北在心里对自己吐槽。接着他装腔作势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对身边的梅加耶拉说道:“次长,留下两个月的伙食费,金库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吧。”

“了解。”梅加耶拉也配合着徐向北的口气,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啊啦啦,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阔气,还是想表明自己已经尽力了?”杏眯着眼睛坏笑着问道,刚刚那副很有女孩子味道的表情跑得还真干净。

而提娜迦则再一次弯下腰低下头,对徐向北感谢道:“真的感激不尽……”

当提娜迦抬起头注视着徐向北的时候。她那真诚的目光让徐向北终于了解到杏刚刚的心境,他也不由自主地拧过头,好掩饰自己地尴尬……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奥拓斯达开口了。

“这样真地好吗?”奥拓斯达朗声问道,声音严肃呆板,“我们当然不介意对你们伸出援手,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不是通过你自己的手。而是依靠我们的帮助来拯救自己的妹妹,这样真的好吗?”

“等一下。奥拓!你怎么回事?”正在很开心的欣赏徐向北不好意思的模样的杏听到奥拓斯达这话猛的拧过头,质问奥拓斯达的时候她脸上满是不解——事实上徐向北也很惊奇,奥拓斯达不应该是相应这个恳求响应得最干脆的那个才对么?

“如果,”奥拓斯达完全不理会杏的质问,可他那少见的严厉的目光让杏不由自主的住嘴了,于是奥拓斯达继续用平静,却严肃的声音说道,“如果只要放下自尊下跪,就能够保护对自己最重要的事物,这个世界未免太轻松了。”

提娜迦的肩膀在颤抖,她就这么跪在地上,低着头,完全没有了刚才发出请求时那种不顾一切的魄力,现在她让人觉得就是个单纯的无助的少女——而且她那模样。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她那挡住脸庞的长发后面隐藏的一定是张泪脸。

由于提娜迦这幅模样实在太过凄惨,徐向北不由得想过去狠狠地堵住奥拓斯达的嘴……

“夏亚你别管,还是说,你现在依然觉得上午的时候自己不该挺身而出,而是期待有什么别的人能够让多菲雷亚免遭皮肉之苦,是这样吗?你后悔了吗?”

奥拓斯达的目光让徐向北停住了已经开始往上抬的手。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边摇头,一边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我再问你一次,这样真地可以吗?”奥拓斯达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就环抱着双手沉默不语,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提娜迦双肩的颤抖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徐向北心中刚刚压下去的“奥拓斯达太苛刻了”的想法又开始抬头,反正他徐向北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如果换成他的话,这个时候早就因为心软而转而安慰少女了吧……

可就在时候。情况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你啊,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陌生的女性的声音。

徐向北循声望去,一名有着成熟外貌的高挑女性进入了他地视野。女性一身和莉诺卡同一风格的工装打扮,左手提着一个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工具箱的巨大箱子,右手则……捏着个柠檬?

由于那个黄澄澄的椭圆形物体实在太有违和感了,徐向北一下子就想起来几个月前莉诺卡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个“怪人”。

为什么给月光舟提供合金冶炼服务的光魔工坊老板会出现在这里啊?徐向北刚这么想,娜吉莎的身影从那名女工匠地身后露了出来,解释了徐向北的疑问。

“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登场的时机总是那么不凑巧。”奥拓斯达一脸的无奈,从口吻来看,这名女工匠多半也是他地旧交情了吧。

“废话少讲。病人呢?娜吉莎可是一副我不立刻来那女孩就死翘翘的模样拼了命的拜托我快点。”

这句话让提娜迦猛的抬起头来,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来回看着奥拓斯达和那名女工匠,而让徐向北倍感惊奇的是尽管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她的脸上却完全没有泪痕——不知道着算是坚强呢,还是单纯的倔强?

女工匠扫了眼跪在走廊当中地提娜迦,又转头看了眼提娜迦身边的门,也不等奥拓斯达回答就径直穿越众人推开门,走进了里迦的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徐向北完全掌握不了状况,随即他才意识到。奥拓斯达早就决定要帮助提娜迦姐妹了,所以才会让娜吉莎跑去找自己认识的工匠。

实际上,在场的人都迅速的理解了这个事实,只有跪在地上的提娜迦还是一脸地惊愕,她不解地看着奥拓斯达。

奥拓斯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最后只好一耸肩一摊手,对提娜迦解释道:“反正。就如你看到地这样。里迦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看着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无助的死去。这不是我们库洛卡瓦家的男人的作风,对吧,夏亚!”

奥拓斯达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着徐向北的肩膀。

徐向北无语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对大叔吐槽:为什么要拉上我,而且我什么时候成了库洛卡瓦家的男人了,要说这话也等你把女儿嫁给我再说吧!

“但是相应的!”忽然,大叔的话锋一转,他再一次以严肃的目光盯着提娜迦,“你必须要向我们展现你的决意!就像上午夏亚挨那一百鞭时那样!”

“是两百鞭。”纠正奥拓斯达的错误的同时,徐向北的背脊似乎又一次火烧似的痛了起来。

奥拓斯达的话语让提娜迦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她从地上站起,挺直自己的腰板,同时用手背用力的抹着眼睛,将依然残留在眼眶中的某种液体挤压出来,擦到自己的手臂的肌肤上——

她果然哭了。

“请问,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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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6)

“真的要去?”杏在将手里的四级羽翼递给提娜迦的时候,一脸担心的问道,“虽然那东西不会死人,但是那可是这十五年来无人通过的试炼啊。”

奥拓斯达提出的展现自己决意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天下一”有个古老的传统,大赛为那些败阵之后心有不甘的人和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急需用钱的人,以及那些单纯只是迫切的想一战成名或者挑战自己极限的人,准备了一个特殊的赛事,或者说,试炼。“天下一”的特别赛,提请者必须要有拥有公认的幻翼实力的人做担保,随即提请人要和威士奇欧的评价人员进行模拟战,根据战果威士奇欧会从“天下一”的参赛者当中选取实力略高于提请人的对手十名,然后择日以车轮战的方式举行“特别赛”。

由于击败提请人同样会有额度不低的奖金,那些被抽选来做对手的参赛者一般都会全力以赴,加上威士奇欧在选取对手的时候一般会刻意选择实力高于提请人的对手,比赛的方式又是车轮战,所以说这个“特别赛”对敢于挑战的人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试炼,虽然按照天下一的赛制任何比赛都不能致人死亡(快要出人命的时候威士奇欧的人员会强制介入,并且对比赛胜负进行裁定),但是在特别赛中依然发生过提请人因为力量消耗过度,最终“自废武功”无法上天地情况。

而相应的。如果能够赢得特别赛,那名挑战者将赢得无上地荣耀和巨额的金钱——他甚至能够获得“天下一”翔士比赛总冠军都无法获得的殊荣:在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前有一条长长的“荣耀坡”。这条坡道从堡垒的侧墙顶部一直伸向什么都没有的空中,坡道上铭刻着威士奇欧创立之后的数百年间那些最伟大的战士们的名字,通过挑战之人会沿着这条坡道一路攀登,当他到达坡顶地时候,威士奇欧地建筑人员会在“荣耀坡”的最底部加上一段新的坡道,那上面将铭刻着他的名字。

只要威士奇欧不灭亡,所有这些名字都将作为天空中最伟大的战士而被铭记。

说实话,这样的试炼确实很适合作为展示决心的途径,但是徐向北心里也抱着和杏一样地疑惑: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么?

当徐向北私底下对奥拓斯达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奥拓斯达反问道:“今天上午你出去的时候。有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么?再说我也没说她一定要赢,真正靠自己的力量去拼搏过了就是有意义的,不是么?”

于是徐向北明白了,对奥拓斯达来说提娜迦的决意什么的根本就无关紧要,他只是不希望这位少女因为没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拯救妹妹而背上包袱——说到底大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烂好人啊。

不过杏好像还没有明白大叔的这一层用意,明明就连琼似乎稍微意识到了,杏却还是不肯给奥拓斯达好脸色看。此时此刻也不例外,羽翼少女在提娜迦再次表明自己的决意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看了眼远处正在跟莎娜雅道别的奥拓斯达,随即将脑袋凑近了正在把非人型羽翼往背后背的提娜迦,她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对提娜迦耳语道:“那个大叔经常秀逗地,你不必当真啦,而且就算你不去我们也会帮你地啦!”

“不,”提娜迦对杏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她微微弯下上身,以此代替鞠躬向杏表达自己的谢意,“非常感谢您,杏小姐。但是如果能赢得特别赛,我就能够自己支付里迦换心脏地费用,所以我想试一试。虽然这样说对奥拓斯达大叔有些不敬,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决意才决定挑战的。这点也请杏你理解。”

杏就这么维持着把脸凑到提娜迦面前的姿势。她皱着眉头盯着提娜迦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再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嘛。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加油吧。”

说着羽翼少女直起腰,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徐向北身边,为提娜迦留出起飞的空间,然后她竖起大拇指对少女露出笑容。而这个时候奥拓斯达似乎也交代完自己离开时家中的各种事项(按规定为特别赛提请人担保的幻翼必须在威士奇欧总部逗留到特别赛的整个过程结束),他转头看了眼提娜迦,似乎在询问:“可以了吗?”

提娜迦点点头。

奥拓斯达回头对美莎奇说了句什么,寡言的美……美少妇就化作一片光芒消失了,相应的奥拓斯达身上出现了装饰华丽的全身铠甲,身穿重铠的奥拓斯达对莎娜雅挥了挥手,猛蹬地面腾空而去。

提娜迦正打算追随奥拓斯达起飞,却被其他的事情引开了注意力。

徐向北身后的库洛卡瓦家大宅突然骚动起来,依稀可以听见女仆和佣人们匆忙跑动的声音,以及什么人在急迫的大叫着。由于宅子里现在正在为里迦的换心手术做准备,这骚动理所当然的让人觉得是里迦出了什么事情,正因为如此,准备起飞的提娜迦一脸担心的神色,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进宅子里去查看妹妹的状况……

但是她的去路被挡住了,徐向北抬起自己的手臂,在空中做了个阻拦的手势,不过在这空旷异常的广场上单单靠着抬起的手臂显然是无法起到任何阻拦作用的,可徐向北那严肃的脸色让提娜迦收住了正要迈向库洛卡瓦家大宅的脚步。

徐向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让这名少女回去看看自己地妹妹确认下状况也没什么不可以嘛。本来。在这样的夜晚忽然决定要参加特别赛,又这么急匆匆地连夜跑去提交申请。这种做法怎么看都是操之过急了嘛。

可尽管如此,徐向北还是抬起手臂,挡住了提娜迦的去路。不但如此,徐向北的大脑的某个部分甚至还准备好了台词,要说的句子抢在大脑的其他部分反映过来之前,就这样直接从徐向北的嘴里蹦了出来。

“那边不是前方。”徐向北抬着一边手臂挡在提娜迦跟前,以坚定锐利的目光盯着提娜迦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完之后徐向北心里地疑惑就像它突然出现那样突然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混含着些许无奈的自嘲:啊。我又在耍帅了。

提娜迦沉默着。和徐向北对视着,终于,她弯腰对徐向北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少女留下这简短的字句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过身,猛的蹬腿,飞入笼罩着伊特古拉的深沉地黑夜之中。里迦握着希达的手,用虚弱的声音如此说道。

刚刚发生在库洛卡瓦家大宅子里的骚动的诱因就是原本昏迷不醒的里迦忽然醒来了。女仆们此时正在那名金徽女工匠的指挥下熬制特制的滋补食品——那名手拿柠檬的女工匠似乎在看见里迦地第一眼就察觉了她的与众不同,如果这是真的,那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叹金徽工匠不愧是幻翼之外最接近第八粒子的人。而这名面色一直沉静的大姐也在看见希达之后,用看似随意的口吻说道:“你留在这里,万一她醒了就握住她的手,听她说话也好,跟她说话也罢,反正做点什么。”

总之就是一副很可靠地样子,所以原本在为里迦担心地众人渐渐也放下心来开始忙碌。梅加耶拉指挥着女仆和库洛卡瓦家的佣人开始准备干净地毛巾和棉签,蒸锅处理刀具,莉诺卡则钻进了库洛卡瓦家附设的光魔工坊,开始为制作人工心脏准备材料和道具……

只有希达与荷丽埃塔一直陪在里迦身边。

里迦醒来的时候荷丽埃塔手忙脚乱的跑出通报,希达则照着那位柠檬大姐的交代,紧紧的握住了里迦的手。

“姐姐……飞走了呢……”在希达想着该如何回答里迦这句话的时候,少女又重复了一遍。不同的是。这一次少女的话语里似乎带着些许的解脱,“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烦恼了……因为,我大概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吧?”

“不对哦,你不但能再次见到姐姐,今后你还要陪着她度过非常非常漫长的岁月。”希达脸上依然是如盛放的夏花般美丽的笑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拥有新的心脏,所有的一切都将焕然一新,你还可以活上很长很长的时间,就这样慢慢的变老,然后就可以坐在老爷爷超喜欢的藤木摇椅上,一边晃悠一边回忆起这长长的长长的岁月里所经历的种种,幸福也好,痛楚也罢,那个时候全部都会变成珍贵得不得了的宝贝哦!”

里迦一脸惊异的盯着希达直看,终于,少女露出虚弱的笑容,尽管虚弱却依然无法掩饰着笑容中包含的钦佩和感激:“是嘛,是这样啊,太好了。慢慢变老,听起来真不错。”

里迦停下来,稍稍吞了口口水才再次开口,也许是喉咙得到滋润的缘故吧,里迦的声音比刚刚有精神了不少:“希达姐,我总觉得,你太了不起了。”

“咦?呃,这……”希达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突然的赞誉让这名不脱线的时候一向显得落落大方的少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两抹红晕,“里迦,你突然说什么……”

“我呢,”里迦继续说着,双眼依然直率的看着忽然不好意思起来的希达,“因为能窥视人的内心,所以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的想法,他们总是怨气冲天,整日整日都在心里咒骂着,诅咒着。现在我突然觉得,如果他们也能遇上你就好了,如果他们也能看见你的笑容就好了。”

希达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握着少女的手臂,刚刚的慌乱已经过去,现在司书少女脸上又恢复了恬静,她似乎认定,笑容是对此时状况的最好回应。

里迦注视着希达的笑容,渐渐的笑颜也在她脸上展开,可是她再次开口的时候,话语的内容却和刚才完全对不上号。希达意识到,里迦此时的思维大概已经变得不连贯,少女此时的喋喋不休说不定只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她正要制止里迦,却因为里迦眼中闪过的恳求而改变了念头。

“我啊,其实还藏着一个秘密。其实,我和姐姐并不是真的姐妹,我在爸爸的思维里读到过的,姐姐其实是捡来的孤儿。一直以来,我都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姐姐,告诉她我不是你的妹妹,不要为我那么拼命,请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再拖累姐姐了,她一定能够在天空中潇洒的,自由自在的飞翔。但是我害怕,我怕姐姐真的就这样走了,怕她丢下我……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自私的孩子,就这样利用着姐姐的温柔,自私的占有着姐姐,自私的在她背后的翅膀上挂上枷锁。

“刚刚姐姐知道姐姐离开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太好了,如果我就这样死掉了,那么姐姐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不是我的亲姐姐了,而她也能够自由的……”

“里迦。”希达用温柔却不容辩驳的话语制止了里迦,“自由的定义有很多种,我一直都认为,坚强的灵魂是不会受到任何束缚的,就算肉体被再多的事物所拖累,坚强的人们都会拥有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的灵魂。所以与其期待束缚减少或者消失,不如努力去变得坚强。”

希达轻轻俯下身,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里迦的脸庞,同时依旧展现着笑靥:“等提娜迦回来之后,要好好的跟她说哦,要把对我说的这一切都告诉她,然后,你要努力变得坚强起来。我觉得,提娜迦一定会舍不得你的,如此努力如此坦率的里迦,绝对会让她变得更加喜欢你,更加牵挂你。然后,如果有你的祝福,有你对她说出请自由的飞翔这样的话语,提娜迦也一定能够飞得更远……”

“是这样么……希达,你真的觉得是这样么?”里迦喃喃的问道。

“没错,我以司书少女的名义担保!所以,约好了哦,下一次,一定要好好的说出来。”

说完希达抽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对里迦伸出了小拇指。

里迦愣了愣,随即从被子里抽出另一只手,紧紧的钩住了里迦的指尖。

“恩,约好了,下次见到姐姐的时候,我一定……”——

我一定要变得更坚强,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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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7)

“那边不是前方。”在莎娜雅回到大宅里之后,依然留在码头广场上的杏学着徐向北刚刚口吻复述道,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力的拍着徐向北的肩膀,“不错呀,你耍帅还蛮有一套的嘛,到现在为止有不少女孩子上当了吧?”

徐向北只能苦笑了,一方面是杏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另一方面是自己的肩膀被拍得实在是够惨,杏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他徐向北直到一个小时前还要扶着别人才能够站立么?

“你轻点啊,现在的我可是很虚弱的。”由于再让杏这么拍下去实在受不了,徐向北只好展现出男人脆弱的一面,同时很不绅士的将杏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推开,“我现在也是伤患啊,伤患!”

“什么伤患,是男人的话就拿出刚刚那种气势来嘛!”似乎对徐向北的反应不满意,杏反而贴得更近了,少女一手叉着腰,另一手在徐向北的前胸上戳啊戳,眯着眼睛用近似挑逗的口吻继续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和提娜迦差不多水准的美少女耶……你.说.是.不.是.啊?”

特地用上了“差不多”这个词,今天的杏还真是谦虚啊,不过徐向北一点都没有想称赞她的欲望,反而非常想要捉弄她一下,于是徐向北刻意装出无所谓的语调提醒道:“这样没关系么?胸部,碰上了哦……”

其实以前碰上不只一次了,只不过因为杏那太过像铁哥们的举动而导致徐向北都是在事后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赚到了很大的便宜,而且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回忆起当时的触感,而这一次则完全是杏的那种挑逗似的语气惹的祸。把责任都推给杏之后徐向北就做好准备,集中十二分精神开始认真的体会起那柔软的触感——可惜的是杏在听到徐向北地话语之后立刻往后缩了回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爆喝:“你在想什么!色鬼!”

少女不但猛地往后缩着身体,还顺手重重的锤了徐向北的肩头一下,于是其实还很虚弱的徐向北被这冷不防的一击打得失去平衡,毫无悬念地向后倒去。

单纯是一种条件反射式的行动。徐向北的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拼命的想要够到些什么来稳住自己的身体。于是他顺利的抓到了杏的衣领,羽翼少女也就顺理成章的和徐向北向着同一个方向倒了下去。

一阵让人头昏眼花金星乱飞的碰撞之后,徐向北忽然意识到自己顺利地经历了一次后宫漫画中经常发生的“桃色跌倒事件”,只不过位置反了……

这个地方和那个地方的柔软触感,还有从撞到自己下巴的少女的额头上传来的体温。都让徐向北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呈现乘骑位的这名少女确确实实是“和提娜迦差不多水准的美少女”,如果不是胸部感觉稍微小一点地话。可能都和辛德蕾拉差不多水准了吧……

“我说啊……”杏用右手压着徐向北的左胸,用力撑起整个盖到徐向北身上的身体,同时用左手清理因为跌倒而跑到自己前额来的头发,“虽然害得你跌倒是我不对啦,但是你也用不着硬要拉我下水吧?”

说着杏往后挪了挪正打算站起来,可是少女的身体忽然僵住了,紧接着旁边库洛卡瓦家大宅的灯光的照射下。少女地侧脸浮现出淡淡地粉色。

看着那妩媚异常的红晕,徐向北暗道:坏了。

“我说啊,这位先生现在不是重伤未愈并且正处于全身无力地状态么?”杏的脸上那可爱的红晕一点没有消退的意思,可这无法掩饰少女那妩媚笑容下隐含的杀气,她举起刚刚理头发的左手,一阵闪光之后一本封皮是如血一般的红色并且在书脊上带着恐怖的尖角的大书出现在她的手心,杏把那书冲徐向北晃了晃,“不过呢,看起来有些部分并不尽然哦。那就让我来让夏亚先生您的话语和事实相符吧……”

“我一直想问,难道这字典是你的武装形态的一部分么?”徐向北努力的分散着少女的注意力,可惜失败了,他的话语只是让杏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而已,于是徐向北赶紧改变策略,“听我说,这只是意外。会这样仅仅是因为……对了。是因为你比想象中还要有料!”

徐向北的话让少女微微俯下身子,脑袋靠近徐向北的脸。头发也滑下来落在徐向北的脑门和耳朵上,她眯着眼睛配合着华丽的笑靥说道:“是嘛,那还真是荣幸呢……”

杏那种和往常完全南辕北辙的语气让徐向北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开始在心里背小九九——据说这样能够快速的平复自己的心态……

就在这时候,终于有人对命悬一线的徐向北伸出了援手,琼的脑袋在杏的肩膀后面出现,短发少女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些无奈的笑容,她对自己的姐姐说:“那个,姐姐,我觉得你还是赶快起来比较好哦。不然的话麻烦会很多很多的哟。”

“说什么呢,琼,好戏才刚要开始哦,接下来会很刺激……”杏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打算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妹妹,可这个动作让她首先看到已经停在面前的两双纤细的腿。

杏将目光向上移动,紧接着她的脸整个绿了,人也僵在徐向北身上。

这边徐向北则是松了口气,刚刚从死亡的威胁中解脱出来的他用感激的目光向杏看着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了菲娜,以及脸蛋已经憋了起来,握拳的双手还在不断的颤抖的多菲雷亚。

“抱歉!实在是非常抱歉!”五分钟后杏双手合十,对坐在石头上正用琼递上来的手帕按着正在流血的鼻子的徐向北说道——这是多菲雷亚一记漂亮的直拳留下的礼物。

“刚刚你不还一副非要杀了我不可的模样么……”徐向北有些无奈地对杏说道,“而且分明我是受害者嘛,为什么反而是我挨拳头啊?”

“啊哈哈,这种事情就别在意了嘛!”杏很开心的笑着,又和刚刚一样用力拍着徐向北地肩膀,“不过刚刚我的衣服被你拉得有些乱,所以多菲没准是据此判定是你先妄图对我不轨。然后被我反击压倒在地……”

原来我是这么弱势的存在么,徐向北全身无力的想。这还真是让人沮丧呐。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直在照顾徐向北的琼说道,“能够挥出如此猛力地拳头,不正是说明多菲雷亚小姐已经走出了阴影了么,这应该是好事吧?”

徐向北一下子拿不准自己究竟该赞同还是该反对这种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说法。“能够生气就说明阴霾已经过去”——这究竟是哪一路神仙说的来着?

正想着,徐向北注意到菲娜还站在旁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没去追多菲?”徐向北很奇怪的问道。里迦出状况的时候,月光舟的众人和库洛卡瓦家的人们联合一致的将这刚刚重逢的两姐妹“挤兑”到了一边,意思是让她们好好享受重逢地喜悦,所以这种状况下这个姐姐不应该去追妹妹才对么?

“您好,我是想应该和您打个招呼……”菲娜毕恭毕敬的说道,边说边向徐向北优雅的行礼,“初次见面。我是布里多瓦……啊,我是月光之东的新人,名叫菲娜……菲娜……”

大概是觉得再使用那个名讳有点不合适,有着即使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有着淡淡的亮丽光泽的银发的少女正皱着眉头犯难,那副认真的模样实在非常惹人喜欢。

“叫你菲娜就行了吧?”徐向北对少女露出笑容,不过由于他正用女性味道十足地印花手绢摁着鼻子,这笑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是夏亚.雷,由于布里多瓦的瓦利艾尔家的女儿是我的老婆。所以我大概也算个公爵吧,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话说回来,安茨那家伙好像就这么把你给丢给我了?”

在里迦发生状况之后,安茨就以这种情况下不宜继续打扰为由,带着月光之东的女孩子们跑了,而菲娜和她那昏迷不醒的羽翼则被丢在了库洛卡瓦家。“是的,”菲娜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安茨小姐似乎是想把我当成礼物送给阁下。”

“呜哇。还真是豪华过头地礼物啊……”杏托着下巴,用闪着危险光芒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菲娜。而徐向北这个时候正在想象菲娜被裸体缠上红缎带送到自己面前地场景……

完全没察觉到徐向北心里的想象的菲娜困惑的看着杏:“请问您是……”

“叫我杏就好了,我是这家伙的好朋友。”说着杏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顺带一提后面的是我的妹妹兼翔士琼。”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和杏不同,琼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徐向北见状暗自感叹这两姐妹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啊,多多指教。”菲娜也规规矩矩的行礼,直起腰来之后她再次望向徐向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原本我还以为您是一位更威严一些的人呢。”

“我是个会被手下的女仆老拳伺候的无能家伙还真是抱歉啊。”徐向北半开玩笑的回应着菲娜的话语,没想到却换来了少女非常认真的回应:“您误会了,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只不过因为来到下层之后在很多方面很照顾我的奴隶船船长对您的评价很高,多菲雷亚说起您的时候又显得如此自豪,所以才会产生了如此不实际的设想,实在想不到您是如此随和的人,所以这实在非常的抱歉,真的很抱歉……”

虽然被全身的透着高贵气息,美丽得叹为观止,而且还是一国的长公主的少女如此不加掩饰的称赞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受用,不过杏那不怀好意地目光,以及一直就这样“抱歉”下去的可能性还是让徐向北开口打断了菲娜地话语:“我刚刚在开玩笑,既然知道了我随和就不要太拘谨嘛,你看多菲揍了我一拳我都没说什么不是?”

菲娜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出让徐向北绝倒的话语:“是啊,您的肚量实在是让人敬佩。”

拜托。这不是什么值得如此称赞的事情吧?如果不是菲娜那认真的眼神,徐向北都要怀疑她是在说反话了……紧接着徐向北想起安茨那让人冷汗狂飙地奸笑,难道是那个家伙给她灌输了些不必要的东西?

而杏这个时候为了忍住笑已经偏过头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徐向北轻咳一声,对菲娜正色道:“虽然关于你地经历我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不过这个时候你还是去追多菲吧,这附近应该有只兔子在执勤,让她带你去找吧。”

“了解。大头领!”徐向北的话音未落,一只兔子就凭空冒了出来,少女晃着一对长耳朵向徐向北像模像样的敬礼,那张稚嫩的脸搭配那酷似接受“党授予的重任”的我军战士的坚毅表情实在让人觉得非常地可爱。

在场的几人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兔子吓了一大跳,杏还指着兔子叫道:“你一直在这里?天啊夏亚你的高级自律兵器们的性能未免也太高了吧……虽然空识精度不是我的强项啦……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如此智能的自律兵器呢……”

而兔子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而是非常尽责的转身拉起菲娜地袖子,同时指着隐没在黑暗中的广场另一侧。认真的说道:“这边走。”

“那么,我就告辞了,主人大人……”菲娜向徐向北鞠躬。

“见到多菲之后记得跟她解释清楚刚刚的误会啊!”徐向北对菲娜点点头,同时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会劝说她理智对待主人的沾花惹草行为的。”

你根本就没明白吧?

送走菲娜之后徐向北突然觉得浑身脱力,为什么这帮公主大人们都那么难应付呢,相比之下还是身边的杏这种女孩子再一次比较开心嘛……

“真好呢,”杏忽然毫无预警地拍了拍徐向北地肩膀——这是今晚第几次了——说道,“刚刚她可是叫你主人大人哦。又一个那么棒的女孩子被收入囊中了……说起来你这家伙地床该有多大啊……”

“那是相当的大啊,要不要算上你一份子?”

“书脊还是封面,自己选个吧。”

于是琼站在一边,“啊哈哈”的笑着看着又开始互相抬杠的两人。

这时候杏忽然俯下身去,在琼的角度看起来这实在太像是杏突然献吻了,少女几乎是反射式的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在中途僵住了……她大概在疑惑“自己有什么资格阻止姐姐”之类的事情吧。

接着琼才发现。这两人不过是在耳语罢了。其实在外人看来。她们俩被误会有一腿绝对不冤枉……

至于耳语的内容就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呐,不是我多管闲事哦。”杏小声说着。徐向北实在是很想吐槽“你开口的瞬间一般就表明你在多管闲事了吧”,可是杏耳语时在耳边轻拂的那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实在太舒服了,所以徐向北决定老老实实听她又要说什么。

“你们其实在用某种第八粒子波动来进行联系吧,经过这么些天,我多少能解出一部分的暗码,所以刚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女仆们大概要找你哦。”

杏刚说完,梅加耶拉的身影就从远处的宅子里闪了出来。

徐向北斜着眼睛,扫了眼正在洋洋自得的杏一眼,冷不防的小声反问:“你知道各国的谍报机关都是怎样处置那些获悉了暗语的局外人的么?”

“要灭口么?”杏又把皮球丢了回来。

“我倾向于洗脑。”徐向北立刻回答道。

接着两人对视着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一起大笑起来,这让已经靠近的梅加耶拉疑惑的放慢了脚步。

而他们俩身后的琼看着杏和徐向北的背影,最初的寂寞稍纵即逝,望着姐姐那开朗的笑颜,她再次展露出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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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8)

在月光舟的军官饭厅里看见恩莱科的时候,徐向北吓了一大跳。

本来听梅加耶拉说辛西娅在月光舟里等着自己的时候徐向北就觉得情况不容乐观,毕竟选择月光舟作为会面地点的理由首先能想到的就是为了保密,想来想去最可能的理由也是为了保密。

而恩莱科的出现说明徐向北猜对了。此时月光舟内部***通明,新的电力照明系统运转良好,再加上电动门什么的,现在的月光舟已经完全符合科幻剧集里“太空战舰”给人的感觉了。

老管家正像以前一样站在饭厅的桌子旁边,坐在桌子后的辛西娅看起来则像是什么特务机关的女掌门,让人不由自主的认为没有给她配上反光眼镜片实在是太可惜了。

“对提娜迦她们的老爸的调查有进展了?”徐向北随口问道,这是徐向北能想到值得恩莱科特地打破潜伏状态回来报告头一个理由,可惜的是这个理由似乎不对。

“非常抱歉,那件事情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而名为拉兹格里滋的这位男性来伊特古拉的次数又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调查工作目前还没有头绪。”

老管家说抱歉的样子让徐向北觉得很新奇,因为他印象中老头不应该是无所不能的么,不过老头也是人类,有做不到的事情其实也满正常的,所以徐向北也没太在意,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那么。这次是什么风把恩莱科你给吹了回来?看这招待规格,肯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吧?”

老管家将目光转向辛西娅。看那意思是将跟徐向北解说的任务转交给自己地女主人。

辛西娅伸出手抓住徐向北的手臂,于是大量地信息就顺着二人之间建立的精神链接飞速的传递,很快徐向北就掌握了事件的全貌。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群名为“银色十字军”的恐怖分子正在从自己的根据地向着伊特古拉杀来,他们沿途干掉了碰见的所有人因而造成了一系列的失踪事件,使得威士奇欧察觉了他们的动向,而威士奇欧的侦查部队也在被干掉地名单之中所以这个下层最大的佣兵组织已经在暗地里进入了戒备状态。

“银色十字军么,”徐向北摸着自己的下巴轻声呢喃着,单就这个名字来看,确实有那么点恐怖分子的味道。“银色黎明的激进派别啊,他们往这边来该不会又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刚这样想,徐向北忽然想起安茨第一次来库洛卡瓦家时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月光的东面有什么?当时徐向北很快就想到了阳光或者太阳这样的答案,可是总觉得不对劲,但是现在在银色黎明这个组织的名字地刺激下,徐向北猛然发现自己已经非常的接近问题的答案了——月光的东面,不就是黎明么?这就和雪化了变成春天是一个道理……

从刚刚辛西娅传来的情报看,作为激进派的银色十字军和保守派关系似乎不大好,如果月光之东是保守派控制的力量,那么银色十字军奔袭的对象很可能并不是月光舟……问题是。现在月光舟和月光之东的关系在外人看来肯定是非同一般,这不人家月光之东还把辛苦弄来的新人当成礼物塞给了月光舟么,如果银色十字军地目标是月光之东的话,月光舟多半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要来就来吧,反正升级月光舟不也正是为了应对将来航路上各种敌人的袭击么,可这次敌人袭来这个时机未免也太不凑巧了。

“辛西娅,辛蒂和辛蒂莎她们俩还要睡多长时间?”徐向北问。

“三十一小时又十九分钟。”辛西娅立刻报出了精确的数字,她看着徐向北的脸,那表情似乎在询问“需要我精确到秒么”,“顺带一提。现在的状况就算以我做核心在非正常状态下进行同契,我们也不过能发挥两成左右的战斗力,也就是说这三十多小时内一旦开战夏亚你就只能当陪衬了。”

根据恩莱科带来的威士奇欧内部地预测资料,“银色十字军”抵达伊特古拉最多还需要两天,所以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徐向北开始在脑海中回想刚刚辛西娅传来的银色十字军战力估算资料,这个团体存在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最近几年他们的力量忽然得到了一个跃升式的发展,从他们的武器装备来看这些人似乎得到了强力工匠团地支援。而作战风格忽然变得硬派,那种悍不畏死地战斗作风就算在民风彪悍的下层空域都显得异常地另类。

总的来说“银色十字军”是一只战力颇为强大的部队,难怪就算是威士奇欧也要谨慎对待他们来袭的事态,在这种状况下月光舟的两名幻翼有一名战力衰减到只能打酱油的地步,这实在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月光舟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银色十字军”,恩莱科带来的情报还指出,上次在五十二区和杰西恩雅交战的那名幻翼也已经抵达了伊特古拉的八号镇。而且这次她可还带着数量众多的同伴。如果她们趁火打劫的话,那单靠杰西恩雅一个人是绝对应付不来的……

虽然可以考虑向库洛卡瓦家的人求助。不过到时候要跟他们解释为什么会认为“银色十字军”是冲着月光舟来的显然很费时间也很费脑筋,而月光之东嘛,且不说她们现在敌友立场不明,专精于暗杀的这些姑娘们在正面战中能有多少实力还真不好说。而威士奇欧更不要考虑,虽然上午的时候巴拉莱卡大姐似乎对他徐向北挺满意。但是徐向北觉得那位大姐多半是不会因为个人地私情牺牲组织的利益地——保持中立的组织是不可能给争端的两方中的一方提供庇护的,除非徐向北拿出足够的钱来雇佣他们。

银色十字军到来的时候。威士奇欧最可能采取的动作就是竖起自己的毛和尾巴对那些狂热者发出威胁的嘶吼,然后只要对方不动手他们就袖手旁观——反正只要等得时间够长,在他们眼皮低下地敌对双方总有一方要离开的。所以如果银色十字军没有傻到上来就突击伊特古拉的话,威士奇欧大概也不会出手吧,而月光舟再不离港他徐向北就要破产了……

何况还有可能发生威士奇欧一下子挡不住银色十字军那疯狂的突袭,月光舟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自保的情况,追过来的雷欧纳德追兵也可能在威士奇欧忙着对付银色十字军的时候发动突袭——就算是威士奇欧,大概也拿雷欧纳德这种组织无能为力吧。

徐向北越寻思,就越觉得情况严峻,他甚至开始怀疑。银色十字军根本就是和雷欧纳德串通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银色十字军的装备忽然得到提升也就可以解释了(徐向北当然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很大一部分)。

漫长地沉默之后,徐向北伸手抓起挂在墙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了光魔工坊的通话键:“莉诺卡你在吗?”

由于库洛卡瓦家附设的光魔工坊的设备对于制作人工心脏这种高技术要求的产品有些无力,心脏的制作工作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给月光舟上的工坊,莉诺卡现在应该在工坊中为此做准备才对。过了一小会那边传来拿起话筒的声音:“啊,哥哥,我在。怎么了,你没去继续安慰多菲雷亚啊?听好了哥哥,虽然多菲已经表白了。但是你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就强迫她做那些事情哦,要好好的问过她地意见才行……我想多菲会同意的……”

莉诺卡,你接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啊……带着如此的感叹,徐向北发现自己越发的佩服教导出这样的孙女的弗朗西斯老头,而紧接着他发现现在不是感叹这种事情地时候……

“听着莉诺卡,”徐向北那严肃的口吻让那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少女立刻沉默了,“月光舟现在的整备状况如何,能够立刻投入战斗么?”

“这个……应该是没问题吧,改装已经基本完成了,大部分的系统也调试完了。薇拉希拉和战舰主脑的联动也测试过很多次了……不过主炮还没试射过……等下,哥哥你问这个做啥……”说到这里莉诺卡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小女孩就非常兴奋的连胜追问,“是有敌人要来对吧,是敌人来了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徐向北只是这样说,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大概不用他下达任何指示,她就会精神抖擞地去将月光舟地每个部分都检查一番。然后做好全部的出航准备吧——也不知道她哪里来地那么多精力,难道她用来当宵夜的莉诺卡特制咖喱有毒品般的魔力?

“我知道了,”果然,内线电话那边传来莉诺卡精神抖擞的声音,“我立刻去检查还没测试过的系统,明天一早就开始外设掩体的吊装作业。”

说完莉诺卡就切断了通讯,徐向北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出少女提着工具箱冲出工坊的模样。

顺带一提。所谓的外设掩体系统是徐向北在月光舟改造过程中想到的另一个主意。主要是参考了地球的现代步兵战车上为步兵们准备射击孔的设计,在月光舟舷侧的附设装甲内部设置了一系列的射击位置。以便让月光舟上的陆战自律兵器们在没有敌人登舰时能够对外射击。而所谓的外设掩体则是莉诺卡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发挥创造力的结果,她在舰体外部设置了四个掩体,准备将不适合舰内作战的四台重型自律陆战兵器装入掩体中,平时就充当舰外的火力平台,需要将它们投下地面进行压制作战的时候只要张开掩体外壳,将它们抛下即可。

经过改装之后的月光舟此时不管是吨位还是火力或者核心功率。都成为了一艘当之无愧地大型战舰。

在自己不能出战的时候,这点多少能够让徐向北稍微感到安

让莉诺卡动起来之后。徐向北转向梅加耶拉:“立刻抽调人手将正在休眠地辛蒂和辛蒂莎转移到月光舟内,啊,还有安茨送来的菲娜公主的羽翼也一起搬上来。现在开始本舰成员禁止离开船厂范围,睡觉休息都必须回到舰上,注意不要弄出大动静,尽量不要让库洛卡瓦家的人们察觉到异常。一旦发生战斗,月光舟必须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起飞准备,切记我们越早离开,带给这家人的麻烦就越少。”

梅加耶拉应声离去之后,徐向北将目光转向辛西娅:“芙兰朵露和芙铃哪去了。把她们俩找回来,让她们带上通讯仪器立刻出发,我们要尽快掌握银色十字军舰队的动向。”

“我去安排吧,”杰西恩雅立刻接过话头,“通讯仪的作用距离不够,我去选一对兔子做中继。”

“就这么办。”不等杰西恩雅离开,徐向北就转向恩莱科,“至于八号镇的那些麻烦家伙,就麻烦老爷子你去盯着了。”

这一连串的命令丢下去之后,作为会议室的饭厅里很快就只剩下辛西娅和徐向北两人了。辛西娅像个没事人似地再次端起面前的红茶,徐向北则依然在寻思着——

总觉得这样子的部署还不够保险,毕竟这些说白了都是最底限度的应对准备罢了,不采取更积极一点的措施的话……

徐向北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犹豫的模样。

辛西娅以优雅的动作品着茶,静静的等着徐向北自己开

终于,徐向北似乎终于对某件事下定了决心,他对辛西娅说道:“告诉荷丽埃塔,把杏和琼两姐妹带到这里来。”

巴拉莱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至今都没能掌握到越来越近地银色十字军的相关情报让威士奇欧的最高首脑异常的恼怒——对方几乎放弃堡垒倾巢而出的消息倒是通过已经进占了十字军最大的堡垒浮游岛的组织传达到了巴拉莱卡这里。

忽然巴拉莱卡注意到自己的副官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大姐头往自己的皮靠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对副官使了个眼色。

副官立刻会意,开始报告:“大约在五分钟前,库洛卡瓦家的主人奥拓斯达带着最近在六号镇赛区以不败战绩和另一名老手并列第一轮预选第一名地黑马翔士小姐前来申请挑战天下一特别赛。”

“特别赛?偏偏在这个时候?”巴拉莱卡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

“另外根据刚刚收到的情报,库洛卡瓦家的船厂在入夜之后一直***通明,似乎在进行什么活动,而且从月光之东的女孩子们早早离开这点看来。那活动多半和娱乐无关,会不会……”

巴拉莱卡对副官提出的假设不置可否,大姐头只是望着办公室的窗户,皱着眉头沉思着。此时桌上那飘渺的烛光照到大姐头那有着可怖烧伤疤痕地脸上,投下一片怪异的阴影。

然后巴拉莱卡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雪茄,塞进嘴里随即对副官打了个手势。副官见状赶忙上来划着火柴帮自己的上司把烟点着。

巴拉莱卡深吸一口香烟,随即惬意的在空中吐出几个烟圈。

“就这么办。”巴拉莱卡的目光这回放在那正袅袅上升的那股纤细地烟雾上。“同意他们地申请。不但如此,今晚就连夜举行鉴定资格的模拟战。明天明天一早就宣布举行特别赛。”

说着巴拉莱卡从椅子上站起,一手掣着还在冒烟地雪茄,另一手背在身后,迈着宽大的步子来到办公室的窗边,背对着自己的部下看着窗外的夜空,用深沉的,别有深意的声音继续说道:“特别赛是天下一的重要传统,这样的赛事我们不能大意,必须要全力做好准备,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副官当然是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巴拉莱卡抬起夹着烟的手冲身后的副官挥了挥,在副官离去的门响传来时,巴拉莱卡的嘴角浮现出些微的笑意——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巴拉莱卡刚这么想,远方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稍纵即逝的闪光,紧接着是另一道闪光掠过……

巴拉莱卡皱起眉头——

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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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9)

对于伊特古拉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入眠的长夜吧。

发生在大陆外围那短暂的交火,以及在交火过程中升空的那两发信号弹似乎印证了之前就在坊间流传的种种说法,使得每个人心中都多少有些忐忑,以至于一大早整个街道就显得有些神经兮兮的,每个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事态进一步的发展,同时猜测着昨晚那异动所代表的含义。

有人说这是长久以来一直看威士奇欧不爽的各方势力终于准备对佣兵们动手的前兆,也有人乐观的认为那不过是一对冲动的家伙在为女人决斗,理由是威士奇欧的戒哨部队发射的应答信号代表“相安无事”——当然反对的人立刻就指出,威士奇欧是支持公开决斗的组织,要决斗的话根本就不用跑到大陆外围去私斗,申请一下就可以了,还能让威士奇欧成员来充当裁判。

也正因为街上弥漫的这种气氛,那些现任的前任的甚至即将就任的威士奇欧成员一下子都成了香饽饽,从昨天晚上开始主动凑到他们身边打探消息的人就一拨接一拨的来,压根就没消停过。

就和街上差不多,库洛卡瓦家居住的人们也度过了不平静的一晚。

先不说里迦那时好时坏的病情和大陆边缘突发的战斗,单是菲娜带来的布里多瓦国内的状况,以及造成帝国中央大陆崩溃的那种超级武器地描述,就够徐向北犯寻思的了——根据他玩了无数RPG的经验。这种惊天动地地事情往往会成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契机……

发现战斗的迹象之后,徐向北立刻派出了自己的“隐身侦查部队”——听起来好像是一支近似特种部队那样的很可靠很牛叉的部队,但事实是这支临时编成的部队是由几只经常会脱线的兔子。本身就是定时炸弹地代名词的小妖精芙铃,以及大多数时间很可靠偶尔也会异常脱线的另一只小妖精芙兰朵露组成,单从部队编成来看,这支部队那可不是一般的靠不住……

于是徐向北的另一个决定就是月光舟地警戒等级立刻提升到最高:薇拉希拉通宵在驾驶席上待命,没有出去侦查的全部兔子和自律兵器们也结束轮班同时“上岗”。而最后的调试和舾装工作也被提到最优先完成的位置。

除此之外徐向北还做了个决定,考虑到就算辛德蕾拉她们从休眠中醒来也无法立刻恢复到正常的战力水准,徐向北决定扩充月光舟的翔士战力。

而这个决定使得他的生活从这天一大早开始就变得与往常有些不同。

这天徐向北是被卧室电动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地声响吵醒的。

看到一脸不满的从被窝里坐起来皱着眉头的徐向北,站在门口的少女像个笨蛋似的做出一个挠后脑勺的动作,还搭配“啊哈哈”的笑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是我总觉得船长的门应该有些什么不同,所以忍不住多试了几次嘛……而且昨天我们地房间的门来回开关了好几次就出问题了,于是我就想……”

原来你刚登舰就弄坏了公共财产么,你还真是强大无比啊……

昨天这名少女登舰之后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直在那“哇”个不停。这使得徐向北异常深刻的意识到现在的月光舟在艾斯柯佳妮的“土著人”地眼中是多么地不可思议——电力照明和电动门,模拟信号声讯电话系统,还有那小巧的电动咖啡机,所有地这一切都是多么的“让人惊叹”啊!

也许是被惊讶冲昏了头,眼前这个人昨天竟然说出了要把自己最宝贝的妹妹嫁给他徐向北这样的话语,可见现在的月光舟是一条多么不可思议的战舰啊……

“哼哼,这样子就看呆了啊……”门口的少女显然把徐向北的发呆行为彻底的误解了。她左手叉腰右手托着下巴,用别有深意的异样眼神看着徐向北,脸上的笑容感觉怪怪的,那是相当的不怀好意……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在下一刻她就大大的跨了一步从走廊迈进徐向北的卧室,然后就张开双手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让那紫色的长发和套着白围裙的黑色裙摆一道飞舞。

“怎么样,这身衣服还合适吧?”杏用稍有的非常女性化的口吻如此说道,那略带撒娇意味的话语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再加上那“纯天然系”的笑容就连徐向北这种在美少女堆里泡了差不多一整年的家伙都不免一下子愣住。

可惜的是徐向北虽然和杏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对这家伙的习性却已经了解得相当充分这种昭然若揭的陷阱他才不会踩呢。

“恩,相当棒。”徐向北也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的评价道,“看来月光舟女仆队的制服随便穿在哪个女孩子身上都能立刻让她变得漂亮起来,由此可见我确实很有选衣服的眼光……”

“啊哈哈哈……”听到徐向北的话。杏很开心的大笑着走上两步。用力的拍着还坐在床上的徐向北的肩膀,“你想要称赞我就直说嘛。不用这么转弯抹角的。库洛卡瓦家那么多翔士和羽翼,选中我们这对不也正是因为我们都是女生而且姿色出众嘛,你那点小算盘我早就看出来了……”

徐向北一副无语的表情看着杏那华丽的笑颜,心想虽然这家伙的确是姿色出众没错啦,可是能够这样面不改色的对别人称赞自己还真是相当的了不起……

而且他徐向北之所以选择让看起来战斗经验最少的杏和琼姐妹俩作为月光舟地战力补充,和她们的容貌什么的根本就没关系。一方面是这两人和徐向北最熟。妹妹心肠很好,而姐姐看起来又特别仗义,比起其他那些看着就觉得城府颇深地老油条来得有安全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从之前了解到的状况看,这两姐妹最没有牵挂,像奥拓斯达这种有家室的男人让他跟着月光舟背井离乡这种事情,就算他本人愿意徐向北也不愿意——会有负罪感的……

当然,徐向北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还抱有“如果今后的旅程有她们俩在一起一定会变得更加好玩”的想法的……

徐向北正像往常一样和杏很开心的互相抬杠的当儿,和昨天晚上类似地情景再一次发生了。

“咳咳。”多菲雷亚推着月光舟上通用的餐车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屋里坐在床上的男人和站在床边的女人。

“啊,多菲,别误会。我只是来……”因为昨天晚上害的徐向北吃了一拳,这次杏学乖了,看到多菲雷亚地瞬间就往旁边跳开,忙不迭的解释道,谁知道她的话语却被多菲雷亚给打断了:

“啊啊。随便啦,那些东西!”多菲雷亚依然皱着眉头,顶着一张完全看不出“随便”的意思的皱脸推着车子进入了卧室,接着一边打开餐车往外拿茶壶和点心之类的东西,一边继续大声嘀咕,“我对自己的主人喜欢什么样地女孩,喜欢大胸部还是飞机场。一点都不关心,他和谁亲密被谁迷惑我也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这样强调着的同时,多菲雷亚从茶壶里倒出茶,然后将大半罐砂糖一股脑的倒进了茶杯里,接着非常用力的将沏好的茶往徐向北跟前一放。

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和杏对望了一眼,然后非常糟糕的是,紫发少女突然憋不住笑捂着脸转过身去,还煞有介事的扶着墙壁……这让多菲雷亚的脸更臭了。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辛西娅揉着眼睛从被窝里支起身来。睡眼惺忪地少女在扫视了一圈屋里的状况之后,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来回看着杏和徐向北问道:“啊咧,你们俩昨天不是弄到很晚么,为什么会起得比我还早……”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难吧。

心中的这种想法让徐向北胃里就像打翻了糖醋排骨,那种酸甜的感觉……

可是自己地下颚传来地却是异常真实的疼痛感,据说经过适当地训练之后就算柔弱的女孩子都可以通过全身肌肉的协同来发出威力惊人的拳击。现在徐向北相信了——多菲雷亚一记“庐山升龙霸”让徐向北尝到了升仙的感觉。要不是脑袋在撞到舱壁之前先碰到了辛西娅的乳房,他徐向北估计就悬了……

说起来那小丫头不刚刚才说喜欢我么。打的时候也轻点啊,她不心疼的么?

之后辛西娅的解释是“昨晚你们俩不是弄袖标弄到很晚嘛”,说这话的时候辛西娅脸上是人畜无害的和蔼笑容,可徐向北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难道她也在吃杏的醋?

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嘛,这个想法一产生徐向北自己就自嘲的笑笑,心想自己啥时候变得如此自大了……何况那要是真的,是不是好事情还难说呢……

这么想着,徐向北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一侧,此刻他身处库洛卡瓦家码头笕桥的前端,往侧面看去能稍微看到六号镇的大街——其实就是建立在悬崖上的栈道。

街上果然非常的冷清,冷清得都不像是天下一正在举行的日子,大家果然都因为前几天的传言和昨晚的交火而嗅到了些许不祥的味道,在这样的气氛里自己还能拥有一个如此热闹如此充满诱人的桃色氛围的早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明自己才是最应该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的那个人才对啊!

“拯救世界的未来……么?”这样若有所思的自语着,徐向北不由得想起在五十二区时由希达告诉自己的三千年前那名倾听者少女所看到的事情:自己会成为对艾斯柯佳妮的未来最至关重要的人,会成为引起风暴的那个蝴蝶。

可问题是,徐向北到现在对此还毫无实感。

就算是在鞭刑场上做出了那样的举动,就算是确实有了要保护些什么,要承担些什么的觉悟,可是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未免还是太过没有实感了。

现在为止他徐向北做的一切和兼济天下的伟大情操一点联系都没有,寻找辛德蕾拉的配件更多的像是在玩以收集要素为主打的RPG,要找弗朗西斯的足迹更多的是为了莉诺卡,替多菲雷亚挨鞭子也仅仅是因为这是和自己亲如家人的少女。

拯救世界什么的,太没实感了——他徐向北又不是美式个人英雄主义泛滥的好莱坞大片的主角……

“原来如此,大头领是要拯救世界啊……”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徐向北大吃一惊,他回过头刚好看见娇小的兔耳少女正蹲在自己背后,拿着个小本子正在刷刷的写着什么。

“呃,不是,你误会了,刚刚那是……”徐向北正要解释,兔耳自律兵器少女忽然皱起眉头,她抬起拿着铅笔的右手,拼命的往自己的背后伸,可似乎她的手臂不够长,于是只好一边拼命努力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背后痒痒?”徐向北试着问。

结果少女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徐向北长叹一口气,将少女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把右手伸进少女女仆装的后领,帮她抓痒痒。

徐向北的指尖在少女那滑溜溜的肌肤上来回犁着,让少女眯起眼睛露出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由于她的脸实在太可爱了,徐向北都不由得看得入迷……

这时一个想法钻进了徐向北的脑海:说起来,这家伙虽然是兵器,也算是女孩吧……

刚这么想呢,徐向北身后就响起了让他暗叫不好的声音。

“那、那个,刚刚一不小心用力用得太大,所以……”领着医疗包的多菲雷亚站在徐向北身后,断断续续的说道……

然后她看见了徐向北怀里一脸陶醉的兔耳少女。

“你……”阴霾爬上了多菲雷亚的脸。

徐向北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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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0)

“听好,提娜迦。”

奥拓斯达的声音让正准备离开威士奇欧专门提供的准备室的长发少女缓缓的转回头。

大叔看着正静待下文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用严肃的口吻继续说道:“我不想瞒你,现在威士奇欧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继续举行这样一场特别赛了,他们现在多半有更加迫切的问题需要面对,所以我猜,他们不会考虑你的水平,一上来就会出动最强大的家伙,一次过将你揍趴下。”

“天下一”的特别赛明面上标榜的是战士之间的最强对决什么的,但它的实质资历比较深的人都清楚,比起“天下一”的其他赛事,特别赛的表演性质其实要强许多,所谓的鉴别资格的模拟战也是为了给申请特别赛的人做出比较公平的评价,好为他选择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有些老油条认为,威士奇欧会故意在头几轮选择弱于挑战者的对手以便让比赛继续进行。也就是说,申请特别赛的条件当中虽然有必须要有幻翼担保这一条,但是实际上参赛者是具备相当程度战力的家伙的话,只要找到担保的幻翼就基本能够获得挑战的资格。

这个赛事真正的目的就在于给因为“天下一”聚集起来的大老粗们一个尽情狂欢的契机,顺带让他们在那些和威士奇欧有着密切关系的赌场那里耗费更多的金钱——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挑战者连续胜出的话,很多人会失去理智不顾双方的实力对比和那越来越苛刻的赔率,将大把的金钱压到挑战者身上的。

这样一个助兴性质地比赛威士奇欧是断然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交出和“天下一”冠军奖金数额一致的奖金的,所以如果挑战者成功通过了之前的7轮比赛地话,精疲力竭的他将会面对威士奇欧真正的强者,而且还是三名——尽管不是同时面对。也正因为这样。这个表演性的比赛却有了另一重特殊性,那就是如果有人真的胜出的话,那他必然是当之无愧地强者,那个时候威士奇欧也会很爽快的支付奖金,并且给予胜利者相应的荣誉——胜利者的名字会被铭刻在长条石板之上。然后成为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前那条长长的“荣耀坡”地一部分。

那是在下层空域这片暗无天日的天空中被众人公认的荣耀,不管胜利者之前过着何种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下层空域最伟大的战士之一。

很少有人能够获得这样地荣誉,就连荣耀坡上铭刻地名字大多数也是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他们的位置的。

所有这一切提娜迦都在前来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的过程中从奥拓斯达那里听说了,于是此时此刻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不但如此。这一次没有人会注意你,所有人都会把你,还有因你而起的这次特别赛当成是一场闹剧,当成是威士奇欧为了名正言顺的提高警戒等级而制造出来地借口,没有人会把你当成一个真正地挑战者。没有人会真正关注你的比赛,你获胜了人们也只会把这当做威士奇欧为了延长比赛时间而做地部署,你失败了人们也会认为这是因为闹剧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奥拓斯达严肃的将双臂抱在胸前,专注的盯着提娜迦。“也就是说。你压根不会被当做一名战士来对待。虽然这是我鼓动你参战的,但是我依然要问,就算是这样,你仍然打算出战么?”

大叔的一番话,让提娜迦原本就严肃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少女郑重其事的转过身,对奥拓斯达深深的鞠躬,抬起头之后。她以坚定的目光回应奥拓斯达的注视。回答的声音清晰有力:“是的,我依然准备出战。我不能浪费您为我做出担保而获得的这个宝贵的机会。”

“这样啊。”奥拓斯达轻轻挑起眉毛。“如果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你选择不出战,我也会出钱救助里迦,你的决定也不会改变么?”

“非常感谢您,如果我失败了,里迦的事情就只能拜托您了。”说着提娜迦再一次对奥拓斯达鞠躬,“但是现在我还是要去。”

少女顿了顿,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斟酌字句,片刻之后她再一次开口:“我并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因为我偶尔会产生如果没有里迦就好了的想法。我知道自己非常非常的重视里迦,但是这样的想法也确确实实的会在我松懈的时候闯进脑海,我想,这一定也是我的某一个部分的真实想法吧。前些日子里迦对我发火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这一瞬间的想法被里迦知道了呢?正因为这样,我觉得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想告诉里迦,我是多么的重视她,她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妹妹,没有她就不行。”提娜迦抬起自己手臂张开五指,同时低下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您和夏亚先生都说得很对,重要的东西必须要以自己的双手来守护,如果今天我不去的话,就算里迦恢复了健康,我想我也会后悔终生的。

“而且,现在想来,有什么能比通过我的双手让里迦重获健康这件事,更能向里迦表明我的心意的呢?用自己的双手让里迦重获健康,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告诉她,我是多么珍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同时又是多么的期待即将和她一起度过的未来的日子。”

说着提娜迦将张开的五指握起,捏成坚硬的拳头,她抬起头,目光似乎比刚才更加坚毅:“所以,我不去是不行的。”

“这样啊。”奥拓斯达盯着少女的脸,忽然亮出了爽朗得不得了的笑容,他对提娜迦竖起了大拇指,“那就去吧。顺带一提,就算其他人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也会好好的看着你的。而且我想,夏亚那家伙也好,西雅那家伙也好,还有杏那家伙也罢,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看着你地。你的努力,你的战斗,我们都将用自己的双眼一点不漏的见证。”

“非常感谢您。”少女第三次对奥拓斯达鞠躬,表达着自己地谢意。

然后她以决然的表情转过身,向着自己的战场迈开了脚步。

“真是耀眼。”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一直站在奥拓斯达身边。平时总是不怎么说话的美莎奇忽然开口了。

“啊,是啊。”奥拓斯达轻声应道,接着他稍稍侧过脸,斜眼望着美莎奇的侧脸,用打趣地口吻问道。“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我赌这孩子今后不管经历了什么,只要她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幻翼的。”

美莎奇叹了口气。白了奥拓斯达一眼:“双方都会押同一边的赌局。根本就不成立吧。”

“说的也是。”地期望。

期望能够和妹妹在一起——听起来这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期望许许多多的梦想,有人想要无上地权力,有人想要慈悲为怀兼济天下,也有人想着尝遍天下美酒或者阅尽天下美女。比起这些伟大地期望和理想,“想要和妹妹在一起”是一个多么多么不起眼的期望啊,就算和旅行商人那种“想要有一间专属于自己的店铺”这样的期望比起来,都显得非常的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期望,却在一名少女身上绽放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提娜迦毫无悬念的击倒了头三名对手。按照惯常地思维。这三名对手一般都会被挑战者放倒。而人们也就像奥拓斯达预言地那样,对提娜迦的战果不以为然——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作秀。

甚至有人发出事不关己地感叹:“这女孩演得还真够逼真的啊。看起来就好像她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倒对手似的。”

不过,同样也被奥拓斯达言中的是,有人在认真的看着提娜迦的战斗。

认真的,专注的,不发一言的,见证着少女的奋战。

为了方便大家观看在威士奇欧总部堡垒上空举行的特别赛,威士奇欧就像“天下一”进入第三轮时那样在各个城镇上架设了大型的投影设备(进入第三轮之后比赛都是在威士奇欧主垒上空举行的),不过库洛卡瓦家的人们依然在自己的码头广场上观看提娜迦的比赛。

由于奥拓斯达和美莎奇不在,空识投影设备的操控就全权交给了同样在空识精度方面有优势的荷丽埃塔,解说的职位却只能空缺下来了。

对于库洛卡瓦家的人们来说,解说也是不必要的吧。

尽管画面上只能远远的看见提娜迦的身影,可提娜迦的决意依然通过投影仪中的画面源源不断的传来,就连平时那些喧闹个不停的小孩子都安静的盯着画面。

多菲雷亚紧握着双拳,直勾勾的盯着投影仪的画面,每当提娜迦遇到危险她会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使得胸口高高的隆起,化险为夷的时候则会安心的将胸腔中的气体吐出,脸上则是淡淡的笑意。在多菲雷亚身边的菲娜也若有所思的盯着投影,虽然不像妹妹这样将情绪清楚的表面化,可她的面容却清晰的告诉每一个人她内心的震撼——被战斗中的少女所展现出来的决意所震撼。

另一对姐妹的表情则要和缓得多,琼轻轻的抱住杏的胳臂,两人用蕴含着祝福意味的目光看着投影中奋战的少女。每当提娜迦战胜的时候,杏会向着远处根本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话语的少女挥舞拳头,琼则会露出安心的微笑。

原本正在指挥库洛卡瓦船厂的工人对月光舟进行最后的舾装和调试的莉诺卡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活计,和一帮工人一起盯着投影中那长发飘逸英姿飒爽的身影。莉诺卡眯着眼睛,用研究新道具地眼神打量着提娜迦的身影,似乎在寻找这名平日里和自己时并没有显得如此强悍的少女能够立于不败的秘诀。

梅加耶拉也在看着——在从库洛卡瓦家大宅搬运补给品进入月光舟的途中,尽职尽责地女仆长第一次“擅离职守”,可说实话,这其实并不能怪她。她只不过是被“公爵钦点”的“未来搭档”那奋战的身影自然而然的吸引,然后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梅加耶拉知道,自己被少女身上的某些东西深深地吸引-

那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空中绽放的光辉。

那是属于真正战士的坚强的、必胜地意志。

那是源自一个细小的微不足道的期望的决意,因为这决意,少女放倒了强大地对手——而且是连着三次。

这不是演戏。也不是事先排练好地剧本,少女确确实实的在拼尽全力奋战着。

第四名对手登场了,少女的战斗依然在继续。

通过辛西娅共享过来的空识,徐向北也在密切的关注着提娜迦的战斗,少女那奋战的身影,让徐向北感慨良多。

这名少女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那种向着目标前进地坚定意志实在是太过耀眼,耀眼得让人嫉妒。由于家庭环境地缘故,徐向北没少接触那些革命先烈的伟大事迹,他看过地第一本大部头也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也曾经被这些先烈、这些革命者的意志和决意所打动。可到头来,听来的终究是听来的——纸上得来终觉浅,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而现在这种意志,这种鲜活的决意。就在徐向北面前上演着。看着提娜迦的身影。徐向北总是想起小时候在大院的操场上看过的某部苏联老电影。“同志们,背后就是莫斯科,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苏联的将军如此对士兵们说道,换来了士兵们那决绝的表情,电影中他们真的奋战到最后一刻,没有后退半步。

提娜迦也在守卫着自己的莫斯科吧?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

辛西娅单独提供的空识精度确实比不上专精于此的辛德蕾拉的精确,可徐向北凭借自己的猜测。依然认定提娜迦的第四名对手一定感到非常的惊讶:为什么这名少女在连续经历了三场恶战之后。还能够和自己战到势均力敌,甚至还稍稍占点优势?

“实在是。太厉害了。”徐向北下意识的感叹道。

“不尽然。”伫立在徐向北身边的杰西恩雅接口道,月光舟的卫队长看起来很平常没什么差别,只有她拿在手里的那根看起来已经好一会儿没有放进嘴里的正在缓缓消失的冰棍表明,她也在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提娜迦的战斗。关注归关注,卫队长还是保持着一管的冷静,她张嘴流利的分析道:“前三人显然是那种专精于实战,不怎么参加天下一的家伙,他们看起来已经习惯于和人形羽翼配合,所以一直在使用普通羽翼的提娜迦反而抓到了优势。另外,这是比赛,而不是以致人死地为目的的战斗,这也为提娜迦获胜创造了契机……可尽管这样……”

杰西恩雅顿了顿,伸出舌头将冰棍上那快要滴到自己袖子上的汁水舔掉,才用打心底里钦佩的口吻继续说道:“不过,能够连续战胜三名那种水准的敌人,确实很了不起。现在的她,如果是使用那种羽翼对决的话,大概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能够让杰西恩雅给出这样的评价,提娜迦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这样感叹着的同时,徐向北心中却没来由的涌起淡淡的失落——那种决意,大概是和我这种没有目标的家伙是无缘的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忽然轻轻握住了徐向北的手。

徐向北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夫人”正在用少有的直率目光看着自己。

不管你怎么想,在我看来,你昨天上午展现出来的决意,一点不比提娜迦小姐差。

说完,辛西娅露出宛如夏花一般美丽的笑容。

那笑容让徐向北心中燃起些微的希望——

没准,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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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1)

里迦安静的躺在病床之上。

昨天晚上和奥拓斯达熟识的那位金徽女工匠为里迦的人造心脏进行了取样,在艾斯柯佳妮,这种“取样”和地球的医生们进行的“取样”有着很大的区别,里迦实际上相当于经历了一次小手术,少女的身体中被植入了特制的光魔设备,它正在一点一点的同化少女的心肌组织,为之后的光魔心脏的植入做准备。

正因为这样,现在少女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希达则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司书少女此时非常少见的在独处时没有翻书,她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书本放在膝头上,五指纤细的手轻轻按住书本的封面,满脸温柔的注视着里迦熟睡的脸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希达伸出左手,就像平时抚摸着自己最心爱的书本时那样轻拂少女的脸颊,温柔的笑容中闪过些微的悲伤,“原本,你才是最应该看着提娜迦的人啊,看看你姐姐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而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看着她为了守护和你在一起的未来,是多么多么的努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希达微微叹了口气,她的手离开了少女的脸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一对细细长长的麻花辫顺着墙壁一直垂到地板上。希达侧过脸,让自己的目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望向外面的天空。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正在奋战的提娜迦,希达却仿佛知晓了一切似的低声轻吟:“那孩子还真是非常非常的努力呢,她分明那样重视你,你所有的担心都完全是不必要的啊。她一定会一直一直守护着你,我觉得,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你们俩分开。”

就在希达提到“死亡”二字地时候,这些天一直和希达混在一起的猫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进了房间。一下子跳上了里迦的病床,盘起尾巴坐在少女的脚边,瞪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盯着希达。

“不行哦,虽说很多传说中都提到你是黄泉之国地管理者,死灵的摆渡人。但是这个孩子的灵魂,你还不可以带走。”希达依然维持着背靠墙壁的姿势,只是将目光转向床头的橙红色大猫,窗外射来的些微地光纤在她那纤细修长的睫毛上流淌,然后在她那清澈如水的瞳孔中投下一片斑驳,希达用宛如清风拂过的轻盈语调再次重复道。“这孩子不行,当那样努力的提娜迦归来之后,如果没有这孩子地笑容迎接,那不就太残忍了么?”

橙红色的大猫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眸注视着希达。

和大猫对视了一小会儿之后,希达转开了目光。这次她望向里迦熟睡的侧脸,那温柔地笑靥再次回到了她地脸上。

“不过,我想就算无法再次相见,如果是这孩子的话。也一定没有问题。”希达的语调稍微变得兴奋。像极了她平时对人介绍某本书时给人的感觉,司书少女就这样对着不存在于此处的某个人诉说着,“我呢,非常喜欢那种虽然悲伤,但是在末尾却给人留下淡淡的幸福感的故事,特别是那种描写人与人之间跨越生死的羁绊地故事,比如有一个讲述女孩从天堂给男孩寄信,鼓励他一直走向梦想。当梦想实现地时候。男孩才知道女孩早已不在了,看着他抱着女孩的墓碑大哭地时候。我这个读者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我觉得那个男孩背后,女孩一定在温柔的看着他,今后也会一直一直的守护着他。我觉得这真的是非常美丽,非常温柔的故事。”

说着,希达再次看向蹲在床头的大猫:“传说这个故事的最初版本是吟游诗人根据收集到的真实传说改编的。实际上,我时常觉得这种传说的数量实在是过于庞大了,所以我总是想,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时期,在这段时期内,死去的人们真的能够从黄泉之国归来,和生者见面。如果这是真的,你这个猫之里的御社神一定也参与其中了吧?因为你们毕竟是传说中的冥界守护者啊。你一定是个远比外表看起来要温柔得多,善良得多的人。”

希达就这样对大猫微笑着,笑容中依然是不变的温柔。

大猫却依然沉默着,用宝石般的眼眸紧盯着希达的脸庞。

“啊,”希达忽然轻轻的惊叫了一声,一瞬间的停滞之后,她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靥,“提娜迦那孩子又胜利了呢,这样就是第四个了吧,她确实非常非常的重视里迦你呢。那么微小那么不起眼的愿望,竟然能给她那么强大的动力,简直比那些骑士中骑士还要可敬。”

接着,不知道是本性使然,还是单纯的为了应景,抑或者仅仅是她的有一个脱线举动,希达开始背诵在艾斯柯佳妮上层空域非常有名的戏剧《伊瓦尔汀的勇者》当中的台词——

人类的勇士啊,那个老人出了多少钱让你来解救他的女——

两金四十银,还不够我修一次装备——

什么?才那么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休想骗我,你们人类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比起我们巨龙族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点金钱是绝对无法让你如此强大的,这一点点金钱是绝对无法让你获得足以抗衡龙威所带来的恐惧的意志力的!这不可能,我太了解你们人类了,你们的勇气和动机是成正比的!你一定是垂涎我的宝藏,以及杀死我的荣耀!——

不,你错了,恶龙。我确实垂涎金钱,也渴望杀死你带来的荣耀,但是我的勇气和这些都没有关系。不管是多么微小的期望,不管是多么微小的梦想,我们伊瓦尔汀的勇者都会用生命去守护,我们的勇气,和报酬地大小无关!这些,一定是你那愚蠢的大脑袋所无法理解的!

朗诵完这冗长的台词。希达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轻声对依然沉浸在深深的睡梦中地里迦说道:“里迦,第五名对手上场了哦,那是一名看起来很壮硕的对手,不过提娜迦一点没有退缩。她……”

希达看来是想模仿吟游诗人的调调,可惜的是这名能够咏唱出美丽旋律的少女似乎不具备吟游诗人那种独特的现编现唱地能力,而希达自己却将这怪到可观原因身上:“哎,没有七弦琴要那样说唱还真是满困难的呢。”

说着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少女径自轻叹,又恢复了靠着墙壁百无聊赖的模样,失去笑容的脸上显现出些微地忧郁。醒着的人。沉睡着的人,还有一只不那么普通的大猫就这样在房间里沉默着,任凭时间静静地流逝,即使外面由寂静渐渐变得热闹,三人也沉浸在寂静之中。不声不响。

忽然,希达轻启朱唇,开始轻声吟唱不久之前她教给里迦地那首咏礼。伴随着这歌声,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汇聚。由于这一次希达没有抬起手掌为那小小的光芒提供舞蹈的舞台。那团荧光就这样缓缓的在房间中飞舞。宛如夏夜的萤火。

蹲在床上的猫子抬起头,玻璃般的眼眸追踪着空中那舞动地萤火。

不知从何而来的歌声让少女地意识渐渐恢复了些许,那微不足道的期望就这样一瞬间占据了少女的整个意识,仿佛那就是少女所拥有的一切,仅有的一切。

虽然对少女来说世界依然是朦胧的一片,可是那歌声却仿佛向导一般引导着少女——似乎迷蒙之中有一团小小的宛如萤火的光芒在引领着少女的意识,穿行在一片模糊的世界当中。

少女在虚无中飞行,途中她忽然想起:那一直回响在耳边的旋律。自己是知道的。于是她开始哼唱。用并不存在的嘴哼唱着那悠扬的、温柔的旋律。

世界的某个部分随着这旋律渐渐的变得清晰,少女的眼前一点一点的浮现出两名正在战斗的人影。少女认出了其中有着飘逸的长发的那个身影,一个熟悉的散发着某种亲切气息词汇出现在少女的意识之中——姐姐。

少女看得出来,那长发的身影稍稍显露出疲态,细密的汗珠湿透了她身上的衣衫,她额前那原本漂亮的刘海也变成一条条,像破布一样贴在她的额头上;而她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也只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用的的绷带上纹着威士奇欧的纹章。

而站在她对面的对手显然精力充沛。

尽管如此,那个长发的身影脸上依然没有半点惧色,取而代之的却是坚定的决意,她双眸中蕴含的战意让那壮硕的对手都不由得摆出严肃的面容,丝毫不敢怠慢。

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少女在那名身材壮硕的对手脑海里读取到了敬意,那名老天空将眼前的少女看做一名真正的战士,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战士。或许是耳边回响的歌声加强了少女的读心能力,她甚至在那名老天空的深层思维中读到了些许的畏惧——那恐怕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感情。

可所有这些带给虚空中的少女的震撼和惊讶,都远远比不上少女从被她称为“姐姐”的那名长发身影心中读到的东西。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期望。

在长发少女的心中只有这个简单的微不足道的期望——

想和妹妹在一起,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

因为是在虚空之中,身为妹妹的少女本来是哭不出来的,可她惊讶的发现,有淡淡的温热的感觉正顺着自己的脸颊蔓延。

然后,什么人轻轻的截住了那感觉。

大概,是有什么人在现实中帮自己拭去了泪水吧,少女如此想,在对那人默默的献上感谢之后,少女再一次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集中到这个满是虚无的世界之中。

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奋战中的长发少女走去。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她依然想要告诉那名少女——

我就在这里啊……

就在伊特古拉举行特别赛的同时,距离伊特古拉相当距离的一小块浮游岛——不,应该说是礁石吧,在这块小小的礁石周围,一切却显得平静异常。

两只有着长长的兔耳朵的少女正挤在一起坐在狭窄的礁石上,两人都百无聊赖的晃着悬空的小脚。

“敌人,没有来呢。”短袖女仆装下面露出的手臂上纹着大大的二字的少女嘴里咬着一根不知道什么草,用含糊的声音说道。

“就是说啊,就连芙铃大姐和芙兰朵露大姐她们也都没有发回报告呢。”另一位编号是五的兔耳少女接口道,随手从身边抓起一把草皮丢进空中,在她的屁股旁边草皮已经像被老鼠啃过的奶酪一般惨不忍睹,“早知道把黑白棋带来玩就好了……”“任务中玩游戏,二头领会很生气的。我们还是……那叫什么来着,各进职守?不管了,反正,就是这样。恩恩。”二号摇摇头,随即摆出一副长官的模样。

“是恪尽职守吧?”接着两只兔子就开始非常热烈的讨论起这个名词的写法以及意义,完全把自己的任务丢到一边去了,就连她们随身携带的通讯机的发出的蜂鸣音都没注意到,更没有注意到空识中那一连串规律的波动……

直到那群不断发射着光束的“铁罐子”进入视野,她们俩才在本身自带的警备待机机制的作用下摆脱争执。

两只兔子立刻辨明空中正在高速移动,并且就像个拉怪的战士一样拽了一条“火车”的那个光点是她们的“芙铃大姐”,而不声不响凭空在两人身边冒出来的自然是“芙兰朵露大姐”。

“赶快给月光舟发报,你们两个笨蛋!”芙兰朵露两手分别揪着一只兔子的耳朵使劲的拽着,让两个小家伙两眼都溢出泪光。

二号赶忙伸手去抓摆在屁股旁边的发报机,可这个时候一发光弹向着她们所在的地方呼啸而来。

三个“史前”兵器自然是毫不费力的避开了光弹的袭击,可发报机却消失在逸散的尘埃之中。

“怎么办,大姐?”二号兔子大概是耳朵被芙兰朵露拽得太痛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跑啊,笨蛋!”

芙兰朵露这声怒吼因为她的角色设定的问题而显得太过低沉,于是轻而易举的被已经拉着火车飞近了的芙铃的大笑声盖过。

“啊哈哈,冷却完成!

伴随着这声宛如预告一般的喊声,粗大的对舰光束扫过天空。

两个变形了的“铁罐头”冒着烟向下方那无尽的云海载了下去。

而相应的,更多的铁罐头从那条长长的火车的后方补充上来,紧接着在巨大船帆上画着十字纹章的大型舰队出现在远方的暮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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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2)

人要传达自己的信念、思想,并不是只有语言和文字这两种途径。实际上,人的一举一动都体现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强烈的意志甚至能够跨越空间的阻隔,传递给那些完全不相关的人。

当然,要做到这点非常困难,越是不相干的人想要传递信念就越困难,可相应的如果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那些不相关的人,传递给那些原本对自己漠不关心的人,那这个人的意志必定非常的强烈。

对于这种能够跨越空间的阻隔传递给不相干的人的强烈意志,人们赋予了它们许多不同的名字——比如说“杀气”和“怨气”,就是其中最直观的体现。

而现在提娜迦的决意正在透过空识,透过充斥在她和观众们之间的空气,源源不断的传递给那些原本只是心不在焉的以观看闹剧的心态看待这场特别赛的人们——虽然这“气场”的扩散显得异常的缓慢,但是谁也无法否认它确实在一点一点的扩大着。最开始人们只是在闲聊之中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多分一点在那名正在战斗的少女身上,接着他们开始不经意的提到“喂,你看那家伙,仔细一看确实挺强嘛”,就这样他们的话题一点一点的从昨晚的交火以及对未来的预测,转变到那名少女身上。

他们开始评价少女的每一个战斗动作,评价她的战斗策略,空识精度高的人形羽翼拥有者则开始吹嘘提娜迦的身材和脸蛋,总之,在不知不觉间人们的话题的重心已经转移到战斗着的少女身上。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在潜意识里都已经意识到这并不是做戏,毕竟他们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鸟”,只不过一开始的调侃留下的先入为主地观念实在太过强大,他们才迟迟不愿意承认。

相比较那些迟钝的大老粗们,心软地妇人们则早早的展现出她们地善意。贫民大妈也好,历经风霜的女翔士女佣兵也好。她们都不发一言的注视着远方那名同性人的战斗,用沉默表达着自己地同情与支持。甚至有些女佣兵脸上还露出深受触动的表情,注视着少女地同时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们大概在那名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很久以前自己的影子。才就着酒水重温那只有自己才知道味道的久远记忆。

原本因为之前的种种异动和小道消息而变得浮躁的人心就这样一点点的沉淀,再次汇聚到那名奋战着的少女周围。

然后沉默悄然降临,随着第六第七名对手先后被打倒,刚刚还在讨论着少女地战术和大腿地大老粗们都不由得安静下来。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名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却依然悬浮在空中地少女。刚刚还在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少女的身材多么销魂脸蛋多么棒的翔士们有不少都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她的眼神。实在是太销魂了”。

这些久经战阵的家伙们清楚的知道那眼神中包含的如假包换的决意。

那是为了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眼神,那是不允许失败的眼神,那是属于真正的战士的眼神。

第八名对手就在着眼神面前轰然倒下。

而蓄积了许久的暴风雨就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导火索就和支持着提娜迦的信念一样,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声音。那是在库洛卡瓦家观看“转播”的无数小孩子中的一个,小男孩在第八名对手向下堕落,跌入威士奇欧的善后人员张开的安全网的刹那,猛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他放开嗓子。将那还未变声的稚嫩嗓音扯到最高。尖得就像某种猛禽的嘶鸣。没有人听清楚男孩究竟叫了些什么,只是从他那涨红了的拼命的脸上领悟到。他是在个提娜迦加油吧。

紧接着其他的孩子们也扯尖了嗓子开始喊叫起来,奥拓斯达的女儿娜吉莎也涨红了脸,嚼着泪水大喊着,杏和琼对望了一眼,随即也跟着加入了加油的行列,两名少女踮着脚尖,身体向前倾,对着远方的少女大声嘶喊,杏甚至将自己头上的头带扯了下来,当成丝带拿在手里拼命的挥舞着;最后就连多菲雷亚都非常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向着远处大喊起来。

下一刻,库洛卡瓦船厂的工人们,还有那些平日的早晨都会聚集到船厂中看库洛卡瓦家的住客们晨练的那些街坊们也加入了为提娜迦打气的行列。

再接着那些目睹了六号赛区最强黑马诞生的人们,那些在提娜迦身上赢了无数赌金的人们,那些曾经和少女交手并且战败了的人们,都加入到呼喊的行列中来——虽然没有任何人担任“拉拉队长”的职务,这由无数张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渐渐的整合到一起,汇聚成一片起伏有致的波涛。

最开始那细小的、微不足道的稚嫩童声就这样发展成响彻整个六号镇巨浪,少女的决意终于得到了回应,她散发出来的气场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在六号镇上首先激起了回响,这浪潮就像落入枯黄草原的火种,沿着面包圈大陆的轮廓,由六号镇的为中心向两边扩散。

非常奇怪的是,那些直到前一刻脑子里还有某一部分顽固的相信这是威士奇欧为了名正言顺的提高警戒等级而导演的闹剧的人们,都在这一瞬间倒向了对立面,他们是打心底里相信,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光之后,又一名通过特别赛考验的伟大战士就要诞生了。这个信念如此的坚定,使得他们在高声为那名少女打气的时候投入异常,仿佛那名少女是他们的亲戚似的,仿佛那名少女的胜利是他们自己的胜利似的。

这个信念的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各个赌场按照惯例为这次特别赛开设的专门投注窗面前瞬间堆满了人头,提娜迦名下的赌金就像那撒了太多酵母的面坨似地迅速膨胀着——明明上一刻那下面都还只有一个手就能数清楚的金额而已啊!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一天,伊特古拉地每一个人都记住了这名少女,记住了她的决意。

可所有这一切都无法传进提娜迦地耳朵里了,除了对手的气息,少女早已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事物。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和对手两个人,她甚至连这一个对手和前一个对手的在外貌上有什么区别都无法察觉。

更要命地是。她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渐渐消失中——她开始失去自己身体地感觉了。

可尽管如此,她依然飞行在天空中。双眸中闪耀着地是毫不退让的光辉。

她降落在威士奇欧总部堡垒顶端的平台上,取下因为战斗而变得破烂不堪的羽翼丢到地上,然后从威士奇欧的士兵手中接过新的羽翼,在做着这些例行公事的时候。她竟然连周围人对她态度的改变都没有察觉。

此刻地提娜迦地脸庞僵硬异常,如果不是她双眸中那如厉鬼一般的目光。现在地她多半会被当成只为战斗而生的人偶。

第九名对手战败之后还保留着意志。在回到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军营的附设起降平台上时,这名威士奇欧的分队长主动对迎接自己的部下解释道:“那个(指提娜迦)都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如果认真和她打下去的话,搞不好她一暴走我的命就没了……我输给了她的战意。”

似乎是为了呼应这位分队长的话语,正好在这个时候,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上空,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提娜迦仰天长啸。那啸声里完全听不到胜利触手可及的喜悦,甚至连属于人类的蛛丝马迹都难以寻觅。不知情人的人甚至会以为那是某种传说中的凶兽的咆哮。

这啸声虽然震颤。却依然没能跨越距离的阻隔,传到各个市镇上。

尽管啸声本身没有传到那些正在为少女呐喊助威的人们的耳中。可少女那仰天长啸的身影却将她的意念清晰的传达。

原本回响在各个市镇上的打气声出现了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更加热烈的咆哮就像要回应少女似的暴风骤雨般的爆发出来。

刚刚落地的那名分队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望向周围的目光似乎再说:“看吧,你们也明白了吧?”

而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自己顶头上司。

巴拉莱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军营的起降平台上。

分队长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巴拉莱卡最恨临阵脱逃的人,特别是那些临阵脱逃之后还满嘴理由的家伙,不管他的理由是客观事实还是单纯的借口,被大姐头抓到了都绝对严惩不殆。

深知这一点的分队长开始转动脑筋拼命的思考摆脱面前窘境的方法,可随即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巴拉莱卡启动了为那名少女的最后一名对手准备的羽翼,身披九级羽翼生成的战甲和翅膀的大姐头看了还处于寒毛倒竖状态的分队长一眼,目光中虽然含有些许的责备,却找不到怒容。

甚至——分队长私下里认为,这个时候的巴拉莱卡其实很高兴。

正是这个想法,让他壮起胆子上前谏言道:“头儿,恕我直言,那名女孩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九级羽翼不比质量低劣的其他羽翼,一旦发生意念暴走或者类似涅的反映,九级羽翼并不会立刻损坏,所以……”

“会有危险,对吗?”巴拉莱卡不悦的竖起眉毛,扫了眼分队长,“你觉得我堂堂幻翼会败给一个刚刚涅,而且累得连自己站立都显得勉强的新人?”

“不,当然不……”

“那你就是觉得,应该将下层空域最伟大的战士这个名头就这样白白的交给那个女孩?”

“这……”分队长早已满头大汗,在下层空域的佣兵当中他已经属于工于心计的那种,现在他异常后悔刚才如此冒昧的对巴拉莱卡进言——一向谨慎的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巴拉莱卡撇了撇嘴,随即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她与其说实在驳斥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分队长,不如说是在对在场的威士奇欧成员宣示自己的理念:“我一直都认为,对于战士来说,棋逢对手是人生一大乐事,正是因为随时都有倒在无名氏的手中的可能,这种和值得敬佩的对手对垒的机会才显得弥足珍贵……不过,你这种家伙大概是无缘体会的吧?”

巴拉莱卡的最后一句话,让分队长那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悬了起来。

可是威士奇欧的大姐头没有再看他,只是在升空的前一刻就像忽然记起似的回头丢下一句:“你不再是分队长了,去我副官那里领你最后的赏银吧!”

说完巴拉莱卡背后展开光之翼,她离开地面,向天空中的对手飞去。

巴拉莱卡在距离提娜迦百余米的距离停下,她低垂着制式九级羽翼配备的长剑,望着因为疲惫而给人一种提线木偶的感觉的长发少女,一字一顿的问道:“虽然你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是,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没问题吧?”

“随便你。”提娜迦轻声应道,声音里早已没有刚刚咆哮时的霸气,语调也因为沙哑和疲惫带来的无力感而显得有些飘,唯有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因为身体内的水分早已所剩无几,她额前原本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此刻早已风干,干巴巴的头发形成一道幕帘,挡住了她的眼眸。

少女无声无息的抬起手臂,将武器举到齐眉,摆出了开战的架势。

这个时候巴拉莱卡笑了,笑容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愉悦。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昨天的公爵也好,今天的你也好,如果天下都是你们这样的人,那将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如此低语着,巴拉莱卡向在一旁待命的比赛裁判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比赛可以开始了。

裁判点点头,随即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

下一刻,信号弹的光芒照亮天际。

可那并不是代表比赛开始的绿色信号弹——一团鲜艳的,宛如红色的烈火一般的光芒在伊特古拉外围空域冉冉升起。

那正好是昨天晚上发生交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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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3)

徐向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对自己身边的少女们大吼:“战斗准备!快!”

几乎在徐向北大喊的同时,由威士奇欧的地方治安维持部队设置的,原本正投影着相对而立两名对手的屏幕上换出了醒目的公告,公告的内容主要是告知大家伊特古拉正受到“不明敌军”的袭击,为了应对这一威胁威士奇欧正式下达开放式征召任务,有意者可以前往最近的威士奇欧机构登记参战等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早就准备好的事情,这场“天下一”特别赛到头来还是成为了威士奇欧手中的道具,原本因为巴拉莱卡亲自登场而显得群情激昂的人们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可随即这帮佣兵们都立刻意识到,赚钱的机会来了:刚刚那个通告其实就相当于威士奇欧下达的“总动员令”,而和上层空域的国家政体颁布的那些“总动员令”不同的是,威士奇欧的命令是有钱拿的,而且数量还不少,表现出众的话今后在委托中介里还能得到照顾。于是早就习惯了在刀尖上过活的人们立刻就涌向了最近的威士奇欧办事机构。

同时威士奇欧在各处的守备部队接连升空,标示部队番号的信号弹接连在空中炸开。而在最先升空的警备部队之后,完成参战登记的佣兵们也次第起飞,虽然比不上上层空域大国舰队出动时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桅杆林立风帆遮蔽天空的景象,那在昏暗天空中飞舞的一群群光点依然彰显着威士奇欧的号召力。

巴拉莱卡看了眼那枚不祥的红色信号弹升起的方向,又看了眼自己面前依然维持着高举武器,等待开战信号的少女。

“虽然很遗憾,不过看来我们之间的战斗到此为止了呢。”巴拉莱卡轻轻耸了耸肩,“因为是我们这边地原因,所以这次战斗就算你获胜吧,我们会支付获胜奖金地,如果你愿意。不过如果你是想要将名字铭刻在荣耀坡上的话。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还得好好的打上一场才行。这样可以么?”

提娜迦那一瞬间抬起头,终于从刘海下面露出地双目当中满是疑惑,看来她完全没明白目前的状况。于是巴拉莱卡用更加简单明了的语言对少女说道:“你胜利了。”

这句简单的话语就好像一阵微风吹过提娜迦那宛如一潭死水地面容,少女的眼眶在那一瞬间瞪得老大,嘴巴也大大地张开。然后她整个身体向后倒下,就像一块巨大地铅块似的向下堕落。随即掉进了威士奇欧的士兵们张开的捕网里。

“听到胜利二字之后,一下子放松下来了么?还真是难为她了。”巴拉莱卡喃喃自语着摇了摇头。然后她骤然提高声调。对旁边充当裁判的士兵大声下令,“把她送进医务室,告诉医生们这是我的命令,要为她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不得怠慢!”

在那士兵大声应答之后,巴拉莱卡径直飞向自己起飞的平台,她地副官和威士奇欧地大小头目都在那里等着她,平时不太露面的她地专用羽翼贝列宁娜也站在人群之中。

“胆敢袭击我方的戒哨。威胁伊特古拉之中立已是重罪。”巴拉莱卡刚落地,就以响亮而坚决的声音。对平台上等着的众人说道,下层空域喜欢搞战前演说的组织首领大有人在,巴拉莱卡却不是其中之一,这位统领最大佣兵组织的大姐头用简洁的话语结束了自己的动员,“打搅战士之间神圣对决更是不可饶恕,因此我们将赐予对方无差别的灭亡。”

话音一落,巴拉莱卡的羽翼贝列宁娜已经站到了疤脸大姐头的身边,片刻之后,身披战甲的大姐头腾空而起,引领着众人飞向那满是此起彼伏的战斗火光的空域。

奥拓斯达站在威士奇欧为特别赛的担保人专门提供的观礼台上目送远去的威士奇欧主力,直到肉眼看不见巴拉莱卡那身漆黑的战甲为止,正好这个时候威士奇欧的传令兵从观礼台的侧门进入,小伙子毕恭毕敬的对“幻翼大爷”和他的羽翼通报他们担保的挑战者的状况。

得知提娜迦因为体力透支而倒下的消息之后奥拓斯达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耸了耸肩,嘟囔着“难为那孩子了”,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可以离开了。

“接下来,”奥拓斯达看着传令兵离开的门口说道,“我们也回去吧,这种情况下保护家人,可是男人的职责呢。”

美莎奇点点头,可随即又露出担心的神色,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孩子就这样交给威士奇欧的医疗部门?”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奥拓斯达轻轻叹了口气,“比起我们家,威士奇欧的武装堡垒要安全得多不是?更何况现在威士奇欧的麻烦没准还真就是停在我们船厂里那条船引来的……恩莱科突然跑回来之后,夏亚那家伙就那么急急忙忙的将杏拉拢去补充战力,他多半是已经预见到了现在的状况吧……当然也不排除那家伙看上了杏和琼的胸脯,那两姐妹都出乎意料的有料啊……”

“奥拓,我们不是要回去么?最好赶快。”美莎奇忽然打断了奥拓斯达那轻浮的长篇大论。

奥拓斯达脸上微微露出意外的表情:“别着急嘛,威士奇欧的防御还没有软到连扯皮的时间都争取不到的地步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这可是耍帅的基本啊!”“是是,”美莎奇一边应付着自己的搭档,一边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受不了你了”的模样,“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就在刚刚两股翔士突破威士奇欧在伊特古拉外围的防御线,现在他们可正向着六号镇直冲过去哦!”

“那几个笨蛋!”徐向北不由得低声咒骂道,“这样把一堆敌人往我们这边引,她们就那么想告诉别人是我们把这帮家伙召唤来的么?”

我已经发信息让她们转向了,不过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吧……辛西娅的思维刚刚透过精神链接传到徐向北的脑海中。远方的原本正取直线向六号镇冲来的两队敌兵就忽然转向。拐向其他地方向,他们很快就陷入了包围上去地佣兵们的堵截,于是月光舟暂时不用担心遭到敌人的急袭了。

但是徐向北知道。敌人地大队还在后面,如果这样两股翔士部队都能冲过早有准备的威士奇欧的堵截,后面那只已经进入辛西娅的空识范围地大舰队拥有的战力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对方上来就对月光舟进行高密度炮击地话,装甲厚实地月光舟或许不怕。可一直照顾他们的库洛卡瓦家就要倒霉了。

所以徐向北再次催促还在手忙脚乱的往船上搬东西的女仆们(因为伊特古拉的道路状况不适合开吉普车,所以采购都是由人手完成的。货物也堆积在码头广场上)。当然徐向北也想过先放弃搬运补给升空,事件结束之后再回来继续,问题是,这堆东西堆放在空旷的广场上谁知道会不会挨上一发流弹什么的……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个麻烦地家伙,于是他一把抓住因为手脚尺寸问题而搬运力有限地荷丽埃塔,对小女孩下令道:“快去,把希达给弄出来,她要不肯走来硬的也要把她给弄到船上来!”

说着徐向北将荷丽埃塔怀里抱着地箱子接了过来。塞给身边的辛西娅。可小女孩似乎忙昏了头,一时间只是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徐向北。

那样子可爱是可爱了。可是现在完全不是用可爱的模样仰视自己主人的时候吧!

这时辛西娅捅了捅徐向北的后腰,徐向北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刚好看见希达一副吃力的模样抱着一只橙黄色的大猫从库洛卡瓦家的大宅子里跑出来,结果一不小心脚下绊到了什么,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一对细长的麻花辫就像在欢庆自己主人跌倒似的高高扬起,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在希达的脸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前一刻,猫子嗖的一下从她怀里跳了出来,三两下就冲过码头广场,顺着跳板冲上了月光舟,把双眼饱含泪光的希达远远的丢在身后。

徐向北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为啥希达这一如既往的糟糕的运动神经让徐向北原本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拍拍荷丽埃塔的肩膀说道:“快去把那个脖子以下完全无能的家伙给扶到船上去。”

在荷丽埃塔跑向希达的同时,已经同羽翼同契莉诺卡和杰西恩雅合力,将遮挡在月光舟上方的巨大幕布掀开,扯到一边。

全新的装甲板即使是在下层空域那昏暗的光线中也显得熠熠生辉,首次出现在艾斯柯佳妮的战舰上的焊接式炮塔那分明的棱角看起来分外的孔武有力,而炮塔上伸出的那长长的电磁炮轨道则像猛兽的獠牙一般充满威慑力。

徐向北跟在抱着最后一批补给物资的女仆们,登上了月光舟的跳板。

货仓的门合上的同时,徐向北抓起门旁的内线电话,对早已在舰桥上就位的薇拉希拉下令道:“我们全部登船了,立刻起飞!全舰武器系统就位!”

少女的应答声和脚下甲板的震颤一道传来,改造完成的月光舟启动了自己的全部五个光核心,全钢铁的船体在强劲的浮力的推动下缓缓向上升起,紧接着徐向北的耳边响起收起落架的金属音,伴随着这声音船体产生了些微的摇晃,堆放在货仓甲板上还没来得及仔细整理的补给品当中有部分沿着甲板滑动起来。

“别管这些了,你们都到炮位上去,”徐向北叫住正要去堵住正在滑动铁罐子的女仆们,“没有你们光靠陆战兵器们的火力是不够的!”

说完徐向北也不等女仆们应答,拽着辛西娅的手就向舰桥跑去——于是他没有注意到,一向恪尽职守的梅加耶拉脸上的神色稍微有些异样。

徐向北赶到舰桥的时候,月光舟已经上升到几乎和伊特古拉大陆的上表面齐平的地方,远方正在进行的战斗的光芒就算用肉眼都能清晰的看见,而动用空识的话,就算是对此不擅长的羽翼都能窥见被威士奇欧称为“不明敌军”的那只舰队的风帆上印着的巨大银色十字。

应该说“军如其名”么,银色十字军的舰队并没有像上层空域国家的军队对决时那样转向,然后排成射击阵列一边射击一边靠近伊特古拉,而是像地球古代的哥萨克人或者蒙古人那样组成纺锤形的舰阵,向着伊特古拉掩杀过来,舰阵采用第一类航法产生的第八色光辉甚至盖过了双方翔士的光束兵器交火带来的光芒,而在这光芒的映衬下,那些画在战舰船帆上的巨大银色十字散发着强烈的宗教气息。

相比银色十字军那整齐的军容,威士奇欧的应对则让徐向北没来由的感到些许的失望。也许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银色十字军如此直白的上来就全军突击,又或者是因为被刚刚芙铃和芙兰朵露他们拖的“火车”打乱了阵脚,面对银色十字军那充满了宗教狂热色彩的突击威士奇欧的防御圈竟然开始溃散,虽然不断的从后方涌来支援的队伍,突破点四周的防御部队也开始向中央靠拢,可这些竟然都无法抑制十字军舰队像个钉子似的向前嵌入。

不过由于威士奇欧也不是吃素的,十字军的突破过程也并没有显得特别的迅速,至少徐向北不这么想——所以他原本急匆匆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下来。

徐向北一屁股坐进新设置在舰桥上的椅子,负责担当他的眼睛的辛西娅则站在椅子后面,将手伸过椅背扶在徐向北的双肩上。

“看来银色十字军的战斗力比起预想的要强大不少呢。”徐向北稍微抬起头,将目光投向辛西娅,却因为少女挺拔双峰的阻隔没能如愿,“不过他们上来就对威士奇欧发动突击的这种无脑做法,倒是省了我们很多麻烦。”

那么,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徐向北觉得辛西娅脸上一定挂着笑容,虽然知道少女多半也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表情,但是他依然摇了摇头,由于自己已经准备停当,而又发现眼前的状况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峻,徐向北非常惬意的翘起二郎

“虽然坐山观虎斗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觉得在隐藏在八号镇的另一股敌人有动作之前,给威士奇欧买个人情是个好主意。”

说着徐向北对身旁操作台上的薇拉希拉做了个手势,照着他自己印象里的舰长的口吻装腔作势的下令:“主喷口启动,就射击位置,主炮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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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4)

巴拉莱卡知道此时状况不妙。

在率领驻扎在总部堡垒的主力抵达交战中的伊特古拉边缘空域之后,巴拉莱卡自己并没有急着加入战斗,而是在战线后方的空域中带着一帮传令兵停了下来,让副官率领着本队上前。

喜欢身先士卒又能带领部队获得胜利的好统帅确实不少,可巴拉莱卡显然不是其中之一,她似乎认为纵览全局运筹帷幄才是统帅的职责,并且更愿意将身为幻翼的自己当做最后的预备队。

巴拉莱卡同时用肉眼和空识观察着整个战场,分析着目前的形式,她很快意识到此时局面对威士奇欧来说压倒性的不利。私底下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因为顾及威士奇欧的声名而没有提前发布开放式征集令,那样做的话至少可以事先将应征者根据能力进行编组,制定比较详尽的战斗计划。

而现在倒好,聚集起来保卫伊特古拉的部队数量不少,却只是简单的按照征召区域编组,完全没有区分能力与职责,指挥体系也混乱不堪,临时接下任务的佣兵们加入战斗之后基本上都是乱打一气,或者只是和平时搭档的伙伴进行小范围的小队配合——这帮人不但自己的战斗毫无章法,还把原先成建制的进行集团战的威士奇欧部队给冲得一塌糊涂。

本来空战就比一般的地上对决要混乱许多,这样一来整个场面就彻底的变成了一坨稀泥。

要是敌我都乱了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对方地阵脚一点都没乱。

原本巴拉莱卡根据传言,认为银色十字军是一伙宗教狂热分子,他们的战法也必然像宗教狂热分子一般蛮勇而无章法——至少从搜集来的情报当中的描述来看地确如此。当然巴拉莱卡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宗教狂热分子。最多只是在吟游诗人的歌谣当中听到过罢了。

但是现在银色十字军的表现大大出乎巴拉莱卡的意料,他们地战斗显得理智,谨慎,没有冲动的突击,也没有体现出就像传说故事中那些狂暴的兽人们那样热血不死不回头地强烈战斗欲望。如果说有什么让人联想到宗教狂热者的地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像那些殉教者一般对死亡毫无恐惧。

正因为这样整个十字军就像是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机械,充满了机械特有的冰冷和坚硬。这种感觉,虽然巴拉莱卡本人此时并没有真正投入战斗。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另外,巴拉莱卡还注意到一点怪异的地方。巴拉莱卡早年的时候曾经在上层空域地军队中呆过,所以她知道十字军的战法更接近于上层的贵族们圈养的那些鹰犬,战法也是偏向上层空域贵族军队的风格,所有的翔士部队都以舰队为核心,完全放弃一对一或者小队对小队的长时间缠斗,以驱逐、牵制准备攻击战舰的敌人为主——只有上层空域的军队才会这么打仗,因为上层空域大陆与大陆之间距离大。空域也相对空旷,失去了舰队翔士部队就死翘翘了。

而下层空域就算没有船,羽翼地航程不短,又知道跟着风向找漂流的浮游岛歇脚的话,老天空完全可以“走遍天下都不怕”,于是下层空域的战斗基本是以歼灭对方翔士为主要内容的。

这种区别上下层空域之间在战争形态上的差别是由自然环境所决定的,上层空域地军队到了下层来肯定会被防不胜防地游击战搞得神经衰弱,而下层的“军队”(姑且这样叫吧)到了上层更倒霉——他们都不能出远门。

可现在当威士奇欧地目标是保护伊特古拉大陆的时候,十字军这种舰队突击就显得相当的占便宜。

简直就好像在城市黑帮的火并中开出了突然冲进来一队装甲车似的。

十字军的背后肯定有上层的家伙在撑腰。巴拉莱卡如此推断,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何十字军的装备如此精良了。

想到这巴拉莱卡又变得不那么确定了,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财力,能够给十字军列装制式的九级羽翼?就算是苦心经营很多年,这个数量也太夸张了吧?要知道,在下层空域的佣兵们当中,九级非人型羽翼的地位仅次于人形高位羽翼。由于人形羽翼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对大部分佣兵来说能拥有一具名家打造的九级羽翼就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了。

而十字军竟然全部都装备着九级羽翼,这使得佣兵们在单兵战斗力方面的优势就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事实上。不少只有七八级羽翼的佣兵在单打独斗中还要落下风,不得不选择退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威士奇欧这一方在高位翔士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正在衡量着双方优劣势的巴拉莱卡沉默不语的看着战场,她身旁环绕着数十名传令兵,尽管这些年轻人看起来都在盼望着尽快领到任务,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条命令从大姐头的嘴里吐出。

而在巴拉莱卡这个空中司令部的前方,银色十字军的纺锤形舰阵已经近在眼前,从巴拉莱卡的角度看去,这些因为第一类航法而笼罩在第八色光晕中的战舰就像是一大群正在突破大气层的陨石,就连原本阴暗的天空都被这群“大石头”散发出的光辉弄得像着火了一般,比夕阳下的故宫还要“金碧辉煌”。这时候,巴拉莱卡注意到自己一直重点关注的那艘船采取行动了。

那个昨天才吃了自己两百鞭子的“公爵”正让自己那条像鸟一样地怪船向着这边飞来。

这个时候巴拉莱卡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威士奇欧要和这帮十字军打呢。如果十字军真的是奔着有翼死神来的,那威士奇欧不就等于免费当了有翼死神的保镖?自己果然是被侦察队地有去无回和昨晚的交火事件搞昏了头,失去了睿智了么?

可随即巴拉莱卡放弃了这个想法:血债一定要血偿,在十字军消灭威士奇欧的侦察部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威士奇欧的敌人了。

那么现在那位死神公爵阁下到底想做什么呢?巴拉莱卡寻思,现在地状况,他只要呆在一边看戏嗑瓜子就好了嘛!

仿佛专门为了回答巴拉莱卡的疑问似的,那条怪模怪样地船的甲板上,一只怪里怪气的方盒子轻轻转动了一下。盒子上伸出的两条长棍子随即开始调整和甲板之间的角度,棍子的尖端对准了正在向伊特古拉突进的银色十字军舰队。

巴拉莱卡不知道在那两根棍子之间暴起的光芒是源自大规模地放电现象,她只知道自己的空识在那个刹那捕捉到一个稍纵即逝的幻影。这幻影的轨迹自有翼死神开始,从距离巴拉莱卡不到一百米的空域经过,然后穿过银色十字军的纺锤形舰阵当中打头的那条大船,最后终止在这条大船后方的第二条船体内。

第一条船体内几乎立刻涌出一大股第八色的云雾,溢出地大量第八粒子在巴拉莱卡的空识中渲染出一大片有着怪异色彩的区域,一开始巴莱拉卡还以为是那船的第八晶体库被打穿了,可随后那船的航行轨道一点一点的向下弯曲,这让巴拉莱卡意识到那船的光核心被恐怕被打了个对穿。用不了多久解体中地光核心引发地爆炸就会将那条船整个吞没……

忽然,被命中的第二条船竟然抢先迎来了自己地末日:这条倒霉的船就像根香蕉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懒腰折断,看起来似乎是它的船体禁不住第一类航法高速航行带起的狂风才导致这个结果,直到这船船体的前部凌空解体化作一堆碎木屑向后飞散之后,巴拉莱卡才从裸露的船体断面上判断出这船的龙骨被直接打断所以才受不住高速航行带来的负载。

第二条船剩下的半截正好包含着光核心,重量突然减轻了大半的船体就如狂风中的塑料袋一般向上飞去,装上了其他船的船底,大量的第八粒子从被挤碎的晶体中喷涌而出尽情的干扰着正处于第一类航法当中的其他舰船,迫使它们采取规避行动——原本队形紧凑的纺锤就这样凭空膨胀了许多。松散开的队形让巴拉莱卡看到了将对方真正逼进混战局面的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跌落到纺锤舰阵之外的第一条船爆发出了眩目的光芒,再一次向所有人强调方才从有翼死神的甲板上发出的那一击的威力。

这出乎意料的当头一棒应该能够让对方突进的锋芒大减吧,巴拉莱卡刚这样想,让她大吃一惊的情况就出现了。

没等威士奇欧的人们从这一击那摧枯拉朽的威力中醒悟过来,银色十字军舰队就重整势态,它就像个修复力超强的活物一样迅速吐出自己内部的坏死部分。重新集结成一个巨大的纺锤。再一次开始疯狂的推进。

由于这个时候巴拉莱卡距离十字军本队已经非常的近了,她异常惊讶的发现。十字军的战士们似乎完全没有为有翼死神那巨大的威力而感到惊奇。

不过这也使得巴拉莱卡确信,这帮家伙是如假包换的宗教狂热分子,只不过他们的狂热程度比起吟游诗人的歌谣里的那些三流货色来说要强悍得太多太多了。

尽管十字军全军面对月光舟发射的划时代的电磁轨道兵器的威力无动于衷,十字军事实上的幕后操纵者却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个半死。

什么兵器能够在那种距离像串羊肉一样一举击穿两条战舰?而且还是从包着重甲的光核心和材质坚固的龙骨那里穿过——这本应是战舰最坚固的地方啊!

这一定是来自天地战争时期的超兵器!

一想到这,身为雷欧纳德十三人团的二号的老头就兴奋异常,就连那兵器带来的恐惧都无法抑制他血液中涌动的狂热。

这是多么强大的技术啊!老头感叹着,研究和使用这样强悍的技术,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沉浸在狂喜之中的老头子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和某人进行着通讯,他那枯槁的双手竖在胸前,食指在空气中抽动着,似乎这样就能抓住现在正浮现在他的臆想中的美妙技术,而他那看着天花板的充血的双眼则让他的整个造型充满了一种狂气,十足十的疯子科学家扮相——就差那抽风似的怪笑了。

就在这时候,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的无色雷欧纳德徽章里传来了声音,打断了老人的狂想。

“那个,大人?您怎么了?您在听么?”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和少女那有些关切的焦急语调不相称的是,悬浮在无色徽章投影出的立体影像中的那枚水晶正不紧不慢的旋转着,而往常总是和这水晶结伴出现的数字标识这一次并没有出现在水晶上——实际上,平时需要和另一枚代表着身份的雷欧纳德徽章同时使用的无色徽章此时正被单独的使用着。

“啊,我在听。”老人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狂想被打断所带来的恼怒,可这样一来,那武器带来的威慑力就占据了他的脑海,于是他不等女孩请示就用急迫的、带点责备的口吻质问道,“不是说希望之翼的主人刚刚吃了威士奇欧老大的一顿鞭子么,为什么现在他们联合对外了?”

“这个啊,”水晶里隐约传来女孩的轻笑声,这让老头好一阵不爽,“威士奇欧下达了开放式征召令,希望之翼的主人大概是想赚点外快吧!放心放心,那家伙挨了这么多鞭,就算是希望之翼也不可能让他立刻就恢复,你看他现在不是没有起飞么?何况十三号也不会眼巴巴的看着功劳被您都抢走不是么?”

老人沉默了一小会,虽然女孩的语气让他不爽,可他觉得女孩的分析确实有道理。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老人再一次用郑重其事的口吻向女孩确认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埃达抄本》在你说的地方?”

“当然,”女孩立刻非常爽快的回答道,“《埃达抄本》现在就在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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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5)

由于遭到佣兵们的拼死阻拦,银色十字军突进到伊特古拉大陆上空的时候纺锤舰阵已经被拉成钉子型,可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进入伊特古拉的陆防火力范围之后,十字军舰队的损失开始逐渐增加,不过因为伊特古拉的防御火力都是为了应付几艘船只组成的小编队而准备的,只能用作防御单个城镇,根本无法像上层空域的那些驻扎了大贵族的大陆那样构成覆盖整个大陆的密集火网,也没有舰队协防,所以伊特古拉的陆防火力对十字军造成的伤害还比不上月光舟那间隔长得让人难以忍受的主炮射击。

月光舟的主炮仅仅进行了四次射击,就取得了击毁六艘敌舰的辉煌战果,而且自始自终这条船都呆在十字军舰队火力的射程之外,这种射程这种威力,说月光舟是大杀器一点都不过分——唯一的缺陷就是射速实在不够看。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十字军似乎对不断的给自己造成伤亡的月光舟不屑一顾,这简直就像放任暴露位置的敌军重炮阵地一般不可理喻。十字军的指挥官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和他在与威士奇欧的部队交战时体现出来的战术素养实在是非常的矛盾。

徐向北倒是不介意这点,既然对方不理会月光舟,他也乐得在一边看热闹,到第三次主炮射击的时候,他甚至雅兴大发和辛西娅在舰桥上下起国际象棋(艾斯柯佳妮版的国际象棋),再加上让梅加耶拉端来的红酒,实在是装逼装得一塌糊涂。据说拿破仑在战场上喜欢做的两件事里就包括在山岗上一边看着自己地部队和对方对射,一边喝红酒(另一件事就是亲自冲上前线聆听“皇帝万岁”地呼声BY瞎诌的作者)。

下棋的同时。徐向北和自己的夫人兼参谋在讨论着目前的状况。试图弄清楚为什么这一次来势汹汹的银色十字军的目标竟然不是月光舟,为什么在恩莱科提供的情报里和威士奇欧无冤无仇的十字军会忽然跑来找佣兵们的麻烦?

而讨论地结果就是徐向北因为贪吃辛西娅的皇后,被辛西娅将死了。

徐向北想起自己穿越之前看到的某个评价深蓝战胜人类象棋大师地文章中的话语:“国际象棋招法虽然多变,但是归根结底总的变化还是有限地,再结合人类大师的在下棋时地习惯,在运算能力上拥有绝对优势的计算机完全可以用穷举的方式算出所有的行动步骤,所以理论上说人脑是无法在棋盘上战胜电脑的。”

现在徐向北觉得这话说得果然有道理。

“总觉得刚刚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辛西娅眯着眼睛,盯着徐向北的脸,“比如说,败给运算力更胜一筹的人造物是情有可原地之类……”

徐向北却只是以耸肩应对——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地事情。耸肩之后徐向北自然而然的将话题扭回刚刚他俩地讨论上:“十字军的举动虽然奇怪,但是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呢。本来我还在担心他们直奔我们来的话,确信了对方的来意是我们的威士奇欧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们连同库洛卡瓦家都给一锅端了呢……”

“确实。在现在这种我们给予对方相当有效的杀伤之后,对方还对我们不闻不问的状况,可以说是彻底洗清了我们的嫌疑呢。”辛西娅似乎在学徐向北。也耸了耸肩,紧接着这位货真价实的贵族少女伸手端起摆在棋盘旁边的茶碟。将盛满红茶的茶杯送到嘴边优雅的抿了一口,“要不我们现在就派人去威士奇欧登记吧,这种状况不领点赏金的话,连我都不甘心呐。”

虽然嘴上这么说,辛西娅的脸庞可是完全看不出半点不甘心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悠然的度过,如果不是身后薇拉希拉提示“主炮充电完成”的声音,徐向北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忘记此时自己正在参加一场规模颇为庞大的空中战斗。

“随便找个目标发射好了,之后的射击也都由你决定。不必报告我了。”可能是由于太过没有紧张感。徐向北非常随意的就下达了主炮射击的命令,于是片刻之后月光舟主炮的第六次射击再次将一条十字军战舰送上了西天。穿透战舰的炮弹还很不幸的沿着直线弹道命中了大陆上的十一号镇子,在穿透了一间砖瓦房之后深深的嵌入了悬崖的石壁之中——这种单纯的钢制动能弹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可以引发二次破坏的东西的话威力实在不够看,所以脱离了能够根据对方偏转盾的相关读数推断出核心位置的薇拉希拉的瞄准,月光舟的主炮的实际战斗效能就完全没有保障了。

为了观察主炮第六次射击的战果,徐向北隔着桌子握住了辛西娅摆在桌面上的手,于是光芒此起彼伏的天空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

一时间徐向北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是该感叹十字军的实力强大好呢,还是感叹威士奇欧外强中干好:只是一盘棋的功夫,十字军舰队的前锋已经突进到了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前方,打头的战舰更是以很符合他们“宗教恐怖分子”身份的方式直接撞进了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内部。

也不知道是战舰的弹药库爆了还是总部堡垒里面的其他东西爆了,那座看起来很威风很像医院骑士团老巢“骑士堡”的巨大城堡正往外喷吐着浓浓的烟雾,远远看去很像核弹爆炸形成的蘑菇云。

十字军的后续部队还在继续向前突进,那些战舰要是全部都采用像第一艘那样的登陆方式,总部堡垒绝对会化作粉尘,那样的话。威士奇欧这个组织也就要走到尽头了吧。老巢都被菊爆的组织是不可能拥有足以使自己保持中立地威望和信誉地。

威士奇欧的那位大姐头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威士奇欧的部队正在竭尽全力阻止后续的十字军战舰抵达堡垒,他们甚至征用了停泊在伊特古拉的船只,对十字军的军舰发起自杀撞击,在空中不断的制造着耀眼的光芒。

忽然徐向北想到,威士奇欧不是号称拥有五大幻翼么,算上同为幻翼的巴拉莱卡自己,六个幻翼冲进那堆使用九级非人型羽翼的翔士当中那不就是屠杀么。

对这个问题辛西娅立刻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当中好几个刚好都不在啊。

根据辛西娅地说法,下层空域由于人员死亡率高,羽翼和翔士的组合多半也是被情势所迫或者完全出于偶然。基本不会采用像上层空域那样有意识的将羽翼和未来主人从小放在一起培养感情地做法,诞生幻翼的几率也就相应的低很多(尽管人口基数是下层比较大),而在下层诞生地幻翼。要么特别有野心早早就成了某个组织的首领,要么就特别怪,平常地理由调不动他们。

所以威士奇欧的战力排行榜上的五大幻翼中有三个处于云游状态。他们更像是侠客而非佣兵,一个虽然经常接任务。却只接怪任务,而最后一个则是处于流浪乞讨的状态并且获得了“北丐”的称号——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每次出任务都会急功近利导致任务目标和委托人一起倒霉,最终变得无人敢委托她任务。

综上所述现在整个战场上威士奇欧方就只有巴拉莱卡和那个悲惨得只能乞讨为生的莉萌.波利小姐两个幻翼,而身穿红白两色巫女服,手里挥舞着挂着纸片的木棍的“北丐”小姐地战斗行动则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她只是冲进十字军地舰队当中,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八个有着酷似阴阳鱼图样地圆球环绕在她身边,徐向北推测那大概是她的羽翼的战斗形态的一部分。它们正一边环绕着红白两色的巫女飞行。一边向周围放射着无差别的密集弹幕。

据说那八个圆球的名字叫“梦想天生”,还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命名啊……辛西娅忙不迭的解说着。

就算将视野拉到能够纵览整个战局的距离。以那位莉萌.波利小姐为中心的弹幕都异常的醒目,简直就像在拉长的钉子上绽放了一朵红白两色的大花一般,而那花朵中飘逸而出的并不是芬芳,而是死亡的召唤。

虽然那无差别的弹幕让威士奇欧的人员也不得不远远的躲开这位幻翼,可莉萌的存在也给十字军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托了这弹幕的福,十字军的突击舰队差点就被懒腰截断,于是纺锤阵在变成钉子阵之后又向着(加长型)沙漏阵转变。

幻翼真可怕,徐向北老老实实的这样想着,不过这样远远的看着,战场其实满漂亮的嘛。

徐向北忽然想起某位伟大的作家说过的话:只有在置身事外的人眼中,战争才会展现出美丽的一面。

自己上一次这样子置身事外的仰望战斗中的天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刚刚提出这个问题,徐向北就惊觉所谓的“上一次”距离现在才不过一年罢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嗯哼来如此,过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小公主的裸体啊,噢噢,还企图霸王硬上弓……辛西娅一边在精神链接里揭徐向北的短,一边在现实中对徐向北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使得徐向北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开自己的手,怎料辛西娅的手臂非常敏捷的一翻,将他的手牢牢钳住。

我的天啊,“我好歹也是三王女,在你做事之前,至少也把名号报上来吧!”,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孩子就已经看上你了呐!辛西娅看起来非常的开心,她眯着眼睛看着徐向北那阴晴不定的脸,显得越发的得意。

徐向北决定稍微反击下,他通过精神链接反问辛西娅:既然这样我干脆接纳她好了,这样的话以后也就不用劳烦你扮演夫人地角色了不是么?如何?

我没意见啊辛西娅立刻这样回应着。可与此同时她移开了自己地目光。像是要掩饰自己脸上忽然闪现的寂寞似的。

那一瞬间辛西娅脸上的表情让徐向北产生了些许的愧疚,下一刻徐向北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辛西娅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遮住自己的嘴窃笑着,而徐向北只能叹气——如果自己真的接受了多菲雷亚,自己每天都少不了要被眼前的少女狠狠地捉弄一番,没准还要带上多菲雷亚。

不过看辛西娅调戏多菲雷亚应该也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吧……

也不算啦,我觉得不会比眼前的战场好看多少。一直在窥视着徐向北地思维的辛西娅立刻吐槽,可随即她话锋猛的一转,虽然我也觉得继续这样悠闲下去很不错啦,不过呢。好像麻烦事情又找上我们了呐。

然后徐向北脑海中地画面就切换到了远离战场的地方,他看见全身戴甲地奥拓斯达正在向月光舟飞来。

正在旁观这场规模巨大的空战的并不只有徐向北他们……实际上,威士奇欧的征召令只调动了此时在伊特古拉的佣兵中的一半左右。另外那些佣兵们此时正呆在远离战场的城镇——比如说六号镇——看着其他人的奋战。

这里面有一部分人对威士奇欧在任务报酬中扣取地中介费地行为不满,一部分人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不知道会给多少钱的任务上卖命,剩下一部分觉得无所谓。所以单纯地想看戏。

而在这些冷眼旁观的人当中有一名带着黑猫的少女,少女一袭白衣。脚上蹬着一对小巧的红皮鞋,白色的长发在掠过六号镇的清风中飞舞。

黑猫趴在少女身边的栏杆上,忽闪着亮晶晶的双眸,瞳孔中映着远方那不断闪耀着光芒的天空,然后它用小男孩般的稚嫩童声问道:“呐,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真的可以么,娜齐亚美?”

娜齐亚美轻轻点点头:“恩。反正,安洁洛特又没给我们下达具体的命令。她只是要我们用自己的双眼。好好的看着这一切。”

“是这样么?”黑猫看看娜齐亚美,又转头看看远方那五光十色的天空。一脸疑惑,终于它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说,娜齐亚美,我最近总觉得,你其实是在怀疑安洁洛特吧?”

黑猫没想到的是,娜齐亚美很干脆的对自己的问题给出了答案:“恩,是啊。”

于是黑猫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它双眼圆睁看着自己的搭档,似乎在期盼她对自己说“骗你的,刚刚是玩笑啦!”,可惜娜齐亚美并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确认了自己主人的想法之后,黑猫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我不管了……”因为门窗紧闭而显得昏暗异常的店面内,安茨正在给自己披上那件从未穿过的华服。

尽管外面打得热火朝天,月光之东的姑娘们却向往常一样正在给自己梳妆打扮,准备迎接下午开店的时刻,还没有到接客年龄的小姑娘们则在奔忙着,打扫着店面的地板和桌椅。

安茨小心翼翼的将黑白两色的洋装长裙套在自己身上,然后用纤细的手指将那数量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的蝴蝶扣一个接一个的系上。

终于打扮停当之后,安茨注视着穿衣镜中的自己,然后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一句若有若无的自嘲随即回荡在只有她一人的房间当中:“其实,我才更像是礼物啊……”

少女轻轻拢了拢自己那雪白的秀发,随即站起身来,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

“哦,要走了么?”似乎一直等在外面的娜娜佳见安茨出来,就亮出爽朗的笑容,“太棒了,今后我就是月光之东的老二了!”

“好好。”安茨随意的应付着娜娜佳的脱线话语,顺手将身后地门阖上。

“不过。你真地不打算将《埃达抄本》带上么?”看着安茨从自己面前走过。娜娜佳忽然换上一副认真的语调,“大长老亲自托付的贵重物品,还是由你……”

安茨并没有回头,而是一边向前走一边答道:“不,《埃达抄本》就放在这里,比起没有攻击能力的我,在这里显然更加安全。”

“这样啊……”娜娜佳跟在安茨身后,若有所思的挠挠头,随即向安茨的后背竖起大拇指,“那么。就由我这月光之东最强常规战力来保护它吧!”

“月光之东之所以会有你我这样不擅长暗杀的人存在,不正是为了如此么?”这一次安茨轻轻侧过脸,斜眼看着自己身后。口吻也恢复到往常那冷冰冰的陈述模式。

娜娜佳有些尴尬的摸着脑后脑勺,“啊哈哈”的笑了起来。

安茨没再看娜娜佳,她穿着全新地华丽洋装。推开面前通向月关之东店面正厅的们,迈步的同时轻声对身后地少女说道:“那么。我走了。”

“恩,走好。”娜娜佳点点头,抬起右手对安茨挥了挥,脸上是温婉开朗的笑容。

徐向北对奥拓斯达带来的消息感到非常意外。

这家伙竟然把脱力倒地地提娜迦留在了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里了!

“因为我那个时候认定那帮十字疯子是来找你地,而我们家又是你的关系户,所以一定会深陷战火之中嘛!”奥拓斯达是这样阐述自己的理由的,“所以比较起来还是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安全性比较高,如果可能。我甚至想吧昏睡的里迦也送到那里的医院去……”

总的来说。奥拓斯达地判断其实并没有错,除了那帮十字军之外。大概没人会猜到他们地目标是威士奇欧吧——而且还是威士奇欧的总部!

所以徐向北发现自己对银色十字军这次攻击作战地目的变得更加好奇了。

可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通过连接着外部的有线电话,奥拓斯达那焦急的话语源源不断的传入徐向北的耳廓:“听好,虽然这是我的失误,但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就算能冲进那群宗教疯子包围的威士奇欧老窝,也没有办法将提娜迦带出来,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莉萌那样不用动手就能靠弹幕大杀四方的幻翼,可这里面并不包括我!”

意思就是他带着人就打不了,这点徐向北没费什么劲就理解了,让他奇怪的是这大叔竟然也会说出“我这方面不行”这样的话来,印象中他应该是像某个热血笨蛋那样的坚信“只要有气势,一切皆有可能”的么。

至于大叔的请求,徐向北有那么一瞬间回想起过去在某个论坛上看到的关于“为了一个雷恩牺牲七名经验丰富的士兵是否人道”的讨论,但那也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接着徐向北开始寻思,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会怎么样,月光舟的成员们对自己的决定又会是什么样的反映呢?

辛西娅和杰西恩雅肯定是理解自己的决定,毕竟本舰缺少了他徐向北自己这个强大的战力,看起来相当的强大的对手此时的目标又并不在自己,再加上暗处还蛰伏着另外一群实力强大的家伙,拒绝这个要求显得合情合理。

同样受过作为上位者的训练的多菲雷亚和菲娜多半也能理解,最近成熟了不少的莉诺卡解释解释可能也会理解,想来想去也就之后杏可能会大发一通脾气然后收拾包袱走人,可这并不会影响月光舟武力——说到底她只是临时补充的战力罢了。

总的来说,拒绝奥拓斯达的请求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坏处。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徐向北质问着自己。是的,就算将提娜迦就这么留在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中,她也不一定就会遭到意外,毕竟银色十字军的目的还不清楚,没准对方根本都不会正眼看医院之类的地方一眼;而就算拒绝了这个请求,选择继续袖手旁观,舰上的人也会理解自己的决定……

可是。这样真地好么?

可这个时候意想不到地人加入了对话。

原本只是在徐向北身边负责端电话机本体的梅加耶拉这个时候抓住了徐向北握着话筒的右手的手臂。少女皱着眉头,脸上稍微带着点困惑,却依然用清晰的语调说道:“我,主人大人,我知道这样……不太符合我的身份,但是,求您了,求您去救救提娜迦吧!”

徐向北手握正不断传出奥拓斯达的嚎叫的话筒,讶异的抬头看着梅加耶拉的脸。

徐向北忽然那意识到,自己地女仆长的内心已经不是由自己独占了。

辛西娅像往常一样。在一边端着茶杯小有兴趣的看着徐向北如何应对。

“梅加耶拉,你……”徐向北开口了,他本想说“你应该知道去救她会让我们陷入什么样地事态中吧”。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被他自己截了下来——那样子的话,自己不就等于把责任推给了梅加耶拉么,如果在营救行动中受到什么损失的话。以梅加耶拉地责任心,她一定会将这些都当成自己的过错。然后一直背负着包袱吧。

这样太卑劣了,分明所有地责任都应该由做决定的自己背负才对。

拒绝营救让提娜迦挂掉也好,营救了之后让月光舟遭受损失也好,都是自己的责任。

“我说,”电话那头的奥拓斯达显然不耐烦了,“小子,是男人就干脆点,你们不去的话。我带老友记们上。你帮我看家就好了!”

奥拓斯达的话语让徐向北没来由的感到羡慕:真好,这种干脆的作风。这种气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适当地任性一点,我不讨厌哦。”辛西娅忽然开口了,“而且,只要保证不死人不就好了。布里多瓦军中可是有一句广为流传地谚语哦:优秀的指挥官不仅能带领士兵取得胜利,还能够将士兵们带回家。就算不亲自升空作战,这也是你可以做到地不是么?”

真正的指挥官么?徐向北看着辛西娅的脸,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在月光舟船体之外的天空中,五名身穿女仆装的翔士少女和一只铁罐头还有一打兔子正在围观站在甲板上拽着电话听筒大喊大叫的奥拓斯达。

“那、那个……”新加入的翔士少女对身边的月光舟卫队长杰西恩雅开口了,从那怯生生的语气可以看出她对这名威风凛凛的大姐头有着相当程度的畏惧,“我姐姐问,杰西恩雅小姐您觉得,夏亚先生会答应奥拓斯达先生的请求吗?”

杰西恩雅把大剑单手扛在肩上,另一手扶着含在嘴里的冰棒的尾端,稍微想了想才对刚刚加入自己麾下的少女耸了耸肩,坦言道:“谁知道呢,不过我个人觉得,他应该会接受吧,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啊,是、是这样啊……什么,姐姐你既然事先知道答案了就不要再让我问了嘛……”

杰西恩雅微笑着看着仿佛正在自己吐槽自己的少女。

这时候,从舰桥发布的命令通过第八粒子的波动传进空中的少女们脑海,而几乎同一时刻奥拓斯达就像在赌局中大赚了一把一般高声叫好,还连声说着“这就对啦,这才像样嘛!”

杰西恩雅一下子吐掉含在嘴里的冰棒,将扛在肩上的大剑横向一挥,对身边的少女们大吼一声:“好了,热身时间结束了,要上了!”

“就是这个气势!”奥拓斯达大叔把自己的拳头扳得“叭咯叭咯”直响,“我来开路,你们可别落后哦!”

首先呼应奥拓斯达的是那一群兔子,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小女孩们高举着拳头,大声喊着:“然后奥拓斯达这个“大孩子”就领着一群“小孩子”风驰电掣的向着那已经被拉成一条大香肠,而且香肠的中段还有一朵怪异的花朵的战斗空域气势满点的掩杀过去。不多不少刚好十三个人片刻之后就杀进了战场,为狂热的银色十字军们带去了无尽的厄运。

“这群兔子……”杰西恩雅的口气听起来颇为无奈,“攻击开始的命令明明还没有发出啊……”

这时候,“”的电铃声在月光舟全舰响起,刚刚还如在自家花园里散步般优雅的闲庭信步的月光舟的舰体轻轻震动起来,采用喷气式推进的新式发动机在轰鸣声中全功率运作起来,速度远远超过音速的强劲气流从收缩的尾喷口中大量喷出,气体带来巨大的推力让战舰的航速渐渐增加,而喷口内部散发出来的光芒则让所有从背后看着月光舟的旁观者以为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小小的太阳。

“前卫交给奥拓和兔子!”辛西娅也随着月光舟开始加速,“我们的任务是掩护月光舟抵达目标上空,上吧!”

杰西恩雅的话音刚落,呆在月光舟右翼的莉诺卡手中那个长枪就开火了,粗大的光束横穿整个战区,点燃了一连串新的光芒,紧接着全身包在铁罐头里的爱丽丝也开火了,一左一右两名精于炮击的翔士的交替射击为在空中拉出两条平行此消彼长的平行线,为月光舟勾勒出了一条奔驰的大道,艾斯柯佳妮世界第一条使用喷气引擎推进的战舰就这样在这条大道上风驰电掣的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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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6)

第二艘战舰撞进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的时候,据守在周围的通道和炮台上的威士奇欧士兵们立刻撒腿狂奔——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意不够,而是因为上一条船在撞进来之后立刻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也许在远处看不真切,但是在近处的这帮老兵油子立刻意识到那船就是一枚巨大的炸弹,这帮宗教疯子是开着巨型炸弹在往威士奇欧的火网里撞!

不过这个发现让负责指挥本部堡垒防御的威士奇欧头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指挥自己手头数量不多的翔士部队冲过十字军的防御,靠近对方那些已经接近堡垒的战舰,往甲板上投掷装满厨房用的猪油的玻璃瓶和火把,这个简单的战术立刻发挥了奇效,那些飞行火药罐在威士奇欧的本部堡垒前炸成一片又一片绚烂的火花,那些在爆炸中飞散的人的肢体更使得这难得一见的焰火多了几分妖冶。

在“莫格托夫鸡尾酒战术”凑效之后,总部堡垒中的人们迅速行动起来,所有能够烧的液体都被集中征用,最后投向十字军的玻璃瓶里甚至装上了一品脱就值十个金币的超高级酒……

但是俗话说百密一疏,终于有一条没烧掉的船再次和威士奇欧的堡垒亲密接触了,这艘船那带着冲角的船首呈四十五度角插进总部堡垒的西墙,钢铁的冲角撞破厚实的条形砖构成的墙壁的同时,木质的船体发生了破裂,几乎就在插进城墙内部的瞬间这船的船头破碎了,看起来就像根晒干了之后被用力砸散的竹子的头部,那飞溅地木屑甚至赶在四处跌落的城砖之前给据守在墙后的威士奇欧佣兵们带来了伤害,就算是那些从崩落的碎城砖暴雨中逃生的佣兵也难逃被锋利的木屑划得鲜血淋漓地命运。

下一刻原本在撞击点附近的威士奇欧士兵三下五除二就跑了个精光,一个不剩。

疏散完了这才有人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没爆炸?不对,如果按照第一艘撞击之后爆炸的速度。他们这些人应该已经归西了,根本就跑不掉啊!

负责这个区域守备的小头目暗叫不好,他一边祈祷这是碰上哑弹了一边拽住离自己最近的部下扭头就向着自己地防区狂奔,却在刚看见那条船的瞬间,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撂倒。

十字军的步兵队登陆了,这条船之所以烧不掉是因为它不是开路的自杀船。而是没什么爆炸物的运兵船。

接到对方登陆的报告之后,指挥堡垒守军的头目有那么几分钟根本不相信——哪有让载着登陆兵的运兵船直接撞进设防坚固的要塞地墙壁的,哪个上司下这种命令士兵们非哗变不可。更何况那条船撞进来之前都烧成那个样子了,上面就算有人数量也多不到哪里去,他根本就不相信人类能够在那种已经成为一个飞行焚尸炉的船里面呆着。

可是总部堡垒内部接连不断的枪响让这头目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而越来越多的接战报告则进一步证明了一个事实:敌人的陆战部队就在要塞里。

随着威士奇欧战士手中的液体燃烧弹越来越少,接二连三的有运兵船撞进威士奇欧地总部堡垒,这种疯狂的突击行动让堡垒的静态防御体系变得千疮百孔,炮台被撞塌,塔楼被撞断撞倒,坍塌的通道将无数的战士埋在了底下,重达数百磅的大炮沿着阶梯一路往下滚,炮身上还沾着被压碎的士兵的血肉……

要命的是就算经历了这种程度地撞击,那些船上活着的人依然会从船壳的残骸中爬出来,开始攻击周围的威士奇欧士兵……不少年轻的佣兵被这帮家伙爬出来的情景吓破了胆。恐慌在整个堡垒中悄悄流转。

更让他感到情况不妙的是,从传声筒里接连传来各防区小头目惊慌失措地报告,所有地报告都显示,正在和他们交战的家伙有着惊人地生命力,打断手都会若无其事的继续战斗直到流血过多休克才会倒地,倒地前的战斗动作流畅得好像他没受伤似的。

而当这指挥官亲眼看到那些穿着被烧得通红,甚至隐约散发出烤肉味儿的铠甲向自己冲锋的十字军战士的时候,这老佣兵脸上也露出久为出现的惊慌——自己真的是在和人打仗么?这简直就是吟游诗人们口中的僵尸嘛!

亏得这帮家伙虽然看起来很难死,可真的打起来也不过如此。正常人失血多少会休克、哪里受伤会挂掉,他们也会。另外他们也没有真的像吟游诗人的歌谣中唱的那样拥有怪物一般的臂力和再生能力。

在最初的恐慌之后,老资格的佣兵们发现自己对手不过是些装备精良到让人想骂娘,同时不怕死不怕痛意志力强得像怪物一般的人类罢了,他们开始利用自己熟悉的地形狙击敌军,而他们那显然比十字军们更加丰富的战斗经验也开始发挥效用。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增援的话,敌人的战舰再像这样接连不断的撞进来,总部堡垒非陷落不可。

银色十字军的首席工匠对目前的战况非常的满意。

拉兹格里滋很听话。他带着自己的骑士团将那个烧伤脸的丑女人和她聚集起来的高位翔士队主力牢牢的牵制住了,虽然因为己方高位翔士的数量不足而漏过了很多威士奇欧的高位翔士,但是靠着舰队火力和大量九级翔士的配合作战要压制对方暂时还不成问题,而十字军的陆战部队已经在对方的主垒上登陆了,拿下主垒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另一个幻翼相当的麻烦,那种高密度威力也不差的弹幕实在太具杀伤力,让老头非常的忌惮。但是十字军当中有不少军官战斗经验相当丰富。虽然现在被洗脑变得有些呆,但是他们依然很快针对这个状况做出了反应:他们不断的将少量的部队丢进那个幻翼的火力圈。那名幻翼似乎不舍得放过任何一个目标。于是状况就渐渐演变成那名幻翼不断地杀戮少量被抛弃的部队,却放任十字军的大部队冲过自己的防御的奇怪状态。

相比之下十三号的猎物带给十字军地麻烦就显得更加的微不足道:老人早就看出来了,那条船虽然有着威力惊人的武器,那武器的射速却相当的有限,他们击毁十字军战舰地速度大概只有十字军们开着战舰往堡垒上撞的速度的百分之一……只那条船和它那编制有一名幻翼和多名战力强大的高位羽翼甚至史前自律兵器的卫队依然不加入战斗,就没有人能够阻挡十字军占领威士奇欧总部堡垒的脚步。

照这样下去。很快《埃达抄本》就是老人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老人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终于能扬眉吐气了”的快感,当年他花费心血研究的精神力羽翼因为实战效果不尽人意而备受十三人团的嘲笑,甚至差点让他丢掉二号地位置退居三号甚至四号,费尽心血制造出来的羽翼也不得不放弃,最终当成礼物送给了六号。现在。十字军的表现足以向所有人证明,精神控制技术的伟大前景。

不畏死亡永远服从的军队!而且这种特性对他们的判断力、实战应变能力的影响微乎其微!还能够继续积累经验!继续研究下去的话,甚至有可能制造出受到精神控制的高位翔士!

所有这一切都必须要感谢那个雪夜,感谢那个雪夜里自己遇到地那对夫妇,感谢倾听者这种超脱常理的存在。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雷欧纳德十三人团的第二把手,即将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技术,据说能够解释这个世界的《埃达抄本》!

一想到那古老的书卷中记载着的那些源自古代的高深知识与技术,老人就兴奋得难以自拔——掌握世界所有的奥秘。这难道不是自己毕生地追求么?

更何况,这些知识这些技术,会将他送上雷欧纳德一号的宝座,靠着雷欧纳德的财力和资源,再加上《埃达抄本》的知识,重建古代那辉煌的文明都不再是梦想!

啊啊,这是多么伟大的前景啊,伟大到老人的手脚就像得了麻风病一般颤抖个不停!

但是,这个世界。不如意十有八九。

老头最担心地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一直停在战区交火范围之外,就像例行公式般地每隔一段时间就抹掉一艘十字军战舰的那条船开始行动了。

排成箭头形状地十三个光点首先飞离了战舰周围的空域,气势汹汹的向着正在杀向威士奇欧总部堡垒的十字军舰队杀了过来,通过自己制作的高精度空识仪,二号老头清楚的辨认出那十三个人当中有十二个正是今天早些时候十字军舰队在伊特古拉外围空域接触的那种古代自律兵器,对于未知的古代技术的敬畏让老人背脊一阵阵发凉……来伊特古拉的路上他明明出动了那么多九级翔士都无法击落这些区区两个这种自律兵器,现在一下上来十二个……

而带领着这十二台自律兵器的那个男人更是让老头惊恐万分:不是说希望之翼和她的搭档无法升空作战么,为什么他在天上?要不是终于想起来希望之翼的外部特征是对巨大的黑色翅膀,老头非自己把自己吓死不可。

气势汹汹的十三人组迅速拉近和十字军舰队的距离。可在他们与十字军正面接触之前,一道粗大的光束从他们背后追了上来,随即越过他们命中了前方的十字军战舰。

光束打在战舰的偏转护盾上,就像瀑布的水流遇上了突出的礁石一般碎成无数条细流,就像散弹枪一般覆盖了整条战舰,在战舰那木质的船壳上烧开数不清的窟窿,战舰正对着光束来袭方向的那一侧船舷就这样变成了发泡乳酪一般“松软可口”的存在。紧接着外壳后方的火炮甲板就爆发了一连串的爆炸。整条战舰就这样消失在爆炸的火光和溢出地第八粒子雾之中。

可这一击刚刚过去,几乎在那十三人和十字军翔士接触的同一时刻。第二条光束钻进了十字军舰队当中。

十字军防御一触即溃。

领头的男人一马当先冲进十字军的队列,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的他单纯依靠自己的拳脚就在一眨眼间放倒了四名十字军战士。快得老头用他引以为傲地高精度空识仪器都没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对接近战一窍不通的老头看来,那男人就仅仅是在那四名十字军战士之间兜了几个***罢了。

那那些有着怪异的长耳朵的史前自律兵器也展现出异常惊人的战斗力,仅仅是十二机就杀得整队整队地十字军东倒西歪……从手指上射出的实体弹能够将人头整颗轰掉,和从眼睛里射出的射线看似威力不咋地却奇怪的能够轻而易举的穿过偏转力场点燃战舰的外壳,再加上时不时的用头槌将接近的十字军战士那九级羽翼具象化的铠甲砸成废铁。这堆自律兵器展现出的战斗力竟然让痴狂与技术地老人暂时忘记了自己和这帮兵器的拥有者敌对的事实,纯粹的为着技术而感动着。

可是所有这些都比不上接下来这个事实带给老头的冲击强烈——

那艘船,那艘长翅膀的怪船,正在以正常的船只绝对不可能有的超高速冲向十字军舰队。

月光舟就像发现目标的猛禽,风驰电掣地杀向十字军的舰队。咆哮着的发动机的尾喷口后面。大量的高温气体形成粗壮的航迹云,和翼尖切割出的翼云一道在空中勾勒出月光舟的轨迹,再加上为了减少阻力而运用的第一类航法而散发出地第八色光辉,月光舟这个时候就像那全身披挂着火焰的不死的神鸟,以摧枯拉朽的魄力向前冲刺,没等它接近,威士奇欧的佣兵们就自动让开了道路。

六名翔士在月光舟前方排成楔形阵,位于阵型的两个底角的莉诺卡和爱丽丝正连续不断地用粗壮地对舰光束轰击十字军的舰队,而随着距离地拉近,琳芙斯的电磁炮开始射击。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琳芙斯已经能做到在稍微牺牲威力的情况下像机关枪一般发射弹丸,而几乎同时,琼手中那安装在盾牌内侧的三管连发枪也喷吐出火舌,以实体弹幕驱逐被前方的奥拓斯达和兔子们冲散之后再次试图聚拢过来阻挡月光舟前进道路的十字军翔士。

紧接着,月光舟本身的火力也张开了弹幕。

那是货真价实的弹幕,天地战争之后艾斯柯佳妮这数千年的历史中还没有哪艘战舰拥有过这样的防空火力。

由女仆队的羽翼少女们控制的四座八联装中型第八粒子炮炮塔由两颗小型光核心直接供能,通过错开各炮的发射时间,每一座炮塔都能做到针对目标的不间断火力输出,就算是那些装备了防御力优良的九级羽翼的翔士在这种火力之下都会很快被烧成会飞的熟肉块。再加上人形羽翼少女们那精确的射击控制,那精准高效的弹幕攻击似乎使得那帮在和威士奇欧的战斗中似乎不介意一切损失的十字军指挥官们都开始忌惮起来。

除了这四座炮塔之外,被固定在舰体外的掩体当中的四台重型陆战自律兵器也充当了防御炮塔的作用,它们装备的多联装光束炮虽然在射程上略低,却同样拥有不俗的威力和精确度。

再加上由舰体内部的中型陆战自律兵器们透过射击孔提供的近程防御火力,月光舟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远中近三层防空火力网,张开的弹幕在火力密度上就算比起那位莉萌波利小姐引以为傲的弹幕结界“梦想天生”都毫不逊色!

月光舟一路狂奔的同时就像在炫耀似的散播自己的弹幕,就像在天空中展开了一个过滤筛扫过挤满了翔士的天空,所过之处立刻就变得空旷干净。就连空气都要清新几分!

发现靠翔士无法对抗月光舟之后,十字军的指挥官开始让部分舰队转向,试图用战舰的火力来挡住这条发狂了一般冲向威士奇欧总部堡垒的战舰,可惜的是,他们随即发现装备在他们的战舰上的光束兵器穿不透月光舟的偏转盾,而他们的实弹兵器打在月光舟的装甲上连个凹印都无法了留下。最终黔驴技穷的十字军甚至打算让分布在月光舟前进道路上的战舰对月光舟施行撞击,以此来阻止这条疯了的船。

第一艘撞过来的船没控制好速度。被月光舟提前冲过了撞击点。最终撞上了另一艘十字军战舰;第二艘撞过来的船被莉斯从船头的冲角开始一刀两半,分裂开来的船体最终还是撞上了月光舟的装甲。在刺耳的嘶鸣声中给月光舟留下了两道还算深的伤痕,却没能造成更多实质性的破坏;第三艘船则更倒霉,它被杰西恩雅一拳打成了夹杂着些许钢渣的碎木屑。

紧接着徐向北下令使用珍贵的“史前实弹”,分别安装在四台重型陆战自律兵器那毒蝎尾巴上的加农炮立刻喷出一片又一片的火光,接连不断的炮击声宛如阵阵雷鸣,于是直到月光舟抵达威士奇欧总部堡垒上空之前,再没有十字军战舰能够靠近月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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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7)

——战斗?

少女的意识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她条件反射的想要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触觉,意识虽然从黑暗中醒来,却发现等待自己的是另一种黑暗。

可就是在这种黑暗之中,有某种奇妙的事物在隐隐的诉说着,告诉少女外面的天空正在发生战斗。少女开始寻思,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为什么分明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战斗确实在发生的证据,我却对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的怀疑?

紧接着少女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不行的,因为——

有人在等着我。

必须要真正的从黑暗醒来,然后到她身边去——

即使是在战斗的状况下?

就是因为现在在发生战斗,所以才要尽快回到她身边去,不然的话,她会担心的啊!——

就算你的身体已经满是伤痕疲惫不堪?

不论如何,都必须要回去,不论如何……就在这时候,少女猛然醒悟——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自问自答,但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可没有人回答少女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的黑暗终于开始消退……

纯白色的光芒让少女的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耳畔的嘈杂也让少女的大脑一阵一阵的发紧,就像中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似的。

尽管视觉和听觉恢复了,可手脚的存在感却依然稀薄,感觉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鬼魂,游离在这纷乱的空气中……尽管如此,少女的脑海中依然产生了异常强烈异常迫切的欲望——我要到她身边去……

直到这个时候少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冥冥中想不起来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她”究竟是何许人……只知道不去不行。

在强烈地欲望的驱使下,少女终于催动自己那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手脚。她从自己躺着的白色病床上翻了下去,跌落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撞倒了床边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放地玻璃瓶摔成无数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她却完全不在意。

少女用手指紧紧的抠着地面,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眸中闪烁着任何事物都无法摧毁地光芒。她一点一点的在地面上爬行起来——

必须要,回到她身边,回到等着自己的她身边……

巴拉莱卡虚晃一招,以娴熟的机动动作退出了一直和自己纠缠的那名十字军幻翼的射程,她就这样一路后撤。向着战斗空域的外围退去。

就像预想的一样,那名幻翼并没有追来,他们的任务果然是掩护自家的舰队而已。

巴拉莱卡之所以撤退并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那名幻翼,实际上她已经认定那名幻翼在战斗力方面远远不及自己,之所以撤退是因为现在地局势让巴拉莱卡十分的疑惑。

本来十字军一上来就直冲威士奇欧总部堡垒的举动就够让人震惊的了,至少她巴拉莱卡作为威士奇欧的总帅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招惹了这帮宗教狂热分子。更让巴拉莱卡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可以坐山观虎斗的有翼死神要忽然跑来插上一脚呢,而且既然早晚都要插一脚,为什么他们不早来,偏偏要等到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告急的时候才来?

巴拉莱卡越想越觉得蹊跷。于是她决定暂时退居二线看看情况。

另外就是,她实在很想测试下那条船的真正实力:她巴拉莱卡地威胁解除了之后,十字军的幻翼和高位羽翼都会被调去对付那条正在发狂的船吧!今天这条船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惊奇,让她对那艘船以及那艘船的主人更感兴趣了。

“这个世界上!”奥拓斯达大吼着,将面前包着十字军战士的铁罐头一拳打扁,“没有男人能够挡住我!”

恰好在这个时候杰西恩雅终于从后面赶上了一直没命的往前突击的热血大叔,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月光舟地大姐头还有闲心吐槽:“也就是说,女人就可以挡住你么?”

回应杰西恩雅的是比刚才还要热血上十倍百倍的大吼:“石破天惊拳!”

听起来像某种招式的名称……就像要演示这招式似的奥拓斯达摆出超人的招牌动作将横在他面前的一条十字军战舰撞了个对穿。

作为幻翼奥拓斯达竟然是个比杰西恩雅还要彻底地近战系,他完全没有远程攻击。相应地是他的近战能力简直强大到了可以被归类为BUG地地步,就连杰西恩雅都不免忌惮——和他对上的话绝对不能进入接近战。这种极度不平衡的战斗力分布,从某种意义上说还真的满适合这位热血得一塌糊涂的大叔……

现在的状况是完完全全的一边倒,在两名幻翼带领的月光舟突击集团面前十字军的那帮九级翔士就就像一堆豆腐一般不堪一击,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对方要是不赶快投入高位翔士部队甚至幻翼,人数并不多的月光舟众就要单枪匹马冲散十字军的整个舰阵——威士奇欧的佣兵们都不傻,他们跟在月光舟后面涌进了十字军舰阵的伤口,被懒腰切断的话就算十字军的士气什么的不会受到影响,战场的局势也将彻底倒向对十字军不利的一面。

差不多对方的强力翔士也该登场了吧——杰西恩雅这样想着。

可奥拓斯达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的目标再明显不过了:他只想赶快突入火光四起的威士奇欧总部堡垒,然后将被自己留在那里的提娜迦给救出来罢了。

而他的这种迫切的欲望也传染给了月光舟上那帮调皮捣蛋的兔子,十二台远古自律兵器非常开心的跟着奥拓斯达往前猛冲,顺带砸碎所有出现在她们攻击范围内的十字军翔士——因为奥拓斯达给她们下达地命令就是“看见长得一样的铁罐头就统统砸碎”。

在这种疯狂的突击之下,威士奇欧的本部堡垒近在眼前了。

“很好,一鼓作气杀进去吧!”奥拓斯达非常无谋的将自己的打算大声吼了出来,如果这个时候美莎奇有实体。那么她一定实在异常无奈地叹气吧。

可就在这时候。一直跟在前卫之后的月光舟上忽然响起了怒吼:“你给我适可而止啊!大叔!营救交给我们!你给我去对付那个幻翼!看到没,那个幻翼!这是命令!”

徐向北的声音通过月光舟的外部扩音回路回响在战场上。也许是因为得到了机械设备的放大加成地缘故吧,这吼声的魄力完全不输奥拓斯达那热血的怒吼。

“哈?命令?”正准备一鼓作气冲到终点的奥拓斯达回过头,看起来对徐向北那强势的口吻相当的不满,“你以为你谁……”

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这样僵住了。再下一刻惊愕爬上他的嘴角眉梢,随即在刹那间喷发出来的愤怒点燃了他的双眸却又迅速熄灭,变成死水一般地寂静,最终奥拓斯达的表情演变成最不适合他的扑克脸——那掩盖了愤怒的平静的脸庞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杰西恩雅飞到奥拓斯达身边悬停,奥拓斯达的面容让她轻轻扬了扬眉毛。紧接着杰西恩雅根据奥拓斯达的目光,用空识找到了让他此刻关注的那个人——带领十字军地高位翔士部队的那名幻翼。

“哦,改变主意了?”杰西恩雅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啊,是啊,我有些问题要向他问个清楚。”这样说完,奥拓斯达猛的加速,向着和他片刻之前的飞行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奥拓斯达的背影,杰西恩雅将大剑扛在肩上,轻声嘟囔了一句:“男人啊……”

徐向北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示意薇拉希拉切断了外部扩音回路的链接。

其实让奥拓斯达冲进堡垒营救提娜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地话就必须要由杰西恩雅来应付正在往月光舟这边赶的十字军幻翼,如果此时依然在八号镇按兵不动的那帮人突然发动袭击,月光舟必然陷入异常被动的状况。

高射炮本来就不应该用来打蚊子,那是蚊香和电蚊拍的任务。

“本舰距离投下点还有五分钟。”薇拉希拉那清脆的报告声回响在舰桥上,“启动标准强袭战程序。”

徐向北抬头看着薇拉希拉,琢磨着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个新词儿,标准强袭战程序?

不过正全神贯注地操控舰船地薇拉希拉并没有理会徐向北这个指挥官那询问的目光,随即徐向北自己也放弃了——反正这多半是古代地上军地什么作战方式吧,考虑到这个世界古代遗留的东西一定比现代牛逼的一般规律。让薇拉希拉按着自己记录的程序来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作为指挥官,徐向北还有别的东西要担心的,正因为如此他接通了月光舟货仓的内线电话:“喂,你们怎么样,还有五分钟就要登陆了,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多菲雷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新的武器已经检查完了,状况良好!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啦!”

在徐向北公布了月光舟众人将投入营救提娜迦的战斗的消息后,多菲雷亚当即主动请缨参加地面战。

“我也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当时娇小的银发少女斩钉截铁的说道。话语中展现的决心让徐向北打消了挽留她的念头,和之前那平静的四个月中那个迷惘的少女比起来,现在的多菲雷亚虽然无法再激起人的保护欲望,却变得更加有魅力了——和最开始那个骄傲得一塌糊涂的无知王女比起来更是天壤之别。

回想着请缨时多菲雷亚的面容,徐向北感慨万千,可多菲雷亚似乎误解了他的沉默,电话那边传来少女不悦的声音:“什么嘛。有话就快说啊。我们现在可是很忙的!”

那熟悉地口吻让徐向北不由得微笑,所以他很随意的调侃道:“可别死啊。”

多菲雷亚那边似乎被徐向北这和上文完全没有联系的话语给将了一军。看起来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结结巴巴的应道:“啊,恩,我尽量……”

还“我尽量”,徐向北无语了,这是“尽量”就能做到的事情么?

于是徐向北决定继续逗她:“你要知道。你可是我拼了命保下来的,在还完我地恩情之前你的命是我的,不要随便给我丢掉啊!”

多菲雷亚回答的声音让徐向北确信,她此时肯定脸红了:“我、我知道啦!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啊!我命大死不掉的!”

“还有啊,怕高地话就闭上眼睛再跳啊!”

“嗦!烦死了!”那边多菲雷亚终于大吼起来。然后哐啷一下把电话挂掉了。

徐向北拿着话筒,然后看看辛西娅,后者则端着茶杯对他耸耸肩。

这时候薇拉希拉的报告声再次传来:“投下前三分钟,心理威慑作战开始!”

紧接着雄壮的交响乐开始在月光舟内外响起,莉诺卡安装在月光舟外部的扩音回路全功率运作,震耳欲聋的交响乐响彻整个战区。

徐向北一听这音乐就乐了,这不是瓦格纳的《翱翔的女武神》么,在地球那个位面这是著名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当中的配乐,是描绘众瓦尔基里在云间奔驰的英姿地雄壮乐曲,用这乐曲来作为月光舟的少女们战斗时的配乐还真是意外的合适。

为了便于进行投下作战。月光舟解除了第一类航法,发动机的尾喷进也降低了强度,速度略微降低的月光舟少了几分狂暴又多了数分优雅,那银白色的舰身在下层空域那阴暗的光照中也显得熠熠生辉,搭配着雄壮高雅的交响乐,就像天际间飞行地神的战车。

翔士少女们和一打兔子排成松散的楔形阵拱卫在月光舟的前方,还真就有那么些女武神的味道。

月光舟的航迹云和羽翼少女们飞翔留下的第八粒子轨迹在天空中排成一条宽宽的轨迹,让人不由得想起奔驰的骑兵阵之后地那滚滚的尘云,又像是女武神脚下驾驭着的祥云……

月光舟就以这样恢弘的气势冲向浓烟滚滚的威士奇欧总部堡垒。

越过总部堡垒的瞬间。固定在月光舟下方的两台重型陆战自律兵器被从拘束锁中释放出来,两个大铁块呼啦啦地就往要塞墙壁地破口砸下去,直到撞击的前一刻才猛地翻身,刷啦一下张开自己的腿脚,就像两根恶魔之爪狠狠的抠进了堡垒当中。

两个重型陆战兵器落地的地方刚好是十字军的突破口,一艘新落地的十字军运兵船正在往外吐铁罐子。

一台蝎子直接将一个倒霉的十字军陆战兵压扁了,那个倒霉蛋的印着十字纹章的漂亮胸甲被蝎子的右前脚直接踏中,立刻就凹了下去,鲜血就这么从胸甲的裂开的地方往外狂喷。很快就让那银色的铁罐头变成了一个“烂番茄”。

紧接着两台蝎子抬起自己的钳子,露出钳嘴当中的联装离子炮,向着面前的十字军队列疯狂的扫射。

一名幸运的位于蝎子侧翼的十字军战士立刻高举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向着蝎子冲刺,却被横扫过来的安装在蝎尾上酷似毒针的加农炮炮身猛力击飞,脑袋直接装上了一侧的墙壁,撞得头盔上装饰用的犄角都折断了,自然他也一命呜呼。

这时候另外两名十字军突然从运兵船上跳了出来。举着手中的粒子枪对着蝎子就射。可惜那些粒子束打在蝎子的装甲上只是产生了一连串的青烟……丢开枪之后两个铁罐子从背后拔出重剑,重剑上镶嵌的第八粒子晶体爆发出光芒——等级九的光魔重剑的斩击威力就算是史前兵器也无法幸免!

“休想!”伴随着这声爆喝。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为了方便运动而扎成单马尾的银发在天空中留下蜿蜒的轨迹,飞扬地黑色长裙下面露出少女的大腿,两个铁罐头之中的一个被带着下落的余威的少女一脚踹飞,另一个刚来得及转头,一把怪模怪样的长剑就落到了他地肩上。

由于方才的凌空飞踹。下落的少女以此时的姿势挥出的斩击完全使不上力,就算是最高级地光魔刀剑也只能勉强在十字军那做工精良的铠甲上留下几道划痕罢了,可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怪里怪气的长剑头部忽然冒出火花,喷射出的气流将长剑硬生生的向着十字军战士的肩膀压下去,与此同时长剑那锯齿状的锋镝忽然飞快的运动起来,高速转动的钢铁利齿在剑尖地火箭的助推下撕开十字军的铠甲。就像在刨木头似的,不同的是此时从长剑那转动的剑刃下飞散而出的是闪亮亮的铁屑——四分之一秒钟之后铁屑换成了肉末。

在少女双脚落地的同时,那把嚎叫着地长剑已经从十字军的裆下切出,把他连人带铠甲切成了两半,飞溅的血肉将少女的半边脸颊和部分头发以及女仆装前面的围裙都染成了红色。少女直起因为落地缓冲而弯曲的大腿。同时闪电般的高举左手中的枪械,清脆的枪响之后刚刚被她踹飞现在正打算从地上站起来地那名十字军的胸口多了个细小的洞,眨眼间第二次爆炸就将这个小洞扩展成了成年男人拳头大小恐怖伤口,浓烟从被炸的稀烂的伤口中源源不断的升起。

多菲雷亚大口大口的喘气,过了一小会儿才喃喃自语道:“终于,落地了啊……”

然后她蹲下来捂住自己刚刚踹飞那个十字军铁罐用地腿:“可恶,这帮人没事穿那么重地铠甲做啥?”

“没事吧?”问话的是梅加耶拉,少女落地地时候轻盈得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真让人难以相信她身上背着这么重的装备——她背后那个大号的铁背包还有手里提着的比多菲雷亚还高的大号枪械光是用看的都知道绝对轻不了,那大型枪械和背包之间连着燃料管一般的东西。枪械头部那一点点火苗昭示着它的用途,这东西的名字就叫:“用改造剩下的边角料制成的超高温重型喷火器”(命名:莉诺卡)

“受伤了的话,就坐到蝎子里吧,外面有我们就够了。”另一边菲娜也凑了上来,“别勉强哦。”

“我没事,不用担心。”说着多菲雷亚从地上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两件新武器:右手上的是“用改造剩下的边角料制成的火箭助推式链锯剑实验型”,左手上的则是“用(略)的适合少女使用的超级爆矢手枪”(命名同上)。

“那么,我们去这里的医院吧!”梅加耶拉将喷火器端平。轻声催促道。

奥拓斯达和拉兹格里滋在照面的瞬间就双双停了下来,拉兹格里滋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十字军高位翔士就四散离开,从奥拓斯达身边飞过。

奥拓斯达并没有阻止这帮人去找月光舟的麻烦,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久未谋面的老友记。

“你这家伙,竟然还活着啊。”终于,奥拓斯达开口了,声音里混杂着些许的遗憾,仿佛他巴不得眼前的男人立刻死掉似的。“我还以为我白捡了个如此出色的女儿呢!不,是白捡了一对。”

拉兹格里滋脸上的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可这变化立刻又归于平静:“这样啊,现在她们俩在你那里啊,那我也就放心了。”

“别胡说了!”奥拓斯达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个男人的话就负起责任来啊!她们可是一直以为你挂掉了啊!想想她们俩这些年的生活吧!”

“对不起。”拉兹格里滋似乎无言以对,只是这样道歉着。也看不出是应付差事还是真正的由衷的道歉。

“这话你去跟那两个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过活的孩子说吧。跟我走吧!”

奥拓斯达的话语让拉兹格里滋嘴角向上弯曲,那个时候他那带着笑意的表情既像嘲讽又像是艳羡:“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烂好人得一塌糊涂。”

“听这话,你是不打算来了?”奥拓斯达说着摆开了架势,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么,就让我这同样是父亲的人教教你为父之道吧。”

拉兹格里滋看着奥拓斯达的脸,同样也叹了口气,他架起自己手中的长剑,静静的等待过去的战友发难。

身体向前冲刺的瞬间,奥拓斯达忽然觉得时间似乎倒退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还年轻的他们也曾经因为不服对方的傲气而像这样武力相向,可惜的是,过去的就过去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雷欧纳德的二号这下慌了。

那条船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更重要的是,现在那艘船的意图已经非常的明显——

他们刚刚不加入战斗是因为不知道《埃达抄本》的所在,所以才等着看自己往哪里去,希望之翼的拥有者这次着实摆了他一道!

最让老头郁闷的是,直到刚刚还非常听话的拉兹格里滋竟然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捅了篓子,竟然和希望之翼的两个幻翼同伴中的一个纠缠起来,这个时候他应该按照自己的命令去缠住那船,为获取埃达抄本争取时间才对啊!

老人异常的气愤,不断涌起的血气冲击着他那已经老迈的心脏,让他的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

难道非要动用自己最后的王牌了么?可是那样的话,就等于将自己的一切本钱都砸在这次行动里了,这样的豪赌需要的勇气对这位老人来说稍微显得过分了一点。

在焦急之中,一个念头闪过老人的脑海,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这样做实在有失雷欧纳德二号的身份,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人用颤颤巍巍的手从怀里掏出那个两个被他视为珍宝的徽章,开始操作起来。

片刻之后空中的立体投影中浮现出代表着通讯状态的水晶,水晶的表面刻着“十三”的标记。

老人正在寻思自己该如何开口,谁知掉对面的“那个女人”先发制人,用得意非常的口吻说道:“什么啊,现在就顶不住了啊?”

因为过于耻辱,老人的脸色变得就像一块坏掉的猪肝,而那边的那个女人还在尽情的享受着鞭尸的快乐:“放心,这种状况,我们也不打算继续袖手旁观了,毕竟,我们雷欧纳德是个整体,对吧,是.个.整.体,呵呵呵呵……”

“混账!”二号在心里咒骂着,“等我拿到《埃达抄本》,就使出最后的撒手锏将你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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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8)

战斗在进行着。

激烈的战斗在进行着,威士奇欧的总部堡垒就像一滩的水,战斗在每个角落每一条巷道当中进行着。

威士奇欧的战士们大声喊着,咆哮着,倒下的时候反而显得悄无声息;而十字军的战士们则沉默不语的推进着,就算身体被子弹侵入,就算手臂被厚重的刀锋切开,都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就这样威士奇欧本部堡垒的通道就变成了修罗地狱,每走一步鞋底都会沾染上新的血污,每转过一个转角都会看到新的成堆的尸体,破碎的人体就像打碎的陶器一般随意的散落在石板地面上,要分清哪段肢体属于哪个人那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某条已经被威士奇欧放弃的、空无一人的通道上,少女在尸堆中缓慢的爬动。

少女身上那由威士奇欧的医疗人员配给的衣服早已被混合着血的污泥弄得面目全非,不少地方还不知道从什么人的伤口上沾来了大片的血迹,少女的此时的模样如果被胆小之人看见,多半会被当成从那个世界被硬生生的叫回来的亡灵吧。

化身为亡灵的少女在尸堆中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行着,拉动全身前进的双手早已变得破败不堪,那原本纤细漂亮的手指此时血流如注,指尖的指甲早已在爬行的过程中被整个整个的掀开,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少女不断的将这样的手指插进前方的污泥之中,抠住地板上地石砖间的缝隙,拖着自己前进。

少女的脸上表情异常的单调,似乎已经对疼痛完全的麻木,只有那双眼睛中展现出的光芒还有着些许活物地味道。可就算是那光芒,也多半会被当做亡灵的执念吧。

其实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个在等待自己的人又在什么地方,只不过她脑海中的某个部分,或者是存在与虚空之中的什么人,正在不断的告诉她非这样做不可。非要动起来,非要往那个等着自己的人身边去不可。

这个信念支持着少女,支持着她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在这如炼狱一般的巷道中不断的前行,就算指尖不断的传来刺痛,就算衣服甚至衣服下面的皮肤被尸体手中那破碎的剑刃划破,就算血流如注意识渐渐飘忽,这都无法阻止少女地动作。无法摧毁她的意志——

那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不去不行。

终于,少女爬过了有一个转角,转角的另一边有着和刚刚她经过的那些巷道中由快要熄灭的火把提供的昏暗光芒完全不同的光芒,那是从提灯中发出的光芒,提着提灯地是身穿厚重地印着十字纹章的厚重铠甲的人。

少女在地上爬动的声音非常的微小。和沿着通道的石壁持续不断的传来的厮杀声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可就算这样那些铠甲里地人们还是发现了刚刚从转角那一边转出来地少女。

沉重的脚步声,每一声地附带着金属关节转动时那特有的稀哩咣当的杂音,提灯的光芒也摇晃着,向着趴在地上的少女靠近。

少女抬起头,瞳孔中映出那些铠甲人手中那闪亮的冰冷的锋镝,提灯每晃动一次,那锋镝上就流过一道寒光——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少女的双手轻轻握起。却发现她早已没了握拳的力气。弯曲关节的动作反而让大量的鲜血从那伤痕累累的指尖上溢出,将少女的整个手心都染成了红色。可少女心里却想着这样正好,手心都是粘稠的鲜血的话,就算握力不足武器也不容易从手心中滑脱。

少女悄悄的将偶然落在她手边的那枚匕首收入掌中,就像她预料的那样,匕首那包着已经被汗水和鲜血浸透的防滑布的握把很快就和她那沾满鲜血的掌心粘合在一起。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都要放手一搏。

就在这个瞬间,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铠甲人身边的墙壁轰然倒塌。硕大的金属钳子冲开厚实的方砖墙。正好将提着油气灯的那个铠甲人按到了对侧的墙壁上,张开的钳颚在金属铠甲上划出让人寒毛倒竖的声响。随即在那铠甲人两边的腋下扎进墙壁当中,下一刻安装在钳子虎口里的光束炮抵着那人的胸甲开火,三次闪光之后带着焦味儿的青烟从铠甲关节的缝隙中溢出,那让人恶心异常的焦糊味道迅速充斥着整个通道。

紧接着第二只钳子也破墙而出,将提灯的铠甲人身后的家伙给送进了天堂——这次那闭合起来的钳鄂的尖端直接扎进了铠甲当中,随即在液压系统那强劲的推力作用下,钢铁巨钳向两侧打开,硬生生的从内侧将铠甲和铠甲里的人扯开,撕纸一般的撕成两半,那飞散的红色液体和肉块将通道里已经叫人惨不忍睹的景象变得更加的血腥更加的残忍,就算地狱的恶魔看了也要自愧不如。

仿佛是为了让这景象更加符合“地狱”给人的印象,赤红色的火焰从头一只巨钳留下的巨大破洞中涌入,宛如炼狱之炎,眨眼间就吞噬了通道中所有的一切——尸体、血迹、墙壁、还有依然存活的那些铠甲人们,一下子就统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绯红绯红还是绯红……

那炽热的火焰的温度,就算是离它还有相当距离的趴在地上的少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通道里的空气被瞬间加热膨胀而形成的狂风呼啸着,就连趴在地上的少女都不得不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并且闭上双眼来躲避狂风中夹杂的那些沙粒。

当狂风的呼啸结束之后,展现在睁开双眼的少女面前的是一片货真价实地地狱,看着那无处不在的、宛如活物般摇曳着的深红色,少女有一瞬间还以为构成通道的石头都禁不住那火焰的炽热而燃烧了起来。

烈焰之中传来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有比刚才那些铠甲人地脚步还要沉重的脚步声,也有如猫儿一般轻盈的人的脚步声。脚步声当中还混杂着钢铁在砖石上摩擦的声音,间或还有细小砖块崩塌碎裂的声音。

“啊……”火焰之中有人轻轻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梅加耶拉?受伤了么?”立刻就有另一名少女担心的连声发问,刚刚还在火海中回响地各种声音也随着这句问话停了下来。

最初惊叫的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是那种像猫儿一般轻盈的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缓缓地向趴在地上的那名少女走来。

火焰被分开了。这绯红的一切被身穿女仆装的少女那黑色的身影切成了两半,少女背后背着巨大的背包,手里提着沉重的巨大的枪械,枪械的前端有蓝色地火舌在轻轻跳动。

提着枪械地少女身上的女仆装已经有多处破损,左肩部分的泡泡袖甚至被撕掉了一大块,露出下面带血的肌肤。

可是少女那满是灰尘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终于……找到了。”梅加耶拉轻声呢喃着,随即蹲下了身子。望着趴在地上的少女的双眸中溢满了泪水,“发现医院里没有活人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来迟了……”

地上地少女仰望着梅加耶拉,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泣,然后她想起来,想起来自己有必须要去地地方——无论如何都必须抵达的地方。

她想要丢开手上地刀子。却忽然发现这样似乎更利于爬行,于是她就这样用刀子扎进面前的地面的缝隙,打算再一次开始前行,却被面前的少女轻声制止。

“已经,可以了哦。”梅加耶拉轻声说着,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她一边说着,一边熄灭了手中重型枪械前端的火焰,然后抬头望向自己的前方。那名少女的身后。望向那名少女用自己的手越过的那片由血和尸骸组成的炼狱,于是大量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掉落在已经成为炼狱的一份子的地板上,“够了,已经可以了,你的努力我已经看到了……已经可以了哟……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地上的少女抬起头,望着梅加耶拉那被泪水弄花了的脸,瞳孔中充斥着前方通道里的火焰。还有被火光切割出来的少女的剪影。少女的话语的意义并没能进入她的脑海,但是。但是心中的某个部分传来的温暖和希望却显得异常的清晰——

梅加耶拉将手中的大型枪械轻轻的放到脚边的地板上,她背后的巨大背包也在机械的转动声中轰然脱落,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接着,梅加耶拉将自己的右手在胸前的衣服上使劲的擦了擦,最后才向地上的少女缓慢却郑重的伸了过去,那洁白的掌心在周围的血污和火焰的映衬下那样的醒目,更加醒目的是少女的笑容,少女的话语虽然轻盈得就像风中的烛光,却依然跨越了周围那不断传来的属于杀戮的嘈杂,清晰异常的进入了地上的少女的耳廓:“接下来的道路就让我陪您一起走吧,提娜迦小姐。”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原本只剩下一个简单的愿望的少女的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终于在真正的意义上醒来了……

就是因为这样,提娜迦仰望梅加耶拉的目光中多了之前不曾见过的疑惑,她的瞳孔中映照着梅加耶拉的笑脸,惨白的嘴唇轻轻蠕动,似乎在问“这样真的可以么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梅加耶拉轻轻点了点头:“我最擅长的就是防护和治疗同契者,现在的状况要将您救出最佳的办法就是与我同契了,主人大人一定会理解的,而且……我自己也希望能够和您成为搭档,希望能够祝您一臂之力。”

说到这梅加耶拉轻轻吸了口气,她压下自己脸上的笑容,换了一副郑重的表情。然后再一次开口:“请问,您愿意接受我,让我成为您地羽翼么?”

提娜迦没有立刻回答,她盯着梅加耶拉的脸一直看一直看,最终,她轻轻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一边是尸骸和鲜血。另一边是炽热的宛如来自炼狱的烈焰,少女和少女的手就夹在着两幅残酷恐怖地景象之间,握在了一起。

因为提娜迦的手臂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梅加耶拉收拢自己的五指,紧紧的捉住那柔软的、满是血污的手臂,与此同时她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她用轻快地语调说道:“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去她身边吧!”

巷道里的火光一下子就被第八色的光辉所掩盖,剧烈的爆炸接踵而来。

“这是同契?”多菲雷亚大声惊叫的同时,被强烈的冲击波整个吹飞,重重地撞到身后的重型陆战自律兵器的腿上。

还在接连不断的涌来的冲击波形成的狂风让多菲雷亚那纤细的身躯就像一块破布似的眼看着就要继续沿着通道向外滚,如果不是菲娜眼疾手快将她拽到巨大的陆战自律兵器背后地话月光舟大概就要产生至今为止地第二个伤亡。

面对着这强烈的冲击波,那些大块头的钢铁蝎子都不得不采取低姿防御动作。还用坚固的蝎钳挡住了容易受伤的部分。

“这是同契该有的反应么?”脱险之后的多菲雷亚继续大声对菲娜问道,“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菲娜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吧……这才是首次同契啊……”

威士奇欧那已经破败不堪的总部堡垒有一部分崩塌了,然后有什么东西就像要彰显自己地存在一般向外施放着耀眼地光芒。

由于那光芒实在太过耀眼,原本还处于战斗中的天空各处那此起彼伏地闪光一下子就变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大量涌出的第八粒子甚至在城堡上空形成了一条冲天第八色巨柱,就想要冲开天顶那浓密的、从来不曾散去的云层一般。

正在努力的向企图登陆堡垒的十字军运兵舰射击的莉诺卡停了下来,望着那耀眼得不得了的光辉,少女的眼中是无尽的惊愕。她不自觉的低声呢喃:“那是……”

“是涅。”杰西恩雅不知何时来到了莉诺卡身边。大姐头同样望着堡垒中涌出的那光辉,“幻翼诞生最初的那一刹那,力量会因为当事人的情绪、对新的力量的掌控的生疏,以及和羽翼以及周围的第八粒子那超强的共鸣而发生无秩序的施放,通称涅,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就相当于重生的焰火吧……”

“这就是……”莉诺卡整个人都进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这就是……”

“啊。这就是幻翼诞生的瞬间。好好看着,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景象啊!”

“你看到了么?”不知道第几个回合的交错之后。扭打的两个大男人再次相向而立,奥拓斯达瞪着拉兹格里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看到了么,那光芒?”

拉兹格里滋不说话,也没有将目光转向那光芒的方向,他甚至刻意避开了奥拓斯达那灼热的目光。

“你给我好好看着啊你这混蛋!看看那光芒中心的是谁!给我好好看清楚了啊!你孩子比你要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奥拓斯达突然怒吼起来,恐怕就算是和他朝夕相伴了那么久的莎娜雅都没见过如此盛怒的大叔吧,“那可是你的女儿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给我闭嘴!”终于拉兹格里滋也大声咆哮起来,“***你这幸运的完美男人懂个屁啊!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奥拓斯达你一定不懂吧!”

激情四溢的对吼之后,两个人怒目相向。

“,我居然在你这种人之后才成为幻翼。”奥拓斯达狠狠的啐了一口,那压抑着盛怒刻意装出来的不屑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怖,“我还想让你这个懦弱的战败者回去给那两姐妹继续当爸爸,现在看来,她们还是继续认为你死了比较好!”

“抱歉,如果我死在这里的话,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拉兹格里滋再一次摆好架势。

“那我们的孽缘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去死吧。”伴随着这声暗含怒意的陈述句,奥拓斯达将双拳收束与腰际,就仿佛要用肌肉涨破自己的铠甲似的收紧自己的全部肌肉——而他就真的把他的铠甲“涨破”了,原本只是灰白相间的铠甲外表面的鳞片纷纷向上开启,露出下面的金黄色,那一瞬间奥拓斯达的全身就笼罩在辉煌的金光中,从四面八发汇聚过来第八粒子包围着他,看起来就像一层金色的斗气。

巨大的前方X状交叉着两柄长剑的红色心形标志凭空浮现在奥拓斯达面前——那是美莎奇的制作者的徽记!

然后奥拓斯达将收在腰间的双手于胸前合拢,绿色的光辉立刻包裹了他的双手,随即向上疯长,很快形成了一柄光的巨剑!

那巨剑的光芒甚至不输给威士奇欧总部堡垒上腾起的那根光之巨柱。

绿色和第八色的两股光芒,将整个战区照得如同白昼。

“哇哇,太精彩了!新幻翼之后是老牌幻翼放超必杀么?”八号镇的某间旅馆的阳台上,金发的少女看着远方的战局,兴致勃勃的评论道。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她身边看着从无色的雷欧纳德纹章中透射出的立体影像的紫衣少女忽然熄灭了纹章上的光芒。

“命令来了,我们行动吧!”少女很平静的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啊,行动了?这么快?要怎么干,帕秋?”

“首先,”紫衣少女打了个响指,她的那本有着可怕封皮的大书就飞也似的飞进了她的手中,“我们要一举重创对方缺乏警戒心的同伙。”

说着紫衣少女伸出白皙到让人想起鬼魂或者幽灵的手指,指着远方的六号镇的某个地方,将自己的上一句话的内容具体化:“我们要抹掉对方的老巢,而且为了尽量利用对方现在的松懈,我们将采用超远距离的大威力炮击一击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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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19)

冲天的光芒渐渐的褪去,少女的身型在空中渐渐的显现。

暴走的力量愈合了她身上的伤口,红色和白色相间的铠甲覆盖包裹着她的身躯。

那铠甲的肩铠显得异常的巨大,而且呈圆筒状,看起来就像在少女的双肩上装了两个绞盘,圆筒的外侧装甲就像某些节肢动物的甲壳一般层叠在一起,装甲和装甲的缝隙之间可以看见有光在里面流动。

这套铠甲上另外两个能够体现出蓝晶的风格的地方是铠甲的左右手,铠甲的右手手腕上装备着大号武器,那武器看起来像是拆掉了枪管和枪托的左轮枪,大号转轮有一小部分镶嵌进了臂铠的凹槽当中,转轮的中轴则固定在嵌套在臂铠头尾部分的支架上;比起用途不明右腕武装,左腕的武器则显得简单明了:凸起的臂铠上向前伸出的那三根炮管清楚的告诉所有人它的用途。

可是,除了肩铠和两侧臂铠之外,这身铠甲的其他部位一反羽翼的设计者蓝晶老头一直以来秉承的重甲风格,整个设计显得异常的轻便简洁,完全不会给人臃肿的感觉。蓝晶的羽翼形成铠甲一直以来都给人笨重呆板却异常可靠的印象,那层层叠叠的装甲和巨大的武器盾牌总是给人强烈的金属感和机械感,一看就有种“这才是真正的武器”的感觉;可这套铠甲却刚好截然相反,除了肩铠和臂铠之外,这套铠甲各处的曲线都显得异常的柔和。充满了艺术感,而那在装甲裙下裸露大腿地设计更是让人不禁怀疑难道这羽翼是专门设计给女性使用的么?

这身漂亮的铠甲穿在提娜迦身上显得异常的合适,由于铠甲式羽翼一般会为了贴合同契者的身材自动调整尺寸,所以这身装甲紧密的贴合着少女那绰约曼妙的身材,装甲裙下裸露的修长大腿更是妙不可言;而更加令人惊异的是着铠甲地整体竟然和那风格截然不同的肩铠和臂铠融合得相当自然,美丽却不又至于让人忘记它是一件武器。

身披这层战甲的提娜迦伫立在渐渐褪去的光芒之中,灰色的长发在光芒中如斗篷般飞舞,一对让人无法直视的光之羽翼在她背后全力伸展着。

全身包裹这光芒的少女在缓缓的自空中落下,伫立在冲击波肆虐过后剩下的废墟当中。

“这光芒是……”提娜迦扭过脖子。惊异的看着背后那地翅膀散发的光辉,“这就是……你的光羽么?”

不,已经和提娜迦融合在一起羽翼少女轻柔的纠正道,这是我们的光羽啊。

提娜迦脸上的惊异依然无法褪去,她似乎无法就这样相信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光辉,她依然直勾勾的注视那在空中张开的宽大的光之羽翼,然后有晶莹地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她再一次认真的询问自己心中的羽翼少女:“这,真的是我的翅膀么?”

是地,这真地是你的翅膀。另外。作为羽翼,此刻我非常的自豪,因为我已经成为幻翼的羽翼了,这不管对我,还是对我的制作者都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所以,谢谢你,我的搭档。

梅加耶拉缓缓的将自己地脖子转回原位,又缓缓地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自己地双手——虽然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可是梅加耶拉的力量似乎无法让破损的指甲复原。沾染在手上的血迹和泥土也并没有随着同契而消失——提娜迦呆呆的注视着这样的双手,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自问道:“幻翼,我吗?”

提娜迦不明白,幻翼不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么,像杰西恩雅,那可是自己拼了命都无法战胜的对手啊。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在第一次同契的时候就成为幻翼呢?

怎么可能呢?

“提娜迦!梅加耶拉!”多菲雷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女晃着一头散开的银发,从正在解除低姿防护形态站起来的机械蝎子后面跳了出来,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往提娜迦身边跑来,“你们俩都没事吧?”

而另一名同样有着漂亮银发的少女则走向被梅加耶拉丢下的重型喷火器。

然后巨大的阴影就笼罩了众人,低速航行状态的月光舟轰鸣着遮蔽了她们头顶的天空,飞船底部的舱门缓缓敞开,露出伫立在货仓甲板上的希达的笑靥。

“不好意思。因为大家好像都有事情干。所以只能由我来迎接你们了。”司书少女如此说道,“不过。提娜迦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希达的话语提醒了还在为自己成为幻翼这件事情感到迷惑的提娜迦:是啊,自己还有要去的地方,虽然现在仔细一想,自己似乎并不需要这么急着到她身边去,毕竟战斗根本就没有波及到她所在的位置,她的身边还有奥拓斯达大叔的那些朋友在保护着……可是,有什么东西,冥冥中有什么人正在用低沉的话语告诉提娜迦,不赶快去不行,不赶快去就会留下永远的遗憾……

现在可不是迷惘的时候啊!何况自己之所以会成为幻翼,没准也正是为了能够尽快的赶到她身边去吧!

提娜迦握了握拳头,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捏紧十指——看起来梅加耶拉的能力虽然治愈了身体上的伤口,却对疲劳无能为力。但是就算如此,心中的某个部分还是不由自主的认定,自己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起的自信让少女确信,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阻挡住现在的自己。

恩,我也这样想哦。所以,让我们出发吧。

提娜迦向希达深深的鞠了一鞠躬,然后转身面向远方地六号镇——

里迦,你等着,我来了。

多菲雷亚似乎被突然腾空而起的提娜迦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想要抓住少女,并且理所当然的扑了个空,于是她只好扯开嗓子大声喊着:“不要,提娜迦。快回来!你现在刚同契,身体也没有恢复,这样冲过去很危险的呀!跟着我们……”

可是多菲雷亚的呼喊却被希达打断了。

“好了,多菲,就这样让她去吧。”司书少女用温柔得不得了的目光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少女,“现在的她们手中,可是握有去往天涯海角地车票哦!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们的翅膀飞不到的地方。”

“但是……”多菲雷亚同样也望着远去的提娜迦的背影,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是希达的歌声塞住了她的嘴。

这不是希达前几次使用力量时吟唱的那种完全听不懂歌词的古老歌谣,那是多菲雷亚也知道的一首在艾斯柯佳妮各处都广为流传地歌,歌词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作为最富盛名的励志歌这旋律不知道激励了多少人。多菲雷亚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学过了这旋律。

可就是这已然是“大路货”的旋律,到了希达嘴里不知咋的就拥有了别样的味道,那原本通俗的曲调就一下子变得宛如圣歌一般动听又神圣——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背后那为了飞向遥远未来而扬起的羽翼/遥望天空的你/终于从窗边飞出去了/翅膀里的天空散发着光芒……

望着远去地少女,多菲雷亚情不自禁的跟着希达的声音唱出了最后一句——

而你将成为奇迹。

几乎就在威士奇欧本部堡垒上空的光柱消失的同时,奥拓斯达和自己过去的战友交错而过。

“我,常常会想……”拉兹格里滋刚刚说出个开头,大口地鲜血就从他地嘴里喷出,他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断裂,锋镝碎成无数片,那裂纹就像传染病似的。迅速扩散到他握剑的右手的铠甲上,爆裂的护甲片下面露出他那血管全数破裂已然变得惨不忍睹的手臂,由于手臂内的骨骼已经完全粉碎,这血肉模糊地物体早已失去了作为手臂地机能,软绵绵就像刚煮软的香肠。拉兹格里滋看了眼自己被废掉地右手,似乎想要露出个微笑。却只是再一次咳出一大口血。然后他才接着说道:“我想啊,除了比你早成为幻翼这点之外,我还有哪方面能超过你呢?”

接着这位幻翼强行切断了自己和羽翼的同契,同样因为奥拓斯达刚刚那一击而整个右肩都变得血肉模糊的少女就这样从他身上弹出。

少女原本想要伸手去抓自己的搭档,却中途改变了主意,只是用哀伤得不得了的目光看着和自己一样失去飞行的能力、向着下方那漆黑的无尽云海跌落的男人。

由于失去了羽翼的止血和修复能力,拉兹格里滋的手臂上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弧形轨迹。

接着两人被奥拓斯达一手一个捞了起来。

“没用的。你。知道自己……这一击的力量吧……”拉兹格里滋说着似乎想推开抓着自己的奥拓斯达的手。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帮你收尸罢了。”奥拓斯达将拉兹格里滋那受伤的羽翼夹在自己胳臂底下。用胳臂压住她的动脉止血,而后将已经没有救的拉兹格里滋扛到肩上,然后就向着六号镇飞去。

拉兹格里滋在脸上挤出个笑容,然后用嘲弄的口吻喃喃道:“你……果然是……”

可他的话语被连串的咳嗽取代了,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奥拓斯达的整个前胸。

连串的咳嗽之后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孱弱了,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挤出微弱的话语:“我的……妻子……在……十字军的……旗舰上……”

“恩,我知道了。”奥拓斯达看着前方正在渐渐接近的六号镇,用平淡却的口吻如此回答道。

尽管奥拓斯达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可他的回答依然让拉兹格里滋的双眸中露出笑意,片刻之后,奥拓斯达曾经的战友就闭上了双眼。

被奥拓斯达夹在胳臂底下的羽翼少女抬起左手,越过奥拓斯达的胸膛,抓住拉兹格里滋那已经没有半点生气、就像破布条一般在空中来回摇摆的左壁,呜咽着哭起来。

少女的哭声中奥拓斯达面无表情的飞着。

不管是正在赶往六号镇的奥拓斯达和提娜迦,还是正呆在月光舟那坚固安全的舰桥中的徐向北,他们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八号镇上的的人们正在计划着什么。

“我说啊,”带着堪称魔女标志的尖顶黑帽子的金发少女双手抱在脑后,一副很没干劲的懒散模样对面前的紫衣少女说道,“翔士什么的,这种状况下早都飞起来了吧,炮击那船厂还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有,”紫衣少女将刚刚飞进自己手中的大书夹在左胳臂底下,抬起右手轻轻将肩上的长发捋到身后,然后从洋装的怀里抽出造型精致的紫框眼镜,利落的甩开眼镜的镜脚,在鼻梁上架好,随即转头看着提问的魔女,“刚刚那艘船的速度你们也看见了吧,虽然这里是下层空域我们不必依靠战舰来追击,但是距离长了的话我们依然跑不过那船,所以我们必须要让对方有个不得不和我们一战的理由。”

“哼哼,是这样啊。”说话的是新出现在阳台上的女人,浅葱姬的队长环抱着双手,冷冷的说道,“不过,如果对方的领袖是个冷酷的人呢,那船厂里的家伙不就白死了么?”

“那样的情况另算,”紫衣少女淡淡的答道,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六号镇,“先来一炮我们又没有损失。”

“你们,”浅葱色洋装的女人吊起眼睛,既像是调侃又像是钦佩的说道,“果然是恶人呢。”

“恶人?”浅葱姬头领的话语让原本准备起飞的少女停了下来,她微微侧过脸,眼珠子转到眼角看着那位大姐,嘴角是毫无温度的浅浅的笑意,“我们早就不是人了。”

这话让金发的少女嘴角露出张扬的笑。

“说的也是,”这样说着小魔女一把抓起自己的扫把抢先窜到空中,“我们还是快点完成任务吧!”

说着,她摆出射击的动作,她那件黑白两色的长裙下裸露的肌肤上,复杂的刻印开始浮现出闪亮的光芒,汹涌澎湃的能量漩涡开始在她那和在一起的掌心中汇聚。

而被身为黑白魔炮使的少女的空识锁定的目标,正是库洛卡瓦家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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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20)

有那么一瞬间徐向北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躁。

在发现那焦躁感的源头的刹那,徐向北一下子从自己的座位上窜了起来,他拧过头对驾驶台上的薇拉希拉大喊:“舰首两点方向,电磁炮瞄准!快,不能让她发射!”

而几乎于此同时直到刚刚还和徐向北保持着身体接触的辛西娅也向空中发出两名射击系羽翼发出一连串的联络信号,将那名忽然出现,并且此时此刻正在进行聚能的金发幻翼少女的坐标传输到她们那里。

月光舟的主炮炮塔和莉诺卡爱丽丝的枪管一同转向金发少女所在的方向,可在他们开火之前的那一眨眼的时间里,一大一小两圈符文光环在八号镇旁边的空域中扩张开来,七色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连在一起构成了两个圆环高速的反向旋转,下一刻汹涌的能量流奔涌着,咆哮着,从两个符文圆环构成的同心圆的中心喷涌而出,就好像那里的空间突然裂开露出了个光的泉眼似的,喷薄而出的光的洪流贴着伊特古拉内侧的悬崖向前狂奔,掀起的第八粒子乱流在坚硬的崖壁上削下无数的碎石,那些缺乏维修的栈道上的老旧的栏杆也被连根拔起,连带着栈道本身也受到了波及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

光流通过七号镇旁边的时候,还顺便将七号镇那引以为傲的伊特古拉最长的笕桥给变成了一堆碎木片。

光流就这样径直命中了六号镇,那个时间点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或悲伤或疯狂或绝望。时间就像被定格住了一样,那必然地结果到来之前的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在和库洛卡瓦家相关的众人看来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如果是在拍电影的话这此刻必定是一连串的慢镜特写剪接,观众们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众人那扭曲的嘴角那皱起的眉头还有那向前伸出地长长的手臂、张开的五指……

然后时间终于再次开始流动,光流砸向里迦和莎娜雅她们所在的那栋不大不小的建筑——它就像冲上沙滩的潮水一般在突出的礁石上撞得粉碎,飞溅的白色浪花铺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六号镇的诸多建筑和在山壁上盘亘地栈道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一般迅速被这浪花吞没。被撞碎的浪花虽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巨浪那般强大的威力,却也足以抹平沙滩上那些不太突兀的起伏——奔涌的冲击波流敲碎了房屋的门窗,将那些不幸处于镇子边缘的人连同栈道的栏杆一并卷走。运气好地人也被烧伤了肌肤留下难看的疤痕……

此时的六号镇就像被台风袭击的海边城镇一般,不同的是这狂风中还带着足以点燃一切的高温,镇子里所有直接暴露在四处乱撞地能量流中地可燃物无一例外都烧了起来。

被冲散的能量束还在空气中形成席卷整个空域的乱流,狂风扫过六号镇附近的整个山壁,将暴露在光流威力区域之外的树木的枝叶也统统从树枝上拔了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整个崖壁也随之变了个颜色。

肆虐的光流消散之后,六号镇各处都燃起了火苗,那些不幸呆在外面地人都非死即伤,哀号在各处镇子地各处回响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直接命中区域附近地建筑受到了比较严重的伤害。

可令人惊异的是,作为光流的直接目标的库洛卡瓦家反而安然无恙。那肆虐的冲击波和能量流似乎别有用心的绕开了这栋建筑,由火光围成的圆形更是非常清晰的在这种房子上下左右划出一个规整的区域,这个区域内没有火光没有破坏,就连那些暴露在外的无辜者也得以幸存并且正在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打量着自己那历经浩劫的家园。

也不是完全没有损害,库洛卡瓦家船厂那向前突出的长长的笕桥就被能量流整个削掉,残留的那一小部分前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红光,看起来就像个刚抽完的大号烟屁股。

船厂的码头广场上的石板也有一部分表面被烧成了暗红色,看起来就像刚刚从锻炉里取出来正在敲打的刀剑的锋刃一般,又像是稍微降了点温度开始结痂的岩浆——吟游诗人们有种说法,岩浆是大地的鲜血。岩浆凝结成的岩层就是大地的上的痂……

这血痂占据了大半个广场,而且在和那些安然无恙的石板之间形成了一个规整得有些奇怪的月牙形,就好像有个圆形的屏障将整个广场硬生生从中间隔开了似的。

就在广场中央,地上那个无形的弧形屏障留下的新月痕迹的最顶点,白色的少女静静的伫立着。

少女抬起右臂挡在身前,任何人光看那姿势都会觉得方才就她就是用那白皙纤细的手臂挡住了那汹涌澎湃的能量洪流……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少女衣衫褴褛。不管是裙子还是上衣的袖子都只残留下少量的碎布条。布条的边缘无一例外都布满了灼热留下的焦黑,可从那些残留的花边和蕾丝上依然能轻易的想象出这套洋装原本的奢华。而和破碎的惨不忍睹的洋装不同的是,少女的身体似乎没有受到半分的损伤,那娇嫩洁白的肌肤透着些微的绯红,细密的汗珠仿佛在告诉人们少女刚刚不过是做了一点点稍微有些不适合淑女的剧烈运动——那运动竟然没有让少女的呼吸加快半分。

安茨.雪就这样威风凛凛的伫立在库洛卡瓦家码头广场上,任凭混杂着难闻的焦臭味儿的狂风吹拂着自己那因为头绳被烧掉而失去束缚的雪白的长发,没有明显表情的脸蛋搭配着那平静地目光,就仿佛她刚刚做的事情不过是诸多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一般。

“什么?这怎么可能?”远在八号镇的魔炮少女伊丽莎白禁不住大声喊了出来。“竟然挡住了我最引以为傲的符文强化炮击?虽然距离太远威力会衰减但是……”

金发的魔女似乎因为自己的得意绝技被对方轻易化解而陷入了狂乱。有着“七色人形使”名号的另一名金发少女正陪着弱气的笑容拼命地想要让她冷静下来。

而看起来最冷静的紫衣少女一下子冲到了众人队列的最前方,她轻推自己鼻梁上那小巧的圆片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够从她所在的位置看见六号镇似的。

“次元扭曲防壁?”少女自语着,神色严峻,“难道三号也插了一脚?不对,现在他应该拼了命在追踪有可能搭载着古代扭曲防壁系统的未确认龙机神才对……那这人……”

少女的自语忽然中断,她猛的拧头望向威士奇欧本部堡垒地方向,随即她脚下冒出数圈紫色的光环。看起来就像她用脚尖点了点不存在的水面散发出的涟漪——然后她就借着着“脚尖轻点”的力道顷刻间将速度提升到极限。

紫衣少女身后的两名魔使少女也在一瞬间进入高速机动状态,飞快的从自己所在的位置逃开,她们借宿的旅店当中也像蘑菇喷洒孢子似的四散飞出一大群光点,下一刻带着雷霆地钢铁弹丸就掠过伊丽莎白方才所在的位置将旅店的屋顶砸了个稀巴烂,两条光束接踵而来,追着到处跑的伊丽莎白在八号镇的建筑群中留下两道火红的痕迹……

结束规避动作之后“苍紫元素使”并没有理会还被那两条光柱追着跑地同伴,她再次推了推因为机动动作而顺着鼻梁滑了好一段距离地眼镜,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不管怎样,看来上钩了。”

这边徐向北也被吓到了:那种威力的炮击竟然直接挡了下来?那可是炮击系幻翼使出的近似超必杀的攻击啊!而且月光之东的女孩子们不都是擅长暗杀的主儿么,可有这防护力的话正面战什么地根本就不在话下嘛……

就在徐向北疑惑地时候。辛西娅脸上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辛西娅共享过来地空识中,安茨在接下了那一发惊天动地的炮击之后,先是回头看了眼库洛卡瓦家的大宅子,似乎做了个“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的手势,然后她就那样轻轻的蹬了蹬地面,就和那些魔使一样不借助任何东西就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小半圈之后就向着月光舟疾驰而来。好了,不管怎样,我们去迎接下吧辛西娅在精神链接里这样说道,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轻松的表情看着徐向北,因为辛德蕾拉还在休眠所以这次就由我……

辛西娅的话语到这里就停住了,她愣愣的看着舰桥入口的方向,徐向北顺着辛西娅的目光望去,刚好看见辛德蕾拉那披着蓝色长发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少女的体力大概还未完全复原。所以她一副虚弱的模样靠着门框的边缘。那姿态配合着她脸上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不免要心生爱怜吧……

“辛蒂,你的休眠时间不是……”徐向北刚开口,辛德蕾拉就离开了靠着的门框,摇摇晃晃向着徐向北走来,徐向北赶忙打住话头紧赶两步冲到她面前将她扶住。

辛德蕾拉用额头轻轻的靠着徐向北的胸膛,非常急促的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徐向北下意识的抱紧少女的肩膀,语气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些微的责备:“太乱来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对……不起……”辛德蕾拉用手轻轻抓住徐向北胸前的衣服。竭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但是,总觉得。不赶快醒来……是不行的……所以……”

徐向北抚摸着辛德蕾拉的背脊,在少女的耳边不断的耳语说着:“够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徐向北背后的辛西娅看着这一切,最终无奈的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地声音自语道:“真是的……辛蒂你总是这样……太狡猾了……”

刚才从八号镇奔涌而来的能量洪流同样对月光之东的外部建筑结构造成了相当程度的打击。靠着外围的客房的窗户几乎全数被毁,不大不小的火焰也在外层的走廊上蔓延开来。

但是月光之东地内部建筑,特别是建立在大陆山体内部的姑娘们的住房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表面上看是为了节省资金才在岩壁中天然洞窟中修建姑娘们的住房,就像伊特古拉无数中下层人民干的那样,实际上月光之东的洞窟花费了无数的金钱,用了好几代的时间,才被加固成现在的状态。

这是一个巨大的保险库,正是这个防范严密地大洞窟和其中设置的无数陷阱和保安设施,保护着这些杀手少女们的生活和她们的副业。当然威士奇欧的存在对月光之东来说就是最好的保障。可坚固的老家对于这些免不了要遭人怨恨的少女们来说同样必不可少。

可现在这原本应该是风尘少女们最后的平和之所的洞窟住宅却变成了丝毫不逊色于外面地人间地狱。

洞窟的最深处,半镶嵌在墙壁当中的油灯那昏黄的光线中,冰冷的寒光闪过,利刃划过墙壁发出的嘶鸣轻而易举地压过了切开柔软肉体地声响,然后是重物翻到的闷响——这一系列的声响在寂静的洞窟中显得异常的巨大异常的刺耳,就连随之而来的“流水声”也异常的清晰。

寒光再次闪烁,利刃地主人用麻利地动作将刀刃收回,收刀的过程中还顺带将沾染在锋镝上地红色液体甩到洞窟的墙壁上。那流畅得一塌糊涂的动作,在加上那刀身的长度和洞穴本身的狭窄,充分说明刀的主人有着极其娴熟的技巧。

刀刃的主人前方传来后退的脚步声。以及什么东西撞上墙壁的声音,于是刀刃的主人抬起头,目光落到月光之东四妈妈桑之一的恋.月身上。

短发的少女看了看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生气的同为妈妈桑的长发少女,又抬起头盯着残杀同伴的那个人,脸上意外的没有浮现出愤怒也没有显得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以及悲伤。

“为什么?”少女紧靠着背后的石壁,缓缓的摇着头,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似的甩着自己的短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娜娜佳!”

“为什么?很简单啊!”将几乎有自己身高四分之三的高度的长刀反手横在身后的少女就像往常一样露出开朗得不得了的笑容。粉色头发梳成的偏马尾随着她那不断迈向恋的脚步轻轻的左右摇晃着,刀尖时不时的碰触到洞窟墙壁发出的金属声响就像在给她的脚步声伴奏似的,“月光之东的主密室啊,虽然只有雪能进去,但是如果发生月光之东的两位以上的妈妈桑短时间内在月光之东洞窟的范围内失去性命的状况,密室就会将这判断为紧急情况。会破例允许雪以外的妈妈桑进入哦!”

“密室?”恋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是《埃达抄本》?为什么娜娜佳你要拿《埃达抄本》?”

“因为啊,”娜娜佳在恋面前不远的地方站定,双手背在身后,对恋露出比刚刚还要开朗还要妩媚的笑容,从她背后照来的昏黄灯光将她的身影透射在恋周围,将短发少女完完整整的覆盖,“月光之东也好,银色十字军也好。有翼死神也好。都是打算让大地再次迎来黎明的吧?而我啊,属于不希望大地迎来黎明的那些人之一。看,很简单吧?啊,对了,抵抗什么的还是算了,正面战我压倒性的有力哦……”

“娜娜佳……”恋似乎都要哭出来了,可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她依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喂喂,小恋你杀的人也不少了吧,怎么能露出这么软弱的表情呢?”说着,娜娜佳的刀刃已经插进了恋的胸膛,刚好从乳峰之间切入,发出悦耳的“噗”的声响。

娜娜佳将刀刃从恋的身体中抽出来之后,少女的身体一边往外喷射着温热的红色液体,一边像个破口袋似的往旁边倒去,紧接着恋靠着的石壁在轰鸣声中缓缓的向一侧滑开,露出内侧的洞穴,以及洞穴中央的石台上摆着的古旧书本。

娜娜佳挥了挥刀,将刀上不多的鲜血甩到石壁上,然后跨过昔日同伴的身体迈进了石室。

她迈过到底的恋的身体时,双眼已经失去光彩的少女的嘴唇轻轻蠕动,似乎在无声的说着:“我,一直对娜娜佳你……”

然后少女的唇不动了。

可娜娜佳似乎知道少女说了什么,否则的话,她不会在这个如此巧合的时机轻声吐出“对不起”三个字,而她的脸上也随之闪过悲伤的神色。

“不过,这是和最重要的人的约定,所以,对不起。”娜娜佳留下这样的话语之后,大步走进了月光之东的最高禁地。

迈进石室之后,娜娜佳将手中的利刃插进石室的地面,空出手来从怀里掏出无色透明的圆形徽章,徽章上的雷欧纳德纹章在昏暗的石室中散发着微光。

娜娜佳将徽章放到石室当中的桌子上,在纹章向空中透射出立体影像的同时,伸手拿起同一张桌上的那本古旧的书籍。

没等少女翻开书籍的封面,纹章中透射出来的影像就渐渐成行,凝结成一根漂浮在虚空中的水晶棱柱——这是雷欧纳德后裔们进行即时通讯的标准配备了。

水晶最终定型之后,正对着少女的那一面亮了起来,一个醒目的古代字符在光芒中浮现。

那是个“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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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鸽子与老鹰的赞美诗(21)

“任务完成,老头子。”娜娜佳一脸轻松的说道,同时大大咧咧的翻着手里的古书,让那脆弱的书页发出足以让所有爱书之人心惊胆战的哗啦哗啦声,她一边翻一边坐到原本放着古书的石台上,还翘起了二郎腿,翘腿的时候她的脚尖碰到了插在地上的长刀,韧性极佳的刀刃震动所发出的金属蜂鸣在石室中回响。

“辛苦你了,白。”悬浮的水晶中传来老人的声音。

尽管老人看不见,娜娜佳还是点点头,同时依然在哗啦哗啦的翻着手中《埃达抄本》的书页,翻了半天之后少女终于失去了兴趣,把书就这样随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再把两个胳膊肘支在书页上,沾染了些许血迹的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随便的样子。她就这样盯着倒在石室之外的恋的尸体,看着红色的液体不断的从自己熟识的女孩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出,一点一点的染红石室的地面。

这期间写着“一”字的水晶一直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娜娜佳主动开口一般。娜娜佳却也像是在测试对方的忍耐极限似的沉默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门口那不断扩散的红潮,她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的变得呆滞。寂静就这样在盘踞在这昏暗的石室中。

最终,娜娜佳叹了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一直漂浮在自己身边的水晶,似乎在看自己的老朋友一般,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比刚刚要稳重上许多,倒是有了那么些历经沧桑的味道:“一直以来我都想不明白,你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呢?明明在这样那样的场合显得又善解人意又慈祥温柔,却总是能够毫不犹豫的下达那样残酷的命令呢。”

水晶沉默了一小会儿,才传出一声低沉的叹气,老者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无奈:“看来,月光之东是全灭了啊。”

“没办法啊,我不擅长谋略。而且这个结果在下达命令地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了吧,一。”娜娜佳再次将目光转向地面,“所以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通过月光之东获得长老会的情报了,也再也不能通过月光之东将假情报塞进银色黎明了,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没关系,说实话,我确实在下令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不过现在的状况,银色黎明如何如何,都不再重要了。^^你应该知道的吧,事态的进展比我们预料地要快很多,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我们的准备也基本就绪。”因为隔着水晶,娜娜佳看不见老人的表情,只能从那平静中暗含波澜的话语里感受着老人的胸有成竹、老人的踌躇志满。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在说“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

在吐出了一长串话语之后,水晶那边的老人又沉默了好一会,才用缓慢得多的语速说道:“对于月光之东的事情,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这都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以及……”

“为了保护人类的翅膀和天空,对吧?”娜娜佳接上了老人的话头,从她地表情来看这话语她多半已经听了无数次。但是她的嗓音中却没有人们在面对陈词滥调时司空见惯的厌烦意味,她地话语中饱含着对老人的理解和善意,“你就不必在意这点了啦。一;我刚刚说了吧,会变成这样更多的是因为我自己,接到你地命令之后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兵不血刃的拿到《埃达抄本》,不断的想不断的想,可我的大脑到头来就只想到这个简单但是血腥的办法,而我最后也选择了这个办法,这都是我的决定,是我把刀锋插进她们的身体。是我杀了她们。而不是你。”

稍微顿了顿之后,娜娜佳为自己地话补上一句结论:“这是我地罪孽。请不要从我这里抢走。”

水晶沉默着,由于它本身在缓慢的左右摇荡,通过它那棱角分明地表面投射到石室中的幽兰光影也在诡秘的变幻着,终于,水晶那边再次传来老人的话语,这一次老人的话语多了些无机质的死板,听起来多了好几分神圣好几分庄重,就像教堂的神父在布道一般:“隐者又道,爱中之爱亦为罪中之罪,是故传说之刃殷红常伴,英灵安眠之处冤魂常驻;黑色的圣手方能守护婴儿的安睡,黑色的灵魂方能引导迷途之子越过烈火深渊;冲破乌云的闪电照亮一切却也带来恐惧,引导黎明的骏马敲响毁灭的鼓点……”

老人那充满神圣气息的朗诵配上石室内怪异的光影,再加上光影中那可怖的、不断扩大的血迹,这一瞬间整个石室仿佛被从周围的空间中隔离开来,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尽管充满了声音却给人静谧的错觉,盘亘着死亡的气息却又有着生的活力……

娜娜佳就像灵魂出窍了似的入神的聆听着老人的朗诵,甚至在老人的声音褪去之后都过了好久才猛然醒转,接着她再一次哗啦哗啦的翻动膝盖上那已经被自己的手肘压出两个深深的印子的古书,一边翻还一边用可以让水晶对面的老人清楚听见的声音自语着:“我看看我看看,看看一号老头有没有记错……嗯……在哪儿呢……”

“第七十二章第六节。****”老人很干脆的报出章节的编号,让人不禁猜测他面前是不是也摆着一本一模一样的书。

“真的假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认识这些怪里怪气的古语,根本就没办法查证嘛……”娜娜佳停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我的大脑能像胸部一样充实就好了,那样的话没准也能找到不用杀死她们就能取得这破书的办法了……”

“相信我,有野心的聪明人太多对世界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

娜娜佳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原来我也算有野心的人了啊”,随即她高高抬起双腿,一鼓作气从石台上跳到地上站稳,转头弯腰“啪啪”的拍着自己屁股上的灰尘。整理完自己地衣服之后,少女才捡起因为自己的跳跃动作跌落地板的古书,结果一不小心书页散了一地。

听到娜娜佳的惊叫,水晶那边的老人问道:“怎么了。白?”

“书页散了,”娜娜佳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捡着书页,头也不抬的对放在石台上地水晶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样的话,如果我漏掉一两页没处理可就不能怪我了哦!”

说最后那句玩笑话的时候娜娜佳的声调又恢复成最初那种完全没有什么负担的开朗风格。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的。”老人竟然配合着娜娜佳如此说道,这让少女眯起眼镜嘿嘿笑起来。

将散落在地地书页全部捡起来之后,少女将这堆枯黄的纸片一股脑的堆在那石台上,紧挨着向空中投射水晶影像的无色雷欧纳德徽章,然后她“唰”的一下拔起自己插在地板上的长刀。名为“正宗”的长刀几乎有身材高挑地娜娜佳四分之三高,尽管刀身纤细可看起来一点不轻,直教人怀疑这样苗条的少女是如何能挥舞这样一把大刀。可娜娜佳毫不费力的就将刀提到身前。

寒光闪过,眨眼间摆在石桌上地纸堆就被扫过的狂风化成无数纸纤维。可摆放纸堆的石台,以及紧挨着纸堆地无色雷欧纳德徽章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损伤。

纸堆飞散的同时这完全没有空气流通渠道的石室中竟然扫过一阵轻风,少女的长发也随风起舞。

“好了,老头子,这下最后的原始《埃达抄本》也如你所愿的消失了,那艘载着地上军最后希望的战舰也失去了获得历史真相地机会,我地任务圆满了。”

“辛苦你了。白,早点回来吧。”老人的声音从水晶中传来,“我们有多少年没有面对面地聊天喝茶了?”

“不记得了呢。总之有那么十来年了吧……”说着娜娜佳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代表着自己上司的水晶棱柱亮出顽皮的笑容,“对了对了。我可以逗逗那个老疯子玩么,逗他玩真的好有意思的,可以吧?没关系吧?”水晶那边传来颇为无奈的声音——能让气体从嘴里呼出的声音透过水晶传来,想必水晶那一边的老人一定大大的叹了口气吧。

“随你吧,真是的,明明都是老姑娘了为……”老人的话语一下子断掉了,标着“一”字的水晶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并且以固定幅度缓缓的左右摇摆着。

娜娜佳看着水晶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嘿嘿”笑了起来。看起来非常的幸灾乐祸:“哦呀呀,看来有个总是算无遗策的人终于碰到预料之外的状况了……”

“差不多。而且是大变故。”水晶里的声音很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白,看来你不得不以最快速度回来了。”

“我可是在下层空域哦,从伊特古拉到咱们的老巢距离可不短呐。”娜娜佳向自己的上司指出这个非常浅显的事实,可她的口气听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该怎么回去,她似乎非常坚定的相信在下达命令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就已经有了让她在他期望的时间内赶到他需要的地方的办法。

是的,那个老头子就是这样神通广大。

果不其然,这一次行动指令很清楚的下达:“白,你在伊特古拉等着,我会尽快安排人去接你们的。”

随后娜娜佳面前的水晶就消失了,投射立体影像的雷欧纳德无色徽章就随之暗淡下来,就这样,紧随着寂静的到来,整个石室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唯有从外面的走廊里射入的那一点点昏黄在石室的地板上勾勒出娜娜佳那孤零零的身影。

娜娜佳提着自己的爱刀“正宗”,呆立在原地看着失去光芒的雷欧纳德徽章,好像和水晶的光芒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灵魂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呢喃:“为了保护人类的翅膀和天空么。”

她回过头,看着倒在门边的正在渐渐变得苍白的少女的尸身,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她驱动自己的双脚来到恋的尸首旁,将“正宗”再次插进石室的地面,然后俯下身用空出来的右手轻轻阖上了少女依然圆睁却透着死鱼色彩的双眼,再将少女那被自己的身体压住的左手拽出来,和右手一起在身体两侧摆好……一番动作轻柔的处理之后,如果不是胸前的血迹和过于苍白的肌肤和嘴唇,恋看起来就像靠着墙壁熟睡了一般。

“对不起,恋。”娜娜佳在少女的尸身旁单膝跪地,右手拄着自己的爱刀,左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膝头,“请原谅我们的自私和无情吧。同样取过无数人性命的你一定了解的吧?你一定有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的理由,你一定……”

娜娜佳的话语到了一半就停住了,少女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可想了一会儿之后,她只是轻摇头颅,无奈而又带点自嘲的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娜娜佳将身体微微前倾,同时闭上眼睛,“这些年,和你一起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然后娜娜佳轻轻的吻了吻恋的额头。

就像完成了某种仪式一般,娜娜佳的肩膀就像卸下了某种重担一般松弛下来,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恋的脸庞,终于狠下心拧过头去,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下面在老头子安排好人过来接我之前,去逗逗那个老疯子吧!”刚刚还十分悲伤的少女一下子开朗起来,她对着无人的石室元气十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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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仰望世界尽头的塔尖

那是一个遥远的故事。即使在我将要记述的年代看去,那个故事也实在是太过遥远。

那个故事经历的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将它完全的忘记,记得它的人也都忘记了它所代表的意义,忘记了那时的人们是为了什么才让它发生,那时的人们的梦想,那时的人们所坚信的事物,那时的人们所秉承的信念,统统都被忘记了。

过去的时间无法从头再来,逝去的事物无法再次追寻,世界也好,人类也罢,本应就这样走向被安排好的结局。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还债吧。

借用一句下层空域的市井俚语就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过去的人们作为个体犯下的过错,不得不让人类这个整体来偿还。

乍一看就是这么回事,可其实不然,人类在这数千年的时间内,尽管文明有所倒退,却一直在享受着前人留下的恩赐,现在,终于到了付账的时候了。

这个时刻存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类,为他们自己——以及曾经存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类——付账。

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可人类总是贪婪的,只想享受恩赐却不想付出代价的人类不管哪一个时代都不少,所以白银时代最后的岁月里,人类历史的星空才会如此的璀璨吧。

那些源自本性中的贪婪,却最终披上了名为“梦想”的外衣的信念支撑着那些人们,虽然站在身处赤铁时代的我们的角度看过去,他们都不过是妄图用螳臂来阻挡历史那不可逆转的滚滚车轮的失败者,可是只要试想一下那象征着各自的意念地战旗飞扬在着苍空之中的画面,身处这等和平时代的我也禁不住心驰神往——

共和国档案馆第二十七任馆长于共和历371年

“最近咱这里还真热闹。”

突然从少女口中冒出来的话语,青年走私商罗伦斯诧异的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搭档——这名少女现在还是他们这伙人地头子,没有这少女的领导他们怕是跑不出雷欧纳德的三号布下的天罗地网。

“你说什么?”罗伦斯盯着少女看了半天,终于开口向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却丝毫没有把注意力从桌上的羊肉上面移开的少女问道。“什么东西变得热闹起来了?”

“嗯,怎么跟汝解释好呢……”少女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船舱那木制地天花板,头顶上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轻轻抽动着,忽左忽右的甩来甩去,可在思索的同时,少女的手——或者说爪子。还在马不停蹄的将羊肉从羊排上撕下然后送进她那小巧的嘴里,速度快得直让人怀疑她地嘴其实比外表看起来要大上十倍二十倍……

思考结束的同时,少女面前放羊排的盘子彻底空了出来,她一边津津有味地舔着指头上残留的油脂,一边眯起眼睛对自己的伙伴罗伦斯露出灿烂地笑容,然后问起了和刚刚的话题似乎关系不大的问题:“汝信不信教的?比如说天主教基督教阿三教什么的……”

罗伦斯坦白的摇摇头,传说天地战争之前的古代诸神里还有专门保佑商人和旅行者的,如果这个神现在还存在罗伦斯倒是不介意在自己地船上给他造个祠堂啊圣坛啊什么地。$$可问题是现在这个神不存在了,现存的所有宗教都不符合商人地利益,尤其不符合某种意义上算是“坏人”的走私商人的利益,所以罗伦斯不信教。

狼耳少女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不,应该说,如此了解罗伦斯的她会提这个问题原本就属于吃饱了撑的,罗伦斯推测她之所以会这样做多半是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有“说明问题”的感觉罢了。

“真遗憾呐。”少女用完全不觉得遗憾的口吻和表情如此说道,话语的末尾还附送大口的、情真意切的长叹,“不过。就算不信教,汝也应该知道天堂之类的东西吧?”

“啊,知道。就是那个好人死后会去的极乐之地吧?”罗伦斯配合着少女的步调,点头承认道。

“啊,对,就是那个玩意儿,汝知道的还不少么,”少女露出自己的獠牙,用戏谑的声调称赞着自己的搭档,同时将手伸过隔在两人之间的桌面。将罗伦斯面前的那盘羊排拿到自己跟前。那不客气的作风只是让罗伦斯耸了耸肩,少女一边撕扯新到手的羊排。一边继续解说,“咱管理的地方简单来说就和天堂差不多,虽然有着许多差别,但是总的来说就是死人的灵魂消散的地方,或者说,是和现世相连的另一个世界。”

罗伦斯愣住了,直到少女指着他的脸笑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嘴张得太大了,他赶忙阖上自己那下垂得夸张的下巴,然后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而稍稍低下头,让额前的发丝挡住自己的眼睛,因为察觉到刚刚有可能是面前这个自称是贤狼的狡猾家伙用来唬自己的谎话,罗伦斯开始试着反击:“别说笑了,天堂什么的都是由天使来管理的吧,就是那些有着漂亮的翅膀的温柔姐姐,你身上就算有翅膀,那也是恶魔的蝙蝠翅膀吧?”

“咱说过,咱管理的地方虽然也是死人的归所,但是和天堂还是有许多差别的,汝刚刚没听咱的话么?”贤狼少女悠哉游哉的吃着羊肉,“没有那些美丽温柔的天使姐姐也算是其中一个差别吧,说到底天堂也好地狱也罢都只不过是你们人类妄想出来的产物罢了,真实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地方

“咱管理的地方可是不管好人坏人一并照单全收,而且来到咱这里的灵魂早都没了形体,存在数秒之后就只能化作那片金色的一份子,这期间它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享福也好,为生前的罪孽而接受刑罚也好,那都是形体还存在地情况下才能做的事情不是?”

罗伦斯发现自己的下巴再一次无可逆转的向下垂,面对这番没有任何预兆就一股脑儿的从狼耳少女口中吐出的话语。他除了张大自己的嘴巴来表示惊奇之外能做地事情就只有紧紧的盯着少女那红色的双眸——或者说,是他的目光被那双眸紧紧的吸住,无法动弹。

“当然,也不是全部灵魂到了咱这里都没有了形态只能迅速的消弭,”少女似乎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她脸上的笑容让人不禁以为她说这些不过是想欣赏罗伦斯惊异地表情,“汝猜那些灵魂强大到可以在进入咱的领域之后还能保持形态。甚至能和咱喝上一杯茶的灵魂都是些什么人的?”

罗伦斯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少女实在对自己提问,而他那轰然醒悟的表情又让少女满足的大笑起来,他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故作深沉地同时挡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并且尝试着回答少女的问题:“大概,是些好人吧?”

“好人?身为妓女,同时又是杀人无数地暗杀者少女算是好人么?算了吧。那些到了咱面前还能将生前的意识和形体保持一段时间的家伙里确实有兼济天下地大好人,但暴君杀手之类恶人的也不在少数。咱观察了数千年,思考了数千年,都没弄明白决定谁能出现在咱面前的标准是什么,而且看起来,剩下的时间也不足以让咱弄明白了。”

这一次罗伦斯总算是及时反应过来了,这大概要归功于少女那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深沉面容吧,他稍稍坐直身体。郑重的问道:“你说的时间是……时间不足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呗。原本咱以为世界还有百来年地时间,足够咱再体验一次恋爱,然后看着心上人老去最后给他送终地悲伤之旅。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要不然的话,谁会跟汝说这些啊。咱才不希望看到汝因为世界地命运而变得不像个正常人,作为恋爱的对象,汝就应该保持这种傻乎乎的模样才好呐!”

恋爱?还有世界的命运?罗伦斯被彻底搞迷糊了,这是眼前的少女刚刚想到的新品种玩笑么?是捉弄自己的新花招么?“放心好了,”狼耳少女露出笑容,“咱可没有捉弄汝,咱会忽然说这些,一方面是因为咱的领域里突然跑进来好几个有形体的灵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反正照现在的状况汝早晚也要知道。那还不如由咱来告诉汝,毕竟汝是咱选定的雄性呐!”

少女顿了顿。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听好了,罗伦斯哟,这个世界啊……”

每一次迈进这间巨大的工坊,男人都会心生敬佩。

整个工坊都体现出亲自设计了这里的一切的人心中的追求,简洁实用却又不乏创造性,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工坊拥有如此紧凑的构造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工坊能用同样数量的低阶工匠和空间来达到如此高的产能,单单是这个工坊本身就是一个不朽的杰作,完全不输给那些金徽们引以为傲的人形羽翼——就和那些船一样。

不过现在整个工坊都陷入了沉寂,静谧笼罩着那些排列在墙壁上的火把投下的昏暗光辉中的工作台,男人的脚步声单调的回荡在这静悄悄的空间中。

男人爬上了工坊大厅最尾端的楼梯,弯起中指和食指轻敲楼梯顶端的那扇们,于是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在门里响起:“进来。”

男人应声推门而入。门的那一边和工坊里的昏暗截然不同,由光魔灯提供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的如同白昼。

老人就像男人所想的那样坐在巨大的书桌后面,书桌的一侧架着设计精巧的绘图板,两米宽一米高的板子右侧挂着对数尺和大号三角板等绘图工具,此刻被夹在板子上的白纸上完成了一半地草图清晰可见,而书桌后面的老人也正盯着那设计图,左手抱在胸前,右手则托着冒着烟的大号黑陶瓷烟斗。

“抱歉,打搅到您了么?”

男人充满歉意的鞠躬,老人却摇摇头。将目光从设计图上转到男人那边:“不,不必介意,我原本就不指望能完成它了,完全没有灵感呢。毕竟原本以为要由我的曾孙子辈来完成的事情现在就摆在我面前了,在这事面前,就连一向喜欢倚老卖老的我都变得像年轻人一样浮躁了呢。”

老人说话地时候声音就和往常一样如山峦一般沉稳,灌注其中的强大意念也如往常一般不可动摇。实在听不出来半分“年轻人的浮躁”,而老人的脸庞也坚如磐石,就像雕刻在花岗岩上的肖像一般。

“状况如何?”老人将烟斗放到书桌上,然后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的擦拭着。

“舰队的调动和集结还需要时间,召回各地翔士地工作也在进行中,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男人的报告让老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再一次戴上眼镜。然后从身边的椅子上抄起自己的外套,迈开步子向男人走去,却中途转了回来,拿起被忘在书桌上的烟斗。

“老了,记性有点不行了。”老人一边将烟斗装进自己上身西装夹克的口袋,一边摇头自嘲道,“我最近总是梦见自己忘了个设计出来地新战舰装厕所。搞得船员们不得不每天在船舷排排站撒尿,那情景真有趣。”

说着老人将外套单手抓在左手掌心,一下子甩过肩膀。把这做工精良价值连城的长西装外套像件行李似的搭在背后,右手则插进裤腰带,看起来就像地球上那个叫中国地国家的大城市街头随处可见的那些装潇洒地年轻白领或者年轻无业游民。然后老人迈开稳健的脚步从向自己作报告的男人身边走过。

他推开房间大门的时候,男人问道:“您要出去么?”

“是啊,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老人如此简短的回答着,伸手熄灭了房间里的光魔照明,灯光熄灭的同时,一只大狗从书房的某个男人看不见地角落里钻出来,紧跟着老人窜出了房门。

男人在狗之后离开房间,顺手带上大门。而此时老人已经走下了阶梯。沿着工坊大厅中间地道路穿过那些排列整齐的工作台,向着工坊地正门大踏步的走去。看起来岁月的风霜并没能改变他健步如飞的习惯。

男人盯着老人的背影看了几秒,才迈开步子追上老人的步伐。

两人一狗穿过工坊大门的时候,正好有风吹来,尽管夏天已至,夜里的风却依然带着点寒意。

风撩动老人那斑白的鬓角,也让老人手中的外套就如斗篷般在他身后飞舞,映衬着老人那不动如山的身影。

工坊的门外直接就是夜空,因为这工坊原本就是建立在高高的空港铁塔之上,在工坊门外的铁走廊上凭栏而望,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由于是整个大陆的首府,就算在这对下层阶级来说已经可以称为深夜的夜里,眼皮底下的这座城市依然***通明,那闪烁着的点点光芒中隐约可以分辨出这是某伯爵的府邸,看起来正在举行舞会,那是某个俱乐部,里面应该满是打桥牌的大商人和陪伴他们的漂亮姑娘……

不过这***辉煌当中却有那么一片例外,将近一年前从天而降的大火烧毁了一部分街区,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期间笼罩着这个国家的动荡局势却使得那场大火留下的伤痕久久不能平复。

老人站在栏杆边上,俯瞰着这一切,目光中隐隐混杂了些男人读不出来情愫,忽然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鸟儿飞起来了啊。”老人轻声说道,尽管没戴眼镜却依然用那周边布满皱纹的双眸打量着天空,似乎在追逐些什么。

“是啊,”男人接过老人的话头,“差不多贵族们的工匠团也该察觉到天空中的异常了。”

男人的话语让老人的目光停止追逐空中四散飞走的鸟儿,转而盯着天空中那颗新的星辰。

“阿瓦隆,终于找到你了。”老人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沉醉的意味,“终于找到你了,镶嵌世界尽头的高塔塔尖上的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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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黄昏的守望者(1)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人希望能够不老不死,可那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世界上许多可以不老不死的存在——比如说羽翼——的记忆都非常不可靠,那又是一件坏事么?

看着和自己至亲之人从小孩长成少年,从青年到老年,从幼稚到成熟,从浮夸到沉稳可靠,当最后站在他的墓前的那个瞬间,才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容颜和初识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改变,这样的悲伤那些渴望不老不死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吧?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世界变得陌生变得疏远,呆在一个地方的话会因为那不会老去的容颜而被当做怪物送上火刑架或者引来以狩猎羽翼为生的强盗,不断旅行的话,只要保证重返一个地方的间隔能够让上一代人死绝就不会被认出来,却会因为重返故地时那人非物也非的变化而空余沧海桑田的感叹。

不老不死的存在就像真空一样被这个世界厌恶,不老不死的时间越久,这个世界就越陌生,察觉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了世界的旁观者,周围人的命运也好,世界的命运也好,自己的命运也罢,都变得毫无质感可言。

所以,不管是基于自动更新式维护系统的古代羽翼,还是主动抹消前任翔士记忆的现代羽翼,这种行为都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但是,就算将记忆抹掉,孤独的感觉。游离世外的感觉,却清晰无比地留在脑海里,想要抹去的话恐怕就只能将自己毁灭了。

不老不死可能不算坏事,但是它绝对不会是好事,至少对于不老不死的当事人来说,它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也曾经仇恨过将自己丢进不老不死这样的轮回的那些人,也曾经想过突破脑海中禁止自残的界限,用自己的灭亡来打破那些人的如意算盘,但可惜的是。至今为止所有地努力都失败了,到了最后甚至连仇恨这种最低限度的反抗都失去,时间就这样混混沌沌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之后猛然发现——是的,又是猛然发现,在不老不死的岁月里这样的“猛然”实在多得数不胜数,许许多多的事情总是在自己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生活甚至自己的一部分。

完成任务的念头也正是如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完成这个跨越千年地任务就成为了自己的生存下去的唯一目的,抱持着这个目的。就能够坦然的面对花开花落,四季轮回。所以那些人成功了,自己就如他们所愿成为了一台机器,一个跨越千年的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永无止境的守望。

而这样的日子,终于在今天结束了。

在这千年之中,也听到过许多和自己一样地人或者和自己一样的“东西”的传言,也知道那些试图执行自己古老使命的同类最终都只获得了在苍空中消散的结果,可是就算这样……

不明白大长老最后那句“交给你来决定”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意义,他是在暗示“不愿意地话就拒绝吧”么,那样地话。他为什么要在很久以前语重心长的告诉自己:“你是最后的守望者了,我们将竭尽全力保护你到那个时刻到来,所以请你结束云游,跟我们走吧。”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后来变成自己爷爷的大长老还是个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年轻人,只记得那个时候背着七弦琴的自己光着脚丫。衣衫褴褛。

他最后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可现在就算想要去问。也没有人可以给出回答了吧?

又一次“黑发人”送白发人地经历,这也是不老不死之人生命中反复上演地老套剧目了呢。

怎么样都好,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不过,也许是因为大长老最后留下的那句“交给你来决定”,些微地疑惑侵占了自己的心头。

现在催动自己的究竟是数千年前那些人在自己心中种下的对完成任务的渴望,还是内心中对结束不老不死的生活的渴望,抑或者是在这漫长的一生中肯定已经体会过很多次可绝大多数都被忘记了的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呆在那个人身边的这一个多月,这个困惑一直在叩击着自己的心扉。可在接下那一击的瞬间。自己才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猛然间发觉这个疑惑根本就没有意义。因为在顶住那汹涌的炮击的刹那,一个念头在心中豁然开朗——

对于现在的自己,最不可怕的事情就是死亡,那么还烦恼那么多做什么呢?什么都随便就好了,反正就像佣兵们常说的那样: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所以就这样直接向那艘船飞去吧,怎样都好,就算再次被炮击命中,哪怕是被打得千疮百孔奄奄一息,都无所谓了,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自己迎来期待了许久的长眠罢了……

“她疯了么?”徐向北看着空识中取直线向月光舟飞来的安茨,不免叫出声来,就算现在那位黑白魔炮使被爱丽丝和莉诺卡的交叉火力打得完全没有空挡发出方才那种超强炮击,也不能这样取直线飞啊,这不就等于是个靶子么?

魔炮使在躲避的间隙发出的小威力炮击一个不剩都打到了安茨身上,白色的少女看起来甚至连规避的欲望都没有,就算她对自己的防御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这种行为也足以被视为疯狂的举动。不过疯狂也有疯狂的好处,发现自己匆忙间发射的炮击都不能让安茨稍微偏斜一下飞行轨道之后,黑白魔炮使也停止了攻击。专心致志地躲避爱丽丝和莉诺卡的攻击,回击的火力也跨过漫长的空间向月光舟这边招呼过来。可是这不代表安茨就此安全,另外两名少女一左一右的向着她追了上去。

如果一身黑白相间的那个是“黑白魔炮使”,那么紫色的那个很可能是“苍紫元素使”,衣服五彩斑斓的那个则可能是“七色人形使”。事实上她们俩的外形特征也符合恩莱科收集到地情报……

徐向北真的很想向只在自己脑海里保留了一个半身像的辛西娅吐槽说“下次请你先说后面这部分再开玩笑”。

意见我听到了,采纳不采纳另算。

和辛西娅不同的是,在休眠时间结束之前强制醒来的辛德蕾拉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连投影在徐向北脑海里的半身像都显得相当的有气无力。

“不要紧,因为能量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飞行性能不会受到影响的。”同契之前辛德蕾拉是如此保证的,可是她当时地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可靠的模样,不过起飞到现在倒也真的没什么大碍,就是辛德蕾拉的胸像变得越来越呆滞——大概这名少女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到飞行的灵活性上了吧,而这也正是辛德蕾拉最可爱的地方……

是啊,这样的女孩子,没有男人能够抗得住她的魅力的吧。

徐向北闪开一束奔自己来地粒子流,顺道用辛西娅将发射粒子流的装备长程武器的十字军骑士给一劈两半,然后徐向北看着手里的光束镰刀,一边机动飞行一边想。这家伙刚刚莫不是在嫉妒辛德蕾拉吧?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比辛蒂晚来一步罢了,嫉妒什么的还谈不上。

辛西娅这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徐向北不由得吐槽:难到辛西娅刚刚傲娇了?

而辛西娅选择性地无视了徐向北地这个想法。

此时徐向北正在迎接安茨的路上,由于此时徐向北的战斗力相当不够看,所以杰西恩雅结伴飞在他的后方充当僚机,而前面则有刚刚晋级幻翼的提娜迦开路——其实是提娜迦急着赶回库洛卡瓦家,徐向北他们跟在后面借个光,顺便给她提供后援。

新晋幻翼果然干劲十足,按照杰西恩雅和辛西娅两个人的说法,刚刚成为幻翼的翔士就和狂战士类似。他们还无法精确的控制自己地力量,相应地是这种井喷似的力量释放有着巨大地威力,缺点就是难以做到长时间作战,释放完力量之后也需要较长的时间恢复,所以对时间跨度较大的战役甚至战争来说,新晋幻翼的意义其实不大。但是在战术上这种突然“涅”的翔士有着异常巨大的作用。不光是那短时的超强战斗力。亲眼目睹幻翼的诞生这件事本身对士气的影响就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实际上,新晋幻翼在战术上的巨大意义徐向北早已亲身体会到,好歹他也是经历了不少战端之人,周围威士奇欧战士们那因为目睹幻翼诞生而爆发出来的战斗欲望他怎么会感受不到?这种战斗欲望甚至波及到周围一直处于战火之外的那些城镇,许多一开始选择了隔岸观火的佣兵们都升空参战——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们看到幻翼诞生觉得威士奇欧可能会赢所以终于不观望了……

而向着自己妹妹狂奔的提娜迦本身则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断的秒杀十字军的翔士们——她甚至夸张到突然绕到排成射击横队的十字军长程翔士队的侧翼,抢在对方转向调整队形之前一个冲刺一打一串,让那些铁罐头在自己的拳头前肚皮贴后背一个接一个挤在一起,看起来就仿佛她的右拳就是那强力磁铁而那些沉重的全身铠甲和铠甲里的人就是那被吸在磁铁头部的铁钉一般。

而每当提娜迦“吸”了这么一串人之后。她右臂上的“左轮”后面的击锤就会猛的砸向前面那看起来异常沉重的转轮。紧接着贴在她拳头前面的那堆铠甲就会在看不见的能量狂潮中被像一堆铁皮西红柿一样被打得稀烂,那红色的酱汁和铁片同飞的景象让实在让徐向北印象深刻。

一行人就这样突破了十字军的围攻。迎着依然在取直线向着月光舟飞来的安茨前进,经过威士奇欧的佣兵们身边时,这帮老天空无视了眼下还在打仗这个事实,向新晋的幻翼献上了自己的敬意——他们按照走天空之人的古老传统,提高自己尾迹的光亮,在空中划出一个个代表祝福和敬意的简单图形,其中甚至夹杂了被称为“天空中的浪漫”的心形图形。

相向飞行的两股人马汇合的瞬间,安茨就一头扎进了徐向北的怀里。

果然,辛西娅的胸像亮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之前就觉得这孩子和我们有着相同的味道,只不过因为她完全没有羽翼这种“人造的物品”的感觉所以不敢确认,现在看来我猜对了。

徐向北一边调整自己因为安茨的冲撞而变得乱七八糟的飞行姿态,一边挑出辛西娅话语中的关键点:所谓没有羽翼这种“人造的物品”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你直接问她不好么?不过,看来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呢。

不用辛西娅说,徐向北自己也注意到了,甚至就连到刚刚为止都一路狂奔砸出一条路来新晋幻翼提娜迦也不由得悬停在空中摆出戒备的势态。

紫色的少女和七彩的少女一左一右的封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苍紫元素使进入悬停状态的同时将夹在自己腋下的巨大书本向前丢出,大书悬浮在空中,哗啦呼啦的翻开,紫色的古老字符流水般的从书中涌出,在紫色的少女周围形成了数个旋转着的字符环,看起来就像化学课上老师挂出来的原子示意图上的电子轨迹似的将少女这个原子核包裹其中,特大号的魔法阵随之凭空浮现在少女的脚下。

相比华丽得不得了的元素使,在衣着上更显华丽的七色人形使则显得低调许多,她只是非常害羞的拉起自己那长长的裙子,露出自己那有些发育不良的大腿和纯白的小熊内裤,以及像人工养殖的牡蛎一般挂在她裙子内撑上的一大群包子脸的人偶,这群人偶稀里哗啦一下子全飞了出来,在人形使周围摆出炮击阵型,那架势足以让任何人收回他们对这些小娃娃的蔑视。

而就在这种战斗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下,扑进徐向北怀里的安茨缓缓蠕动着抬起头来,说出了和现在的状况非常不相符的话语:

“我,是你的羽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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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黄昏的守望者(2)

那是一片永远处在黄昏中的世界,夕阳下一望无际的金色草原,风中翻滚的金色浪潮涌过我的脚边。

如果不在这个世界上云游,我就只能日复一日的守望着这片单调的金色。

有时候甚至会想,干脆就学那个浑身黑色的家伙,造一个伪魂顶替自己,然后陷入永远的沉睡好了。

这漫长的三千年的岁月啊。

走过了无尽的路途,看过了各种风景,结识了各式各样的人们,送走了无数的亡魂。见识过惨烈的战争,也经历过太平盛世;行侠仗义处置过奸人恶霸,也因为好奇而充当过恶人的头脑和爪牙;曾经为兼济天下的宏愿而激动,也曾经被某些宁可和恶魔签订契约堕入万劫不复也必须要坚持的执念打动……这数千年的旅程确实精彩纷呈。

可尽管如此,专属于我的世界里都只有一片黄昏中的金色,这一点一直一直没有改变。

所谓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我对于现世而言,就和时光一样,是匆匆忙忙的过客吧。

每当产生这样的感慨,我总是会想起那些被赋予了“黄昏的守望者”之名号的孩子们,我会不由自主的猜想那些孩子现在在哪里,她们过得怎么样,是否也像我一样忍受着和现世的脱离感,她们的世界是否也和我眼前的景色一样单调而无趣。

当然,我知道这片金色的原野里只有我能够长存,而那些孩子的灵魂也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原本我还以为,她们在和我一样经历过许多了之后,一定能够比那些短命的人类存在得更久,可她们甚至连形体都没能形成。

看来生存时间的长短并不是能否出现在我面前的标准呢。

又或者,那些被人类改造过的孩子们被取消了进入这里地资格?在我眼前地这片金色之中,到底有没有属于她们的部分呢?我不知道。

黄昏的守望者。

其实仔细想来。这个称号也挺适合我的。

一来是因为我守望着这片永远处于黄昏中的原野。

二来是因为。我守望着以“黄金”为名的那个时代最后的落日余晖。

罗伦斯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好没有意义。

“啊啦啦,看来有人被黄金时代的祖先们的伟业吓到了呢。还是说汝其实是被世界地真相吓到了?可是,汝不觉得如果世界地构成真是如此,不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花鸟虫鱼这些同为生命地东西只能顺应环境而人类却可以改造环境这个问题了么”

管理着那不存在于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金色之原的狼神少女眯着眼睛,非常感兴趣的盯着罗伦斯,那调皮地感觉让罗伦斯几乎是本能性的怀疑她刚刚告诉自己的一切都是用来调戏自己的谎言,可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罗伦斯与眼前的少女一起旅行了那么久,对她的性格了解得也算是相当透彻了——当然猜不透的地方依然是一抓一大把。但是少女刚刚那是为了逗自己而编出来的谎话还是认真地讲述“世界地真相”。他还是分辨的出来地。

大概分辨的出来吧。毕竟对手可是一只活了三千多年的狡猾透顶的狼呢……

而且从贤狼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奇幻了,放到那些由吟游诗人传唱的奇幻故事里也足以被称为超展开,如果承认了她所说的一切,那么那些奇幻故事里的妖精啊龙啊挥舞着双弯刀的黑暗精灵啊就变得如集市上讨价还价的商人一般平淡无奇了。

听到这一切之后产生怀疑。那简直是作为一个人类的本分。

“突然听到这些内容却立刻毫不怀疑的接受的人类,这个世界上应该还不存在吧,”狼耳少女似乎猜到了罗伦斯心里的想法,却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面前的羊排在刚刚她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没东西可吃的少女抓起桌上用来当下酒菜的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咯吱咯吱的吃得津津有味一边继续说道,“因为汝等人类本来就是以多疑而著称的嘛。对自己的同类尚且怀疑再三。对咱这个异类说的话语保持怀疑态度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贤狼的说法让罗伦斯深有同感,作为商人。而且是一个混迹在非常危险的走私领域的商人,他对人类虚伪的那一面有着异常深刻的体会,就连他自己也都早已习惯被人唬骗或者唬骗别人。“不轻信任何事情”,这个信念已经深深的根植在身为商人的罗伦斯的心里。可是奇怪的是,这次这个信条似乎不起作用了,虽然心理面依然免不了怀疑,但是罗伦斯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少女说服了。

于是罗伦斯按住自己的额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对少女开口说道:“不要说得那么肯定那么冠冕堂皇啊,凡事都有个例外吧,我可是完全相信你的说法啊!”

正在就着花生米往自己嘴里灌酒的贤狼稍稍停下动作,对故作深沉的罗伦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汝果然是个老实人呐。”

这支快老成精了的贤狼多半已经看出来罗伦斯并没有撒谎,那听起来很像是在说反话的口吻应该只是平时调戏罗伦斯落下的习惯使然吧。少女稍稍将身体前倾,左手支着桌子撑着半边腮帮子,右手开始把玩一直没有用过的刀子(她吃羊排都是直接撕的),沉默就这样降临了。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子,贤狼才叹了口气,轻声呢喃道:“咱和汝这种老实人还真是有缘。”

罗伦斯注意到少女的这句话让自己心里生出些许的不愉快,于是半自嘲的在心里感叹:悲哀的雄性本能啊。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种纠结中转移出来,同时也是为了打破眼下这渐渐变得有些难堪的沉默,罗伦斯试着说些什么:“话说回来,古代的人们还真是,怎么说呢。还真是强大到让人惊叹啊。他们竟然做出这样子地事情……这根本就应该是神才能办到地嘛!”

“确实呢,”狼耳少女似乎也很乐意有个话题可以摆脱沉默,罗伦斯的话音未落她就立刻接口道,“有时候咱也不免怀疑,那些人真的和现在的人类是同一个物种么?啊,汝的眼神,看来咱刚刚无意间伤害到某人的自尊心呐,真是的,明明汝自己刚刚也说出来这根本就应该是神才能办到的嘛这样的话语啊!”

罗伦斯只能苦笑了,就连自己心里这种很模糊的想法、这种一闪而过地感觉眼前地少女都能够如此敏锐地察觉。不管黄金时代的祖先究竟是人还是神。眼前的少女确实是远远超越自己这种凡人的存在。

还好少女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调戏罗伦斯。看起来她似乎陷入了对遥远过去地回忆之中,就连声音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沧桑感而一下子老气了许多:“不过呢,对黄金时代的人们和现代的人们之间渊源的怀疑也只是偶尔产生罢了,咱毕竟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贤狼。观察人类的世界上千年,不是咱夸耀,咱对汝等的了解绝对比汝等自己还要清晰。黄金时代也好,现代也好,人类从来未曾改变。

“不管是什么时代,人类在总体上都是贪婪地,汝等无止境地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从来不知道满足。有了面包就会想要抹面包地黄油。有了黄油会渴望能在面包里多夹一片奶酪。穿上麻布衣服会渴望棉布,穿上棉布之后就会对丝绸垂涎三尺——汝等的欲望总是没有止境。就算是在汝等的传说故事里被说成是贪婪的化身的狼,也是知道知足二字的啊!”

面对突然激动无比的“狼少女”(或者说“少女狼”?),罗伦斯只能继续苦笑,心说这家伙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哪里像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啊,根本是小孩嘛!

“可是另一方面,”少女完全没有理会罗伦斯心里那点小九九,自顾自的讲着,原本激昂的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下来,“咱又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种贪婪,汝等人类才会创造出众多的伟业,正是由于贪婪,人类才会造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的船,因为这样能够更快的获取利润,同样是由于贪婪,人类制造出越来越精巧的机械,因为这样可以让生活变得更加方便……同样的,黄金时代的人类之所以会制定出如此伟大的计划也是因为汝等本性中的贪婪,已经拥有无限接近神的力量的他们想要得到更多,所以才会建造那座直通天际的巨塔,才会在塔上镶嵌那枚珠宝。

“阿瓦隆,黄金时代的古语中这个词的意思是理想之乡,是所有人所期待的世外圣地,咱觉得命名的那个人一定是觉得,如果世外桃源不存在的话,那我们就自己创造一个吧。这是何等强烈的野心,何等贪婪的欲望,可是,咱依然觉得这欲望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是啊,非常了不起。”罗伦斯点头赞同,作为经常性的往返于上下层空域之间的走私商人,他对天空的了解一点不少,从位于整个天际最高处的布里多瓦中央大陆到下层空域底部接近无尽云海的地方距离究竟有多远他怎么会不知道,而黄金时代的人们竟然建造了一座高度远远超过这个距离的巨塔,想不佩服不惊叹那是不可能的,而按照眼前少女的叙述,这仅仅是他们的伟业的开端。和祖先们比起来,自己的那些“宏愿”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所以他才会产生那种无力感,暗自感叹这些年来自己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所以说,不管黄金时代的人多么了不起,他们是人类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自大而又贪婪的人类,永远不知道满足的人类,同时也是了不起的人类。”

罗伦斯不由得连连点头,可是随即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于是提问道:“这么说来,你没见过那些人。我是说。建塔的那些?”

“当然,”少女不悦的甩了甩头上地狼耳朵,然后白了罗伦斯一眼,“咱虽然已经很老了,但是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啊!而且说到底,咱和那只黑猫一样,都不过是黄金时代地那帮自大狂的计划的副产品罢了,而且还是计划外的……咱正式诞生之后没多久,那座塔就倒塌了,黄金时代咱也只赶上了个尾巴。”

三千多岁的老妖怪声称自己“没有老到那个地步”。罗伦斯只能再一次苦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苦笑多少回了。

就在这时候罗伦斯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刚刚因为少女口中吐出的话语冲击性实在太过巨大而被罗伦斯忽略了,从冲击中摆脱之后,罗伦斯才再一次注意到它,并且发现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他赶忙向狼神少女确认道:“你刚刚一开始说的话,就是开始说明世界构成和黄金时代的人地计划之前说地那句,那意思是这个世界就要走到头了,对吧?”

“也不一定,不过,汝等人类会遭到重创那是肯定地,”惊讶的表情在少女脸上一闪而逝,随后占据少女脸庞的是和她的个性以及平时地做派完全不相称的深沉。“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可是这个世界的铁则啊,既然黄金时代的人们没有支付代价。就只好由你们这些后裔来付了。”

罗伦斯再次受到剧烈的冲击。

“安心吧,汝和咱在一起呢。”狼耳少女如此说道,那模样那声调意外的可靠。

可不知道罗伦斯哪根筋搭错线了,他竟然张口问道:“为什么你要找上我?”

“因为咱乐意。”

少女随性的回答让罗伦斯不禁挠头,他试着订正自己地问题:“不,刚刚有些……表述误差,我地意思是……”

“为什么咱会再次和人深交,对吧?”少女端起酒杯,随口说出了罗伦斯接下来的话语,然后很开心地看着罗伦斯尴尬的样子,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虽然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点点老去最后站在墓前暗自伤神是一件非常非常悲伤的事情,但是啊,汝在咱身上看到悲伤或者痛苦了么?实际上那些东西很容易被时间抹掉的,最多也就百来年,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快乐的事情了,就算偶尔会想到伫立在墓前的情景,却再也无法像那个时候一样尽情哭泣。这么说对死者固然不敬,但事实就是如此,相比之下,这数千年来一直未曾离开咱半步的寂寞,才是最可怕的呐!”

罗伦斯眯起眼睛,再一次仔细的打量这眼前少女的面容——说老实话这个家伙怎么看都和“寂寞”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人活上几千年,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老去最后挂掉,不寂寞才怪。想到这罗伦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想要靠过去抱住少女的愿望,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又该被嘲笑了。

可意外的是,少女这次只是露出贤淑异常的大家闺秀式笑容,用让罗伦斯非常难为情的口吻称赞道:“汝果然很温柔,在咱看来老实又温柔的人类男性是最棒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罗伦斯努力的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轻咳几声之后装模作样的开口提问:“那么,你突然对我说这些的最终目的,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类男性吧?”

“当然不是,咱不是说了么,反正不说汝很快也会知道。毕竟汝的船上可是刚好带着很可能改变世界未来的要素之一呐,那孩子的力量汝也见识过了吧?未登录的新龙机神,而且还是和之前那些只有伪核的家伙不同的新产品,不知道地上军的那帮家伙得知黄昏计划出了这么个大纰漏会不会从坟地里跳出来,咱可是很乐意欣赏下那个整天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扑克脸总司令官那大惊失色的模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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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黄昏的守望者(3)

我每一次经过阿托拉丝山脉,总是不免要猜测黄金时代的人们的种种。

仅仅是横倒在地上,就形成了一道将整个共和国领一分为二的巨大的山脉,这样庞大的巨塔还树立在天地之间的时候,那会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啊!将天空一分为二的巨塔,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的巨塔,因为总是和地平线一起出现而给人伫立在世界尽头的错觉的巨塔。

光是想象着这景象,我就禁不住心潮澎湃——为了这座伟大的塔,更为了那个伟大的时代。

但是,也正是这座可以被当做时代象征的巨塔的倒塌。敲响了黄金时代的晚钟。生活在那个伟大时代的人们究竟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宛如时代本身的意志一般一直伫立在天边,已然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变的风景的那座巨塔轰然倒塌的呢?

断裂的塔身在大地上砸出几百公里外都能看见的烟尘,强烈的冲击让大地的悲鸣响彻四方,无数的城市和山峦消失在那个瞬间,横贯整个大地的巨大山脉就此形成……

虽然这是毁灭的序曲,虽然这一幕给当时的人们带来了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痛,但是我这个置身事外的后人每每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瞬间的景象,就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不愧是黄金时代,就算是最后的落日余晖都如此的让人销魂——

共和国地质勘探专家奥托.蕾妮所著《荒野流转》

就在罗伦斯莫名其妙的就获知了这个世界的真理的同时,徐向北正在体验着和伊特古拉连锁窑子中让无数人做梦都想干一次的大妈妈桑的热吻。

嘴唇紧贴着嘴唇的瞬间,海量的资讯从少女那一边涌了过来,随之而来地是强烈的、让人窒息的孤独感。不过少女似乎立刻就察觉到长久以来顽固地盘踞在自己心底里的感觉被漏进了徐向北脑海,所以她迅速的采取了规制措施。

然后徐向北开始习惯性的等待眼前地少女消失然后脑海里浮现少女的虚拟胸像,可这一次他似乎猜错了。

安茨的身影只是变淡了,却依然顽固的在空中留下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轮廓,看起来就像很多鬼片里未成形的幽灵一般,忽上忽下的漂浮在徐向北面前,而相应地徐向北身上的羽翼也好镰刀也好。都没有出现任何显眼的变化,也没有新地装备形成,预想中的少女地虚拟半身像也没有出现在辛德蕾拉和辛西娅她们俩的半身像旁边。

怎么回事?刚刚的信息流。应该代表着同契成功了吧?

是啊,同契成功了安茨的声音直接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响起,同时徐向北面前的少女残像也微微一笑,这个幻象就是我的形态。怎么,不喜欢么?战场上有美丽的少女守护神伴随在身边,难道不比多一件冷冰冰地武器或者盾牌要好得多么?难道是因为我不够可爱?

又来了么?徐向北都无语了,为什么这种事情都能够装可爱啊,你这小恶魔!

徐向北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眼前少女地形态就发生了改变,一对小小的蝙蝠翅膀从她地背后钻破那嫩滑洁白的肌肤伸展开来,还在哗啦哗啦的蒲扇着。一条带着倒钩和箭头的黑尾巴也从少女的屁股上钻出,调皮的左右的晃动着。

如何?

作为对这个问题的回应,徐向北继续在精神链接里质问自己的新搭档:为什么刚刚装可爱。现在却要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问这个问题啊!小恶魔的脸上不应该总是带着调皮的不怀好意的笑容才对么?

够了,徐向北心想。这个世界如果有创造者的话,它一定是个重度高达控,现在就连“裸飘”这种固有桥段都出现了……

而这时候杰西恩雅的声音让徐向北意识到现在的局面比裸飘要复杂得多,徐向北的卫队长指着漂浮在他面前的那个裸体而且带着恶魔的翅膀和尾巴的漂亮小女孩的幻影吐槽:“虽然我知道幻翼多少会有点怪癖,但是我还是觉得,到处展示自己羽翼的裸体是个非常不好的恶趣味,这种东西回到卧室去独自欣赏不就好了嘛。”

这还是大家都能看到的裸飘啊!

徐向北赶忙向周围环视一圈,结果发现提娜迦正在以难以察觉的微小速度渐渐漂离自己。作为对手的七色人形使发出“哇哇”的惊叫声同时用双手按住了通红的脸颊。然后在手指的缝隙露出眼睛悄悄的窥视着这边;看起来属于冰山系的苍紫元素使则露出不知所谓的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让按照多元宇宙通用的定律显现出某种不怀好意的邪恶的气息。

FUFUFUFU安茨那招牌式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的时候。那还真不是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这笑声让徐向北意识到,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摆出裸体形态的,不愧是青楼的妈妈桑……

有什么关系嘛,这里除了你之外都是女孩子啊。辛西娅开口了,一针见血的指出徐向北此时之所以会觉得不爽的内在动机,有别的男人在的场合安茨也不会这样做的,毕竟我们羽翼对自己的翔士都是很专一的。

当然安茨非常干脆的回答道,紧接着就像刚刚她露出恶魔翅膀和尾巴时那样,衣服就从她的身体里长出来——不,那看起来更像是她的皮肤在短暂的变化之后转换成了衣服的形态。而那衣服的款式让徐向北的眼珠子都快要滚出来了,为什么是这套衣服啊!

啊,这是我在夏亚你的记忆里找到的啦,你不是很喜欢这套衣服的主人么,就是那个什么团里面的小女孩伊丽丝.夏特布里安,我觉得从身材来说很适合安茨啊……辛西娅的解释让徐向北再次陷入无力状态,这家伙究竟从自己的脑海里偷窥到了多少东西啊?

而理所当然地,徐向北的这种无奈再次成为两名少女开刷的目标。

杰西恩雅看看徐向北,又看看正在和己方对峙地那两名魔使(其实,这两人更像是被毫无紧张感的某人和他的羽翼们给搞糊涂了)。最终卫队长一边叹气一边大摇其头。她稍微向前飞了一小段距离,取代徐向北站到了最前方,随即将大剑扛到肩上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们还是放弃吧。我们这边有三名幻翼,开战地话你们没有任何优势。”杰西恩雅用不容辩驳的口吻对两名魔使少女说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周身都被华丽的符文环绕的紫衣少女用完全没有抑扬顿挫的平板语调说道,听起来像是在背书,“你们当中一个虽然处于涅之后的暴走中。却无法很流畅的控制自己的力量,持久性也有问题;你自己从伊丽莎白提供地资料看更偏向近战,战斗形态上被我们二人克制;至于那位希望之翼的主人,刚刚受了一顿鞭刑的家伙战力应该有限,而且报告中那拥有远距离广域攻击地光羽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翅膀上,所以我地看法和你正好相反,我认为现在是我们有胜算。”

少女用这种平静的声调和稍快的语速稀里哗啦的说了这一串之后,杰西恩雅以稍显讶异的看着紫色的少女。看起来是在为她能够不间断的说这么多之后却没有大喘气而感到惊奇。而紫衣少女则用液氯一般充满无机质感的透彻双眸回应卫队长地注视。

“看来,只有打一场了啊。”杰西恩雅叹了口气,随即双手握住大剑地剑柄。在胸前把剑架起,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提娜迦也一脸严肃地摆开阵势。将装着因为武器的存在而显得大了好几十倍的拳头交叉护在胸前。

“要上了。”紫衣少女这句话显然是对自己的同伴说的,可她的目光却毫不转移的继续盯着眼前手持巨剑的少女。

相比面色缺乏变化的苍紫元素使,七色人形使的表情就要丰富许多,原本还在盯着徐向北的少女在听到同伴的话语之后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又重重的嘟囔了一句“豆沙包”,看起来像是在用食物给自己打气,然后还“嗯嗯”的连连点头。

“天然系么?”杰西恩雅自言自语着,七色人形使那小孩子一般的举动并没有让杰西恩雅放松半分。毕竟这个世界上怪幻翼太多了。

刚这么想。原本因为在自己给自己打气而低垂着双眼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的七色人形使猛的抬起头来,用坚定的充满战意的眼神瞪着月光舟一行。下一刻一直悬浮在她身边的空中待命的那些小人偶就像被惊动的翻车鱼鱼群一般一眨眼间散开,人偶留下的飞行轨迹在天空中交织成一片致密的网,劈头盖脸的向徐向北他们砸了过去。

“攻击本体!”杰西恩雅大喊着,同时向人形使所在的地方发出强力的斩击,看不见的透明锋镝风驰电掣的扫过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径直命中一脸惊讶和恐惧的人形使本人。

没有闪避?杰西恩雅在那一刹那面露惊讶,随即她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是没必要闪避。

少女的身体就这样被斜着切开,身体分成两节的时候她脸上的惊讶和恐惧甚至还来不及褪去,那因为身体向后倒下而向天空伸出的手臂显得那样的无助那样的不甘……可问题是,从她的身体的断面里滚出来的不是还在蠕动的脏器而是数不清的齿轮杠杆,飞溅出来的也不是温热粘稠的鲜血而是尿黄色的机油……

这家伙的本体根本不在这里。

“哪有人形使自己跑上战场的,真是天真呢,卫队长小姐。”说着苍紫元素使将自己的大书往前一推,大书摊开的内页当即对准了杰西恩雅,页面上的文字顷刻间亮起比火焰还要炽热的红光,紧接着伴随着沉重的炮击声一团硕大的赤红火球从书页之间飞出,像发狂的野马一般嘶吼着冲向杰西恩雅。

卫队长虽然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火球的直击,可是随即发生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高温旋风将杰西恩雅的女仆装给烧掉了大半,破碎的带着焦黑的衣服残片之下裸露出杰西恩雅那丰满的大腿诱人的乳沟姣好的肌肤。

看着自己那一转眼间就变成火爆性感的“比基尼”的“前.女仆装”,杰西恩雅不由得咂了咂嘴:“啧,说真的我还满喜欢现在这套衣服的。”

话音未落杰西恩雅就毫无预兆的发力,以快得难以想象的速度非一般的拉近自己和元素使的距离。元素使的大书再次射出一发火球,却被杰西恩雅将厚重的翻转了九十度后当作盾牌硬接了下来——火球果然就像杰西恩雅猜想的那样完全没有物理方面的攻击力,而火球的高温和爆炸的冲击波被杰西恩雅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力量冲散(这招和五十二区某幻翼硬接杰西恩雅的斩击是一个原理),只是让卫队长那已经被烧得只能勉强遮羞的裙子变得更短了而已。

冲破火焰的杰西恩雅高举起手中的重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依然悬停在原地的苍紫元素使斩了出去。

这个也不闪避?

惊讶的瞬间杰西恩雅注意到苍紫元素使那张仿佛冻结了一般的脸突然出现了变化——她的嘴角向上弯了个细微的角度!

杰西恩雅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住自己的攻势往旁边规避,下一瞬间如雨的粒子流从四面八方射来穿过她原本所在的位置——人形使的人偶那密集的、多方向的攻击让杰西恩雅立刻意识到自己会被这蝗虫一般的小东西牵制得死死的。

“我说过了吧,高机动高攻击近战系同时没有什么防御能力的你,被我们完全克制。”说这话的时候,苍紫元素使的眼镜片理所当然的反射着远处战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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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黄昏的守望者(4)

娜娜佳站在月光之东正门外的栈道上,仰望着远处的光芒闪烁的天空,少女脸上那惬意的表情和周围满目疮痍的景色一对比就显得突兀异常。周围那燃烧着的火焰,垂死者的悲鸣,还有烤焦了的人肉的味道似乎都无法影响这名少女的好心情,她将手中的长刀靠在月光之东那被方才来自八号镇的强力炮击削掉了一半的门柱上,往上伸直了双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由于伸懒腰的动作,少女那单薄的上衣下面那丰满的胸部就被完美的凸显出来,衣服的下摆也向上拉起,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纤细腰部,还有可爱的小肚脐。

恰好这个时候娜娜佳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附带口哨的轻浮招呼声,看样子和娜娜佳一样置身事外的没心没肺的家伙还大有人在,那声招呼之后照例是一长串逛窑子的男人对可看不可碰的妈妈桑的低俗调侃,不过这一次这男人没能把老套的调侃说完。

只是一阵无害的轻风拂过,那个轻浮的倒霉蛋就化成了一堆互不相连的肉块,就算找来世界上最好的拼图高手都断然没办法把他重新组装在一起。而在娜娜佳痛下杀手的同时,她的爱刀正宗还好好的靠在月光之东的门柱上。

“今天你下手还真痛快。”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刀忽然开口了,本来就不多话的性格再加上一直遵守“能够用精神链接就绝对不直接开口”的铁则,有时候就连娜娜佳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搭档其实是能说话的。

“有什么关系,我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其中还有自己的好友甚至至亲的,再多一点又何妨。”这深沉地话语话音还未落到地上,少女就猛的扭头看着自己的爱刀,右手叉腰左手举到胸前伸出食指。驱动自己的身体非常熟练的摆出一副妩媚的模样,漂亮的大辫子伴随着身体的扭动在灼热的带着死亡气息地风中飘舞。少女还抛了个眉眼加强效果,才继续开心的说着,声音开朗得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虚伪地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又叫自暴自弃!”

长刀沉默以对。

娜娜佳似乎早就习惯了爱刀的性格,少女并没有十分在意长刀的沉默,而是再一次伸懒腰,仿佛刚刚自己的懒腰被人强行打断所以没伸够似地。终于将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懒惰虫”赶出去之后。娜娜佳很不淑女的将重心放在左脚上,右脚就像很多在街头无所事事地烂仔们那样斜伸着,在地上很无聊的胡乱打着拍子。如果是什么贵族小姐摆出这幅模样,非让她的奶妈和礼仪教师疯掉不可,但是娜娜佳摆出这样的姿势却让人觉得意外地合适,这大概是她平时就给人留下了不拘小节的印象的缘故吧。

少女就这样一副无聊的模样看着远处那不断闪光的天空,不断亮起的横跨整个战场的光束轨迹在娜娜佳地脸蛋上投下变换不定地光影——那是三名擅长炮击的少女翔士互射地附带效果。

少女盯着远方的天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肩膀也一下子松弛下来,身体则往旁边一歪靠到门柱上。把原本靠着门柱的正宗碰倒在地。

“好无聊啊……”娜娜佳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水珠子,她一边用指尖抹着眼角一边将目光转向躺倒在地上的爱刀,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不怀好意的“嘿嘿”笑起来。

地上的长刀依然沉默着,既不对少女的笑容发表看法,也不对自己平白无故被推倒在地表示抗议。

娜娜佳蹲下身子,将爱刀从地上捡起来,两手合握着刀鞘的前端,将刀把一直凑到自己鼻子跟前,少女拿出说服顽固的友人的腔调。笑眯眯的对眼前的刀把建议道:“我说。我们去实地看一看那个老家伙的样子好不好,毕竟刚刚只是听声音不够好玩耶!”

在迈出月光之东的大门之前。娜娜佳像往常一样借用月光之东内部的通讯装置接通了二号老头的徽章。

老头果然上来就对娜娜佳一阵嚎,大意是谴责娜娜佳提供的月光舟战力情报有误,导致他这个雇主遭受了惨重的损失等等,由于想象着老头那火冒三丈的模样实在太过有趣,少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等到老人叽里咕噜一大堆说完,娜娜佳强装出愧疚的语气连声道歉,然后就像安慰宠物一样丢了块骨头给他——她告诉老头自己已经找到《埃达抄本》了。

然后在老头欣喜若狂的了十数秒,少女再次将一盆冷水从头倒下,将老头子的兴奋冲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水晶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后老头子那微微颤抖着的、惊慌的声音才从水晶那边传来。

“你说什么?”娜娜佳大概要过上好久才能忘掉水晶当中传来的老头子那诧异的、像迷途的小孩子一般不知所措的语调,“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手里可是还握有你的爱人的命!”

当二号老头的话说到这里,娜娜佳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好容易止住笑之后,少女问水晶那边的老头子:“你啊,是怎么在二号的位置上呆到现在的啊,难道你真的觉得我这种家伙会在乎个把偶遇的旅行者么?”

说出“我这种家伙”这个词组的时候娜娜佳的脸色一暗,周围却没有人能察觉——当然正宗肯定察觉了,但是长刀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而那边老头子的回应让娜娜佳再一次笑的很开心——老头拿出大义凛然的腔调,看起来是打算对娜娜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者“动之以金币”。他似乎认为娜娜佳还没有销毁《埃达抄本》,只不过少女发现了这本古老书籍的巨大价值,所以刚刚的举动只是想让他认为抄本已经被毁,然后好高价寻找其它的买家。

可是娜娜佳很愉快的打断了老头的话语,她告诉老头:“我真的已经销毁那本破书了啊,因为我的老板是这样命令的嘛,顺带一提以假情报欺骗你引诱你和威士奇欧干上也是我老板的意思哦,你这老疯子早该被干掉了,迟了这么久才被人算计,你就老老实实的感谢雷欧纳德那腐朽的组织结构吧!”

“你……难道是十三号的……”

“没错,我就是十三号的部属,尽管这样跟一号或者其他编号的家伙说吧!”

当时娜娜佳就以这句话为结尾结束了通讯,现在想来她不禁觉得遗憾,所以尽管此时爱刀的刀柄就在眼前,她依然小声嘟囔着“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多戏弄他一会了……”。

这一次正宗终于发出了沉重的叹气声,而以此为信号娜娜佳开始摇晃着长刀拿出撒娇的语气:“所以我们就去看看那个老家伙嘛,没准还能看见老朋友哦,上次主动将他骗进老家伙的陷阱之后,都没有再见过他了,而且人家偶尔也想做下救人的英雄嘛!”

正宗的刀柄被摇得哐啷哐啷直响,可长刀一直不说话,只是等着娜娜佳突然爆发出来的“娇劲”自己平复。

当少女终于恢复正常了之后,长刀的话语才顺着精神链接传入娜娜佳的脑海。

对我就大可不必这样了吧,别人可能不了解,咱们可是搭档了那么多年了啊,我可是很清楚的知道你此时究竟为什么急着离开这里。也正因为这样,我压根没打算阻止。

娜娜佳沉默了,她悄无声息的站起身,右手提着正宗,左手低垂在身侧,头颅低垂,额前的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双眸,远方那激烈的战斗散发出的光芒在少女的额前留下诡秘的变幻着的阴影轮廓。

被周围的火焰加热的风无声的吹拂,少女的长发在风中飘飞着,就算是以那红色的着火的街道为背景,少女的发色都显得那样的鲜明显眼。

终于,娜娜佳抬起头,目光避开战火纷飞的面前的空域,仰望着头顶那一片漆黑的天空。

突然她开口了,说的话语却和刚刚完全没有联系。

“我并不是愿意才这样做的。虽然我知道在别人看来不管我怎么说都只是在为自己开脱,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是约好了的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就算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就算我变成了修罗恶鬼,我都不后悔。”

娜娜佳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而在她的脑海里,正宗破天荒的快速对搭档的话语做出了回应:啊,我知道的,所以我才在这里,所以你才成了幻翼。

“因此,我不能停,就算要借助玩弄别人来平复自己心境,就算自己扭曲成怪胎,我都不能停。”说到这里娜娜佳那沉重悲伤的脸蛋忽然绽放出笑意,这个转折突兀得连正宗都有些许的惊异,娜娜佳低着头,对自己的刀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所以让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话音刚落少女就腾空飞起,向着远方交战中的天空一头扎了过去——

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扭转我族.空澄之西露芙的悲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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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黄昏的守望者(5)

在同契的瞬间确实从安茨那边涌来了相当庞大的数据流,但问题是,就像人看东西的时候那样,眼睛看到是一回事,进到脑子里又是另一回事。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的人类,这一瞬间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所以徐向北只能走马观花式的在脑海里把这数据流给过了一遍,获取了些许乱七八糟毫无规律的数据。

当然辛西娅肯定会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所以不用他徐向北操心,但是徐向北依然在这海量的信息中注意到一句话,或者说是一句誓词或者诗?总之那段由徐向北根本不认识的文字组成的句子听起来很有韵律感(看来那个翻译机制不但能翻译句子的意思,还能把读音一起搞出来),而那句话的意思则颇有值得玩味的地方——

吾等将引导希望之翼前往日升之地。

希望之翼指的就是和自己同契的MSN系列吧,而日升之地又刚好和月光之东这个名字联系到了一起,这些“巧合”让徐向北感到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周围早就织就了一张大网似的。可这种不自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为徐向北转念一想觉得这不正好说明自己是“主角”么,没有个把阴谋什么的绕着自己转,那还叫什么主角啊!

单纯的家伙辛西娅和安茨的评价同时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徐向北很想反驳“偶尔单纯下有什么不好”(实际上他这样想的时候就等于已经反驳了,只是两名少女都没针对这点发表看法),但是他非常清楚现在不是在这种无所谓的问题上纠缠的时候,眼前杰西恩雅和提娜迦二人正在同一直在追击自己的雷欧纳德的两名魔使激战中。而且说是激战,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在单方面挨打,徐向北这种战略游戏老手一看就知道这属于“兵种被克制”的状况:

一开始就派了个马甲上来真身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七色人形使放出地那群小人偶倾泻下来的密集火力逼得杰西恩雅在空中四处躲闪,就连停下来挥下剑放出远程斩击的空隙都没给她留下。这种威力不大但是火力密度超强的攻击模式对杰西恩雅这种高机动低防御同时远程攻击需要一定时间的人的牵制效果实在是好得惊人,简直就像专门针对杰西恩雅打造的。

没准就是这么回事。辛西娅随即开始说明从恩莱科哪里获得的情报。到目前为止七色人形使每个目击报告中描述的战斗形态都不尽相同,有时候是像现在这样通过大量的小人偶提供高密度低强度地火力,有时候却是以一个或者数个大人偶发出高威力的远距离攻击,甚至让人偶拔刀近战或者用长枪进行突刺,总而言之这个家伙的战斗形态相当的丰富多彩,所以每次交战都能够使用完全克制对手的形态。而由此得出的推论有不少,其中辛西娅自己最认同的一个是:这家伙应该是能够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人偶当中,所以她每次都可以根据即将到来地战斗中的对手们的情报,事先准备好专门针对他们的战斗方式——或者说,准备不同地人偶。

这位七色人形使多半是从和杰西恩雅全力厮杀过的黑白魔炮使那里获得了杰西恩雅的战斗情报。然后专门针对杰西恩雅进行了准备,总之这家伙完全是个玩智力的法师型单位,当然能够克制杰西恩雅这种强力近战单位……

相比被一大群小人偶追得到处跑杰西恩雅,新晋幻翼提娜迦的状况要好不少,却给人更加尴尬的感觉——她完全打不到那名被紫色的符文环和魔法阵层层包围的元素使!比起人形使,紫色少女就如她的名字“苍紫元素使”那样,给人一种非常直观地魔法师的感觉,她召唤来旋风环绕在自己周围。竟然成功的将拥有相当不错的防御力地提娜迦牢牢的挡在了近战距离之外!每当提娜迦试图突破这层防御的时候,狂风就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就算提娜迦竭尽全力将身体缩起来减少受风面积,就算梅加耶拉将自己的推进力提到最大以至于背后的光翼的光芒变得刺眼灼热。都无法突破狂风的阻隔。

从辛德蕾拉给出的数据来看,那狂风在总能量上甚至比莉诺卡或爱丽丝地炮击还要高,只不过紫色地少女将这庞大能量分散,降低了能量密度和毁伤威力的同时却大大强化了迟滞能力,把大威力地攻击技能转换成了控制技能。

蓝晶的羽翼普遍高防御高威力低机动,对方恐怕对这点非常的清楚,虽然梅加耶拉算个异类,却没有不同到能够给紫色那家伙一个惊喜的地步,对方有备而来。难怪在二对三的状况下还能如此自信的拦住我们就在辛西娅分析的同时,提娜迦尝试使用自己左腕上的三联装光束炮攻击紫衣少女,却被凭空冒出来的淡紫色光屏障悉数挡下。看到这个情景安茨的话也插了进来:单是那阵风对第八粒子操控力的要求就够高了,现在还操纵粒子形成光盾。这家伙不简单。

是啊,不简单,徐向北也承认这点,提娜迦的远程攻击威力不大,却也足以穿透十字军翔士们的九级羽翼形成的重甲,能够维持那狂风的同时硬吃光束攻击,不管是控制力还是能量的输出功率,眼前的苍紫元素使都不愧“魔使第二”的称号。

不过。尽管如此。对方看起来也没有能够对杰西恩雅和提娜迦造成足够威胁的攻击手段,双方只是单纯的僵持在那里。谁也打不到谁,这让徐向北觉得很奇怪。

现在的状况给人的感觉就是对方举了个大牌子在那对徐向北高喊“你过来啊你过来啊,想要打破僵局你就过来啊”,而这也是徐向北呆在后面不上去的主要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此时徐向北虽然和新的部件同契了,却依然无法忽视辛西娅和辛德蕾拉能力尚未完全恢复这个弱项,“导弹背包”辛蒂莎又在后面的月光舟上蒙头大睡——本来就只是靠着羽翼的力量才拥有幻翼能力的徐向北现在孱弱得可以,而且一样只有近战攻击……

徐向北在琢磨对方到底将杀手锏藏在哪里,如果自己参战地话。对方会通过什么方式发难呢?徐向北在四名幻翼交战的空域外缓缓盘旋着,仔细观察着苍紫元素使周围那夸张的魔法阵和符文环,他总觉得这东西华丽得有些过了,就算对方对自己的防御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变成战场上的靶子吧?虽说幻翼们或多或少都有怪癖……或者那是个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真正的杀招藏在别的地方?比如说那名人形使其实还准备了一个拥有重火力并且能隐形的大人偶躲在附近?

就这样琢磨了几分钟,徐向北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粗大地粒子光束一刻不停的从他头顶或者身边通过,莉诺卡爱丽丝和黑白魔炮使之间的炮击战已经进入白热化,从远处看的话那不断闪现的粗大光柱。以及光柱偶尔交错而过时由于互相干扰而产生的扭曲的怪异光影绝对十分的惊心动魄。

莉诺卡和爱丽丝二人背后老大一块空域里不管是威士奇欧地佣兵还是悍不畏死的十字军都跑得一干二净,毕竟谁也不想像池鱼一样被殃及,于是那片充满了交战的火光的天空就这么凭空多处一块黑色地空挡;而在黑白魔炮使身后的大陆上的人们就倒霉了,被魔炮使躲开的光束攻击悉数招呼到他们头上,光束所过之处木制的房顶和立刻变成焦炭轰然倒塌,砖石的墙壁就像流血似的熔化出滚烫的石英流质,至于人体,只要直接碰触到光束。立马就只剩下骨灰,甚至连那些置身光束威力范围之外的人们都难以幸免——他们地眼睛几乎在一瞬间就失明了,泪腺在强光的刺激下就像阀门坏掉的水龙头疯狂的分泌着液体,他们就这样一边流泪一边跪倒在地。开始向各自地神明祈祷着。

徐向北觉得,就算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基于“人道主义”,这种状况也应该尽快结束掉,不能再让自己船上的两名少女继续屠杀无关人员了——他徐向北不是慈悲心肠的人不会为那些不认识的人感到悲伤,却再也不忍心看到莉诺卡因为意识到杀了很多无关的人而面露悲伤。

何况现在除了三魔使之外月光舟还有别的敌人:一群穿着浅葱色带着白色锯齿边的洋装的翔士少女们在徐向北他们三人组和两名魔使僵持地同时,已经越过他们,冲向月光舟,并且已经和琼姐妹俩、莉斯琳芙斯俩人以及兔子们打成一团。

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不过此时浮现在徐向北脑海里地却不是冲上去一拳干死那紫衣少女之类的热血想法,这家伙分析了目前地形式之后,决定“既然你举了个牌子想让我上,那我就是不如你愿”。没错,徐向北决定跑路。

一来对方看起来没有任何能够阻止月光舟跑路的手段——当然杰西恩雅辛苦点因为她不得不飞曲线以避开那些小人偶的攻击,二来现在状况,月光舟到库洛卡瓦船厂那里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有必要去那里就只有提娜迦罢了。

一开始受到炮击,并且看起来像是对方主攻目标的库洛卡瓦船厂此时反而一片平静,大叔已经和自己的朋友们汇合,现在正在观望战况。而后面失去了突袭时的气势又丢掉了自己的幻翼的十字军正被士气大振的威士奇欧切割成数块。已经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

所以被雷欧纳德盯上的月光舟一旦离开,伊特古拉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巴拉莱卡应该不会为难帮助了威士奇欧的奥拓斯达他们,被战火波及的六号镇和八号镇上的人们的怨恨也只会指向离开了这里的“有翼死神”。至于月光舟自身,徐向北很有信心现在的月光舟要逃,没人能抓得住,而且逃亡的风险总比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要低。

那么还犹豫什么呢?

你就舍得这样吧梅加耶拉放走?辛西娅问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徐向北嘟囔了一句,“而且我们似乎被几千年前的某群混蛋选中了要背负什么不得了地任务,这样看来没准下船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辛西娅的胸像叹了口气,飞行在身旁的安茨的幻影也夸张的摇了摇头。

“怎么?”徐向北奇怪的问。

我觉得你真是个好心肠的、聪明的笨蛋。辛西娅简短的给徐向北刚刚地决定定性了,不过因为是好心肠的和聪明的。所以我没有意见。

于是下一刻徐向北的命令通过第八粒子震荡向四面八方传播,可没等徐向北手下的少女们对这个命令铁定要产生的质疑反馈回来,敌人就先给反应了。

“那位公爵大人。”紫色的少女铁定是使用了某种强化声音的手段,所以徐向北在距离她那么远地地方却依然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说话的时候少女地面容被她脚下的魔法阵散发出来的强光照射得很有恐怖片里的幽灵的感觉,再加上她嘴角那阴森森的笑意和镜片的反光,还有那刻意腔调“公爵”一词的阴气重重的口吻,所有这一切让徐向北背后寒毛倒竖,事情要往不好地方向发展的预感一下子充斥着他的内心。

紫衣少女似乎对自己第一句话的效果很满意,嘴角地笑容也随之变得更加阴森。她这样笑着继续说道:“以一般幻翼的标准看,认定我维持着风之加护就无法发动其他大威力攻击技能这点确实没有错。但是,如果我不是一般的幻翼呢?”

说着苍紫元素使向徐向北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正冲着徐向北和徐向北身后的月光舟,在她这么做的同时,她脚下的魔法阵的光芒突然增高了几个数量级,原本就在缓缓的绕着她旋转地符文环此刻就像疯了一般飞快地旋转起来。快得连符文的细节以及符文与符文间地间隔都完全看不见了。

“你已经见识过我的礼装了,”紫色的少女收起笑容,顶着一张冰冷的脸孔,用同样冰冷的语调说道。“下面就让你听听我的咏礼吧。”

紧接着从少女口中流畅的吐出一系列古老的词汇,她并没有像希达那样将这些词汇配合优美的旋律咏唱出来,可是词汇组成的句子本身就有着绝妙的韵律感,在不知晓这词句的意思的人听来这一定是一首美妙的诗歌吧!有着绝妙韵律感的古老词句,配合着少女那和刚刚她的冰冷语气完全不同的抑扬顿挫的念诵,虽然没有旋律,却也给人歌谣般的感受。

可徐向北知道这些词句中蕴含的力量,他甚至觉得自己穿越时获得的翻译机制有些画蛇添足了,如果不知道那词句的意思。在自己心里突然涌起的焦虑就不会如此强烈了吧?——

这广袤天空中无所不在光之子啊,请展现出你那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吧!——

比黑暗的深渊更加绝望,比无声的暗夜更加阴沉,比无尽的时间更加不朽——

那隐藏在光明之后的混沌啊。请解放因果的戒律,释放出冰冷漆黑的虚无之刃……

徐向北本能性的联想到游戏动画里都没少登场的所谓禁咒的咒文,而伴随着这吟诵而开始向紫衣少女身旁汇聚的巨大能量似乎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在空识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大量的光粒子在少女身边形成漩涡型的能量狂澜,最终幻化出少女脚下魔法阵里涌起的爆烈的紫色烈焰,清晰的预示着正在发生的事情。可所有这一切都比不上从他身后传来的那声惊呼来得直接了当——声响彻月光舟的每个角落,薇拉希拉的通告声通过舰内的广播系统响起:警告,由于第八粒子极度不稳定。本舰动力系统发生异常。请所有成员就近固定自身准备应对冲击,重复……

可有人无视了薇拉希拉的通告声。她沿着月光舟的通道拼了命的跑着,由于下半身运动完全无能,她在剧烈晃动的甲板上奔跑的努力收效甚微。在连续跌倒了数次之后,她终于想起来还有内线电话可以用,赶忙拉开旁边舱室的门,冲进去抓起电话。

“薇拉希拉,这是最优先命令!将我的声音接到舰外扩音系统上去,快,还有,扩音系统开到最大!要保证夏亚他们全都能听到,快!”希达一边大喘气一边拉开嗓子对电话那边喊着。

在薇拉希拉报告“转接完成”之后,希达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夏亚,打断那个咏礼!快,不管用什么方法,打断那个咏礼!那是倾听者当中最善战的深红之伊弗里特的一级战略咏礼,一击就能削平半个大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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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黄昏的守望者(6)

希达的喊话一时间盖过了少女的吟诵声。

“深红?”被一群小人偶逼得不断进行规避机动的杰西恩雅在听了希达的喊话之后,扭头瞟了眼正在吟诵咏礼的苍紫元素使,一脸默然的嘀咕道,“可是这个家伙全身都是紫色的啊?”

显然有读唇能力的辛西娅和安茨同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徐向北压根没注意到这点,他正在感叹呢。

徐向北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倾听者这种如此罕见的人物竟然会被自己接二连三的遇上,上一次还好是个无害的病弱萝莉而且属于没有战斗力的倾听者族群,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啊,就又碰到一个,而且登场身份还是敌方的强大战力,并且是个病娇少女……或者说,至少看起来是个病娇,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的少女竟然是深红之伊弗里特。倾听者七谱系除了扎肯多斯、维利乌斯和拉普达这三系之外都有相当强大的战斗力,毕竟根据希达的说明倾听者实际上就相当于“终极形态的幻翼”,如果给倾听者们搭配上羽翼的话,他们往往会成为强大的战士,其中又以擅长飞翔和操纵空气的空澄之西露芙和擅长破坏的深红之伊弗里特战力最强。特别是伊弗里特,本身这一族倾听者的力量就和光魔工匠用来制造光束武器等装备的源石对应,堪称倾听者谱系之中战力最强。

碰上这样的家伙,人家还一上来三句话没说完就直接放超必杀,这实在太棒了,徐向北实在太感谢安排这一切的那个什么人了。

可这不正说明你是主角么。辛西娅立刻抓住小辫子,拿徐向北片刻之前的想法来砸他的脚。可没等徐向北做出反应,希达的声音再一次通过月光舟上地扩音器传来:“快点,不管怎么样让她停下!虽然这个咏礼要产生效果需要的咏唱时间满长的啦,但是不赶快的话这里所有人都要遭殃的!”

既然要让别人快点,就不要在话语里说明对方的咏唱时间很长这一条啊!

吐槽归吐槽,眼前的咏唱还是要赶快阻止的——尽管对方多半也没有打算真的一击将整个伊特古拉削掉一半,但是拿自己地生命开玩笑这种事徐向北觉得还是少做一点的好。

徐向北通过第八粒子波动,向莉诺卡和爱丽丝下达了向眼前包裹在能量洪流之中的少女开火的命令。既然提娜迦和杰西恩雅被克制,自己又不能上去。那就从别地地方呼叫援军嘛。由于正在和对方的黑白魔炮使对射,让莉诺卡她们长时间地对眼前的紫色少女进行攻击确实行不通,但是让她们逼着紫衣少女挪下窝,顺带打断对方的咏唱还是可以做到的嘛。

徐向北的命令下达之后只过了数秒。第八粒子地洪流就从远方杀气腾腾的扑了过来,两道粒子流和已经聚集在紫衣少女周围地能量发生了异常剧烈的反应。粒子流在碰触那能量漩涡的瞬间就发生了扭曲,用肉眼看去就好像空中有个无形的透镜将它们扭曲了似的,弯曲的两道光线很快就拧麻花似的扭在一起,眼看着就要命中正在吟诵宛如圣歌般地咏礼地紫衣少女,与此同时遭到光束干扰的能量漩涡在正常空间中产生了肉眼可见地闪电。噼里啪啦的电光配合着少女那微闭双眼诵唱的身影,颇有些奇幻的味道:在暴风雨中吟诵圣歌祈求庇护的少女高举手臂。来自天堂的光芒冲破黑暗射向少女的掌心……

然后少女就像那些伊斯兰极端分子那样自爆了……至少看起来像是自爆了。

虽说是个没有最终完成咏唱的咏礼,但是聚集在少女身边的能量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这就像个火药桶,被那两束光束一碰就着了,强烈的爆炸一下子把听了希达的话之后更加努力的想要突破紫衣少女的狂风屏障的提娜迦给吹飞了,少女向着徐向北的方向凌空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在能够顺利扎进徐向北的怀抱的前一刻稳住身型——这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遗憾。

汹涌的能量乱流还把原本正在追着杰西恩雅的小人偶当中的一大半给吞掉了。杰西恩雅趁着这个珍贵的火力空挡转身。在空中挥出自己的拳头,曾经在五十二区一举击毁整块巨石的那种威力再一次从少女的拳头上喷薄而出——那力量具体看起来就像一阵空间中的波纹。或者一道扫过的空间扭曲,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总之肉眼可见的那一丁点像是波峰一般的什么东西扫过那群小人偶所在的那片空间之后,一片比起紫衣少女的“自爆”来说逊色很多但是却密密麻麻的宛如在夜空中绽放的樱花群一般的小爆炸就亮了起来。

“很好,解决了。”杰西恩雅拍拍手,然后对着虚空大喊,“藏起来的那个家伙,虽然我不指望你会真的现身,但是如果你还有点身为幻翼翔士的尊严的话,就站出来和我面对面的打上一场!”

这回徐向北也听到了,于是他也对杰西恩雅露出很无语的表情,心里纳闷这难道属于幻翼的从容?这个想法被辛西娅听到了,少女冷不丁的对徐向北吐槽:在我看来,本身并不是幻翼的你此刻也非常的从容

徐向北刚在心里答了句“谢谢”,刚刚被冲击波送到自己附近的提娜迦调整好原本头冲下的姿势之后,抬起头来问道:“我们搞定了?”

“大概吧,”说实话徐向北也不确定,因为爆炸产生的剧烈第八粒子震动让空识一片空白,而爆炸形成的第八粒子云雾也阻挡了肉眼的视野,现在那名苍紫元素使比薛定谔的猫还要生死未卜,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能量的聚集停止了——不管对方有没有被干掉,咏礼地念诵总算是被阻止了。

希达的话语也证实了这点,月光舟的扩音系统将司书少女那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遍周围的所有空域:“太好了。听到咏礼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完蛋了,虽然我也是有同等级的咏礼啦,但是我的一级咏礼发动时间太长了……”

而此时整个空域的这个区域因为这次爆炸,还有希达那毫无紧张感地话语而暂时沉寂下来了,原本正在和杏她们交战的身穿浅葱色洋装的少女们停止了攻击行动,同为魔使的金发小魔女也没有再发难,而是和另一名从燃烧地八号镇中脱出的另一名少女一起向着徐向北他们这边飞来——感情那名少女就是七色人形使地真身了吧,这让徐向北意识到,虽然第一次交锋看起来是自己这边赢了。但是后面还有得忙活。

这样看来是第一局面结束,进入第二局了吧。辛西娅也在脑海里肯定了徐向北的看法。

没错,事前就根据已知的情报专门针对月光舟的高威胁战力进行了周详准备,一上来就俨然控制了整个场面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贸然使用这种需要比较长地准备时间的大威力攻击地后果呢,她们又不是什么傻乎乎的宗教狂热者。徐向北觉得。对方不过是想告诉月光舟上的人们,如果丢下他们跑路,那么就会用这种强大的招数让月光舟“吃个脆的”。

不过再怎么说搞得像是自爆也太疯狂了一点。

刚好这个时候那些第八粒子云雾终于散去了,云雾中央衣服变成了烂海带一条一条挂在身上的少女站在那里,她脸上那副病娇的表情不见了踪影。相反倒是像个小孩子在闹别扭似地紧咬着嘴唇,而且她地眼角还有点在这种黑不溜秋的夜里都能清晰看见地晶莹光芒。

徐向北调整空识的对校点。对准了少女的眼睛,于是他和意外的发现那竟然是泪珠。

喂喂,这怎么回事?徐向北不禁咂舌。

在浅葱色的翔士少女们聚集在紫衣少女身后开始编组阵型,而另外两名魔使也从八号镇赶到的同时,少女开口了,说话的时候还恶狠狠瞪着徐向北的双眼。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真的要将那个东西用来打你们吧?”少女如此问道。声音听起来很不友善。说话的同时有风吹过,撩起少女那已经变成残缺布片的衣服。露出下面冰清玉洁的肌肤,徐向北很意外的发现少女的身材竟然比想象的要好得多,不过此时此刻少女身边再次浮现出的紫色符文和魔法阵让徐向北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少女的身体上转移到少女的脸上。少女继续用冰冷的无机质的声音质问徐向北:“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真的释放那招的吧?”

虽然少女是身处敌对立场所有徐向北此时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她,但是徐向北还是轻轻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之后回答道:“我确实觉得你应该不会这么傻,但是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以及珍视之人的生命开玩笑不是?”

“没错,所以我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少女有些激动的喊出声来,由于她刚刚给人病娇的印象实在太过强烈,而现在那突然拉高的声音又让她那张稚嫩的小脸蛋憋了起来,所以尽管少女是想用高声嘶喊来表现自己的愤怒,可现在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可爱有余威势不足,而大喊之后因为一下子没喘上气来而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这点更是强化了那种可爱的感觉。好容易平稳下呼吸之后,少女继续扯高了嗓子嘶吼:“在这种距离用龙破斩,不管是打你们还是打那条船我自己都会翘辫子的呀!”

吼完这一句之后少女再次弓起背,非常用力的大口大口喘气,那小小的胸脯就像坏掉的风箱似的丝啦丝啦的一起一伏,少女的小脸蛋也因为大口呼吸而变得通红,那样子看得徐向北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现在的情景再加上少女此时的衣着,十有八九会让人觉得是自己怎么了她……

欺负人是不好的,夏亚大概是现场的气氛实在太过放松太过休闲,辛西娅悠哉游哉的开起玩笑,尽管此时就在他们背后目视可见的距离内剿灭十字军残党的激烈战斗还在进行,那此起彼伏的火光正昭示着一条又一条生命的离开。

其实在对方看来现在的状况也很诡异——实际上对于此时的状况那群身穿浅葱色的洋装的少女的首领也显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毕竟通过刚刚的交手她早已知道月光舟的力量其实也不弱,而现在月光舟全员都已经聚集在了她们对面,显然她们已经失去了突袭的先机和将月光舟的势力分割歼灭的机会。

而从后面赶上来的那两名魔使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状况,金发的魔女抚摸着紫色少女的背脊,陪着笑脸小声的安慰着她,而另一名和刚刚被杰西恩雅破坏掉的人偶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则拿出自己怀里早已准备好的毛毯裹在少女身上为少女遮羞……

而从后面赶上来的那两名魔使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状况,金发的魔女抚摸着紫色少女的背脊,陪着笑脸小声的安慰着她,而另一名和刚刚被杰西恩雅破坏掉的人偶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则拿出自己怀里早已准备好的毛毯裹在少女身上为少女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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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黄昏的守望者(7)

穿越前是学心理学的徐向北不禁开始猜想,要见识多少死亡才能够让十二岁的孩子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

不抵抗的话就没人会死,你们怎么就是不了解这点呢?

这分明只是一句听起来深沉、仔细一想却又因为过于一厢情愿而显得幼稚无比的话语,光听这句话难免会有一种“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可是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冽的杀气把这种感觉彻底的抹掉了,于是这句台词就向月光舟的众人展现出它另外的一面。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说明那名少女压根没有想过一旦开战自己也有可能挂掉,而她那被决然的杀意所包裹的脸颊上溢满的悲伤则似乎在向徐向北诉说着这位少女过去的种种。

四魔使全部都是杀人如麻的家伙,十二岁就带上了那么多人命,会变成那样也是在所难免的吧。辛西娅通过精神链接将这些话语发送过来的时候,她的迷你胸像顶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悠然的喝茶,人的精神可是很精密很纤细的,尤其是小孩子的,染上了那么多鲜血不坏掉才怪。

徐向北不禁开始想象这名少女的记忆,想象她经历过的事情,想象她在面对那些被自己抹杀的人时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大概真的有过怀着慈悲的心情劝说对方放弃抵抗地时代。没准还曾经哀求过敌人放下武器不要抵抗——只因为自己不想再让双手染上更多的鲜血……

想到这里徐向北忽然产生一个很无厘头的念头:自己如果突然冲上去抱住她地话,会不会发生很多二流动画乃至部分一流动画当中的那种经典情节?就是那种用结实有力的胸膛温暖少女冰冷的心灵,用自己强劲的心跳给少女冰冷的脸色染上温婉的微红。最后让宛如人偶一般坏掉的少女地双眸中闪烁出从未有过的光彩等等等等……

太棒了这个想法,我认为值得一试。虽然按道理这个时候辛西娅的这句话绝对是吐槽,可是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让人真假莫辨,搞得徐向北突然非常想真的这样试一试,没准一下子就能瓦解那对月光舟图谋不轨的那些家伙们的如意算盘,顺带大幅度增加月光舟的战力值……

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的攻击开始了。

和刚刚那种精致细腻的智力型打法不一样,这回一上来对方不由分说拉开了强攻地架势,看来刚刚那种打法也应该是为了让徐向北对她们的实力产生错误的预估。从而下决心对她们开战。能做到这份上可真不容易,就连徐向北都免不了赞叹,这一切计划如果都是由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制定出来的话,这确实非常的了不起——不管是从计划的缜密程度还是从计划的冷酷程度上说都非常的了不起,单是为了激怒月光舟就决定用那种威力的远程火力炮击一座市镇将无数无辜地人送进阎王殿这个做法就足够让人惊叹的了。\\\

攻击伊始,十二岁的紫衣少女就吟唱了一小段祝词或者咒语,紧接着红色的火焰就从她地掌心中冒出,少女向徐向北扔了个非常标准的炎爆术,呼啸着扑来的火焰是如此的灼热以至于徐向北以为自己听到了空气被点燃之后发出的噼啪声。不过火焰在冲到距离徐向北大约三米的地方就被凭空浮现的正六边形盾牌给挡住了,那六边形比起盾牌更像是一层反光的保鲜膜。在与火球碰撞地那个刹那整个“保鲜膜”地表面光亮凭空提高了几个等级,那淡蓝色的光辉就像在和火焰地赤红对抗似的不断的高频率的闪烁着……安茨的幻影漂浮在那层光的薄膜之后,她右手向前伸出并且张开五指,似乎在支撑着那层防御屏障。

受到阻碍的烈焰向四面八方散播着它的灼热,就算是那层正六边形的光盾都无法阻挡高温的传播,徐向北感到自己的脸颊快受不了那种炽热了,再多僵持一分钟说不定自己的皮肤就会像消防课上讲的那样发生“闪燃”(指的是火灾区域的建筑材料或者物品虽然没有直接接触火焰,却由于达到燃点而自燃的现象),好在这个时候那个火球的能量似乎终于消耗光了,它化作一连串飞舞的火星在夜空中飞散。那飘飞的红色两点如盛夏的萤火虫群一般瑰丽而充满浪漫气息。不明真相的人多半会认为刚刚那紫衣少女不过是放了一颗大号烟花吧!

可徐向北却没有闲心欣赏这些“萤火虫”,就在火球消散的同时,黑白魔炮使射出的光束就直取他的面门,虽然觉得安茨未必就挡不住这光束。徐向北依然在空中开始机动规避,而真身终于登场的七色人形使再次释放出人偶,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从自己拖带着的巨大包袱当中丢出了四个和自己同样大小并且有着同样面容的人偶,这与其说是“操偶术”倒不如说是“分身术”,虽然可以让辛西娅她们盯着真身,但是随即徐向北就发现,那些人偶根本就不是用来伪装的,她们有着非常可观的单体战斗力。甚至比本体还要善战——徐向北没来由的觉得所谓人形使果然才要这样才对。

杰西恩雅似乎对刚刚自己被那一大群小人偶追击的事情相当的怨念。她二话不说就向少女的真身发起了攻击,谁知道这家伙展现出了完全不输给杰西恩雅自己的机动力。和那文弱的一看就给人一种运动无能的感觉的外表根本不相称,而四个强力人偶当中有两个在杰西恩雅发动攻击的同时也迎着月光舟地卫队长杀去手中的兵刃反射着幽幽寒光——这对人偶刚好一个远攻一个近战,它们虽然不能像之前那群小人偶那样将杰西恩雅牵制得死死的,却也用天衣无缝地远近配合让杰西恩雅无法全力对付自己的主人。

另外两个纯粹负责远战的人偶则向徐向北接连不断的发射七彩缤纷的“糖果”。这些飞行速度稍慢的实体弹一旦接近就会发生不大不小的爆炸,爆炸本身没什么威力,可它释放出来的针尖一般地细小弹片撕裂空气发出的尖锐声音就足够月光舟上那一帮无防护翔士们提心吊胆了。这些七彩的糖果就像节日里的彩灯一般漂浮在夜空中,悠哉游哉的往月光舟众人这边飘,漂亮是漂亮了却让徐向北这个月光舟的最高指挥官头痛异常。

这东西摆明了就是针对月光舟无甲高机动的翔士多的状况专门准备的,不解决那俩不断绕着月光舟丢糖果的家伙月光舟这边就有得是苦头吃。

而月光舟此时面对地还不只是三名魔使,还有数量比起月光舟整整多了两倍的高位翔士少女,而且浅葱色少女们的首领也是个幻翼……

原本徐向北以为那个浅葱色少女们的大姐头会一上来就和莉斯干上。谁知道她迎面就向着爱丽丝杀了过去——徐向北估计这是因为爱丽丝不怕那些“小糖果”并且看起来正在瞄准作为浮空炮台的苍紫元素使。

都是幻翼级别的近战翔士,浅葱色的大姐眨眼间就冲到了爱丽丝面前,手中的长刀连带着冲刺的余威向着爱丽丝的腰部斩过去,却被少女手中地大盾当中。长刀的锋镝竟然一下子切入了大盾内部将近一厘米,盾和剑之间的滑动产生了如电焊般的火光和声音,爱丽丝地尖叫着,同时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被斩击的冲力向月光舟的方向推去。

浅葱色的幻翼大概是打算就这样以爱丽丝为盾牌冲破月光舟的防御火网,她就这样推着爱丽丝向着月光舟砸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爱丽丝还是莉莉娅,反正两名少女之中有一人情急之下将装备在铠甲上的那具酷似十字架的巨大武器那粗大的炮身扫向推着自己地浅葱色翔士。终于成功地迫使她停止推动自己的行动向一旁规避,可没等两名少女缓过劲,那浅葱色地身影就在几乎紧贴着爱丽丝的地方划出一道弧形的轨迹,敏捷的绕向爱丽丝的背后,然后冲着少女毫无防备的后腰挥出了雷霆万钧的一击。

爱丽丝拼了命的在转动自己的身躯,想要把盾牌调转到攻击来袭的方向,她甚至丢开了实际上是莉莉娅的一部分的那十字架型的重武器,想要以此来加快自己转身的速度,却依然赶不上那撕裂空气的刀刃。

眼看着爱丽丝和莉莉娅就要被懒腰切断,浅葱色的女人嘴角已经开始上弯。一副准备享受鲜血飞溅的场面的狰狞面孔,可这个瞬间另一名少女的身影从爱丽丝背后闪了出来,少女的面容在爱丽丝的肩膀上方闪现的时候,浅葱色的女人注意到她的目光非常的坚定。

女人终于笑了。尽管她斩出的长剑被目标身后绕出来少女手中的造型怪异的长枪架住,她却依然笑了,她就这样笑着迅速收刀向后弹去,随即侧向机动躲开从乱入的少女枪尖接连发出的点射——和长距离射击的时候那柱状的能量不同,此时从那名少女枪尖喷出的能量呈锥形放射,就像散弹枪一样,这成功的报销了女人浅葱色洋装的裙角和一边袖子,而且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烫伤的痕迹。

紧接着从女人身后的月光舟上射来密集的火力。逼得她不得不一边机动一边向后退去。

尽管如此刚刚救下爱丽丝的莉诺卡依然一脸严肃。紧握着自己的武器盯着敌人,可随后几个“糖果”飘过来。迫使莉诺卡再一次开始规避飞行……而这个时候刚刚被逼退的那个女人转了个圈又向爱丽丝杀了过来。

爱丽丝对此的反应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少女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长剑,摆出平时在库洛卡瓦家码头广场上晨练时杰西恩雅教过她无数次地姿势。

她们很努力呢。和徐向北一样关注着整个战况的辛西娅如此评价道。她这么说的同时徐向北地肉眼视界再次重复了一遍“变得一片亮白然后再暗下去”的过程。空识当中也随之飘过一阵影响不大的“雪花”。徐向北知道那代表着刚刚安茨又挡住了一发向自己来的光弹。

由于浅葱色的少女们还有人形使合力拖住了月光舟的其他战力,此时徐向北正受到魔炮使和元素使的合力攻击,本来以辛德蕾拉的机动力。要躲避这两人地联合火力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但是问题是那飘满天空的小灯笼或者小糖果让徐向北苦不堪言,这东西满天都是,而且似乎都有智能,只炸月光舟的人,搞得现在身上没有装甲的这帮人都像躲猫的老鼠一般在天上到处乱窜,有装甲的爱丽丝提娜迦又都被重点照顾,实在是被动得可以。

如果不是有安茨在。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他徐向北会狼狈十倍。

开战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徐向北弄明白了几件事情,其一就是安茨能够在空中形成六边形的光盾,盾的大小能够将徐向北连带辛德蕾拉地大号翅膀一起藏在后面,而光盾对几乎所有的光束兵器或者纯能形态的攻击——比如火焰——有着几乎绝对的防御效能。

只要对方的功率不超过我的最大极限,就不可能正面突破光盾——少女这么解说的同时还对徐向北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V的手势。

其二就是安茨用以形成光盾的技术确实是和辛西娅她们姐妹几个搭载的技术一脉相承地东西。这姐妹仨在对光粒子的控制力方面循序渐进,而安茨搭载的最初级的控制技术对第八粒子地束缚力比辛西娅还差,只能勉强将第八粒子聚集在某个方向,所以地上军的家伙们尝试往这些聚集在某个方向的粒子上倾注能量,以此来达成近似光盾的防御效果。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尝试发觉失败品的其他用途,这正是战争后期开始大量装备地上军部队的光盾技术的原型——他们将性能进一步废柴化以至于只能形成几秒钟护盾的东西量产。并且投入实战了。同时这种量产地大路货也是现代光盾技术地鼻祖。

其三,也是最让徐向北震惊的一点就是,安茨并不是MSN系列,MSN01由于是失败品,在安茨她们诞生之后就被永久摧毁了。安茨原本是地上军另一个计划FEG(thForcedierfisch强制进化掷弹兵)地产物,这个计划的内容其实就是光魔工匠协会用以制造魔使的技术的源头:地上军尝试迈过羽翼和翔士之间的同步率这个门槛,制造超级士兵。但是最终这个计划因为向人体植入光魔回路手术的成功率过低而对被植入者的要求又过高而最终宣告失败。于是地上军赋予那些已经成功通过手术的人新的任务。

他们搭载了MSN01的系统,这些系统都根据他们那特殊的身体状况而做了调整和强化,这些系统变得比那失败的原型更有效。而MSN系列的控制系统的加入也让地上军得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些原本是人类的人的思维。却不用担心留在这些人脑子里的信息被别人篡改和窃取。他们被赋予了特别的任务——保护地上军埋下的种子,并且在恰当的时候,将被选中的那个人引领到日升之地。

这些人被称为守望者。

尽管是在激战中,这些信息却依然让徐向北觉得很疑惑:就这么短短一瞬间。他徐向北就获知这个世界上现存的两项比较牛逼的技术都是拾前人牙慧,感觉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就是生存在祖先的阴影中嘛!

另一发光弹命中安茨的护盾产生的强光迫使徐向北的注意力重新转向现在的战况。千年前人们丢下的宿命也好,守望者和日升之地也好,都留给之后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想个办法搞定面前的敌人。

徐向北一边继续躲避空中到处飘的七彩光点,一边观察着空识中的战场,然后灵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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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黄昏的守望者(8)

苍紫元素使帕秋莉(昵称帕秋)对现状非常满意。

虽然损失了一件计划外的洋装,但是那不重要。看在这些人马上就要归西的份上,就饶恕他们吧,帕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样想着,十二岁的少女开始吟诵下一个咏礼,周围第八粒子的回应让帕秋莉感到非常的开心,每一次从周围呼唤毁灭的力量都会让帕秋非常的开心,利用植入自己体内的光核心还有光魔回路尽管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可这远远比不上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将对方撕裂来得“有感觉”——好像是这样吧,这是很久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佣兵叔叔说的。

因为听他说了很多战场上畅快的撕裂敌人的故事,最后帕秋决定亲自体验一次,所以她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撕裂了那个佣兵叔叔,接着酒馆里的人们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很多人抽出了可怕的兵器,所以帕秋害怕了——当然只有一点点,可这一点点害怕让帕秋将整个酒馆里的人都撕裂了。然后从厨房里跑出来的爸爸妈妈似乎升起了,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帕秋,而帕秋则很兴奋的举着小手对他们说:“爸爸妈妈快看,好奇怪哦,人的身体里面装着坏掉的番茄酱!”

紧接着爸爸妈妈发出尖叫,逃走了。不一会儿很多包在铁皮里的叔叔来了,因为他们好凶好可怕。帕秋也把他们烧焦了——当时帕秋没控制好,所以把房子也烧了于是帕秋只能来到街上,想要寻找爸爸妈妈。想跟爸爸妈妈认个错,实在不行就主动露出屁股给爸爸打——以前只要这样做爸爸妈妈很快就会不生气了,还会给帕秋好吃地东西……可是这一次帕秋没能找到爸爸妈妈,不但如此凡是看到她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拼命尖叫着跑掉了,帕秋面前的大街很快就变得空无一人,所有地门窗也都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中紧闭,平时人声鼎沸的小镇一下子变得寂静的可怕。帕秋就这样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城镇里。

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帕秋始终没能在街上找到一个可以问“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吗”的人,于是她在空旷的十字路口正中央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反复的呼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后来铁皮叔叔们领着爸爸妈妈从巷道里出来了,帕秋以为他们被铁皮叔叔抓住了,就烧了那些铁皮叔叔,谁知道这让爸爸呆坐到地上,而且爸爸就像帕秋一样尿床了。

而妈妈则对帕秋大骂起来,就像帕秋以前犯错了地时候那样。不过这一次妈妈除了那些帕秋都能背出来的叫骂之外,又有了新的说法,她对帕秋说:“滚吧!你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是你爸拣回来的!是个野种!快滚吧!滚啊!滚得越远越好!”

帕秋实在太过惊讶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这样说,帕秋怎么会不是妈妈的孩子呢?怎么会呢?帕秋哭得更厉害了,她跑到妈妈的脚边,哀求着“我是妈妈的女儿呀我是呀!”却被妈妈一脚踢开,而妈妈脸上那厌恶和恐惧混杂的表情让帕秋忽然发现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妈妈。==

对,这个妈妈这个爸爸一定是假地,真的妈妈不会不要帕秋。真的爸爸也不会尿床,这一定是隔壁的坏小胖子约翰请来的人在捉弄帕秋——了解了这一点之后,帕秋将面前的两人都给点着了,看着他们俩在火里尖叫着。到处翻滚着,帕秋开心的笑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围传来一声清晰的高喊:“上帝啊,那个怪物烧了自己的爸妈还在笑!天啊!”

帕秋不高兴了,她才不是怪物,而且这两个会尿床会不要帕秋的也不是爸爸和妈妈,所以她把声音传来地方向所有的房子都点着了。还把其中一座房子的正面给整个轰塌了。

接着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帕秋的后心。那东西好冷,而被它碰到地地方则火辣辣的痛。紧接着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旋转,然后帕秋的脸蛋碰到了沙子地——这样可不行,一副和脸蛋弄脏了,妈妈都会生气的,要被打屁屁的,所以帕秋努力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而沉重的哐啷哐啷声从贴着脸的石头上传来,帕秋地眼睛也看到远处有很多铁靴子正在缓缓地接近。

这个时候帕秋越来越冷,背后那火辣辣的感觉早就没有了,手脚也像是埋在雪堆里一样。

有火就暖和了,很多很多很大很大地火,帕秋这样想着,周围就渐渐的全部都烧了起来,还有什么人在惨叫着,可是帕秋却依然觉得自己象在雪堆里躺着似的,好冷好冷……

奇怪呀,明明有了那么多火了……

就在这时候,新的声音传入了帕秋的耳朵——

伊弗里特的后裔么。

新出现的人影伫立在赤红色的火焰中,尽管周围火光冲天,她那华贵的洋装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而她手里撑着的那把阳伞更是给她增添了数分从容的气质,帕秋拿出最后的力气仰视着那个身影,不知为何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本来你就这样隐藏着能力活在普通人当中多好。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没有咏礼都能做到这么夸张的事情,能力太强也是个负担呐。x

那个人叹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子,向帕秋伸出了手——

没办法,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喂,你,想活下去吧?想活下去的话就用自己的力量来抓住我地手吧!

少女早就没有足以能听懂人话的清醒意识了。可是她依然挣扎着,抬起自己的小手,握住了伸过来地那唯一的一只手。

那是苍紫元素使真正降生于世的瞬间。

回忆转瞬即逝。帕秋莉一边释放聚集在身边的能量,一边思考着对方的下一步。

对方如果要扭转劣势的话,从正在释放小型飘雷的人偶入手应该是见效最快的途径,没有了人偶地牵制,最起码他们那个低防御的幻翼可以放开手脚自由发挥。帕秋莉知道如果让这个可以和伊丽莎白分庭抗礼的家伙解放了,自己这一方的压力就会成倍的提升,而现在拖得越久对自己这边就越不利,且不说威士奇欧在料理完银色十字军之后的动向。单是现在处于戒备状态观望形式的库洛卡瓦家的那些人就足够帕秋莉操心的了。按照之前的调查库洛卡瓦家地男主人是个讲义气的家伙,现在他大概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也可能是在担心事后威士奇欧将他们船厂也算进“采取公开敌对行动的双方”当中的一份子,可尽管如此他依然随时有可能参战。

帕秋莉知道自己有点急,虽然之前就掌握了月光之东的情报,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会直接参战,更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自己至少已经完成第一个任务,也就是击堕希望之翼的拥有者了!

可现在这个早应该做大的目标却依然没有达成,而不击堕希望之翼。就无法将自己和伊丽莎白的火力转向其他地方向,就无法撕裂对方的空中战线,不撕裂对方的空中战线,对那艘船的登舰作战就无法执行……简单来说现在地状况看起来是自己占优,可实际上已经陷入了僵持,只不过对方承受的压力更大,先撑不下去的风险更大罢了,一直这样下去多半是对方先垮,问题是此时帕秋莉没有那么多时间。

就像对方在拼命寻找逆转点一样,帕秋莉也在开动自己那十二岁的小脑袋瓜。拼命的寻找着能够将状况进一步推进的那个点。

必须要在威士奇欧完全剿灭十字军或者那个男人决定参战之前,想到打破僵局的办法!

忽然,一个细小稚嫩却冰冷理智的声音在帕秋莉耳边响起:“打破僵局最有效地办法,是奇袭。”

帕秋莉大吃一惊。经历地无数战斗所养成的直觉让她在将注意力转过去地同时,就在声音传来的方向竖起了好几张防御屏障,这种类似光盾的东西能够有效的防御粒子兵器的袭击,而相应的集中在帕秋莉周围的狂风也开始聚集,准备抵御实弹武器的攻击——这样做效果其实不算好,但多少能起点作用。

紧接着帕秋莉就暗叫不好,并不是因为她空识中捕捉到的那个神不知鬼不觉侵入到自己身边的小家伙正在对自己冷笑,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突然想到“既然是奇袭哪有事先发出声音警告”的。而是单纯的因为一种本能性的反应——战斗本能正在向她的身体的每个部分发布警报。帕秋莉的后脑勺凉飕飕的,脖子和肩膀也因为肌肉抽风而猛的一哆嗦。即将遭到重创的绝望感充溢着她的身心,刻印在她身上的光魔回路甚至发现大脑已经提前开始分泌镇痛物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帕秋莉临时聚集起的防御力量的另一边,凭空冒出来的光束直取她的后心。

在那一刹那帕秋莉闪电般的想起好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冰冷无比的夏天,想起背后中箭之后无助的倒在地上的自己。

她竭尽全力调动自己的力量企图中和涌过来的能量,想要硬吃下这一击,可那光束来得太快,而距离又太短了,尽管她竭尽全力却依然有部分能量命中了她后背块旧箭伤。

来自自己身体的焦糊味刺激着帕秋莉,因为突然的疼痛她失去平衡向下跌落,原本漂浮在她附近的礼装也随着主人的精神极度不稳定而悉数消失。

在帕秋莉向下跌落的同时,发动突袭的小家伙从虚空中浮现,大喊着“落井要下石哟”就抬手向着帕秋莉发射了一连串的小型光束。

可这些光束都被帕秋莉挡了下来,少女好不容易在空中稳住身型,原本围在她身上的东西却永远掉进黑乎乎的夜里,再也找不到了。

几乎全裸的少女为了抑制疼痛和快速修复身上的伤口而启动了大量的光魔回路,于是她的裸体上亮起了一串串古老的符号,这使她看起来像极了地球大都市夜总会的霓虹灯——当然如果她的身体没有因为疼痛而扭曲得如此厉害就更像了。

而于此同时眼泪已经稀里哗啦的从少女的眼中滚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七色人形使少女的惊叫声:“帕秋帕秋!快躲开啊!快躲开啊!”

帕秋莉抬头看着远方正在拼命向自己挥手喊话的七色少女和不顾一切的向着自己的方向俯冲的伊丽莎白,因为疼痛而变得不是那么灵光的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直到她看见有翼死神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主炮。

伊丽莎白似乎意识到就算自己冲过来也赶不及了,所以她非常干脆的转过身,面向月光舟摆出蓄积力量准备炮击的姿势,可就在伊丽莎白两手之中亮起第八色的光芒的同时,那条船上暴起之前主炮射击时放电产生的光芒。

钢铁的闪电风驰电掣的向着帕秋莉袭来,就算是历经战阵的苍紫元素使都被那呼啸而来的黑色弹丸在空识领域中留下的声威所震撼,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喂,你,想活下去吧?

想啊,有谁会不想呢?就算是过着在地狱中行走的日子,也无可救药的想要活下去——

想活下去的话就用自己的力量来抓住我的手吧!

于是帕秋莉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尤加利大人!!!!!”

比暗夜更加黑暗更加厚重的黑色虚空凭空浮现,一下子就将呼啸而来的弹丸整个吞噬掉,不留一点痕迹。

“真是的,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独挡一面啊?”

伴随着这有些无奈的话语,一道黑色的裂缝在夜空中浮现,就像给天空划了个伤口似的。

紧接着一双小巧的脚率先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是裙子那纹着复杂花纹的白色下摆,再来是装饰复杂的束腰,束腰后面附带的大号蝴蝶结是和洋装整体格格不入的深紫色,再接着是包裹在长筒手套内的双手和完美的勾画出乳沟的胸部,披散胸前和肩膀上的金色长发就算在这等暗夜里也分外的引人注目,最后从那黑色的缝隙中露出的是雍容华贵的面容那是一名有着少女的容貌和身材,却给人堪比大妈的成熟感的……少女。

那“少女”在真身登场完毕之后,随手在空中一抓,就这么凭空抽出一把和她的洋装一样布满了花边、蕾丝以及蝴蝶结的华丽阳伞,尽管此时又没有下雨更没有太阳,她却依然哗啦一下撑开阳伞然后将伞柄架在肩上——她那姿态给人的感觉就是那阳伞的存在完全是为了烘托她的贵妇气质。

少女——少妇看了看帕秋莉,又依次看了看还在交战中的人和因为她的登场而停住的人,然后用很符合她的形象的声音缓慢而优雅的说道:“啊啦啦,看来有坏孩子把我家帕秋弄哭了,看来要稍微教训一下这些坏孩子呢。”

说完四魔使之首,幻翼中的幻翼——无色境界使尤加利.叶卡捷琳娜对众人露出一个华丽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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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黄昏的守望者(9)

看着苍紫元素使像个见到妈妈的小孩子似的哭着冲进刚刚“驾临”的那名——为了兼顾她的成熟气质和少女外表,姑且用少妇来指代她吧。苍紫元素使扑进了那名衣着华贵的少妇怀中,这一幕让徐向北有点哭笑不得,他实在无法相信攻击自己的这一整套计划都是由这名少女制定的,说不定这名少女之所以会看起来像是对方的首领仅仅是因为她的实力强大,计划的制定其实另有其人?

这大妈,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魔使最强.无色境界使吧……辛西娅似乎也觉得非常的惊讶,不过她感到惊讶的地方和徐向北不大一样,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到底,刚刚那种裂缝什么的,难道她能够撕裂空间?原来如此,所以才叫境界使……难怪现有的情报中关于她的作战方式的部分都是自相矛盾一团散沙……

徐向北刚想说什么,却立刻察觉到现在压根不是说这事的时机,因为那名将月光舟主炮的射击硬吃下来的少妇正将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自己这边,那张脸上虽没有怒容显露却依然让徐向北觉得不寒而栗,特别是她那句“看来要稍微教训下坏孩子”,在徐向北听来这可是相当的有魄力。

“任务预定里没有要消灭你们这一条,但是……欺负帕秋的坏孩子确实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呢。”无色境界使地话语被辛西娅通过读唇转述过来。这让徐向北不由得感叹:“还坏孩子,这人果然是大妈级别的……”

那边无色境界使说完,就抬起了手臂。指向徐向北还有他身后的月光舟,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还在和月光舟地众翔士和兔子们缠斗的浅葱色少女们都脱离了战斗,向着战斗空域外围飞去——而原本就处于劣势的月光舟众人也没有追击,看着突然退走的敌人少女们都面露疑惑,而兔子们则显得相当的好奇——尽管战斗根本没有结束,这帮家伙却已经非常没头没脑的凑到一起开始讨论起现状来。

徐向北可没这种闲心,他凭着自己“锻炼”出来的经验认定那是要放大招先兆……而事实果然就如他猜想的那样。几乎就在对方地攻击部队全部撤走的同时,天空中开始浮现出无数道和刚刚一模一样的黑色裂缝,然后椭圆形的裂缝最中央亮起红色的光芒,这让这些裂缝看起来就像布满天空的穷凶极恶的眼睛,从那鲜红的眼眸中射出的恶狠狠的目光让徐向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最重要的是,那布满天空的眼睛让徐向北心里很不舒服,那让他想起了不记得在什么人身上看到过的长满了疹子或者青春痘的皮肤,那实在是让人很难压抑心中的呕吐感……

而徐向北知道这些眼睛可不单单是令人作呕这么简单,不管是以往的“经验”还是辛德蕾拉给出的光粒子能级分布图,徐向北知道这些眼睛下一刻就会对月光舟和他自己播下毁灭的火种——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接着高能第八粒子组成的火网就在整个空域中展开。将月光舟完全覆盖在内,漫天地火雨仿佛要把这个天空点燃似的,和这火力比起来月光舟的防空弹幕竟然给人一种“不够看”的感觉,在这种火力密度之下,就连杰西恩雅这种高机动地幻翼的手臂都被烫伤了一大块——要知道月光舟的卫队长就算在方才那群小人偶的火力追逐下都没有被伤到一根毫毛。

杰西恩雅将巨剑那宽大的剑刃横档在身前挡住另一发向自己袭来的光弹,然后回头对身后的人群扯开嗓门下达命令——她也是那种一激动起来就忘了自己还能用粒子通讯的人:“防御不好地人都到月光舟后面去!或者就近躲进重甲同伴地防御里!”

话没说完另一发光弹直冲杰西恩雅的脸射来,却因为杰西恩雅千钧一发之际地后仰动作只是烧焦了她的一小戳长发,接着徐向北的身影就移动到她的身边,辛德蕾拉的大翅膀一弯,将杰西恩雅和端雅剑也挡在了里面。

“如果面对的是光束兵器的话。现在我也算是个重甲单位了。”徐向北轻描淡写的说道,尽管他还刻意用食指摸了摸鼻头,可这依然无法掩饰住他那些微的不自然。

杰西恩雅一开始稍微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其实本来这也没什么。战场上没有性别嘛,可徐向北这么一尴尬再一掩饰,杰西恩雅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也没细想就顺着徐向北的话往下说:“说的也是呢,抱歉,本来应该是我来充当您的盾和剑的……”

这时候徐向北背后传来某个正在张开六边形光盾抵御暴风骤雨的粒子炮攻击的“幽灵”的笑声,尽管是在这种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紧要关头,尽管她承受着强力幻翼的持续攻击。这名少女却还是不改自己的本色……

徐向北把那笑声从自己的脑海里“隔离”出去。他开始查看自己这边的状况。

莉诺卡和莉斯躲进了爱丽丝的大盾后面,琼手上那由杏形成的攻防一体的大盾也庇护着琳芙斯;提娜迦则缩起身子并且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唯独可惜了她那头秀发……而那帮兔子们则启动了隐身系统一窝蜂的躲进了月光舟的阴影中,总的来说现在还没有太大的伤亡——当然少女们的肌肤多少都挂了点彩。

“情况不妙呢。”躲在徐向北的翅膀下的杰西恩雅一脸凝重的说道,此时对方的其他翔士也使用远程武器加入了攻击的行列,这对月光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密集地火力让爱丽丝和琼手中的盾还有提娜迦的铠甲上渐渐地浮现出不祥的红色斑纹,而月光舟上使用普通钢铁制造的部分干脆就开始熔化了——与此同时黑白魔炮使那威力夸张的炮击还在接连不断的往月光舟的主体上招呼。

相比之下从月光舟的火炮甲板和爱丽丝手中的重炮(那东西竟然自己有飞行能力,爱丽丝丢掉之后它一直在开火。此刻则回到了爱丽丝地铠甲上)射出的还击火力则显得相当的不值一提。莉诺卡也几次从爱丽丝的大盾后面露出脑袋还击,但随即敌人用更加猛烈的火力完全封住了她的行动。何况莉诺卡的新搭档虽然火力持续性以及总体射程比起帕路菲要好上许多,却缺乏那种能够一发扭转僵局的大威力射击,而月光舟的主炮又正在充能……

可恶,徐向北不由得狠狠的咒骂给自己设计这遭遇地那个家伙,敌人强就算了,你把辛蒂莎给弄醒啊!现在这局面就是对“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最好诠释!

好在这个时候那个别扭的小孩子苍紫元素使正在全力修复自己的伤口,不然的话状况会更加危急。

“必须要反击!”杰西恩雅皱了皱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她猛的拧过头,那又长又光滑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像鞭子一样抽到了徐向北的脸上,可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一点。

杰西恩雅一把抓住徐向北的手臂,一脸关切地问道:“您的护盾能撑开到多大的范围?虽然作为卫队长这个请求非常不合理,但是现在如果只是让提娜迦小姐和梅加耶拉小姐进行突击的话太过危险,爱丽丝小姐和琼小姐地形态又不便于提供移动掩护,所以拜托了,请您掩护我突进到对方面前吧!”

还没等徐向北开口回答,杰西恩雅进一步将脸往徐向北这边凑了凑。用真挚直率的目光盯着徐向北的脸,再次恳求道:“您只要掩护到距离那些人的阵线一公里的位置,其他的我自会解决!”

徐向北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杰西恩雅的肩膀,道:“这当然没问题,而且我也会和你一起突进对方的阵势,靠你一个人同样也很难彻底搅乱对方地攻势吧?”

杰西恩雅不答话,只是抬着头看着徐向北。

徐向北耸了耸肩,将手从杰西恩雅地肩头拿开的时候他加了句:“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把送死地事情都推给部下的长官?”

“说的也是。”杰西恩雅撇了撇嘴,然后松开抓着徐向北的手。重新握紧了自己的爱剑,“那么请您不要轻易死掉,那样我会因为失去……你别捣乱……咳咳,那样我会内疚的。作为卫队长。”

杰西恩雅说话的同时端雅剑嗡嗡的响个不停,似乎这把大剑也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突击而兴奋不已——它甚至兴奋道再一次想要借用自己主人的嘴巴。

而徐向北也握紧了辛西娅(OTL),对杰西恩雅回应道:“你也一样,你要挂了就只能让杏来当卫队长了,根本靠不住嘛……”

可就在这个时候,局面忽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一切源自一声很有魄力很有气势的大喝:“石破天惊拳!”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硕大的由光粒子构成的拳头以惊人的气势冲破天空中的火网,它就像一个飞行的磁铁一般将刚好路过它的周围的高能粒子全部吸收掉。并且因为不断吸收新的能量而变得越发的巨大愈发的通红!它一泰山压顶之势向着位于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红色凶眼构成的阵势正中间的少妇。

无色境界使立刻做出反应。她左手一挥在空中就浮现出一个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四方形,四方形高速旋转着看起来就像个绽放在空中的大花。

拳头和这凭空浮现的大花发生了激烈的碰撞。释放出来的强力能量波动震颤着周围所有人的空识,强力的冲击波将距离境界使最近的那些浅葱色洋装少女都给吹飞了,距离爆炸位置很近的徐向北则觉得自己后脑勺上的短发都快要被连根拔起了……

“虽然说打架百战百胜的要诀头一条,就是要找合适的对手,会选择那种大病初愈的人和刚刚涅的菜鸟做对手,看来你选对手的眼光完全不行啊!”说实话,会说出以上这句话的人对“选择对手”的含义的理解显然和雷欧纳德这种偏向实用主义的家伙格格不入,但是此时登场的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或者她意识到了,却没有在意。

奥拓斯达格拉格拉的掰着自己的拳头,随即对刚刚接下自己一击的无色境界使说道:“喂,那边大妈,就让我这大叔来做你的对手吧!”

“大妈?”徐向北通过空识发现无色境界使的眉头在不断的抽动着,紧接着她也用彻底破坏她那华贵形象的大嗓门答道,“鉴于你勇气可嘉,在你死之前我姑且问一下你的名字吧!”

“不必了。”比嗓门的话大叔可不输给任何人,“你只要知道我是偶尔路过的正义使者就好了!”

徐向北无语了,奥拓斯达大叔你还真是能够把任何场面都给变成搞笑场面啊,你现在这样弄,刚刚还准备以死突击的我们俩算什么啊?

我们俩?安茨和辛西娅异口同声的诘问道。

就在徐向北尴尬的同时,无色境界使刷的一下收起了手中的雨伞,然后右手依然抓着伞柄,左手则抓住雨伞的中段,接着她将两臂缓缓的向两侧撑开,宛如凝结的夜空一般乌黑光亮的刀刃从伞骨中一点一点的展现出它的狰狞。

手持这柄寒气逼人的兵刃,境界使宛如在宣读神谕一般缓缓说道:“狂妄的愚者啊,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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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黄昏的守望者(10)

境界使刚说完,没等大叔回答,她却先叹了口气,并且开始将手中的细剑重新插回伞柄状的剑鞘中,然后她毫不在意的迎着大叔那诧异的目光说道:“我个人确实倾向于用这把肢体解离器的腿来把你肢解,不过似乎现在上天似乎不想给我这么做的时间,真遗憾呐。”

徐向北心想那个“肢体解离器的腿”不会就是刚刚那把看起来很酷的细剑的名字吧?要是的话那这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令人无语……

而奥拓斯达压根不在意境界使收起来的武器叫什么,他按着他自己的风格开始嘲弄突然高挂免战牌的对手:“喂喂,大妈你怎么突然变卦了,刚刚不还是一副不弄死我就不罢休的模样么,要是害怕了就直说,毕竟我对起伏女性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这样说比较能让你接受,就当做是这样吧,这可是一个炫耀的绝佳资本啊,偶然路过的正义使者先生。”说着无色境界使将收容了利刃的阳伞再一次撑开,随即转向自己身边的那些隶属于雷欧纳德的少女们,“你们的任务也结束了,待会跟我一起走。”

任务结束了?徐向北纳闷了,月光舟和自己不都还完好无损么,怎么她们这就任务结束了?这太奇怪了一点吧。

看来上层的情况有变,我总觉得雷欧纳德这个组织超过我们预料地地方实在太多了。作为一个光魔工匠的职业行会他们的力量强得过分了,辛西娅地想法和徐向北颇有共通之处,而且刚刚无色境界使出现的时候我就在想。那种反应会不会是你那个世界的幻想作品里经常提到的空间传送术?如果是的话那她说“跟我一起走”就可以解释了,八成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变故,搞得雷欧纳德需要聚集力量,而且这变故在雷欧纳德看来比我们要重要得多。

也可能是我们突然变得不重要了,徐向北在心里补充上另一个可能,不过这回他们俩都猜错了。

那位像风一样的少女闯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用肉眼完全不能捕捉到那名少女的身姿,而在空识当中那名少女那在狂风环绕当中飞扬地发辫,还有那狂乱的舞动着的裙角都在徐向北的脑海中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她脸上那欢快又带着点狂气的笑容,那笑容如春风一般爽朗,如夏日狂风般狂暴,又如秋风般难以捉摸——总之和她御风而行的身影显得分外的合称。

风一样的少女手中握着一柄刀身长到完全不像是她这种纤细的身材能够熟练运用地长刀,在少女飞行的时候那长刀的刀身被拖在身后,就像缺了一边的燕尾似的——由此可见那长刀的长度是多么的不合情理。可就是这样一把长刀,和少女那张扬的御风而行的身影搭配在一起竟然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反而有种理所当然地意味,让人不免产生那刀就是少女身体的一部分的错觉。.据说武器被同一个人长时间使用之后就算原本突兀的搭配也会渐渐变得融洽,大概这名少女和那长刀之间也属于这种情况吧。

可所有这一切给徐向北带来地冲击都比不上那名少女的身份。没错,那少女是徐向北的熟人,在徐向北和安茨同契之后她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算是徐向北的属下。

月光之东的妈妈桑之一,娜娜佳.白,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向北将注意力转向安茨,却发现月光之东的大妈妈桑安茨.雪竟然和自己一样一脸惊讶,看来这并不是月光之东给同样以月光为名的月光舟安排的“惊喜”。似乎为了印证这一点,娜娜佳径直向着此时和徐向北以及奥拓斯达对峙地另一群人那边冲了过去。

辛西娅似乎还对那名娜娜佳抱有一丝期望,她在精神领域里试着推断道:难道她是想,舍身自爆?

不过恐怕连辛西娅自己都不可能相信这个推测吧。因为对方完全没有摆出迎敌地架势,那名无色境界使脸上的表情甚至让人觉得她打一开始就在等着这名少女地到来。

被狂风包裹着的飞驰的少女在境界使面前猛的刹住了前行势头,可那些包裹着着她推动着她的狂风并没有随着她的身体停下,而是沿着方才的轨迹向前扑出。一下子就撩起了境界使那看起来很重的华丽裙摆以及裙摆下面那层层叠叠的衬里,露出最里面那很可爱的泡泡裤。如果不是境界使机敏的将阳伞调转方向挡住上身,她那顶看起来可爱的洋娃娃帽子怕是早就没影了吧。

乘风而来的少女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对境界使“嘿嘿”的笑着,笑容里稍微透出那么点不好意思的味道:“对不起,对不起,因为知道老爷子竟然派了尤加利来接我,一高兴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境界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少女的道歉。然后她一丝不苟的开始整理自己身上被狂风吹乱了的衣装,而这个空挡奥拓斯达终于忍不住指着娜娜佳的鼻子发问了:“我说。你不是月光之东的妈妈桑之一么,结果到头来是别人的间谍么?还是被他们临时买通了?”

“是间谍哦!被收买这种事情太逊了,我不会干的啦!”娜娜佳用爽朗的声音笑眯眯的回答到,刚说完她就发现了徐向北和漂浮在身边的安茨,于是她向着徐向北的方向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个“V”的手势,脸上依然是那开朗得不得了的笑容——可那笑容在徐向北看来总有那么点“坏掉”地味道。大概是因为自己被这名少女背叛了的缘故吧。

徐向北望向身边的安茨,发现只有一个幻影地少女面无表情,小巧的脸蛋那双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这边露出笑脸的娜娜佳。尽管那双眼睛冰冷的就像液氮一般,不但看不到一丝的波澜,而且连杂质都没有半点——尽管这样那眼眸依然是安茨整个脸蛋上唯一透着活物气息的部分。

她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徐向北很好奇,同时她也对那名曾经叫做“娜娜佳”地少女感到好奇,她究竟是谁,又是在为谁工作,雷欧纳德么?

看来我们趟进了一滩很深的水呢。辛西娅难得的只给出了一个非常抽象的评价。

奥拓斯达对着娜娜佳那开朗的、和此时的情境格格不入的笑容沉默了半晌,终于耸了耸肩再次开口:“也对。间谍听起来确实比叛徒好得多,你在我家喝掉的那些酒,我就当做我大度的表现吧!真是的,那里面可有不少我私藏地好酒呢!难得遇到给好酒量的女孩子,啧啧……”

大叔一边咂嘴一边很遗憾似的摇摇头,而这个时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的无色境界使转身开始下达一系列的命令,似乎是在安排撤退的次序,紧接着她猛的收起雨伞,拿着伞柄在空中一挥,夜空就像被那雨伞的尖端划破了似的。露出一个巨大地口子,那口子迅速向上下拉开,形成了一个黑漆漆阴森森的大洞,那洞里面如此的黑暗,以至于让人觉得连光线在碰触到这个洞口的瞬间都再无重见天日地可能。

“你先走,毕竟接你是老头子的直接命令。”境界使往旁边飘了一段距离,将整个洞口让出来,而浅葱色的少女翔士和人形使魔炮使也在似乎恢复过来的元素使的指挥下,迅速在空中的那个仿佛通向无底深渊的大洞周围摆好了警戒阵势。

“了解!老爷子果然疼我呢!”娜娜佳抬起右手,并拢食指和中指点了点眉梢。做出个很可爱的敬礼动作,接着一小股旋风汇集到她身后,推着她向那个洞口飞去,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少女无声地悬停在距离那洞口不远地地方。原本一直缠绕在她身边的风似乎在一瞬间止息,她那一直在飘舞地秀发和裙角也随之安分下来。徐向北忽然觉得她的背影透出些许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气息,是错觉吧?

紧接着少女猛的转身,冷不防的就像徐向北冲了过来,她拖在身后的长刀也随着她的机动动作闪出阵阵寒光。

徐向北等在原地没有动弹,很平静的看着向着自己飞驰而来的少女,他知道如果是要对自己下手的话,能够在暗杀者组织里潜伏那么久的少女是断然不会选择这种送死式的方法的。

不过杰西恩雅依然在第一时间挡在徐向北面前。同时将大剑横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而徐向北身后的少女们也稀里哗啦的齐刷刷的抬起了自己的武器。

“啊啦啦,看来公爵大人在女孩子们当中的人望不低呢。”娜娜佳有些尴尬的笑着在距离徐向北相当远的地方停住了。“看来我前进到这个地方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就这样吧!接下来我希望你好好听哦,夏亚.雷公爵。”

“啊,我听着呢。”

徐向北的回答让娜娜佳轻轻舒了口气,似乎是安下心来,接着她又露出微笑,似乎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她将手中的长刀藏到了背后,随即用很郑重很诚恳的语调说道:“虽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些片面有些武断,但是啊,我是这么想的,倾听者这种东西啊,肯定是打心底里期望自己的毁灭掉的,因为我们不想做东西,而想做真正的人类啊!你船上的那位很温柔很知性的倾听者小姐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如果你闲下来的时候忽然想要拯救我们的话

“请破坏这个世界吧!”

由于太过惊讶,徐向北脸上的那堪称完美的镇静表情一瞬间露出破绽。

破坏世界?这不应该是幕后大反派地台词么?

可就像是刻意不给徐向北反问的机会一般。少女说完这话就转过身,背对着徐向北的同时将右手举过肩膀轻轻地挥了挥,就在一次驾起风。向着空中那个等了很久的巨大黑洞飞去。

名字从安茨那里传来的思绪非常的微弱,让徐向北一下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他疑惑的当儿更强烈的精神波从链接中传来,快问她名字啊!

不过这个愿望奥拓斯达帮着安茨达成了:“等一下,喝完了我家的酒就这么跑掉了,连个真名都不留,太不够意思了吧?”

于是少女地身型再一次在冲进那黑色洞窟之前停下,她没有转身。只是回过头来在肩膀上方露出笑脸:“就是娜娜佳哦,娜娜佳.西露芙,空澄之西露芙一族的斩云之女,也就是族长啦!能够和传承数千年的倾听者一族的族长对酌,是不是觉得你那些私藏好酒也不算浪费了呢?”

“确实,如果你真是那么伟大的人的话。”奥拓斯达挠了挠后脑勺。

这一次少女终于纵身钻进境界使开出的黑洞,徐向北注意到在娜娜佳经过境界使身边的时候,那金发的少妇似乎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刚刚的言论我姑且就当没听到”之类地吧。

难道这帮人真的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在拯救世界?而自己才是要摧毁这个世界的反派?徐向北开始觉得有些混乱了,在整个旅途中他都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如果千年前那次战争。真的就如传说中说的那样,是地上军错了呢?那样的话,自己不就等于是恶魔的继承者了么?

可紧接着徐向北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现在穿越的主流也是继承恶魔或者成为邪恶的那一边嘛,谁要真地穿成了光明神的圣骑士到处伸张神的正义,那才是绝世罕见的乡巴佬呢!

可是,真地要毁灭世界么?而娜娜佳口中的拯救又是什么意思呢?徐向北不是不能理解娜娜佳说的话语,可她的意思.仅.仅.是毁掉世界就会让她们获得永.远.的解脱这么简单么?

越想越觉得有必要了解三千年前的战争的真相,徐向北抬起头,看着开始分批撤进那个黑色大洞雷欧纳德的翔士们。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

其实,这原本不是问题。安茨突然开口了,长老会将《埃达抄本》交到我们月光之东地手上大概就是想要将那场战争的真相传达到你这里吧,不过现在……

从安茨提到地“埃达抄本”这个词让徐向北想起了在五十二区时的温蒂妮一族的《西格玛和声》。大概那本抄本也和那首祭祀圣歌一样,是启动希达联想的“钥匙”吧,而娜娜佳撕开伪装也多半和那抄本有关,可随即徐向北又想到,如果是启动联想的钥匙的话,希达不是还在月光舟上么,光拿钥匙没有保险柜有什么用啊?还是说……

确认过了,司书少女现在还好好的呆在舰桥上。战舰也没有被入侵的痕迹。不必担心。辛西娅的话语立刻让徐向北松了口气,可这样子敌人的动向就更奇怪了。因为从苍紫元素使的行动来看,她们的任务似乎并没有要求一定要生俘月光舟和希达啊!

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北的思考被打断了,娜娜佳的声音不知道透过什么途径,从天空中那个黑洞那边传来,响彻月光舟周边的空域:“啊,对了对了,刚刚忘了说了,原本我是打算灭掉幕后主使银色十字军的那个老头的,但是我一下子没能找到他的旗舰,尤加利就来了。所以那个老疯子还建在哦,虽然你们抢先抓到他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但是他好像还留了点后手哦,小心他狗急跳墙,这是娜娜佳作为一族之长提供的免费忠告!”

娜娜佳的话音刚落,徐向北身后很远的地方,那片最后仅剩的还在交战的空域里,亮起了很诡异又很强烈的光芒。

徐向北不由得叹气,心想这就是主角的命运么……真想找那个安排剧情的混蛋要加班费啊!

而在他面前最后留下来断后的无色境界使咂吧咂吧嘴,然后对月光舟全员一耸肩:“似乎很麻烦呢,所以我就不趟这浑水了,诸位玩得愉快。”

说完她转身钻进那已经由“大洞”萎缩成“裂缝”的黑色空间里,和裂缝一起消失不见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希达的话语再次从月光舟的外部扩音系统中传来,这次司书少女的话语没有急迫的意味,却显得很无奈,而且还带上了哭腔:“又来了,夏亚,这是维利乌斯的一级咏礼,即时生效的,大家,大家要坚强啊,要想着快乐的事情啊!不要绝望……呜呜,把我的书还给我啦……那本我最喜欢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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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伊特古拉-思考停止(1)

那是从内心某个角落里涌来的回忆,莉斯不知道它来自哪里,也不知道那是谁在什么时候的回忆——不过既然是从自己心里跑出来的,那多半是自己的回忆吧。转载自我看書齋可莉斯很清楚的知道,这回忆让她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总觉得非常讨厌,总觉得非常不愿意想起。

可是回忆的潮水就这么涌来,拦也拦不住。

那回忆只有非常模糊的画面,莉斯只是依稀分辨出那是一个女孩的背影,以及远处一个男人模糊不清的剪影,那个男人用中年男人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开口说话了:

“你要我怎样相信你呢,毕竟片刻之前我们还是敌人不是么?我又如何相信你刚刚对我说那些愿望,那些期待,进而相信你真正的转变为我的盟友?”

伫立在最近的地方的那个少女的背影动了动,然后她的声音钻入莉斯的耳朵。那是非常非常令人怀念的声音,那声音让人觉得熟悉又亲切,却不知道为什么让莉斯的肩膀不住的颤抖,那道穿过莉斯的肩胛骨直达之后横切少女整个胸口的巨大伤疤不由得产生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抽搐般的疼痛。而与之相应的是莉斯的心口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力的阻止着莉斯的回想,呼吸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困难。

莉斯艰难喘息的同时。回忆地潮水还在接连不断的涌来,那名少女的背影地声音在莉斯耳畔流转:

“为什么?我们所追求的东西不都是一样的么,为了达成共同的目的而结成同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而且在战斗中先开口阐述自己的理念,希望能说服我的人不正是你么?为什么现在却反而变卦了呢?是因为战斗已经结束?难道你也是那种卑鄙地小人么?”

面对少女一连串的质问,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确实是打算说服你让战斗变得简单,但是我可没有想过我真的如此轻易就能将你说服。而且,跟随我的话,今后你还将背负更多的罪孽,双手会沾染更多的鲜血,灵魂会被更多的人所怨恨。我又怎么知道为了摆脱你们一族长久以来不断杀戮不断制造怨恨的宿命而转投我名下的你,不会在别地时候背叛我呢?我未来的道路如履薄冰,在自己的阵营中加入一个不稳定的变量可不是一件好事。”

眼前的少女沉默了,莉斯发现记忆中的那个背影在颤抖着,那背影看起来又孤独又无助,却意外的向周围散发着决绝的气息,忽然,莉斯的伤疤的疼痛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就如火燎一般,剧烈地疼痛撕扯着莉斯的意志。让少女禁不住尖叫起来,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回忆中的那个背影的话语:

“那么,只要这样做就好了吧?”少女地手动了,握在那手中的某个又长又细又冰冷的物体就随着手臂的动作划出一个规整的、闪亮亮的圆弧,然后整个画面就倾斜了,有什么猩红色的液体从画面的下方喷薄而出,记忆里还有很难闻很难闻地味道钻进莉斯地鼻孔,那铁锈和鱼腥杂交而成的臭味让莉斯一阵又一阵地恶心——可这一切比起心里的战栗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视野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被红色和白色分成两半的天空,可耳畔的声音依然在继续。那名少女说道:“这样就行了吧,这样就足够让你相信我的决意了吧?如果我今后背叛你的话,就意味着我白白背负了这最让人心痛的罪孽,我将会被我女儿的怨恨。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过,可能我现在已经在深渊里了吧……”

声音渐渐远去,那怀念的声音、熟悉的声音、温暖的声音,同时也是这辈子最害怕最痛恨的声音,那是……谁的声音呢?

就在整个画面渐渐变成一片漆黑的时候,那个男人的面容出现在黑不隆东的视野里,因为太黑了,莉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知道他俯下身来。将脸庞凑近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他的声音穿越了那渐渐笼罩一切的寂静。传入莉斯的心里:“这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我了解你心里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想法,想在这孩子按照传统背负手刃母亲的伤痛成为斩云之女之前将她解放,将她从未来那沾满鲜血的宿命中解脱,你一定有这样的想法吧?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么,你帮助我达成目的之后就能从西露芙的诅咒中解脱,却不想让你的女儿一起看到那一天?所以我将以我的技艺赐予她新的生命,我将抹去她的记忆,将她投放到普通人当中,赋予她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

记忆到此就戛然而止,莉斯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转载自我看書齋

远方紫色的光辉闪耀着,将黑暗的夜空染上了一层浓厚的诡异色彩,忧郁而绝望。

“天哪,搭档你这伤疤的来历还真是……”对千鸟来说,这还是头一次将话语说到一半吧,如果他有人类的形体的话,此时他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抱歉啊搭档,如果我是个帅哥的话,这个时候就能够将你拥入怀中了,所以,抱歉。”

可千鸟说的这一切莉斯大概都听不进去了吧,少女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那阴郁的紫色星辰,任凭泪水从自己的眼眶中接连不断的涌出,浸湿了自己的衣领自己的胸襟……

忽然,少女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周围原本平静的空气一瞬间暴躁起来,形成呼啸的狂风扫向四面八方。

徐向北惊了。莉斯那家伙……

看来是崩溃了,不过那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辛西娅同样也在关注着不断地发出凄惨叫声的莉斯,而且还注意到了少女精神状态之外的东西。

不过她地话语很快被一直没有开口的辛德蕾拉打断了:夏亚。必须要停住那个……咏礼?必须要停住,我们快要维持不住对你的精神的防御了……

啊,是这样没错,我这里已经开始回溯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了,什么时候疯掉你们千万别介意啊……辛西娅也这样事不关己的赞同道,虽然她用的是平常的调侃口吻,却也足以让徐向北意识到问题多么严重——古代地上军地最高杰作的精神都开始受到影响了……

可照理来说,精神系的力量不是对那些精神力强大的人无效么。同为维利乌斯的里迦就读不出羽翼少女和同为倾听者谱系的希达的思维,五十二区的时候那个精神系羽翼也完全无法影响高位翔士,所以现在就算说这是维利乌斯的一级咏礼……

维利乌斯?

“啊啊,真麻烦,看到不少不想想起的事情呢。”奥拓斯达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徐向北身边,大叔地脸色臭得可以,这大概也是那紫色光辉造成的影响吧!“喂,夏亚,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十字军的那艘旗舰上有提娜迦她们的老妈。似乎她们的老妈是倾听者什么的,这多半和那个有关,所以我们去阻止她吧!”

徐向北心想这个“所以”用得还真是莫名其妙啊,实在看不出所以前后的因果关系……不过大叔说得对,确实要停止这个咏礼的咏唱,不然的话像莉斯这样崩溃地人会越来越多。实际上,此时徐向北的空识里已经看到原本和战火无关的七号镇上燃起的火焰,那多半是绝望地人们所造成的。

“杰西恩雅!”由于此时周围的第八粒子躁动得太过厉害,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粒子通讯,徐向北对应该在自己身边的卫队长大喊。同时寻找着她的身影。

然后他再一次惊了。

杰西恩雅应答的同时回过头来,她的脸颊上带着两行很明显的泪痕,在看到徐向北那因为惊讶而张大地嘴巴地瞬间,杰西恩雅的脸上冒出了淡淡地红晕。她赶忙抬起手拭去脸上的泪渍,重新摆出平时那副干练的面容。

“我准备好了。”杰西恩雅非常坚决的说道。

连杰西恩雅这个似乎用钢铁铸成的冰冷系御姐都受影响了,这威力还真是……徐向北赶忙查看自己船上其他人的状况。

最让人担心的琳芙斯反而看起来没什么事,少女已经默默的来到徐向北身后,同时还在一脸担心的望着停留在月光舟旁边的爱丽丝;莉诺卡也正用非常坚决的眼神看着徐向北,一副在等待命令的士兵的模样,不过她的脸上也挂着泪痕;琼早就哭成大花脸,却一边抹眼泪一边往这边靠过来。似乎也打算加入之后的行动。提娜迦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至于剩下的几人——完全不能作为战力考量了。

徐向北暗暗咒骂了一声,要知道此时在距离紫光最近的地方人群已经不单单是绝望了。可能由于突如其来的精神干涉太强,那些人已经陷入了狂乱状态,本来已经渐渐平息的战火此刻再次燃起,而且狂暴得就像能吞噬一切的海啸一般。

要冲进那混乱的漩涡谈何容易,而且此时第八粒子躁动得厉害,天知道远距离光束兵器能不能凑效。

犹豫不决只会让伤害扩大,什么都好,是跑是留做个决定吧!辛西娅催促道。

没办法了,硬上吧!徐向北刚要下令,莉斯发出的一声比方才还要强烈百倍的咆哮刺破了他的耳膜,紧接着一股异常猛烈的旋风就迎面向徐向北他们扑过来!

“看吧!没有人能胜过我的技术!”

十字军的旗舰核心附近的机械室里,十字军的幕后控制者正在狂舞着双手大叫着:“没有人!没有人能胜过我地技术!看吧看吧!看看我自创的咏礼增幅系统!十三号你尽管来吧!一号你也尽管来吧!那个混账娜娜佳你也尽管来吧!我要你们疯掉!全部疯掉!哇哈哈哈!”

老头背后那刻满光魔回路的机械正在全力运转。被固定在机械内部地女人的吟唱完全被机械的运转声所覆盖,由歌声而生的清冽的紫色光辉经过那些机械上密集的光魔回路的洗礼之后就变成了此刻照亮整个伊特古拉的那种渲染着绝望地浑浊的暗紫色,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嚎叫着。和这狂乱暴躁的机械运转声倒是异常的合拍。而就在这狂乱的背景音中,身为雷欧纳德的二号头目的老头子正在尽情展现着自己的疯狂,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自己得意发明手中的玩物,他那被狂热彻底吞噬了地精神大概永远无法恢复正常了吧……

“看吧看吧!”老头高举着双手大声喊着,对根本不在这里的人大声喊着,还在地上又蹦又跳,简直就像马戏团的小丑,忽然他的一只脚踩到了整个机械室唯一的一处台阶上。于是他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载倒在地上,他的脑袋刚好装上了机械室边缘的工作台的桌脚,粘稠的红色液体随之从他地脑后溢出,缓缓的浸染着机械室的地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经走过一段漫长人生地老人凝视着自己最后的工作场所的天花板,双眸中的狂乱渐渐的消失,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当时窝在工坊里的还是个小伙子的他不经意间向外一瞥,正好看见了那个影响了他一生地女孩地身影。

从那以后原本只是专精于研究的小伙子走出了工坊。用自己地技术为整个城镇带来了无数的好处——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获得和领主那漂亮的女儿见面的机会。终于,领主召见了年轻的工匠,领主的女儿也欣喜的接受了小伙子送上的小玩具,从那以后那寒酸的小工坊经常会被贵族少女的光辉所照耀,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美好,每一天都那么的愉快,再难的课题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攻克,小伙子觉得自己简直无所不能。

可有一天领主的女儿出嫁了,嫁到很遥远的地方,走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和小伙子告别。等小伙子飞奔到码头的时候飞船已经只剩下一个星星般渺小的点。

然后,小伙子卖掉了自己的家,只带着随身的工具就迈上了旅途——

我要成为最伟大的工匠。

想到面对着不再属于自己的工坊时那时的自己许下的誓言,老头没来由的笑了。那笑容中竟然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现在的我实践了誓言了么?最后这样逊的死去,有何伟大可言?

就在这时候老人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他觉得自己似乎看见很多年前那名少女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并且对他张开了双臂——

你来接我了啊。

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自己的右手。

恰好在这个时候,装在老人那老迈的脑壳中的脑子就这样渐渐的停止了运转……娜齐亚美。我们倒是做点什么啊……”黑猫站在一根原本是栈道护栏一部分的柱子上。由于柱子的顶部实在太过细小,它只好用尾巴盘住柱子来维持自己的平衡。它就以这样杂耍般的姿态环视着四周,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着,反射着六号镇街道上跳动着的处处火光。

“虽然我也觉得放着不管好像不行。”黑猫身边的少女轻声回应着少女身上那袭白衣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火势而沾上半点的灰黑,也没有从周围那四处流淌的鲜血中染上一星半点的猩红,可她那对红皮鞋此刻却像是被她方才趟过的血河浸透了似的,那红色看起来比往常还要鲜艳。

“但是,”少女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因为刚才的战斗和此刻那不断冲击着心灵的强大波动而变**间地狱的街道,又看了看自己面对着的那片已经转变为阴郁的暗紫色的天空,才用困惑无比的声音对黑猫反问道,“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呢?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才好?我能想到的只是我还可以为这些人哭泣而已啊……”

黑猫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我服了你了”。

看着黑猫的样子,名为娜齐亚美的女孩歪了歪脑袋,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恩,让我们来问问安洁洛特吧。”

谁知道黑猫又叹了口气,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要重得多。

“没用的,我安洁洛特已经连续两次缺席定时联络了,我从昨天开始就不断的试图联系她,可是都没有回音。”这样说着黑猫抬起头,看着头顶那永不散去的乌云,用和它那三岁小男孩般的稚嫩嗓音完全不合拍的忧心忡忡的口吻说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出问题了,总觉得……这个世界要遭遇什么大变故了……”

黑猫的话被打断了,从二人身后已经沦为地狱的街道里忽然冲出一个人影,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跌跌撞撞的冲到娜齐亚美身边,在跪倒的同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抱住了娜齐亚美的大腿。

“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那人仰起脸,脸上横流的泪水和鼻涕弄脏了娜齐亚美的白衣,他就这样拼命的摇晃着娜齐亚美的大腿,竭尽全力的恳求着,“我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求求你杀了这无能的我吧!杀了我吧!”

说着他一边嚷嚷着“杀了我吧”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娜齐亚美伏下身子,用双手捧住那人的脸颊,用清澈的双眸注视着他那填满了绝望的瞳孔,用虽然带着稚气,却透着成熟意味的声音轻柔而又清晰的说道:“不要停止思考,只要还在思考就不会失去自……”

“杀了我吧!”那人突然再一次提高声音,他死死的抓着娜齐亚美伸过来的手臂,在紧贴着少女那美丽面孔的地方声嘶力竭的大叫着,飞溅的唾沫喷到了少女的脸上,而他那在跌跌撞撞间碰得残缺不全的指甲尖则划破了娜齐亚美的皮肤,少女的鲜血顺着那人的手指流下。

“你真的,如此渴望死亡?”娜齐亚美一脸悲伤的问道,“死亡虽然能够带来解脱,可是……”

而那人却再一次以“杀了我吧”的嘶吼打断了娜齐亚美的话语。

两行清洌的泪水从少女的脸颊上滚落,下一刻娜齐亚美手臂上的伤口中喷出一股鲜红的血流,那血流刺穿了恳求死亡之人的喉咙,紧接着红色的液体就像有生命般蠕动着从那人缓缓向后倒下的身体中抽出,悉数回到了娜齐亚美的伤口中,最后那伤口周边亮起微弱的水蓝色光芒,迅速的愈合了。

“呐,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在想了,”娜齐亚美一边从那人尸体旁边站起,一边询问自己身边的黑猫,“安洁洛特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她到底要我思考什么呢?”

群青之夏奥鲁恩的祝词咏唱者对着天空询问着,却没有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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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伊特古拉-思考停止(2)

希达知道,眼前流过的是自己的记忆。

看来那位新出现的维利乌斯小姐和自己发生了共鸣,所以记忆才会以这种近似幻觉的形态呈现吧。

此时在希达面前的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地方,尼特族的大图书馆。在这看起来似乎永无止境的书海当中自己度过了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时光,每一本书在什么位置,每一本书讲述了什么样的故事与哲理,自己都了如指掌。可以说,自己到此时为止的短暂生命几乎都是和这巨大的书库连接在一起的,有时候希达觉得,这书库就像另一个自己,自己的记忆来自这里,自己的思想来自这里,最开心的事情在这里发生,最悲伤的场景也在这里上演。

也正是在这里,自己定下了这一生最高最不可动摇的准则-悲伤之中也能展现美丽笑容的人。

没错,这里就是名为希达的这个个体的一切开始的地方,这里就是宛如母亲怀抱一般的最温暖的存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铭刻着名为过去的烙印。

现在希达正在揭开这无数烙印中的一个。

不过和莉斯不同的是,希达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回忆。看着安静的坐在图书馆正中的地毯上看书的自己,希达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深深的怀念之情。以至于她莫名地有种想要过去抚摸小时候的自己的头地冲动。如果可以的话,希达甚至想抱住顶着一张娃娃脸、后脑的头发也只能扎个短短的羊角辫的自己,然后抚摸着她的背脊告诉她:今后一定要努力哦……

是的。一个人努力,在这无尽的书海里,身边只有母亲留下来地谏言

思考吧!拉普达是睿智的化身,所以绝对不能停止思考。

可惜的是,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既然在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对突然出现的辫子大姐姐那温暖胸怀的回忆,那么此时此刻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些事情的吧,实际上此时的希达连在这幻象中自由移动都做不到。只能像看走马灯似地等待着画面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变换。

图书馆顶部的大树根须经过听林师上千年的改造而具备了荧光能力,那柔和的光芒从天顶缓缓落下,笼罩着坐在地毯当中的小女孩,周围排满墙壁的书架上那些书脊上烫金的标题反射着这光芒,就如繁星环绕在小女孩的身边。

每一串“星光”都代表着在时间长河中留下浓重一笔的某一个人,记录着他们地事迹,见证着他们的追求,所以小女孩的妈妈给这景象起了个很形象的名字——历史地星空。

看着面前的一切,希达不由得感叹:有一年没有仰望这星空了呢,不知道副司书有没有好好的对待这些珍贵的书籍。不知道族里的小孩子们现在在听谁讲课,但愿大家都能躲开自己离开时的那场骚乱——一定没有问题的,因为自己只是个蹩脚的领导者嘛,只有象征意义地自己就算离开也不会有太大地影响……但愿如此。

在希达感叹的当儿,回忆中地小女孩还在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摊开在眼前地面上的书本,翻书的声音丝毫没有破坏图书馆里的寂静,反而让希达有种愉快而怀念的感觉。希达转动脖颈,看向摆在图书馆那张回忆中的自己还无法够到的大桌上的沙漏,沙子的平面已经接近那条红线,而沙漏中央那纤细的沙流还在缓缓的向下流淌。希达知道。那个人就要出现了,记忆里那个人从来没有迟到过,她总是在沙漏平面到达红线的时候出现在已经“交给”自己的大图书馆,教导自己编制引导信息的办法。以及身为拉普达而不得不紧记那些咏礼。

幻象中的小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那个人即将到来,所以她抬起头看了看沙漏,又看了看眼前的书本,颇为不舍似的叹了口气,想要阖上书本,却又禁不住翻开了下一页。然后门响了,那个人推门走近图书馆,似乎是不想打破馆内的寂静。她刻意的放慢了脚步。而坐在偌大的地板正中间的小女孩似乎故意装作没发现那个人,大概她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多看一点书吧。

而看着这一切的希达却捂住了自己的嘴。虽然此时这个空间中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但她还是流下了炽热的泪水。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那个人的容颜了,每一次回想也都只能想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的容貌却依然清晰,原来自己从未忘却那个人的模样么……

那长及脚踝的两条细长的麻花辫,那清瘦的高挑的身材,那扁平的胸脯,还有那清秀的面容——原来她和现在的自己是如此相似的么?

希达看着宛如自己镜中倒影的那个女孩,泪水就止不住的从脸颊上流淌而下,她轻启朱唇,无声的呼唤着那个人:妈妈……

身为上一代拉普达的少女脚步轻盈的来到读书的小女孩面前,伸出纤细的手阖上女孩面前的书本。

“希达,来,上课的时间到了,今天我要教你我们拉普达一族最为强大的咏礼……”

现在的希达当然知道那首咏礼,也对接下来的发展了如指掌。那个咏礼由于太过强大,对发动者的深层精神会有影响:它会吞噬拉普达一族精神当中与那些记录了过去的第八粒子联通的部分,也就是说,这个咏礼的发动会消耗那些由拉普达记录地历史。会抹去那些对于人类来说非常重要的瞬间,会让那些本应留名青史的人最终被后人所淡忘,永远消失在时间之河地漩涡暗流之中……

希达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在听完这个妈妈对这个咏礼的讲解之后自己的反应。如果这名小女孩真的是记忆中的自己的话,她一定也会这样做地……

果然,小女孩抬起头,晃着一对羊角辫,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向妈妈提问道:“既然这个法术那么强的话,只要用它将我们脑袋里的历史通通烧掉不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剩下的时间就会好长好长,也不用急着找丈夫嫁掉然后生孩子。所以就可以一直看书一直看,而妈妈你也不用在明年就死掉了吧?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不做呢?”

“希达。”早已身为人母的年轻女孩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永远不使用这个咏礼,这是妈妈的决定,而且在妈妈转入四时轮回而你正式继承拉普达的大司书地职位之前,妈妈也会阻止你这样做。至于你继承了大司书的称号之后要怎么做,那就要你自己去想了。是让那些动人的故事都永远消失、让这几千年来祖先们积累下来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以换取自己的寿命,还是背负我们一族长久以来的使命。度过短暂的一生,这都由你来决定。但是妈妈希望你在决定之前能够多思考,不停的思考,直到你认为不得不决定的时候。”

那名和现在的希达有着相似地容颜的少女用闲聊般的语调,缓缓的说着这长长地句子,生怕自己的孩子听不明白,她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背脊,同时尽可能的将最初靠近女孩的耳畔,从她的神态动作里。..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将这番对于年幼地她来说还太过艰深地话语紧记在心。

而事实上,她的愿望达成了,她话语中蕴含地思绪确实传达到了女儿的心里。

在母亲的话语说到一半的时候,希达也张开嘴。在这个空间中她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可她依然跟着妈妈一字不漏的背诵着,背诵着那早已铭刻在她心中的话语……

来自大树根须的荧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图书馆里的三人,光芒轻微的有规律的起伏着,让人想起生命最初的胎动,让人觉得温暖而舒适。

希达闭上双目,接下来的事情她全部都记得。

在母亲去世之前的那段日子,年幼的自己不只一次想要使用那个最后学会的咏礼摧毁那些被祖先强加给自己的重担。可每一次她都忽然想起“啊。那个人的故事好久没看了,看完再干吧”。就这样日复一日,这个计划始终没有被执行。

而母亲去世的那天,在母亲的床前哭得一塌糊涂的自己突然离开了葬礼的现场,飞奔进记载了自己整个童年的大图书馆,想要彻底砸碎那悲剧的源泉,可面对着那布满整面墙壁的“星辰”,那时的自己浑身颤抖着,终究是下不了手。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开始理解妈妈的决定的吧?

也曾经这样怨念过——妈妈好狡猾,如果一开始就不给我看书,不给我讲述那些故事,情况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可终究自己还是下不了手。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自己不得不结婚的日子一天天逼进,结婚,然后把女儿养大,将自己背负的一切重担交给她,将这被诅咒的生命继续传承,然后在早就计算好的日子里死去,这就是自己的未来。

于是日子渐渐变得无趣,尽管母亲的话语仍然时不时的回响在耳边——拉普达是睿智的化身,所以绝对不能停止思考——可是自己确实在渐渐的停止思考,日复一日的机械的记录着被族人收集来的一切情报。

这就是拉普达的职责吧?

幻象中的时间之流在飞速的前行着,就算不睁开双眼,希达也知道周围的景色一定在不断的变化。

现在应该进行到那一天了吧。自己在书中偶然间看到之前未曾注意地那一句旁批的那一天。那是很多不同的字迹不断重复地书写的同一句话,精通古代文字的希达只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无数代看到这行旁批的拉普达们。因为担心书写这旁批的文字在未来失传而留下的注释。从书页最顶部的那行最古老的、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地文字开始,往下一行一行的看去,那简直就是一部艾斯柯佳妮世界文字演变的简史。

而在这密密麻麻的旁批的最下方,是一行希达最熟悉的字体

我要成为一名就算身陷悲伤之中也能展现美丽笑容的人。

没错,那是笑容回归的一天,那是生活的色彩再临的一天,那是自己地生命再一次开始流转的一天。

希达闭着眼睛回想着那一天的一切,然后她忽然感到奇怪——也许是因为人类对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强大力量总是充满畏惧。负责删除大图书馆里关于天地战争的记录的那些人却放过了对于倾听者们的咏礼种类和功效的记录,他们大概是想在未来和这些强大存在对垒的时候至少能知己知彼吧。按照这些记录的记载,维利乌斯地一级咏礼应该是引发人内心的绝望和狂乱,最终让人无差别的进入崩溃状态才对啊?为什么自己此刻回想起来的这一切,就算是妈妈辞世地那一幕都充满了柔情呢?

因为你没有停止思考,拉普达的传承者哟

这声音从自己心中传来的时候,希达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她在心里对那来自陌生人的声音说道:“在发现这是共鸣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和你联系上。维利乌斯的传承者。”

你拥有我所见过的最坚强最美丽的灵魂,如果我也拥有这样地灵魂,也许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谢谢您地赞赏,不过,我想问的是,能否请您停止这一切呢?我地朋友,我所珍视的人们,此刻正在承受绝望和疯狂的折磨,所以……”

恐怕我不行,我早已不是自己了……

“那么非常抱歉。我恐怕不得不摧毁您了。”

恩,请你务必这样做。

那个声音说道这里就消失了,而希达也缓缓的睁开双眼。

这个时候,那飞快变换的幻象正好定格在这一瞬间——枯萎的巨木之下相对而立的黑发少女和青年。拂过的清风撩起少女的那对长长的细麻花辫,也带起了青年那为了扮酷而故意敞开的上衣的衣角。

希达看着这一幕,眯起眼睛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幻象就像古老城墙上的斑驳,稀里哗啦的破碎、脱落,月光舟的舰桥再次回到了希达的视野里。

希达用空识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空域,发现徐向北他们正被莉斯单方面打得落花流水东躲西藏。必须要快一点才行,这样想着希达转身用少有的魄力对一脸正常的在操控舰船的薇拉希拉下令道:“转向。向着那个紫光的方向飞去!”

薇拉希拉对着希达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点了点头:“承认临时指挥官资格,命令确认。”

希达也不管少女放出的电波话语。径直奔出了舰桥的舱门。

在走廊上希达迎面碰上了蹲在墙角不断念叨着“我只是妹妹我只是妹妹”的荷丽埃塔,她一把拽起荷丽埃塔的胳臂,低声吟唱了几句之后一下子抱住了少女,那动作远没有平时她安慰别人时那种轻柔,可是荷丽埃塔却如梦方醒般的抬起头,看着希达的脸——大概是刚刚那句吟唱起了作用吧!

少女对突然被抱着这种状况感到非常不解,有些结巴的对抱着自己的希达提问道:“那、那个,希达小姐?”

可是希达在松开她的身体的之后又立刻紧紧的掐住她的肩膀,连声说道:“荷丽埃塔,虽然我一直把你当做普通的女孩子,但是现在我请你发挥出你非人类的那一面,请把我抱到上甲板上去吧!这事关夏亚他们的安危,求你务必帮忙!”

荷丽埃塔依然是一脸不解,不过听到“夏亚”一词的时候,少女的神色变得坚决起来,她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抱起希达,飞也似的向通往上甲板的楼梯冲去。

来到上甲板之后,希达猛然发现,此时的状况用肉眼看起来的感觉显得更加糟糕,因为肉眼看去只能看见整个伊特古拉都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火光之上是绝望的深紫色夜空,简直就像是地狱的远景一般。

徐向北发现了甲板上的希达,他似乎在对希达大声喊着什么,还拼命的挥着手,似乎再叫希达快回去——实际上,在完全无法对攻击者做出反击的状况下,暴露在甲板外的希达是非常危险的。而因为同样的原因,在希达和那名维利乌斯共鸣的时候,不能被算作战力的几名少女都被徐向北他们强行送进了月光舟的货仓。

徐向北的举动让早已失去自我的莉斯发现了甲板上的希达还有荷丽埃塔,她猛的转变的飞行的方向,向着月光舟的上甲板呼啸着扑了过来。

甲板一侧的炮塔的门的一声打开了,此刻负责指挥女仆们的安娜猛的冲出来,似乎想过去把希达拽进甲板里,可显然她来不及了!

可是希达却一脸的镇静——尽管此时莉斯掀起的狂风的先头部队已经如刀割一般的扫过她的脸颊。

“无论如何,扶住我!”希达对自己身后的荷丽埃塔说道,在荷丽埃塔应声扑上去抱住希达的大腿的同时,一对硕大的光的羽翼冲破希达背后的黑暗,在这满是阴郁的深紫色的夜空中轰然展开。似乎是由于翅膀打开的动作太过巨大,大量的光的羽毛飞散开来,就像一盏盏孔明灯,一瞬间就洒满了月光舟周围的天空。

来自翅膀的光辉冲破了紫色的黑暗,那光辉向外扩展着,迫使徐向北他们不得不眯起眼睛。而莉斯也在接触到这光辉之后,渐渐的减慢了前冲的速度,最终停在距离希达不远的地方,呆若木鸡的凝视着那对散发着光芒的羽翼。

希达只看了莉斯一眼,就闭上双眸,深呼吸。她脑海里再次响起妈妈的话语:

这个咏礼的作用方式太过复杂,所以你必须要诚心的呼唤,只有这样那些被记载在即将被抹去的历史中的人们才会响应你,同意你燃烧他们留下来的事迹,也只有诚心才能让列祖列宗原谅你毁灭他们心血的罪孽……

于是希达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开始虔诚的对所有那些生活在过去的什么祈求着……

虽然现在情况紧急不能反复斟酌,但是我确实思考过了,这确实是我思考的结果。

我,想要继续现在的旅程,想要再和这些亲切的人们继续旅行。

我想继续看到他们的笑容,想继续听到他们的声音,和他们交谈,还有吃下他所撰写的故事。

我喜欢这一切,所以,我不得不使用这个咏礼。

所以,求你们了,我只用两百年的历史,只用两百年。

紧接着,希达感觉到了回应……那是有别于现在充斥着周围的狂乱粒子波动的回应,那回应深沉而厚重,沉稳而可靠。

希达再次深吸一口气,她开始吟唱那从妈妈的口中传承到自己这里之后就从来没有被吟唱过的古老词句,伴随着吟唱,她按照妈妈教导的方法,向斜上方高高伸出双手,就像要托起什么,又像在赞颂着什么。

随着旋律一点一点的从她口中飘出,在她胸前出现了一道光的裂缝。

那裂缝慢慢的向两边扩展,裂缝中溢出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以至于已经眯起眼睛来的徐向北他们不得不别过脸去。

那光芒跳动着,就像一团燃烧在希达胸口的火焰,接着那火焰的尖端逐渐成型,凝结成一本巨大沉重的书本那黄金凝铸的封皮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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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伊特古拉-思考停止(3)

莎娜雅轻轻为里迦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她微笑着盯着里迦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才从里迦身边站起身,开始查看周围人的状况。

库洛卡瓦家的大宅在之前从八号镇袭来的炮击中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打击,可是因为周围建筑的火势越来越大,终于波及到了这边,于是莎娜雅让大家从房子里撤离,聚集在船厂的码头广场上。一开始奥拓斯达的翔士朋友中有人反对大家都暴露在没有任何保护的地方,莎娜雅却以“如果是命数,躲在房子里也躲不过的,而呆在房子里的话一定会被烧死”的理由挡了回去。

就这样那渲染着绝望的紫光正吞噬一切的时候,库洛卡瓦家的人们都安静的聚集在空旷漆黑的码头广场上。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狂乱和绝望都与那吞噬了街道房屋的烈焰一道止步与这个广场的外围,被黑暗笼罩着的广场此时就像身处台风眼之中一般,周围时不时传来的惨叫或者绝望的嘶吼都在映衬着广场上的寂静和安详。

“抱歉,在大姐面前出丑了。”莎娜雅刚刚抬起头,此时静坐在广场上的人当中有一位开口这样说道,身为奥拓斯达的好友的那名翔士有些自嘲的感叹着,“原本以为自己也算老油条了,结果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哭又喊,看来我成不了幻翼是有原因的啊……”

莎娜雅只是温柔地笑笑。并没有回答那人的话语,她转动自己的目光扫视整个广场,最终落到了在广场最中间围成一个圆圈肩并肩坐在一起地那群人那里。

那是平时经常到库洛卡瓦家来玩的孩子们。他们手牵手肩并肩的坐在黑暗之中,紧密得就像一群偎依着取暖的小动物——尽管此时天气一点都不冷。莎娜雅的女儿娜吉莎正坐在这些孩子们当中,少女双手都紧紧的握着身旁的孩子伸过来的手,她微微昂着脸庞,闭着双眼似乎在讲述着什么——莎娜雅猜测那应该是自己曾经讲给她听地枕边故事吧,那都是些温柔的充满希望的故事,是可以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温暖,并以此驱散寒冷、黑暗还有恐惧的故事。小孩子们也都紧闭着双眼。尽管脸上残留着泪水和鼻涕的痕迹,神色却非常的安详。

看着这些孩子们,莎娜雅不由得生出些许的感叹,平时大人们总是因为自己年长而不把孩子们当回事,可当绝望的浪潮袭来,却只有小孩子们能够哭着逃到船厂中来。

现在这些孩子们的父母都在哪里,再做着什么?莎娜雅打从心底里希望他们不要被烈火和绝望所吞噬。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和同龄人坐在***里地某个孩子突然发出了欣喜的惊叫声:“光!是光啊!是天使来救我们了啊!”

莎娜雅被这叫声从思绪中惊醒,她诧异的将目光转向孩子用手指着的方向,然后她看见了那夺目的、无法忽视的光芒。

那光芒并没有大到能够驱散此时笼罩着整个伊特古拉的黑暗。甚至比不上身后的市街里燃烧的火光的亮度,可是那光芒如此地圣洁如此的充满希望,以至于莎娜雅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滚落两滴泪光。

原来我也在害怕着周围地黑暗和绝望么?

孩子们早就坐不住了,他们拉着娜吉莎的手,一直奔到码头的边缘,尽管娜吉莎一遍又一遍的告诫他们“不要靠近悬崖”“危险啊”,他们却依然一路跑到不能再向前跑的地方才停下——莎娜雅理解他们的愿望,就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想要离那光芒近一点,更近一点。

而莎娜雅身边,原本因为强烈的精神攻击而情绪低迷的大人们也纷纷站起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黑暗中闪耀地新星。

人类这种存在真是太奇怪了,不管是多么深沉多么黑暗的绝望,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之光,就能够再次站起来。

娜齐亚美也在看着那光芒。

在她身边不远地地方。如行尸一般的人们正三三两两的从火海中蹒跚而出,怔怔的望着远方忽然亮起的希望之光,任凭泪水浸湿脸颊——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本能的察觉到,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忽然娜齐亚美开口问身边的黑猫:“如果刚刚,我没有杀掉那个人之后,他能看到这光芒了吧?他能从绝望中摆脱出来了吧?”

黑猫没有回答,于是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这样呢喃着。新的泪珠再一次划过少女脸上的泪痕。滴落在那被少女抹杀的无名者的尸身旁边。

那是似乎能驱散一切绝望与悲伤的天堂之光,那光芒在这样的黑暗中本身就代表着希望……徐向北有种感觉。觉得那光芒单是存在于此,就可以拯救那些被黑暗捕获而陷入绝望的灵魂。

不过那光芒似乎并不只是照亮黑暗那么简单,辛西娅的话语让徐向北清楚的知道,那光芒还蕴藏着某种确确实实存在的力量:那光芒……太厉害了,在那光出现之后精神攻击就完全终止了。当然对距离我们比较远的那些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就是了。

辛西娅这边刚说完,徐向北就向旁边大手一挥下令道:“到光源旁边去,快!”

接着徐向北就一个俯冲,向月光舟冲了过去,片刻之后他就落到了希达身边地甲板上。希达依然在全神贯注的咏唱。完全没有注意到徐向北的到来,她胸口地那团光芒中那本巨大的黄金封皮的书本已经显现出半个书脊,在降低了眼睛的进光量之后徐向北依稀能看见那已经露出的三角形封皮上以突浮雕的形式印着复杂的、给人一种神圣感觉的花纹。而书地名字只露出了寥寥几个字符,尽管如此这古老的字符依然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这本大书仅仅是已经露出来的这一小部分就让徐向北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看来这书完全出现还要等一段时间,趁这个时间需要搞清楚的是,希达究竟想要用这书来干什么?或者说,这本书召唤出来之后到底能做什么?这个时候徐向北早已察觉月光舟正在转向,希达在上到甲板上之前多半对薇拉希拉下达了什么指示,徐向北推测新的航线应该是指向远处那正在向周围撒播绝望和疯狂的紫光的源头——这个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猜想却获得了辛西娅地赞同。

徐向北将声音压低到不至于影响希达的高声咏唱的地步,然后问正拼命用力撑着希达的荷丽埃塔:“她说了她要干什么吗?她有给我们留言吗?我们该怎么做?”

可是荷丽埃塔却只是维持着从后面紧抱希达大腿的自私。一个劲的拼命摇头。

徐向北咒骂了一句,心想这家伙倒是告诉我们她要干什么啊,鬼知道她召唤一本书出来是什么意思咩?难道有了这本书之后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有没搞错,我是主角耶!

这么想着他望向旁边,刚好莉斯对上了眼。莉斯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她怔怔的看着徐向北,仿佛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似的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刚刚……”

就在这个时候杰西恩雅落到了她身后,然后月光舟地卫队长抢在少女反应过来之前把她的剑柄末端砸到了少女的后脑勺上,娇小的金发少女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瘫倒在月光舟地甲板上。一直握在她手中的千鸟也哐啷一声跌落在地,落地的时候这把贫嘴刀开口“谴责”杰西恩雅:“喂喂,虽然我深深的理解你这样做的理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用力啊,我的搭档可是很纤细的啊!”

杰西恩雅却根本没理会千鸟,她指了指此时在甲板上的另一名女仆安娜,大声命令道:“你,把她带下去找个空房间关起来,然后给刀套个隔断器,事情解决之前我可不想再被自己人背后插一刀!”

“了解。”安娜简单地应了一句。就过来开始搬莉斯地身体。

徐向北逮住机会问这名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那种精神攻击的女仆:“船上大家地情况如何?”

“荷拉德古娜的洗脑似乎被部分破除了,所以我把她监禁起来了,其他人状况都还好,就是回忆起了一些不愿意见到的场景罢了。”安娜的报告让徐向北忽然觉得。这家伙没准很适合当恩莱科的继承人,不愧是大魔王辛西娅的随身侍女。

谁是大魔王啊?

在辛西娅吐槽的同时,安娜在杰西恩雅的帮助下背起昏迷的莉斯,手里拿上还在喋喋不休的千鸟,钻进了甲板上的舱门里,而这个时候月光舟的新航向也稳定了下来,果然就如徐向北所猜想的那样,薇拉希拉将船首对准了远方那和希达身上散发出来的耀目光芒针锋相对的紫色光源。

杰西恩雅蹲下身子翻开甲板上的一块挡板。从里面拿出内线电话的话筒。递给徐向北。接过话筒的徐向北看了看杰西恩雅,又回头看了看依然飞在天上的莉诺卡提娜迦还有奥拓斯达。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希达要做啥,看起来会见效还要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们就用我们的方式努力吧!借着月光舟和这光芒的掩护,诸位随我去破坏那正在撒播绝望的不祥的紫色光源!”

徐向北确认众人的回忆时,冷不防辛西娅突然解除了同契,从空中浮现的少女在翩然落地的同时一把抢过徐向北手里的话筒:“安娜,处理完莉斯之后把辛蒂莎给我叫起来,不管用什么手段,轰也要把她轰起来!”

你还说你不是魔王?

可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虽然月光舟上的众人靠着希达召唤来的光芒的庇护而摆脱了精神攻击,但是在光芒之外绝望还在延续。尽管自己并不是兼济天下的伟大的人,可徐向北还是不能将自己面前身陷绝望的人们丢下不管,何况还不确定希达的咏唱能不能对抗那紫光,这光芒万一中途消失的话,自己所珍视的那些少女们又将倍受煎熬。

也不知道是之前那一顿鞭子留下来的后遗症,还是刚刚看到杰西恩雅流泪的样子冲击性太大,总之现在徐向北不自觉的再以少女们的保护者的身份考虑问题。

不想再看见少女们面露愁容,不想再看见泪水划过她们的脸颊,更不想再看见她们那无神的坏掉的瞳孔。徐向北审视着内心这种真切的愿望,不免觉得有些新奇——这种如此清晰的想要做些什么的愿望对于一直以来都没有太明确的目标的自己来说,还真是相当的少见。就算在之前的那些战斗里,他徐向北之所以会考虑如何保全月光舟也更多的是出于功利性的考量,说白了就和商人想要保全自己的财产时的想法类似,这种“想要守护些什么”的愿望体味着心中突然涌起的感觉,徐向北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掌握拳又松开,反反复复。

就在这时候安娜扛着明显还在闹别扭的辛蒂莎出现在甲板上,这使徐向北的思绪再次回到现实之中。

他看了眼还在不情愿的哭闹着的辛蒂莎,随即将话筒凑近自己的嘴边,向月光舟全舰发布自己的命令:“最大战速!向那紫光突击!前进!”

命令刚刚下达的那个瞬间,薇拉希拉就用行动来回应,徐向北脚下的甲板就像打摆子似的震颤起来,引擎的轰鸣声差点盖过希达的咏唱,月光舟的尾喷口放射出来的光芒呼应着甲板上希达的翅膀和胸口的光辉,将周围的黑暗驱向更远的地方。

紧接着薇拉希拉再次开始按着地上军的程序播放《驰骋的女武神》,奇怪的是这首如万马奔腾大江东去一般气势滂沱的乐曲竟然和希达那神圣而庄严的咏唱契合得天衣无缝,任谁听了都不免心潮澎湃战意昂扬!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奥拓斯达很有个人风格的大吼起来,“这种展开,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竟敢让我想起那些倒霉的事情,一定要一拳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打得灰飞烟灭!”

像是在呼应大叔的话语,月光舟的引擎发出更猛烈的咆哮,在天堂之光的照耀下拖着宽阔火尾的神鸟向着远方的地狱之光狂奔着,这一幕作为整个白银时代的最后的无数名场面之一,被后世无数的诗人剧作家家所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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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 夜之花,金之原,还有白兔

习惯了黑暗的生命厌恶光明,在向那紫色邪光突进的过程中徐向北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原本徐向北以为在月光舟上希达释放出的光辉的作用下他们这次突进应该非常简单,可谁知道随着月光舟逐渐接近那紫光,希达周围的光晕就仿佛受到了周围黑暗的重压似的一点一点的萎缩,不但如此,那些已经陷入狂乱的人们开始调转武器,向承载着光源的月光舟袭来,动作整齐得让人不禁以为是那紫光操控了他们当做自己的自保手段——好在他们要么在之前的战斗中挂彩要么就和月光舟的人们一样筋疲力尽,攻击也显得毫无章法,不然徐向北还真不知道状况会坏到什么程度。

除了敌人,另一个让徐向北倍感头疼的就是在闹别扭的辛蒂莎,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小姑娘给了他个不高兴的背影,对攻击指令也是完全无视,蛋糕之类的许诺也没有效果——徐向北甚至连平时她最喜欢的油炸豆腐蛋糕(OTL)都用上了,也没有半点效果。最后不得已,徐向北只得让辛德蕾拉出马入侵了小女孩的系统,被剥夺了系统控制权之后的小女孩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徐向北实在是很有负罪感。

当然徐向北遇到的也不总是坏事,巴拉莱卡带着一帮还保持着清醒的威士奇欧精锐的加入让徐向北肩上的负担轻松了不少,要知道光是两名幻翼地加入就足以让月光舟如虎添翼。更何况巴拉莱卡还带着那么十余名经验丰富战技出色的老兵。

在“天下一”比赛当中被提娜迦“不战而胜”的莉萌.波利在巴拉莱卡许诺事情结束之后向她支付相当于“天下一”总冠军奖金地酬金之后,那原本疲态尽出的身体立刻像上满了发条一般充满干劲,她就这么释放着铺天盖地的弹幕冲进了一帮比起之前那些十字军还要狂热凶狠百倍的敌人当中。勇猛的充当月光舟的开路先锋,这让提娜迦连连感叹:“我真的很幸运啊,能够那样简单就战胜这个人……”

接近到一定程度之后,徐向北下令开始炮击紫光的中心,可随即他就发现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不管是爱丽丝还是莉诺卡,她们地光束兵器在紫色中心部位附近那暴乱的第八粒子面前效果被削弱到了完全不够看的地步,连续轰击掀起的涟漪和那狂乱的粒子漩涡一比简直就是“小小巫”见大巫。而实弹系的炮击再装填速度实在太慢,月光舟的主炮也好爱丽丝的实弹模式也好,突击开始以后一共才打了三发,而且看起来都没有命中目标。

只能冲进去硬干了么,徐向北一面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甲板上还在咏唱的希达以及撑着她地荷丽埃塔,一面寻思着,由辛德蕾拉控制的光弹正接连不断的从他背后的翅膀上生成然后射向四面八方。

说老实话,徐向北对冲入那混乱与绝望的源泉最核心的范围内之后希达的光芒还能否顶住黑暗的压迫深感疑虑。

难道非要等到身后的“大法师”——或者说“大天使”——希达完成咏唱?徐向北回过头,看了看在自己庇护之下的司书少女,那本黄金地大书看起来已经就要完全显形。书的封面上雕刻着总觉得蕴含着什么深刻意义的浅浮雕:浮雕的中部交叉着长剑与权杖,上方则漂浮着手握书与橄榄枝地天使,而整个浮雕的下方则是一望无际的插满墓碑的大地,密密麻麻的墓碑森林一直延续到地平线上,并且和天使那宽大的翅膀一起构成了整个浮雕的背景。本身这本黄金的大书看起来就充满了厚重感和威严感,封面地浮雕让这书显得更为神圣,而张开双手从自己胸口地光芒中召唤这本黄金书的希达给人地感觉也越发的像来自天堂的使者。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向北总觉得希达背后的翅膀好像比刚才要大许多,虽然光的范围被压缩了不少,但是那翅膀的亮度似乎是增强了。外形也比刚刚更加——怎么说呢,更加酷了?

不是错觉,翅膀的体积比最开始要增大了百分之二十,亮度则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二。外形也确实有小幅度改变

辛西娅的肯定让徐向北不禁乍舌,难不成自己真的一直在和降临人间的大天使一起旅行?按照穿越的常理和主角扯上关系的不应该是恶魔么,要不就是个还没被染上多少天堂色彩的菜鸟天使,这种能够发动大型天堂神术的大天使是反潮流啊反潮流……

又一发光束冲向月光舟的甲板,却在接触到安茨张开的屏障之前就扭转了方向往旁边拐了个很明显的弯,擦过提娜迦的装甲消失在夜空中,看来这边的第八粒子也已经聚集到了足以让光束兵器无效的地步了,徐向北扯开嗓子。对天上奋战的友军大喊:“收拢阵型!聚集在月光舟周围。小心实弹!”

在大家都聚集过来之后,徐向北再次将目光转向背后的希达。

由于周围乱飞的粒子炮火还有双方的咏礼的作用。即使是辛德蕾拉的空识都没有办法看清楚少女的模样,所以徐向北只能用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希达,看着她那端庄的有着东方式的古典美的脸庞,还有虽然消瘦、弱不禁风,却在关键的时候异常的坚韧的身躯,徐向北不禁回想起往日一同旅行时的种种——这名似乎只要存在着就能给周围带来希望和温暖的少女,这名总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辉的少女,没准真的是天使也说不定。也许她就是那本黄金大书封面上地女孩。手握着书本和橄榄枝,俯瞰着权杖与利剑之下那满是荒冢的大地,尽管世界已经空无一人。她却依然尽力用自己翅膀的光辉驱散笼罩大地地黑暗。

这样想着,金色的光辉终于凝结出了那本黄金之书的最后一部分,而希达的咏唱听起来也进入了最后阶段,这让徐向北不免有些遗憾。徐向北有些自嘲的想,明明自己和跟随自己的人不用再冒险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可现在徐向北却在为不能由自己来解除大家的危难而不爽,还真是任性啊。

而在徐向北脸上露出自嘲地笑容的同时,咏唱出最后一个音符的司书少女轻轻张开了双眼。她看了看徐向北,又看了看从徐向北背后伸出来,护在她周围的黑色羽翼,然后就如徐向北预想的那样露出了美丽的笑容。这笑容是在感谢徐向北在她咏唱的时候提供了保护,还是单纯的出于习惯,徐向北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眼前出现的是将近一年前的那个午后,在那颗巨大地枯树残骸下同一个少女露出的笑颜,那个时候她没有背后那耀眼瑰丽的翅膀,她和他之间也没有任何可以成为羁绊的回忆。.唯有那不变的笑容,那美丽得如世间最漂亮的花朵的笑容。

有黑发太好了,被误认为是尼特族的流亡者太好了,还有……

能够相遇太好了。

虽然和眼前的少女完全没有所谓的恋爱关系,但是徐向北依然在心中说出了这原本是属于热恋中地情侣的台词。

“总觉得,”少女也开口了,带着堇花一般的笑容,“能够相遇实在太好了。过去我总是在仰望着故事里的世界,憧憬着故事里地人们,而现在。能够成功发动这个咏礼的我,本身也会成为故事吧?”

说到这里希达忽然变得非常遗憾,似乎连背后的羽翼也一下子就低垂下来,而她接下来的话也让人绝倒:“不过太可惜了。如果我再遇上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应该就会是真正的主角了吧……”

原来是不是主角是看有没有恋情的么?希达你如果是生在地球八成会成为日式RPG宅……还可能兼职好莱坞大片宅……

其实现在气氛不错,干脆现在就这么给她段恋情吧,主角先生,我不介意睡觉的时候再挤一点……辛西娅刚说完,就冷不防地被意料之外地人吐槽——一直在闹别扭的辛蒂莎突然大叫起来:这不公平,为什么吃书地大姐就可以同床啊!明明她和我一样胸前平平的,一点都不软!

徐向北不由得想。辛德蕾拉在说服这小家伙跟荷丽埃塔一起睡的时候到底搬出了什么理由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毫不留情了打破了正在对望的两人(而且两人背后都有翅膀)之间的好气氛。巴拉莱卡不愧是大姐头,就连搅局都搅得非常有气势。她将一截握着剑的断臂丢到二人之间的甲板上,在金属撞击的声响映衬下大吼:“喂,你们两个,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对侧应付眼前的状况,不过现在你们不快点的话,我们大家就要在地狱里碰面了!”

巴拉莱卡话还没说完,新一轮的攻势就上来了,由于召唤书时的光芒消失了,月光舟周围由光芒形成的“庇护所”缩小了好几圈,而这一次涌上来的敌人也相应的比之前多上很多很多,更糟糕的是刚刚他们畏惧着月光舟附近的光辉所以他们大多使用远程武器发起攻击,现在他们终于开始冲锋了……精神完全崩溃的人们那充血的双眼在夜空中似乎闪着红光,煞是骇人。

“快!”无奈之下徐向北把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咽回肚子里,只对希达丢下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词,就纵身飞入空中,握着武器加入了正严阵以待准备对付铺天盖地的冲过来的宛如——没错,宛如狂暴化的食尸鬼的敌群。

希达看着升空而去的徐向北,再次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有恋情就好了呢……”

紧接着她重振旗鼓,抬头挺胸,背后的羽翼刷啦一下张开到最大,然后她双手握住一直悬浮在胸前地书。将书本掉过来,以上了锁的那一面对准前方的人群和那撒播这绝望地紫光最中央。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松开双手,将两臂打开向两侧平伸。那姿势像极了布道上正在说“忏悔吧我的孩子”或者类似台词的神父。长长的辫子在向前狂奔的月光舟带来的风中飞舞,而她的翅膀明明没有实体,在这个时候却也轻轻摇摆着,似乎在随风而动。

“大家撑住,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巴拉莱卡这个时候似乎成了总指挥,她向着自己的部下和月光舟地人们大声喊着,“拿出身为翔士的荣耀来!对手是些败给了自己的恐惧和绝望的弱者!我等的荣耀和骄傲岂能容他们践踏!来吧,用手中的剑来告诉这些杂鱼!”

巴拉莱卡高举手中的长剑。指向冲来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以丝毫不输给他们那狂乱的撕嚎的声音大吼:“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威士奇欧最后地精锐聚集在巴拉莱卡身后,排成不规则的楔形阵跟随着他们的大姐迎着那铺天盖地的敌人杀了过去。

“落在女人之后,可是奇耻大辱啊!”原本在徐向北身边的奥拓斯达非常潇洒的搓了搓鼻子(……),而他那身战甲的外壳早就向上翻起,露出下面那层层叠叠的金色,“虽然不知道那个娘娘腔的纹章是哪个该死的工匠地标志,但是我可是很喜欢美莎奇的啊!”

然后大叔像个骑士似的高呼着“为了最爱的莎娜雅和娜吉莎”冲向急速接近地敌群。

“不说点什么鼓舞士气的话语吗?”同样飞在徐向北身边的杰西恩雅侧着脑袋问道。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豪情万丈的英雄人物么?”徐向北反问道,可随即某个家伙的战前演说浮现在他的脑海了,他没来由的觉得现在把那个人的话改一改没准挺好。于是他立刻自己推翻了自己刚刚地话语,对身后地少女们说道,“人类总是在厌恶了和平的时候高唱不得不战地大义,又在厌恶了战争的时候歌颂生命的价值,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不战斗就只有死的状况。而我,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

听起来像遗言。辛西娅立刻评价道,可徐向北根本没有管这个,他猛的向前倾斜身躯,辛德蕾拉也配合着他的动作将翅膀猛的向后收缩。在空中骤然加速,而一大批光弹随着扇动翅膀的动作从那光羽上脱落,转向,然后越过飞速前冲的本体向着前方的敌群扑了过去。

杰西恩雅也一言不发的跟随着他。就像所有忠诚的侍卫官那样。紧接着琳芙斯和提娜迦也开始向前突进。

此时的天空,一边是散播着绝望的紫色光芒,另一边是拥有着和阳光一样的颜色的希望之光。

一边是虽然看不见但却依然能够感到它那无处不在的力量的绝望的神祗,另一边是手握书本背负温暖的希望之翼的天使。

而在这光与暗之间,被绝望击倒陷入狂乱的人们和拥有不输给神祗的坚强灵魂的人们各自摆出了阵势,向着对方全力奔驰着。

相比那绝望的黑夜,那星火一般的希望之光太过微不足道,却执着的闪耀着。就像绽放在黑夜中的百花。

相比那狂乱的人们还有他们背后那早已失去光辉的羽翼。抱持着生之希望的人们的是那样的渺小,却宛如磐石一般迎着呼啸而来的黑色浪潮。誓要用不屈的意志将敌人粉碎在自己脚下。

不过“光明阵营”——姑且这么叫吧——这边却有人并没有跟随着同伴冲向那滚滚而来的黑色浪潮。

不跟去行吗,那可是你一直当做哥哥的人啊,那是你最后的亲人,不是么?茜茜在精神链接里问莉诺卡。

“我们擅长的是射击,不是突击。”少女依然没有改掉将本可通过精神链接传达的话语用嘴说出来的习惯,“而且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希达来的,哥哥他们人太少了,不可能完全挡住敌人,肯定会有很多人漏过来。”

这样啊,确实是很现实地分析。

“到那个时候。月光舟由我来守护。”说着莉诺卡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疲惫的脸上却燃烧着强烈地战意,“我的脚下就是最后的防线。他们休想再前进一步。”

说真的……茜茜的话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个瞬间光与暗的浪潮终于遭遇了,就像巨浪碰到岸边的礁石那样,黑色的浪潮被撞得粉碎,数不清地黑色身影失去了飞行的动力从天空中向下掉落,可更多的黑影就像莉诺卡预测的那样越过了磐石的防御,向着月光舟扑来。

看来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呢。别死啊,搭档。

“当然。”也许是因为光芒是从背后照过来的缘故。少女的脸上的稚气被阴影所掩盖,她的话语也随之变得充满了老天空才会有地味道,“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如果连将旅程继续下去的决心都没有,我是永远追不上爷爷的吧!”

是呢。

少女没有再多说,她摆开架势,孤身一人面对着稀疏了许多,却依然骇人的巨浪,一步也不打算退让。

这时候,莉诺卡身后传来了希达的祈祷声。

自上古以来的英雄们啊!开创了时代的传奇们啊!我是背负着让你们的伟业克服时间的洗涤永传于世之宿命之人。

现在。我请求你们那高贵地灵魂,向我伸出援手。

我不确定现在是否是关乎人类未来的时刻,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我此时心愿。

所以拜托了,请用你们灵魂的光辉,照亮我眼前的黑暗吧!

打开吧!名为历史地书本哟!

最后一句祷告词结束的瞬间,那本巨大的黄金之书上的大锁发出了巨响,接着沉重的封皮就像被弹簧推着似的向两边猛的弹开亮出金色的书页,霎时间那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字迹燃烧起来,气势滂沱地光芒就像飞落的瀑布又似万米高峰上滚落地雪崩。从那燃烧的书页中狂涌而出!那光芒的气势甚至让距离最近的莉诺卡产生了幻听,以为那狂奔的光芒发出了飓风一般的咆哮声!

光芒一下子就在黑暗中冲开了一条闪亮的大道,距离莉诺卡已经不到一公里的那黑色狂潮就这么慢了下来。

来吧!

希达提高了声音,知性温柔的“天使”现在就像个热血笨蛋似的大喊着。

传承历史的勇士们啊。归来吧!再次奔驰吧!很远很远的上层空域底部的某个地方的某一条船上,头上有着狼耳朵的少女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话语,怔怔的看着前方,被她那没有焦点的目光注视着的年轻商人立刻显现出些许不知所措的模样。

“怎么了?”他有些局促的问道。

“太意外了,今天是怎么了,意外的事情还真多。咱都快忘了上一次拉普达的传承者来打搅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呃,是两千六百年前吧。还是两千七百?”少女回过神来。她头上的耳朵不住的甩动着,尾巴也不安分的左右摇晃。罗伦斯知道这说明她此刻真的很开心,可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少女的脸色中就带上了些许少见的忧郁——如果罗伦斯不是已经和她旅行了相当长的时间的话,他多半无法分辨这点微小的变化吧?

“但是,事到如今,这个咏礼还能发挥作用么?”

因为在琢磨旅伴为什么突然感到忧郁,罗伦斯差点漏听了这句话,就算现在听到了,他也抱有疑问,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他和往常一样问了句:“什么?”

然后罗伦斯的手冷不防的被少女抓住了,他就这么被她拉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匆忙还差点摔了一跤。

狼耳少女脸上露出让罗伦斯本能的产生警觉的笑容,用撒娇似的语气哀求道:“汝啊,陪咱来确认下呗!”

甚至不等罗伦斯思考该怎么回应,周围的景象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船舱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望无际的金色原野,明明是夜里,这里的天空中却挂着金色地夕阳。在夕阳的光辉照耀下这片原野的一切都是金色的。

金色的天空,金色的草原,金色的云朵,还有在天空下伫立的金色地少女。

罗伦斯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双手确认下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金色,可他刚打算把右手从少女的掌中抽出,少女的声音就钻入他的耳中:“握紧咱的手,汝的灵魂还没有强健到能够在这片原野里保持完整。”

这时候罗伦斯终于反应过来。他十分诧异的呢喃:“这么说,这里就是……”

“没错,这里就是咱诞生的地方,名为现世的存在地伪核之一,同时也是汝等天上人死后灵魂的归所。这片大地的每一个地方,都蕴含了死者的灵魂和生者的意志,是死与生并存之地,也是永远不会堕入暗夜也不会迎来黎明的黄昏之地。”

“而我,”少女没有使用“咱”来自称让罗伦斯觉得很新奇,可因为少女脸上那庄严的表情。他竭力压抑着,不让着心底里的好奇表现出来,他等着少女继续说下去,可少女却临时转变了话题,“看,开始了。”

这片除了少女的话语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死寂地金色的世界,有什么新的声音诞生了,罗伦斯仔细的聆听着,他发现那是风吹过草原地声音。

风越来越大,在草原上掀起一波紧似一波的金色浪涛。罗伦斯眼前的金色原野就像渐渐变得狂乱的海洋——天哪,天知道这个词是从哪个角落里跑来的,总之,罗伦斯觉得眼前这不断涌过越来越大的浪涛的金色原野就像暴风雨将至的海洋。它渐渐地变得狂暴起来!

突然!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从浪涛中站起,紧贴着地面向着原野尽头的地平线飞驰,也许是那身影速度实在太快,罗伦斯压根没看清楚它地样貌。

“哦,第一个,不过看起来很模糊啊,果然现在要像上一次那样召唤出有着近似实体的家伙来还是太勉强了……啊,第二个!”金色之原的主人哈哈大笑着。一个个数着从金色浪涛中站起来的人影。大概她对这次“确认行动”的结果相当的满意吧,“十二个。十三个……”

可不一会儿从草原上站起来的人影就多得少女根本就数不过来了,无数的人影汇聚成新的浪涛,完全取代了之前草原上的金色。罗伦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就算他们一个个都只是半透明的幻影、就算他们驰过草原的时候悄无声息,这奔驰的千军万马的气势还是要胜过罗伦斯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不,现实中怎么可能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拿来和这样一支金色的军队相比呢?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所散发出来那种无形的气势就足以抵上无数的士兵。

奇怪的是,那些人影虽然没有形成清晰的形体,可是他们手中的旗帜,他们盾牌上的纹章,他们斗篷上的徽记却异常的清晰!那些标志大多数就连罗伦斯这个自诩见识广博的走私商人都闻所未闻,直到——直到那个纹章出现在罗伦斯眼前!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是第一个不经过信风道穿越风暴层的伟大探险家葛鲁多.D.罗杰的旗帜,至今每条风暴层的走私船上都供奉着他的牌位!如果说走私商人还有信仰的话,他就是走私商人的神祗!

罗杰斯终于意识到,这些人一定是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到自己一生的努力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人的影子,他们留下的至死也未能消散的意志相应什么人召唤再次成型,奔驰在着片和现世相连的另一个世界的原野上。而之所以那些纹章比他们的身影还要清晰,那一定是因为那上面承载着他们最坚定的意志和梦想!就算时间流淌现世当中再也没人知道这纹章的意义甚至这纹章曾经存在,它们依然在这金色之原上再次出现,再一次跟随着主人奔驰着,前进着!

这一幕太震撼了,罗伦斯再一次感叹,如此渺小的自己到底算什么?

就在这时候,罗伦斯忽然感到抓着自己地右手的手掌的握力减轻了。他想起之前带自己来到这里地旅伴的话语,赶忙把左手也凑了上去,两手一起握住少女已经失去力气的手掌。

“你没事吧?”罗伦斯担心的问道。可少女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出神的看着眼前奔涌而过的一个个幻影。

忽然,风停了,眼前奔流的一切也随之骤然静止,接着那一个个英雄的身影,那一个个传奇地纹章也缓缓的化作点点星光,慢慢的落在着金色的原野之上,融入夕阳的光辉之中。

面对着再次平静下来的原野。狼耳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她缓缓的转过身,然后低头看了看罗伦斯紧握着她的手掌的双手。

“啊呀呀,汝这样咱也会不好意思的呐!”那戏谑地话语让罗伦斯知道,平时那个旅伴又回来了,少女笑着问罗伦斯,“刚刚那景象很震撼呗,咱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景象呐!可惜的是好像那边的召唤被打断了,大概拉普达不想消耗太多的历史吧……不然的话还要持续好一会儿呢,人类的英雄还真是多啊!”

看来是恢复了。罗伦斯想,刚刚少女那无神的模样他是第一次看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他刚松一口气,少女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她突然逼进了罗伦斯,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罗伦斯的脸颊,口中地话语也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汝啊,咱现在有一件事要告诉汝,然后咱还有个问题要问汝,汝愿意听么?”

罗伦斯是个软蛋,所以被少女这样盯着他就只好点点头。

于是少女满意的开始讲:“首先。要告诉汝的是,咱非常非常地喜欢汝,尽管汝是个大笨蛋,作为雄性也太青涩。但是咱就是喜欢嫩的,知道了呗?”

因为太害羞了,罗伦斯想要偏过脸去,却被少女的手制住无法动弹,只好让话题尽快向前推进:“知、知道了,那么,问题呢?”

“心急的雄性可不会受欢迎哦!听咱慢慢说。刚刚那景象啊,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它确实让咱看到了些许希望呐。也许咱不用这样消极的等死,不过。不过呢,这一回咱要汝来做决定。”少女顿了顿,将脸进一步靠近罗伦斯,“汝肯定会觉得不爽,因为咱曾经很多次喜欢上人类的雄性,同样也多次因为心上人老去自己却永世长存而悲伤,说实话,咱非常非常的讨厌这样,如果可能的话,咱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希望这一次咱可以在汝之前先离去,或者在汝离去之后等待着死期来临,坦然地期盼着和汝在死后地世界相会,汝知道了么?”

罗伦斯再次点点头,脸更红了。

“那么问题就是,现在确实有办法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是,这样做势必要夺去许多许多人的生命,而且还会摧毁现代汝等人类文明中最辉煌地一切,汝啊,汝愿意为了咱——为了我而堕入恶魔的行列么?”

罗伦斯看着少女的脸,他非常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这番话出乎意料,他松开握着少女的手掌的两只手中的一只,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然后开口了:“那个,如果是恋人的话,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如果一个人有多得数不清的名字,那名字还有什么意义呢?”少女反问道。

“可是……”

“汝啊,既然汝这么执着于此的话,不如就由汝赋予咱一个名字呗!”

“这太随便了吧?”罗伦斯实在有点不满,这是能够如此应付了事的事情么,可是他又不想在之后的日子里给少女多留下一个笑柄,就中途改变了主意,他再次挠了挠腮帮子,随口说了个名字,说的时候还不忘嘲弄少女一下,“那我也随便给你个名字好了,就叫赫罗吧!”

可少女并没有不高兴,她像是在品味美酒似的砸吧着嘴巴,轻声重复着自己得到的有一个名字:“赫罗啊,还不错,那么为了让这成为咱唯一的名字,汝……”

“啊,毁灭世界也好做什么都好,我们走吧。”说这话地时候罗伦斯突然觉得自己蠢到家了。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位面有人因为对女星说了句“你不嫁给我我就去刺杀总统”而真的跑去刺杀总统,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哪有为了一个女孩子就去毁灭世界地家伙啊!

可是赫罗开心的笑颜让罗伦斯挥开了这想法,其实这样也不坏。

而且。在他心底里有种期待,说不定这样做,有那么零点零一的希望,让自己那个平淡无奇的纹章也能出现在刚刚涌过的那气势澎湃的狂潮中吧?

而在名为现世的世界的伊特古拉,少女莉诺卡惊了。

从书里跑出人影来了?

一开始莉诺卡还以为那是光魔技术制造地投影,可随即她就发现不是这样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由金光凝聚成庞大军队从希达的书里面涌出,沿着金光的大道在夜空中奔驰着,数不清的旗帜在夜空中飞扬。数不清的纹章从莉诺卡面前通过。

莉诺卡认出了其中一面旗帜,挚着那旗帜的女人面目不清,只能勉强看出她身披战袍长发飘逸,可那旗帜上的标志却异常的清晰,莉诺卡会认得那个标志是因为以那标志为纹章的王族少女就是她地挚友。

接着莉诺卡又认出了另一面旗帜,高举旗帜的是一个壮硕的同样面目不清的男子,莉诺卡认出那个旗帜是因为以这个旗帜为国旗的国家正在和她朋友的祖国进行着战争。

再接着,莉诺卡认出了一个让她全身无力无法动弹的标志——佩戴那个标志的人的模样和其他人一样模糊不清,可莉诺卡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认错,因为从小她就看着那个人的画像长大。就连爷爷地书房里都挂着他的巨幅半身像,他胸前的纹章比其他人的要小很多很多,可莉诺卡绝对不会错过,因为印有这个纹章地徽记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就算得知以这个徽记为信仰的组织是自己的敌人都未曾丢弃

雷欧纳德!

少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的幻影从自己面前通过,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跟着他向着光的道路地尽头飞驰而去……

光地军队涤荡着一切不洁的事物,在它面前任何黑暗都难逃土崩瓦解地命运吧!

所有凝视着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和罗伦斯一模一样的想法——自己还真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徐向北也一样,他凝视着这些,品尝着心中的震撼和无力感。

看起来一切都结束了,光的军队会消灭一切绝望。月光舟再次转危为安,而伊特古拉则成为有翼死神的传说的又一个实证。

可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月光舟的尾部,大概是引擎室的地方发生了爆炸。浓烟从船体中涌出的同时,整个船体向下猛的一沉。

尽管有荷丽埃塔的死命支撑,希达的身体还是向旁边倒了下去。

“啊!”少女惊叫着,向着依然悬浮在空中并且远离自己而去的书本拼命的伸出双手,“书!书!谁把书抓过来啊!”

尽管安娜与荷丽埃塔闻言都立刻向着悬浮在空中的黄金之书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可那本书还是在她们的手指碰触到封皮的刹那在巨响中合拢,在那把大锁发出金属的闭锁声的同时,光的通道也好。光的军队也好。一切都化作一群飘飞的萤火虫,消散在天空中。

接着大书本身也在金色的火光中失去了踪影。

不会吧。徐向北很无奈的想,他望向远方的紫色光芒,他知道黑暗和绝望正在卷土重来。

可是,光之军队开出的通道还在。

“就是现在!”徐向北猛的醒悟过来——希望还在,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大喊着,同时开足马力向前突进,“大家跟我上!”

杰西恩雅看着那在所有人都没有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沿着那条由星星点点的光芒构成的通路奔驰着的男人的背影,再一次露出和看到他推开人群走向鞭刑台时那样一模一样的表情,她扛起自己的长剑,就要跟着他好拱卫他的后方,这时她忽然想起在起飞前莉诺卡给她的某个小玩意。

“我不知道正规的军队是怎么办的,所以就交给西雅你处理吧!”——莉诺卡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不过杰西恩雅始终觉得这个东西太——反正它出现在战场上似乎有点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使用。

不过现在觉得它好像也没那么坏嘛,毕竟,这是那个人决定的东西啊!

所以在其他人都醒悟过来紧跟着徐向北开始冲锋的时候,杰西恩雅却留在原地翻找着自己的口袋,真是奇迹,自己的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了,这个东西还在——它挂在了口袋残存的部分上,竟然一直没有被甩掉。

杰西恩雅把剑扛在肩上,用手臂挽着,空出双手抓住了那个圆筒的上下两端,然后用尽全力向上下两侧拉开。

一发信号弹在重新暗下来的天空中缓缓升空,然后在空中爆散成一个完全没有军队标记应有的气质的纹章。

由于光明突然散去之后的黑暗太过浓重,那纹章显得分外的鲜明。

那是由齿轮、长剑、还有带着翅膀的白兔构成的怪异纹章,其名为“钢铁白兔”。

传说在伊特古拉一役之前,“钢铁白兔”纹章就已经在艾斯柯佳妮的天空中出现过,不过这并不阻碍我们将伊特古拉当做这个纹章的传奇开始的地方。后来因为跟随着不能直呼其名的那个人的翔士们全部是幻翼,以这个纹章为名的骑士团的名字又被人们加上了“幻象”二字,钢铁幻象白兔骑士团,共和国的禁卫军的名字就此形成。

共和国军史.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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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白兔们

巨大的光束镰刀在空中划出个半圆,为了让镰刀的攻击范围尽可能的扩大,辛西娅不得不减弱了镰刀的能量密度,于是原本因为伤口周围的组织都在一瞬间被碳化而无法尽情飙的血这下抓准了机会拼命的往外射,仿佛要将之前倒在徐向北面前的人们怨恨、把他欠下的血污统统还给他似的。

徐向北的衣服从来没有被鲜血浸染得如此透彻,原本柔软的衣物因为凝结的血液而变得就像铠甲一般坚硬沉重,不但如此,鲜血还把徐向北的手脚甚至脸庞都变成了暗红色,这使得他的身影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看起来就像一个永远不会散去的黑色冤魂,而他那充满了狂热战意的双眼则让人想到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此时辛西娅早就让辛德蕾拉停止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可却无法阻止徐向北那狂热的战意越烧越旺,最开始那只是源自要对抗死亡的命运的决心,源自无意识中产生的要保护那些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少女们的意愿,为了这,绝对要熄灭那绝望的紫色光源,无论如何都要熄灭它!

可现在在鲜血的刺激下,徐向北的血管在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来的坚定的信念支持着他那狂热的战意——又或者是那战意支持着这信念,总之此刻他坚信——挡我者,死!

黑色的钢铁巨翼在他身后展开,将象征着死亡的光辉撒播向四方,手持镰刀的使者尽情的收割着生命,由于性能上的绝对优势,再加上狂暴的对手早已失去了心智无法进行毫无配合与战术可言,徐向北此时如入无人之境,挥舞着光束的镰刀在夜空中向前突进、再突进!

逃脱死亡地最佳办法。就是成为死亡本身,于是黑色的死神张开双翼,驰骋在天空之中。他手中的光束镰刀没有怜悯,他散播死亡地意志不可动摇,他从黑暗中带着光明而来,撒播希望的同时将绝望之人斩杀殆尽。

那只疯狂的兔子就是他的标志,以至于在赤铁时代这种温柔生物竟然被人们当做地狱的象征——人们说:“看呐。看那红色地双眼,如果不是地狱的使者。它地双眼为何如此殷红,如此的充满了杀气?”

而此时此刻跟随徐向北向着那紫色光源突进的人们也不由得心生敬畏,就算是巴拉莱卡和奥拓斯达都不由得对徐向北散发出来的那种践踏一切的惊人战意暗暗称奇,他们谁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与死神同行。

杰西恩雅大笑着,她早已超过所有人,追到徐向北身后。手中的重剑早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那些和鲜血一起凝结在剑上地肉片铁屑让剑的表面看起来坑坑洼洼的,这使得这把剑斩入人的身体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拥有了让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力量,可杰西恩雅似乎对着声音着了迷,她不断的将重剑斩进人的身体当中,聆听着那“肉感”十足地声音。由于她也位于安茨的护盾的庇护之下,她尽情的展现着自己那超高的攻击力,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的无形锋刃不断的从她手中地重剑上扫向四面八方。

可能是离徐向北太近地缘故,公爵大人此刻那狂热的战意似乎也传染给了他地侍卫长。杰西恩雅很惊讶的发现在悠闲的度过了那么长时间的平淡日子之后,自己竟然还会产生如此狂热的战斗欲望,她知道徐向北要停下那绝望之光,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如果不熄灭那光芒,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能支持很久,可她同时也知道,她此时的狂热和战斗的理由、目的。和一切理性的因素都没有半点关系。

也许这就是老天空们常说的“打疯了”的状况吧。可杰西恩雅仅存的理智却告诉她——

那不断涌起的勇气,那用不尽的动力。都仅仅是因为在自己的前面还有一个人在飞快的向前突进,也许是想要超过那个人?抑或者是单纯的不想被抛离?总之此时就是要前进,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是要拼命的前进前进再前进。

疯了,真是疯了——杰西恩雅一边这样感叹着,一边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这个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个带着残像的幻影,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快一点。

为此她向自己的搭档请求着:端雅剑啊,请给我更强的力量吧!

而端雅剑也响应着她的请求,重剑的剑身颤抖着,紧接着,包裹着剑身的那层血衣开始发生变化——最开始只是一个细小的、微不足道的光点,就像黑色原野上的一点点星星之火,一眨眼间以这个点为中心,光的龟裂闪电般扩展,光的网格一瞬间就包裹了整个剑身,网格之间那些黑色的血衣也同时亮起,看起来就像表层刚刚凝结的熔岩一般。

然后那层血衣爆炸了,炸成无数的碎片飞散在夜空之中,从重剑散发而出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夜空,那布满新的金色花纹的剑身让杰西恩雅一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狂热的夜晚,在火山的光辉照耀下的那个夜晚,自己终于迎来了涅的那个夜晚。

于是她脸上的笑意中带上了些许的狰狞,她将那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强烈杀意的目光投向自己面前那密密麻麻的敌人,将自己那原本已经快得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档次,她高举着手中那光芒四射的重剑,迎着百倍千倍于己的敌人冲了上去,同时高喊着:“挡我者死!”

巨剑的光芒暴增,从剑的尖端喷涌出的能量让剑的长度凭空增加了数十倍,那就算在数公里之外都能清晰看见的光剑就想要将这天空整个劈开似的,带着万钧的雷霆凌空斩下,所过之处就如同狂风扫过满是黄叶的枯树一般,数不清黑色的人影就如片片落叶从枝头脱落,凋零在漆黑的夜色里。x突进、突进、再突进,可是此刻在徐向北他们面前地敌人实在太多了。要知道在那紫光亮起之前,由于整个战局已定,原本在观望的那些翔士也都纷纷参战准备混点功勋。所以参加“天下一”的翔士基本上都参加了刚才地大战,而他们当中最坚定的那些早就聚集在巴拉莱卡身旁,绝大多数人都成了自己的恐惧和绝望的俘虏,和徐向北他们处于敌对状态,想要杀完那么多人又谈何容易。

由于敌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尽管徐向北他们的突击吸引了绝大多数敌人地关注,但是依然有数量非常庞大的敌人向着月光舟。以及月光舟甲板上有着散发着光芒地巨大翅膀的希达扑去。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名手持比自己的身高还要高上不少的长枪的少女。

因为和以那个纹章为标志地组织为敌,少女对自己这么些年视若珍宝的那个徽章的敬意本已消失,可是刚刚那奔涌的光的大军再次带给少女震撼——虽然那只是一个模糊到连眼睛鼻子都分不清的幻影,更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和那位历史上存在的伟人有所关联,但是,少女觉得自己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个纹章上蕴含着的意志和信念。

真是奇妙呢,分明着纹章现在是敌人地标志,分明创造了这个纹章的人早在数千年前就离开了人世,可是少女依然觉得,那一瞬间自己从那个人那里,从这纹章上,得到了某种信念。

绝对不可退缩的信念,永远不会动摇的信念,似乎只要和这纹章在一起。就能够得到用不尽的勇气,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退缩——

雷欧纳德与我同在,爷爷也一定是坚信着这一点,才会跨过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最终成为传奇。

莉诺卡横过手中的枪,坦然的面对正在涌来地幢幢黑影,散开地长发就如斗篷一般飞舞,胸前银色的徽章在夜空中闪着淡淡地微光。雷欧纳德的纹章清晰可见。

也许是为自己壮胆。也许单纯的是想发泄下心中那已经爆棚的信念,少女对着已经听不进人话的敌人大喊着:“我以雷欧纳德和弗朗西斯的名义发誓。汝等将止步于此!”

少女的身躯实在太过娇小太过纤细,看起来和这阳刚的话语一点都不相配。可如果从背面看过去,她那弱小的背影配合着那布满天空敌人还有远处那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其中的绝望的紫色光源,一种英雄气概油然而生,少女不知道,这个时候她那单独面对千军万马的身影已然成为了传奇,可惜的是此时并没有能够将这一切编成歌谣的吟游诗人在附近,否则的话她的事迹一定会在艾斯柯佳妮的世界中广为流传。

搭档哟,如果不是我的感情阀值比较高的话,你也许已经是幻翼了哦!

“咦?”少女一瞬间似乎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有一点点被你打动了,所以,让我们加油吧。

“啊,当然。”刚刚这么说完,少女就向着面前的敌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大吼,她手中的长枪在这怒吼中向前伸长,紧接着枪尖向两侧分开,形成了分叉式的炮击轨道,耀目的光芒顺着这轨道成扇形放射,莉诺卡就挥舞着这把巨大的由光组成的扇子扫过天空,换来一片爆炸的火光。

在莉诺卡身后数公里的地方,月光舟的甲板上安娜正在用内线电话确认引擎的状况,原来是因为希达发动的咏礼造成的第八粒子波动实在太过巨大,加之引擎又处于不稳定的加力推进状态,所以才会发生刚刚的爆炸,此时机械蜘蛛正在薇拉希拉的指挥下抢修引擎。

放下话筒之后,安娜跟希达说明情况,可这个时候荷丽埃塔却在仰望着天空。

“莉诺卡在拼命的战斗呢。”小女孩的轻声呢喃引起了安娜和希达的注意,“哥哥主人大人也在战斗,辛德蕾拉小姐也在战斗,大家都在战斗,就连希达小姐也为战斗出力了。只有连舰炮都无法好好操纵的我一点用都没有。”

希达蹲下身子,亮出笑脸安慰小女孩道:“不必在意啊,荷丽埃塔。而且刚刚不是你支持着我,才能让我安然发动咏礼的么,不然的话我一定会中途跌倒。然后又得重新召唤。”

“可是……刚刚希达小姐你会丢掉书,那个……那个法术会失败,正是因为我没有扶稳你啊!”小女孩抬起手拼命地搓着自己的眼睛,却无法阻止泪水像断线的珍珠项链一般接连滚落,“可是。平时对我那么好地大家都在战斗,我却只能躲在船舱中发抖。最多只能为他们祈祷,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子啊!我也想要帮上更多的忙,我也想要……我也想要和大家一起战斗啊!”

淅淅沥沥滚落的泪水让希达都面露难色,一瞬间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才好,大概小女孩的话也戳到了她的痛处吧。()她多半还在为刚刚自己那造成了徐向北他们不得不再次陷入苦战地疏忽而自责吧!

终于,希达重整好自己的心情,再一次张开嘴,准备安慰哭泣地荷丽埃塔,就在这个时候希达的身后传来铿锵有力的少女的声音——

“那么,就让我来当你的翔士吧!”

希达回过头,看见的是多菲雷亚地银发。

也许是因为恐高的缘故,少女的脸色就好似马上要上刑场似的铁青,嘴唇也憋成了倒“V”字型。可她眉宇间却充满了坚定的决意,仿佛为了强调这决意,少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再也不想忍受这种只能在一边看着大家奋战日子了!我受够了!”

“可是,您的恐高症已经没有问题了么?”和一脸感动的希达不同,安娜非常冷静的指出这一点,“如果上了天之后只会怕得在那大喊大叫,您反而会成为大家地累赘。”

多菲雷亚的肩膀猛的一颤,脸色也随之一暗。可是她立刻昂起脑袋。高高的挺起自己的胸脯,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那、那种小问题。我、我一眨眼就能克服!之前我只是,之前我只是……”

多菲雷亚“只是”了半天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她拼命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头脑中陷入混乱地思绪统统甩掉似地,像拨浪鼓一样甩了半天脑袋之后,少女低着头,缓慢却清晰的再一次开口:

“刚刚,希达你召唤出地那些人里面,我看到了布里多瓦的开国女王殿下,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是那军旗,那军旗我绝对不会认错。那一定是开创了天上第一大国的殿下,是我祖先中最伟大的人,她选定的旗帜至今……不,到不久之前,还骄傲的飘扬在天空之巅。”说着多菲雷亚猛的抬起右手往月光舟船首的方向一指,同时猛的抬起头,声调连续飙升三个八度,“现在我最好的朋友,我敬仰的师傅,还有我喜欢的人正在浴血奋战!他们在面对数千倍于自己敌人!我怎么能因为恐高这种天杀的搞笑理由就呆在船里什么也不做?我可是那位殿下的后裔啊!我的血管里流淌的是被称为女武神的始祖皇帝的血啊!布里多瓦虽然陨落了!我身为皇族的骄傲还在啊!”

不间断的吼出那长长的台词之后,多菲雷亚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没等呼吸平复,少女再一次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所以,拜托了,谁都好,和我同契吧!给我一对翅膀吧!拜托了!”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何时来到多菲雷亚身边的菲娜将右手轻轻搭上了妹妹的肩膀。

“皇族的骄傲啊,多菲,你真的拥有我和卡雷都没有的东西呢。”同样有着一头银发、同样流淌着女武神的血的少女轻声说道,然后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向着伫立在她们姐妹俩面前的三名少女轻轻鞠躬,“拜托了,请答应我妹妹的请求吧。”

“拜托了。”伫立在菲娜身后的娇小羽翼少女同样弯腰鞠躬,诚心诚意的说道。

“姐姐……米亚……”多菲雷亚早已泪流满面,然后她也弯下腰,就像很多个月前莉诺卡做的那样,向着面前的两位羽翼少女弯腰鞠躬,“拜托你们了。”

周围想起了参差不齐的开门声,各个炮塔的外部舱门都打开了。里面地羽翼少女几乎同时走出了炮塔操纵室,站到了月光舟的上甲板上,她们讶异的互相对视着。然后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想和一个人同契的想法。”

多菲雷亚回过头,她发现那是在突袭红猫团时俘获的羽翼少女中的一名,少女在接触到多菲雷亚地目光之后就像害羞似的将脸转向一边,声音也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我……我真地……”

多菲雷亚实在是非常的惊讶,如果不是安娜提醒她“再不快点可能就会后悔终生”。她可能还要在那愣上一阵子吧。

没时间烦恼该选哪一个了,那么……多菲雷亚刚这么想。荷丽埃塔就一把抓住了多菲雷亚,小女孩用两手抱住多菲雷亚的腰,瞪着周围的羽翼少女们大喊:“她要和我同契!多菲雷亚小姐一开始就要和我同契!我谁也不给!”

多菲雷亚笑了,她轻轻的反抱住小女孩,像个大姐姐似的低语道:“恩,我一开始选地就是你。所以,我们同契吧。”

两名少女相拥着,荷丽埃塔抬起头,多菲雷亚则俯下脸。因为荷丽埃塔比多菲雷亚还要矮两个头,她只好轻轻踮起脚尖,两名少女都闭上了眼睛,她们的樱唇就这样轻柔的碰触在一起。

周围的少女们都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这对新结成的搭档,不动声响的向她们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初次同契的光芒照亮了天际,多菲雷亚再次睁开眼睛地时候。她惊奇的看着身上形成的那简单的铠甲。那是一件很适合她的银色轻铠,铠甲边缘装饰着的金色边条更加和她那皇族的身份非常的合称,铠甲地腰间插着地那把轻巧的有着十字剑柄并且镶嵌满宝石地细剑也刚好是她平时钟爱的武器类型。

远程攻击的话在盾里面装了内藏的十字弓哦,我觉得威力还可以。荷丽埃塔的声音突然从脑海里传来把多菲雷亚吓了一跳,可随即多菲雷亚就意识到此时不是在这大惊小怪的时候——

我要战斗。

身边的白光让多菲雷亚转过头,菲娜已经与米亚完成同契,披挂着白色战甲的银发少女的身影在多菲雷亚的脑海里一瞬间和刚刚始祖皇帝的身影重合。

菲娜对妹妹微笑着说道:“我明白多菲你的决心,不过。刚刚同契会很不习惯。而且恐高症也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不要太勉强啊多菲。”

说完少女身后张开一对光的羽翼。她猛的从甲板上起跳,拖着一道第八色尾迹,冲进黑色的夜空。

多菲雷亚的目光追随着姐姐远去的身影,紧接着她用力吞了口口水,她转过头,看着甲板边缘那近在咫尺的黑色深渊。

那种源自本能的颤抖再一次从内心深处涌起,恐惧攫着少女的心灵——

不可以,不能输给恐惧。我可是当年驰骋天空的始祖皇帝的后裔啊,我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征服了天空的祖先们的鲜血!我好不容易获得了飞翔的翅膀,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却步!我是……

多菲姐,如果怕的话,就闭上双眼,请你信任我吧。

荷丽埃塔的话语让多菲雷亚猛然醒悟,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徐向北怀里的时候就不会犯恐高症了——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信任着那个家伙么?

多菲……

荷丽埃塔的话语被多菲雷亚打断了,她似乎也不习惯用思维和羽翼对话,所以就像莉诺卡那样把要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不,我不能闭上眼睛,我要亲眼看着天空被我征服。”

说完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的盯着船舷外那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黑色深渊,再一次重重的吞了口口水。

“走吧,荷丽埃塔!”说完多菲雷亚一鼓作气在甲板上奔跑起来,在抵达边缘的那一刻,她像是要跨过什么巨大的障碍似的高高地跳起。

光的羽翼在多菲雷亚身后展开,一直仰望天空却只能在地上行走的少女。终于飞上了天空——

空中地风,好舒服……

少女化作了天空中的群星中的一颗,追随着先一步起飞的姐姐。向着战场毫无旁贷的奔去。

“好了,”安娜最先从仰望少女地背影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她拧头望向甲板上地少女们,大手一挥俨然一副代理女仆长的派头下令道,“大家都回到岗位。如果有漏过小姐们的阻挡的敌人就得由我们抵挡了!”

当羽翼少女们依言奔向自己岗位后,安娜转向希达。郑重其事的建议道:“希达小姐,接下来在甲板上很危险,请您也下到船舱里吧!”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背后那为了飞向遥远未来而扬起的羽翼……”可希达就像完全没听见似地,她依然怔怔的望着远去的两颗新的星辰,喃喃的念诵着刚刚她目送提娜迦远去时唱的那首励志歌的歌词。接着她突然将头转向安娜,脸上是抱歉的笑容,“对不起,虽然拉普达是个不擅长战斗的族群,但是,这一次我也想战斗。”

说着她低吟一个词就召唤出一本比刚刚大书小很多地书本,那书本的书页间夹着一柄匕首,那对于匕首来说大的有些过分的剑柄露在书的上方。

希达抓住那剑柄,将它缓缓向上抽出。那长度远远超过能够被夹在书本里的限度的剑身就这样缓缓暴露在空气中——希达从书里抽出了一把镶满水晶和宝石的长剑。

“拉普达地继承者哟,汝可知道启动吾需要地代价?”声音从长剑中传来,“汝是否真的确定,此时已经到了必须要消耗汝那宝贵地寿命方能保持拉普达的血脉传承的地步?”

“是的,我确定。”希达用虔诚的口吻回答着长剑的问题。

“好吧,吾相信汝之判断,那么,根据上古的盟约。吾将执行保护拉普达之血脉之使命。汝只需让吾之锋镝歃饮汝之鲜血……”

“等一下!”长剑的话语被希达身后传来的声音所打断,希达再一次回头。懵懂间她还以为她看到了另一个多菲雷亚——不过这个“多菲雷亚”的头发是金色的。安娜熟练的撩起自己的女仆装长裙,从别在大腿上的枪套里抽出两把手枪对准莉斯的额头。

“等一下,我现在很清醒,不要开枪!”莉斯再次大叫着,还将手里的千鸟丢到甲板上用脚踩住,然后举起了双手,“不要开枪,听我说。”

“听下搭档说吧,我保证她不会再做出刚刚那种事情了。”就连千鸟这把万年油嘴滑舌的刀竟然都为少女求情,这让安娜迟疑的放下了手中的枪,不过她依然把枪斜放在身前,摆出随时可以举枪发射的戒备动作。

“希达,”莉斯没有理会戒备着的安娜,而是直面手握华丽长剑的倾听者少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倾听者?”

希达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就不会发生刚刚那种事情了吧。可是我一直以为你身上那种特异的感觉是翔士长期和羽翼合为一体而残留下的,毕竟,倾听者本来就是非常难和资深翔士相区分,幻翼的感觉更是和倾听者没什么大的区别,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抱歉。”

莉斯撅着嘴,不悦的皱着眉头,终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那就算了,不过,现在请你教我怎么使用咏礼吧!这是倾听者谱系都能用的东西吧?而我就是那个什么空澄之西露芙的传人!而你知道我们一族的咏礼对吧?你知道的吧?”

希达轻轻的点头:“恩,确实,我知道你们一族的咏礼,不过,请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刚刚我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了,现在我不能再犯第二个。”

而希达的话让莉斯难过的低下头,她自责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憋了几秒才不情愿的说道:“刚刚,我……我攻击了大家……我明明不想这样做的……绝对不想……因为……因为……”

“因为搭档她很喜欢大家啊!”千鸟将莉斯因为害羞而试了半天都说不出来地话语一下子就给说出来了,结果换来莉斯对它的一通狂踩,莉斯不知道她这么做等于是变相承认了千鸟的话语。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狂踩着千鸟,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我明白了,”希达温柔的笑着。“所以你想去帮忙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又害怕离开了月光舟之后再次发狂,就想用咏礼来帮点忙,对吧?”

希达就像有读心术似的,把少女想说又不能流畅说出地话语一股脑儿都给推论出来了。这让莉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那么,你想学哪一个咏礼呢?西露芙地咏礼里面好像没有太多能够起到支援或者远程攻击作用的哦!”

莉斯又犯难了。憋了好半天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一级的……”这个时候希达的双眼中露出些许的哀伤,可她地脸上却依然展露着美丽的笑容,她用带着些微的哀伤,同时又蕴含着无限温柔的口吻说道:“虽然我们拉普达的记录里,因为有人畏惧倾听者,为了能够在对付倾听者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才贮存进来的倾听者各谱系的咏礼。但是空澄之西露芙是个例外,她们的一级咏礼只会在斩云之女之间代代传承,继任者只有杀死前代斩云之女之后,才能够获得那咏礼,所以,抱歉,这个咏礼我无法告诉你。”

“杀死……”那一瞬间莉斯似乎受到了巨大地冲击,接着她的目光低垂,忧郁的望向月光舟的甲板。

看着悲伤的伫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女。希达和安娜对视了一眼,接着希达将手中的长剑再一次插回那本书的书页之间,她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我们拉普达没有上战场地命,”接着她继续对莉斯展露笑颜,“这样吧,你和千鸟一起上去帮忙吧!没有咏礼,你也是强大地战士。不是么?”

“希达小姐!”安娜大叫起来。却被希达摇头制止。

“不必担心,我想刚刚莉斯你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那个事实罢了。我觉得既然现在的你可以坦然地问我要西露芙的咏礼,你一定可以迈过这道门槛,战胜自己心中的绝望和恐惧。”希达笑容搭配她身后那光明的、温暖的翅膀,让这番话格外的有说服力,“记住,不要停止思考,那样的话人就不会输给自己。另外就是,我会在这里用我的咏礼来支援你的,只要听得到我的声音,你就不会迷失。”

莉斯看着希达的脸,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弯腰从甲板上捡起被狂踩了无数次的千鸟,郑重其事的握紧它的刀柄。

“那,我去了。”

莉斯的话说完,希达就笑着对她点点头。

于是从莉斯脚下腾起一股旋风,托着少女冲上天空,风驰电掣的向着战场奔去。

“您打算怎么做?”安娜一边问希达,一边将手枪收回大腿上的枪套中,“如果有那种能够让听得到的人都摆脱那紫光的控制的咏礼的话,您早就用了吧?”

“啊,被看出来了?”希达俏皮的对安娜吐了吐舌头,“放心,虽然没有那种咏礼,不过将我的声音放大让整个空域都能听到的咏礼还是有的。”

“您的意思是……”

“没问题的,这样已经足够了。”希达看着正利用自己新获得的能力弥补羽翼的不足,飞快的向战场挺进的少女,非常肯定的说道,“我唱歌的时候,就麻烦你扶着我了,安娜。”

然后,她闭上双眼,开始吟唱古老的歌曲。

而天空中,白兔的战斗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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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鸽子与老鹰的镇魂歌

这次,轮到我为姐姐你而战了——

整个天空中充满了绝望,令人窒息的绝望,令人不快的绝望,每一个人心底里最阴暗的那一面都被翻了出来,暴露在这暗夜的空气中。我查看着这些黑色的思绪,不由得感叹人类竟然如此的肮脏,同时被自己的阴暗面轻而易举的打倒的他们又是如此的可悲——

我的心灵非常的洁净,我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坚定的相信这一点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我的心灵非常的洁净,虽然偶尔会因为对姐姐的猜疑而显露出些微的黑色,但是这黑色还不足以将我打倒——

不过,就算在这片绝望横行的天空中,也有人同样因为心灵的洁净而完全不受影响,在我来到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住下之后,我就时常因为她们那没有一丝杂质的心灵而感到惊奇,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如此纯粹如此善良的好人的,光是知道这一点我就觉得能够出来旅行能够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里迦的灵魂漂浮在虚空之中,俯瞰着库洛卡瓦家船厂的码头广场,娜吉莎依然在领着孩子们一起祈祷,善良的她和孩子们手拉着手,祈求着黑暗赶快过去,祈求着重要的人能够平安的度过这前所未见的暗夜。也许是受到娜吉莎那虔诚面孔的影响,小孩子们地脸上一脸的平静。哪怕偶尔因为周围火海中传来的惨叫声而稍稍分神,露出害怕的神色,也会在娜吉莎的笑容和“没问题地”的安慰声中复归平静。由少女和小孩子们组成的这个小小的圆环也影响着整个广场上的气氛,不断的有大人步履蹒跚的走到这个***旁边,在圈外坐下。露出像个孩子似的胆怯面容,也跟着一起祈祷起来。

莎娜雅则像个母亲一样守望着广场上所有这些“孩子”,她手提医药箱,在黑暗的广场上穿行,帮人们包扎伤口,将笑容送到人们地眼前。在这两母女的努力下,库洛卡瓦家的码头广场这个时候俨然成了绝望之中的一处庇护所,在绝望的黑暗中给予人们希望,在等待裁决地过程中安抚人们的心灵。赐予他们平静与救赎。没有坚强而纯净的灵魂,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里迦对此十分的清楚,何况由于此刻在夜空中激荡着的第八粒子的影响,里迦此时的读心能力比往常要高上许多许多。她清楚的看见两母女心中那善良地夙愿——

我想要,想要守护这美丽的愿望。

而且,此时的天空中还有其他坚强的人们正在和绝望战斗着。

里迦的灵魂从库洛卡瓦家的码头广场上起飞,穿过充满了绝望的黑色夜空,向着那远方的战火飞去,一边飞一边看着那些人们的灵魂在黑暗之中散发出地光辉。

这片天空下,还有仿佛光是存在着就能给周边带来希望与温暖的少女在高声歌唱,用自己的歌声给那些迷途的人指引着方向。

里迦飞过承载着希达的月光舟,这艘钢铁大鸟的背上驮着两个人影。有着汝传说中的天使一般的柔和美丽地光之翼地少女正在身旁的女仆装女孩地搀扶下放声歌唱:“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背后那为了飞向遥远未来而扬起的羽翼……”

她闭着眼睛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迦再熟悉不过了,就在不久之前她就是带着那样的笑容告诉里迦,她的愿望就是“成为就算身处悲伤之中也能展现美丽笑容的人”,此时此刻里迦的读心能力终于能越过她的力量的阻隔,看到她真实的内心,感觉到她那温柔背后隐藏着的悲伤,以及丝毫不输给这些悲伤、足以支持着她展露美丽笑容的强大意志,被这意志支撑着的灵魂有着让里迦都叹为观止的绚丽光辉。

除了这名高歌着的少女之外。这片天空中还有下定了决心,发誓毫不退让,散发着绝对不会输给世间所有事物的坚强意志的少女们。

里迦在极近的距离看着背对背和数量庞大的敌人奋战着的那两名少女,里迦和她们并不熟悉,只知道她们的名字是莉诺卡和多菲雷亚。\\尽管不熟悉,里迦还是从她们的心中得知了她们的故事。一个是追逐着爷爷的背影,并且发誓要将所有的不解都弄清楚把所有的迷惘都扫除的少女,一个是一直被自己束缚在地面。此刻终于战胜了自己展翅飞向天空的少女。里迦被她们此刻心中那坚定的信念所打动。那种想要变得更加可靠更加独当一面的愿望,想要成长想要成为重要的人的助力的愿望。想要见识更多更广的世界的愿望,还要想要追赶走在自己前方之人的愿望,都在里迦心中长久的回响——那不也正是里迦自己的愿望么,更加可靠一点,和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近一点,还有多看一看这个世界。

这两名身材同样娇小的少女在这强烈的愿望的支撑下,面对着数量异常庞大的敌人却毫不退缩,就好像她们本身就是由名为勇气的物质所构成的似的,她们的灵魂在这黑色的夜空中有着完全不输给任何人的光辉,就算是远方那宛如大魔王一般的紫色、就算是狂乱的黑色风暴潮都无法将之熄灭!

里迦注视着少女那闪耀着坚定目光的双眸,如火焰一般燃烧的双眸——

我也想要守护她们这坚强的充满勇气的愿望。

这样想着,里迦终于错开了自己的目光,再一次启程向前飞去,她越过了两名一前一后地向着战场的最前方猛赶的少女。两名少女的灵魂有着各自不同的颜色。

白色地少女认为自己很没用,很肮脏,可是她的灵魂就像没有浸染过的素布,虽然没有如方才的两名少女那样燃烧着的炙热光芒,却也因为纯净而有着别样的光辉。在这样的暗夜里,那光辉也如此的摄人心魂。

手持刀剑的那名少女地灵魂则带着些许不祥的黑色,可是里迦没来由的知道,这名少女不会被眼前的黑暗所吞噬——此时的里迦能够读到她心底里最深处最真实地愿望,这名少女曾经被黑暗吞噬过一次,却从宛如天使一般的那个人那里获得了救赎,得到了战胜绝望的力量,虽然她还无法完全迈过那道门槛,让自己的灵魂就算带着污点也能够散发出最棒的光辉。可是,至少这样的黑暗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认为自己肮脏却比谁都纯洁善良的少女;被黑暗击倒,然后爬起来击倒黑暗的少女;面对着这两名少女的光芒——

我也想要守护,不让这光芒熄灭。

再往前,里迦看见了两个大人地灵魂。由于他们的灵魂当中隐藏了太过复杂太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成分,里迦此刻那被强化过的读心能力却成为了累赘,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他们最真实的部分。随即她明白了,他们的每一个部分都是真实的。那个叫巴拉莱卡的女人的灵魂里有着让里迦恐惧地奸诈狡猾的一面,却也有让里迦感到憧憬和温暖的另一面,而奥拓斯达则在那豁达大方之后隐藏着自己的伤痕——同时,两人此时此刻也都为保护自己重视的事物而努力奋战着。

过去里迦总觉得大人们都是虚伪的恐怖的,可是现在她看到那两人最真切的愿望之后,她不由自主地将这愿望也归入了自己想要守护地事物当中。

而且。少女在心中为二人献上了自己的祈愿——

希望他们地灵魂之光永远不会被名为现实的存在吞没。

里迦一直前行,终于看见了此时战场的最前端,也是最靠近那宛如大魔王一般的紫色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颗因为陷入了狂热而呈现出宛如烈焰胜似鲜血的红色的灵魂,不过那灵魂的周围还飘飞这四颗细小的星光,那星光围绕着那狂热的红色之魂,就像制约它的牢笼。不过,就算没有那星光的制约,里迦也不会害怕那红色的狂热的灵魂吧。因为她知道,那个灵魂的拥有者的胸腔中,跳动着一颗温柔的心。x是的,虽然每一次和他见面,他身边的羽翼小姐总会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心灵保护起来,但是里迦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心中的温柔。

就连此刻那浸满他的灵魂的狂热,都是源自最本初的温柔,这样说可能有些矛盾。但是里迦非常确定。他只不过是太想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事物,那种愿望太过迫切。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在那个人身边,是有着钢铁般的色彩的忠诚坚定的灵魂。其实里迦一直很憧憬帅气的杰西恩雅,每一次观看姐姐她们晨练,里迦都发现自己分给杰西恩雅的关注一点也不比姐姐少,里迦总是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变成那样帅气又强大的人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再成为姐姐的累赘了吧。

就是因为一直憧憬着杰西恩雅,里迦没有窥视杰西恩雅灵魂的内核,因为光从颜色看,里迦就知道那里大概是杰西恩雅都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去吧,能让如此帅气强大的她都不忍想起的过去,那一定不是可以被外人轻易侵入的领域——

如果这黑暗再持续一段时间,恐怕连杰西恩雅都会被吞噬吧,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最后的最后,里迦才将目光转向和自己最亲密的那名少女——

姐姐。

里迦悬浮在距离提娜迦很近很近的地方,看着提娜迦全力战斗的英姿——

太好了,姐姐,你终于得到了和你相配的羽翼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渴望着能够和人形羽翼同契。能够得到尽情在天空中飞翔地能力,你每一次悄悄的仰望天空,我的心就流血不止——

明明姐姐你是如此渴望着天空,我却在祈求能够将你永远束缚在我的身边,我这个妹妹还真是又自私又愚蠢——

所以。现在就让我这个妹妹偿还一直以来从姐姐你那里欠下的债务吧!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住此时和姐姐你一样战斗在黑色地天空中的大家,但是,如果只能拯救一个人只能守护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姐姐你啊!

里迦将目光从提娜迦身上移开,投向那已经近在咫尺的紫光——

妈妈,看呐,姐姐成为幻翼了哦,你一定也很高兴吧,因为我知道。您一直都把姐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啊!所以,妈妈啊,请你放过姐姐吧,请你收起那绝望的光芒吧,从那光芒中我知道。这些年您受了很多很多的苦,我了解您想要向周围复仇的愿望,可我还是相信,您心中的善良一定还没有消散——

此时被您地光芒送入绝望的人们其实和姐姐无冤无仇,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您知道的吧,善良的姐姐一定会因为自己地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而自责万分,更重要的是,当姐姐跟随着那个人突破了重重阻碍之后。看到您的面容时,她一定会认出您,然后自己为自己背上弑母的原罪吧!——

姐姐好不容易获得的翅膀,您难道就想这样看着它被挂上枷锁么?

里迦的灵魂对着那紫光诉说着,她飞行在提娜迦身边,和姐姐一起逐渐接近那紫光的核心。终于,紫光当中产生了些微的晃动,些许异样地第八粒子波动从光的中心传来,感觉到这波动的少女的脸上露出轻柔的笑意——

我就知道。妈妈您一定能听到我的话语——

没关系的,妈妈,我想我大概会陪着您一起上路吧。

尽管此刻没有人能看到,里迦的灵魂依然展现着这世间最美丽笑容,她轻轻的拥抱了自己地姐姐,她的双手穿过了提娜迦的肩膀,环住了提娜迦的脖子,她将脸凑近提娜迦的耳边。半边腮帮子甚至没入了提娜迦的后脑勺。少女和少女就维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

这一次。轮到我为姐姐而战了哦。

说着里迦的灵魂开始一点一点地消散,化作点点萤火。没入黑色地夜空——

在我离开之后,姐姐,请你自由的飞翔吧!站起来地时候,把莎娜雅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里迦,你还不能起来,你的病……”莎娜雅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却在要把少女按回床上之前收住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少女的表情让莎娜雅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可不知道里迦的真实身份的她并不知道从少女那坚强的脸庞中传达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她只是凭着心中那本能的善意认定,此时此刻应该先看看里迦打算做什么。

“我没事了,真的。”少女的脸色一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看起来单单是站立就让她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一张小脸蛋惨白得完全没有人的感觉,莎娜雅赶忙过去扶住了她。

在莎娜雅的搀扶下,里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之后,她再次开口,真诚的对莎娜雅请求道:“莎娜雅阿姨,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在姐姐回来之后,就告诉她我死在了混乱和炮火之中,好吗?”

莎娜雅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可随即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温柔的模样,她盯着少女的脸,非常认真非常郑重的问道:“里迦,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对吗?”

里迦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虽然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做,但是我想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不,是我应该做什么。这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我必须要去做,不做就不行,不做就会伤害到很多很多的人。我想莎娜雅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可以守护大家的愿望,让大家从绝望中摆脱出来……”

“那么。你就按你想地去做吧。”莎娜雅脸上的笑容就像欣慰的看着女儿长大的母亲,她的鼓励让里迦惊讶地抬起头,紧接着少女紧紧的拥抱了这名和自己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总能给自己亲人般的温暖的阿姨。

“谢谢。”这一个词,就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从莎娜雅那温暖的怀抱中解脱之后。里迦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做。可是想来想去她都只想到一个办法,毕竟,她虽然身为倾听者,却只知道一首咏礼。

一首微不足道的咏礼。

咏唱这咏礼会有作用吗?老实说里迦并不确定,可是此刻,唯有尝试一下了。

于是里迦在莎娜雅的搀扶下,闭上双眼开始吟唱不久之前从那位温柔又坚强的倾听者少女那里学来的咏礼,同时她用自己最真诚地声音在心中祈祷——

拜托了,一定要有用啊!布满天空的第八粒子们啊。请回应我的请求吧!就算以我的生命作为交换也无所谓,请你们停下空中正在散播的绝望吧!请你们从绝望中拯救我们这些可悲地人类吧!请你们……请你们赐予我母亲的灵魂以救赎和安息吧!

少女倾尽全力的咏唱着,同时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

少女的歌声传遍了整个库洛卡瓦家的码头广场,原本坐在广场上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裁决或者希望的人们逐渐都回过头来,看着那名歌唱地女孩。那温柔而带点轻快的旋律,那由听不懂的古老语言构成的歌词,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浸入了人们的内心。

娜吉莎首先开始和着旋律打起拍子,渐渐的,整齐的拍子声在整个广场上响起,不知不觉间,人们忽然惊觉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微微地上弯,这让他们如此的惊异,仿佛他们上一次展露笑容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于此同时。空中的第八粒子们开始响应少女的呼唤,一团又一团的光芒从周围的烈焰中,从悬崖外的夜空中出现,汇聚到里迦地身边,绕着她轻柔地起舞,那跳动着的光芒虽然微弱,却也足以照亮此时广场地上的黑暗。

接着,少女本身也开始发光,那是和远方那散播着绝望的紫色一模一样的光芒。可是这光芒和那边的光芒完全不同——这和刚刚那有翅膀的、宛如天使般的少女散发出来的光芒一样,都是饱含着希望的救赎之光。

随着这光芒越来越强,不断的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她身上脱落,与之相应的是,里迦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总让人觉得这名少女本身正在化作那好似浮游的群星一般的点点光芒……

此时此刻夜空中正在奋战着的战士们面前,敌人忽然都停止了动作,眼看着狂热和绝望从敌人的眼中褪去。战士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看那紫光!”

所有人闻言。或通过空识或干脆用肉眼向位于自己突进路线最尽头的紫色光源看去。

那绝望的紫色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渐渐露出了紫光中心的那艘船的轮廓。而于此同时,数不清的第八色光点正从那艘船的每一个舱口每一个炮眼中溢出,随风飘向高处的夜空。

“萤火虫?”有人如此猜测道,可随即他自己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可现在才夏天啊,而且哪有第八色的萤火虫……”

由于眼前的异变太过惊人,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某个城镇的某个码头广场上,同样的异变也正在发生着。

当然希达是个例外。

倾听者少女转过身来,越过月光舟的船尾看着远方的六号镇,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既悲伤又温柔。

“那首歌,一点也不适合用来当镇魂歌啊……”

司书少女口中的话语让安娜不解的歪了歪头,可是希达并没有解释这句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既然如此,只好由我这个外谱系的人,来吟唱维利乌斯的镇魂歌了,愿维利乌斯的祖先能够宽恕我,并且收容这两个选择了自我终结的灵魂吧。”

接着悲伤而又神圣的歌声从希达口中飘出,轻轻的回荡在着夜空之中——

在绽放梦想的遥远天空中,你的夏夜消散了——

你的歌声在最尽头的土地上,回响着——

仰望天空的眼眸中投影的那些轮回,要将不知去向的明日运往何处?——

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小船们啊,摆渡在闪着暗淡光芒的河川之上——

被不知何时会燃烧殆尽的鲜红照亮的梦的轨迹,最终将去向何方呢?——

在绽放梦想的遥远天空中,你的夏夜消散了——

那无谓的岁月的伤痛也转瞬间就遗留在遥远的地方——

在没有终止的梦的轨迹上,有你的影子在摇曳……

一望无际的金色之原上,刚刚将自己爱人的灵魂送回现世的少女伫立着,遥望着那永远不会沉落到地平线之下的夕阳。

两个灵魂出现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于是少女回过头,看着今天到访的不知道第多少位访客。“维利乌斯的血脉也到此为止了么?”少女看着那两个分外清晰的身影,低声的呢喃着,可随即她又换上了一副开心的口吻,她对那两位新客人招呼道,“喂,你们俩来陪我……”

管理着金色之原的少女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最后的“喝茶”二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名为“赫罗”的少女长时间的凝视着偎依在一起的那对母女,环绕着她们的那种安详和温情让这位统治这里的如神明一样的存在都不忍心打破。

终于,赫罗耸了耸肩,嘟囔了一句“算了”,就从自己的领地里消失了。

于是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那对母女偎依在一起的身影,就连拂过草原的清风也仿佛为了不打搅她们而放慢了脚步,而那夕阳则用自己的光芒包容着她们。

金色的光辉中,没有什么能够再把她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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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被光守护的坡道

结果,我到最后也没有能守护住所有的人。

倾听者因为和第八粒子的高共鸣度,可以将自己的身体解离成第八粒子的形态,从而完成一些平时无法完成的事情。

“用来解离身体的咏礼我们一般都叫做镇魂曲,每个谱系都不一样,而且那是非常高难度的咏礼,”希达望着月光舟航线前方的六号镇,眼里是淡淡的忧伤——徐向北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希达没有迅速的将忧伤藏进心里或者用笑容来掩饰,“我只教了她一首最简单的通用咏礼,那个孩子竟然用这首咏礼就获得了足以解离自己的回应,她一定是怀着非常非常强烈的愿望。”

希达顿了顿,望向刚刚落在她身边并且解除同契,正在专心聆听她的话语的徐向北,说出了大家其实都意识到了的事情:“也许,我们都被那孩子救了。”

“被那种孩子救,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啊。”徐向北苦着一张脸,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拳头一遍又一遍的张开又阖上,指甲在手心留下了一排排伤痕,“本来,拯救大家应该是我的责任才对……”

辛德蕾拉看着徐向北的背影,右脚轻轻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要抱住他那看起来有些萎缩的脊背,却被奥拓斯达抢先了一步。大叔用粗大的手臂很豪爽的搂住了徐向北肩膀,差点勒得徐向北昏厥过去,而大叔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在徐向北耳边低语道:“男子汉无论什么时候都该豁达,特别是领袖。要哭要干什么的,等回到被窝里之后你大可尽情的跟你的羽翼们撒娇。以上是对你刚刚的勇猛地奖赏,好好记住这点。”

“撒娇”么。这个词从大叔嘴里吐出来让徐向北觉得十分的滑稽,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没有由自己来终止绝望而造成的沮丧,还有被那名少女以生命守护而留下的无力感,都在无形中减轻了许多。当然这里面也有大叔对他的肯定地功劳在里面。

看着徐向北的背脊渐渐恢复了直挺状态,奥拓斯达终于松开了徐向北的脖子,他拍拍月光舟那尚且年轻的领袖的肩膀,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说道:“而且,万事都有两面,如果是为提娜迦着想的话,没有由你们来将那光源熄灭反而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那个认真的孩子会给自己套上弑母的枷锁吧。今后她地人生都会生活在阴影之中,现在这样的话无疑省了不少功夫。”

徐向北望向前方地六号镇,提娜迦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就取直线冲向六号镇。一丁点时间都没有耽搁,所以徐向北就算想告诉她妹妹已经不在了的事情。都完全抓不到机会。自始至终提娜迦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倾听者这个事实,当她回到库洛卡瓦家后面对妹妹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的现实时,她的心情究竟如何?她会不会悲痛到想要撒手离开这个世界,追随自己地妹妹而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要用我的双手将她拽回来。

带着这样坚定的信念,徐向北重新板起了自己的脸。他双眸中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锐利,腰杆也挺得笔直——

对于里迦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是也许我还可以拯救剩下的那一个。

真是地,分明自己也是个还不知道未来要去向何方的家伙,你还真是个自作多情的情种呐!辛西娅摇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扇子,肆无忌惮的在精神链接里调侃着自己的“丈夫”,不过换一个角度想。这没准也是魅力地一种?

徐向北没有理会辛西娅地调侃,他松开辛西娅的手,向前迈了两步伫立在自己地战舰甲板的最前方,迎着扑面而来的强风昂首挺立,他那沉默不语的背影让辛西娅一时间看得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些微的笑意。

“真是个让人没办法的家伙。”辛西娅用扇子掩住自己的嘴巴。用就连她自己都听不分明的声音轻声自语道。而月光舟上其他的少女们。此刻也用各不相同的眼神,看着此刻伫立在最前方的徐向北的背影。

月光舟终于回到了库洛卡瓦家的船厂。

在距离港口还有数公里的地方。::::徐向北发现库洛卡瓦家的别馆正被大火笼罩。不过由于别馆与主体建筑是分开建造的,这大火似乎并没有波及到主体,所以徐向北也没太在意,反正现在六号镇最不缺的就是火光。

当月光舟渐渐靠近码头,并且开始减速准备靠港的时候,从六号镇的某一条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声爆喝:“滚出去!有翼死神滚出去!”

紧接着四下里三三两两的响起类似的叫骂声,很快这声音就汇聚成了此起彼伏的风暴潮,冲击着月光舟上众人的耳膜。而与此相应的是,大量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的人们正从破败街道的各个角落涌向月光舟正在接近的库洛卡瓦家船厂码头,还有人完全无视此时码头广场上还聚集着其他人这点而向广场里投掷石块和玻璃瓶、

“FUFUFU,似乎你现在变成不受欢迎之人了哦。”安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起来她正在非常有兴致的等着徐向北对此的反应,而多菲雷亚已经扯着嗓子向那些对月光舟叫骂的人恶狠狠的骂了回去。

“多菲,安静。”徐向北用简短却不容质疑的话语制止了多菲雷亚,然后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奥拓斯达,一副开诚布公的口气问道,“我的船引擎有点问题,外装甲也有许多地方需要修补,简单来说我需要你的船厂,我们会支付报酬的。用威士奇欧支付的报酬。”

“没问题,”奥拓斯达挠了挠后脑勺,很干脆地就答应了徐向北的要求,“我船厂的工人要是有剩下多半都不会太在意你们的事迹,不过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帮想要把一切都怪罪到你们头上的人?”

徐向北对奥拓斯达耸了耸肩。一副“我自有办法地模样”。他抬起手伸出手指对身后的杰西恩雅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杰西恩雅立刻将头靠了过来,徐向北用在交代宵夜菜单的似的口吻对卫队长下令道:“靠岸之后立刻派出地面部队,我要保证船厂两侧百米的街道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这个范围内所有对我们有意见的家伙统统驱逐掉。上方的栈道也全部占领下来,我可不喜欢有人从上面给我的船丢石头。行动过程中有反抗地话尽管使用武器,威士奇欧没办法逐个清查每个人的死因。”

“了解。”杰西恩雅简短地应答道,快步走下甲板钻进船舱。

“如这样的话,之后我就宣称我是被你们武力逼迫才不得不帮你们维修船只好了。”奥拓斯达的目光一直追逐着杰西恩雅离开的背影,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我个人并不完全赞同这种做法,虽然我们这些幻翼哪一个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可这不过是力量地副作用罢了,这不能成为我们草菅人命的理由。”

徐向北沉默了一小会儿,就转过身,没等他开口辛德蕾拉就把内线电话的话筒递到他面前。

在自律兵器大队将人群驱散之后,徐向北一行从月光舟上下到码头广场上,此时还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大多是库洛卡瓦家的雇工以及他们的家人。其中不少是小孩子。有的小孩子正和自己地那狼狈不堪的双亲一同庆祝着生还的事实,有的小孩正趴在爸爸或者妈妈的怀里,为死去的亲人放声哭泣;而还有一群孩子围成圈站在广场地中央,他们手牵着手,眼巴巴地望着各自的家地方向,娜吉莎站在这些孩子当中,双手各握着一名小孩的手。

这些孩子们的表情和眼神。让月光舟的少女们都面露悲哀,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徐向北看着这些孩子们,心中不免有开始自责——

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将那紫光熄灭的话,如果能够早一点……

可他迅速挥开这个念头,就像奥拓斯达说的那样。此时的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软弱。他是月光舟的领袖,他的肩膀必须要永远坚挺。不管多么重的担子都必须要全力以赴毫无怨言的支撑,因为这是——

责任。

对没有信仰也没有目标的自己来说,责任就是最重要的事物,如果连这都放弃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要变得无所事事一无是处了——那样的话他就连耍帅都耍不起来了。==

于是徐向北别开了目光,不再看那些孩子,而是板起脸孔继续向着提娜迦和梅加耶拉、莎娜雅她们所在的那个角落走去,只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他又放慢了脚步,对跟在身后暂时代理女仆长职务的安娜说道:“如果船上缺干体力活的学徒工的话,就从那些孩子里挑几个心地纯正长相也拿得出手的吧。”

“了解。”安娜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女仆们吩咐起来。

徐向北则继续走向莎娜雅所在的广场一角。

远远一看就知道状况并不好。

提娜迦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撑着地面,长长的秀发无精打采的从她的头上垂下,在地面上散开。徐向北猜测,在那纷乱发丝划出的地面中央一定早已被泪水浸湿,少女此刻的状态和她那直到刚刚还在夜空中驰骋的矫健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使得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凄凉意味变得更加浓重起来。

梅加耶拉跪在少女身后一点的地方,正一脸温柔的扶着少女的双肩,时不时的轻轻抚摸搭档的背脊。

“怎么了?”和徐向北走在一起的奥拓斯达开口问莎娜雅,那声调逼真得让徐向北连连感叹原来大叔地演技也可以如此纯熟的啊……

“在刚刚的混乱中,里迦失踪了,我们找遍了别馆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恐怕……”莎娜雅一五一十的说着和里迦约定好地谎话,为了让这谎话看起来更真实。她刚刚亲手点燃了自家的别馆——当然这点是不能让提娜迦知道的。

“骗子!”这时候提娜迦忽然抬起头,对着莎娜雅大声嘶吼起来,“什么混乱!你们其他人不都好好的吗?为什么里迦就会在混乱中失踪啊!为什么?你们肯定是顾着自己逃命,所以忘记了里迦!你们是骗子!是……”

清脆的耳光声。

收起羽翼的希达的背影恢复了往常那种弱不禁风的模样,身穿司书服的文静少女绝对不像是会动人的人。可是她那高高扬起地手臂却又清楚的告诉人们刚刚发生地事情。

“里迦她,”希达的表情又悲伤又温柔,而且少见的给人一种她就要哭出来的感觉,“里迦她绝对不希望你这样对莎娜雅发脾气的啊!”

提娜迦的怒气似乎被希达这一巴掌彻底清空,理智再一次回到了她地身上,少女向后倒进梅加耶拉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的指尖碰到了徐向北的手背,少女的报告和空识投影一道通过精神链接传入徐向北的脑海。

巴拉莱卡来访。

“我这人有个原则,”巴拉莱卡刚落地。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她身后地随从们则一副戒备的模样。紧盯着徐向北他们,大姐头自己倒是一副和老熟人聊天的模样,“我喜欢今日事今日毕,虽然已经很晚了,而且那位小姐似乎刚刚遭遇到什么不幸的事情,但是她赢得了天下一特别赛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许下的诺言都是有效的。”

“那您地意思是……”徐向北试探着问道。

他地试探才刚说了一半,巴拉莱卡就简单明了的将目地说了出来:“没错,就是那个意思,我们现在要举行特别赛的颁奖典礼,请那位小姐登上荣耀坡,然后领取奖金和荣耀。”

徐向北看着巴拉莱卡的脸。开始评估她这样做的理由究竟真的是因为她喜欢“今日事今日毕”还是想要借此机会重振被重挫的士气,不过他随即发现,思考这个根本就没有意义,重要的是,这没准是个好机会,让提娜迦重振旗鼓的好机会——当然就算是好机会。要让她如此快的摆脱妹妹离去的阴影也是件满困难的事情。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于是徐向北对巴拉莱卡说了句“交给我吧”就转身走到提娜迦身边,他先是看了抬头望着自己的梅加耶拉一眼。他对自己的女仆长报以自信的微笑,随即他收起笑容板起脸弯下腰,向着提娜迦伸出自己的右手。

“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吧,”徐向北用深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有两个珍惜的事物,妹妹,还有天空。现在你失去了其中一个,你还想失去另一个吗?”

提娜迦不说话,她蜷缩在梅加耶拉的怀抱中,将脸埋进梅加耶拉柔软的双峰间,嘤嘤的啜泣着。

提娜迦的这幅模样,让徐向北身后的巴拉莱卡重重的咂了咂嘴。

“只是握住我的手而已,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知道你可以的,”徐向北继续用沉稳的声音劝说着,“身为幻翼的我深深的知道,幻翼是绝对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悲伤所击倒的,何况看到你驰骋天空的身影,里迦也会高兴的。”

也许是徐向北话语中出现的“里迦”二字刺激了提娜迦的神经,终于,哭泣的少女的身体缓缓的动了起来,她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徐向北伸出的手——

荣耀坡——

曾经那么憧憬的幻想着自己站在坡上的情形,取得下层空域最强翔士的称号,赢得足以治好里迦的病的奖金,回去的时候有里迦地笑脸相迎……——

可是现在,这一切还有意义么?

提娜迦抬起头,看着眼前那长长的坡道,还有坡道尽头那刚刚扑灭燃烧的大火。还在微微冒烟的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密密麻麻的铭刻着自威士奇欧建立以来地漫长岁月中所有强大的战士的名讳和事迹的长长坡道被两侧的光魔灯照得通明。

在此时的提娜迦看来,这漫长的坡道就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她开始怀疑凭着自己那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的双腿,自己还能登上这长长地坡道么?

提娜迦知道,这道荣耀坡是“天下一”特别赛的最后一道关卡。许多许多地战士们就是因为在之前的十场战斗中耗尽了体力,又因为赢得了胜利而过于松弛,结果无法攀上着漫长的坡道,终究无缘最强战士的桂冠。正因为如此,在和里迦一起离开家,启程前来伊特古拉的时候,提娜迦还和里迦开玩笑,说到了爬坡的时候如果自己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地话,里迦一定要放声大喊,听到里迦的声音的话。自己一定会再次涌起力量——

里迦……

这个时候仪式最初的部分已经举行完毕,提娜迦知道该自己爬坡了。她迈开了那像是灌进了全世界所有的铅似的沉重的大腿,在坡上踏出了艰难地第一步。

提娜迦其实知道的,如果自己不爬上这个坡道,如果自己一直沉浸在里迦离开的悲伤之中,那么她除了里迦,还将失去生命中另一件重要的事物。仅次于里迦的事物。明明知道的,可是,此刻她地每一步都依然迈得异常地艰难。

每迈出一步,提娜迦都会想起里迦的脸里迦地笑容,耳边都会幻听般的响起里迦的声音,如潮的回忆让提娜迦的腿变得越发的沉重,每迈一步都要付出几乎全身的力量。

一步。再一步,可是她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心中的某个部分,有声音如此说道:放弃吧,没有里迦,你爬不上这个坡道的。

这个想法产生之后。就硬生生的赖在提娜迦的心里。怎样都不肯离去。

终于提娜迦跪倒在坡道之上,双手撑着地面。她低着头,断了线的泪珠就这样淅淅沥沥的落下,那明明已经熄灭的散播绝望的紫光似乎再次在她心中复苏——

我爬不上去了,我什么都不会剩下,我输掉了我的整个人生……

在幸存的大家都聚集在广场上的投影仪前为提娜迦加油的时候,希达一个人伫立在方才战斗中她寸步未离的月光舟上甲板上,那耀眼的光之羽翼悄悄的在她背后展开。

“即使那是虚假的希望,汝也打算将它给予对方吗?”清晰的稍微带点不合时宜的古代腔调的话语从希达背后传来,已经化身成人类的猫子站在司书少女身后,用带着些许无奈的口吻说道,“在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身为拉普达的你,也无法将具备完整人格的逝者从那边召唤回来,你招回来的要不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行动的幻象,要不就是残存的执念,所以想要用这种方法来鼓励那孩子,一定会被她发现的。”

希达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她笑着收起了自己背上的羽翼,随即拧过头,看着身后身穿和自己身上的司书服类似的衣服的橙发猫耳少女,赞同道:“确实,你说的对,这一定会被对自己妹妹异常熟悉的提娜迦识破的,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那么做的好。不过……我打算咏唱一个最低级的通用咏礼,你不反对吧?”

说完希达不理会猫子,径直咏唱起那首由她教给里迦的最简单的咏礼,她一边哼唱着那优美的旋律,一边诚心诚意的在心中呼唤着,呼唤着那名少女……——

里迦啊,请你继续守护你的姐姐吧……

从天而降的光芒笼罩着提娜迦周围。

那光芒是如此的温暖,让提娜迦原本已经在绝望的黑色中渐渐冷下去的心又再一次恢复了跳动,血管里的血液又再一次开始回暖,加速,通畅无比的流动起来。

提娜迦抬起头,看着光芒射来的地方,有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里迦的笑脸,可那个方向的光芒太刺眼了,提娜迦不由得眯起眼睛,就在她这么做的瞬间,那张原本就若隐若现的笑脸就这样消失了。

“里迦!”提娜迦放声呼喊着,她扭动着脖子,不停的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妹妹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似乎有人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可当她低头望去的时候肩膀上却又空空如也,可是她总觉得,那触感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充满了温暖。

“里迦?里迦?是你吗里迦?”提娜迦继续呼喊着,而周围的光芒就像在响应她的呼喊似的聚拢过来,将她温柔的包裹在中间。

光芒之中,提娜迦觉得自己依稀看见了附有长长羽毛的翅膀……

不会吧?就在提娜迦这么想的时候,有声音在她的脑海内响起——

姐姐,我一直都在这里哦!

为什么呢?明明身体还是和刚刚一样疲惫,可现在却觉得,自己能够站起来,能够走上去。

提娜迦抬起头,望向坡顶,她觉得里迦就在那里向着自己微笑着,不停的在对自己招手。

于是,提娜迦站了起来,再一次开始攀登着长长的、长长的坡道。

从此荣耀坡又多了一个传说——

真正的战士就算筋疲力竭,在这坡道上也会受到战神的祝福,降下希望之光,守护着他攀登坡道的路途。

“你到底做了什么?”猫子可能是太过惊讶了,无意识间她的腔调竟然失去了原本的古韵。

“如你所见,我只是唱歌而已。”希达微笑着回应道,“当然,唱歌的同时,我还在心低里呼唤着里迦的灵魂,祈求她守护她的姐姐。”

猫子似乎还是无法相信,她盯着远处那笼罩着整个荣耀坡的光芒,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些什么。

希达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猫子的下文。

终于,她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从她口中吐出让希达十分不解的话语:“看来,还有希望。”

“哈?”希达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盯着猫子的脸。

可猫子没有回答希达的疑惑,她的外形就这样在希达面前崩解,飞散成无数的碎片——那碎片幻化成无数蓝紫色的蝴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天空,就像海中的翻车鱼群一般翻滚着,旋转着,随即在蝴蝶形成的漩涡正中央,一名有着黝黑的长直发的少女的身型逐渐显现。

当蝴蝶们终于扛不住风的吹拂飞散开去之后,少女缓缓抬起头,张开了那有着美丽的修长睫毛的眼皮,露出一双和金色之原的管理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瞳孔。

“请……”少女刚刚开口,她面前就发出“”的一声巨响。

希达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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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日的五月病复发及跳票通知

虽然我是打算这三天连带之后的五一都大爆发的……可是……总之就是很没动力……

所以五月一定要冲击日更九千才有的那个900块的全勤奖才行……

明天我会尽量多更一点的可能会有个一万五六千字吧,有催更没丢又想用的,今天就尽管投一万二的吧……

vip版的公告加点花絮吧。我^看书^斋

319的时候,究竟里迦是出现个真的影子来和姐姐对话,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光芒和提娜迦的幻听幻视我可是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采用光芒和幻听幻视,但是却能隐约看见光组成的翅膀包裹着提娜迦这种折中方案,现在想想还真是没有创意啊……而且我这个人对那种由光芒组成的天使翅膀很没有抵抗力,当年看小樱的时候,快结束的时候隆不是看到了变成了天使的抚子么,那里我可是哭得死去活来啊……所以对那种很宽大的天使翅膀变得很没有抵抗力了……

说起来希达的设定里面我最喜欢的也是有翅膀做礼装这点呢,看《文学少女》的时候我就觉得,远子学姐她一定是天使什么的,就算是妖怪也是个有翅膀的妖怪,比如文文那样的……

接下来很多人可能觉得又会是惯例的休闲时间,可是事实上,我的大纲里并没有这样排,接下来猫子要摊牌,然后用幻视回到“一切初始之日”,那是比瓦尔哈拉登场的时候还要大的场面哦。.@@话说我还真是很适合写大场面,没准我是个写战争题材的料,所以下一本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战争类的,尝试一下。

战旗已经没剩下什么休闲的时间了,在徐向北变得越来越男人的同时,战旗也要走向最后的**,五月大概会有一大半的章节是直接以“苍空战旗”加序号的方式来命名的吧,代表着各自的信念的战旗飞扬在艾斯柯佳妮的天空中,白银时代的最后的残光中闪耀着永远也无法被人淡忘的群星,就因为这些星光的存在,长夜终于没能彻底的占据这个世界,赤铁时代的曙光终于降临……

最终章的名字按计划叫“花冠大地”,也是大场面呢……

而的尾声的名字也早就定好了----“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

总之,这个长长的故事,终于要完结了。

预定的续篇大地战旗最早也是2011年的事情了,在本书完结之后,请大家期待我其他的作品。口袋的坑嘛,在我有生之年应该也会填上的吧……

320 属于你的笑意

“刚刚那光芒,应该是希达搞的鬼吧。”徐向北对正在帮自己穿衣服的辛德蕾拉说道,看到那光芒之后,徐向北就没有继续关注仪式的进行,而是回到月光舟上洗澡换衣服——他知道有希达的帮助的话,那名少女肯定能够找到继续前进的动力,他最关注的问题也就转变成此时他那一身让他非常不舒服的血腥和汗臭。辛西娅似乎也迫不及待的想把徐向北赶进澡堂,按她的说法尽管力战归来全身鲜血和杀气的领袖也有独特的魅力,在作战的时候这个形象也比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品红酒的所谓儒将更能激发士兵的勇猛,但是战斗结束之后,还是风度翩翩处变不惊的人更让人觉得可靠。

浴室的温水洗去了血污,却把本来应该一同洗掉的疲惫给漏过了,走出浴室让辛德蕾拉给自己穿衣服的徐向北依然觉得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像是马上要散开似的,辛德蕾拉的恢复力能够恢复身体上的伤害,却对疲劳无能为力。除了疲劳之外,徐向北心中还有着莫名的空寂感,他总是忍不住想,刚刚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浴血奋战的?反正到最后都要被里迦救,如果月光舟只是贯彻防守的话,自己的手上身上衣服上就不会沾染那么多的血污了吧?

要知道,方才的大战中,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当中绝大多数原本都不是敌人啊!他们不过是被紫光释放出来的绝望暂时攫住了心灵,自己根本就没有杀掉他们地理由嘛!

而且从紫光褪去之后那些人飞也似的逃离自己的状况看。他徐向北做了什么都好好的留在那些人的记忆里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除了“有翼死神”之外自己又要多许多外号了——“屠夫”或者“伊特古拉的噩梦”什么的。^^

这样想着徐向北内心的空寂感变得越发地严重,难道刚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刚刚自己那燃烧的斗志,那迫切的想要保护所有人的愿望,都是多此一举?——

何况我到了最后也没能守护所有的人。

也不知道辛德蕾拉有没有察觉徐向北心中思绪,她只是一脸专注认真地神情帮徐向北扣上新礼服的前扣,然后再帮徐向北把肩膀上的金流苏理顺。原本徐向北在弄这套衣服的时候,他还对自己穿上这看起来像是在肩膀上装了两个刷子、背后还拖着燕尾的古典军礼服之后什么模样挺感兴趣,可现在他早就忘了关注眼前穿衣镜中自己的模样了。

终于辛德蕾拉手中的活计进行到最后阶段了,少女以端庄的姿态站在徐向北面前,为徐向北整理衣领。

说起来这还是这半年之中辛德蕾拉头一次给自己整理衣领,月光舟上的仆人越来越多本不是一件坏事,辛德蕾拉地气质也非常适合大小姐的身份。可这也确实让这种过去常常发生的温情场景失去了发生地条件。徐向北不禁回想起一年多以前时的种种。住在莉诺卡工坊的阁楼上,在天空中跑跑快递赚取伙食费,每次要去见委托人拿货物的时候,辛德蕾拉就总是会这样子帮徐向北整理衣服——因为徐向北这个来自地球的现代人对艾斯柯佳妮通用的复杂的欧式古典服装完全没辙。*****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那些两个人自由自在地飞在天上的日子,在中途的无人岛上野餐小憩的日子,常常在半夜里被莉诺卡弄出来的爆炸声惊醒的日子,平和的没有战斗的日子。所有这些日子现在看来都是如此地珍贵,徐向北觉得这一瞬间他理解了那些分明已经身居高位地人想要隐居的愿望。他不禁设想,如果那种日子一直持续下去会怎么样呢?和辛德蕾拉一起努力工作。攒下钱来之后就给辛德蕾拉买套新衣服,在莉诺卡又把自己炸伤了地时候手忙脚乱的帮她包扎……这种日子如果能够一直继续下去的话……

沉浸在回忆中的徐向北忽然发现,辛德蕾拉手上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不但如此少女还分外仔细的整理每一个褶皱,将已经对齐的衣领下方的尖角调了又调,她那纤细的指尖也随之一次又一次的碰触着徐向北脖颈上的肌肤。也许是因为徐向北刚刚从热水里出来的缘故吧,辛德蕾拉那纤细的指尖稍显冰凉,划过皮肤的时候剪得圆圆的指甲刺激着皮肤。让徐向北觉得非常的舒服。

难道,辛德蕾拉此时也被自己带进了对过去的回忆中?所以她才希望着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时间持续得更久一点?

徐向北自上而下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少女的面孔,望着她那长长的睫毛,笔直的鼻梁还有端庄的双唇,同时感受着从是不是碰触自己脖子的指尖传来的淡淡的情意。

“我,”辛德蕾拉忽然开口了,这个“我”字说完,她的双手稍微停了停。****“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坏。这一路我认识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自己也想到了很多。所以我觉得能出来旅行太好了。”

面对难得的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的搭档,徐向北一时间还有些惊讶,可随即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从少女话语中传达过来的想法和情愫。

徐向北觉得少女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对于徐向北来说,怀念过去是一回事,后悔又是另一回事,尽管会怀念过去那些平和的日子,尽管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沮丧和无力,但是徐向北并不后悔能够迈上旅途。在这一路上见识了许多不同的风景,认识了很多很棒很有趣的人,自己好像也变得比以前更可靠了,所有这些都是乖乖的送上好几年快递都断然无法得到地吧!

徐向北知道自己的这些思绪。一定已经通过辛德蕾拉那不断碰触着自己的肌肤的手传到了她那里。

终于,被辛德蕾拉凭空拖长了许多的穿衣工序还是完成了,少女让自己的手离开徐向北的衣领交叠在身前按住裙子,退后两步让出空间,好让徐向北自己的看看穿衣镜里地自己。

感觉还不错。

至少按照徐向北自己的审美观,穿衣镜中身穿拿破仑时代的军服的那个家伙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帅不帅另算。

总之对这套衣服徐向北自己是相当的满意,他甚至抱着“难得咱也自恋一回”的心态在镜子前摆了个造型……托了这衣服的福。===刚刚一直盘亘在徐向北心头地空寂感总算是减轻了不少——如果镜中的他没有摆着一副苦脸那就更完美了。

就在这时候,辛德蕾拉再次开口了:“夏亚,你可以不必顾虑我的,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就满足了。独处什么的……我,我并不介意的……”

徐向北将目光从镜中的自己转向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名少女,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是啊,至少还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突然徐向北想起就在刚刚奥拓斯达说的话语:“要哭要干什么的。等回到被窝里之后你大可尽情地跟你的羽翼们撒娇。”

也许现在就是该撒娇的时候?现在整个房间里确实只有自己和自己地羽翼……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动作,他一把将辛德蕾拉拥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刚刚面对从绝望中清醒过来之后惊慌失措的逃离自己的人们时的孤单感,得知自己反而被里迦救了地时候的沮丧,闻着自己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如修罗般的杀戮之后的恶心感,都一下子从徐向北的心中爆发出来。

辛德蕾拉一开始还显得相当的惊奇,当她感受到徐向北心中的那些纠结之后,少女地神情变得温柔而又充满了母性。她抬起手,伸过徐向北腋下,紧紧地抱住徐向北的背脊。

属于辛德蕾拉地温暖不断的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徐向北恳求着怀中的少女:“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恩。”辛德蕾拉让脸紧贴着徐向北的胸膛,小声的回应着,“不管多久都没问题哦。”

也不知道相拥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的时候,徐向北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比刚刚要好上许多。他维持着双手扶着辛德蕾拉的肩膀的姿势,盯着少女的脸蛋,他总觉得此时此刻辛德蕾拉的脸似乎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更漂亮了,反正他就是觉得此刻的辛德蕾拉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漂亮。

就像是被少女的美貌所吸引似的,徐向北缓缓的垂下脑袋,带着和至今为止都不太一样的心情,接近着少女樱红的双唇。

虽然知道徐向北要做什么,辛德蕾拉还是被这个动作所附加的和之前都不一样的寓意吓着了,所以她的嘴唇就像待哺的小鸟那样微微张开,隐约能看见皓白的牙齿之间微微露出的淡红色的舌尖。

徐向北吻上了那双红唇。

从这一刻开始。羽翼就只是辛德蕾拉的一个附加身份了。现在的她对于徐向北来说,是比所有人都要特别的、不可替代的唯一的存在。

长吻结束之后。辛德蕾拉扑进了徐向北的怀里。

“我现在,非常想笑,真的非常非常想……微笑也好狂笑也好……可是……”辛德蕾拉的声音显得非常的矛盾,顺着精神链接传过来的少女的思绪也透着同样的感觉——那是高兴和难过交织在一起的奇妙的感觉——

没关系,你想要通过笑容表达的事物,我已经确实接收到了。舱门外传来的说话声无情的终结了两人独处的时光,罪魁祸首杰西恩雅在徐向北应门之后打开了舱门,此时两人已经恢复成了正在检查着装的状态。

“仪式结束了,提娜迦顺利成为被铭刻在荣耀坡上最年轻的人。”杰西恩雅说到这顿了顿,她似乎也察觉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不过在来回扫了两人几眼之后,卫队长似乎认为这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事情,就自顾自的接着刚刚的话语说了下去,“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值得祝贺的大事情,何况她的羽翼又是梅加耶拉,所以我认为尽管夏亚你已经很累了,但是还是有必要出来欢迎下归来的勇士……不过看你的打扮,你会出来的对吧?”

“当然,而且西雅你还漏了一条我不得不出去的理由,提娜迦她可是以生命救了我们的女孩的姐姐,就算是为了表达对她妹妹的感激我都不可以躲在自己的战舰里啊。”说完徐向北拍拍自己新衣服的前胸,辛德蕾拉则帮他拽了拽下摆,将刚刚那几乎用尽全身力量的拥抱留下褶皱给拉平——至于留在徐向北胸口附近那不显眼的泪痕,就只好祈祷大家都不会注意到了。

整理停当之后,徐向北转动着脑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杰西恩雅立刻会意将挂在自己腰间的礼仪用剑抽出来递给徐向北。徐向北接过剑,然后看了眼杰西恩雅身上崭新的女仆装,开玩笑的问了句:“你佩这把剑端雅剑会哭的吧?总觉得这纤细的家伙不适合你啊!”

“那家伙刚刚力量使用过度,表面上坑坑洼洼的。而且那把大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用在典礼上的样子吧?”杰西恩雅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如此说道,“比起威士奇欧的仪式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我们这边怎么说也是公爵级别的,不郑重一点可不行。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杰西恩雅低头打量自己穿着的同时,徐向北却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不过是突然觉得你的责任感好像比之前更强了……”

“这是当然的吧,”杰西恩雅微微岔开腿,单手叉腰一本正经的说道,“对夏亚你来说,任命一个卫队长可能只是心血来潮,但是我可是把这当成对我的信任啊,没有责任心的话又怎么可能当一名称职的卫队长呢?”

“那就辛苦你了,卫队长阁下。”徐向北说着把从杰西恩雅递来的礼仪用长剑挂在自己腰上,又握着那装饰着大量宝石和纯金的镂空雕刻的剑柄将剑的锋镝抽出同样华丽得不得了的剑鞘看了看,那剑刃上流转着的凛冽寒光让徐向北很满意。

“我们走吧。”徐向北对杰西恩雅点点头,迈开步子率先走出了更衣室的舱门,两名少女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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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光与暗的双生少女

那片黑暗出现在金色之原上的时候,被赋予了“赫罗”这个名字的少女正在和自己的新恋人享受温馨的宵夜时光。

“真是的,今天是怎么了?”少女再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自己都既不清楚这次是今天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接着她非常遗憾的放下手里那香喷喷热呼呼的苹果派,然后高举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虽然咱是非常不想丢开还没吃完的苹果派,但是这次来的家伙太有料了,所以这次咱不能用这种半吊子的状态来应付了,只能先从汝面前消失一会儿了。”

赫罗的话语让罗伦斯听得一头雾水。尽管现在罗伦斯也属于掌握了世界真相的极少数人们当中的一员,可要让罗伦斯完美的理解赫罗的话语看来还是太过勉强了。这点让罗伦斯感到非常的沮丧,其他那些靠着自己寻得了世界真相的家伙一定都是些伟大而有聪明的人,他们的话一定能理解赫罗的话语吧……

“汝啊,很多时候傻得可爱的人类雄性比起那些聪明的同类要更受女孩子欢迎呢!别的不说,聪明的人类雄性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就很让人不爽呐!所以汝还是接着犯傻呗!”说着赫罗双手撑着桌面,将身体探过整个桌子,轻吻罗伦斯的额头,在罗伦斯的脸上展现出错愕和害羞交融的神情的同时,少女却非常麻利的换了个表情,她以非常骇人的魄力指着罗伦斯的鼻子,“苹果派。要给咱留三分之

被少女突然地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罗伦斯最终只能两手一摊,答应道:“好好,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之后一起吃。总之你快去快回。”

罗伦斯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的身影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在现世里消失不见了。

看来在那片金色之原上当真来了很不得了地家伙。人类是断然不可能的,在那片黄金之原上没有人类能够胜过赫罗的力量。罗伦斯仔细地回忆着他从赫罗那里得到的信息。能够和赫罗比肩地非人类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一个了吧。

广阔的金色平原上那一片黑色,就像一个特大号的痔疮。

赫罗的身影浮现在距离那片黑暗不远的地方,看着那片蠕动着的黑暗,少女的嘴角露出了惯常地那种有恃无恐的笑意。

“看来是真的来了,那个家伙就是这样,认真过头了。不过这也算是那家伙的优点吧。”少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眼前的黑暗说话。说完她还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加了一句,“不过怎么说也是贵客,姑且好好的迎接一下吧……那家伙大概也拿出了全副行头,毕竟是那个认真过了头的笨蛋啊……”

说完少女向着身后那广袤的金色大草原猛的一挥手臂,她身上那套从现世带过来地衣装就这样被淹没在一片耀目的光辉之中,那光辉就像有生命似的,围绕着赫罗的身体不断的变幻着自己的外形,原来赫罗身上的半袖上衣的袖子被逐渐拉长,形成了宽大地水袖。简朴地长裙下端则逐渐收束,裙摆的中间也向两侧分开,最终这裙子变成了宽大地、和马戏团的小丑的灯笼裤有点类似的裙裤。终于,随着包裹赫罗的身体的光芒渐渐减弱,和猫子在徐向北面前现身时穿着的那件一模一样的巫女装出现在赫罗身上——当然也不是完全一样,赫罗这一件的水袖穿着的带子是比朱红色更加华丽的金色,裙裤和水袖上也纹着许多金色的刺绣,胸前还多了件胸兜。胸兜上下挂满了金色的御神铃。

总之这一件比起猫子的那件来要华丽上不止一倍两倍。穿着这间华丽得一塌糊涂的巫女装的赫罗伫立在这片金色之原上,她那橙红色的长发和尾巴以及巫女服那洁白的水袖都被草原的天空中那一轮永远不会落下的夕阳染成了金色。扫过草原的风撩起这一切,有金色的光点从少女飞扬的发丝中、从翻飞的水袖中飘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随风飘荡,散向草原的各个角落,光点从上空掠过的草丛也散发出光芒,当风再次吹过这些被赫罗身上洒下的“火种”所“点燃”的草丛时,更多的光芒从草丛中飞起,就像一群群蒲公英的种子……不一会儿整个金色的大草原上就布满了如夏夜的萤火虫一般漫天飞舞的金色光芒。

掌管着这片金色的世界的“神祗”站在夕阳下,面对着那片越来越深的黑暗,静静的等待着那个不管是性格还是别的什么都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少女。

她并没有等很久。

那片黑暗凝结成一扇硕大的门扉,门扉上铭刻的图案让赫罗异常的怀念,这多半是因为自从那场战争开始之后这扇大门就再也没有开启过吧,赫罗虽不是人类,可在人类的世界混久了难免会沾染上怀旧的习气。

赫罗微微仰起头,凝视着门扉上方的门梁上铭刻的字句。

铭刻在最上方的头一句是刻板的印刷体,那也是这扇门的门梁上最早的字句,构成那字句的是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无人使用的鲁娜符文——那一定是出自黄金时代鼎盛时期那些传奇级的大工匠们的手笔,看来不管那个时代的工匠们都非常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留名呢。^^君^^子^^堂^^首^^发^^而就算是赫罗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这扇门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的,因为这扇门在赫罗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尽管不知道传奇工匠如何在这和现世完全不同的世界中留下自己的痕迹,尽管除了这扇门扉上的只言片语之外完全没见过其他的鲁娜符文,但是赫罗依然懂得那串字符地意义:力量、智慧以及慈爱,吾等以此三位一体之存在庇佑吾等之后裔。

赫罗时常对着这串字句感叹。感叹人类是个多么自大的物种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全知全能的神明地话,说不定人类当中最聪明最强大的那些人连弑神的念头都会有呢。那些传奇工匠们在铭刻下这串字符地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这串字符中又包含了他们多么强烈地兼济天下泽被后世的思绪。赫罗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在为之后的世界留下了多少争端多少痛苦,写下这些字句的他们又会做何感想呢?在赫罗那漫长的旅程当中。她对这种怀抱善意最终却导致了不好的结果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在那行字地下方,用秀气的花体铭刻着另一行文字。那行文字是以现代通用语的前身构成,刻下那串字的正是赫罗自己。

时隔数千年之后赫罗试图回想刻下那行字迹时的心情,却发现自己压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是在这扇门消失的前一天。

“除却永存之物,进入此地之人啊,请抛弃一切希望。”赫罗默念着这行字句,回想着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短短的一句话中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意念。此刻地赫罗对此非常的好奇。

如果自己的个性不是这么随便的话。也许就能记起来了吧?可那样的话自己也要像那个家伙一样,永远背负着过去的阴影,没准最后她也得像那个家伙一样,不得不制造个伪魂来代替自己,让自己的心灵陷入沉眠来逃避着沉重的压迫。

于是赫罗地思绪再次转向“那个家伙”,既然她如此费力地召唤出这通道,说明她也下定了决心要直面过去。

“那家伙也终于决定迈开双脚,再一次走向未来了么?虽然不知道汝等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干得确实不赖啊,月光舟地诸位。”赫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使得等待在门前的华服少女更像是在迎接自己的老友记富家女孩,“不过,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吧,咱才刚下定决心,那家伙也从沉眠中醒来,还真要好好感叹下咱们之间的因缘呐!”

赫罗自言自语的同时,金色的“蒲公英”们在赫罗和那扇巨大的黑色之门周围随风飘飞着,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的黑色大门在金色的光点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富丽堂皇。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减弱的同时。给人的压迫感却也大大增强。

“那个家伙还真是慢呢……”赫罗终究还是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她很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头顶上一对尖耳朵不安分的左右摆动着,刚刚那副沉稳高贵的形象也随之荡然无存。

就在赫罗一边用很孩子气的动作抹着眼角被呵欠挤出来的泪水,一边考虑是不是趁这个时间在眼前的大门的门梁上再加上一些看起来很牛逼的只言片语的时候,黑门那沉重的门扉在赫罗面前轰然开启。

左边的门扉向里开,右边的则向着赫罗的方向敞开,门扉上的图案也随着门的开启而被分成两半,赫罗这边的门扉上是飞翔在天上的少女俯瞰着下方,并且伸出自己的手臂,而背向赫罗开启并且立刻隐没在门那一边的黑暗中的门扉上则雕刻着伫立在地面上,仰望着天空并且向着天空高举双手的少女。

伴随着大门的开启,卷着大量金色光点的狂风就向着门的那一边猛灌,那些金色的光芒虽然耀眼,却在碰触门那一边的黑暗的那一刹那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此刻这敞开的黑门就像一只正在进食的蓝鲸的巨口,她将无数的金色的浮游生物吞如腹中,永远不会满足。

接着一只纤细的小脚迈出了大门,踩在金色的草丛当中。

随后是满是向真的蝴蝶一样飞舞着的蓝紫色彩蝶刺绣的黑色和服的下摆,再往上就是包裹在和服之内的膝头,低垂在身侧的洁白手臂,尽管是红色看起来却和和服的其他部位一样暗淡的单色腰带,交叉地Y字领口中洁白纤细而富有骨感美的锁骨与脖颈。

最后出现的是与赫罗属于完全不同的风格,却同样端庄秀丽地脸庞。而少女那了无生气的双眸中的瞳孔也和赫罗一样是血一般地猩红色。

向着门的那边猛灌地狂风撩起少女的水袖和黝黑的长直发。||首-发.||可是这风却在少女的第二只脚迈过门的这一边的瞬间变成了如春风一般宜人的徐徐微风,随后数不清的散发着暗淡光芒地光球从门的那一边逆风飞入金色的草原,如人的幽魂一般在金色的天空中飘飞着,紧跟在少女的身后。

少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尽管在迈步,却给人一种她是漂浮在地面上的错觉,她的身影就如一潭死水。完全没有活物的感觉。

少女脚边金色地草开始枯萎,在少女那轻盈的飘飞的长发和宽大水袖的荫蔽之下。暗色的植物的枝干破土而出,暗绿色的叶片飞也似的从枝干上向两边伸展,而枝干地顶端则结出了细小地花苞。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白色地彼岸花就在金色之原上盛放,少女每向前迈一步,就有新的花朵在金色大地上绽放,散发着暗淡光芒的浮游光团在花朵上方飘飞,它们就像要侵占这片金色之原的军队。紧跟在黑发少女身后扩张着自己的地盘。所有这一切都凸显着少女的黑发还有黑色的和服,和服上的蓝紫色蝴蝶则让少女那冰冷的无生气的身影总算是有了点动感。

“夜之国的黑猫前来拜访,恳请金色之原的主人允许哀家通过您的领地前往名为现世的处所。”黑发的少女走到赫罗面前,双手按在胯部,恭敬异常的弯腰鞠躬,就连头顶上的耳朵也随着弯腰的动作垂下,礼仪举止恭敬的同时却也透着刻板的味道。

这举止让赫罗不由得笑出声来,也许是为了冲淡黑发少女带来的死硬的气氛,金色之原的贤狼首先纠正了黑猫言语中的一个错误。

“是赫罗哦,这是咱现在的名字。”说着赫罗高高的挺起自己的胸脯。就像在对没有名字只能以黑猫自称的少女夸耀似的。

这使得黑发的猫耳少女那死人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活力,她微微蹙眉的样子连赫罗看了都不禁有点心动的感觉。

“猫子.美丽的天空,哀家用了很久了。”这么说完黑发少女的脸蛋又恢复成刚刚的刻板。

“那是伪装的名字吧,汝的本体散发出来的不祥气息太浓了,不适合这个名字。”贤狼仿佛不乐意看见黑猫那张死人脸似的,立刻反唇相讥,不过她似乎立刻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无聊,就不等黑猫做出反应就将话题转回原来的方向。“不过。刚刚汝那说法是多此一举啊,明知道我是根本不会拦你的……不对。应该说我不可能拦你,在现在的状况下,如果我们在这里全力开战的话,世界就完蛋了。会出现在咱这里,汝多半也在那边拥有了绝对不希望看到他死去的人了吧?”

可让贤狼感到意外的是,黑猫轻轻的摇了摇头——原本赫罗认为黑猫要么压根不理她的调侃,要么就因为被说中心事露出罕见的害羞神情。于是赫罗很开心的期待黑猫会说点什么,谁知道黑发少女接下来的举动却非常的无趣。

她微微歪了歪头,问道:“那么,哀家可以走了么?”

赫罗重重的叹了口气,回应道:“可以,当然可以,汝可以离开了。”

黑猫再次迈开脚步,以宛如飘行一般的姿态从贤狼身边经过,在金色的草原上留下一条由白色的彼岸花构成的小道,大量的浮游光球忽上忽下的跟在她身后。

当黑猫和贤狼背对背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贤狼那原本正向着黑门飘舞的长发和衣角忽然改变了飞扬的方向,而黑猫的黑直发则依然在向着黑猫穿过的黑门舞动着,两个人的头发就这样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飞舞,黑色和橙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在二人的背脊与背脊夹着的空间中构成了一张致密的网。光是看着那网格就让人不禁猜想“如果这些发丝缠到一起了状况一定会变得非常有趣”,可遗憾的是黑色与橙色地发丝在互相碰触到的瞬间就似乎失去了实体,轻而易举的就能穿过对方的发丝。发丝之间碰触到地地方都发出了浅蓝色的亮光。远看去就好像两名少女被通过头发相互联系在一起了似的。

“虽然汝多半已经知道了,”贤狼忽然向着和自己背对背地少女开口了,此时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面容,但是贤狼依然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地模样。“但是咱还是要再说一遍,汝和咱一样,咱俩和各自领地是一体的。汝也应该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天地战争那个时候了。汝的本体一旦脱离了夜之国,那个国度绝对会崩溃的。毕竟,那个地方现在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死之领域了呢。”

“所以?”黑猫没有回头,不过她停下了脚步,于是二人的长发就维持着互相交织的状态,由发丝的交点组成地浅蓝色亮线就这样在二人之间飘忽不定的摇曳着。

“所以?一旦离开汝就再也没有归所,汝的力量也会大幅度的削弱,能够做的事情并不比投影过去的形体多多少。而汝离开之后。那些在天地战争当中死在地上的人们残留下来的思念也将当然无存,就算这样也无所谓么?咱怎么记得汝不是这样的人呢?”

黑猫没有立即答话,两名少女就这样背对背的伫立着,金色和灰色地萤光在夕阳的光辉中交错飞舞,两人之间浮动的那条浅蓝色亮线就像他们之间那摇摆不定的羁绊。

“执着于过去的话,就无法迈向未来。这是哀家在那些人类身上学到的。”黑猫顿了顿,她稍稍仰起头,看着那遥远的夕阳,“为了未来,过去是可以被放弃的。”

贤狼再一次露出笑容。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果然,那条船上地诸位干得好。”

黑猫却依然站在原地,她大概是认为这里既然是狼地领地,凡事就应该先得到主人的允许吧。

终于,橙红色头发地少女轻轻捋了捋自己额前被吹散的发丝,轻声对身后的黑发少女说道:“黑猫啊,如果咱俩都能变成普通女孩的那一天真的到来了,来跟咱喝茶吧。”

而黑猫的回答则是:“茶点里面不许有苹果相关的。”

“汝也挺坏心眼的嘛!”贤狼很开心的大笑起来。然后她头一次回过头。看着应该算是朋友的少女的后背催促道,“好啦。汝再不走的话,咱就要维持不住这里的平衡了,如果这边也崩溃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黑猫点点头,然后她就带着那蔓延的花之通路还有漫天的游魂飘向金色大地的尽头。

在她消失之后片刻,依然敞开着的大门的那一边,传来了崩坏的声音。

贤狼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挥了挥手,厚重的大门就在轰鸣声中轰然关闭,随即向着贤狼脚下的土地深处沉下去。

大门消失之后,赫罗整理着从飞舞的状态渐渐回落下来的发丝的同时盯着由夜之国的黑猫留下的那条彼岸花之路,末了她挑了挑眉毛,自语道:“就这样吧,总是金色也确实满无聊的。”

徐向北他们来到码头广场上的时候广场上已然是一片喧闹,看起来新的天下一特别赛胜利者诞生这件事确实让劫后余生的人们恢复了些许的活力,而六号镇的人们又因为英雄就在身边而显得比别的城镇的人们更加兴奋。由于月光舟上的地面部队和兔子们把守着库洛卡瓦家船厂两侧和上方的街道,人们只能远远的对飞临六号镇的英雄少女投以欢呼和掌声,而那些被允许留在码头上的人们则一窝蜂的涌向提娜迦即将降落的地方,就连刚刚还因为没有等到自己的父母而显得痛苦悲伤的孩子们此时也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伤痛,以憧憬的目光看着天上缓缓落下的少女。

徐向北站在月光舟那巨大的翅膀的阴影里,听着周围的那纷乱的欢呼声,从这欢呼声来看,之后巴拉莱卡肯定借着那从天而降的光芒做了些什么,大概是即兴的表演之类地吧,总之现在人们的兴奋和活力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方才那光芒——他们似乎把那称为“战神之光”。

战神么。徐向北盯着刚刚从天上降下的少女,感叹着:“美少女果然就是有特别待遇啊,同样是杀人无数,美少女就是战神。我就是屠夫和噩梦,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地狱的使者总要有人来当,不是么?总不能大家都是好人吧。那这个世界上所有地传奇故事都编不下去了不是?”辛西娅如此对徐向北说道,此时“有翼死神”的成员们都聚集在徐向北的身后。同样被月光舟那硕大地翅膀的阴影所遮蔽。参加了刚刚战斗地少女们脸上的表情虽然各不相同,却都透着“我不能走出这阴影”的意味,毕竟在外面的大多数人看来,正是月光舟引来了这一切,而且他们的亲人或者朋友很可能在刚刚战斗中死在了月光舟的翔士们的手中。

看起来紫光散去之后那疯狂的逃跑地浪潮也将冲击带给了这些少女们,人们那惊惧的眼神让这些少女们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难以洗脱的鲜血,对于别人来说。自己早已是憎恨和畏惧的对象。

徐向北挨个看着自己手下的少女翔士们,然后他刻意发出一声谁都能听见的沉重叹息,让少女们的目光同时都转向自己。

“我说你们啊,这样苦着个脸都像什么话,待会提娜迦过来了,看见你们的脸色,就连获得威士奇欧的最高荣誉地喜悦都非给你们冲没了不可,”徐向北半叉着腰一本正经的对少女们说道,“而且这又不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杀人的话自己就会被杀。求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历史上有位名将说得好,避免死亡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成为死神,然后向敌人散播死亡。所以说,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没有任何需要自责的地方。”

刚刚向辛德蕾拉撒娇的那个家伙是谁来着?辛西娅显然从徐向北地脑袋里偷窥到了什么,在徐向北大言不惭地“演说”的同时,她用小拇指轻轻碰着徐向北地手背。非常开心的吐槽。搞得徐向北的思维都乱了,以至于徐向北不得不沉默了一下重整思绪。他有些怨念的回过头瞄了辛西娅一眼,少女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还向徐向北投来了疑惑的询问的目光,这家伙……

就在这时候,杏开口了:“道理什么的我们大家当然都明白,但是实际感受到被人敬畏害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吧。毕竟我们又不是那些天生的屠夫或者杀人狂魔,而且对女孩子来说,会希望别人看着自己的时候的眼神饱含爱慕那是当然的,畏惧什么的……反正少女心是很纤细的啦!”

后面那部分根本就扯不上吧?

就在这个时候,提娜迦终于注意到了躲在月光舟翅膀的阴影中的众人,少女拉着梅加耶拉的手,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向着徐向北这边走来。

人们的目光追随着这位刚刚获得了战神的称号的少女,最终在少女的去向的最前方发现了有翼死神的成员们,于是人群当中的嘈杂渐渐的平息,原本热闹的气氛就这样凝重起来。

就连那些没有被徐向北派出的地面部队鉴别为敌人并且驱离的人们,还有那些在月光舟升级的这四个月里都和徐向北他们混熟了的人们,以及那些亲自参加了月光舟的改造工作、为月光舟的强化流了许多汗水的工人们,此刻也都安静下来,用或戒备或冰冷的目光看着徐向北他们。

唯一还对徐向北他们投以善意的目光的也就只剩下那些孩子们了吧。这个境况让徐向北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徐向北没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也为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准备良好的外部环境条件。

提娜迦根本就没在意别人的反应,她丝毫没有减慢自己的步伐,刚刚和代表获胜的勋章一起颁发给她的披风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动着,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些“战神”的味道。

众人的目光也跟随着少女一起移动,直到少女在徐向北面前停住了脚步。

然后,提娜迦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按住自己的左胸左手则握着腰间的剑柄。“战神”少女跪地的举动立刻让周围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私语声,此时在广场上的不少人都知道提娜迦最疼爱的妹妹在方才的战斗中死去了,所以他们大多对少女会向引来了灾祸的有翼死神的主人下跪感到不解。

而随后少女的话语更是在人群中引起了酣然大波。

“提娜迦.拉兹格里滋参见公爵大人。”少女深深的低下自己头颅,用诚恳郑重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道,“之前的一切都承蒙您的恩泽,在下已孑然一身无以回报,唯有以余生侍奉大人,愿为犬马。”

徐向北看了眼梅加耶拉,少女立刻对他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确认了这是发自提娜迦内心的愿望之后,徐向北再次看着维持着让人联想到在教堂参拜的圣武士的虔诚姿势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他本想向身边的杰西恩雅征询下意见,却立刻改变了主意。

这名少女想要跟随的是自己,所以重要的是自己想不想让她跟随。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同样拿出了郑重其事的口吻,对少女提问:“你真的决定向我贡献你的忠诚?看看你周围的人吧,你决定追随的主人非但不受人尊敬,反而遭致了无尽的怨恨,被誉为战神,又获得了天光加护的你并没有追随我的义务。”

“不论他人对您的评价如何,都不会改变我的决意,我以自己的意志想要成为您的仆从,我希望能够像您身后的忠诚的卫士们那样为您而战,战斗在您的旗帜下是我无上的荣耀。”

少女的话语掷地有声,于是徐向北也不再犹豫,他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长剑,将那闪亮的剑刃依次在少女的头顶和双肩轻点了三下。

“提娜迦.拉兹格里滋啊!我以瓦利艾尔公爵之名,赐予你佩戴我的纹章之资格,你手中的剑将以我的名义挥舞,你的所有行为都将贯彻我的意志!”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徐向北张口就来,毕竟这场景在电影里看了那么多次了,想不熟悉也难。

而就在徐向北做这一切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咋一看还以为是萤火虫,可随即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还是夏天。

无数的萤光从伊特古拉的各个地方飞起,在天空中忽上忽下的浮游着,就如逝去者的亡魂一般。

由于这萤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联想到这场小小的受封仪式。

随着第一个人的膝盖接触地面,广场上的人群稀里哗啦的统统跪下了,所有人不管刚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徐向北,此刻都虔诚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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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一切初始之日(1)

希达好不容易从月光舟的甲板上爬起来,刚刚她的脑袋撞在地面上的时候撞得太猛了,所以尽管她已经昏睡了一小会,她的额头却依然一阵一阵的痛的发紧。于是她发出呜呜的呻吟声的同时捂住额头,抬起婆娑的泪眼望向使她昏倒的那个罪魁祸首。原本是猫子现在却变成了希达不认识的人的那名少女果然不是她的幻觉,那黑发,那和服,还有那和猫子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不是反差如此巨大的话,希达也不至于因为过于惊奇而昏倒了。

司书少女盯着不认识的黑发女孩,刚要开口的瞬间,她的空识捕捉到了一连串异常的第八粒子波动,伴随着这波动,一个不知道来自何方的特大号光团从希达头顶掠过,径直撞进了那名黑发猫耳少女的胸口。而那光团似乎带着某种希达感觉不到的强风,在碰触少女的胸口的同时那无形的强风将少女的黑发和水袖向后高高的掀起。光团就像是被少女的胸脯吸收了似的完全消失的瞬间,一圈无形的震荡波以少女为中心向着整个伊特古拉扩散,震荡波扫过的地方,像是萤火虫,又像是墓地的磷火的光芒从伊特古拉那到处都是火焰、死亡还有哀伤的人们的街道上缓缓升起。很快整个伊特古拉的天空就被这些浮动的星辰彻底占据,数不清的光芒在大陆上空渐渐汇聚成一条光的河流,就像漂浮在三途川上的河灯一般随着吹过伊特古拉上空的风儿向远处飘去。

白色的光点从黑发猫耳少女身后不断的飘来,越过她的肩膀和头顶,掠过她那对黑耳朵的尖端,可是她的水袖和长发却背向光点飘来的方向飞舞,看起来完全不受风地影响。而这使得眼前地少女身上那种非人类的感觉变得更加的强烈。

希达不由得看呆了,她地双眼出神地盯着少女的身体,仿佛被少女身上地和服上那不断扇动翅膀地蓝紫色蝴蝶所魅惑似的。

过了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的希达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她最应该问的问题,她从甲板上站起身来。又低头拉平衣服上的褶皱。直起腰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恢复成了往常那种落落大方的清爽笑容,她用非常得体的口吻对面前地问道:“请问,您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猫子地模样一直跟在我们这里?”

尽管重音在后一个问题上。但其实希达更感兴趣的是前一个问题。希达阅读过许许多多地传说,有在整个天区乃至整个艾斯柯佳妮世界都广为流传的著名传说。也有只在某个大陆的少数民族里面流传的冷门传说。这些传说里面很多都提到“死神”“地狱的使者”“守护亡灵之国的黑猫”“阴曹地府的黑白双使”或者“三途川的摆渡人”之类的存在。传说里的事物一般都不会是空穴来风,未开化的民族看到闪电然后将它当做云间穿行的蛟龙这类事情希达也听过不少,所以……

没准眼前这名带着猫耳的少女就是那些传说的源头。

“单独对汝解释也可以,”少女的声音和她给人的感觉契合度满点,在她开口的同时,那吹拂着她的长发和水袖的无形的风儿立刻消散了,发丝和衣袖轻盈落下的之后,那些飘满整个天空的光点也开始逐渐消失,少女的话语就像解除魔法的咒语。那瑰丽的景色就这样消失不见。夜风中她盯着希达,那猩红色的瞳孔深邃得像是秋天的湖水。“但是,哀家觉得还是在大家面前一并解释比较好,因为同样的话不想说两遍……”

“这样啊……”希达脸上的失望实在是非常非常的明显,不但脸上的笑容蒙上了一层阴影,就连肩膀都无力的垂了下来,她一定非常想立刻就聆听眼前的少女带来的新的传说——当然是事实也无所谓。

“不行么?”猫耳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大概是受她的语调的影响,希达突然觉得她的脸变得有点孩子气的可爱,也不像刚刚那样呆板了。似乎把希达的沉默当成了“对,就是不行”这样的回答,少女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耳朵却无力的低垂了下来,那副模样让希达看了都有点于心不忍。

“不,我也觉得大家都在的时候一起说比较好。”希达赶忙这样说。

看来眼前这女孩的性格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冰冷如霜,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好孩子,希达在心里这样想,看来这次自己又可以听到非常奇特而又动人的故事了。

“那么,就让我们到图书室去一边喝茶一边等他们忙完别的事情吧。”发出邀请的同时希达向着黑发少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图书室不但有好喝的红茶,还有很多动人的故事哦!”

徐向北知道这萤火也好鬼火也好,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不过享受众人跪拜的感觉确实不错,他也就没有多说——反正这多半又是希达搞得鬼。

不,这次是别人弄的。辛德蕾拉轻轻勾住徐向北的手掌,将月光舟上甲板的空识影像投影到徐向北的脑海里,除了希达之外,还有一个徐向北不认识的少女站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按照辛德蕾拉给出第八粒子波动图,引发这些萤火的正是这名新登场的少女。

不是新登场的……辛德蕾拉再次纠正徐向北的想法,她回放了一段萤火产生之前的空识影像,那影像里清楚的记录着猫子在蓝紫色的蝴蝶的包裹下化作这名和她的形象气质迥异的黑发少女的瞬间,这让徐向北颇为惊奇——那个猫子,竟然在猫的伪装之下还加了一层伪装么?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她究竟是谁?

之前就觉得那只猫实力相当了得,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刚才就在那些萤光出现的瞬间,她的力量波动突然增强了许多,以我们目前接触到地幻翼地水准来衡量的话,那家伙也算是个中好手。

辛西娅刚刚评论完,安茨就插了进来:如果她以刚刚在整个大陆上引起异象那那种力量全力攻击的话,我应付起来会比较勉强,你躲不开地话……FUFUFU……

既然是用思维来通话就不要再费那么大功夫来模拟你地笑声啊!脑海里突然“发自内心”的涌起这样地笑声是很恐怖地啊!

这是个人风格问题。改不了。刚这么说完。安茨突然又改口了,不过,如果你能够展现出连身为连锁窑子的妈妈桑的我都不得不折服的那种技术的话。我说不定会改一改我的个人风格哦!FUFUFU……

徐向北都无语了。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不是突然出现的强大力量拥有者么?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话题了?徐向北斜了斜眼,看到杰西恩雅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微妙地介于戒备和松懈之间。看起来她也察觉到了新出现地强大力量拥有者。并且暗地里对她留了个心眼,却又并不是特别担心那个引发了异象的少女向月光舟发难,她甚至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徐向北地目之后对徐向北扬起嘴角露出非常有魅力的微笑。

我觉得,她不是坏人。辛德蕾拉说出了情况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那名少女不是站在月光舟的对立面,才会像现在这样平和坦然的面对这种状况。事实上徐向北自己也觉得不会和那个少女为敌,造成这种想法的应该是少女那因为希达的话语而低垂下来的耳朵吧,希达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让那名冷面少女显露出沮丧的话语,徐向北还真的非常好奇。可惜的是影像里面希达背对着徐向北。无法让辛西娅读唇……

不过不管怎么样,为何这名曾经伪装成猫子的少女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显露自己的真身。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明白。说不定她在最开始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月光舟众人,不好好清查一下可不行。

这个时候少女被希达牵着走下了上甲板通往舰内的舱门,希达脸上的笑容似乎在说“来来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徐向北猜测司书少女应该是把猫子的真身带进了自己的图书室吧,那个家伙能够想到的“好地方”一只手指就能数得出来,招待人的时候可是恨不得拿出书来给客人当茶点呢……

随着少女消失在月光舟的舱门里,笼罩着伊特古拉的异象也渐渐消失,刚刚因为那漫天的萤光而显得热闹非凡的夜空再次恢复了平静,有了刚刚那些浮动的星光做对比,人们突然发现,下层空域那没有星星的夜空是多么的单调。

库洛卡瓦家码头广场上那些原本带着敬畏之心向着徐向北跪拜的人们当中有不少悄悄的抬起头,却看见徐向北那依然持剑而立的身影之后飞也似的再次低下,生怕惹怒了这位刚刚收走了在伊特古拉各处的冤魂的死神大人。

徐向北察觉到人们当中的小动作,他维持着那冷冰冰的脸,将手中的礼仪用剑收回腰间的刀鞘,剑刃入鞘的声音让提娜迦微微抬起头,就看见徐向北向她伸出的手臂。

“起来吧,”徐向北俯下身子,用只有提娜迦和周围的少女们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太拘谨不好,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是朋友啊。”

“是。”提娜迦轻声答应道,握住徐向北伸过来的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跪在她身后的梅加耶拉也随之站起来,月光舟的女仆长看着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对视的搭档和主人,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时候不早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吧,今晚例外,警备就都交给兔子和自律兵器们吧!”徐向北转过身,将还维持着跪拜姿势跪倒在码头广场上的“庶民”们丢在身后,率先迈开大步走向月光舟的跳板。他的三名羽翼少女(辛蒂莎一解除同契就睡觉去了)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身后。

莉诺卡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张大嘴巴打着呵欠。

一直脸色都不太好的多菲雷亚听到徐向北的话语之后立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副要吐的模样,荷丽埃塔赶忙从旁扶住她,将她地右臂挎在自己地肩膀上,右手不断抚摸着搭档的背脊,以便让她觉得舒服一点。看来第一次上天的后遗症还是满严重地。战斗地紧张劲一松弛。对高空的恐惧就一窝蜂地涌了回来。

多菲雷亚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呕吐地欲望,她用虚弱的声音问荷丽埃塔:“荷丽,以后我每次上天之后都要受这样的罪么?好痛苦……”

说完她“呜呜”的呻吟起来。

荷丽埃塔对多菲雷亚展现出温暖的笑容。她用非常肯定的口吻安慰多菲雷亚:“没问题的。多菲只要习惯了就一定没问题的,这点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哦。因为刚刚我可是真的在多菲地心中看到了非常强烈地愿望和坚不可摧的信念。你一定可以征服天空地。我就是相信着这一点才和多菲你同契的啊。所以请你更自信一点。”

荷丽埃塔的一番话,让多菲雷亚那张菜色的脸蛋上泛起很可爱的红晕。

“谁、谁要征、征服……”刚开了个头,多菲雷亚就想起来现在身边的少女可是和自己有着深入到精神层面的羁绊,于是她赶忙改口,“荷丽!不要把我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啦!会、会很不好意思的嘛!”

荷丽埃塔“嘿嘿”笑了起来,那天然得一塌糊涂的笑容,让还想说什么的多菲雷亚登时哑口无言,末了她只好叹了口气,嘟囔着“以后记住了哦”就算了。

“奇怪。你不想吐了么?”谁知道走在她身边的杰西恩雅突然丢出这么一句。“尽管如此,我觉得你还是去医务室看看比较好哦。”

被杰西恩雅这么以提醒。多菲雷亚原本开始缓和的脸色突然又臭了,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低低的悲鸣,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飞奔起来,越过按地位走在最前面的徐向北,奔上了月光舟的跳板,消失在舱内那由电灯照亮的走廊里。荷丽埃塔则大喊着“等一下啦多菲姐”追在她身后,也走掉了。

“杰西恩雅啊,你确实是出于好意,但是在这种状况下谁都会觉得你坏心眼吧?”徐向北很无奈的对杰西恩雅说道,一边说一边踏上月光舟那带着防滑条的跳板。

谁知道先做出反应的是走在杰西恩雅另一边的提娜迦:“这就算坏心眼么?原来如此,难怪玛古斯他们总说我坏心眼……”

你也是同级别的么?

刚刚受封为“骑士”的少女托着下巴,依然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嘀咕着:“但是,担心别人怎么会是坏心眼呢?那是个贬义词不是么?”

徐向北真的非常非常想大笑,这个时候如果千鸟那个家伙在场的话恐怕整个战舰里都会回荡着他那夸张的笑声了吧!可惜的是千鸟此刻正陪伴在情绪不太好的莉斯身边,虽然没有口德,但他确实是个关心搭档的好羽翼——也不排除他这样做是有自己没有办法移动的因素在里面就是了……

就这样聊着天,众人都通过跳板进入了月光舟的货仓,徐向北扫了眼进入货仓之后就守在舱门开关旁边的杰西恩雅,卫队长点了点头麻利的扳下了开关。

当舱门在轰鸣声中关闭之后,徐向北转向少女们。

有的少女已经明白徐向北要说什么,比如茜茜,而像莉诺卡这样的则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盯着徐向北。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休息,我认为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应该参与。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或者获得什么样的情报,但是如果这些会影响我们月光舟未来的行动计划的话,我觉得大家都应该有听当事人亲口诉说的权利。”

徐向北顿了顿,接着说道:“说实话,今天的战斗确实结束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给我一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的感觉。拥有几乎压倒性优势的境界使竟然带着辛辛苦苦追踪我们的部下就这样撤退了,娜娜佳(说出这个名字地时候徐向北注意到安茨脸色一暗)临走地时候还留下了谜样的话语,而刚刚又两度出现意义不明的光芒,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在我们不知道地地方发生了些什么不得了地事情。现在还不确定那件事情和我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是。我想在这里地每一个人,除了新加入地提娜迦和杏之外,都应该知道我们多半是脱不了干系的吧!

“今后我们会遇到什么。将迎来什么样的未来?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因为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有着宏图大志和野心的领袖型人物,但是。在走向未来的道路上。我会有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想,只要坚持这样做,只要不停止思考,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我希望的未来的吧!而现在的我就只需要担当好月光舟舰长地职务,守护好大家就好了。这就是我在伊特古拉迷惘了四个多月之后得出地答案,所以我也希望大家也能够这样,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用自己大脑去思考。包括提娜迦也是一样。虽然你现在选择了跟随我。但是请你务必要随时思考:这真地是你想要的未来么?还有莉诺卡,获得力量。然后追赶爷爷就真的是你未来唯一的选择么?

徐向北的话语让被点到名字的两名少女神色凝重的沉默不语,从她们的眼眸中,徐向北知道自己的意见已经确实的传达到了两名少女的心中,她们真的在认真的咀嚼着自己刚刚的话——原本徐向北还以为至少莉诺卡会立刻热血异常的声称自己已经确定那就是她想要的未来了呢,看来自己的干妹妹——不,这个时候莉诺卡对徐向北来说早就是亲生的妹妹了——看来这名少女确实是在茁壮的成长着。

“总之,我希望你们,能够随时随地的想着这些问题,并且不断的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加入到思考当中。所以现在,大家就跟着我走吧,因为我总觉得,现在正有个不得了的秘密就在面前等着我们。”

说完徐向北转过身,也不看确认身后少女们的意思,就这么一副“该说的我都说了愿意来的就来”的模样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走向货仓的内舱门。

“不要停止思考……哼哼,男孩子的成长还真是来得突然啊。”可能是一下子抓不住徐向北那随着步伐甩动的手臂的缘故,辛西娅将自己的见解口头表达了出来,而徐向北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恋爱系的话,我推荐这本《初恋》哦,这位佚名的作者竟然能够将少年对父亲的憧憬描绘成那种溢满了甜美气息的初恋,就如同烤苹果一般有着浓烈却不腻味的甜味,吃完了之后却会因为嘴里留下的干涩而怅然若失,还真是腐得惊天动地呢

徐向北他们一群人涌进并不算宽大的图书室的时候,希达正在很热情的给手里端着茶杯,显得有些困惑的黑发猫耳少女推荐着手中的大部头书本。

“推书的话,可以稍微等一等再说么?”徐向北笑着询问希达。

“当然,本来我们就是在等大家嘛。”希达微笑着将手中的书插回身边的书架,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坐到和猫耳少女隔桌相对的椅子上。

徐向北也拉出面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而月光舟女孩子们则在他身后沿着图书室那嵌满书架的墙壁一字排开。

坐定站稳之后,尴尬的沉默降临了。

希达放弃推荐书本之后,那名猫耳少女脸上的困惑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那无表情的脸庞透着非人类的味道,她只是端着茶杯,不说话也不喝茶,只是盯着徐向北直看。

而徐向北也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该干嘛,难道要从自我介绍开始么?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终于耐不住抢先开口了:“那个,请问,您到底是谁啊?虽然夏亚说你会带给我们什么了不得的情报,但是……”

莉诺卡毕竟不习惯用敬语,话才说了一半就变回了往常的口吻。

猫耳少女仰头看着莉诺卡,面无表情的同时头上的耳朵却以微小的动作左右转动着:“大家都认不出来哀家了么?哀家是猫子.美丽的天空,这个名字虽是伪魂的,但是现在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哀家也不要紧哦。”

“猫子?”莉诺卡惊奇得大叫起来,“你是猫子?还有可不可以不要用哀家来自称啊。要不是茜茜我都不知道那个词什么意思……”

徐向北不由得佩服莉诺卡那大条的神经。就算她不知道面前的少女就是轻而易举就在整个伊特古拉引发异变地“元凶”,至少也该对少女身上散发地那种非人类的气息、以及那种难以明说却能够让人确定她是超脱世俗常理之外存在的气质,抱有一定程度地敬畏或者戒备才对吧?

“哀……”少女刚开了个口。就自己掐断了自己地话语。她头上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垂了下来,声音却依然平板没有起伏。“我确实是猫子.美丽地天空没错。应该说,猫子是哀……我在自己地表层意识区域构筑的伪核,就如同尔等人类使用羽翼的伪核来发挥干涉世界的力量一样,我也通过猫子来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但是我的真身这两千多年来一直沉睡在夜之国,只有非常个别的情况才会暂时醒来。”

一堆新的专有名词让在场的人包括希达都露出一头雾水的模样。

徐向北稍微叹了口气,看来让面前地少女自己说地话,她说多久这边都会云里雾里,还是问吧。这样想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提问:“好吧。别的先不管,我们一步一步地来。首先,你会现身就代表着把我们视为盟友,并且希望通过我们来达成某些目的,对吧?”

猫耳少女点了点头。

“那么,你打算和我们分享你拥有的情报,对吧?”

少女再次点头。

“好吧,下一步,请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徐向北手肘支撑着身前的台面,十指交叉,用认真的眼神望着还愣愣的端着茶杯的和服少女,似乎害怕少女误解了自己的问题,徐向北再次强调了一遍,“听好,是你是什么,就好像我是人类,我身后那个阴险的小姐是羽翼,而另一边坐着的那一个是会吃书的妖怪,懂了么?”

“过分!我只是个酷爱故事的少女啊!”希达的抗议声被大家干脆的无视了。

所有人都专注的盯着猫耳少女。

少女想了一会儿,朱唇轻启:“我是……”

大家一起屏住呼吸。

“……黑猫。”

……喂。

“所以说,黑猫是啥?”徐向北觉得自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毕竟他现在全身都累的脱力,实在非常非常想立刻就倒在床上大睡特睡。

这次少女没有沉默,而是非常迅速的就的回答道:“黑,猫……”

“我知道这个词怎么用通用语拼写,我还知道它在其它所有语言中的拼写形式和读音,我的意思是……”徐向北犯难了,这到底该怎么整?为什么这个脸上用巨大的文字写着“我是冷面三无少女”的家伙竟然会如此天然?

谁知道这个时候少女却自己开口了:“因为我就是黑猫,所以虽然很对不起大家,可我真的想不到别的答案了。我是管理着夜之国的黑猫,从很久很久以前大家就是这样叫我了,不过,与其说我是管理夜之国,倒不如说我就是.夜.之.国.本.身。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确实和夜之国共用一个核。”

有心的话你还是可以说出能让人明白的话语的嘛——徐向北心里确实在如此感叹着,可由少女话语中那些电波度高得离谱的内容引发的吐槽欲望却轻而易举的压过了感叹的欲望。

“所以说……”徐向北刚开口,少女就自己说明道:“所谓夜之国,就是和金之原对应的存在,是很多年前传奇工匠们将光与暗分离的结果,金色的平原是光粒子的源头,黑色的夜之国就是暗粒子的家乡。这两个地方都是传奇工匠们规划好的世界构成的一部分。”

此刻所有人都只能大张着嘴巴,等着少女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诞生的时候传奇工匠们早已逝去,世界也早已变成他们规划的模样,而我又不认识那些继承了传奇工匠们的衣钵的伟大的人,所以我对世界的了解也仅止于此。在天地战争的后期,我听说地上军似乎发现了什么更深层的东西,但是那个时候我身处天上军阵营,所以对此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告诉大家我所知道的这部分,也是天上军一直认定是真实的部分。”

少女终于停了下来,用猩红的眼睛打量着房间里的众人,看起来她的话暂时告一段落。

徐向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这样子就能让他那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思绪重新清晰袭来,可显然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感觉要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比如眼前的少女屡次提及的“核”究竟是什么,比如为何说她就是夜之国,而那夜之国又是个劳神子东西,再比如说那让莉诺卡都一脸错愕的“暗粒子”……现在面前的猫子就好像一个纠结的线团,无数的线索纠结在一起,明知道理顺了之后就能够真相大白,却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就在这时候,希达开口了:“看来这话会说很久呢,要不我们大家先睡觉,明天再说?睡觉的时候没准可以在梦中整理出思路哦!”

听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徐向北在心里赞同道,现在他确实累得要命,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这样下去要理出头绪来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他刚要举手赞同希达的话语,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他再次开口对面前的少女提问:“那个,你是亲身经历过天地战争?”

“恩。”少女点点头。

“还记得那是怎么回事?”徐向北再次确认,毕竟千鸟安茨这帮家伙为了自我更新都忘光了。

少女再次点头。

“那,给我们简单的讲一下那场战争吧。”徐向北这样请求道。

他的话音刚落,在少女第三次点头的瞬间,他们周围的场景一下子发生了改变。

头顶上的天花板变成了比起下层空域的天空还要阴郁黑暗的厚重云层,从下往上照耀的耀目光辉甚至让徐向北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头朝下坐着并且把大地错当成了天空,那在天地之间的每一个高度穿行数不尽的飞行载具更是让徐向北误以为自己来到了星战前传中的共和国首都。而在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一座宛如支撑天地的巨柱一般的巨塔连接着闪亮的大地和漆黑的天空。

“这是我的幻术,大家不必惊慌。”黑猫的声音传入因为景色突然变换而惊异的众人的耳中,“这是,一切开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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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一切初始之日(2)

同样的情景徐向北已经在地球的科幻电影中看过无数遍,比如《第五元素》里面的未来纽约,比如《星战前传》的共和国首都,再比如人工智能里面的未来都市,天空中川流不息的飞车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些电影当中用来刻画未来都市的必不可少的场景,可是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场景给人的感觉远远比电影要壮观上无数倍。那在天空中交织成一个又一个直角框的飞车的河川,那就如移动的群星的尾喷口的火焰,仰望着这样的夜空,徐向北不禁觉得,星光这种营造浪漫气息的利器在这个时代艾斯柯佳妮恐怕早已过时了吧。

人造的群星的光辉下,连星空都落伍了。

徐向北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对人类的伟力的感叹之中,原来这个世界曾经有过如此辉煌的文明的么?原本在穿越了之后,徐向北还因为地球那远远高于艾斯柯佳妮的常规科技水平而沾沾自喜,可现在他心底里残存的那点身为地球人的骄傲荡然无存,在如此繁荣的文明面前,地球那点科技又算得上什么呢?

除了徐向北之外,此刻看着眼前的情景的少女们一个个也都像下巴马上撑不住要掉下来似的,就连杰西恩雅这种感情很少外露的人都禁不住把惊奇摆到了脸上,搞得徐向北对此时自己手中没有相机感到特别的遗憾,不然的话他非要把这个珍贵的瞬间记录下来不可。

而徐向北这些对光魔技术十分外行的家伙都这样了,身为光魔工匠的莉诺卡受到的冲击有多大就不难想象了。少女由于太过惊讶了,反而变得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色,她不断的摇着头,念叨着“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终于,莉诺卡忍不住了,她向着漂浮在众人头顶的黑猫少女大声询问着:“所有这些,都是用第八粒子来驱动的么?”

“准确地说。是用暗粒子。”黑猫少女用微小却非常清晰地声音回答着年轻工匠少女的提问。她的声音大概是直接传入脑海,所以听起来让人觉得她此刻似乎无所不在,完全无法确认她地位置。“在这个时代。人们认为光粒子和暗粒子是两种属性相抵,但是都能够达到同样效果地能源。天上世界使用来自太阳的光粒子。地上世界则使用来自地心地暗粒子……”

伴随着少女地话语,眼前的景象飞快的变化,原本是悬浮在虚空之中的众人忽然间双脚就踏上了坚实的地面,铺着疑似水泥的材质的地板在众人面前一路向前延伸,终止于一座大型的塔状建筑的脚下,那座高塔看起来像极了炼钢厂地高炉,不同地是它的顶部有个高高向上地喷嘴,每隔数秒,这喷嘴就向下收缩。向天空中喷出一大股淡绿色的雾气。那雾气在空中迅速扩散变淡,最终融入空气当中消失不见。

“这就是从地壳浅层抽取雾状暗粒子的喷井。这种喷井主要是负责维持空气中的暗粒子浓度,以方便大家日常使用。”黑猫就像个导游一样向众人介绍着眼前的景色,现代化的光魔工业设备立刻让莉诺卡的眼睛闪现出恶狼看见猎物时的绿光,可是少女却在介绍结束之后就一挥自己的手臂,把周围的环境换成了别的地方。不过这次的景色看起来和刚刚一样,都是工业设施,那排布在地面上的大小管线让徐向北想起了地球的输油管道什么的,变换完景色之后少女的介绍继续传来,“工业用的暗粒子则是使用这种泵井从深层的地幔处直接抽取,并且保持便于大量输送的液态,送往各个工厂和科研中心。”

看着眼前那些和地球的油井一模一样的不断的上下起伏的锤头状铁臂,徐向北不由得感叹三千年后的艾斯柯佳妮世界和现在比起简直就是退化到了原始世界。会这么想是因为莉诺卡曾经跟他说过,第八粒子虽然能够自然凝结或者人工压缩成固态,在整个艾斯柯佳妮却从来没有人见过液态的第八粒子,于是许多伟大的工匠都推测第八粒子的三态可能和水之类的东西不太一样,液态的第八粒子才是纯度最高能量最多的,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来验证这个想法,可到头来谁也没能制造出真正的液态第八粒子,于是这个推测也就成了永远都无法验证的悬案。

而现在这些液态第八粒子就这样被用输油管送到工厂里大量使用,难怪莉诺卡会变成现在这种马上就要晕倒的状况呢。

徐向北感叹的同时,周围的景色也沿着从油井群延伸出来的管线一路前行,很快密密麻麻的工业厂区就出现在徐向北的面前,大型车间的山形屋顶栉比鳞次,人造的群山在徐向北的鼻子底下一直延伸到远方地平线上那座被金色光带环绕着的巨塔脚下。

和徐向北的想象有所不同的是,这些使用神奇的第八粒子作为能源的工厂竟然也有烟囱,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比地球上的同行们少,不过仔细一看徐向北就发现,从这些烟囱里喷出的和刚刚“喷井”中喷出的一模一样的淡绿色烟雾,那大概是没有使用完的暗粒子,所以工厂将这些粒子排放进空气里,以提高空气中的第八粒子浓度吧。

“这样子无止境的抽取,”这时候一直瞪着眼睛到处看的希达终于开口说话了,少女的脸上挂着担心的表情,“人们都不担心有一天会把大地当中的暗粒子都给抽完了么?”

希达刚问出来,眼前的景色就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展现在徐向北他们面前的是一道不管是往前看还是往后看,都没有尽头巨大裂谷。那裂谷深不见底,只能依稀的看见裂谷的底部有着一层朦胧的仿佛覆盖着一层雾气的淡绿色光芒。

“一般认为,暗粒子和光粒子一样,都是永久不灭的事物,只有能级的区别,”黑猫刚说完,莉诺卡就一个劲的点头,看来在这点上古今的工匠们顺利地达成了共识,“据说规划了世界地传奇工匠们就是为此而开辟了这道横贯大地的裂缝。为的就是给耗光了能量地暗粒子留下一道回归地心地通路。”

为了让暗粒子循环。就制造了这样一道裂缝?徐向北还以为这裂谷是被流水切割出来的——就像它在地球上地大多数小兄弟那样。艾斯柯佳妮古代这些工匠何止是传奇级别地,这分明是神一般的伟力啊!

因为实在太惊讶了,徐向北总觉得自己得要找点话说。什么都好。总之要说点什么,于是他指着峡谷两侧的峭壁问道:“这么说峡谷底部的光芒就是地心的光芒了?那两边峭壁上的灯光是怎么回事?观光路线?”

“设置在这峡谷两侧轨道可以生成立场促进低能级的暗粒子向下沉降。为了维护这套横贯整个大地的庞大系统。人们在峡谷两侧的岩壁上设立了许多城镇,而为整个系统提供能量地反应炉中心则形成了大型地都市,峡谷两侧峭壁上的灯光正是这些城镇散发出来地……”

原来那是城镇……徐向北让自己的目光从身边的峭壁开始沿着裂谷一路向远处移动,那延绵不绝的灯光,和这一比起来伊特古拉的所谓“万家***”根本就是小儿科,原先徐向北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大的有些离谱,那么多大陆,每个大陆上又有那么多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三千年后的艾斯柯佳妮在人口规模上其实是大大的萎缩了——毕竟光是在无尽云海之下的大地就有着足以用***布满那光芒土地的城镇数量。大地上的人们使用的飞行器具也足以塞满这虽然被厚重的云海所覆盖,却依然高远的天空!

“看了这些景象。感觉我们就像原始人。”辛西娅面无表情的评论道,而莉诺卡则早已陷入了沮丧。工匠少女无力的低着头,反复的重复着简单的话语:至今为止我们做的一切都算什么啊,我们所追求的技术……竟然都是些那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徐向北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莉诺卡的心情,明明是自己拼命追求的事物,却忽然发现它不名一文,那种沮丧每个人多少都会有所了解吧。

不过,眼前的景色也让徐向北越发的好奇,能够让如此辉煌的文明轰然堕落,最终退化到现在的样子,三千年前的那场天地大战的规模和惨烈程度可想而知。可就连地球上的那些政治家们都因为了解核大战就相当于自我毁灭,而小心翼翼的守护着那个危险的平衡,达成了如此辉煌的成就的艾斯柯佳妮世界的人类竟然看不到这种可能性?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向正在逐一解答莉诺卡的疑问的黑猫少女提问:“我说,你不是打算告诉我们三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真相的么?就连开场白都是这是一切初始之日,怎么现在又开始跟我们介绍起古代人的技术成就了呢?”

黑猫少女的讲解声被徐向北的提问一下子噎住了,她用看不出什么特比含义的目光盯着徐向北看了一会儿之后,头上的耳朵垂了下来,她就这样板着脸用可怜巴巴的语调为自己辩解道:“这是因为,这位小姐首先提问啊,而且这样从基础的地方开始讲的话,大家也比较好理解战争爆发的理由嘛……”

少女的口吻和面容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徐向北不禁猜测,这家伙会板着脸孔会不会仅仅是因为面瘫?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大大的叹了口气,心想为什么自己在这边碰上的少女都是怪脾气啊,不是怪力技术狂就是无意识冰棍冷笑话王兼职坏心眼,相比之下多菲雷亚性格里的那点别扭简直就不值一提……

叹完气徐向北才发现,少女们的目光都被自己的叹气声给吸引了过来,因为总不能告诉这帮少女自己是在感叹身边的女孩都太过……有个性,徐向北就着叹气的势头装出无奈的模样,对“导游”黑猫两手一摊说道:“既然如此,请你尽快进主题吧!我现在可是累的要命,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像是要散掉似的,简直就像在受刑……”

徐向北的话似乎让杰西恩雅深有同感,和得到了优秀地防御组件受到周全保护地徐向北不同,杰西恩雅身上还缠着少量的绷带。想必她此时比徐向北还要难捱上好几倍吧。

其他的少女状况也差不多。唯独莉诺卡大声地抗议:“多等一会儿有什么不好嘛!能够看见天地战争前地文明是件多么罕有的事情啊!”

“莉诺卡!”徐向北不由得加强了自己地语气,拿出了哥哥呵斥妹妹地语调,“你要考虑大家的感受。而且光听黑猫小姐的介绍你也复制不出那些技术吧?比起这个。不觉得如此辉煌的文明是陨落的原因更值得我们去弄清楚么?”

莉诺卡不快的咂吧着嘴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夜之国的黑猫看了看莉诺卡,接着众人周围的景色再次切换回最开始的样子。那座耸立在地平线上地巨塔再次吸引了徐向北地全部注意力。其实刚刚的一系列画面中都能看到它地影子。徐向北推测,在这大地上任何一个能够看见天空的地方,都能看见这巨塔的身影吧。

“这座塔就是废塔吧?”徐向北问黑猫,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地上人就建立了这样的巨塔,难道天上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来自大地的恶魔窥视天上人安稳的生活,就发动了侵略……

“那是巴别塔。”黑猫轻声纠正徐向北对那座塔的称呼,与此同时整个画面飞快的拉近天边的那座巨塔。

接近了之后才知道那塔到底有多么巨大,和这塔比起来,徐向北他们见过的信风道也变成了小儿科。由于规模实在太过令人惊奇。徐向北甚至怀疑,这塔真的是人类的造物么?就算是在地球人的科幻作品里。这塔也够得上传奇级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塔的细节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塔身是由很多很多的酷似钢筋或者竖起来的铁轨一类的条状钢材——或者别的什么材料——聚拢在一起形成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宽大的环状结构固定住钢条,远处看到的点缀着整个巨塔的那星星点点的“彩灯”竟然是那些环上面的城镇的灯光,徐向北不由得自语道:“该不会这些城镇也是为了维护这个大家伙而建立的吧?虽然是这种庞然大物,但是需要这么多人来维护未免也太……”

“但要维护的话至少说明,”辛西娅打断了徐向北的话语,“这座庞然大物确实是人的造物而非神迹。”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需要惊叹吧?

接着徐向北注意到,在构成巨塔的那些“钢管”之间,有细小的亮线在上下移动。

列车?

距离越拉越近,徐向北终于确定那的确是长长的列车,而且是每节车厢的横截面面积抵得上一个网球场,长度相当于十数层高楼的电梯式列车。

“天哪,那长长的东西个头好大,总觉得它的重量超过万吨了吧?”莉诺卡一副恨不得自己能多一把嘴来表达自己的感叹,不,只多一把可能不够……

“最大的列支敦士登号能够负载三万六千吨的货物,不过,一般的列车确实只有几千到上万的负载。”黑猫肯定了莉诺卡的猜测,“维持天地间的交流和货物运输是巴别塔的任务之一,我在那个时代认识的一名工匠朋友说过,飞船的话爬升速度似乎有个怎么也无法突破的上限,所以传奇工匠们就设计出了这种利用牵引力来上下运行的列车,每一道塔环当中都安装着牵引列车上行的装置和为整个系统提供能量的核心,居住在塔环上的人们也都是为这些装置服务的。”

黑猫的说明让莉诺卡觉得自己的脸不够大,摆不下那么多的惊讶,于是她开始没来由的羡慕起那些大饼脸。

而和光顾着惊叹过去的技术的莉诺卡不同,徐向北从黑猫的话语中发掘出了其他的东西:“沟通天地?你的意思是这塔……”

“巴别塔直通天空之巅的阿瓦隆,是横贯整个世界的垂直运输线。我想,建造这座塔地传奇工匠们一定是希望这座塔成为沟通被云海分割地两个世界的通道。”随着黑猫的话语,包围着众人地幻术再次发生急剧地变换,这一次,他们刚好处在巨塔无数塔环中的一个附近,徐向北立刻就察觉了黑猫这么做地原因,因为那环状结构外表面地灯光当中空出了非常明显的黑色部分。那黑色的部分确实构成了某种文字。辛西娅也立刻察觉了这一点,她转头看着徐向北,用目光询问那文字的意义。没等徐向北开口。黑猫轻声读出了那段文字的含义——

力量、智慧以及慈爱,吾等以此三位一体之存在庇佑吾等之后裔。

说实话。黑猫的声音实在不适合朗读这等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意味的词句。可就算如此,包含在这话语中那种强烈的意志,还是充分地传达到了徐向北这里。能够制造出这等近似神迹地巨塔之人,果然有着徐向北这种渺小的家伙所不具备地魄力,他们留下的话语竟然在他们创造的文明堕落数千年之后还能够将他们的意念传达给他人,他们确实无愧于“传奇”的称号。

不过,徐向北忽然想到一点,记得圣经里也同样有个叫巴别的通天塔,耶和华为了阻止人们建造巨塔侵犯他的领域。就变更了人们的语言。让造塔的工程停工,从此这个塔就叫做“巴别”——在希伯来语里“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

真是讽刺。带着那种泽被后世的伟大信念建造的巨塔,却给了这塔一个不祥的名字——至少是在徐向北这个地球人看来是不祥的名字,该不会之后大战的导火索就是这个塔吧?

徐向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猜测会如此快就得到了印证。

一直都面无表情的黑猫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变化,那淡淡的悲伤和她的外表意外的相称。

“但是,就是这座承载着伟大意念的塔,成为了那场大战的开端。”少女仰起头,仰望着由自己的幻术构建出来的这座逼真到了极点的巨塔,那忧伤的眼眸让徐向北意识到那场战争一定给她留下了什么难以磨灭的伤痛。

细想起来,按照这名少女先前的叙述,在天地战争之前她似乎是和地上人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后来她会转入天上军呢?不过也许是不忍再触动少女眼中的忧伤了。明天再问吧,反正时间还不少不是么,徐向北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传奇工匠们的计划显然出错了,最开始只是一些喷井的产量出现了微小的起伏,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出现减产的喷井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担心,吃饭的时候、和朋友闲聊的时候,甚至在工作的时候都在谈论着这些事情,不过那些继承了传奇工匠们的衣钵的人决定将泵井的产量分出一部分来补贴空气中的暗粒子浓度,所以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直到有一天,泵井也开始减产了,于是原本以为可以持续到时间之河的尽头的安逸生活终于崩溃了……”

听着黑猫的话语,徐向北想起不记得是在好莱坞电影界还是科幻界流传的一个定律:“如果一个计划可能出错,那它就一定会出错。”

说到底那些有着传奇名头的家伙们离神还是差了一步,他们终归还是人类,他们当然也会犯错。

接下来的情况不用黑猫讲徐向北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地上人发现那个伟大的计划出错了,于是和天上人的头头商量怎么办,而天上的家伙们则出于这样那样的私心,或者干脆是不相信那些伟大的传奇们的计划会出错,拒绝了援助地上人或者修改计划,然后地上人就用这座塔运送了无数部队和战舰上天……

大部分的情况徐向北都猜对了,除了最后一点。

“那些继承了传奇衣钵的伟人们到天上和另外一些同样继承了传奇衣钵的人商讨对策,有人说他们想要修改传奇大工匠们的计划,有人则认为他们是去要求天上人同意地上人全体移住天上,直到他们搞清楚计划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止。可是,不管那些伟人们和管理天上世界的同僚们商讨了些什么,在他们归来的第二天,天上人给出了他们的回答。那是……”

黑猫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才以悲戚的语调缓缓地说道:“那是给大地带来无尽悲伤地回答。”

黑猫的话语戛然而止。

沉默降临之后,众人不知所措的互相对望着。不知道这有着黑色猫耳地少女葫芦里卖地什么药。

不过这困惑并没能持续多久。少女用影像再现了天上人的回答。

徐向北他们面前那一列正在向下运行地列车突然发生了爆炸,可比巨轮地车厢化作耀眼的火光,骤然胀大的橙红色火团推着被撕碎的轨道。构成巨塔的粗大建材零零散散的在天空中飞舞。看起来就像是被打折了的干竹子崩裂的后飞散的竹屑。可巴别塔太过巨大了。这点点火光看起来并不足以撼动这仿佛支撑着天地地庞然大物,如果只有这一处爆炸地话。这应该会被当做无数紧急事故中最为重大的一起加以处理。然后巨塔又会在抢修之后恢复成原来地样貌吧!

遗憾的是,在第一次爆炸之后的数分钟里,几乎所有的下行列车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在通过塔环的时候“发难”。上万吨上万吨的炸药撼动着似乎能够在地平线上伫立到地老天荒的巨物。

接着,塔环上的核心的连锁爆炸开始了。

首先炸开的就是徐向北他们附近的那个铭刻着那句“力量、智慧以及慈爱,吾等以此三位一体之存在庇佑吾等之后裔”的塔环,强烈的爆炸一瞬间就撕碎了构成塔环的材质,林林总总的碎片越过月光舟众人的身边,有凳子有碎掉的床和桌子。还有人破碎的手脚。那些还在向外飚血的残肢穿过徐向北的身体的时候就连刚刚经历过血雨腥风洗礼的他都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碎片飞散的同时,强烈到肉眼可见的能量波也向周围扩散。形成了一个酷似土星的光环的圆环,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去,说不定会误以为是这亮白色的圆环截断了巨塔呢!

就在塔环爆炸的下一秒,这道塔环上下的管材一点一点的扭曲,起初只是个别的几根,随即失去了塔环束缚又遭到了爆炸的强烈冲击的管材一根接一根的扭曲变形,徐向北想这巨塔一定开始倾斜了,只不过它太过巨大,所以肉眼无法察觉那一点点加大的倾角罢了。

第二次爆炸发生了,随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一个又一个的能量圆环从巨塔的塔身上扩散开来,飞散的碎片就像大雨一般在月光舟的众人身边落下,这些碎片就像大大小小的炸弹,接连不断的落向巨塔脚下那点点灯光——于是灯光开始一点一点的熄灭,熄灭的速度逐渐加快,最后干脆就是一灭一大片,徐向北推测那大概是区域能量中枢之类的结构被摧毁了的缘故吧。灯光熄灭的同时,星星点点的赤红色光芒浮现在灯光留下的空缺中,并且一刻不停的在扩大着。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巨塔是保不住了,只不过它那过于庞大的体型让崩坏的过程也变得无比漫长。

就像开了步进的DVD影像一般,徐向北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每一根管材从扭曲到折断的全过程……终于,变形的管材的量的积累引发了质变,被破坏的部分撑不住上方那沉重的结构的重负,在来自上方的重压的挤迫下,残存的所有管子都开始弯折,却在能够顺利折断自己之前被像塑料玩具一样弹飞到空中,要知道那可是最细的一根都比徐向北的身体要粗上一圈的钢铁管子啊!

这些被塔本身的结构压力弹飞的材料竟然比方才爆炸的碎片更有威力,徐向北清楚的看见一个好几人高的管子深深的没入一艘正在规避上方掉落的碎片的闪着警灯的飞船的外壳,不一会儿那船就化作了一个光球。可这艘倒霉的船最后的光芒甚至没有能在此刻因为巨塔的崩溃而一片纷乱的天空中掀起半点波澜。

弹飞最后剩下的管材之后,断裂点上方的塔身开始缓缓的加速,向着下方的塔身撞了下来,虽然撞击时的速度非常的缓慢,但是那巨大的质量让下方的整个结构都晃动起来,似乎又一阵波浪式的震颤飞快的从撞击位置传导到塔基下的大地,就算是在徐向北所在的高空都能看见大地上塔基附近腾起的尘云,下一刻撞击点下方向外弹出了一大堆长长短短的钢管,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特异的菌类植物在释放它的孢子似的。

徐向北不由得庆幸眼前这仅仅是幻影,而没有搭配上对应的声音,不然他非被自己那哆嗦不定的后脑勺和全身的鸡皮疙瘩给折磨死。

塔开始解体,那硕大的塔身一点一点的倾斜,在倾倒的过程中缓缓的裂成一个个藕断丝连的部分。倾斜的塔稍稍拨开了笼罩着大地的厚重云层,在云朵飞快的填补上空缺的那一瞬间,绚丽的阳光透射进了这几百年未曾见过阳光的区域——遗憾的是,此时没有人再有余力去关注那可有可无的阳光了。

徐向北忽然发现刚刚从云里现身的那一段塔身上附着什么东西,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很快他就发现,那东西就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被从天上砸落的大陆,从倾侧的大陆上跌落的究竟是石块、建筑的碎片,还是活生生的人体?不管怎么样这都实在太疯狂了……

由于没有自上而下照射的光源,倾塌的巨塔并没能在地上投下自己那可怖的阴影,可这一点也不能减少地上人们的恐慌。

为了规避压下的庞然大物而陷入混乱的车流成了灾难的第一批牺牲者,天上那一朵又一朵的光团看起来就像是节日的礼花。

整个堕落的过程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漫长,黑色的阴影将徐向北他们脚下那来自大地的光芒完完整整的切割成两半,由于大地上的光源统统来自地面,这景象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整个世界都被这巨物的身体一分为二的错觉。

撞击发生了。

地上射来的光辉勾勒出腾起的烟尘的轮廓,被巨塔摧毁的各种设施发生的爆炸此起彼伏,从空中看起来就像在放鞭炮一样,个别几个能量巨大的设施发生的爆炸让大地上结出了几朵第八色的蘑菇云。火光当时就窜了出来,那跳动的红色在地上划出两条弯弯曲曲的线,勾画出堕落在地的巨塔的残骸的形状。

“就这样,”黑猫再次开口,用低沉悲伤的口吻缓缓的讲述着,“大地上多了一座新的山脉,高达尼姆合金构成的山脉,大火烧了几个月才完全扑灭,许多许多的人失去了生命,然后……”——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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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一切初始之日(3)

战争开始了。

不是为了政治家的理想或者国家的利益,而是为了让正在渐渐死去的大地重新获得生机,为了让自己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同时也是为了给那些在空前的灾难中丧命的同胞们复仇,地上人的战争开始了。

大地在震颤着,爆炸的光芒在地面上划出一个有一个的圆圈,就这样,在徐向北他们眼前,一块又一块地面被从大地上分离出来,缓缓的上升。于是因为巴别塔的倒掉而受到莫大创伤的大地又平添了许多圆形的伤痕,在周围的光芒的映衬下,这些飞升的地面留下的疮疤显得分外的显眼。

升空的大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倒垂的山峰,向着下方的尖端被淡绿色的光芒所包裹,那光芒让这些渐渐升高的浮游大陆让徐向北这个重度魔兽世界玩家不由自主的想到亡灵天灾的那些浮空要塞,由一个个“纳克萨玛斯”组成的庞大舰队正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向着天上人的领域挺进,浮游大陆那缓慢的升空速度反而让它们的阵型显得气势滂沱势不可挡。

在这些直接从大地上切割出来的浮空要塞周围,大批战舰就如众星拱月般伴随着它们飞行,那些战舰不管是个头还是那流线型的外形都将布里多瓦的的舰队决战用战列舰彻底比了下去,而且它们都采用了和月光舟一模一样的尾喷式推进系统,尾喷口散发出来的光芒星星点点的布满了浮空要塞之间的天空。

此时大地上的光辉依然璀璨,可是徐向北总觉得,正在向天空升起的群星的光芒比大地上的***更加夺目。

一艘接一艘像是从科幻电影中跑出来的大型战舰通过徐向北他们身旁的天空,每当这个时候他们总能清楚地看到在甲板上列队的战士们那坚毅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自己也是出征舰队地一员,却每个人都维持着敬礼地姿势——那不是送别出征战士的人们要做的事情么?难道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去不返准备,所以才趁着着最后的机会向养育自己地大地献上最后的敬意,向挂念着自己的人们做最后的挥别,向自己的恋人道最后一次歉——对不起。我可能回不来了。

每一艘战舰前部地装甲上都绘制着地上军地军徽,军徽上那只巨大的秃鹫双眼多半是采取了什么特别的处理,徐向北觉得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永远不会熄灭的光芒。在军徽的后方则是战舰所属部队的徽记和名字——

加布斯堡亡灵团、葛兰多尔废墟兵团……

单单是这些名字就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恨意。除了杀死他们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他们向敌人宣泄故乡被毁带来的狂怒。紧接着一艘涂着怪异的部队名地战舰再一次吸引了全部人地注意力——

喀秋莎的硬汉团

在这支部队那色.情意味十足地徽记下方用鲜艳的红色涂着一行硕大的字迹:为了所有被你们杀死的叫做喀秋莎的女孩!更为了所有被你们摧毁的爱情!这支部队多半——不,肯定是由那些失去了爱人的男人们组成的吧,也许已然成婚,也许仅仅是青涩的单恋。可这一刻只剩下复仇的怒火;也许是沉稳可靠的好男人,也许是不成器的娘娘腔,可这一刻他们化身手持利剑的硬汉。

而下一艘战舰的船舷上只铭刻着一串长长的数字,数字下方同样有一行红色的硕大字符:还债吧。

……战舰一艘接一艘的通过,那长长的队列仿佛没有尽头。

然后。虽然迟了一点。背后带着翅膀的翔士队列开始通过前进中的舰阵。飞翔的小伙子们忽略的飞行的便利性,将往常的三角阵倒了过来,变成一个又一个象征着胜利的“V”字,他们通过的时候舰阵当中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下一刻舰队开始鸣放礼炮,向这些精选出来的最强战士们致以敬意。

突然,两名单飞的翔士在徐向北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人一脸彪悍的横肉,谁看了都会认定他的脑子里都一定长满了肌肉,可这人有着冷酷而又坚毅的面容。再加上他带着非常明显是他的勤务兵的跟班而且游离在整个队形之外。从这两点看,这个“肌肉动物”显然是一名指挥官。他装甲上那三颗五角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而军衔下方则写着他的名字:马库斯.菲尼克斯。

名为马库斯的横肉军官一脸恐怖的表情回头看着他身后的飞行队列,也不知道是嫌这些人飞得太慢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张开嘴吼着什么,一边吼一边用气势十足的动作举起手臂向前方劈下。

又一个“V”字阵列从它面前飞过,壮汉的目光追随着队列,直到第二个阵列通过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勉强点点头,随即回过身来对身后的副官说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注意到年轻的传令兵的装甲上涂着的两串字符——

给杀了我儿的人,汝必将承受一个母亲的无尽怒火。

而在这行透着饱经沧桑之人才有的劲道的字迹下方,有点圆圆感觉、满是孩子气的字体——

永别了,妈妈。

真是个傻孩子,既然是永别,这种话写在自己的铠甲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徐向北还是禁不住被这行字中透着的决意所打动。

指挥官带着他的勤务兵离开了,却把震撼留给了此时并不存在于这里的人们。

也不知道是哪根弦被触动了,徐向北的脑海里不禁回响起中学音乐课上学过的那首《共青团员之歌》,激扬的手风琴声中年轻的声音齐唱着:——

我们再见了亲爱的妈妈——

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再见吧,妈妈!——

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

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

再见吧,妈妈!——

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大概是把徐向北脑海里地歌声理解成此刻他想听到这歌的意思,辛德蕾拉按着徐向北脑中的旋律。用通用语唱起来,很快,徐向北身边地少女们都加入了合唱。来自另一个位面地旋律和现在的画面契合得如此完美。就算这歌是由少女们那阴柔和甜美之气太强的声音来演绎,都丝毫不减歌曲中奔流的力量和决意,这让徐向北异常地惊讶——于是对唱歌并不在行的他也加入了进来,一边唱着歌一边仰望天空。徐向北突然觉得,此刻布满整个天空的正在上升的星辰,就是歌中唱的“胜利地星”,尽管徐向北知道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

徐向北一边唱一边观察着身边少女们地表情,杰西恩雅和提娜迦脸上都是属于战士的敬佩之情。从她们口中吐出的歌词也满是战士的豪情;莉诺卡脸上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也不知道少女是被眼前正在升空的大舰队和浮空要塞群展现出来的强大技术力震撼,还是被这些人们展现出来的觉悟所震撼;希达则是徐向北已经见过很多次的那种带着淡淡悲伤的感觉地温柔笑容,她地声音为这首朝气蓬勃战意昂扬的歌增添了一点点如摇篮曲地安逸色彩,这恐怕是因为比起出征的孩子,希达更适合祝福他们一路平安的母亲的角色吧;而爱丽丝等还是比较纤细的女孩子们则早就哭成了一团,她们只是跟着几个坚强的少女一起哼出旋律——就连这旋律都因为呜咽而颤抖着。

最后徐向北的目光落到了为大家制造这景象的那名少女身上,既然她能够制造出如此细致的幻术,她应该亲身经历过眼前的这一切吧。徐向北在黑猫的脸上看到了悲伤,还有深深的愧疚。

对了。亲眼看到这一切的这名少女。后来加入了天上军的阵营呢……想起这一点之后,徐向北心中那种由眼前大军出征而起的共鸣开始渐渐的减弱。他开始猜测这名少女背后的隐情,可就在这个时候……

地上的***熄灭了。

那光的平原在一瞬间变得一片漆黑,这使得天上的“星辰”变得更加耀眼。

然后,灯光一点一点在大地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逐渐串联在一起,以整个大地为纸面,组成了一行不管在多高的空中都清晰可见的大字,地上的人们用这种方式对升空的战士们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和祈愿——

前进,大地的勇士们,铁甲依然在!

徐向北的思绪被这仿佛倾注着燃烧的热血的话语所打断,由黑猫的话语得知,最后那句铁甲依然在源自地上的领袖的演讲:——

他们可以斩断天地间的通路,但是他们无法摧毁我们的翅膀!我们的翅膀是铁甲铸成的,他们永远无法剥夺我们飞翔的能力!我们要和他们在飞翔的大地上战斗,在可以见到阳光的天空中战斗,在天空的屋脊上战斗!我们要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传奇工匠们赋予我们的全部能力和全部力量,和一群人类那邪恶的罪恶史上都前所未有的暴徒们进行全面的战争!——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胜利,无论多么恐怖也要去争取胜利;无论道路多么遥远和艰难,也要去争取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见不到黎明,没有胜利,就不能生存,没有胜利,就没有未来!——

在这整个大地都被阴影和绝望笼罩的黑暗时代,只有联合起来,集结在“胜利”的旗帜下,付出辛劳、热血、以及泪水和汗水,才能用铁甲的翅膀夺回天空!——

前进!铁甲依然在!

尽管这是由那名少女用没有一点抑扬顿挫的呆板声音复述出来的,可那词句间激荡的感情,让徐向北不难想象那名领袖那慷慨激昂的演说,而光是想象着就已经让人不由自主的热血。

原来自己继承的是这些人的遗志么?

“铁甲依然在么。”徐向北默念着这句话,感受着话语中地决意。

就在这时候,似乎早已预料到地上人进攻的天上人的攻击穿越了厚重地云层,落到了地上人那雄纠纠气昂昂地挺进中的舰队头上。

被推下来的浮游大陆迎面撞上了飞在整个舰阵最前方的舰只,吞没战舰和战士们地闪光照亮了漆黑的天空。被地上人称为大进攻的大规模战役打响了第一“枪”。

几座浮游要塞同时开火,堕落的浮游大陆本体在高能光束的照射下由外到里逐渐熔化成通红地岩浆,航线正对着岩浆地战舰不减速不转向。因为那样会打乱整个阵型。影响到后面和旁边的舰只,他们就这样向着铺天盖地的炽热火雨冲去,发动机的光芒透着战士们的决意。

第一艘战舰受不住岩浆的高热,装甲熔化之后这艘船转向了。它脱离了队列,却没有任何人从战舰上逃生——所有人一定都在和大火搏斗着,否则的话这艘船根本不可能硬生生的支持到了碎片不会对身后的舰只造成特别大地伤害地地方,才化作光芒。

后面的战舰就连向同伴表达敬意地时间都没有,他们径直扎进了岩浆的大雨之中——由于第一艘船的牺牲。火雨已经稀疏了许多。却依然让战舰的护盾发生器的散热片立刻因为炽热而红得发白,不一会儿就开始熔化,可就算如此,穿越了护盾的火雨还是让战舰的装甲上冒出一股又一股的青烟……

一个又一个的大陆冲破了云层,虽然在冲过云层之后他们的体积小了许多,却依然成为威力十足的武器,它们熔化成的岩浆让整个天空都变得如同血染的幕布,惨烈的战争场景正在幕布上上演着——可惜这不是电影,战舰爆炸的火光不是特技。牺牲者的尸身也不是道具。

很快各种残骸以及惨不忍睹的人的尸体开始掠过徐向北他们身旁的天空。那尸体中还有装备了人形羽翼的人。徐向北看到有羽翼少女紧抱着搭档的尸体想要和他一起回归大地的怀抱,却被身佩黑绶带的宪兵强行带走……

也许是巧合吧。刚刚在徐向北他们面前停留过的军官马库斯的勤务兵的尸体也再次从众人眼前掠过,虽然飞过徐向北面前的时间只有那短短的一瞬,徐向北还是认出了他。尽管心中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数千年前的陈年旧事,徐向北还是在心中对他送上了最后祝福:希望你的尸首能够回到你妈妈身边——那样的话,至少你盔甲上的那行字不会白写。

舰队和翔士们都在开火,他们在拦截那些堕落向地面大碎片,尽管此时死神就在自己前进的路上,他们却依然在用自己的双手保护着身后的大地;尽管在这样密集的队形中,半数以上的炮火都会波及到自己人,他们依然在义无反顾的发射着炮火同时承受着别的同伴射来的弹药。

落下的大陆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块被熔化了一半的大陆撞上了此时天空中那些正在上升的浮空要塞当中的一个,依附在大陆表层岩浆在撞击的力道下向四周飞溅,铺开成一朵火焰的大花。

由于要塞本身那庞大的质量以及它上升的浮力,撞在一起的两块大陆在天空静止了有整整一分钟,才开始缓慢的向下加速。静止的过程中战舰大小的石块整块整块的向下脱落,随即被各艘战舰的主炮齐射轰成粉末。大量的救生艇和小型舰船也有条不紊从要塞大陆的各处脱离。

开始向下堕落的要塞势必会打乱整个舰队的阵型,可是在要塞后方和下方的舰只都没有采取规避动作,他们似乎非常确定要塞不会掉到自己头上。

果然,在堕落过程影响到其他舰只之前,要塞引爆了自己的反应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夺目的光芒中化作飞散的光粒子——刚刚他们没有立刻引爆自己,是想尽量多撤退一些人员吧。

看着眼前的决死突击,徐向北忽然想,带着如此决意的军队怎么可能战败呢?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战败呢?

可是他们确实战败了,而自己则得到了他们寄托着最后的期望的最新锐羽翼。

这样想着徐向北默念着“铁甲依然在”地口号,心中想要了解这些千年前发动了如此悲伤决绝的战争的人们欲望变得越发地强烈。

似乎是为了回应徐向北心中想要多了解一点那场战争地愿望。眼前壮烈的战争景象突然发生了改变,刚刚一直在用图像说话的黑猫再次开口讲解起来:“最开始尽管天上军也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他们低估了地上人地决意。以及他们能动员的军队数量。也没有想到地上人在空战武器装备方面竟然比一直生活在天上的人们更有优势,在双方都付出了巨大伤亡之后,地上人控制了整个下层空域,并且利用最新锐的传送技术在下层空域的最底部建立了大型补给据点。为了纪念战争地开端,地上人将这个隐藏在无尽云海上部边缘空域内地大陆命名为废塔。

“地上军的目标是位于天空之巅的阿瓦隆,那里是整个云海系统的控制核心,摧毁了那里就能够将传奇工匠们建立的世界秩序打破,将世界变回原本的模样。虽然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可是我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根据。实际上,就算在我的角度看来,这个世界也有着数不尽的谜团……也许管理金色之原地那只狼知道,因为她最终进入了地上军地高层,可站在天上军一端的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杰西恩雅打断了黑猫地话语,大姐头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的不爽,她竟然厉声质问显然有着莫大力量,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神明的少女:“从你的口气来看。你在地上世界呆了很久对吧?”

少女乖乖的点头:“大概是五百年吧。我自己也很奇怪。分明是刚刚诞生的自己竟然懂得语言和文字,也很了解世间的常识。却不知道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我不擅长和人交往,最开始的日子过得很孤独很艰难,可后来有人开始接纳我,日子也变得好过了许多,也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回忆。直到我发现自己不会老去的时候,我开始了旅行,并且小心的规划行程,让自己在有可能记得我的人全部去世之前不回到同一个地方。就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也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许多和善的人,日子……”

杰西恩雅再次打断了黑猫的话语:“那么,现在这景象,其实是你的记忆吧!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当年的你所看到的吧?看到刚刚那一切,在地上生活了那么久的你就无动于衷么?你就这样背叛了他们?还是说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杰西恩雅的一番话让少女脸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曾散去的阴霾变得更加沉重,她的耳朵也耷拉到了腮帮子旁边,显得相当的低落。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少女终于再次开口了:“那是因为,当时的我并不觉得人死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我认为他们的灵魂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生存着。这是我根据自己的见闻做出的判断。”

说着徐向北他们眼前的幻象再次发生了改变,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不同于天上或者大地的另一片景色。

头顶上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皎洁的圆月,月光照耀下,一条宽阔的河流在他们脚下静静的流淌,河流的水面上飘着一盏盏散发着不断跳动的光芒的河灯,而在宽阔大河的两岸,则是望不到边际的彼岸花田。不用黑猫解说,徐向北就意识到,这就是由黑猫管理的夜之国。

“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管理的这片土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位于世界的哪个地方。随着我的年龄的增加,我对属于我的这片世界的了解也渐渐的多了起来。首先,我理解到,人们的灵魂在死去之后会来到我这个世界,有的人灵魂渺小,所以在我的世界里就只能维持河灯地模样,而有的人很伟大,所以他们到了这里还是人的样子,不能像河灯一样随波逐流地飘走。所以就要由**船来为他们摆渡。”

伴随着话语,画面上出现了一条小船,和担任解说地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船尾。轻轻的摇着撸子。操纵着小船在河上漂浮的河灯之间缓缓前行。

“伟大地灵魂也好,渺小的灵魂也好,最后大家都会经由贯穿我的世界的这条河流,去往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我不能去的地方。”

说着一道巨大地鸟居出现在河流地尽头,鸟居那边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我认为,那道鸟居之后,一定是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极乐之国。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并不认为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当然也不理解生者们那些由死而生的怨恨。但是我却能理解生者因为无法再见到死者而产生的悲伤。因为我自己也有过类似的体验,我甚至想将那个人的灵魂挽留在自己国度内,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散在花海中。所以,当我发现天上世界地人们的灵魂都会留在金色之原,而不会被送去那个再也回不来地国度的时候,当我发现天上的生者们只需要通过某些由握有强大力量之人主持的仪式就可以再次见到死者甚至和死者谈天的时候,我不由得认为,这样的世界才是幸福的……”

“这……也是由那些传奇工匠们构筑的?”莉诺卡终于禁不住提问了,“这些金色之原啊。灵魂的归所啊……”

“我不知道。”黑猫摇了摇头。“不过,在我的世界和贤狼管理的金色之原之间。有一道门,那门上也刻着和倒掉的巴别塔上一模一样的字句,而塔倒掉的同时,门也消失了。所以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他们的计划的一环吧。”

说完少女又麻利的将话题转回了刚刚的方向:“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我犯下了一个无可挽救的错误。我加入了天上军,开始帮助他们抵抗地上军的攻击。

“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情,那就是我明明没怎么接触过地上军的兵器开发人员和军队高层,却对他们的武器装备的性能非常的了解。我甚至能够指导天上军应对被他们敬畏的称为魔鬼之牙的热核兵器的攻击——在我加入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可怕的威力是由那些不起眼的小装置引发的,而一味的将防御重点集中在最强大的护航翔士身上……

“虽然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我想我的加入多少减缓了地上军的推进速度吧,而且好像只要我赶到前线,周围的天上军就会非常的高兴……”

那不叫“高兴”,叫“士气大振”……徐向北当然知道战争中英雄或者智将之类的家伙对士气的提振作用,眼前这个人多半也会有一个甚至几个听起来很牛逼的名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倒是非常配合徐向北的步调,“他们总叫我胜利的黑猫,并且开始在每一条战舰上养黑猫,就算在供给吃紧的那些紧要关头他们都给这些猫儿最好的食物,把它们养得胖胖的……

“后来,随着战争的进行,我不会老的事情也被天上军们察觉了,他们开始叫我胜利的神使,我到每一个地方,就算是元帅都对我毕恭毕敬……

“不过,就算这样地上军的攻势也一直没有被遏制住,他们最终还是挺进到了距离阿瓦隆不远的地方。就在这时候,天上那些继承了传奇工匠衣钵的人终于完成了他们的最高杰作。”

画面还没开始切换,徐向北就猜到他会看到什么了。

果然,伸展着巨大双翼的巨龙开始在天空中翱翔,他们用那强健的双翼和锐利的爪尖,还有那从口中喷出的威力巨大的炮击向地上军施加着压力。眼前那不断变换的画面充分展现了巨龙那强大的战斗力,以至于地上军不得不采用重兵护卫热核兵器突入敌阵进行近似自杀的攻击来消灭这些强大的兵器。

接着随着黑猫的叙述,战争的进程也渐渐的在众人面前一点点的揭开面纱。

月光舟的众人看到了他们已经体验过的塌缩炮,看见了许多大陆就像索兰尼亚那样在双方的大战中化为碎片,飞散进整个天空——原来散落在艾斯柯佳妮各处的那些浮游岛是这么来的……

渐渐的刚刚地上军的战意造成的震撼变得不是那么强烈了,因为徐向北发觉,天上军这边也有着不能退让的理由……可是这理由黑猫并没有提及。

所以徐向北试着主动提问:“如果,地上人成功了,天上人的世界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不过,”黑猫少女对那些自己不确定的东西似乎总是会先声明自己不知道,然后再讲她知道的推测或者传言,还真一丝不苟的认真个性,和她伪装出来的那个形象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天上的传奇工匠传人们认为,一旦终止阿瓦隆的运转,浮游大陆就会渐渐失去飞行的能力,堕落到地面上……地上的传奇工匠传人大概也是这样想,所以最开始的商谈中就包括利用巴别塔将天上人移民到地上的提案。可是我不太相信这些人,因为他们一直不对我承认巴别塔是他们炸掉的……”

“哼,敢做不敢当,这种家伙真不值得同情。”杰西恩雅非常直接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个小插曲结束之后,黑猫又继续讲解战争的进程,直到地上人最后的挣扎。

“在战争的最后,地上人干了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情。我不知道地上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而天上的工匠传人们则暴跳如雷,认为他们想要鱼死网破。

“在战争结束之前的那个世界,在艾斯柯佳妮的工匠们都使用一个叫做光魔网络的东西贮存和分享各种技术资料,所有的一切都储存在这个网络里,人们还使用这个网络进行通讯和军事指挥。而且由于天地之间的网络是共通的,双方的工匠在网络上对信息的争夺也一直在进行着。可是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地上人突然摧毁了他们拥有的那个网络核心,而他们的间谍也在几乎同一个时刻,摧毁了天上人的网络核心……”

这个时候画面切换到一块徐向北他们都觉得很眼熟的大陆,那大陆上生长着一颗参天大树……看到那大树的那一刻,希达惊叫起来:“这是……还活着的神木!”

她的话音刚落,那神木就爆发出耀目的光芒,光芒褪下之后,呈现在徐向北面前的就是他和希达相遇时充作背景的那棵硕大的枯木残骸。

“然后,地上军最后的部队投降了,虽然传奇工匠的传人们认为这些人的投降别有用心,毕竟那可是地上人最精锐的几个部队,这些部队直到战争结束都没有过战败的记录,每一次都是他们获得了局部胜利而整个战局却是地上军战败,所以不得不撤退……可是这个时候,天上人由于长期的战争,与网络崩溃而造成的混乱,已经无力再战了。

“就这样,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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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濒死的世界

“战争结束之后没多久,还生存着的传奇工匠们的后裔先后离开了人世,而他们的继任者当中仅有的两名具有统领整个天上世界的威望的人却又相继死于非命,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地上人的阴谋,也都赞同要团结一致挫败地上人分裂天上世界的阴谋,也派出了舰队剿灭了划给地上降伏兵的大陆——可显然这些降兵们早有准备,舰队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不成器的老弱病残,他们早已在天上人无暇顾及的时候分散潜入了天空的每个角落。

“这个时候天上各国各族的领袖们都心怀鬼胎,在确认过地上世界已经再无攻击天上的力量后,天上各国开始互相提防。因为光魔网络被摧毁,大量知识流失,各国开始暗中争夺还在世的大工匠。

“而且实际上,天上世界在战后的状况并不比几乎耗尽了所有资源的地上世界好,人民因为长达百余年的大战而疲惫不堪,成年男丁损失殆尽,各个大陆都被战火弄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饥荒的惨象,损失了大量翔士的各国领主被起义搞得疲惫不堪。而且因为光魔网络的崩溃,绝大多数技术都失传了——因为记载了这些技术的纸媒介早就消失在战火之中。总之此时整个天上世界看起来就像一个满身脓疮的垂死之人,就算能够继续活下去,过的也必定是痛苦不堪的生活……

“不过。还有一丝曙光留在这个世界地天空中,那就是天空中的阿瓦隆。传奇工匠的传人们似乎预感到地上人在计划着什么,于是在辞世之前用自己的力量为阿瓦隆加上了一套防御系统,还将系统的控制核心植入了最后一台龙机神.安洁洛特的体内,除此之外他们还将天地战争期间为天上人立下奇功地群青之夏奥鲁恩全族迁移到了阿瓦隆。他们告诉天上世界的人民和君王:吾等将于天空之巅永世守护此世界。

“因为阿瓦隆保留着传奇工匠的传人们最后的技术,各国的君王多次要求阿瓦隆提供技术以改变各国那糟糕地国内状况。但是守护着阿瓦隆的安洁洛特悉数拒绝了,她告诉君王们,传奇工匠的传人们认为这种状况下不应该让人们手中握有利剑——而光魔技术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双刃剑。君王们虽然不服,但是阿瓦隆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他们也不敢反抗。

“原本一切应该就像传奇工匠们预想地那样。可是地上人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们将热核兵器的制造方法交给了各国的君主。那是即使只依靠各国那已经严重退化的光魔技术水准都能够制造的强大兵器,于是,在天地战争结束数十年之后,天上世界再一次爆发了战火,只不过这一次是受到地上遗民支持的各国和阿瓦隆之间的战争。”

黑猫结束这长长地叙述。所有人都沉默着,而在众人面前则是布满了核爆地光芒的天空。

“所以,”徐向北看着眼前那很像科幻电影里的末日战争的画面,同时问面前的黑猫,“天上世界才会最终变成这个落后的模样,对吧?连续的两场战争让人类重新回到了原始社会,对吧?”

可是黑猫并没有回答徐向北的问题)而是继续以和刚才的一样地语速和步调讲述着那个遥远时代发生地一切:“在这场战争中。由于安洁洛特不肯使用神之眼的武器,导致阿瓦隆受到了相当地损害,安洁洛特本身也受到了相当的打击,以至于她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具现化出完整的形态。但是各国的联合军还是失败了,核子武器并不能真的弥补他们和阿瓦隆之间的战力差,何况当时的我因为受传奇工匠的传人们拜托,也站在守护阿瓦隆的一边。当时的我的力量,是不会惧怕核弹攻击的。”

徐向北不由得再次将猫耳少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惧怕核弹攻击。眼前这位少女。至少在那个年代确实是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呢。

而少女压根就没注意到徐向北目光的变化,她继续讲述着:“战争结束之后。安洁洛特拜托我将传奇工匠的传人们的魂魄从金色之原召了回来,询问他们如何处置那些大逆不道的君王,对于这个问题率领天上世界取得了天地战争胜利的大工匠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他向安洁洛特下达了一个非常严酷的命令,他命令安洁洛特绞杀各国幸存的能够制造出八级以上羽翼的大工匠,并且焚毁还残留于世的所有记载着天地战争时期军事技术的书籍,彻底剿灭潜伏在各地的地上军残党。

“安洁洛特执行了她接到的命令,她建立了一只名为提坦斯的部队像犁田似的仔细的清理每一个天区,残酷的大清洗持续了百年。此后,天上世界终于迎来了持续千年的和平,但是那璀璨的文明早已不复存在。”

为了不让人们造反,就将人们手中所有能够当武器的东西都收走了么?徐向北一边想一边暗自摇头,像这样连锄头和干草叉都搜走的做法还真是彻底得一塌糊涂,太不近人情了。

可说不定也正是因为这样天上世界才没有被彻底毁掉。

接着徐向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直截了当的将这问题丢给了负责讲述的少女:“那些传奇工匠们的最终目的是守护天上世界吧,我理解他们这种先夺走因为天上世界的混乱和生活的窘迫而变得浮躁的人们手中的武器的做法,他们多半是打算在社会稳定下来之后再一点一点的将技术还给人们,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呢?除了布里多瓦地舰队决战用战列舰之外。我并没有听说过阿瓦隆给予人类别的什么援助啊!”

徐向北压根没料到这个问题会让那名少女看起来那样的悲伤,在整个说明过程中一直随着说明内容变换的那些影像就这样消失了,徐向北一瞬间还以为这是因为少女被突然袭来的悲伤打击得太过了,而暂时失去了对影像的控制。^^在众人适应了突然回到眼前地图书室里的光照条件之后,徐向北的问题的答案才从少女的口中缓缓吐露:“不是安洁洛特不想将保存在阿瓦隆地技术返还给人们,她只是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那些技术存在的土壤。这个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注定了人类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荣光。”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图书室内,而且不需要再担心将目光从周围地景色上移开就会错过什么关键的信息,这一次徐向北终于能够转过头,和辛西娅交换了一个眼神。

早在从菲娜那里得知布里多瓦的中央大陆因为神之眼的主炮发射而崩溃之后,徐向北就和辛西娅讨论过这个世界时日无多的可能性——古代人不太可能制造这种一射击就玉石俱焚的东西。在他们那个时代很可能这种东西是可以随意使用的,换而言之现代地艾斯柯佳妮世界在第八粒子地浓度或者别的什么方面和古代世界比起来已经严重退化了,会认为这个世界正在逐渐死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次还真就被他们两个猜对了,这个世界果然是行将就木……

心照不宣的两人再次将目光转回到黑猫少女身上,等着她说明事情的详细。

“大约在战争结束之后第五百个年头。世界走向死亡的兆头降临到了天上世界的头上。最开始只是阿瓦隆本身的一些高能耗的设备开始出现问题,接着夏奥鲁恩地族长发现她们地咏礼威力在不断的降低。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地上世界地衰败只是个前兆,天上世界只不过是幸运的比地上世界晚了五百年而已。是祸躲不过,天上人赢得了战争,却无法改变世界正在走向灭亡的事实。为此,安洁洛特准备再次请示那些逝去的伟大工匠的亡魂。可是这一回就算是我。就算我竭尽全力,都无法再次将他们的灵魂从金色之原召唤回来。

“一开始我以为是站在地上人那边的贤狼从中作梗,可随即我意识到,就算那只狼什么也不做,我也再也无法将那些人召唤到现世。因为他们的灵魂肯定就像很久以前我试图将他挽留在夜之国的那个人那样,化作了遍布整个国度的闪光的碎屑。原来我早在地上的暗粒子矿井开始干涸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了世界行将就木的预兆,可我却没能理解这预兆,犯下了无可弥补的错误……”

说着少女抬起头。看着图书室内的大家。用非常确信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些规划了这个世界的传奇大工匠们肯定弄错了什么,而且他们弄错的是某种根本性的东西。也许地上军知道他们弄错了什么,可我却失去了了解这一切的机会。”

那些大工匠们果然是人类而非神明,他们的错误让他们荫蔽后人的宏愿变成了战争和苦难的源头,在战争中幸存的人们却又不得不生存在世界即将终结的阴影当中。徐向北忽然想,说不定艾斯柯佳妮世界是有神的,这个神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的子民们做的一切,然后向这些妄图给自己加上神格的自大的孩子施以神罚。

这神罚不是暴怒的雷霆,也不是吞没一切的洪水,却给人们带来了远胜过洪水和雷霆的深重灾难。

“因为世界变得越来越脆弱,”拥有近似神的威能的黑猫少女继续讲述着神罚之下的那些时日,“安洁洛特不得不拆毁了阿瓦隆上的绝大多数系统,保留下来的最终防御系统也进入了休眠模式,唯独用来隐藏阿瓦隆的位置的海市蜃楼系统在这千年来一直维持着运作。为了保护实力已经大大衰弱的阿瓦隆,安洁洛特暗中帮助距离阿瓦隆最近地大陆上的女领袖。提供一系列能够在这个变得越来越脆弱的世界上使用的先进武器,支持她建立了天上最强帝国:布里多瓦。”

少女的话音刚落,徐向北身后就响起“砰”的一声,徐向北回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呕吐完了也来到图书室地多菲雷亚呆坐在地上,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讲述着一切的猫子。她的嘴巴就好像离水的金鱼似地不断的一开一合,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布里多瓦……是安洁洛特支持下建立的?开国女皇的武功,并不是由她取得地?这……不可能……”

徐向北听说了,多菲雷亚正是因为在希达召唤出来的光的大军中看到了布里多瓦的开国女皇的身影,才最终鼓起勇气要克服自己的恐高症进而征服天空的。刚刚给她无尽力量地偶像却在这一瞬间失掉了光芒——至少是大部分光芒——她会感到惊讶和不能接受也是理所当然地吧。

荷丽埃塔轻轻搂住多菲雷亚的肩膀。而菲娜也来到妹妹的身后,将右手的手掌轻轻放到多菲雷亚的头上,抚摸着她那闪闪发光的柔顺的银发。

黑猫却无视了多菲雷亚的状况,这倒是很符合她最开始给人的那种冰冷地印象。她就像是要告诉多菲雷亚世界地残酷似的用平稳地声调继续说道:“为了尽可能的保证阿瓦隆的安全,安洁洛特将天地战争时期的战舰进行了改良。制造出了在逐渐衰弱的这个世界都可以使用的战舰,随即将它交给了布里多瓦。靠着这战舰,布里多瓦的疆域越来越大,于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阿瓦隆,那些早已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的技术也就顺利的被埋藏在了时间的河流中。

“可问题是,就算将那些技术封印,也不能让这个世界起死回生。我们每一天每一天呆在天空之巅。看着原本应该由我们来守护的世界渐渐的走向只有死亡的尽头。

“后来,我想到一个有可能能够减缓世界崩坏的办法,那就是将我本身冻结起来。我管理的夜之国在战争结束之后百余年间,就渐渐的变成了真正的死亡的国度,由于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已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夜之国的大河变得一片死寂,再也没有需要我摆渡的人,流过的河灯也变得寥寥无几。这样子的我维持着活动的状态对世界一定是个巨大的负担。可是我又想在沉睡的时候继续看着这个世界,所以我创造了猫之里。并且照着管理金色之原的贤狼的模样制作了一个伪魂。让她代理我的表层意识。接着,我就陷入了沉睡。我由衷的希望这样子能够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如果我的自我毁灭能够给世界带来新生,我早就这样做了。”

徐向北看着黑猫少女的脸庞,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心中真的这样想,这反而让她的形象在徐向北眼中变得……怎么说呢,徐向北总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可如果要把错误归咎给那些规划了一切传奇工匠似乎也不对。事实上,现在的徐向北非常疑惑,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将造成了这种结果的罪责放到谁头上。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想到另一点,他看着少女,不免有些担心的提问:“既然你的存在是这个世界的巨大负担,伊特古拉岂不是也正处于崩溃的危机中?毕竟刚刚的大战铁定已经耗掉了许多第八粒子,你现身的时候又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不必担心,我的核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夜之国残存的能量,那些飞舞的光芒就是这力量的副作用。而且,在我将核带离了夜之国之后,那个世界已经崩溃了,现在的我只相当于普通的幻翼而已。”

能够制造如此逼真的幻象的幻翼叫普通……而且你没有和羽翼同契啊……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杰西恩雅提了另一个问题:“从你的话看,天地战争之所以会爆发,是因为天上人没有看到世界走向毁灭的征兆,不同意进行修改,这我理解。可是当作为天上世界实际上的统治者的你们已经意识到世界毁灭的危机之后,为什么不进行修正呢?之所以会爆发战争,就是因为有办法可以将世界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吧?”

其实杰西恩雅的问题的答案徐向北多少猜到了一点,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也获得了不少情报了,不过他还是和众人一起盯着黑猫,等待着“标准答案”。

黑猫少女沉默着,脸上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冰冷的呆板面容,她的双眼对准大家,却并没有在看大家。她的视线似乎穿过了众人身后的舱壁和舰体装甲,望向无限远的地方。

终于,她缓缓的开口了:“那是因为,对世界进行修正的话,对天上的世界来说,也同样是一场灭顶之灾。就像汝等翔士成为幻翼的道路上必将要经历涅一般,世界的重生自然也要伴随着毁灭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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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伊特古拉-清晨再临

徐向北知道自己足够幸运,因为月光舟的存在,在这样的夜晚他还能安逸的睡在有天花板的地方,而且不用闻着那满是焦臭味儿的空气入睡。

积累的疲劳让徐向北这一觉睡得很沉,原本他还以为在听了那么多令人震惊的内幕之后,自己多少会梦到点什么——徐向北是个会把自己梦到的东西记下来,然后仔细的加以分析的家伙,这可以算是大学时学的精神分析课程的后遗症吧……不过这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看来睡眠的时候他的深层意识并没有趁机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样也好,至少睡眠的质量得到了有效的保证。

确认记忆里并没有残留下关于梦或者别的什么的相关记忆之后,徐向北轻轻睁开了双眼,他立刻就发现自己会觉得胸闷的原因了:一脸幸福模样的辛蒂莎正趴在她胸前,一边用口水污染着他胸口的衣服,一边呼呼大睡,小女孩的大尾巴则像被子一样盖在徐向北的身上,那尾巴那蓬松的质感,如果现在不是夏天的话被这尾巴盖着一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吧。

徐向北稍微回忆了一下,奇怪,他分明记得自己昨晚入睡的时候辛蒂莎还在梅加耶拉的照看下睡得很熟啊,她是什么时候趴到自己身上来的?徐向北盯着小女孩那留着口水的幸福睡脸,心里估算着这家伙在早上来临之前就爬起来然后偷偷摸进自己睡房的可能性有多大,想了半天他觉得还是小女孩睡迷糊了梦游跑进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又或者正在逐渐成长的辛蒂莎终于展现出了她腹黑地一面,故意装睡然后……

算了。徐向北摇了摇头,这些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他轻轻的把右手从身旁的辛西娅地脑袋底下抽出来,然后把辛蒂莎推到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徐向北右边是顶着一张沉稳睡脸的辛西娅,由于平时辛西娅总是比徐向北醒得早,能够看到她这和平时那副干练睿智的感觉大相径庭的睡脸的机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所以徐向北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辛德蕾拉。随即他发现辛德蕾拉像母亲一样抱着娇小的安茨的模样也相当的值得一看,安茨将脸颊贴着辛德蕾拉那柔软地胸脯,那张脸蛋让徐向北不得不感叹就算是小恶魔睡着了之后看起来也只是个单纯得可爱的小女孩嘛!而辛德蕾拉那母性光辉则让徐向北不由得怨恨起昨天丢下一句“这边是我的”就硬钻进辛德蕾拉的怀里地安茨,原本能够享受少女那温暖怀抱的是自己才对啊!

如果不是手边没有马克笔之类的道具的话,徐向北一定会在安茨的脸上涂鸦来发泄自己的怨恨的……在欣赏少女们的睡脸的同时。徐向北也意识到,这些少女们一定是在昨天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地力量,此时才会睡得如此安稳如此深沉。于是他用充满温情地动作抚摸着辛德蕾拉的长发,在心里悄悄对少女们说了句“辛苦了”。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来,换好衣服,轻轻的推开门离开了卧室,给少女们留下一片适合安眠的寂静。

来到舱外的走廊时,另一名少女早就等在那里了。

“哟,早啊。”怀抱着双臂靠着走廊,看起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杏用开朗的口吻和徐向北打招呼。

“早!”徐向北抬了抬手,回应少女的问候,他转头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两侧都没有往常都会推着车子等在走廊里地荷丽埃塔地身影之后不由得耸了耸肩。想一想也是。荷丽埃塔昨天第一次同契就参加了那么激烈的战斗,她和多菲雷亚想必都是累到不行了,今天早上起不来也正常。而且现在地状况,看起来要给辛德蕾拉换专属女仆了,可是想来想去徐向北都想不到其他适合这个职务的人选——他徐向北对自己女仆队的其他少女的了解实在是太过缺乏了。

“推车的话不用找了哦,今天早上梅加耶拉虽然按时起来了,但是毕竟是那种状态,公爵大人你的早餐恐怕要推迟了哦!”说完杏突然把脸凑了过来,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徐向北的脸色。然后这位少女嘿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像往常一样用手肘拱徐向北的腰,“倒是公爵大人你的体力很让人惊讶呢!两天前才刚受过那种鞭刑。昨天又这样拼命,完了以后睡觉前还要同时和三名少女嘿咻,竟然能起来得这么早呐!而且……”

杏隔着徐向北的肩膀将目光投向徐向北身后的舱门,然后捂住嘴巴嘿嘿窃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继续拱徐向北的腰,用装出来的敬佩口吻说道:“而且你还让三位小姐疲惫得一直睡到现在,就连你起床的响动都不能将她们惊醒……”

“得了吧,”徐向北不得不开口制止眼前这位少女那漫无边际的猜想,“你真的觉得我是在那种状况下都要干好事的禽兽不如的家伙么?实际上我昨天几乎在躺在床上的瞬间就睡着了,睡得比我还快的就只有那个在进房以前一直声称要让我见识到月光之东的妈妈桑的实力的小家伙……我估计她一开始想让我见识的就是她倒头大睡的功夫吧,就算你们搞得天摇地动我都能如胎中婴儿一般安睡她想表达的一定是这个意思……仔细一想这确实也是连锁窑子的妈妈桑必备的技能吧……”

“总觉得,”徐向北的话让杏脸上的坏笑变得更耀眼了,她歪着脑袋从极近的距离由下往上盯着徐向北的脸,“总觉得你好像在对什么耿耿于怀呢……什么啊,原来你这家伙喜欢那种平胸的小豆丁啊,真是遗憾。我原本还想着既然都加入你地女仆队了总会有要提供特殊服务什么之类的时候,可惜我虽然没有辛德蕾拉那么火爆,但是至少比西雅要有料多了……”

为什么这个话题会扯到杰西恩雅的身上去?而且……徐向北低头打量着杏地身材。不可否认那确实是中上水准的好身材,不过,和杰西恩雅比只是一半一半吧,比杰西恩雅火热这种话……

“什么啊,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杏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别有深意的动作重重的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你啊,仔细观察西雅的衣服。她选的女仆装总是那种腰部很细很紧地那种,而她偶尔会穿出来晨练的衬衫之类的又都是宽宽大大的,会完全遮蔽身材地那种。这种两极化的穿着风格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女仆装大部分都要束腰带。当然会突出细腰,衬衫的话……”

杏像拨浪鼓一般摇头,连声喊着:“不对不对你要理解少女

这让徐向北不由得停止了诉说,疑惑的看着杏的脸,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既然她要卖关子,就满足她好了。

终于心满意足的杏开始为什么都不知道的清纯少年仔细的分析起杰西恩雅地衣着总体现出来地少女心:“你看,女仆装的腰带上总是有蝴蝶结的吧?”

伴随着说明,杏像是在举例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晃动着腰部让徐向北注意她的女仆装:“这个蝴蝶结如果太大了的话就会使得原本很细的腰部变得不那么显眼了,对吧?所以西雅选择的女仆装腰带上的蝴蝶结要么很小。要么就是绑得比较靠下面。而且腰带上总是会装饰上一些比较独特的花之类地,这都是为了让人们注意到她地细腰啊,这样子的话,就会和她地胸部形成比较明显的对比了,不是么?”

徐向北看着杏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难道这家伙其实是想说,杰西恩雅的胸部其实是对比出来的?徐向北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卫队长的身段,现在经过杏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平时杰西恩雅的腰部确实细得有些过分了……可那样的话。衬衫又该怎么解释呢?徐向北再一次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杏。

“你是笨蛋么?”杏有些不满的瞪着徐向北,“晨练的时候当然是用换洗起来比较方便的衣服啦。比衬衫更适合经常换洗的就只剩下睡衣了!可是总不能在晨练的时候也束个很紧的要带来凸显自己的细腰吧,既然如此就干脆选用会让人无意识的忽略身材的衣服好了,这就是为什么西雅都穿比较宽大的衬衣甚至是男式衬衣来晨练的原因了!”

在杏的话语的引导下,徐向北再次开始回忆杰西恩雅不穿女仆装的那些时候的模样,包括在五十二区第一次见时的那种衬衫短裙大衣的个性打扮。可能是杏的话语让他产生了某种既定印象吧,徐向北竟然不知不觉的赞同起杏的话,觉得杰西恩雅穿“便装”的时候那种胸前有料的感觉应该只是她挺胸的结果罢了……

“对吧,是这么回事吧?”杏的神经一向在这些方面非常的敏锐,她兴致勃勃的将嘴凑到徐向北的耳边,小声嘀咕道,“所以我专门抓准了西雅洗澡的时候确认过哦,西雅的胸部只是中等尺寸罢了,只不过因为她的腰上完全没有赘肉细得相当令人羡慕,所以才显得很有料……”

原来如此,徐向北点点头,心想原来杰西恩雅也有这么女孩子的一面啊……难怪在月光舟升级的那段日子当中有几天早上杰西恩雅总是一脸困扰的在洗衣房前转悠,敢情那是她看中的女仆装都送洗了的缘故啊(月光舟的女仆装并没有配发给个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徐向北一个劲的点头。就在这时候,他和杏身后响起了两人此时最不想听见的人的声音。

“确实,如果是论体积的话,我的胸部确实比不上杏或者辛德蕾拉她们。”

徐向北和杏就像触电了一般猛的转过身,徐向北还用怨恨地眼神扫了杏一眼。用目光责备她“你不是有空识么怎么没发现”,而杏则双手合十做求饶状,还在吐舌头——怎么这个时候她就开始装可爱啊!而且。为什么和这个家伙一聊起来,话题就总是会天南地北的漫无边际的跑来跑去,什么地方都能跑过去啊!

不过杰西恩雅地脸上并没有二人预料之中的愤怒,徐向北的女性卫队长双手抱胸一脸认真的说道:“胸部大的话像我这种无甲又要做高机动飞行的人会很麻烦的,增大了中弹面积不说,两团肉乱晃还有可能影响机动动作的准确性,机动幅度太大的话剧烈晃动地乳房还会让胸口很难受——我现在这个尺寸和重量都让我觉得不舒服了,而且大胸部还会影响挥剑的动作……”

会有女孩子像这样子当着男人的面公然表述对胸部大小(还是她自己的胸部)地看法的么?

徐向北和杏都不由自主的对杰西恩雅露出崇敬的表情: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一般常理能够形容的存在……

可徐向北忽然想,尽管杰西恩雅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可是她之前的做法不正是为了避免被人发觉胸部不够有料么,这么说的话……她现在其实实在掩饰?能够用这种真假莫辨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调来掩饰自己,那也是一种非常强大技能啊……

这样向着徐向北不由得开始仔细打量杰西恩雅地脸庞,于是他觉得眼前地杰西恩雅的脸庞变得越发的可爱。尽管卫队长脸上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直都没有改变。

“而且,”终于,杰西恩雅对于大胸部对身为武者的自己是多么不方便的长篇论述告一段落,她看着徐向北,似乎对徐向北为什么专注的盯着自己有些不解,不过这并不能阻挡她的话锋猛然一转,“说到底胸部这东西,就和羽翼一样,要看质量而不是看体积或者重量的吧?不是我自吹,因为每天都练习上千次挥剑地缘故。我地乳房的弹性一定不输给任何人!”

徐向北微微低了低头。看着杰西恩雅前胸那因为她叉腰地动作而微微抖动的两团东西,用力咽了口口水。

“这样吧,你亲手来确认一下好了。”杰西恩雅就在徐向北吞下的口水经过食道进入胃部的瞬间,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徐向北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从身边的杏那副下巴都快掉了的样子看来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他看了看杏,又看了看双手叉腰,将胸脯高高挺起的一脸正经的杰西恩雅。

在这种女孩子都不介意的状况下,我不“确认”的话,会有损我身为男人……不。主人的尊严吧?

虽然明知道这是自己的下半身在给自己找借口。但是……怎么觉得想法闷有道理呢?徐向北再一次重重的吞了口口水,然后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确实。非常有弹性,那种触感,简直碰到了就想一直将那柔软的圆球一直包裹在手心之中……“到此为止”什么的,就由它去吧……

而这边杰西恩雅还在添油加醋,她的脸尽管已经因为徐向北的行动而透出些微的粉色,却依然是一副一本正经模样。她认真的向徐向北询问:“如何?”

旁边的杏已经是一副“我被彻底打败了”的模样,而这句话也让徐向北突然觉得在继续趁机占便宜就不好了,所以他收回手,含糊的评价道:“还不错……”

说完他徐向北自己反而因为不好意思而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所以他转过脸去看着墙壁,避开了两名少女的目光。

“你啊……”杏似乎已经无力吐槽了,她看着徐向北无言的摇了摇头,又转向杰西恩雅,“西雅,作为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让男人碰自己的胸部呢?这是应该留给自己喜欢的人的东西吧?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像玻璃草莓一般晶莹剔透的存在啊!”

“想不到你也能说出如此有女孩子味道的台词呢……”杰西恩雅立刻对杏反击——在她的角度看来这大概只是在表达自己内心货真价实的感叹吧!感叹完了之后杰西恩雅轻轻拍了拍杏地肩膀,很直白的对杏说:“放心吧,对我来说夏亚是值得效忠的主人,而不是男人。”

被杰西恩雅用理所当然地口吻说出来的话语正中红心的徐向北立刻倒地不起。

而杏则转身。一手拍着月光舟的舱壁另一手抱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杏一直笑到身体脱力不得不靠着徐向北的肩膀——其实靠墙也可以的,所以徐向北在之后回想起来这个场景的时候总是非常多情非常自恋的怀疑少女是不是想借此告诉徐向北她的胸部也一样充满诱人地弹性。

而杰西恩雅这一次很快明白了杏大笑的原因,她迅速的跟徐向北道了个歉之后就拧过自己那微微泛红的脸。借口查看守备状况溜得影子都不见了。

于是走廊上只剩下徐向北和靠着他肩膀地少女,因为杏有点笑差了气,她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小,隔远了听有点像呜咽,再加上她那因为笑而不断抖动的肩膀——徐向北只希望现在千万不要有人撞见这一幕。

“你笑够了没?”当靠着自己肩膀的少女终于不再发出笑声的时候,徐向北终于很无奈的问道,谁知道他的问话让少女的肩膀再次颤抖起来,也不知道这简单的问句哪里又触到少女哪根笑神经了。

又过了数秒,杏终于再次直起身子。她抬起头,在极近的距离看着徐向北地脸,从少女口中呼出地带点芬芳和湿气的气息呼到徐向北的唇间,那让人沉醉的甜美气息使得徐向北禁不住悄悄的多吸了几口。

“我说。你还真是个很有桃花运的家伙呢。”少女就这样贴在徐向北的肩膀上,用含义不明的眼神看着徐向北的脸,如此说道。

对杏突然冒出来地这句话,徐向北半开玩笑地回应道:“难道你也被我的后宫光环照到了?”

“说不定是这样哦。”杏笑了,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婆娑着徐向北脸上地伤疤,可随即她用力推开了徐向北的肩膀,对自己的雇主露出往常的那种爽朗的笑容,“不过呢,恋人果然还是要找只会把自己当成最特别的存在的家伙啊!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是很有分寸的哦!”

会用字典杀人的家伙哪里有分寸可言啊?

不过显然杏没有看出徐向北心里的小算盘。她双手抱在胸前继续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我啊,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能够胜过辛蒂那种家伙呢,会正面挑战的辛西娅确实很强悍,不过我就没有这种自信了。不过呢……”

杏用力的拍着徐向北的肩膀,脸上是开心得不得了的笑靥:“现在为止铁哥们你可就只有我一个呢!而且……”少女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束,她看着徐向北的目光里一瞬间滤过些许的同情,“而且,你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吧。”

少女的话语在通道中轻盈的落下。徐向北和杏互相看着对方。沉默就这样悄然降临。

徐向北咀嚼着刚刚杏的话语带给自己的那莫名的感怀——是啊,也许从此以后。除了现在已经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可能无人再能看到自己的真实面貌。像杏这样的铁哥们多半也是再也碰不上了吧。

徐向北右手捏紧了拳头,然后在杏的肩窝里重重的垂了一拳,然后少女和他一起大笑了起来。

正笑着,徐向北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他问少女:“我说,你在我门前等着我醒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啊,这个啊,当然不是。”杏一边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回答道,“我啊,是来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毁灭世界的……”

徐向北一时哑然,因为此刻两人间的气氛,总觉得少女这个问题违和感满点,可是徐向北知道,杏真的是来确认这一点的。

所以他收起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板起脸来向反问面前的少女:“你觉得呢,觉得你的铁哥们像个会毁灭世界地家伙么?”

杏耸了耸肩。直白的回答道:“不知道。因为这个问题太难猜了不是么,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没准就这样犹豫着犹豫着。世界就走到了尽头,毁灭了。”

难怪杏会这么说,昨天晚上在最后地时间里,猫子的真身丢给月光舟众人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不对过去的传奇工匠们留下的世界体系进行修正的话,它过不了多久就会崩溃——特别是在和金色之原对立的夜之国已经崩溃的现在,失去了平衡的世界很快就会彻底地毁灭。

可是,如果对传奇工匠们留下的世界体系进行修正的话,天上世界也必将会遭到重创——天空中的浮游大陆会悉数堕落。虽然堕落地过程会缓慢的发生,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浮游大陆多少会有摇晃,那种大陆级别的摇晃对于大陆上生活的人们来说就相当于地球的地震……而除了这些之外。相撞、解体是肯定会发生的,堕落到地面的时候,先落地的大陆还有可能会被后落地的大陆倾轧,总之在世界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之前,天上世界地人们毕竟受到巨大地伤亡,成千上万……不,成千上万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场浩劫的规模,总是,无数的生命将从这个世界逝去……

不修正的话是世界的灭亡,修正的话也将是惊世浩劫。咋一看这只是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简单问题。但是

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就能够将牺牲看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至今为止他徐向北手中葬送掉地人命已经数不清了,可是,将整个世界半数以上地人送进阴曹地府,这种规模的屠杀……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地数量问题了。

如果做了这一切的话,他徐向北就真的是一个刽子手和魔王了。

可是不修正的话,这个世界又终将走向毁灭。

能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至少这个办法黑猫并不知道,虽然那是才相识了一天不到的少女,但是徐向北觉得她没有隐瞒什么的必要。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黑猫在战争开始之后就离开了地上军。加入了天上阵营,所以没准地上军已经掌握了不造成浩劫。又顺利解决世界毁灭的危机的办法。

也许这个办法的关键,就是自己已经拥有的辛德蕾拉她们。可谁又能保证她们不是地上人留下来的,用来攻破阿瓦隆的利刃呢?毕竟辛德蕾拉具备的那种长途奔袭的能力,如果地上人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的话,他们完全有可能专门针对这种状况准备最后的最有效的突击兵器。

当然,也可能地上人的整个计划都是在确认了辛德蕾拉的性能的基础上制定的。

果然,光是靠黑猫的话语还不足以对整个状况做出判断,而且黑猫昨天的样子看起来,今天她还的说明还要继续……

徐向北不知不觉的就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杏突然用力的拍了拍徐向北的后背,徐向北受惊似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面露少见的温柔神色的羽翼少女。

“看到你这烦恼的模样,我就觉得自己没处在你的位置真的是太好了。这样想是不是有点狡猾?毕竟我们这些当部下或者雇员的,不管做了什么,最后都只要将责任推给下命令的人就好了,实在是非常的轻松呐!”说着少女深呼吸一口,然后她脸上那副深沉的模样突然褪去,声音也一下子变成了往常的开朗腔调,她一把搂住徐向北的肩膀,卡住徐向北的喉咙幸灾乐祸的说道,“所以啊,你这当头儿的就好好的烦恼吧!我可要去厨房开心的吃早餐了!”

徐向北被杏这样冷不防的卡得够呛,少女放开了之后他还咳嗽了好一会儿,而杏却趁着这个当儿飞快的跑到了好几步之外,可是少女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伫立在距离徐向北面前几步的通道里。

少女没有回头,而是很有点矫情的将手背在背后,背对着徐向北说道:

“我呢,确实很喜欢住在浮游大陆上的大家。伊特古拉的大姐也好,我们家乡的大家也好,我都非常非常的喜欢他们,如果他们因为我的行为而受到伤害的话,我会非常的悲伤和内疚。”

少女顿了顿。

“但是,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还不到二十岁,所以如果这个世界就这么完蛋的话,我……”

少女说不下去了,所以她回过头来,对徐向北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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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天空之巅的叹息者

就在徐向北被摆在他面前的两难的选择难住了的时候,被这个问题困扰了数千年的另一个人,那个双手沾满了鲜血和罪恶,却履行着世界的守护者的职责的那个人,却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时间往前倒推一天,回到银色十字军向着伊特古拉攻来的那个时候,地点是天空之巅的阿瓦隆。

安洁洛特看着自己面前的孩子们。

群青之夏奥鲁恩,为了守护阿瓦隆而被传奇工匠的传承者们移居到这个位于天空之巅的近似桃源乡的小岛上的倾听者谱系,比起刚烈而遭人忌讳的深红之伊弗里特,善于控制水的夏奥鲁恩显得温柔恬静;比起崇尚自由难以控制的空澄之西露芙,恬静的夏奥鲁恩显得温和柔顺;而夏奥鲁恩却又拥有拉普达和维利乌斯都不具备的强大战力,虽然及不上西露芙和伊弗里特,可是比起没有一丁点治疗能力的夏奥鲁恩那强大的恢复能力使他们更适合担当世界之巅的圣地的守护者。

千百年来夏奥鲁恩和安洁洛特一起在天空之巅守望着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世界的平衡和安宁。他们调节上层空域各国的力量平衡,并且利用布里多瓦的威势来维持无形的规则,让上层空域不至于爆发大规模的灭绝战争;他们制衡下层空域的各大组织,不时的以向威士奇欧提供委托地方式来削弱或者加强某个组织的力量。或者除掉那些野心过于膨胀的首脑;他们甚至为了让那些顺着信风道而被带到上层的大陆上的人民摆脱被奴役的状态而暗中帮助米德特鲁加的革命运动,让蓝底白叉的圣安德鲁斯旗飘扬在上层空域的夹缝之中……

阿瓦隆守护着世界。

安洁洛特打心底里相信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生活在这片天空中地人们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毕竟因为她封印了高级光魔技术,导致天上人的生活倒退到了现在这幅模样,而且为了封印光魔技术和保护阿瓦隆,她安洁洛特地手上沾染了太多太多地鲜血了,虽然知道这些鲜血永远无法从自己的手上消失,但是这样做的话……——

自己地心里会觉得好受许多。

不过所有这一切今天都走到了尽头。是的,阿瓦隆地使命到今天就终结了,她安洁洛特也履行了当初的诺言。守护了阿瓦隆,还有这个世界整整三千年。不管这三千年来安洁洛特做得如何,她终于可以卸下世界守护者之王的重担。卸下自己背负了那么久的那些东西。巧的是。那位布里多瓦的女王殿下竟然刚好在这个日子来到阿瓦隆附近的空域,她一定是受到了赋予安洁洛特使命的伟人们的在天之灵地引导,来接替安洁洛特肩上地重担了。

自从两千多年前察觉到那一切时起。就一直压在安洁洛特肩头的重担,那个过于沉重过于无奈地选择题。那个安洁洛特思考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无法做出的抉择,那个就连宛如神明一般统治着这个世界的里侧的一半的黑猫都只能以长久的沉眠来逃避的问题,也终于随着约定的时间的到来而无法再困扰安洁洛特了。

安洁洛特闭上双眼,仰望着头顶的天空,由于此刻她脚下的大陆是整个艾斯柯佳妮距离天空最近的大陆,她头上的天空也比全世界所有的地方都更为清爽,那一片清澈的蔚蓝就算仰望了数千年,安洁洛特都不曾觉得厌烦。

有时候,安洁洛特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还在这里。还在努力的保护这个世界,竭尽全力的维持它现在的模样。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失去这片永远都是如此湛蓝的、万里无云的天空吧。真想就这样子一直仰望着这天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直到风在自己那从不会老去的面容上留下斑驳的刻痕,直到尘埃将自己渐渐淹没。

分明是自己教导娜齐亚美和亚尔薇特她们“不要停止思考”,可自己却在渴望着思考停止,这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讽刺也是最悲哀的事情——不对,自己早就放弃了思考,只是在被动的等待着约定的期限走到尽头。

现在,安洁洛特如愿了,她不必再背负守护这个世界的重担,也就不必再在那两个选择之间徘徊忧虑,困惑不已了。

可在把自己肩上的担子丢给别人之前,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自己已经选择了放弃,但是跟随着自己的夏奥鲁恩一族还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必须要把决定本族未来的权利,交还到夏奥鲁恩手上才行,千百年来这个倾听者族群都一心一意的跟随安洁洛特的意志,这一次,他们要自己做出决断。

为此,安洁洛特准备了许多年。毕竟就算是安洁洛特也无法在转瞬间改变某一族倾听者的秉性。因为第八粒子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会和人的灵魂产生互动,这就是为什么先后使用同一具羽翼的幻翼能够发出来的招式却完全不同的原因。相应的,幻翼们之所以都特别有个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长期和第八粒子的深入接触而特化了他们个性中最突出的那个部分的缘故。所以长期和与水相关的那部分第八粒子接触,再加上一直以来对安洁洛特言听计从,夏奥鲁恩实在太柔顺了。

为了让他们能够真正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早在这个约定的日子到来之前一百年,安洁洛特就开始教导夏奥鲁恩的孩子们,要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自己决定自己地未来。不过遗憾的是。就算是统治着阿瓦隆、并且把持着夏奥鲁恩族长——“祝词咏唱者”——的选拔权、对夏奥鲁恩全员来说就相当于圣母和君王的结合体的安洁洛特,都无法迅速有效的改变这个倾听者族群在这几千年来形成的秉性。

当然,让安洁洛特感到欣慰的成果还是有的,就因为这样,她早早的将那名少女送上了族长地宝座,却又在她继承族长的位置之后不就将她派到了阿瓦隆之外的世界,生怕她被夏奥鲁恩地秉性所污染,同时也让她尽可能地用自己的双眼和耳朵,多了解一些东西——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人生。关于未来,关于所有的一切。

在这过程中,安洁洛特体验到了别样地感情。每当娜齐亚美从下面的世界归来。安洁洛特总是会因为娜齐亚美身上那些细微地变化而欣喜异常。如果归来的女孩心情愉快的话,安洁洛特会细心的聆听她带来的那些有趣的经历,和她一起微笑;如果归来的女孩泪眼婆娑的话。安洁洛特就会温柔的拥抱她,让她在自己地怀里哭泣。

从来没有哪一位祝词咏唱者得到过这样地待遇。从来没有哪一个夏奥鲁恩的孩子从安洁洛特这里得到过如此多地关怀。忽然有一天安洁洛特按住自己的心口扪心自问,这是不是就是被人类视作最神圣的情感之一的所谓母性呢?对娜齐亚美怀抱着不一般的感觉的自己,是否正在体验身为人母的种种?安洁洛特不知道,因为夏奥鲁恩的母亲们都不会和她谈起这些,她们只会像神明一般敬畏着她。

被人们像圣母一般敬畏的人竟然不知道身为人母的滋味,安洁洛特一边感叹着这点,一边体味着心中那越发强烈的对娜齐亚美的思念。

不过,娜齐亚美是一定要离开自己的,从最初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夏奥鲁恩必须要有一个能够脱离安洁洛特独自思考的领袖。只有这样这个种族才能真正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而独立选择未来的权利,就是安洁洛特能够提供给他们的、仅有的报偿。

所以尽管非常非常的希望娜齐亚美能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安洁洛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派往下界,为此甚至不惜将族长的职责交给娜齐亚美的姐姐亚尔薇特——这名少女在安洁洛特宣布将族长的名份和夏奥鲁恩的一击咏礼授予身为妹妹的娜齐亚美时,双眼展露出来的那刻骨的失望与挫折感一直清晰的留在安洁洛特的记忆里。

让亚尔薇特代行族长的职责,对她来说恐怕是一件宛如受刑一般难捱的事情吧。

可也正是因为亚尔薇特毫无怨言的接受了这种“刑罚”,让安洁洛特更加坚定了不能将“祝词咏唱者”的身份交给她的信念。

亚尔薇特太过恭顺了,她是无法引领夏奥鲁恩走向未来的。

这样想着,安洁洛特转头将目光从眼前的孩子们身上投向板着脸伫立在自己身旁靠后一点的亚尔薇特。

少女立刻察觉到安洁洛特的目光,脸上的表情立刻转变成正在等待命令的士兵的模样,可这却让安洁洛特微微的叹了口气。

守护者的王再一次转向面前的孩子们,她挨个打量着少年和少女的面容,最终将目光放到了伫立在队列前方的三名比较年长的孩子身上。

这三个孩子的目光让安洁洛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此刻远在下层空域的伊特古拉的娜齐亚美——他们的瞳孔就和那孩子一样,既继承了夏奥鲁恩那的清澈,又跳动着其他族人没有的灵动的火焰。

显然,这三个孩子也是她安洁洛特这些年来不断谆谆教诲的结晶,遗憾的是,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教导他们,让他们心中的那点苗头开花结果了——

娜齐亚美,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在心里对远在数万公里之外的“女儿”说完,安洁洛特就对自己面前的孩子们开口了:“一直以来,你们的表现都非常的不错,我作为你们的指导者,对此感到非常的骄傲。不过。今天开始,我无法再履行指导你们地重任了。你们将通过B43节点,前往娜齐亚美所在的伊特古拉,奇丽耶、米拉诺,还有米斯提尔,你们三人要照顾好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们,而且在见到娜齐亚美之前,不管是谁给你们下达的命令都不要听从,明白么?”

安洁洛特刚说完,米拉诺就举起了右手。不等安洁洛特同意就大声提问:“安洁(安洁洛特的昵称)!为什么你不能继续教导我们了?为什么要把我们丢给娜齐亚美?是不是因为奇丽耶又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了?”

“我才没有!”站在米拉诺身边的奇丽耶立刻用手的敲着米拉诺的肩膀,同样大声的抗议着。

安洁洛特笑了,她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俯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轻轻地塞进米拉诺的手中,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男孩握着信地手抱在掌心之中,她郑重其事地对男孩说道:“米拉诺。这封信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信,你们一定要亲手将它交给娜齐亚美。还有就是,路上一定要保护好比自己小的孩子们,知道了么?”

“交给我吧!”尽管刚刚还对安洁洛特地决定抱有疑问,此刻男孩却用力的挺起胸膛,非常自豪地拍着自己那还没有发育完善的胸肌。

安洁洛特轻轻的摸着男孩的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慈祥温柔,她进一步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男孩的额头,然后对被安洁洛特的这个动作搞得微微脸红地男孩说道:“我相信你们。等你们和娜齐亚美一起回来之后。我会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地哦!”

听到这话的孩子们一起欢呼起来。

接着,安洁洛特就这么目送着孩子们走向阿瓦隆地核心传送站。

“孩子们通过之后。立刻炸毁核心传送站。”在孩子们消失在大厅尽头的门后时,安洁洛特对身旁的亚尔薇特下令道。

于是她身后立刻传来亚尔薇特的应答声:“我知道了,孩子们通过立刻炸毁核心传送站。”

就算是亚尔薇特,她也多少会对安洁洛特的命令抱有疑问吧,可是她并没有提出来,而是像往常一样接受了安洁洛特的命令——

就是因为这样子,你才无法成为祝词咏唱者啊。

安洁洛特再一次感叹着的同时,向亚尔薇特确认起现在的状况:“布里多瓦的女王的舰队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而亚尔薇特也毫不含糊的立刻开始报告:“大概三百公里,我们已经确认到女王的旗舰上有聂拉斯的身影,肯定是他将女王的舰队引导到这附近空域的……”

安洁洛特举起右手,打断了亚尔薇特的报告,转而问起另外的事情:“中央图书馆里的贮存的那些违禁资料,该销毁的都销毁了吧?”

“是的,全部按照您的命令销毁了。”亚尔薇特的回答依然是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感觉,显得干净利落。

安洁洛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她紧紧的盯着亚尔薇特的双眸,就这样注视着了很久很久。终于,亚尔薇特禁不住提问道:“请问,您这是……”

“亚尔薇特哟,你其实心里有不少疑问要问我吧?为什么不提出来呢,我的孩子?”

“我……”面对安洁洛特的问题,亚尔薇特猛的抬了抬头,似乎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再一次转为了沉默。

安洁洛特深深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候,核心传送站方向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看来孩子们出发了。

“到时候了。”安洁洛特最后看了亚尔薇特一眼,转身之前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她转过身,向着方才孩子们离开的大殿正门迈开大步,代表着阿瓦隆的统治者的大披风在她身后左右摇曳着,“停止海市蜃楼系统,让我们去迎接那位充满野心的女王殿下吧。”

亚尔薇特似乎被安洁洛特的话语惊呆了,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追随着安洁洛特那远去的背影,似乎在期待着安洁洛特收回刚刚的命令。

可是阿瓦隆的统治者并没有这样做,她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年来一直充当自己副官的少女,也没有收回自己的命令。

突然,一直追随着安洁洛特的背影的亚尔薇特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守护者的王在这一瞬间似乎一下子离她好远好远。

可是,尽管如此,亚尔薇特还是抬起了手臂,通过手腕上那镶嵌着一颗特殊的宝石的手链,对负责管理海市蜃楼的同伴下达了命令。

于是在历史的尘埃中隐藏了数千年的理想之乡,苍穹的顶点阿瓦隆,再一次出现在艾斯柯佳妮的凡人的面前。

飘扬着布里多瓦的鹰旗的舰队立刻改变了航向,向着这片君临苍空的土地飞来。

这个时候,黄昏渐临,而重现天际的阿瓦隆就像那预示着黑暗将至的长庚星,在夕阳旁边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长夜,终于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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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齿轮之间的叹息者

阿瓦隆的码头已经闲置了将近两千三百年的时间,不过由于阿瓦隆的住民们精心的维护,这码头并没有显出半点破败的迹象,让人不禁以为,这码头从千百年前就开始等待着今天这一刻,等待着支来自布里多瓦的舰队。

当舰队的那艘悬挂着布里多瓦王旗的旗舰出现在这古老港口上空时,阿瓦隆的主人安洁洛特已经领着目前身在阿瓦隆的全部夏奥鲁恩咏唱者(就相当于小头目)等在码头的大广场上。

“安洁洛特!您这是?”亚尔薇特在那艘战舰向广场落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安洁洛特的披风的边缘,对宛如自己生母一般的守护者之王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要把下界人引导到阿瓦隆来,虽然布里多瓦的女王陛下的舰队实力不俗,但是她终归是斗不过阿瓦隆的防御的啊!难道您不信任我们夏奥鲁恩的战斗力么?”

“所以说,你无法成为祝词咏唱者。”安洁洛特淡然的说道,正在靠港的大型战舰掀起的气浪让安洁洛特背后的斗篷上下翻飞着,“你已经看到了足够的画面,也听到了足够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一想,就必然会明白,可就算如此,你还要来向我询问答案……或者,你想到了答案,却不愿意去相信?”

“安洁洛特……”亚尔薇特轻声念着安洁洛特的名字,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可安洁洛特却再次开口了,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就像风中摇曳的烛光一般飘渺虚幻:“我累了,亚尔薇特。比起守护世界这种复杂而的事情,我还是比较适合在空中自由的飞翔与杀戮,毕竟我本来就是用来撒播毁灭的兵器啊!”

安洁洛特话语中的无奈让亚尔薇特的双眼骤然湿润,这位身居阿瓦隆第二号人物之位的少女就和安洁洛特一样,从来不曾流出软弱地一面。可这一次,她终于没能守住自己心中的堤坝——明明夏奥鲁恩是操纵水地倾听者啊!尽管脑海里不断的想着一定要止住自己的泪水,但眼中那似乎一瞬间老去了的守护者之王的背影。还是像强劲干冷的冬日的烈风冲进少女地眼中,刺激着泪腺不断的分泌着冰冷晶莹的泪珠。

原本亚尔薇特是想要否定安洁洛特的话语。想要告诉她自己并不认为她不适合守护者之王地地位,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崇敬她,憧憬她,告诉她自己还有大多数的族人是如何将她当做母亲一般爱戴……可是,到头来亚尔薇特却只是挤出了一句毫无抑扬顿挫,却因为冰冷而给人一副钢铁般的坚硬感的话语:“飞翔也好,杀戮也好。亚尔薇特都会跟随在您身边的……”

已经向着正在着陆的巨大旗舰迈出脚步的安洁洛特在听到亚尔薇特地话语之后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一脸坚定地望着自己的少女,她的脸上随即出了淡雅的微笑。带着这笑容,她用和刚刚完全不同的语调说道:“所以你才不能引领夏奥鲁恩的未来啊。不过……”——

没准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吧。毕竟,在娜齐亚美不在的那些日子,一直忠诚的陪在我身边地人就只剩下你了……

安洁洛特看着少女地脸庞,不由自主的心生愧疚——

如果,我之前有把给娜齐亚美地爱分给你一点的话,此刻看着依旧忠心的追随在我身后的你就不会如此心痛了吧?因为那位女王陛相半是会将我们引入杀戮的修罗地狱之中的啊!

高高在上的守护者之王就这样和宛如自己的女儿的少女对望着。千言万语就这样在沉默中随着时间渐渐流逝。

终于,安洁洛特用简短的话语结束了这短暂的沉默。她一边转回头。一边对亚尔薇特丢下一句包含着各种含义的召唤:“我们走吧。”

“是。”亚尔薇特轻声回应着安洁洛特的召唤,紧赶两步追上安洁洛特,跟在她身后向着前方走去。

在她们面前的码头上,飘扬着布里多瓦的鹰旗的巨大战舰正在缓缓靠港。

塞菲莉亚女王从长长的跳板上走下自己的旗舰,踏上了她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阿瓦隆的大地。

塞菲莉亚完全无视了正在向自己这边走来的阿瓦隆之王——那个叫做安洁洛特的老不死的女人,也无视了身边聂拉斯老鬼那热情的介绍,她自顾自的抬起头,仰望着头顶上那片清澈到了极点的湛蓝的天空——

终于,来到这里了。

花了无数的心机。用尽了各种权术。在无数的博弈中涉险,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来到了这片天空的最顶端。从此以后,她塞菲莉亚就真正的踩在整个世界之上了,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她的头顶,再也没有人能够暗中对她发号施令了!当然,从此以后她的子嗣也再也不用因为不符合天空之巅的圣地的主人想要选出最优秀的继承者而互相争斗,也就不会体验到她塞菲莉亚所体验过的那种伤痛了——

玛丽安姐姐,你看见了么,我完成和你的约定了哦!在犯下了用药物将姐姐你变成白痴,把你的女儿架空成花瓶,最后又推进叛乱的火坑流放国外这等滔天罪行之后,我终于实现了和你的约定了。

很久很久以前和那名女孩定下的约定再一次浮现在塞菲莉亚的耳边,定下约定的那名女孩的面容已然变得模糊,唯独和自己定下约定的那把清澈的嗓音依然记忆犹新——

“谁都不许手软,因为不这样的话,是无法骗倒幕后的那些人的。”“可是,杀死姐姐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到呢?”“那样的话,到时候就让我变成睡美人吧!如果我赢了我也会这样做的哦,因为我想和塞菲莉亚一起看到真正自由的布里多瓦……”

可最终玛丽安并没有如愿变成睡美人,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够让某人一直沉睡却不影响其他方面的技术。察觉玛丽安再也不可能向自己展现出温柔又知性地笑容之后,塞菲莉亚处死了骗了自己并以此获得高位的工匠,却再也还不回姐姐地意志和灵魂。

每一次看着被软禁在夏宫之中的玛丽安那呆滞却又有着自己这些身陷世俗的凡人所没有的安详的面容时。塞菲莉亚都会想起多年前自己在政治斗争中最终获胜,率领亲卫队冲进玛丽安派作为大本营的夏宫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玛丽安端坐在花园里地小亭子里。面前摆着摊开的书本,那安详恬静的模样散发着一种不断的勾引着塞菲莉亚地气息。

不过塞菲莉亚并没有受那气息的指引,急匆匆的上去和反目数年的姐姐叙旧,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亲卫队抢占花园的各个角落,将埋伏在花园角落里的狙击手统统搜出来。

“果然,塞菲莉亚你比我要优秀得多呢。”最后地计策都失败了的玛丽安对塞菲莉亚出笑容,看起来没有半点地遗憾。随后她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塞菲莉亚递过去的药片。毫不犹豫的吞下,然后在昏迷的前一刻紧紧的抓住了塞菲莉亚的双手,用只有姐妹俩能听见的声音对塞菲莉亚重复着二人最初的约定——

“不管是谁获得王位,最后都一定要踏上阿瓦隆地大地。我们约好了哦!”

让布里多瓦真正屹立在天空之巅,让出身皇室地兄弟姐妹摆脱自相残杀的宿命,这正是这千百年来布里多瓦地每一代皇帝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高居天空之巅的阿瓦隆,束缚了一切的阿瓦隆,制造了一切痛苦的阿瓦隆!只有将阿瓦隆踩在脚下,才能够将从始祖女皇开始就伴随着布里多瓦皇族的可悲宿命彻底的打碎!——

我终于做到了。

塞菲莉亚仰望着头顶的蓝天,回忆着玛丽安的笑容。

正当这时,在塞菲莉亚来到阿瓦隆的旅途上立下汗马功劳的聂拉斯凑了过来。他那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塞菲莉亚的回忆和感叹:“尊贵的陛下,虽然您已经成功的踏上了阿瓦隆的土地。但是那个安洁洛特……”

塞菲莉亚当然知道聂拉斯想说什么,也知道按常理来说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只不过,和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傻瓜不同的是,精于察言观色的塞菲莉亚早已发现,向自己走来的安吉洛特没有驱逐自己的意思。

不对,塞菲莉亚在心中修正着自己的想法,安洁洛特身上有某种和自己非常类似的气息,那种历经沧桑之后终于达到梦寐以求的彼岸的感觉……塞菲莉亚总是给人一种沉重冷静,不会感情用事的感觉。可实际上。塞菲莉亚能够胜过那些和自己为敌的人恰恰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刻总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塞菲莉亚从不犹豫,立刻行动会给她带来先机。出其不意的行动则会让对方阵脚大乱,再加上那从来就非常准确、有如神助一般的直觉,塞菲莉亚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所以这一次,塞菲莉亚也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自己的判断,阿瓦隆的女王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那样的话,此刻真正会阻碍她塞菲莉亚履行和姐姐的约定的人就只剩下……

塞菲莉亚转动眼珠从眼角里看了眼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老头,她的情报机关早就怀疑这个老头和其他大贵族有勾结,只不过一直没抓到把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此刻……

“啊,我知道的。”塞菲莉亚朗声打断老头的话语,“不过你放心,今天一切都会结束,不会留下任何麻烦。”

话音刚落,塞菲莉亚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切入聂拉斯的肩膀,然后从老头的下体部位穿出,喷涌的红潮飞溅向布里多瓦的女王陛下,却被她掀起自己的披风,一滴不漏的挡了下来,丝毫没有玷污女王陛下那一身华服。

在聂拉斯那分成两半的尸身轰然倒下的同时,塞菲莉亚再次挥刀,凌空切下他地头颅。随即一转手腕往前一刺,纤细的八级光魔剑尖锐地尖端就插进了老头的眼窝。将那颗苍老干涸的头颅挑在剑尖上。

“这个,就算是见面礼吧。”塞菲莉亚以平淡的口吻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安洁洛特说道,说话的同时将插着聂拉斯的头颅地长剑轻轻一挥,丢到了安洁洛特的脚下。

安洁洛特看了眼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又抬起头,长时间的注视着面前地女王陛下,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的开口。口吻郑重得像是在教堂做布道的神甫:“布里多瓦的王啊,并非是嫌弃这礼物太过血腥,只是我无法接受您的任何礼物。因为我将要托付给你的世界,根本不值得您用任何事物来报偿。相反。倒是我,应该以我所拥有的全部,来感谢您的到来。”

安洁洛特地声音在这里悄然中断,沉默之中阿瓦隆的守护者之王那清明透彻地眼眸盯着第一位踏上这片土地的人类的君王。

终于,她再一次开口,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悲怆:“下界的王啊,我将交给你的不是足以统治世界的力量和永世的荣华,我所能给予你的只是破灭。悲伤,以及一片荒蛮。下界地王啊。无论你愿意与否,你都将从我这里接下上千年来隐藏在世界背后地真实,以及这个世界最终的、无法改变地宿命。

“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在你面前的都只有无尽的死亡和悲怆。所有的这些都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它的未来正在走向永世的终结,这个时代必将落幕,在这终末的时刻登上天空之巅的你啊,无论如何选择,都将成为世界破灭的源头。

“下界的王啊。在知晓这一切之后。你是否还打算将这片小小的大陆纳入你的掌中,连同这片大陆承载着的宿命?”

安吉洛特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塞菲莉亚。等待着塞菲莉亚的回答。

塞菲莉亚的直觉告诉她,安洁洛特没有说谎,实际上,眼前已经千百岁的“少女”的眼神比她这一生中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坦诚都要清澈,这是无法让人不相信的眼神,如果这是演技,那么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眼前的守护者之王无法骗过的。

她开始思考安洁洛特话语背后的隐藏的含义,却被转瞬间涌出来的绝望吓了一跳。

那绝望阻止了她继续思考那话语的含义,而在她的脑海里有某个部分在尖叫着:“逃跑吧,快逃跑吧!”

塞菲莉亚知道尖叫着的那个部分多半就是在来到这里的漫长征途上一直帮助着自己的所谓直觉,她知道如果要继续一帆风顺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应该听从这个声音的引导。但是,塞菲莉亚的脑海里浮现出玛丽安的面容——

“不管是谁获得王位,最后都一定要踏上阿瓦隆的大地,我们约好了哦!”

没错,这是约定好的事情,不这样做的话,之前已经牺牲掉的一切,为了来到这里而失去的一切,就统统白费了,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行。

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布里多瓦的未来……——

可是,眼前的守护者之王说,这个世界没有未来了……

绝望带来的窒息感冲击着塞菲莉亚的胸腔,阻止她继续思考,可是那种信念却越发的坚定——不接受这一切的话,是不行的。

终于,布里多瓦的女王陛下,“黑心巫婆”与“血亲玩弄者”塞菲莉亚拉.布里多瓦向前迈了一步,踢开聂拉斯的头颅的同时将手中的长剑收入剑鞘之中,她挺胸抬头,左手轻按腰间的剑柄,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对安洁洛特郑重其事的回应道:“天界的王啊,我,布里多瓦的女王,愿意接受您将赐予的一切,不论是苦难还是悲怆,我都没有怨言。”

“那如果,我将要给予你的是无法扭转的千年的宿命,您还愿意接受吗?”

“我接受。天界的王啊!如果那是神定下的命运,那我就用自己的双手扭转给你看!”

安洁洛特笑了,那是解脱地笑容。同时那笑容中也包含着些微的惭愧以及——同情。

“您地回答让我非常的高兴,那么。虽然这样说非常冒昧,不过,还请您接受我的同契,那样的话,我才好与您分享我的记忆。”

虽然安洁洛特的同契邀请让塞菲莉亚觉得有些突然,不过她早已知道安洁洛特身为最后的龙机神地事情,以及她不与人同契就无法具现龙机神本体的事情。

于是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塞菲莉亚抬起手臂,握住了安洁洛特伸出的手。

安洁洛特握着女王伸过来地手臂,迈步前行,直到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女王的身体为止。女王身后的侍卫们被安洁洛特的举动弄得神情紧张。却又因为塞菲莉亚没有下令而呆在原地不敢上前。龙机神的同契和一般的羽翼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同契之后从安洁洛特那里涌来的信息流也只不过是在量地方面比较令人难以置信罢了,而这也没有给塞菲莉亚造成多少不适。

可随即,沉重的窒息感一下子吞没了塞菲莉亚地胸腔。

“这不可能!”塞菲莉亚失声大叫着,她死死的盯着安洁洛特的双眸,似乎这样就能否定从安洁洛特那里接收到的信息,可是安洁洛特脸上那种深深的悲哀,以及她回应塞菲莉亚的眼神中的那种同情和怜悯。让塞菲莉亚清楚的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塞菲莉亚还不死心。也许这一切只是安洁洛特地演技,于是她将目光投向安洁洛特身后地随从,希望能从那看起来要稚嫩许多的随从身上套出点情报,谁知道她从那随从那里读到也是和安洁洛特脸上一模一样地讯息。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就算最终世界逃出了毁灭的宿命,这个世界所有的文明也将荡然无存,第八粒子会失去踪影,人类也将再次回归到没有光魔技术的黑暗之中,而且。飞翔在天上的大陆会堕落到早已死亡的死之大地之上。堕落的时候无数的生命会离开这个世界,所有的建筑也会在大陆冲击大地的瞬间灰飞烟灭。紧接着到来的必定是饥饿与绝望……——

我历尽艰辛,最后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塞菲莉亚松开刚刚同契的搭档的手臂,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退去。而她身后那些长久以来跟随着她,知晓她的作风和秉性的人们则讶异的面面相觑,主君的动摇让他们心中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而塞菲莉亚压根没有注意到部下的动摇,她脑海里不自觉的又回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从隐蔽的位置走向夏宫花园中端坐的玛丽安姐姐时的情景,想起玛丽安那最后的、就算是从妹妹手中接过让自己变成白痴的毒药都没有改变的笑容——

我将最喜欢的玛丽安姐姐变成了白痴,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塞菲莉亚又想起被自己抛弃在中央大陆的菲娜,虽然她的爸爸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但是,菲娜说到底还是她塞菲莉亚的骨肉。这些年来就因为别人有可能将她当做反对自己的旗帜而一直在架空她,将她软禁在自己身边,却又因为害怕自己“玩物丧志”,被温情俘获而忘记和姐姐的约定而一直没有接近她……而最后的最后,又为了让那个几乎打乱了所有计划的米德特鲁加的疯女人不至于察觉自己的动向,而被放弃在了布里多瓦的帝都……——

明明,明明就在自己身边的。那和自己相似的面容,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还有越来越高贵的举止……我的女儿啊……现在你在哪里?

早知道如此的话!早知道如此的话!

最后塞菲莉亚想起了玛丽安的骨肉,那个被自己早早的就放弃掉了的孩子,那个有着和玛丽安一样的温柔面容和华丽银发的孩子——

多菲雷亚……

攻入夏宫的时候,多菲雷亚还只是玛丽安肚子里的婴儿,是塞菲莉亚下令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生命,而且为了防止那些能让玛丽安变成“睡美人”的毒药毒害这个孩子,塞菲莉亚还专门下令光魔工匠们想尽办法将那个小小地婴儿移出姐姐的子宫,在母体外发育长大。可塞菲莉亚所做地一切都被外界解读为塞菲莉亚要玩弄玛丽安一族,原玛丽安派的贵族更是对这个举动恨之入骨,发誓要让塞菲莉亚尝一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尽管如此。塞菲莉亚还是让这个注定会成为反抗自己的旗帜的孩子健康的长大成人。

塞菲莉亚给了这孩子最好的奶妈,她长大以后又给了她最好地教育。可这一切都被解读为“想要笼络旧玛丽安派”。可塞菲莉亚不在乎这些,她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到多菲雷亚的床前,长时间的凝视着多菲雷亚那酷似玛丽安地面容,那面容一次又一次的让塞菲莉亚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而在多菲雷亚即将被处刑之前,塞菲莉亚的情报机关就已经注意到议会派(也就是旧玛丽安派)的营救行动,可塞菲莉亚却以“给议会派留下统合的旗帜有助于制衡卡特雷亚”为由禁止情报机关采取行动,在多菲雷亚被救走的时候也拒绝了聂拉斯提出的出动秘密筹划了许久地“御林军”的要求。

如果多菲雷亚死了。那么自己完成与姐姐地约定的意义就要减少一半了,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而只要完成了约定,塞菲莉亚也能够以真面目出现在多菲雷亚面前了吧?只要完成了约定,就可以坦然的告诉多菲雷亚那被自己隐藏起来的真实了吧?——

可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早知道这样的话……

沉重的、令人窒息地绝望攫住了塞菲莉亚地心灵,长久以来她赖以支持一切的信念似乎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对塞菲莉亚来说,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就轰然毁灭了……

塞菲莉亚失神地大笑着,她嘲笑着至今为止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嘲笑着那个坚信着那个约定而放弃了一切的自己,嘲笑着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之间却放言能够将命运握在手中的自己!

那笑声混合了如此浓重的绝望,显得如此的歇斯底里。就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一般。那凄厉的笑声,让此刻码头上环绕着这两位王者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毛骨悚然。

只有安洁洛特用满含着怜悯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这名一瞬间就被名为命运的沉重枷锁压倒的女人。似乎在感叹那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安排着这一切,玩弄着世上所有人的神祗的残酷与无情。

自以为握住了命运的咽喉之人,却毁灭在命运的齿轮的倾轧之中,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塞菲莉亚疯狂的笑着,一直笑到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一直笑到泪水溢满了眼眶再也看不见那片湛蓝的天空。

笑着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菲莉亚的牙齿咬破了嘴唇,鲜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终于,塞菲莉亚笑不动了。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近似呜咽的喘气声。

安洁洛特走上前去。扶住自己的新搭档的肩膀,就在这时候。塞菲莉亚开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神啊,既然你将这样的悲伤赐予我,那么,我……

“就让我,用整个世界,来祭奠我失去的一切吧!”塞菲莉亚含着散发着浓烈铁锈味儿的鲜血,咬牙切齿的说道,“可以吗,我的搭档安洁洛特啊安洁洛特身后的随从立刻将忧虑的目光转向曾经的阿瓦隆之王,似乎在期待安洁洛特会拒绝塞菲莉亚这无理的请求,可是,曾经的世界守护者,保证了天上世界三千年的和平的最后的龙机神安洁洛特却带着淡然而又显冷酷的笑容回答道:“那么,就让我化身为您的羽翼与屠刀吧!”

就在塞菲莉亚发下要用整个世界的鲜血来祭奠自己失去的一切的同时,烈日要塞的废墟上搭建起来的那座飘扬着米德特鲁加王室旗帜的大屋里,一名传令兵正飞奔在走廊上。

他猛的撞开司令室的大门,还没等敬礼就大声喊道:“报告!刚刚有人目击到尤加利.叶卡捷琳娜小姐通过某种未知的途径离开了烈日!”

“什么?”担任米德特鲁加女王的参谋长的胡须男立刻大叫起来,“怎么回事?报告详细的状况,你这笨蛋!”

在和布里多瓦的机动舰队主力的决战中尤加利已经展现出她那强大的实力,而在之后对卡特雷亚舰队以及各地还未归顺的大贵族舰队的绞杀战中尤加利也是屡立战功,失去这样强力的战力,难怪参谋长大人会如此震惊了。

可是女王陛下本人却是一脸的淡定,她对自己的参谋长挥了挥手,示意胡子大叔不必在意。

“可是,陛下……”参谋长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在身为军人的责任感的驱使下,不顾女王陛下的威严,继续进言道,“在下知道尤加利大人是陛下的挚友,但是这种情况下……”

“尤加利不会去太久的,这点我知道。”伊斯坎塔娜终于从面前的立体空图上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参谋长,“会这样不辞而别,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过不必担心,她一定会很快搞定其他的事情,回到这里来的。”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伊斯坎塔娜的淡定无疑让参谋长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主君,又扭头和其他不明所以的参谋们交换了几个眼神,终于在深呼吸一口之后,重新将目光落回到标注着错综复杂的布里多瓦国内事态的立体空图上。

接着参谋长发现报告了这个消息的传令兵还不知所措的杵在门口,于是他对传令兵挥了挥手,示意小伙子可以离开了。

传令兵敬了个礼,就要转身离去的当儿,另一名传令兵闯进了司令室。那名传令兵看起来比报告了尤加利离开的那名传令兵更加窘迫,汗水已经彻底浸透了他的军服,究竟要多么卖力的奔跑才能短时间内流出如此多的汗水啊!

“报、报告!”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报告,一边说话一边大喘气,“观察哨在天边,天边发现了一颗新的星辰,就在、就在夕阳旁边,方位是……”

从传令兵口中吐出来的方位让整个司令室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在一瞬间静止。

那是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关注的方位,那是很可能隐藏了这个世界保守了千百年的秘密的方位,那是这次远征的目的地所在的方位……

那是阿瓦隆的方位。

“终于……”伊斯坎塔娜轻声说道,“终于出现了,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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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以雷欧纳德纹章的名义

那是数千年前就消失在天空之中的最明亮的星辰。

那是虽然没有踪影,却一直影响着艾斯柯佳妮社会的方方面面的星辰。

那是让无数人类的伟人魂牵梦绕、终其一生都无法看到的梦幻的星辰。

同时,伊斯坎塔娜知道,现在出现在自己头顶的那颗星辰,还是一颗会在艾斯柯佳妮这依然步入迟暮的天空中引发最后的喋血狂澜的灾厄之星。布里多瓦的那位女王陛下风评可不是太好,虽说风评这东西因为涉及政治影响力,所以向来有失公允,但是……正在和自己的参谋们一起仰望天空中新出现的那颗明星的伊斯坎塔娜摇了摇头,为了登上帝位她伊斯坎塔娜自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和那位女王陛下比起来还差得远了,毕竟米德特鲁加崇尚强者的风气尚在,所以伊斯坎塔娜能够通过展示自己的武力来收服众多强大的翔士和诸侯,获得人民的支持。

说到底两国民风的差异使得位居艾斯柯佳妮上层空域两个最强国家之首两位女王陛下在治国风格上也截然不同,在布里多瓦是断然无法依靠征服天空的豪情来获得稳固的支持,而在米德特鲁加玩宫廷阴谋的家伙也绝对会因为失去军队和民众的支持而身败名裂。

伊斯坎塔娜见过塞菲莉亚几次,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王,所以在伊斯坎塔娜的视野里闪烁的那颗星辰越发的碍眼起来——阿瓦隆会重现天际,多半是那位女王陛下造成的吧。早就有情报显示布里多瓦的女王还隐藏着相当强的战力,伊斯坎塔娜对此也早有提防,可没想当道塞菲莉亚竟然将这些力量用来攻击阿瓦隆!就连伊斯坎塔娜都不由得佩服起她来,她竟然能够在别国的军队势如破竹的向首都杀来的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还能下决心进行这场豪赌,看来不得不将对那名女王陛下地评价提高一点了。

就在伊斯坎塔娜修正着自己心中对塞菲莉亚的评价的时候,她的参谋长趁着大家都在注视着天空中那颗新的明星地时候,悄悄凑到了她身后,对她耳语道:“陛下。刚刚您把这个东西掉出来了……”

说着伊斯坎塔娜就感觉到有什么金属物品碰触着她背在身后的手,那物品的触感非常的熟悉,她立刻猜到参谋长递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会把这种立刻就能变成反对派的最强舆论武器的东西掉出来,伊斯坎塔娜今天实在是太大意了。不过,这里面也有阿瓦隆出现造成地影响在里面。毕竟那可是——

我们雷欧纳德的传承者们一直以来的夙愿。

在那颗星辰终于重现天际的时候,些微的失态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伊斯坎塔娜在心中原谅了自己的过失,她接过参谋长递来的徽章,回过头来看了参谋长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这反而让参谋长非常奇怪,如果伊斯坎塔娜是个暴虐的女王的话,此时参谋长阁相半已经冷汗直流了吧!而此时此刻参谋长则是把伊斯坎塔娜地沉默当成了是对自己的信任。人说从下属的反应就能看出主君地为人,此话确实不假。

其实伊斯坎塔娜之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她此刻已经预见到不久之后就要和雷欧纳德的部队汇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自己在光魔工匠协会中的身份地位。何况早在她亲自主导穆萨级的改良和新式重弩的研制的时候,国内就不乏“女王陛下其实是高阶工匠”的猜测,所以只要适当的对情报加以操作,伊斯坎塔娜身为光魔工匠协会最高决策机关“十三人团”地一员这点反而会成为激励士气的绝佳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以上种种考量之后,伊斯坎塔娜才决定对自己的参谋长保持沉默。

伊斯坎塔娜不动声色的将回到自己手中的那枚金色的徽章塞进军装地口袋,又抬头扫了天上那颗在夕阳地光辉中闪烁着光芒的、宛如长庚星一般预示着将至地长夜的明星一眼,随即开始考虑起目前的事态来。

转入对布里多瓦境内残存势力的镇压作战之后。米德特鲁加军的作战行动并不像最开始那样顺利,大贵族们都保留了自己的禁卫舰队,虽然这些舰队因为布里多瓦的贵族们大多心怀鬼胎互相提防而无法联合成能够有效威胁米德特鲁加军的力量。但是他们这种散落各地各自为战的做法也给米德特鲁加军的“剿匪”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布里多瓦是大国,尽管不像被拉成长条的米德特鲁加本国那样令人头痛,要将散落在那庞大疆域中的各个大贵族的力量也是一件相当费时的工作。

在伊斯坎塔娜原本的计划里,在攻占帝都俘获布里多瓦女王之后,就可以强逼女王禅让王位给自己,然后以武力和大义的双重逼迫强迫贵族们归附,可是现在塞菲莉亚没抓到,帝都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让他们归附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加上米德特鲁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残存的大贵族,阴阳魔女卡特雷亚的舰队可是比这些大贵族们要难缠得多。\\\\\卡特雷亚在伊斯坎塔娜回师烈日之后,立刻终止了对米德特鲁加军补给线的攻击行动,只留下少量快速舰队进行持续不断的骚扰,自己却带着舰队主力逃进了支持自己的贵族们聚集的天区,和当地守军汇合之后在整个天区里打起了游击。阴阳魔女抛弃了机动不便的大型战舰,用快速巡洋舰和征用的快速武装商船组成了一支便于快速机动的舰队。还多次亲帅精锐伪装成商社的商船队甚至米德特鲁加的本国输送舰队。长途奔袭米德特鲁加军,用句地球的球类体育比赛评论员常用的话来形容就是:“打出了自己的风格。”

作为雷欧纳德的高层。伊斯坎塔娜对这种善用少数精锐战法相当的认同,毕竟雷欧纳德本身的主要战力也是由这种少数精锐构成的。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除卡特雷亚这个威胁,这几个月来伊斯坎塔娜也没少花心思,她曾经亲帅直属队伪装成回航的运输队,和卡特雷亚的奔袭舰队来了一次正面交锋,结果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最终伊斯坎塔娜发现,除非自己出动主力对支持卡特雷亚的天区进行彻底的扫荡。否则是很难除掉这个小字辈。可问题是,为了防止不知去向地塞菲莉亚利用她隐藏起来的力量进行反扑,或者阿瓦隆的保护者们因为担心自己进犯阿瓦隆而主动出击,伊斯坎塔娜下了死命令,她的主力一直都留在烈日。休整待机。

现在,长久以来的待机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过伊斯坎塔娜总有种预感,觉得之后自己首先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如何进攻,而是如何防守,防守从那个神秘的理想乡来地攻击。伊斯坎塔娜说不清楚这种预感是从何而来,按道理来讲,在塞菲莉亚的军队最终胜过了阿瓦隆的守护者们。占领了那个传说中的大陆的时候,她和阿瓦隆也必定处于两败俱伤的状态,此时正是渔利的好时机才对啊!可是,那种不好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伊斯坎塔娜仰望着天上的那颗新的星辰,在渐渐消失地夕阳的光辉中,那颗星辰的光芒开始透着些不祥地色彩。

忽然,伊斯坎塔娜的注意力被从烈日缓缓升空的那个人影所吸引。伊斯坎塔娜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一直以随军顾问的身份留在军中的无色境界使尤加利.叶卡捷琳娜的随从,而她同时也认出那名少女手中的道具是用来标定空间坐标的。

“这就要回来了么?意外地早呢!”伊斯坎塔娜的这句低声自语,让她身边的参谋长面狐疑,可女王陛下在察觉到这点之后却只是对他撇了撇嘴。没有任何别的表示。

参谋长阁下皱了皱眉头,他转头看着那个悬浮在天上的细小的点,寻思着自己主君的话语中蕴含着地意义。

就在此时。天上地异变打断了参谋长的思绪。

被夕阳染成血红色地天空向两边裂开,一张漆黑的大嘴出现在烈日要塞上空。接着嘴巴最宽的那部分出现了红色的魔法阵,大嘴就这样凭空变成了巨大的眼睛,那泛红的双眸瞪着此时在烈日要塞内的所有米德特鲁加军人。尽管驻扎在烈日的全部是女王陛下直属的精锐部队,但是这支毫无预兆的鲜血之眼还是在士兵之间造成了些微的恐慌,军官们在呵斥士兵维持秩序的同时也将不确定的眼神投向身边的同伴,最终又转向聚集了女王陛下和她的高级幕僚的司令部前的广场。

天空之巅新的星辰刚刚现身,宛如不祥的化身一般的猩红巨眼就降临众人头顶的天空。也难怪士兵们会感到不安。

伊斯坎塔娜也显得相当的惊奇,不过女王陛下感到惊奇的缘由和部下们完全不一样——伊斯坎塔娜当然知道天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只不过那个规模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这种规模的传送阵,看来要过来的人不少啊。不过,就算雷欧纳德在大换血中确实大幅度提高了运作效率,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向距离阿瓦隆最近的据点烈日输送部队啊!

伊斯坎塔娜正思考着,第一批人员开始穿越天空中的巨眼。

伊斯坎塔娜的直属部队不愧是精锐。在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异象面前他们立刻做出了反应。在空中值班的翔士小队从烈日的各个角落汇集过来,新的翔士也在接连不断的升空。系泊在烈日地表附近的战舰也立刻斩断锚缆升空,并且渐渐的将战舰的舰身打横,排列满火炮的舰身缓缓的对准了那只正在向外“吐出”翔士的眼睛。

伊斯坎塔娜上前一步,大手一挥大声下令道:“诸位不要惊慌!来者并非敌军!”

尽管此时手边并没有任何扩音设备,女王陛下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距离广场比较近的那批军官和士兵耳中,听到命令的军官和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扯开嗓子,大声喊着将陛下的命令传给同袍们,而伊斯坎塔娜的副官连忙从传令兵手中抢下信号枪,麻利的操作着向天空中射出了代表“全军待机”地信号弹。::

训练有素的大军在信号弹炸开的瞬间同时停止了动作,那整齐的步调让整个场面看起来就仿佛什么人在一瞬间停止了时间的流动一般。

从“眼睛”中钻出来地那些翔士们接近伊斯坎塔娜所在的广场,广场上的米德特鲁加军人们忙不迭的给她们让出降落的地方,不用军官们下令。女王陛下的护卫兵们就将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各种武器和警醒的目光一道对准了着陆地少女。

为首的少女伊斯坎塔娜当然认识,那是一号手中的最强战力,空澄之西芙的斩云之女娜娜佳.西芙,大约十年前她忽然从雷欧纳德的战斗序列中消失。包括伊斯坎塔娜在内的所有十三人团成员都认为她被一号私藏——或者派去执行什么至关紧要的任务。从那以后她再没有出现,而西芙一族也因为斩云之女的消失而失去了一级咏礼和雷欧纳德内部的关注。

现在她会现身,说明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或者——

一号认为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亮出手中王牌地地步了。

伊斯坎塔娜将目光从那名降落到广场上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还很孩子气地向着注视她的自己挥手的活泼少女身上转开,再一次投向血红的天穹顶端那颗明亮的新星,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降落在广场上的其他女孩子并没有被记载在雷欧纳德的战斗序列当中。伊斯坎塔娜本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地来历。不过从她们身上那明显经历过相当激烈的战斗的衣服和她们那从容的脸色的反差,让伊斯坎塔娜立刻做出了“这些人不容小觑”的判断,实力不凡的未登录部队,这绝对是哪个十三人团成员地私人部队,一般来讲这些部队往往在现实中地身份都是那名身为十三人团的大人物地亲卫队之类。

“是浅葱姬,那个从属于贝尔,却在事实上拥有独立政权的火山大陆领主手下的精锐部队。”伊斯坎塔娜的情报参谋不等女王提问,就尽职尽责的靠过来耳语道。

原来如此,伊斯坎塔娜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十三号多半就是那个大陆的领主了。那种事实上的真空地带确实很适合雷欧纳德成员的需求,远离可能起纷争的国内势力,彻底脱离政治斗争的漩涡。又拥有大国贝尔德的领土的名头,手中又拥有整个大陆的资源,确实是个光魔工匠梦寐以求搞研究的好地方。伊斯坎塔娜知道,和实际上只有银徽的能力,只不过比别人稍有创意,并且刚好符合了那个人的需要而成功跻身十三人团的自己不同,其他有“真本事”的工匠们对这种研究条件的渴求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既然手中的精锐都过来了,大概十三号本人也马上要面了吧?这是她个人的意愿。还是“那个人”的安排?不管怎么样,两千年以来一直都保持互相不知道彼此真面目的状态的十三人团的两名成员在现实中相见……这大概——

也可以被看做是世界走向命运分歧的又一个预兆吧。

伊斯坎塔娜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此刻却像个盼望恋情的少女一般开始构想起十三号的样子,虽然在会议上她是女声,可那很可能是用技术手段制造出来的假声——自己就一直是以男声参加会议。

检视着自己内心展的些微的激动,伊斯坎塔娜不由得自嘲:难道是阿瓦隆的出现的缘故么,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足够成熟足够稳重的人了啊。

而女王内心的那一点点激动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外表。她轻按腰间的剑柄。面色凝重的看着降落在面前的广场上、人数越来越多的翔士少女们。

可随后苍紫元素使、七色人形使和黑白魔炮使的出现,让伊斯坎塔娜稍稍挑起了眉毛。

这三名魔使。不是正在追踪……像是算准了要回答意思勘探的疑问似地,已经落地好一会儿的斩云之女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窜进了空中,和向烈日飞来的三魔使擦肩而过,一直飞到天空中那个巨眼旁边,才对巨眼那一边的什么人大声喊着:“啊。对了对了,刚刚忘了说了,原本我是打算灭掉幕后主使银色十字军的那个老头地,但是我一下子没能找到他的旗舰,尤加利就来了。所以那个老疯子还建在哦。虽然你们抢先抓到他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但是他好像还留了点后手哦,小心他狗急跳墙,这是娜娜佳作为一族之长提供的免费忠告!”

果然,针对希望之翼的争夺任务在刚刚被终止了,不通过十三人团集会就直接下达这样的命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位居十三人团顶点的一号了。根据雷欧纳胆下地铁律。只有一号能够在危急的状况下直接对其他成员下令,并且直接调动雷欧纳德所属的、佩戴无色徽章的各部队。

一号的反应还真是快得离谱,和他往常那种保守稳健的行事风格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如果伊斯坎塔娜不是早就清楚他的为人,她大概也会禁不住感叹一番吧。

娜娜佳的话音刚落,天上的巨眼开始缩小,伊斯坎塔娜知道这意味着传送法术已经步入尾声,于是伊斯坎塔娜缩紧了肩膀,虽说编号在自己后面,但是对方好歹是十三人团的一员。马虎不得。

可意外地是,最后一个通过传送法术的竟然是无色境界使本人,然后那道传送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十三号没来?

还是说……

“我尊敬地陛下。”尤加利不等自己的脚在地上站稳。就抬起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毕恭毕敬的对伊斯坎塔娜行礼,“臣奉陛下之命借调援军归来,因臣办事不力,援军数量远远少于陛下之预期,望陛下赐罪。”

伊斯坎塔娜也不含糊,张嘴就跟着尤加利的话扯,两人那如流的对答让整个场面看起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让人完全无法怀疑这段对手戏的真实性。于是伊斯坎塔娜地英明神武又要多一条例证了,女王陛下的“先见之明”让刚刚还因为突然出现的阿瓦隆而躁动不已的军心渐渐趋向稳定——当然,军官们多少还是能察觉到异样,特别是此时在广场周围的高级军官们,他们能清楚的从广场上的那些少女们身上看到许许多多和两人地叙述不符地地方,但是没有人会傻呼呼的去违逆伊斯坎塔娜地意志。

何况来了援军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好事,那群少女们的战斗力这帮老战士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对我方有利。谁会去管背后隐藏着的东西呢?

就这样,米德特鲁加军接受了来历不明的少女翔士们的驰援。这些浅葱姬和三魔使等等全部都按照伊斯坎塔娜的意思被编入成了一只直属无色境界使尤加利的部队,就驻扎在司令部旁边。

和军官们的谨慎不同,这些少女们立刻就成为普通士兵们的谈资,当时幸运的在广场附近的士兵们得意洋洋的吹嘘着少女们的美貌,而关于她们的来历也很快就产生了好几种猜测,比如“这是女王陛下自幼开始的玩伴们组成的精锐”等等等等。比较有见识的军官们则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咬耳根,交换着诸如“最开始过来的那个女孩的发色还有那把长刀很像传说中的屠戮天使”之类的意见。而所有这些谈论伊斯坎塔娜一点都不关心,尽管她的情报部门整理了一份非常详细的报告送到了她的办公台上。

入夜之后,伊斯坎塔娜在结束了沐浴等晚间活动之后,孤身一人访问了尤加利和新编成的部队驻扎的建筑。

尤加利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伊斯坎塔娜的到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伊斯坎塔娜开门见山的向尤加利提问,“突然调动那么多高位翔士,就算是身为雷欧纳德最强战力之一的你也不可能轻易做到的吧?”

既然十三号没来,伊斯坎塔娜断然也没有暴自己身份的必要,所以她刻意装成对雷欧纳德的内部权利结构不甚了解地状态,以局外人的口吻向又尤加利提问。

尤加利并没有立刻回答伊斯坎塔娜的提问。之前尤加利不管是在何种场合,多少都会考虑到两人在身份地位上差距,遵守着合乎身份的礼节,但是这一次尤加利并没有起身向进门的女王陛下行礼,而是摆出了一副二人地地位平起平坐的模样。看了眼女王陛下之后就一脸淡定的继续喝茶。

伊斯坎塔娜立刻就察觉到了尤加利举动中蕴含的意义,她盯着尤加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揣摩着心中渐渐成型的推测的准确性。

考虑再三之后,伊斯坎塔娜准备放手一搏,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伸进怀中,缓缓的掏出自己一直揣在怀里的那枚金色徽章。

无色境界使似乎呛了一大口茶,她匆匆忙忙的将茶杯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狼狈的咳嗽着。

伊斯坎塔娜完全没有理会尤加利的狼狈,她板起脸孔拿出高高在上的口吻,对尤加利下令道:“我伊斯坎塔娜.米德特鲁加,以始祖雷欧纳德创下伟大团体之头脑。十三人团评议会七号成员的身份,命令无色仆从徽记之持有者,无色境界使尤加利.叶卡捷琳娜详细回答我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伊斯坎塔娜地话音刚落,尤加利似乎也缓过劲来了,她不断的深呼吸着,缓缓抬起头,像是要再次确认似的盯着伊斯坎塔娜手中地徽章看了好几秒,直到确认徽章上流动的那道道光流确实是徽章附带的生体认证系统的光芒之后,才将目光上移盯着伊斯坎塔娜的脸。

“汝,究竟为何人?领受何人的命令?”见尤加利不说话。伊斯坎塔娜用来抓人的警察出示警徽一般的动作挚着手中金色地徽章,大声对面前和自己自幼就相识的少女。

终于,尤加利的脸上出了苦笑。她一边叹气一边拉开自己面前桌子下的暗格。将一个盒子从暗格里掏了出来。

“难怪一号那老头告诉我,不要担心如何对伊斯坎塔娜解释,说一切他会搞定。原来是这么回事么?我知道那个老家伙手里多得是棋子,但是……”尤加利一面说一面打开手中的盒子,然后将盒子的一边稍稍抬起,让伊斯坎塔娜能够清楚的看见放在其中那和伊斯坎塔娜手中地那个徽章几乎一模一样地金色物体,而她对伊斯坎塔娜出的笑脸中也掺入了些微地无奈,“但是。我没有想到连姐姐你也是他的棋子之一。我还以为,你是在按着自己的意思,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之中……”

伊斯坎塔娜也以平稳又带点无奈的目光回应着同父异母,并且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的妹妹:“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我们是姐妹啊。”

“不过,如果不是这雷欧纳德徽章。我们是无法再次相遇的吧?”尤加利缓缓的站起身来。绕过摆放着茶具的桌子,走向伫立在门边的姐姐。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再一次想起很多年前和即将登基的伊斯坎塔娜的再次相见。因为被放逐时,自己对伊斯坎塔娜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语,所以因为任务而刚好身在米德特鲁加的帝都的尤加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姐姐的加冕典礼——最终,她觉得,至少可以远远的看着,再远远送上自己的祝福,这样多少可以弥补当年自己的罪过吧。那个时候的她,完全想不到会再一次和自朝思暮想的姐姐再次对上目光,更想不到伊斯坎塔娜会对她出微笑。

那之后每每想到这一幕,尤加利都告诉自己那笑容一定是对“人民”送出的礼仪性的笑容,自己也根本没和姐姐对上目光,直到在另一次任务中和微服私访的姐姐再一次巧遇……见面之后,伊斯坎塔娜立刻出了笑容,对尤加利说“我记得你,在加冕仪式上”,因为当时伊斯坎塔娜的随从就在附近,新晋女王只是用嘴型在最后加上了尤加利的乳名。可尤加利却差一点哭出来,差点忘了要扮演忽然得知眼前的人就是尊贵帝王而惊恐的市民。

现在想来,那一次相遇——“是早有预谋的吧?毕竟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完成魔使改造,我的行动都是评议会一致讨论后下达的。”

“啊,是啊。”对于尤加利的问题,伊斯坎塔娜轻轻的点了点头,肯定道,“加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城里,所以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仪式进行的时候也不断的往人群里看,还特别要别赛法勒斯注意有没有符合我记忆的人出现在广场上……结果,你果然来了。”

在尤加利和她的生母被放逐的时候,伊斯坎塔娜就熄决心,等到自己继承了王位,一定会将他们母女俩寻回来。可是重逢来得如此的快,在进入十三人团之后没多久,伊斯坎塔娜就发现那位新晋的魔使就是自己妹妹,可惜的是,这名魔使身上采用的技术太过尖端,根本不是她伊斯坎塔娜能够独自掌控的存在,而将魔使调到身边这种事情也太过显眼,一不小心就会暴自己的身份……

“在那之后,”伊斯坎塔娜看着自己的妹妹,伸出手来轻轻拉住妹妹的手臂,“我得知你被派给了新加入的十三号,却没想到……你就是十三号……这个障眼法,安排了这一切的一号确实是我等无法想象的存在……”

“是啊,那个老头子的确太厉害了,根本不是对手。”尤加利轻声的回应着姐姐的话语,可她的口气听起来却不像是在描述一位将所有一切都至于掌控之下的深谋远虑的睿智的老头,而更像是在描述一位熟人,却又带点无奈,“毕竟那是老爷子嘛……”

“毕竟是老爷子……”伊斯坎塔娜轻声重复着妹妹的话,然后将妹妹紧紧的拥入怀中。

“是啊,那个老头子的确太厉害了,根本不是对手。”尤加利轻声的回应着姐姐的话语,可她的口气听起来却不像是在描述一位将所有一切都至于掌控之下的深谋远虑的睿智的老头,而更像是在描述一位熟人,却又带点无奈,“毕竟那是老爷子嘛……”

“毕竟是老爷子……”伊斯坎塔娜轻声重复着妹妹的话,然后将妹妹紧紧的拥入怀中。

“是啊,那个老头子的确太厉害了,根本不是对手。”尤加利轻声的回应着姐姐的话语,可她的口气听起来却不像是在描述一位将所有一切都至于掌控之下的深谋远虑的睿智的老头,而更像是在描述一位熟人,却又带点无奈,“毕竟那是老爷子嘛……”

“毕竟是老爷子……”伊斯坎塔娜轻声重复着妹妹的话,然后将妹妹紧紧的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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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告死天使的祭祀

时间回到阿瓦隆出现的第二天,也是伊特古拉在恶战之后迎来的第一个白天。

“没有什么比惨胜之后的满目疮痍更令人唏嘘不已的了。”

蹲在月光舟甲板上的徐向北嘴里叼着根从安娜的盆栽里弄出来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对着眼前的废墟,感慨异常的从脑海里翻出地球某伟人的名言。

“确实,看着这样的景象,就算没有从黑猫那里得到那些令人沮丧的情报,都丝毫不会有战胜者的感觉呢。”杰西恩雅叉着腰站在徐向北身边,同样也看着面前的废墟,似乎对徐向北的话颇有共鸣。

徐向北把腰向后仰,双手撑着甲板抬起头,从下面看着杰西恩雅,这个角度看不见卫队长的面容,只能欣赏到杰西恩雅那随风飞舞的飘逸长发。可这角度倒是让徐向北忽然发觉,早上的时候杏说的话还真是非常的准确——杰西恩雅的腰非常纤细苗条,所以才显得胸部异常突出。这个时候徐向北又禁不住想起杰西恩雅的胸部那令人难忘的充满弹性的触感,禁不住脸上一阵发热。不过徐向北早就不是刚穿越的那个菜鸟,实战经验异常丰富的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女生本人都毫不在意的继续呆在自己身边,自己这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啊。

徐向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目光转回面前的风景上,那占据整个视野的残垣断壁,还有在大火中被烧毁的房屋残留下来的焦灰的梁柱,在树木的残枝上不知道是什么人遗留的浸染着满满地血迹的布片在随风飘飞。

究竟有多少人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而又有多少人是在悲伤和哭泣中迎来下层空域那从来没有明朗过的黎明?

之前徐向北他们呆过的每一块大陆都遭到非常惨重的损失,可月光舟不过是那些大陆的过客,在毁灭到来之前初来乍到,毁灭发生之后又翩然离去,所以悲伤什么的自然也没能对月光舟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是现在。月光舟的成员在伊特古拉住了整整四个月,人就是这样,相处得时间久了,总会有点感情。

徐向北往月光舟停泊着地码头广场下面看了眼,刚好看见莉诺卡正抱着一名比她自己还要小上许多的小女孩嚎啕大哭。徐向北也认识那个小家伙,那是库洛卡瓦船厂的某个工人大伯的女儿,她妈妈则是一位很和善的大婶,烤的面包很好吃,徐向北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常常跑到小女孩家里去蹭些香脆可口的硬面包皮吃。现在这样子,看来那孩子地父母已经不在了吧。

看来莉诺卡也很喜欢那小女孩和她的父母。这点看工匠少女那副嚎啕大哭的伤心样就知道了——简直就像莉诺卡自己死了父母一般。***

徐向北稍稍偏过脸去,将目光从抱在一起痛哭的两名女孩身上移到无关紧要的地方——

月光舟这么大,多收留一个小女孩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让莉诺卡尝尝当姐姐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这样想着徐向北又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下意识的回想起从黑猫那里获知的一切,就算他徐向北能够将整个伊特古拉在昨天那一晚上产生的所有郭都收留,又有什么用呢?

毕竟,接下来如果不是整个世界走向灭亡,艾斯柯佳妮地人口总数也要减少至少一半。文明也将彻底的堕落……

虽然徐向北还没有最终熄决心,不过,这种情况下主角队的任务一般不都是阻止世界毁灭么?

即将要间接屠戮无数人的生命的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伪善吧!

徐向北抬起头,仰望着那阴云密布地天空,嘴唇蠕动着,看起来就像是在咀嚼他含在嘴里的那根狗尾巴草。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看见希达正在坐在琳芙斯的怀里从天上缓缓降下,身后还跟着好几只兔子。

说起来,今天一整个早上都没有见到她呢。

然后徐向北就注意到希达怀中抱着地花束——原来如此。“多半你还不知道。”在琳芙斯抱着希达翩然落地的时候,徐向北对还以公主抱的姿势躺在琳芙斯怀里的希达说道,“现在这个时候,送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哦。”

“送灵本来对死者就是没什么太大意义的事情,相反倒是生者能够从中得到慰藉。”希达淡淡的回应着徐向北的话语。

徐向北耸耸肩。简单的准备之后,这个简朴的送灵仪式就这样开始了。

在空空荡荡地月光舟地甲板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几台自律兵器,以及大大的一束白花。但是,共和国地军队中从连级单位开始一直以来都设立了一个近似神职人员的职位,名曰“政委”。

共和国部队对军官的性别并没有限制,实际上,在长期的战争中,共和国步兵、炮兵部队的指挥官和高级将官们绝大多数都换成了更富有进攻性的男性,女性们则被赋予了驾驶车辆战机等需要更敏锐的感觉和更纤细的操作的职务。唯独各个部队的政委,至始至终都由女性来担任。这一条被明确的记载在共和国军队政工手册的第一页。

政委拥有和同级部队军事主官几乎一样的权限。\\\\\\在主官阵亡的时候她们必须担负起指挥整个部队的重任,而在平时。她们则负责维持部队的思想状况,保证士兵们对共和国的坚定信仰,同时她们还负责对士兵们提供关怀,加强士兵们对部队的归属感。一个合格的政委,一定在她所属的部队内具有极高的人望,士兵们会将她亲切的成为“大妈妈”或者“保姆”,而工兵部队和地勤部队的政委则一般会获得“管家婆”地爱称,因为她们常常会教导士兵们要爱护共和国的财务,并为此显得很嗦。

正因为政委在共和国部队中往往都拥有极高的人望。在长期的大地统一战争中,共和国的敌人都形成一个共识,如果共和国的某支军队处于劣势,那么一定不能击毙他们的政委,否则的话再懦弱的部队都会变成最凶猛的困兽,尤其是在这支部队建制内不止一名政委地情况下。包围战发动前反共和国联盟的军官们都会千遍万遍的叮嘱自己的士兵,一定不能向身穿政工军装的女军官开枪。

而政委们在部队中那强大号召力得益于严苛得不近人情的筛选政策,能够最终进入政工预备队的女孩都是同类中最为优秀的,她们富有同情心,坚强又温柔。随时随地都充满了母性,因此共和国境内流传着这样地玩笑话:“我们的贤妻良母们都嫁给共和国了。”

入选的女孩子们将接受整整十二年的封闭式教育,在十二年当中,无法通过那严苛的阶段选拔的女孩们将被输送到共和国的各个岗位,她们是如此优秀,所以很快就能在这些岗位上发挥出惊人的作用,而最后顺利通过全部阶段选拔的人,才能进入共和国军队的政工体系。作为整个体系中最没有实力地新人,被从头开始锻炼。知道这点之后,再看到那些一片混乱的部队在刚刚到达的政委的整顿下迅速恢复战斗力并且重创敌军守住阵地的战例就不会太过惊奇了。

不过共和国军队并不会将部队地指挥权交给政委,这是因为政委们都被教育要竭力保持部队的稳定,所以她们在制定战略,特别是进攻战略方面能力不足,战术也往往显得中规中矩,在防御作战或者执行既定的战斗计划时效果良好,却难于应对瞬息万变地战场状况。能够像男性军事主官那样提出富于进取精神、才华横溢的战斗方案并对战况应对自如的政工干部往往很快就会被选拔进共和国唯一一支全部军官仍然由女性担当的精锐:共和国卫队钢铁白兔幻象骑士团。

总而言之,共和国军队利用这种军政双体制带来的优势。成功的让有军事才华却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缺乏领导力或者组织能力的男性军事主官们获得了表现自己的舞台,政委们地存在还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男性好大喜功、或者得意忘形、或者贪得无厌的品性影响整个战争进程。

就像那个不能明说之人地话语中预言的那样:“男性的阳刚和进取心,还有女性的阴柔和包容心,这是共和国不可或缺的两个部分。共和国是骑士的话,那么男性就是那烈马。女性就是马的缰绳,要跑得快好马和缰绳缺一不可。”

至于这个政工体系的成因,目前比较普遍的看法是。这是对大贤者希达的精神继承,诸多学着在研究共和国战史的时候,都认为这位伟大的女性让那个不能明说之人意识到女性在统合整个组织,和处理组织成员的个体精神状况时的优越性,温柔的她们比起刚烈的男性来,更适合充当整个组织内部的润滑剂。而这种看法很快就成为那个人的又一个罪证,共和国敌人们宣称这种将人类当做国家零件的想法正体现出那个人的恶魔本质,并且极力宣扬政委制度的不合理。可不论敌国如何宣传,共和国疆域内的女孩子都憧憬着能够加入政工系统。就算是那些被严酷的选拔淘汰出来的女孩子们也以自己拥有的曾经加入过政工预备队的证明——拉普达纹狰深感骄傲。

至于共和国的男人们。则一直把能够娶到一位政工系统的女性作为妻子当成自己的最高追求之一。尽管共和国并没有对政工系统供职的女孩子们的择偶做出任何规定,但是这些女孩子往往都拥有较高的择偶标准。泛共和国统治区的学者们认为。这是政工系统人为形成的一种传统,这种传统深入每一名合格的少女心中,其目的是保证优秀的男人会得到足够的激励,包括出色的异性的倾情。当然,泛共和国统治区的学者们的结论很快就成为敌国的宣传焦点,成为不能明说之人的另外一个罪证:将爱情也纳入国家机器,成为国家机器的齿轮。

但是事实上又是如何呢?我们可以观察到的事实就是,其一,这些被描述成国家机器的牺牲品的女孩子们看起来都过得相当的开心,她们身上普遍呈现出诸多优良品质,这些品质就算在共和国的敌人的疆域内都被普遍性的看作是“好女人”的标准。

其二,共和国的疆域在不断的扩大,尽管反共和国的势力一直在进行破坏,却还是不断的有泛共和国行政区完成共和国化,通过全民公决正式并入共和国版图,任何有良心有理智的学者都不可能相信这是全民洗脑的结果。

对于这种现象仔细加以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共和国军队政工机关在泛共和国区域设立支部的时候,就是整个区域共和国化的征兆出现的时候。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训练年轻女孩们通过她们的魅力,一点一点的征服泛共和国区域的人们,而当某个泛共和国行政区开始进入共和国化的最后倒计时的时候,政工系统的预备队选拔在的同龄女孩中的报名比率也往往呈现比较固定的高数值——有时候甚至高于共和国内部的某些区域。由此可以认为,这些优秀的女孩子的确是在忠实的扮演着国家机器的润滑剂的角色,因此,共和国的反对者们又将这些女孩子称为“恶魔的使徒”“魔女”等等,每当一个新的区域开始泛共和国化,总是会看到游击队和抵抗组织将抓到的这些美丽又聪明的少女残忍的杀死的报告。

共和国军队对于这种行径的报复总是非常的彻底和残酷,而让抵抗者们奇怪的是,随着泛共和国化的时间逐渐增加,愤怒的本地人也会自发的加入对残杀政工军官的行径的声讨中,这个发现造成的冲击总是那样的致命,抵抗战士的动摇也多数开始于这个时期。究其原因,被害者是美丽的女孩子绝对是个无法忽视的因素。

无疑,这套利用优秀的女性担任社会润滑剂的策略是非常成功的,共和国军队也依靠这套政工系统对整个社会保持着足够的影响力。

正是因为如此,就算是一直反对共和国的这套机制的敌国,也暗地里开始组织类似的机构,却因为有悖自己宣扬的理念而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而在漫长的共和国征战史中,这些和男人们一样为共和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子们还获得了另一个外号,这个外号最初流传于被共和国军队打败并且伤亡惨重的敌军部队的俘虏当中,他们将那些主持不分敌我的亡灵送别仪式的女孩子们称为:“告死天使”

宣告敌人的军队、国家、制度乃至民族意识的覆灭,告慰己方的亡魂,这个称呼,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非常适合这些美丽的女孩们。

而共和国政工系统的徽章更是宛如为这个称号量身订做的一般:那个徽章的正中交叉着长剑与权杖,上方则漂浮着手握书与橄榄枝的天使,而整个徽章的下方则是一望无际的插满墓碑的大地,在徽章周围的圆环里却铭刻着一句和政工系统的职责完全没有联系的话语——我要成为一名就算身陷悲伤之中也能展现美丽笑容的人。

这句话几乎渗透进了共和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究竟支撑着多少人从悲伤和绝望之中走出,恐怕没有人能够统计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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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额头与胸膛

简单的送灵仪式很快就结束了,结束的时候抱在希达怀里的那一大束鲜花只剩下光溜溜的枝干,花朵全部都化作了点点素白,随着拂过的清风,飘散在伊特古拉的天空中

在仪式结束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最开始的低声叫骂和私语声早已消失,所有的人都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仰望着那些在花瓣的引领下升入黄泉之国的光点。

光点全部消失在天际之后,哭声再一次在废墟之间回响,却比仪式之前的哭声少了些呼天抢地的悲怆,多了份安详与平静。

结束歌唱之后,希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歌声的余韵之中,那对宽厚又温暖的光之羽翼缓缓的收拢在她的背后,最终变成星星点点的亮光消散。在希达身后的徐向北和杰西恩雅也看着希达的背影沉默不语。过了不知道多久,希达终于转过身来,对徐向北他们出了惯常的笑容,她张开嘴刚要说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拼命的擦拭着自己的腮帮子——那里贴着一大块泥巴,在希达那洁白细嫩的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的显眼。

毫无疑问,那泥巴肯定是那些不满徐向北的人的杰作。

希达三两下就把脸上的泥巴擦掉,紧接着她背起手,将被泥巴弄脏的袖子藏到身后,脸上的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知性而温柔。她用开朗的口吻对徐向北和杰西恩雅说道:“啊啊,一早就去摘花,肚子都快饿扁了!早餐有给我留吧?实在不行夏亚你写几个故事……”

“可以了,希达。”徐向北忽然对一脸开朗的希达如此说道,“已经可以了,接下来在我们这些人面前,你不必再强颜欢笑了。”

昨天晚上多菲雷亚就很不解的问徐向北:“为什么我们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呢?我们如此努力的奋战,如此努力去拯救大家,为什么到头来要挨骂的却是我们呢?”

问这话的时候多菲雷亚一脸的委屈。她初次上阵就遭遇这样激烈地大战,一定是拼尽了全力才撑了过来,她多半在心里期待着战斗结束之后的凯旋吧,所以伊特古拉的人们的反应会让她觉得委屈也就不难理解了。

对于多菲雷亚的问题,徐向北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摸着多菲雷亚的头,以行为安抚着面哀愁的前王女。

实际上徐向北自己也觉得有些委屈,虽然在战斗中他并没有怀抱着“守护伊特古拉的大家”这样了不起的信念,但是。难道不是自己地奋战保全了剩下的人们么?难道不是自己阻止了全灭的结局么?要知道,在昨晚地那种情况下,月光舟完全可以跑路自保的啊!

当然。学心理学的徐向北脑海里有无数种理论可以解释他们的遭遇,可知道理论和实际的感受是两回事,他徐向北还没有达到对此能够泰然处之的境界。

恐怕,希达也是一样吧。

昨天最大的功臣除了牺牲了自己地里迦之外,就属希达了,在付出了如此多之后还遭到幸存的居民们如此对待,为死者送灵。高唱安魂曲的时候还被人用泥巴伺候,就算是这名坚强的司书少女也会感到委屈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希达的笑容,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就这样认为。

现在希达的手都藏到了身后所以看不到了,但是刚才她唱歌地时候,徐向北就已经发觉,她的手指上有许多细细的伤痕。那一定是在采花地时候被植物的叶片还有枝干上的尖刺划伤的吧?对于自己的一片好心遭到这样的对待,没人会不感到伤心的。

果然,徐向北的话语让希达的脸色微微变得暗淡。笑容也在一瞬间凝固。

“可以了,希达。”希达地表情让徐向北再次重复自己地话语,“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到了,有时候,软弱一下并没有错。”

既然男人都可以“哭吧哭吧不是罪”,更何况女孩子呢。

希达看着徐向北,似乎在思考着徐向北地建议,刚刚吹走司书少女洒下的花瓣的那阵风似乎又转了回来,撩起少女的裙子和那长长的纤细的麻花辫。终于。希达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熄决心。一定要成为一名就算身处悲伤之中,也能展美丽笑容的人。所以……”

希达的眉毛微微垂下。那种温柔中透着些微的悲伤的表情,让徐向北在心底里感叹:原本是想让你好好大哭一场或者怎么样的,可是现在,你的表情搞得我也有想哭的念头了。

“我没问题的。”希达脸上再次绽放出宛如堇花般的笑容,她伸出手,似乎是打算抚摸徐向北那因为她的表情而变得阴郁的脸,却在半路停住,由于距离很近,徐向北这一次异常清楚的看到她指尖那些被植物划伤的地方。那小小的纤细手掌在空中僵了数秒又回到了司书少女的身后,少女则用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口吻再次说道:“感谢你这样关心我,我……真的没有问题。”

一向都很善谈的司书少女此刻似乎失去了她往常那滔滔不绝的能力,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没问题的”,随即开始询问今天月光舟早餐的内容。

不可能没问题吧?

不过徐向北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他配合着希达的步调,开始回忆今天早餐吃了什么,一边说一边转身,跟在已经在向甲板的舱口走去的杰西恩雅身后。三人就这样一边闲聊着,一边走下月光舟的船舱。就在进入船舱之后,希达忽然抓住了徐向北的衣袖,用少有的力道一把将徐向北的身子转向面对她的方向,紧接着她的额头轻轻靠上了徐向北的胸膛。

“就这样就好,一会儿就好。”少女轻声呢喃,她只是用额头碰触着徐向北的胸口,纤细的双手轻轻撑着徐向北的上腹,非常小心的保持着两人身体的间距。

徐向北感到自己胸口的衣服似乎被某种液体浸湿,可由于希达身上完全看不到诸如“肩膀在颤抖”之类的可以证实她在哭泣的迹象,徐向北不确定此时希达的脸上是何种模样——那浸湿自己胸膛的液体,大概是天热造成的汗水吧。

徐向北将目光从面前靠着自己胸口的那个脑袋上移开,往旁边一转就看见杰西恩雅的脸,卫队长脸上的笑容总让徐向北有种别有深意的感觉——错觉吧。

突然,他们旁边的通道里响起了非常响亮的重物落地造成的“哐啷”声。

就连暂时借用徐向北的胸膛的希达都抬起头,和另外两人一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紧接着希达的脸就“嘭”的一声涨得通红。

多菲雷亚呆立在船舱走道中央,刚刚跌落在地的是一个铁盆子,里面装着一条毛巾,原本在里面的水撒了一地,走道两侧的排水系统正哗啦哗啦的抽取着流了一地的水。

她大概是看到希达被泥巴团子打中了,所以才想着要端盆水和毛巾上来给希达洗脸吧!

“这是……这是……”希达往多菲雷亚那边走了两步,手忙脚乱想要解释,谁知道她完全忽视了地面上的水,再加上金属地面本身就滑,结果她毫无悬念的摔了个仰八叉,司书服的裙子一下子翻了起来,出纤细的大

司书少女那“呜呜”的呻吟声回响在整个走廊里。

多菲雷亚反而镇静异常,她轻轻捡起地上的盆子,然后大大方方的向倒在地上呻吟着的希达伸出手,那自如的态度让徐向北都大为惊异。

她竟然没生气?

徐向北刚这么想,多菲雷亚开口了:“夏亚是主人大人,他和谁关系好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点都不在意。”

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如果你真的不在意的话,就看着我的眼睛说啊——徐向北这样想到。

而希达则非常尴尬的发出“啊哈哈”的干笑声,她脸上的绯红依然如故,看来有一阵子都消不去了……也许就因为这,希达刚从地上站起来,就接过多菲雷亚递来的毛巾,使劲的擦着自己的脸。擦完脸,希达一边将毛巾还给板着脸孔的多菲雷亚,一边转过头,用不太自然的口吻对徐向北提问:“那、那个,夏亚,早上的时候黑猫又告诉你们些什么了吧?”

尽管这显然是为了打破尴尬才提出的话题,徐向北却拉下脸,认真的答道:“啊,是啊,事实上,她似乎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们了——关于第八粒子,还有这个世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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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湍流(1)

我对那个天空中充满了神奇粒子的时代心驰神往——

大贤者希达.雷

帕路菲曾经对徐向北转述过弗朗西斯对第八粒子的见解:“如果说羽翼的意识是第八粒子的集成,那么第八粒子就是世间最大变量的集成。”

现在看来,老头没准早就知道第八粒子的本质。

“确实,现在看来这句话并不是用来形容第八粒子的神奇,而是确确实实的在描述第八粒子的本源。”希达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索着刚刚徐向北告诉她的内容,一边回应着徐向北的话语,“因为,世间最大的变量正是我们人类自身啊……”

人类有时候能够发挥出超乎常理的潜力,完成一些平常难以完成的事情,就算在地球这种和第八粒子完全没有关系的世界,都能够看到许许多多类似的例子。一人抵挡了千军万马的英雄,狂奔四十多公里最终累毙的英雄,受到非人的折磨依然守口如瓶的英雄,地球人类历史上大半英雄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展现出了他身为“变量”的特质,而当他们完成这些奇迹的时候,一定会伴随着某种强烈的情绪,或者是拥有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也可以叫做执念。

其实这些在平凡的普通人身上也有体现,比如有的人生气的时候喜欢摔东西。那股怒气过后,这个人很可能会发现自己表现出了平常完全无法想象地超强臂力,竟然能够把平时的自己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打不烂的东西给摔得粉碎——这就是在强烈情感的刺激下人类潜能提升的一种表现。

而在艾斯柯佳妮,这种无形的潜力提升被通过某种手段具现出来——这就是第八粒子那神奇力量的来源。

第八粒子是人类灵魂的碎片,是从生者的灵魂当中逸散出来地强烈的情感,是从逝者地灵魂中残留下来地执念,所有这些,就形成了这个名为艾斯柯佳妮的现世最神奇地存在——第八粒子。

在地球,人改变世界的力量并不是一个直观可见的存在,而在艾斯柯佳妮。第八粒子的存在让这种力量有了实体。

人类对光地眷恋使得第八粒子会发光,对天空的渴望使得第八粒子赋予人飞翔的能力。对生的向往使得第八粒子可以被用来治疗身体……虽然普通人无法直接利用第八粒子。可他们所有的这些欲望、渴求,都是构成第八粒子那些神奇特性的元素。

而光魔技术。就是将这种源自人类的情感和执念的不确定的力量固定化,然后按照既定地程序和规则让它发挥特定作用地法则。遵守这个法则制造出来的种种物品,让普通人也得以享受第八粒子地神奇。

不过也不完全如此,实际上。任何光魔工匠在制作物品的时候实际上都等于是在物品里注入了自己的情绪和执念,越高级的光魔物品越是如此——正因为这些灌注其中的情绪和执念,这些物品才拥有了能够调用第八粒子的能力。所以光魔工匠们与其说是工匠,还不如说是——

“……魔法师。”看来希达的想法和徐向北完全一致,“传奇故事里面有两种能够使用名为魔法的神奇力量的人,一种是吟唱歌谣的吟游诗人,另一种是通过各种奇怪的符文和图画使用力量的魔法师,现在看来,诗人的原型就是我们倾听者。而魔法师则指的是光魔工匠。果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这一定是上古时代某位察觉到事实真相的人留下的记录……以看似荒谬的传奇故事为掩护。能够逃脱那些意图掩盖世界真相的人的耳目的记录。”

徐向北看着希达侧脸,他发觉凝神思考的司书少女的知性美是那样的迷人——就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一直走在他们俩身后的多菲雷亚用力的咂了好几下嘴。

徐向北拧过头看了一脸不爽的多菲雷亚一眼,她却不动声色的偏过头去。

而希达根本就没发现身边这两人的互动,她依然托着自己那尖尖的,小巧玲珑的下巴,凝神思索着。

“这样一来,”司书少女再次开口的时候,他们一行已经走到了作为目的地的饭厅的门口,希达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饭厅的门,脸上是一副开朗的神色,似乎她的思索终于在这个瞬间得出了结果,“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够轻易的得到解释了。比如我们这些倾听者,我对人类的历史还有各种传说书籍抱有比谁都巨大的眷恋,所以我才能和第八粒子产生共鸣,并且多半是和历史以及故事有关,维利乌斯也一定是对人类的心灵抱有深切的感情,才会拥有倾听心灵之声的力量,他们一定是爱着人类心灵当中纯洁美丽的那一部分——虽然因为我只接触过一名维利乌斯所以不确定啦,但是我想,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紧接着,希达将目光转向一直不做声的走在队列最后的杰西恩雅:“而你们这些幻翼的状况就更简单明了,你们都拥有强烈到超出常人可以理解的水平的信念或者坚持,所以才能从第八粒子那里获得如此强烈的回应,而也正因为这样,你们都是偏执狂或者怪人……”

虽然是事实,你也不用说得如此直白吧。

不过因为对象是杰西恩雅,希达这直白的话语并没有对杰西恩雅造成半点影响,卫队长只是轻轻捋了捋耳边的鬓角,坦然应道:“恩,就是这么回事。我也好。库洛卡瓦也好,都是这样。那个莉萌.波利小姐大概也是出于对金钱地执着而成为幻翼的吧……”

所以你想说,我们怪人有力量,对吧?

“可是……”杰西恩雅的话音刚落,希达那豁然开朗的表情又陷入了阴霾,“为什么幻翼无法脱离羽翼,像我们这些倾听者一样直接使用能力呢?虽然我们发动比较强大的能力时确实要使用咏礼来引导,但是……”

徐向北立刻理解了希达的疑惑。

人形羽翼和其他非人型羽翼有着决定性的不同,人形羽翼自己拥有核,而它和浮空战舰的核心也是不同的。徐向北脑中的翻译机制用相似地词来表现,可徐向北知道。人形羽翼的“核”与战舰地“核心”在艾斯柯佳妮地通用语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词——人形羽翼地“核”是为了区别人类的灵魂而使用的称呼。

大概猫子本身也不太了解相关的内容。莉诺卡又没有达到能够制作人形羽翼地级别,所以徐向北只能靠着自己的推理将人形羽翼和搭档的关系理解为电脑的GPU(图像处理核心)与CPU。玩游戏的时候CPU的运算结果通过GPU转化成可见的图像,然后对游戏中的世界产生影响。至于人形羽翼的核与人地灵魂有什么区别,徐向北完全想不明白——实际上,就连莉诺卡和猫子都完全想不明白。

难道就因为。人形羽翼是“人造地事物”?

而莉诺卡的假设与徐向北地猜测很相近,小女孩认为,两者的区别很可能是由形成的过程造成的。

人类的灵魂到死都在成长,在地球,心理学上专门有研究人类成长的分支,人类的成长被划分成数个阶段,并且有数种不同的划分方法,但是不管那一种划分方法,无一例外都认为人类比较稳定的性格和行为范式的形成需要大约十五到二十年。甚至更长。

莉诺卡的假设简单来说就是。人类的灵魂经过了十多年才成长为比较稳定的状态,而人形羽翼的核则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由制作的工匠人为的设定好了。工业化量产的东西当然比不上精雕细琢的“手工”制品。

不过,不管怎样,人形羽翼拥有类似灵魂的东西是肯定的,那么为什么倾听者还有魔使都能够使用与核之类的东西完全无关的咏礼或简单的光魔回路就使用力量,幻翼却必须搭配人形羽翼?难道是因为……

“……我们倾听者是更加奇怪的超级大怪人?”希达指着自己的脸,自我吐槽道。

“说不定真是这样呢,至少你可是爱书爱到能面不改色的吃得很开心的地步啊!”杰西恩雅面色平静的说道。

徐向北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卫队长,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故意这样做,作为对刚刚希达说她是“怪人”的报复。

“好过分,西雅!”希达果然皱起眉头,挥舞着拳头抗议着,“我才不是吃书的妖怪!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吃书的吧!只有想吃的时候才会吃!”

你这反驳也真奇怪。

希达的胡闹让原本因为在讨论世界的真实之类的话题而显得沉重的气氛活跃轻松了不少,一行人就这样顺着这个趋势聊了些和世界的命运什么的完全无关的话题。

然后,希达把手放到了饭厅大门的开关上,却又立刻让手指离开了开关——她将双手举过头顶伸着懒腰,原本布满她指尖的伤痕不知何时都已经愈合,直让徐向北感叹第八粒子真是神奇的粒子。

“今天早上会吃些什么呢?真让人期待啊!”司书少女一边伸懒腰一边如此说道,脸上就真的像贪吃的小孩子一样出期待的神色。就在这个时候,饭厅的门向里缩进甲板内部,出后面似乎正要离开饭厅的徐向北的羽翼少女们。

“爸爸!”辛蒂莎大叫着给了徐向北一个擒抱,好在徐向北经过这一年的锻炼早就身强体壮才硬接下这一重击,而扑进怀里的小女孩一边用小脸蛋蹭着徐向北的胸膛,一边以炫耀的口吻大声对所有人宣布,“昨天我和爸爸一起睡了!”

于是多菲雷亚手中的盆子再次毫无意外的“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之后由于杏的乱入场面混乱了好一会儿,刚刚还堵在走廊里的凝重气息早就烟消云散。

少女们大概是在以这种方式宣泄昨天的大战留下的心理上的疲劳与凝重吧,考虑到这一点的徐向北也跟着女孩子们的步调开心的笑着。

在少女们终于闹够了之后,希达才迈入饭厅的大门,在向着已经摆好为她准备的早餐的餐桌走了两步后,她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徐向北郑重其事的问道:“那么,你决定好未来要走的路子了么?”

这句话让原本因为调戏多菲雷亚而变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又沉了下来,会做出这种搞坏气氛的举动,希达心里是真的非常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徐向北对希达耸了耸肩:“很遗憾,我还没有决定。坐等世界毁灭还是牺牲无数的生命来拯救世界,要对这么重大的事情做出决定,应该先了解事情的全部始末。现在虽然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的情报,谜团却也变得更多了。而我觉得,最起码我们总得知道为什么世界会走到尽头,说不定知道真正的原因之后,我们可以找到不用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又能拯救世界的办法。”

希达歪着头,盯着徐向北的眼睛,徐向北的话语让她脸上出如堇花般美丽的笑容。

面对这笑容,徐向北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所以,月光舟接下来会接受安茨的引导,前往日出之地,也就是地上军大本营所在的浮空要塞——废塔。我总觉得,这样也许就能找到名为真相的拼图缺失的部分。”

“这样啊,”希达脸上的笑容依旧,可徐向北总觉得那如花的笑靥中渗入了些许的变化,总觉得她似乎放下心来了——自己又让她操心了呢,“这样的话,就让我们一起去寻找吧,世界的真相,还有我们期望的未来。”

说着希达望向其他的少女。

辛德蕾拉和辛西娅都不说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杏和杰西恩雅都两手一摊,不约而同的耸了耸肩;多菲雷亚则有些犹豫的强调:“那、那是当然的吧!”

徐向北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们,他悄悄的深吸一口气——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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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湍流(2)

“白天都可以看见那颗星星,真是不祥呢。”卡特雷亚仰望天穹上那个闪亮的小点,昨天那颗新的星辰出现之后,赛巴斯基就在拼命的收集相关的情报,可一天时间实在太短了,而那颗星辰在历史背后隐藏的时间又实在太长太长,所以到目前为止,卡特雷亚苦心经营情报机关给她提供的相关情报实在是少得可怜。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颗星辰大概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陆,那个暗中操纵布里多瓦皇室,并且给布里多瓦提供了赖以维持大国威严的种种技术支援的阿瓦隆。

在得到塞菲莉亚女王“失踪”的消息之后,卡特雷亚就预感到那颗星辰很可能会出现,毕竟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那个女王陛下隐藏了相当的实力,她手里多半有一支和卡特雷亚的黑色枪骑兵同性质的禁卫舰队,这支舰队在相当于世仇的米德特鲁加打到中央大陆的时候却忽然消失,怎么想都不合常理——除了一个解释。

“那个家伙的野心,已经超越了布里多瓦和从属国的国境么?”卡特雷亚在晨光中仰望着那颗星辰,低声呢喃道,“现在这颗星辰会出现,说明母亲大人已经抵达了阿瓦隆了吧!”——

也不知道她是战败了还是战胜了。

不过卡特雷亚知道,不管塞菲莉亚是占领了天空之巅,还是阿瓦隆的守护者们斩落了塞菲莉亚的翅膀,她卡特雷亚的未来都非常地暗淡。

塞菲莉亚赢了,已经擅自称王地卡特雷亚断然是难逃篡位的死罪。塞菲莉亚输了。那也肯定给阿瓦隆造成了相当的损害。否则阿瓦隆重现天空之巅这点就解释不通,而那位一直将主力留在烈日按兵不动的“米德特鲁加之光”又怎么会让这机会白白的溜走?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此时此刻她是距离天空之巅最近的人。

掌握了阿瓦隆地技术,布里多瓦各贵族的反抗,连同已经自封布里多瓦之王的卡特雷亚的种种努力,迟早都会化为徒劳。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卡特雷亚想要的。正因为如此,卡特雷亚昨天通宵没睡,而是在自己的书房里转了不断的踱步,绕着书桌转了一圈又一圈,可直到今天早上她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彻夜不眠给卡特雷亚带来的唯一地“好处”就是那双熊猫眼,在黑眼圈的掩护下,卡特雷亚的阴阳眼也显得不是那么突出了。

尽管卡特雷亚不喜欢靠别人的隐蔽过活,但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期待发现了阿瓦隆,并且距离阿瓦隆最近的伊斯坎塔娜和她的主力能够与占据阿瓦隆的人碰个鱼死网破。卡特雷亚向来对那些整天幻想着碰上这种渔翁得利的好事的人没什么好感,偏偏现在她却不得不祈求这种情况降临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金发的王女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的羽翼拓娅在身边地话,她应该会安慰自己的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卡特雷亚自己压回了内心的最深处,自己竟然在期待他人的安慰这件事,让卡特雷亚的脸颊不由得泛起微红,好在这个时候卡特雷亚一个人站在整个笕桥的最前方。没人能看到她的面容。

否则的话,卡特雷亚的自尊心和廉耻心就要经历巨大地考验——她刚刚那副样子如果被不知情地人看见,铁定会被当做怀春少女之类的……

就在卡特雷亚又叹气又脸红地当儿,一艘隐身快速巡洋舰的身影渐渐浮现在正对着码头的空域里。那艘战舰一边前行一边收起自己的风帆。靠着惯性缓缓滑进卡特雷亚所在的笕桥与其他笕桥之间的空隙。这个时候,许多在迎接的队列里的细心之人发现,这艘船如果真的是珍珠贝号的话,它的外观未免显得太光洁了,和卡特雷亚舰队编制手册里记载的服役年限丝毫不相符。

赛巴斯基的几名相关人士已经暗地里认定,这艘船此时的主人在他的报告里做了假,王女殿下赐给他的珍珠贝号肯定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在索兰尼亚的冲突中仅仅是“动力系统受损”而已。不过这些人在仔细的观察了卡特雷亚的举动之后,选择了沉默。

现在这艘船的主人可是阴阳魔女的红人,他送来的那套简单的通讯系统帮助卡特雷亚赢得了一系列的胜利。而现在王女殿下不但亲自前来迎接归国的他。又对肯定存在的“欺君”行为视而不见,这种状况下没人会自找不自在的。

随着跳板的架设完成。赛巴斯基在贝尔德大公国的情报总负责人,徐向北他们的“老相识”本杰明拉着他的小萝莉羽翼再一次登场了(我泪流满面中B作者)!

拓娅发现自己睡过头了。

这对作息规律的拓娅来说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会发生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拓娅在卡特雷亚的书房外面一直呆到天边微明的时候的缘故吧!昨晚卡特雷亚让拓娅自己先睡的时候,拓娅就知道搭档想要自己静一静,理清下思路,所以她选择了在门外悄悄的守候——如果卡特雷亚决定去睡觉的话,一出门就能见到自己的笑脸。

熬夜对作息规律的人来说是很难受的,所以终于拓娅还是决定小睡一会儿,毕竟第二天一早那个为卡特雷亚送上了胜利的钥匙的人就要抵达了呢——于是拓娅就睡过头了——

身为羽翼的自己会睡过头这点是否说明,自己又向着人类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呢?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拓娅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能够成为人类,拥有真正地灵魂;希望自己死后能够和普通人一样。进入那片传说中地金色之原。拓娅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成为人类有着如此的执念。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她拥有完美而无可挑剔的人类的外形吧!制作羽翼的工匠们赋予自己地作品比绝大多数人类的少女还要完美的外表的行为当中,一定包含着对她们终将成为人类的企盼。

不管怎样,这种愿望已经让拓娅留下至今难以消弭的遗憾。

明明是作为地上军的羽翼降生于世,却以天上军的遗留物地身份在这片天空中漂泊了三千多年,每当想起这一点。拓娅总是忍不住找面镜子,对着自己的影子唏嘘一番。

“如果我打破了羽翼不可能背叛主人这条铁律,就能在成为人类的道路上更前进一步了吧?”——因为这样的理由背叛翔士,难怪连拓娅自己都会忍不住唏嘘呢。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拓娅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爬起来。爬起来的时候她稍微留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位置,并没有发现有人躺过的迹象,昨晚卡特雷亚果然通宵没睡。

拓娅核对着自己体内内置地时钟。在确认就算她现在立刻开始以最快速度梳妆,都赶不上迎接那位本杰明的仪式之后,她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给卡特雷亚准备点营养丰富又能提神的食物……

就在这时候,一只乌鸦闯入了拓娅的视野。那只乌鸦径直落到拓娅和卡特雷亚共用地睡房的窗台上,由于体型比一般的乌鸦要大上许多,它不得不收拢翅膀才勉强钻进了那开了一半的窗子。进入窗子之后,乌鸦可能是长途飞行太过劳累,竟然一爪子踩了个空,“咚”的一声跌落在地。一大堆黑色的羽毛也趁机挣脱了翅膀的束缚,飞得到处都是。

然后那乌鸦的身型开始膨胀,它那不断伸长的脚撞倒了摆在窗边地梳妆台前地椅子,向两侧张开的肩部则碰到了窗边摆着插花地三脚架。昂贵的陶瓷花瓶摔得粉碎,花瓶里的水浸染了红色地毯,那片不断在地天上扩散的暗红看起来就像从乌鸦身体内流出的血一般。

“拓娅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么?”大概是听到了房内的声音,女仆打开了睡房的大门,在她的身体和门扉的间隙之间可以看到停在门外走道里的、装满了食物的手推车,这名女仆的目光首先落到站在卧室的床边穿着睡衣的拓娅身上,随即向下移动,转向地毯上还在蠕动的那团黑乎乎东西——于是女仆发出了尖叫,片刻之后。走廊上传来士兵们奔跑的脚步声。

正当那个人影渐渐凝聚成人形。开始用还没有脱色的乌黑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时候,士兵们也撞开僵在门口的女仆。冲进了卧室内部,黑洞洞的枪口登时全部对准地上的那个东西。

拓娅却平静的举起自己的右手,竖起手掌,她的这个动作让士兵们已经扣下一半的扳机又复归原位,这些卡特雷亚精选出来的卫士们那警醒的目光中参入了些微的疑惑,在拓娅的背影和那个黑怪物之间来回移动。

在完全凝聚成人形之后,那怪物身上的黑色渐渐褪去,凝结成看似普通的衣物,衣物的袖口和衣领外则出饱经沧桑的老朽皮肤和布满皱纹的软瘫面容。

“聂拉斯……”拓娅轻声念出老人的名字,在她自己的嗓音的提醒下,她的空识穿越了此时盖在头顶上的天花板,将头顶的那片天空还有那颗异样的星辰的画面带进了拓娅的脑海——

他会如此狼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会逃到这里来,就说明现在他没有别的可以藏身的地方了……这个老头此刻完全失势了!

拓娅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转过身,从众卫士的头目的腰间抽出光魔长剑,在刚刚凝聚成人形的聂拉斯还未缓过劲来的当儿,径直刺进了老头的右肩窝,由于刺入的位置经过精密的计算,老头的肩神经束被干净利落的切断,而老头原本已经抬到腰间看起来正准备拉平他的衣服的右手立刻像断了提线的木偶的手臂一般耷拉下来。

可能是声带尚未成型的缘故,老头的脸上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却没有发出半点悲鸣。

他瞪着拓娅,嘴巴徒劳的张开大概想说些什么,可这个瞬间第二把剑插进了他的左肩窝,这一次穿过肩窝的剑刺进了聂拉斯身后的墙壁,并且牢牢的扎在里面不动弹了。

“就保持这个姿势把他固定起来,找点水泥把他的下半身整个封起来,上半身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剑把出来!不然他会跑掉的!还有,这个房里的所有家具都移动到二楼的空房间去,这间房从此就是这个人的囚室!”

在拓娅干净利落的向身后的仆从们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之后,老人的发声器官似乎终于可以工作了,他对拓娅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大喝道:“你果然又背叛了!喂!卡特雷亚的人!看好了,这个人迟早也要背叛你们的!”

“别搞错啊,聂拉斯老头。”原本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拓娅又转了回来,她迈上前两步托住聂拉斯的下巴,“你是不是活得太久脑子不好使了,仔细翻翻你的回忆,我什么时候发誓要效忠你了?只不过是你自己自说自话的把我当成你的部下罢了……”

老头一开始怔住了,随即怒容爬满了他那张老朽的脸:“你这个……你这个!哼!反正,你肯定也从来没有发誓要效忠那个阴阳眼的金发小丫头吧!哼!你就是这种人!”

“没错,我确实没有发誓要效忠卡雷。”拓娅却非常爽快的承认了这一点,这话语中蕴藏的冲击力让周围正忙碌的执行拓娅的命令的护卫和女仆们都一下子停住了动作,拓娅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可是,你听好,我可是跟我自己发过誓,要用剩下的所有时间去爱卡特雷亚。”——

是的,背叛也好,别的途径也好,都不能让自己变成真正的人类,这是拓娅这上千年来得出的结论。漫长的路途走到现在,拓娅面前还剩下最后一个途径尚未尝试……——

如果全心全意的去喜欢一个人,我会不会成为人类,拥有真正的灵魂呢?

话音刚落,拓娅就松开了聂拉斯的下巴,她转过身,对此时在挤满了整个卧室的下人们下达了一连串的补充命令:“你,去把现在军港里所有空闲的隔断器都找来,全部都挂到这个老家伙的手上和脖子上,直到挂不下为止!什么怜悯之心都给我丢掉!刚才你们看见了吧,这家伙不是人类,是怪物!还有,把首席工匠找来,这间房子到处都要刻上阻断第八粒子流通的符文!不然的话等这怪物恢复了实力,他一定会将灵魂转移到其他替身上的!”

人们再次忙碌起来之后,拓娅一脸满意的神情走向卧室的大门,却在迈出大门之后停在原地转过身来,看着聂拉斯,脸上展出华丽的笑靥:“待会,就有劳您给我们讲解现在艾斯柯佳妮的势态了,伟大的守护者聂拉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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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湍流(3)

在卡特雷亚仰望天空中的那颗明星的时候,一辆马车正行进在风向鸡之城卡德拉远郊的林间大道上。在马车的后方,卡德拉那高耸的城墙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那硕大的港口巨塔还依稀可见。

马车在林间大道上徐徐前行,规律的马蹄声和车厢箱体发出的不规律的“哐啷”声混杂在一起,将林间的风声鸟鸣什么的通通盖得严严实实的。

由于最近一年来的动乱,加上时间尚早,原本被设计成两辆四轮马车交错都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的宽阔林间大道此时空空荡荡的,就连原本会骑着马儿沿着大路巡视的守林人都不见踪影,路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的守林人小屋也是空荡荡的,一片萧条的模样。

巧的是,这段几乎影响了贝尔德大公国所有人的生活的大萧条的开端,也和这条宽阔的林间大道关系匪浅。

发生在那个夜晚的大骚动,在毁掉了卡德拉监狱的外墙,外加点燃了好几片街区之后,蔓延到这条横贯森林的大道上,钢铁的怪兽在道路上留下的“脚印”此时早已无法寻觅,不过道路两旁那被烧焦的树木的残骸依然在向所有经过的人们无言的诉说着那时那场激烈的战斗的种种。

此时此刻马车里的人也在静静的看着窗外那一块块“疮疤”,那是一名早已到了迟暮之年,咋看去和普通的贵族老爷爷没什么差别的,特别是那和蔼又安详的面容。

这样一名老人在这个时候坐在离开城市的马车里,多半是准备自此淡出世俗,在幽静的乡间别墅安享晚年吧!他身上之所以会穿着和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彬彬有礼的老贵族的气息不相符的吊带西装裤加衬衫套装,一定是因为他准备在乡下地别墅里专心务农安享天年吧!

可就在这样一名本应与世无争的老人的手指上,佩戴着一枚绝对不平常的戒指,那戒指上铭刻着的标志,代表着在刚刚过去的那动乱的一年中借机打压对手,拉拢争夺大公之位的各派贵族。并且通过提供军火而大赚特赚,转眼间就控制了贝尔德大半商业运作地朗.贝尔商行。

这枚戒指上的纹章本身,说明这名老人正是那个在一年时间内扩张到让人忌惮的地步,以至于坊间到处都流传完成洗牌的贝尔德贵族正和其他跨国商行秘密协商准备联合打压的商行的一员,而那枚戒指那黄金一般的色泽则说明,这名老人在商行内部身居高位。

其实戒指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朗.贝尔地总行长此时正坐在老人身边,操纵着一个明显是通讯设备的小箱子。那只小箱子上面一样纹着朗贝尔的标志。像是透气孔的小洞里面隐约透出箱子内部悬浮着的水晶的光芒。

“方才的第八粒子波动数据已经收集完成,从这些数据看……”总行长布莱德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却看见老人为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而竖起的手掌。^^

“有人进行了长距离空间传送,对吧?”在布莱德知趣的闭嘴的同时,老人接着他地话头说道,“波动的中心大致是在阿瓦隆设立在这里的监视分部附近,这种事情只要稍微动脑子就能知道。”

“您说地没错,不过。”朗贝尔的总行长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测量站方面认为,如果是空间传送的话,这次的通道非常的不稳定,和之前的监测数据对比之后偏差值已经超出了正常状态,他们认为这次传送和往常的不大一样,建议我们提高警戒等级……”

老人没有立刻答话,他沉默着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森林还有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出现又消失的无聊步骤的、似曾相识地焦黑伤痕,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回应布莱德的话语:“不必担心。我猜会出现这些异常,应该是因为那边的主传送站终于停止工作的缘故。”说到这里,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稍微抬起头,透过车窗向耸立在道路两侧的树木地顶端望去,夹在树冠和窗框之间地那一小片蓝天是如此的狭窄,让老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索拉莱恩的发射让整个平衡最终崩溃,阿瓦隆那些神奇的机能受到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公爵府方面的状况呢?”

布莱德立刻低头看向自己刚刚在通话中记下的速记条目,随即又抬起头向老人报告道:“是,目前公爵府似乎陷入了混乱,具体的原因却不清楚,目前的报告是清晨时分有人入侵公爵府邸……”

“被掳走了么。^^^^还真是疯狂而有效率的做法啊!”虽然用的感叹句,但是老人此时的面容和方才一样安稳祥和,看不出半点惊叹的意思。能以如此平静的面容做出一国的新晋大公被人掳走的惊人判断,这位老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做出此等推测之后,老人再次陷入沉默,丝毫不理会布莱德那显然在请求自己对猜测做出解释的目光,继续用像是告老还乡的老臣看着久违的故地的眼神望着窗外走马灯一般流过的景色。

忽然。老人举起右手。用稍显急促的口吻下令道:“停车!”

布莱德赶忙拉动他身边的绳子,通知车厢前方的驾驶座上的车夫停车。

车子还没停稳。老人就用和他那白发苍茫的鬓角完全不相符的灵巧动作打开车门,跳下车去,方才一直安静的趴在老人脚边上打盹的那只大狗也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力一跃跳下车去,精神百倍的绕着老人转了好几圈。

老人弯下腰,向误以为自己要和它玩耍的大狗伸出手掌,轻轻抚摸大狗的脑袋,让它的舌头舔自己的掌心。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布莱德看着眼前老人与狗那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愉快的嬉戏场景,他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这位老人又想到了什么?

布莱德转动脖子环视四周,想从周围的景色中找到老人停下地原因,这时候,他发现现在马车停着的位置往后一点,马车刚刚经过一个分叉路口,马车下方那铺着石子和沥青的林间大道笔直的向前延伸。****而一条不起眼的土路则拐向密林深处。

这里是……

布莱德想起来了,这里是那个动乱之夜的罪魁祸首们拐下林荫大道,向着那条船藏匿的地方奔去的岔路口。

因为鲜少有人踏足,那条土路上,还隐约留着已经固化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地车辙。

“这是梦的车辙呢!”布莱德沉默的当儿,老人已经结束了和自己的爱犬的嬉戏,他似乎猜到了布莱德的想法,一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一边迈开大步走向那条小路,然后在那隐约可见的车辙旁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就像个在观察蚂蚁搬家地小孩子一样专注的凝视着那已经非常模糊的痕迹,“你知道么,布莱德?这一年的时间里,我花了无数的精力想要仿制出和那辆车子差不多的东西,却完全失败了。”

在那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朗贝尔的工匠们就到这里进行了详尽的取样。\\\\\竭尽全力的想要获得关于那台钢铁怪兽地一切信息,而这些信息理所当然的全部送到了身为朗贝尔最伟大的工匠地老人手中——连同卡德拉公爵属下工匠团对莉诺卡的工坊的调查报告一起。

而在那之后,老人私下里亲自访问了那间造出了那台不使用马匹的车辆的工坊。尽管如此,老人的设计方案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了。

不是做不出来同样的效果,光魔技术既然能够让那么大的船飞起来,当然也能让车子跑起来。问题是,那辆钢铁巨兽虽然有着强劲的力量,奔驰地时候还会发出响亮的充满了金属感的咆哮声,在空识中造成的第八粒子波动却非常的小,那车的制作者一定是采用了某种别出心裁的设计。才使得它能够在只搭载了如此小功率地光魔核心地情况下发挥出如此强劲的动力。

回想着自己仿制那辆车时地种种,老人不由得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既失落。又带着些微的自豪。

布莱德不说话,只是在老人身后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服侍了这位老人那么多年,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老人想要的只是一个听他大发感慨的听众罢了。

“那孩子,已经能造出我造不出来的东西了啊!”老人一边用有些自嘲的口吻感叹着,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双手插进吊带西装裤的口袋,仰望着树枝间隙里出的点点湛蓝,“你知道么,布莱德。那孩子七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将来一定会成为金徽的,这可不是一个溺爱孙女的老人的胡言乱语,我可以以我的金徽身份跟任何人打赌,我的孙女总有一天会继承我衣钵,成为艾斯柯佳妮最伟大的工匠之

虽然老人的话语在无意识间也把他自己狠狠的捧了一番,但是布莱德根本就不打算指出这一点,他一脸恭敬的聆听着老人的感叹。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摆出那样的脸。”老人依然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脑勺上有眼睛似的径直指出这一点,语气也骤然严厉起来。可随即老人又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我自己可是非常的清楚,我已经老了。正因为已经老了,最近时常会产生放弃的想法,世界什么的就随它去吧,第八粒子消失就让它消失吧——我经常会觉得抱着这样的想法安享天年似乎也不错,不用去战斗,也不用玩弄阴谋诡计,就这样置身事外的看着世界走向衰亡,说到底,这才是最适合老年人的生活状态啊!”

“弗朗西斯先生……”听到这布莱德也禁不住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人再一次打断。

“之所以在这里停下,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有我不得不继续奋斗的理由。是的,我之所以会继续奋斗,和那些大道理,和世界,和任何一位已经死去的伟人都没有关系。”伴随着老人的话语,有风穿过马车周围的森林,摇曳的树木发出沙沙声,听起来像是私语又像是时间之河流逝的声音,老人站在时间之河那摇曳的光影之中,如磐石一般坚硬,“那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在她还没有体会到人生中应该经历的全部精彩的时候,我不允许这个世界就这样毁灭!而那孩子,也是真的喜欢光魔技术,喜欢发明,比我这个比起做研究更喜欢在天空中到处晃的人还要喜欢得多!所以,我不允许世界的未来没有第八粒子。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不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将背负多大的罪孽……”

刚刚还给人普通的老爷爷的感觉的身躯此刻散发出难以违逆的强大气息,就连不久之前还在林间穿行的风在这气息的威压之下趴到了地上不敢动弹。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万籁俱寂,仿佛时间也一并停止了。终于,弗朗西斯猛的转过身,对被自己的气息镇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布莱德说道:“走吧,去完成我们最后的工作。”

风再次开始流动,布莱德按住自己的胸口,对弗朗西斯毕恭毕敬的行礼。尽管他知道弗朗西斯不会喜欢自己这样做,但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能够立刻直观的表达自己内心对老人的憧憬的方法。

不过,这一次老人无视了布莱德的举动,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一路向马车走来,经过布莱德身边的时候,老人忽然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一直追随着我。”

而布莱德则用身为商人的自己最诚恳的声音回答道:“还请您允许我继续追随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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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湍流(4)

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瞬间,尤加利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但她还是立刻采取了行动——她撕裂了空间,从姐姐伊斯坎塔娜身后与指挥室那挂着作战地图的墙壁之间的空挡中钻了出来。\\

由于部队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伊斯坎塔娜的指挥室里一片繁忙,就连女王本人手里都拿着一大叠材料正全神贯注的查对着。尤加利撕裂空间造成的光芒让伊斯坎塔娜拧过头去,然后女王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尤加利,几步路而已,用不着使用你那特别的能力吧?”

昨天晚上姐妹之间跨过最后的鸿沟之后,尤加利就从分配给她的住所直接搬进了姐姐的司令部,直到察觉到异常随即撕裂空间来到姐姐面前为止,她都在指挥室正上方的茶室里喝茶。

“姐……陛下,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尤加利不由分说对伊斯坎塔娜大声说道,语气非常的急迫,“刚刚有人进行了长距离的空间传送,在这里也有阿瓦隆的空间信标!第一波传送完成之后,更大的通道就会开启!我们马上要遭到袭击了!”

尤加利的话音刚落,她和伊斯坎塔娜就同时察觉到了空间通道开启时造成的强烈的第八粒子波动——其实不光她们俩,那波动已经强烈到就连身为普通人的参谋们也察觉到了空中第八粒子的异常,只不过没有幻翼实力又没有被植入光魔回路的他们并不知道影响自己的那种莫名的焦躁感到底来自何方……这种状况也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来自指挥室窗外的光芒,以及随后传来地剧烈的爆炸声,让他们立刻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伊斯坎塔娜一个箭步冲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跃动的火光。

就算是米德特鲁加军精锐,在这种毫无预警的状况下遭到突袭,也只能陷入混乱,如果不是尤加利冲进来预警,伊斯坎塔娜自己也会因为对状况一无所知而陷入被动吧!而此时知道对手来自何方的伊斯坎塔娜立刻做出反应,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参谋和传令官们大声下达着指令。

可伊斯坎塔娜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尤加利猛的从窗边推开,下一刻,窗外传来咏唱声。

夏奥鲁恩的咏唱者!

咏唱声传来地时候,尤加利已经用自己的力量覆盖了大半个指挥室。从这位最强魔使身上散发出来的第八粒子波动和咏唱造成第八粒子波动搅在一起,让身为幻翼的伊斯坎塔娜感受到一阵紧似一阵的类似耳鸣的感觉。尽管这种感觉令伊斯坎塔娜非常地不舒服,但是她知道,尤加利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有指挥室里的人……

尤加利释放出来的粒子波动并没有覆盖所有人,在指挥室的角落一名倒霉的传令兵不幸落在了尤加利的保护圈之外,他在窗外传来的咏唱进行到第一个**的时候全身“肿”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像个被吹破地气球一般爆炸了,红色地汁液将指挥室的墙角彻底染红。

不管安排了阿瓦隆的一切的那个人是谁,这个家伙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之所以安排夏奥鲁恩作为阿瓦隆的守护者一族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天地战争期间立下奇功,而是有着更现实的考量——夏奥鲁恩的能力非常适合用作对一般人的大面积无差别屠杀。在距离较近地情况下,力量强的夏奥鲁恩咏唱者甚至能够让装备有羽翼的翔士立刻毙命——当然这些翔士不包括装备高位人形羽翼的翔士。

伊斯坎塔娜心都凉了,要知道此刻她的军队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远征,除了已经升空担任警备的翔士之外其他地翔士们都在处理出发前地杂务,这种时候他们就和普通人一样在咏唱者们面前不堪一击!虽然对自己军队的应变能力有绝对地信心。=但是伊斯坎塔娜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此时此刻有多少翔士能够迅速和羽翼同契。\\\\逃过这一劫——

还不一定,既然对方会先突袭司令部,说明他们送过来的部队也不多。

伊斯坎塔娜将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塞进嘴里,用力挤压自己的肺部将胸腔里的气体一次过全部喷出,转化成响亮的呼哨声,片刻之后,别赛法勒斯撞破指挥室的外墙,带着砖土和玻璃的碎片轻盈的落到主人面前。

“参谋们就交给你保护了。尤加利。退到战舰上靠着战舰的护盾应该能够逃过夏奥鲁恩的咏礼的杀伤,对抗阿瓦隆的方法也交给你传达了!”眨眼间完成同契的米德特鲁加的胜利之光在起飞前对自己的妹妹如是说,“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副帅,不过,正式的公文可能要等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才能发出了……”

参谋们面面相觑,难怪他们会感到惊奇,因为伊斯坎塔娜至今为止从未任命过副帅。不过大敌当前。军官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在参谋长的指挥下迅速将各种文件丢进指挥室一侧闲置的壁炉,可这行动立刻被新任副帅打断了。尤加利猛的推了一名年轻参谋一把,大喊道:“还想要命的话,就别管那些文件了!快撤!”

话音未落,一道链接着旗舰所在的港口和指挥室的空间裂缝就凭空裂开,在尤加利的催促下,参谋们一个接一个的跳进空间裂缝。

“尤加利!”就在最后一名参谋跳进裂缝里的瞬间,指挥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三名魔使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娜娜佳劈头就向尤加利喊,“周围的米德特鲁加兵都报销了,他们用的是非常高级的咏礼!”

“娜娜佳你去护着女王,她也是十三人团之一,帕秋通知老爷子,其他人升空掩护米德特鲁加军!”尤加利到底也是十三人团当中的一人,命令下起来干脆有力。“快,虽然还不知道阿瓦隆方面的情况,不过如果他们要做什么地话,在老爷子聚集起力量之前只有米德特鲁加能拖住他们了!”

“了解……”娜娜佳听完尤加利的话,整个脸色立刻亮了起来,她将一直挂在背后的正宗摘下来,一边撕下包裹着那长长的、锋利的刀刃的绸缎,一边回应道,“我早就想和其他属性的倾听者尽兴的打一场了呢!这一定很有趣。”

说着少女就顶着一张溢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的脸,从指挥室墙壁上被别赛法勒斯撞开地破洞当中冲出去了。

和娜娜佳完全相反。看起来干劲缺缺的魔炮使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跨上扫帚,磨蹭了半天,也终于和七色人形使一起飞上了天空。

伊斯坎塔娜毫不费力的将自己碰到的第一名夏奥鲁恩切成了两半,可这依然无法改变她内心的沉重。

空识里面反馈回来地信息清楚的告诉伊斯坎塔娜,她的军队已经遭到了重创——这可是比受到索拉莱恩直射那一次还要沉重的打击。这块名为烈日的小小的浮游大陆各处都满是米德特鲁加军人的鲜血留下的殷红,就算漂浮在要塞建筑群上方数十米地空中。伊斯坎塔娜都能闻到那刺鼻地血腥味儿。

而空识里还有好几个不断移动的人影,正在向周围播洒着异常的第八粒子波动,波动所过之处就一定会掀起一阵货真价实的“血雨腥风”。

无名的怒火在伊斯坎塔娜心中燃烧着,这种屠杀……这种屠杀绝对不能允许!

“陛下!”忽然,伊斯坎塔娜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三个身穿全黑色铠甲的人影飞也似的穿过伊斯坎塔娜面前地火海,在米德特鲁加之王面前停下,“陛下。看见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其他人呢?”伊斯坎塔娜没有回应有“三连星”之称的三元大将的问候。厉声询问着其他幻翼的状况,“其他人都在那里?”

“陛下放心,我们刚刚也在近卫羽翼连队营地出来,确实有几个小伙子动作慢了,不过,损失不算很大。”由于盔甲的影响,领头的黑大个的报告显得瓮声瓮气地,可不知道怎地他头盔上那颗宝石散发出来的红光让伊斯坎塔娜焦躁地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至于幻翼,虽然没有亲眼确认,不过陛下也大可放心,昨天开始大家都尽量和羽翼一起行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大家都是见惯大风浪的人了。”

不算雷欧纳德的那帮人的话。此刻在烈日的幻翼一共六人(其他都分散到各镇压前线去了)。其实在伊斯坎塔娜的角度看来。损失一两个幻翼并不是无法接受,但是。没有进行任何战斗,就这样死于对方卑鄙的偷袭,作为一名幻翼翔士这未免也死得太过不值得。

平静下来的伊斯坎塔娜再一次用空识仔细的搜索整个烈日空域,她开始估算敌军投入的兵力,以及她自己的部队实际受到的损失。

尽管遭到了突袭,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战舰成功斩断了锚缆开始升空,而米德特鲁加的翔士们渐渐也在空中完成了集结,在幸存的军官们的带领下向那些撒播死亡的咏唱者扑去。

而伊斯坎塔娜还注意到娜娜佳正像一阵扫过烈日上空的狂风,异常高效的“清理”着那些掀起血雨腥风的源头。

看来对方派来的也只是喽,目的大概是要打乱米德特鲁加军的进击准备……

正当伊斯坎塔娜做出这个推测的时候,新的变化再次出现——天空裂开了,某种闪着金色光芒的物体开始从天空的裂缝之中出脑袋。

伊斯坎塔娜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一阵发紧——

真奇怪,明明那种东西自己只在遗迹里面发掘出来的壁画上看过模糊的轮廓,此时此刻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确定那就是版画中的那个东西呢?不,应该说,那种东西,在如今这种粒子浓度条件下,还能顺利运作么?毕竟。那东西和自己拥有核、可以自给自足的龙机神不同,那可是以大量吞噬第八粒子为代价来获得强大实力、天上军手中真正的王牌、号称无坚不摧的巨兽、对要塞用强袭机兵——猎户巨神!

巨神一半地身躯通过了那道空间裂缝的时候,许许多多小的空间裂缝在大裂缝周围浮现,却没有吐出新的部队,相反倒是分散在烈日各处的咏唱者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

伊斯坎塔娜明白了,刚刚咏唱者们的突袭只是为了引开自己和部下的注意力罢了,真正的杀手锏是这个大家伙,而且……伊斯坎塔娜命令别赛法勒斯检测周围第八粒子的浓度,就像她预料地那样,第八粒子浓度正在降低!虽然幅度很小。但是确确实实的在一点一点的降低,这还是那个大家伙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

这样下去就算它不动手攻击,聚集在烈日这里的米德特鲁加军也全部会因为第八粒子消失殆尽而掉下去摔死!

“不妙呢……”一阵狂风卷过之后,娜娜佳扛着正宗的身影出现在伊斯坎塔娜身边,“虽然小尤加利是让我保护你啦,但是和那个东西开打我可不干啊!而且。和那东西干上地话,就等于是自杀吧?”

显然娜娜佳也察觉到周围第八粒子浓度正在下降,才会说出这话来的——不过,伊斯坎塔娜认为就算不考虑第八粒子浓度下降的因素,和那东西开战本身也属于有勇无谋的范畴,和自杀无异。

而那个东西的具体性能虽然不清楚,不过它既然是对要塞强袭用兵器,在运动性方面自然不会太好。再加上现在的第八粒子浓度应该无法让它发挥出全力。所以它多半是追不上落跑的米德特鲁加舰队的——如果被追上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伊斯坎塔娜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对着和羽翼完成同契,并且正在向这边赶来地军官和传令兵们喊道:“发信号,全军撤退!”

“敌米德特鲁加军,开始撤退了!”

台上司仪官地报告声让台下充作宴会会场的舞池里端着酒杯衣着华丽的人们发出一阵窃窃私语造成的嗡嗡声。这些衣冠楚楚的先生们显然都在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可是司仪官背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的烈日上空俯视图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一点——虽然看不清整个空域当中具体正在发生些什么,但是那几颗蕴含着“撤退”地含义的信号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只不过。此时舞池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拥有这等技术力阿瓦隆,想要伪造那屏幕上的画面还不是易如反掌?

要知道此时此刻在舞池里“享受”午餐酒会的可是布里多瓦各从属国和传统盟国的国王或者大公,最不济地也是布里多瓦国内依然没有屈从米德特鲁加地大贵族,想要让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老老实实地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要不是他们被轻而易举的就从各自的窝里掳到这里来的事实,以及刚刚他们亲眼看见猎户巨神从阿瓦隆出击的场面。此时此刻他们恐怕只会对方才司仪官的宣告嗤之以鼻。一点面子都不会给酒会的主人。

而现在,酒会的主人似乎对状况相当的满意。

她端着盛满了如血般殷红的液体的高脚杯。走上了正对着舞池的高台,挥挥手让司仪退下之后,占据了台子的正中央,在她背后的屏幕上,又猎户巨神射出的亮线正在扫荡米德特鲁加的军队。

“诸位!”布里多瓦的女王塞菲莉亚高举手中的高脚杯,对舞池里的各国领袖高声宣布道,“方才诸位已经见识到阿瓦隆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不应为我布里多瓦独享,这种力量理应造福天上诸国!今天请诸位来,就是为了给诸位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与我这阿瓦隆之王共享天下的机会!每一个明智的君主都一定会获得想要的一切,包括权力、财富、还有领土!每一个愚蠢的君主,等待他的就只有灭亡!”

塞菲莉亚的手掌一用力,她手中的酒杯应声碎成好几块,猩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臂一直留下,酒杯的玻璃碎片碰撞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让不少在塞菲莉亚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图谋不轨的人连打好几个寒战。

仿佛为了呼应塞菲莉亚徒手碎杯的举动,众人头顶的天花板轰然碎裂,尖锐而巨大的爪子插进正在举行宴会的大厅,将厚厚的天花板整块掀开,崩落的巨石径直砸进这些显贵当中,这个时候不管是万贯家财还是倾国的权力,都换不来死神的怜悯。

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大惊失色丑态百出的权贵们还没来得及喝点酒给自己压压惊,更惊人的画面就冲进他们的视网膜,冲击着他们那惊魂未定的心灵。

就在他们头顶上,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巨兽正高昂着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宽大的翅膀遮住了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

巨龙的咆哮声还未落下,通过光魔设备放大了数千倍的塞菲莉亚的声音几乎穿透显贵们的耳膜。

“诸位!”塞菲莉亚高举双手,像是要拥抱支离破碎的天花板当中显出的天空似的,狂笑着大声喊道,“让我们把整个天空都变成自己的囊中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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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湍流(5)

“我呆在这里真的合适么?”罗伦斯端坐在赫罗面前,隔着张桌子问不久之前才成为自己伴侣的少女——不对,她这个年龄实在是不能被称为少女了,但是她又确实有着少女的美丽容貌……

罗伦斯犯难了,可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无聊,眼前的少女实际多少岁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

“汝刚刚不会是在想,不管咱多少岁,现在都是汝的所有物,对吧?”赫罗忽然抬起头,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看着罗伦斯,“虽然平时感觉不明显,不过汝毕竟也是男人呐。”

赫罗的嘲弄让罗伦斯抬起右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等于是默认了赫罗的猜测。

赫罗一脸无趣的表情叹了口气,于是罗伦斯想,难道刚刚我像是往常一样做出反击会比较好?这样想着,罗伦斯习惯性的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低声清了清嗓子,可是这个时候赫罗却竖起了食指点着自己的嘴唇,对罗伦斯“嘘”了一声。

罗伦斯不得不把刚到嘴边话语又咽了回去,他顺着赫罗的目光望向摆在他们俩之间的桌面上的那个纹章。罗伦斯也是见了不少大世面的人了,拥有雷欧纳德的金徽章的人之前也碰到过好几次,可是现在赫罗拿出来的这枚徽章还是让罗伦斯不由自主的对它抱有相当程度的敬畏——这枚徽章和其他的金徽章不一样,它的上面非常醒目的印着一个“三”字。

雷欧纳德的十三人团,对这个掌握了光魔工匠协会地最高权力的组织罗伦斯早有耳闻,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一起旅行了那么长时间的少女竟然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看到赫罗拿出那徽章的一瞬间,罗伦斯还产生过这样的疑惑:我和这家伙谈恋爱,真的可以么?那可是能够干涉这个世界地运转的十三人之一

现在那枚纹章正向外投射三维影像。一枚圆柱形的水晶悬浮在罗伦斯与赫罗之间的桌面上,缓缓的旋转着,从水晶身上发出的幽蓝光芒照着年轻的商人以及狼耳少女地脸,把整个房间弄得就像早期港产鬼片当中的场景一般。

说实话,罗伦斯并不知道赫罗现在正在干什么,按照赫罗的说法,她似乎要和某人通讯。而且要做点准备不让和她通讯的那个人找到她的具体方位。罗伦斯知道光魔工匠的徽占能登陆那个神奇的光魔网络,可所有和罗伦斯接触过地工匠都告诉罗伦斯,利用这个徽章进行通讯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手里的徽占只有读取的功能,要发送信息的话,就只能依靠工匠协会本部那台庞大又复杂的写入“中段”(罗伦斯不知道那叫“终端”)。

正是因为这样,尽管已经见识过赫罗管理的那片金色之原。也见识过天地战争之前的人们所拥有地尖端技术,罗伦斯的心底里还是对使用徽章进行通讯这件事保留着些许的怀疑。

而赫罗对此的反应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汝看着就好了。”

所以在赫罗做出“请安静”的手势之后,罗伦斯屏气凝息,专心的看着眼前那个悬浮在距离桌面一尺高地空中的水晶柱。

柱子的表面开始发生某种变化,就好像有人用香在蜡烛表面刻字一般,水晶柱的表面有一部分熔化了,向下凹陷。那凹陷在水晶表面逐渐延伸,形成了通用语当中的“一”的字样。

字体完全成型的那一刹那,水晶那边传来苍老而又威严地声音:“何事,三号。”

赫罗以丝毫不输给那声音地威严口吻回应道:“老规矩,情报交换。阿瓦隆的最新状况报告换龙机神地最新情报。”

“成交。”老人很爽快的同意了,不但如此,他不等赫罗说话,就自顾自的将天空中那颗新的星辰的种种悉数道来。由此可见这种情报交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还没等罗伦斯为赫罗与身居组织顶点的一号老头的交情感到惊奇,从一号老头那里传来的信息就让罗伦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米德特鲁加的女王竟然也是雷欧纳德的成员,而且一路势不可挡的米德特鲁加军的精锐竟然在烈日要塞遭到了重创!

罗伦斯作为风暴层的走私商,在遇到赫罗这个强力战力之前他也和其他的走私商一样会给自己的船雇佣保镖,其中不乏米德特鲁加的退役军人,此刻罗伦斯回忆起那些人那优异的战技,他说什么也无法相信一支全部由那样子的家伙组成的军队的精锐竟然会在短时间内就遭到重创。

“那些米德特鲁加人竟然遭到了重创?”赫罗似乎也不相信这点。她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说出”这个消息的那个水晶柱。

“啊,很难以置信吧,他们不但遭到了重创,还非常遗憾的没有取得任何说得过去的战果,战况完完全全的就是一边倒。”水晶柱非常平静的向两人再一次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不但如此。他还进一步说出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实。“而且,当时在烈日的还有无色境界使为首的四魔使。以及西芙的斩云之女。”

罗伦斯再次被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在五十二区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魔使的战斗力,在烈日有四名魔使的情况下,阿瓦隆竟然……

就算是占着奇袭的优势,这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对方出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赫罗不愧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怪,她早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摆脱出来,开始向老头确认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

“对,他们出动了猎户巨神。”

老人简短的说明让赫罗陷入了沉默,狼耳少女就这么看着罗伦斯愣了好一会儿,搞得罗伦斯脸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出动那种东西。阿瓦隆到底想干什么?”刚刚从发愣地状态摆脱,金色之原的贤狼又陷入了疑惑之中,“这不符合她们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啊!”

“也许他们只是想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三号。”

赫罗耸耸肩,言简意赅的说道:“龙机神在咱这里。”

对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然后雷欧纳德十三人团的一号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隐藏得可够好的,有狼耳朵的小姐。”

“彼此彼此,至今不知道真面目的老爷爷。”赫罗很干脆的将老人的称赞接了下来,她裂开嘴出发自内心的开心地笑容,盘在腰上的尾巴也不安份的左右晃动起来。

“那么,看来这一次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谈。请允许我先离开处理一些急需处理的事物。”

“啊,不急,咱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看着赫罗将失去了光辉的两枚徽章收入木匣子,沉默了许久的罗伦斯终于开口问道:“这样可以么?我记得你说过,雷欧纳德地愿望就是让世界保持现在的状态吧?那样的话,你不就要继续管理着金色之原,继续拥有永久的生命了么?”

“难道咱在汝死去之后还能永存这件事让汝感到不公平了?汝居然能吃时间的醋。还真是个醋坛子呐!”赫罗还是老样子,拿罗伦斯根本没意识到的东西开刷,不同的是,这一次赫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欣赏罗伦斯那窘迫的样子,而是立刻换上了认真地模样,“汝不必担心,咱说出来的话是不会反悔的。只不过现在需要联合一切力量,汝刚刚也听到了吧。阿瓦隆可是一下子就重创了那个米德特鲁加的精锐,并且迫使四魔使都夺路而逃啊!光靠咱和龙机神,是无法战胜阿瓦隆的。”

罗伦斯看着赫罗的脸,心里冒出某个猜测,这猜测让罗伦斯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吧……”

“就是汝想地那样,”尽管罗伦斯的自语声已经很低了。却依然无法逃过赫罗那双灵巧的尖耳朵,狼耳少女向自己选定的伴侣出尖锐的犬齿,那爽朗的笑容也一瞬间显现出某种野兽般的凶狠气息,“汝以为咱在这几千年里面背叛了多少人啊,何况那个一号老头,也不会对咱一点防备都没有地,所以只能算是彼此彼此罢了。”

说完这一句之后。赫罗用手托着自己地下巴。用很不适合她的感伤眼神看着罗伦斯,又加了一句:“退一万步讲。在汝等人类地观念里,咱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恋人死去尸骨未寒的时候恋上别人的家伙呐,如果神真的存在,并且他还像汝等人类宣称的那样憎恶不贞洁的女人,咱可是下地狱一百次的资格都攒足了呐!”

罗伦斯被突然变得沉重起来的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他对身为商人的自己在应对方面的机敏度还是有着相当的自豪,可是这种商人的本能到了赫罗面前不知道怎地就不起作用了。

果然恋爱和漂亮的女孩是让年轻男性方寸大乱的不二法宝啊。

忽然,罗伦斯发现赫罗那尖尖的犬齿从嘴唇后面出了一个小小的尖脑袋,罗伦斯暗叫不妙,长时间的相处让他清楚的知道会出犬齿是赫罗强忍奸笑时的征召。从某种角度来说,赫罗确实是个非常容易看透的存在,不过那也仅仅是在那些特定的角度罢了。

就在罗伦斯做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破绽”的心理准备之后,赫罗却扎了他完全没料到的痛处:“刚刚汝在提醒自己要提防咱的捉弄,对吧?啊,看来咱苍了。做男人这么容易被看透可不好哦,何况汝还是个商人呐!”

罗伦斯一下子无语了,心说:难道刚刚那尖牙是故意给我看的?

一瞬间在表情上出破绽的罗伦斯向赫罗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了,然后干咳几声忙不迭的转换话题:“听你的意思,在联败阿瓦隆之后,你要借助龙机神的力量来向雷欧纳德地一号夺权。对吧,可是你怎么确定耐奥娜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呢?”

在船上共同生活了那么些日子,罗伦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有自己的旅伴与那位龙机神及她的搭档之间并没有建立起足以促使他们背叛组织的信赖关系,也难怪他会有如此疑问。

“因为啊,雷欧纳德的信念就是要找回人类失落在黄金时代的文明,要贯彻这个信念,现在这种世界结构是必须要维持地。否则的话,世界就会回到黄金时代之前的状态,第八粒子会再次变成只有某些天赋异禀的家伙才能享用的玛那。雷欧纳德不希望世界又会回到被被传奇**师们掌控的时代。”

“打断一下,这个雷欧纳德该不会也是你认识的人吧?”

罗伦斯地插嘴让赫罗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她抬起手用力的拍着还摆在桌面上的小木匣子,对自己的旅伴强调着:“汝啊,咱的徽章还是雷欧纳德亲自做的呢!雷欧纳德地三号其实一直都是咱。咱的职责就是监视雷欧纳德的意志有没有被贯彻到最后。现在回想起来咱也真是闲得脑袋出问题了,本来就有那么大一片草原要管理了啊!”

说完赫罗又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上:“虽然,咱在这几千年来一直履行着当年对那小子的承诺,不过,说到底,像咱这些非人类所追求之物和汝等人类追求之物本就不一样。而那个身为龙机神的孩子在这点上和咱是一样的。

“因为自己的肢体和爪子比起猛兽来要孱弱得太多太多。所以汝等制造了武器来武装自己;因为自己地生命无法永恒,所以汝等拼命的追求长寿;因为自己总是受到束缚无法像鸟儿一样在天上自由飞翔,所以汝等给自己插上了翅膀。人类是这样,非人类其实也一样,只不过非人类的愿望人类是无法理解的,就像咱一直无法理解人类为何向往永生一样。”

说着赫罗耸了耸她那瘦小的双肩:“刚刚说了那么多,一句话概括就是,如果雷欧纳德的愿望实现了。咱的愿望就无法实现了,耐奥娜那孩子地愿望恐怕也是一样,所以汝就不必担心这个了。”

罗伦斯再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然后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改航向了?刚刚你们有说道要去一个叫阿巴哇库还是别的什么的地方汇合吧?”

“别急啊,在去那里之前当然要做好准备,耐奥娜只是个未完成品——准确来说。是为了验证技术而做出来的前期试验型,不进行相当程度的改造和完善怎么可能打得过身为最终型号,甚至挺过了战争最后阶段地上军针对龙机神地灭绝行动地安洁洛特呢?”

“也就是说打一开始你就是向着能够修理耐奥娜的工匠去地?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完成龙机神的工匠么?”

“有啊,在咱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两位呢,虽然他们都已经很老了,但是他们都是那种技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生疏的家伙啊。”赫罗高举双臂将身体拉成“Y”字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少女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沙漏,“啊。这个时间了,吃饭吃饭!”

兴趣一下子全部转到食物上的赫罗让罗伦斯不由自主的面苦笑,不过这个时候,罗伦斯又想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是无关紧要的问题,罗伦斯就一边站起身一边以闲聊的口吻随口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的愿望是什么吧?每天都能吃蜜饯烤苹果么?”

谁知道罗伦斯的调笑让赫罗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少女背过脸,给了罗伦斯一个“饱经风霜”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罗伦斯想要开口道歉的时候,她才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那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咱想——”——

以人类的身份死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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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雪晶华(1)

月光舟的修补工作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徐向北原本以为受到重创的伊特古拉会极度缺乏原材料和工人,可是他随即发现,他忽略了伊特古拉这个环状大陆两面的悬崖上都有城镇这个事实。在银色十字军进犯的第二天,威士奇欧就从环状大陆外圈的城镇搞来了大批的食品之类的货物,天知道那个巴拉莱卡用了什么手段才从那些一毛不拔的商人那里弄到这些货品。而相应的,库洛卡瓦船厂的主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外圈的城镇中弄到了月光舟维修所必须的原材料,而且大叔并没有因为获得方式的复杂化而漫天要价——要知道徐向北还有他手下的提娜迦可是从威士奇欧那里获得的巨额赏金的人啊。

“我可不想和月光之东的老板结梁子啊!”这就是奥拓斯达对此的解释,说这话的时候大叔看起来非常的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顺带一提,徐向北根本就没有当上什么月光之东的老板,实际上,在银色十字军掀起的狂澜之中,月光之东遭到了非常彻底的打击,不但总店被玩无间道的娜娜佳彻底摧毁杀得一个不剩,各地的分店也被那些败给了绝望然后自暴自弃的人们疯狂的践踏——既然都是要死了,当然要抱一抱垂涎三尺的小妞再死,这就是那些没出息的男人的想法。所以这个伊特古拉内环城镇最大的连锁窑子就这样永远成为了历史,还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由于安茨的存在,月光舟专门为这些陷于风尘最终又不得善终的女孩子们举行了葬礼——尽管她们的尸首早就找不到了。

不过,奥拓斯达地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就是了,因为月光之东并没有全灭。作为一个杀手组织。它理所当然的拥有自己的培训机关,这个机关当中聚集了用各种手段从各处弄来的小女孩,然后以严格的训练教授她们杀人的技巧,并且培养她们的气质仪态等作为风尘女的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个培训机关由于对外保密,所以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打击,只不过是几个内心崩溃地女孩子发狂造成了些许的伤亡而已。徐向北他们在安茨的带领下赶到之后,整个培训机关里还剩下十多名各种年龄的少女——负责训导她们地年长的风尘女们因为察觉到总店状况不对而前去查看,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月光舟就顺理成章的接收了这十几名少女,正因为如此奥拓斯达才会开玩笑说徐向北是月光之东的老板。

除了接受过来地无家可归的少女们,还有另一件让月光舟的人丁变得更加兴旺的事情。之前的战斗中有相当数量的孩子无家可归。徐向北命令安娜挑选数名看得过去的少年到月光舟上当苦力——徐向北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补充月光舟上的劳动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自己在面对伊特古拉人那怨恨的眼神地时候能够更加理直气壮一点。何况这些孩子里面有好几个平时都和月光舟的成员们混得很熟,和徐向北的关系也相当不错,看着他们因为失去父母而变得悲伤的脸。徐向北总觉得自己不管不行。

于是安娜就按照徐向北的指示挑选了十名相貌过得去,身板又结实的男孩子和相同数量地女孩子,而莉诺卡也自作主张把和她混得熟又没被安娜选中的两个孩子收作她的“徒弟”,就这样月光舟多了一票小字辈的成员。

“你要把好端端的后宫改成托儿所么?”杏很开心的拿这事戏弄徐向北。

总之。尽管伊特古拉遭到了重创,月光舟的人丁却越发的兴旺起来,月光舟原先的成员们也随之得到了“晋升”,就连荷丽埃塔这种小家伙都变成了四名小萝莉组成地女仆小队地“头目”,专门负责徐向北和他的翅膀们地随身侍奉,而莉诺卡更是兼职了月光舟的“轮机长”,负责指挥十名新晋的“锅炉工”男孩。这些杂七杂八的职务都是徐向北指派的,这种煞有介事的做法被辛西娅评为“像过家家一样”,徐向北却乐在其中。

月光舟地修复过程中。徐向北过着每天早上一醒来就被一队统一称呼自己为“哥哥主人大人”地萝莉闯进屋来伺候着穿衣洗漱吃早餐。然后要么和辛西娅一起喝茶。要么和希达一起看书。要么带着卫队长和提娜迦闲逛直到晚上再和自己地四名羽翼相拥入睡地糜烂生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月光舟终于完成了修复。

启航地那一天非常意外地来了不少送行地人。而且送行者当中并没有想徐向北想象地那样都是期盼着“死神快滚”地人。看来月光舟地成员们地一些善举(比如飞在天上帮忙修房子什么地)确实冲淡了居民们对“有翼死神”地憎恶。不过也仅仅是冲淡而已。来送行地人们脸上依然是一片麻木。看不出来他们地好恶。

徐向北站在缓缓起飞地飞船地上甲板上。望着下面正在向自己挥手地莎娜雅和娜吉莎。还有那些面无表情地路人们。不由得开始猜想。如果这些人知道世界地未来之后。他们又会出什么样地表情呢?

不管世界是走向尽头还是继续延续。现在仰望着缓缓升空地月光舟地人们当中。必定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再也看不到那个分歧点之后地未来了吧?

是地。世界毁灭地话。这些人没有明天。世界因为徐向北地选择而续存地话。这些人当中也有相当大地一部分会在大陆沉降地过程中死去——所幸第八粒子地淡化是一个缓慢地过程。否则地话无论徐向北怎么选择天上世界地人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奇怪的是,徐向北看着眼前送行的人们的脸,他竟然开始期待“第八粒子是在一瞬间消失”,理由是那样的话自己就不必背负那么大的负担了。反正横竖都是死……

当然现在摆在徐向北面前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了,毕竟,连带自己在内的全部人一起挂掉,和牺牲除自己以外的部分人,保存剩下的人们,这两个选择一比较,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徐向北又怎么会不知道哪个选择更好呢?不过,让今年才二十出头的徐向北一下子决定那么多人地生死,他还需要个下决心的过程。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现在徐向北宣称是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之后再做决定,实际上他不过是在推迟自己做决定的时限罢了。

月光舟地下一站,是地上军大本营所在地,至今仍然隐藏在无尽云海之中。并且基于“要让士兵们不忘仇恨”的理由而被命名为“废塔”的浮岛要塞。从之前获得的一系列情报推断,那个要塞里应该保存着辛德蕾拉最后地组件,按照一般RPG的流程,获得那件组件的同时。整个旅程也即将接近尾声了吧?而这个世界背后的所有秘密,以及那种种阴谋,也该到了被揭的时候了吧?

而且,说不定在那里,就有不必牺牲那么多人也可以避免末日的办法……可徐向北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那种办法真的存在,地上人早就将之付诸实行了吧。

徐向北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月光舟已经离开了库洛卡瓦家船厂地码头,正在缓缓的下降。刚刚还在码头广场外侧围观的人们此时都跑到了码头笕桥外缘,靠着栏杆看着缓缓向下沉去的钢铁大鸟——不但库洛卡瓦家的船厂码头的边缘,六号镇每一条布满了修补痕迹地栈道边缘都被目送“有翼死神”的脑袋挤满了。徐向北也抬起头,看着大陆边缘出的那些脑袋,那些沉默不语的盯着自己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离开我居然会让你的情绪如此低落。作为男人我可是感到非一般的自豪啊!”奥拓斯达还是惯常那副调调,他用那粗大地手臂搂着徐向北地脖子,嘴巴就贴在徐向北的耳根子上,摆出一副能让腐女们惊声尖叫地姿势,对徐向北耳语道,“虽然我是这样期待的,不过,我还没有变态到那个地步,你放心好了。你已经很变态了好不好——这样想着徐向北再次叹了口气。回应道:“这样好么。被六号镇的居民们看见你和有翼死神如此亲密,将来没准会有人找你麻烦哦!”

“有什么关系。虽然你们都憋着不说,可是你当我是谁啊,先是布里多瓦的王女陛下从天上掉了下来,接着又有银色十字军来袭,然后过程中又有雷欧纳德的四魔使甚至西芙的斩云之女这些本来只应在传说中存在的家伙登场,最后还来那种怎么看都超出常理的大范围精神攻击,就算是最迟钝的傻瓜都知道,接下来一定有更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之前那场战斗只是前奏,我没说错吧?”

确实,有点阅历的佣兵们在目睹了那场战斗之后,都会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吧。

徐向北没说话,等着奥拓斯达大叔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大叔在松开徐向北的肩膀之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接着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不过,我个人相信你的决定,毕竟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嘛!”

说着奥拓斯达大笑着拍了拍徐向北的后背。

这个时候徐向北忽然很想问下奥拓斯达,如果他徐向北的决定会让库洛卡瓦一家遇到非常巨大的危险,身为家主的奥拓斯达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么?

就在徐向北犹豫着要不要这样问的时候,他失去了开口的机会,奥拓斯达笑完了,就和身后的美莎奇完成了同契,从月光舟的甲板上腾空而起。

“那就这样,你们处理完那些大事情以后,干脆就到我们这里住下好了!”奥拓斯达悬浮在渐渐下沉的月光舟上方,远远的向甲板上的众人喊道。

徐向北昂着头,看着脸上笑得很开朗的大叔,他忽然想起不知道什么人说过的话语:“有时候,过度的好意也会成为罪孽。”

这句话让徐向北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他抬起右手,对着天上的奥拓斯达挥舞着。

就在这时候,月光舟的高度终于低于伊特古拉大陆的下表面了,于是钢铁大鸟的尾喷口发出怒嚎,月光舟的旅程再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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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雪晶华(2)

我从来没有为自己所作所为辩解的打算,我只是在贯彻自己的正义,从踏上废塔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如此——

共和国首任大科学家莉诺卡.弗朗西斯在面对被俘的刺客的质问时如是说。

徐向北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如此轻易的找到传说中的废塔。

当他的双脚踏上古代地上军浮岛要塞的地面时,他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明明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是一件好事嘛。

好在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感想,杏也在踏上地面的时候说了类似的话语:“这个时候不遭遇个伏击什么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呢……”

而杰西恩雅则一脸戒备的紧握手里的大剑,在仔细的巡视的一遍周围的状况之后才开口应道:“是啊,一切都太顺利了,这里真的是几千年来让无数志在必得的探险者折戟沉沙的那个传说之地么?”

此时距离徐向北他们从伊特古拉启航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是徐向北他们进入下层空域之后最悠闲的半个月,就连自卡德拉启航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对月光舟的维护的莉诺卡也闲了下来。月光舟这一路上连空贼的影子都找不到,不但如此,控制着月光舟路上经过的几个大陆的组织都会在月光舟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的同时派人来迎接,而且迎接的船上必然搭载着大量的补给品——这大概就是他们献给“有翼死神”的贡品。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月光舟以及它搭载的翔士们在伊特古拉那一战中展现出来超强战力,在月光舟维修的时候已经在整个下层空域广为流传,而且在流传的过程中月光舟一干人等被进一步的妖魔化。在下层空域大多数人的认知里,这艘船上的翔士们已经全部是幻翼,除此以外,拜某些颇具说书人天分地老天空所赐,少女们全部都有了对应的称号和背景故事。

比如莉诺卡就变成了一炮足以秒杀上百低位羽翼,并且依靠着大范围地广域攻击,以一己之力抵挡了千倍于己的敌人攻击却巍然不动的“冥土之门”。想要闯过她的防御就必须绕道冥土,变成幽魂才能做到!再比如杰西恩雅不知咋的就成了艾斯柯佳妮世界第一位拥有“剑圣”(另一个版本是“刀皇”)名号的翔士。琳芙斯则被称为“雷神”等等等等,就连一直被包在铁罐头里的爱丽丝都获得了一个听起来巨牛地称号。

理所当然的,少女们还被排了位,具体的排序在各个版本中有着不小的差异,不过每个版本都是杰西恩雅和提娜迦分列一二,是雷打不动的“左右护法”,剩下的少女们则变成了“四天王”“十八罗汉”什么的……不对。罗汉一般是男的,所以这里应该是“十八萝娘”(喂)

这些少女们都被升级了,“统领”着她们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不被妖魔化。本身就因为那镰刀和黑色翅膀而有着“死神”称号的徐向北,在传闻中已经变成了“生命地收割者,死亡的掌控者,赤眼的杀戮者,鲜血地祭祀者”,是“不可明说之人”,俨然成为了魔王城里的大魔王。如果是漫画的话月光舟众人的群像一定是一个跨页的大幅,底纹是烈焰和墓碑。近景是莉诺卡等一干“爪牙”全身战斗POSE,中景是面凶光的杰西恩雅和提娜迦地半身像,最后面的远景则是一个巨大的影子。全黑的影子里只有脸上的十字伤疤和被头发遮住一半的独眼放射着锐利的光芒……

这漫画还真是狗血啊。

托了传言地福。这一路闲得徐向北都快受不了了。他满心期待着进入无尽云海之后能够“活动活动筋骨”。谁知道月光舟闯进那被传得凶险异常地无尽云海之后。除了颠簸一点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大不了地事情。预想中本应存在地用来保卫废塔地自动防御设备根本就没有出现。月光舟就这样撒着欢儿。照着安茨给出地废塔运行路线图直奔交汇点。

这种情况直到月光舟顺利追上独自在云海中日复一日地照着千年前设定地轨道运行地浮岛要塞。并且在要塞那空无一物地港口上降落之后。都没有发生任何地改变。

因为身处无尽云海当中。整个废塔都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犹抱琵琶半遮面。就算是月光舟地灯光也只能照亮附近数米地空间。那不断涌动地雾气。以及被浓雾吞没地灯光。看着还真有寂静岭地感觉。拍恐怖片地话。光是营造出这个气氛就足以从影评家那里获得相当地赞许了。

浓雾也为周围地寂静带来了相当地加持效果。死一般地静谧让徐向北地总有种有什么东西正藏在浓雾里注视着自己地错觉。那感觉真是非一般地糟糕。

按照鬼片中公认地常理。这种时候如果起风地话。那铁定有猛鬼要登场了。

徐向北刚这么想,周围的寂静就被某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所打破——显然,那是风声。尽管是非常细小的声音,但是在原本的寂静的衬托下,却给月光舟的成员们造成了如雷灌耳的错觉。伴随着这风声,徐向北眼前的雾气开始滚动,随着雾气开始滚动,周围的视野也随之扩大了一些,而随着视野的扩大,随风飘摇着的、星星点点的白色荧光渐渐充斥了原本单调的景色。

一开始徐向北还以为是人的灵魂残留之类的东西,和之前曾经经历过的数次送灵中看到的那些类似,可随即徐向北发现这些光点并不是漂浮在空中,它们只是在原地来回摆动,看着就像地球那些流行演唱会场里那些左右摇动的荧光棒——显然那些光点是连在某些东西上面。

“花?”一直紧握着端雅剑的杰西恩雅将信将疑的征求着周围人的意见。

也难怪杰西恩雅会惊奇,因为植物这东西,没有阳光就不行,上层空域有阳光直射当然没问题,可到了阳光不足的下层空域,农作物的种植就不得不依靠光魔技术提供的人工光源了。所以在这种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会生长着植物这点本身就非常非常的奇怪。

可是当徐向北握起身后辛德蕾拉地手,用空识扫视了一遍那些忽然出现的光点之后。他也不得不同意杰西恩雅地看法。尽管枝叶都是近乎透明的白色,可那叶子那花朵。怎么看都觉得那些东西是如假包换的草本植物,而那飘摇的白色光点群落,则是那植物头部的花朵在受到月光舟的灯光的照射之后反射地荧光。

“啊,真的耶,是花耶,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花呢?”徐向北身后的莉诺卡也牵起茜茜的手,看清那些植物的模样之后。小女孩脸上溢满了惊异,说话的口吻也变得非常的兴奋,听起来她快要按耐不住把这些奇妙的植物摘回自己的工坊加以研究的冲动了,“如果弄明白这些花地生命活动的原理的话,就可以……”

这时候,夜之国地黑猫开口打断了莉诺卡那已经大声到完全不能算是自言自语的“自言自语”,一个只有几个简单的音节组成的词汇从黑猫的口中吐出,就算是听不懂这古老的语言地人,都能够感觉到这个词汇那简洁的发音构成带来的魅力——

“雪晶华”,看起来这就是这种植物的名称了。

“这是大地上唯一的野生植物。”黑猫少女迈开脚步。越过原本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徐向北,走向那片在风中摇曳的小星星,随着少女渐渐远离身后月光舟的光源。少女和服下摆下面出的小脚渐渐地隐没在漆黑地雾气当中,这使得她看起来就像是漂浮在晃动的星之海洋之上。而黑猫地和服又是黑色的,和服上的蝴蝶又同样会反射月光舟的灯光,所以现在行走在花丛之中的少女看起来就像是由一群在白色的星光间嬉戏的蝴蝶组成的幻象一般。往花丛深处走了一小会儿之后,黑猫终于站定在,徐向北他们则杵在原地。看着少女那沉默的背影。

终于,少女再次开口:“在大地上,因为自然光源不足,所以所有的植物都是生长在人工的环境之中,似乎在那些传奇工匠们的计划里,地上的生态也是完全依靠人工光源。可是早在我诞生的时候,有一种生物顽强的适应了传奇工匠们改造之后的地上世界的环境。据说在这种植物出现之初,传奇工匠的传人们非常的惊奇,因为就连拥有灵魂的人类。想要直接利用第八粒子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别提将空气中的暗粒子作为生命之源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事情了。可是,这种植物做到了。工匠们反复研究这些植物,想要弄清楚它们的生命机理,最终还是失败了,久而久之这些植物变成了人们印象中的大地的象征。

“人们根据花朵的形状,以及会反射光芒发出荧光这两个外观因素,将它们命名为雪晶华。而在天地战争期间,地上军的士兵们开始将这些象征着自己故乡的花朵看做自己勇气的源泉,他们将这白色的花朵别在自己的军装上,以此来提醒自己战斗的意义。他们甚至给这花朵起了个新的名字,他们叫它——”——

地上的星辰。

原来如此,徐向北看着那片在黑猫脚下摇曳的白色光点,心想这个名字还真是非常的贴切,铺展在大地上的星空么,而且这种凭着自己的力量在大地上顽强存活下来的生命,确实无愧于大地的象征。而那些地上军的士兵们就是这样将从故乡摘下的星星别在军装上,然后决绝慷慨的奔赴与死亡的约会。

感性的感叹之后,徐向北的理性随即又占了上风,他忽然想到,既然这种植物是依靠暗粒子来生存的,那么它们会生长在这里就意味着……

“这里是光与暗的分界线,”黑猫终于转过身,她的话语印证了徐向北的猜测,而她眼角那闪烁着的、差点就淹没在雪晶华的亮光中的点点晶莹,则向徐向北诉说着冷面少女此时心中的感怀,“在这浮岛的下方,就是属于大地和暗粒子的领域,也是我的故乡,我背叛了数千年的故乡。”

一干人等沉默了一小会,终于,身为领导者的徐向北开口打破了寂静:“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安茨的任务只是带我们到这里,至于来这里的意义,就得我们自己来寻找了。走吧,让我们彻底搜索这个要塞!”

月光舟的少女们以虽不整齐,却很有精神的声音回应徐向北的号召。

紧接着一行人就拉开架势,开始向着雾气之中隐约出的要塞入口推进。因为担心要塞内部留守的自律兵器,一行人自然是全副武装,打头阵的是一台重型自律兵器,跟在后面的是包裹在重甲里面的爱丽丝,紧接着是大队的小型自律兵器群和半打兔子。再往后是月光舟的少女们,不管适合不适合陆战,少女们都和自己的羽翼完成了同契,而没有战斗力的薇拉希拉则被一帮人包裹在队伍的最中间。

就这样,一行人小心谨慎的在雪晶华的海洋中前进着。

尽管叮嘱众位少女要小心,要打起十二分注意力认真对待,有了“绝对领域”的徐向北自己却在前进的过程中分神了,他看着脚下那片摇曳着的“星空”(他现在是漂浮在距地面几十厘米的高度前进),暗自寻思,既然这些生物还能存活,就说明……

地上的暗粒子并没有完全消失。所以由此看来,就算我们选择了保存世界,让大地重现光明,第八粒子还会继续存在……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和辛西娅的“内心交流”忽然终止了。

打断他们交流的是摆放在要塞入口处的一个奇怪的仪器,这仪器大概设定了某种感光程序,它一接触到打头的重型陆战自律兵器头顶射出的灯光,就发出一阵嗡嗡的启动声,随即有光芒从仪器顶端水晶球中溢出。

就在月光舟的少女们握紧手中武器的同时,一把饱经沧桑的老者的嗓音从水晶球内传出。

“我以为在我之后不会有人能来到这个地方,看来是我太自大了。不管怎么样,先要祝贺你,勇敢的探险者。”

徐向北总觉得这把声音非常的熟悉,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可他身后的莉诺卡显然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少女非常诧异的呢喃道: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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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去门的那一边

“虽然你们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为了方便自己离开,让一路上的自律兵器都进入休眠状态的缘故,但是你们义无反顾的冲入无尽云海的勇气依然值得赞叹,能够把那些帆船开到这个地方的技术也让人大开眼界。”

徐向北都无语了,这老头怎么回事?刚刚才称赞别人为勇敢的探险家,回头就强调“不过你们还是没有我勇敢没有我出色”,称赞别人还顺带捧自己的?徐向北不由得回头看莉诺卡,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少女的脸上看到任何惊讶的意味。

不但如此,莉诺卡下意识间发出的呢喃还飘进了徐向北的耳朵:“果然是爷爷……”

原来弗朗西斯的个性里还有这样一面啊,这老头还真是个性得一塌糊涂。

照这老头的个性看,如果他知道我们开的是比他到这里来时性能还要好得多的月光舟强化型,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在那光球停顿的时候,辛西娅的吐槽通过精神链接传来,而徐向北只是回了句天知道。此时徐向北正在寻思,莉诺卡那位既伟大又个性得一塌糊涂的爷爷设置这个感光启动的留声装置到底是要干什么?总不会仅仅是为了在他们这些后来者面前炫耀的吧?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弗朗西斯是个怪老头嘛,仅仅出于炫耀或者好玩而设定这种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

徐向北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感觉告诉他事情不会简单,而后脑勺正不断传来的那种如腊月寒风一般凉飕飕的触感让徐向北的心里满是不好的预感。月光舟自从启程之后每到一个大陆都必定遇上麻烦事,恐怕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说是这么说,可徐向北随即又开始祈祷,千万不要真的碰上什么麻烦事,毕竟要拯救世界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遗憾的是,艾斯柯佳妮的“苍天”并不打算回应徐向北的祈祷,片刻之后徐向北终于知道那光球那看似吊胃口地沉默里究竟蕴含了何种用意了。

最先出问题的是才订立契约没多久地多菲雷亚与荷丽埃塔。在荷丽埃塔的惨叫声中,多菲雷亚身上的铠甲和长剑解除了实体化。身穿女仆装的娇小少女从多菲雷亚身上“弹”了出来,撞到地上,然后咕噜咕噜的翻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杰西恩雅的脚才停下来,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泪眼婆娑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同时拼命的对立刻赶到她身边的多菲雷亚大喊:“不是我!不是我自己解除的同契!但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东西在干扰我!”

徐向北和身边的杰西恩雅对视了一眼,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月光舟的少女翔士们都接二连三的和自己的羽翼解除了同契,从她们身上弹飞的羽翼少女们接二连三地撞到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把月光舟一干人那还算整齐的队列弄得七零八落混乱不堪,几乎所有人都被撞得东倒西歪之后,这骚动才终于告一段落。

“怎么回事?”杰西恩雅将端雅剑插进地面稳住自己地身型,并且来回看着徐向北、黑猫还有希达这三个可能会知道内情的人,“我和端雅剑的链接也被切断了,就好像端雅剑被套上了隔断器一样!”

意外的是,回答杰西恩雅的竟然是那个只有留声功能的水晶球,时机巧得让人不禁怀疑弗朗西斯具有预测未来地超能力。

“不必惊慌。这个要塞里蕴藏了大量就连我也无法解读地技术。其中就包括暗粒子地发生装置。在研究这些装置地过程中。我发现当空气中暗粒子地浓度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对在天地战争之后重新发展起来地。只依靠光粒子地光魔技术制品产生影响。就算是作为最高技术结晶地羽翼也逃不出这个桎梏。比较遗憾地是。我一直没能弄清楚这个设备地运作原理。所以无法在上层空域大规模应用该技术。不过。现在用这个技术折断你们地翅膀倒是刚刚好。地上军地后裔们啊!”

这个时候徐向北不知道为啥。他第一时间想到地不是如何应对眼前地状况。而是一个非常无聊非常无关紧要地问题:如果莉诺卡也算是地上军地后裔。那么他弗朗西斯不也是了么?

而那个水晶球中传出地弗朗西斯地声音也继续说着:“我固然敬佩你们能够将前人强加给自己地责任和信仰坚持到现在。可是现在地我也有不得不阻止你们完成祖先遗留地任务。因为这关系到我地理念与正义。我不能允许你们摧毁现在地世界架构。将世界再次推入那种落后蒙昧地状态。并且让第八粒子重新成为天赋异禀之人地特权。所以今天你们必须要死在这里。在这个码头上我配置了空识干扰设备。早在这个装置启动地同时。这个要塞就开始了向地面沉降地过程。很快这个浮岛就要进入光粒子地禁区。你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地上人遗留下来地那个计划地执行者。必须要死在这里!”

“问题是这群人里可是有你地孙女啊!”徐向北地精神终于回到了面前地事态上。他情不自禁地向着那个水晶球大喊着。可回应他地喊声地只有一阵应声而至地风声。以及在风中摇曳地雪晶华——可能是因为周围地第八粒子浓度大幅度提升地缘故吧。这些雪白地花朵现在似乎比刚刚绽放得更加夺目。

徐向北地话刚喊完。莉诺卡那长满老茧一点都不可爱不娇嫩地小手轻轻地握住了徐向北地手臂。少女用豁达而又平静地声音说道:“不用这样地。哥哥。爷爷总是这样。如果是我阻碍了他地计划地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我吧。”

徐向北回过头。看着莉诺卡地脸。他地干妹妹此刻脸色比想象中地还要平静上许多。少女一手握着徐向北地手。另一手则紧紧地攥成拳头。那因为平时常干力气活而显得“很有料”地指节都因为握拳地力道而微微发白。

少女看了徐向北一眼,嘴角挤出个略显生硬地微笑。然后她迈开步子,经过徐向北身边。向着安置在要塞入口处的那个留声装置移动。在留声装置前站稳之后,少女伸出手,轻柔而又深情的抚摸着那颗水晶球。因为她背对着大家,所以谁也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徐向北隐约听到她的小声呢喃:“我终于,又追上了一点。”

“这样好么?”杰西恩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徐向北的耳边,卫队长征求着徐向北地意见。“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干等死真的好么?”

徐向北刚刚那种激动的心情此刻早已平复,在莉诺卡抚摸水晶球的当儿他已经和辛西娅交换过意见,运算力最强的辛德蕾拉也综合各种数据进行了反复的验证。

现在的状况简单概括出来就是,就算放弃掉刚刚纳入月光舟编制的那些身为普通人的孩子和已经为月光舟服务了一段时间却依然没有和人同契的羽翼少女,还有全部地陆战自律兵器以及月光舟本身,靠着一打兔子和徐向北的“拖带”将少女们送到足以再次同契的高度,他们也飞不到距离无尽云海最近地大陆——虽然下层空域的大陆密集到可以凭借羽翼进行旅行,但是此刻徐向北他们已经深入无尽云海之中,续航力较短的几名羽翼少女甚至连飞不飞得出云海都是个问题。也就是说。这种状况的结果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如弗朗西斯说的那样,除了他徐向北这个状况外地存在之外,其他人都必须要死在这里。

当然徐向北还可以在怀里抱上一个。腰上可以再挂上一个,腿上还可以……但是,逃出去之后月光舟大规模减员是肯定的。

还真是讽刺呢。现在的状况简直就是那个关系到世界前途的选择题的范围缩小版。两害相权取其轻也,现在这个分明也是个非常简单的选择,不是么?咋一看辛西娅的话很牵强,可是仔细一想这两者之间还真是异常的相似。没错。月光舟上的人都和徐向北有了关系,而世界上占绝大多数地那部分人和徐向北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可以用一句“我干嘛要管不认识地人的死活”来对付过去,可是……奥拓斯达一家算不算徐向北认识地人?卡德拉那些居住在弗朗西斯工坊附近的人又算不算徐向北认识的人?如果徐向北选择了修正世界,那么总会有和徐向北熟识,甚至对徐向北有恩情的家伙被卷入其中。

按照理性来做出选择的话答案非常的明显,可是,这又不是光凭理性就能够决定的事情。

徐向北回过头,依次打量着身后的少女们的面容。由于新加入的学徒工和孩子们都被留在了船上。此刻跟在徐向北身后的都是固定的老面孔。大概是因为对身为领袖的徐向北的信任,尽管发生了如此“不得了”的事情。少女们的脸上都显得相当的镇静,她们齐刷刷的看着徐向北,安静的等待着徐向北对她们做出指示,下达命令。

从少女们那里汇聚过来的目光让徐向北莫名的感慨:

原来我在她们那里已经如此有威望了啊,现在我就算命令她们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她们也不会有怨言的吧?

是啊,超庞大超忠诚而且超能打的后宫就这样形成了呢。安茨冷不丁的吐槽让徐向北面苦笑,而这苦笑让包括多菲雷亚在内的好几名少女脸上都冒出了非常明显的狐疑。

徐向北没有理会这些,他再一次从右到左的挨个打量少女们的脸庞,于是在他心中,一个非常坚定的信念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女们弃之不顾,就算今后世界会因为我没有选择抛弃她们而走向毁灭,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她们。

也就是说,没有最重要的后宫,拯救世界也变得没有意义了呢。不知道为什么,辛西娅也学着安茨的口吻吐槽,而且就连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看徐向北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怪怪的——这大概是错觉吧,不过,这家伙好像也是会吃醋的主……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的羽翼们的种种反应让徐向北回想起之前某个早上他对希达说过地那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并且还不由自主地向着“夏亚公爵与后宫佳丽的幸福生活”的YY方向发展。

这可不行。

于是徐向北赶忙将自己的思绪从什么后宫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上收回来,他清了清嗓子。对月光舟的少女们摆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还轻轻耸了耸肩。

“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个沉降的过程应该是比较平稳的,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会被摔死,既然如此,”徐向北顿了顿,扫了眼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把话说完的少女们。“那么我们就干脆搭个顺风车,就这样到地面上去转一圈好了。“怎么能这样!”多菲雷亚就像徐向北预料的那样一下子就炸了,而杏也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像是在问“你说真的么”的表情瞪着徐向北,其他的少女们也面面相觑,或多或少的展现着她们地诧异。只有杰西恩雅和茜茜等几个大姐头级别的家伙依然是一脸平静的等着徐向北接下来地话。

接着徐向北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他们此刻无法脱险的理由。

“基于上面说的原因,此刻只有能够依靠辛蒂的高速巡航模式的我能顺利脱险,最多再把你多菲雷亚抱在怀里,其他人就只能在这个浮岛上等死。这可不是我想看到地结果,不知道多菲你怎么想。我就这样带着你脱险。好么?”

对于徐向北突然丢出来的问题,毫无准备的多菲雷亚条件反射的大叫“怎么能这样!”,丝毫没意识到她刚刚已经将同样的话对同一个人喊过一遍了。

“你看多菲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只能选择和大家一起到地面上逛一圈了不是?”也许是为了打破此时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徐向北故意用了开玩笑的口吻,却没有达成目的。

“那可是死之大地哦,是连光粒子都没有的不毛之地,我们去了那里,不就完全回不来了么?”杏代替大家说出了心中地疑问。不等徐向北回答,她就试着建议道,“难道现在就不能想点办法么,你看,这里不是有很多天地战争时期地机器么,也许……”

“没用的,我觉得爷爷……不,我确信爷爷已经全部将这些能够帮助我们逃走地机械都带走或者破坏掉了。”莉诺卡依然保持着抚摸水晶球的姿势,说话的时候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要塞入口上方悬挂着的地上军的军徽。用低沉却清晰的声音说道,“我好歹也和爷爷一起生活了近十年。我确信自己不会猜错。爷爷不会留下这种低级的疏漏。”

莉诺卡的话语让尴尬的沉默再次降临,静谧之中只有雪晶华依然在众人的脚边轻轻的晃动,一闪一闪的宛如弄错了显现的位置的星野。

就在这个瞬间,浮岛要塞的地面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伫立在地上的少女们再次像一堆保龄球的瓶子一般被晃得东倒西歪。

同时,巨大闪电造成的电光冲破了浓雾的阻隔,压过了月光舟和陆战自律兵器身上发出的灯光,将少女们的脸色渲染成了一片惨白。

悬浮在半空中的徐向北一把扶住没站稳正倒向地面的杏,然后对最了解——不对,是唯一了解情况的黑猫大声问道:“这又怎么回事了?”

伫立在雪晶华当中,从刚刚开始就不发一言的看着脚底的花海的黑猫少女缓缓的抬起头,忽然蹿过天空的闪电照亮了少女那白皙而毫无血色的面门,接着她转动自己的脖子,扫视着摇曳的大地和周围突然变得电光飞蹿的大雾,才缓缓的对徐向北他们解释道:“是门,我们正在通过已经关闭的门。门的后面就是被抛弃了、永远处于黑暗之中的,世界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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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大地挽歌(1)

“这浮岛在解体!”察觉到状况不妙的徐向北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他向身后大手一挥,以十万火急的语调向众人下令,“自律兵器最后登舰,其他人赶快跑!到月光舟上去!快!”

由于徐向北的命令太过突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少女们一下子都愣住了,只有杰西恩雅非常干练的把插在地里的大剑一把拔出来,然后就撒腿向着月光舟的方向狂奔起来,路上还以非常娴熟的动作将腿短不便机动的荷丽埃塔抓起来夹在胳臂底下。就在杰西恩雅撒腿狂奔的同时,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脱落下来的巨石在电光的包裹下从众人头顶滚过,从巨石身上“逸散”出来的闪电让杏的一部分长发倒立起来,看起来活像超级赛亚人……

可能是被电击的缘故吧,骤然醒悟过来的杏立刻拉起琼的手臂,以她平常丢字典的气势拽着她的翔士向着月光舟狂奔。爱丽丝刚刚迈开腿,就被年久失修的地面绊了个仰八叉,跟在爱丽丝身后的莉莉娅也因为脚撞到爱丽丝的身体上而向前扑倒,梅加耶拉见状就要往莉莉娅身边去,却发现琳芙斯已经抢先了一步,徐向北的干女儿在拽起莉莉娅之后再次弯下腰,向着趴倒在地的爱丽丝伸出了手。爱丽丝抬起头,愣愣的盯着琳芙斯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握住了那向自己伸来的手,尽管周围又是闪电又是飞石,可少女依然出了可人的笑容。琳芙斯别过脸去,不让爱丽丝看到自己脸上那末红晕。

徐向北原本打算把此时距离月光舟最远的莉诺卡带走的,却被莉诺卡的羽翼抢了先。茜茜那张一直不变的扑克脸竟然隐隐透出些焦急,少女以和自己平时那副冷美人的派头毫不相称的气势冲向还抚摸着水晶球沉浸在对爷爷地回忆中的搭档,末了还粗鲁异常的将莉诺卡拦腰抱住,并且就这样抱着往月光舟冲去。这情景让徐向北暂时忘记了周围地状况,在哪里傻乎乎的感叹“什么啊。外表看起来只是莉诺卡一头热,但是她们的羁绊其实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啊”(徐向北并不知道莉诺卡在伊特古拉差点就涅这件事)。

确认不用担心妹妹之后,徐向北扭过头。向着还愣在原地的多菲雷亚冲了过去。在抱起多菲雷亚的瞬间,徐向北的空识似乎捕捉到菲娜对自己出的笑意,他再想确认地时候布里多瓦的第一王女已经把头转了回去,一心一意的向着月光舟奔跑。怀里的多菲雷亚伸出双手,轻轻环住徐向北的脖子,光滑的额头轻轻碰着徐向北的腮帮子。少女用呓语般的口吻在徐向北耳边低语:“这次,也拜托你了哦。”

后宫男。花心大萝卜萝卜不好吃!多菲雷亚的话语还有这话语在徐向北心里激起的一系列涟漪立刻就招来了羽翼少女们地吐槽和抱怨。就连辛蒂莎都用一语双关(?)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只有辛德蕾拉保持着沉默——不过,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以何种途径传达过来地某种平静而又坚定的思绪浸入了徐向北的心田,辛德蕾拉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徐向北的信任与支持。

感觉只要有辛德蕾拉在,他徐向北就永远开不起后宫——皇后娘娘不失宠,其他后宫佳丽的戏份再多也有个上限不是?

徐向北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飞向月光舟。

率先到达月光舟跳板地杰西恩雅停留在跳板纤,催促着少女们尽快登舰,留守的安娜也领着一帮女仆从船舱中跑了出来,帮着搀扶因为拼命奔跑而显得踉踉跄跄的少女们。徐向北落地之后把多菲雷亚往船舱里一丢。完全不理会在“砰”的一声之后传回来的多菲雷亚的惨叫和叫骂声。接着徐向北轻轻拍了拍杰西恩雅的肩头,又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舱内。杰西恩雅点点头,扛着剑就要往船上跑。这个瞬间。在他们脚边不远处一块地砖被此刻空中横冲直撞的能量流掀起,翻滚着呼啸着向着杰西恩雅的脸飞来。杰西恩雅当然是不可能被这种“流弹”命中地,可是徐向北抓住杰西恩雅肩膀地那只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用力,就把卫队长拉进了自己怀里。

于是徐向北和自己地羽翼少女们共享的精神领域里又收到了两名羽翼少女的吐槽和辛蒂莎的插科打诨。

遗憾的是徐向北这个举动杰西恩雅似乎并不领情:“感谢您的关心,不过,下一次请您多相信下属的能力吧。公爵大人。”

杰西恩雅地回答一出。辛西娅和安茨这两个家伙立刻在徐向北地脑海里放肆地大笑起来——这让徐向北多少有些尴尬。而且因为这尴尬。反而让徐向北对自己怀里地触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由于徐向北并没有立刻放开杰西恩雅。所以怀中地少女看了眼正在逐渐向着这边蔓延过来地崩坏地浪潮以及正在安娜地指挥下向月光舟内撤退地自律兵器们。有些困扰地小声说:“那个……”

这个时候徐向北地脑海被毫无紧张感地三人地吐槽和调侃彻底地淹没了:哦哦。西雅地胸部触感还真不错嘛。光看外表地话还以为体积大地副作用会让它摸起来松垮垮地呢!没错没错。而且头发也闻起来好香。摸起来好光滑。

今晚我要和西雅阿姨睡!

要不是月光舟前方地地面开始崩坏、涌起地力量漩涡甚至将走在自律兵器队列最后方地酷似大蝎子地重型自律兵器整个掀上天空。徐向北可能还会接着“思维处于混乱中”这个理由多抱一会儿自己地卫队长吧——从这个角度讲徐向北确实很强大。在正宫面前明目张胆地偷腥……

最终月光舟失掉了半数左右地陆战自律兵器。货仓地跳板式大门阖上之后。重物撞击装甲地沉重声响依然时不时地透过厚重地高达尼姆合金装甲板传来。改造后吨位增加了许多地月光舟本身也在穿越门所造成地能量乱流中不断地颤抖着摇晃着。平安进入货仓地少女们不得不扶住身边那些固定在墙壁和地板上东西。即使徐向北在场。名为“不安”地神情还是出现在了少女们地脸上。此时月光舟地货仓内只有应急灯地红光。这场景看起来像极了老牌潜艇电影中潜艇在躲深水炸弹地镜头——就差那“嘟嘟”地声纳声了。

解除了与辛德蕾拉她们地同契地徐向北也背靠舱壁。抓住货仓墙壁上地握把。竭力让自己地身体不要被船体地晃动弄得东倒西歪。

整个船舱里还保持着“常态”的也就只有那群对什么事情都只有“好奇”这一种想法的兔子们了——她们在摇晃个不停的甲板上滚来滚去,看起来就像正在坐碰碰车的小孩子一般开心。

“接下来会怎么样?现在的事态好像不是能够悠闲地喝个茶就对付过去的了啊。”辛西娅也和徐向北一样背靠晃动个不停的舱壁。少女地目光跟着因为好玩而跑去和兔子们一起打滚的辛蒂莎,不紧不慢的询问着关系到月光舟未来生死的大问题,“如果脚下的要塞都撑不住,月光舟多半也会在那个所谓的门上撞个粉碎吧?”

徐向北并没有立刻回答辛西娅地问题,他将目光转投向像根焊在船舱甲板上的铁棍似的杵在货仓正中央纹丝不动的黑猫,然后放开嗓子,用船舱里的少女们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问道:“这个门是怎么回事?”

黑猫抬起头。看着徐向北,她那乌黑的眼珠此刻在应急灯的光芒中就像夜晚的猫眼一般地闪闪发光。徐向北总觉得少女那张冰冷白皙地脸上有种难以察觉的兴奋感,是因为终于要回到阔别已久地故乡么?

就在徐向北猜测黑猫那微妙的表情背后蕴藏的意义的时候,黑猫那飘渺轻柔的嗓音飘进了徐向北的耳廓:“所谓的门

罗伦斯身边的赫罗忽然抬起了头。

少女那橙红色的漂亮长发上竖着的那对耳朵不安分转动着,罗伦斯知道这是她兴奋时的表现,此时此刻肯定有什么事情挑动了赫罗的心弦。罗伦斯环顾周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引起了赫罗的注意力。现在罗伦斯正伫立在自己的走私船的船头甲板上,而赫罗则干脆爬上了镶嵌着船首像的船头,一手拉着悬挂船头三角帆的绳索,另一手撑在腰间。前出的那只脚则干脆踏上了船首像的脑袋,完全是一副领航员的派头,她那引以为傲的大尾巴就在她身后异常欢快的随风起舞。

罗伦斯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赫罗的背影。又扫视了一遍航线前方的天空,再转头扫了眼正在按部就班的忙碌着的船员们,可遗憾的是,他完全没有发现能够让赫罗兴奋的事物。

大概是在那些身为凡人的自己无法触及的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要知道自己的这位伴侣不管怎样。都算是无限接近神明的存在呢。这样想着罗伦斯就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和神明的恋爱,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传说最后都不会有善终的吧?

“咱可不是神明,如果稍微打个马虎眼,咱也可是算是汝等人类的造物呢。”赫罗表面上并没有看着罗伦斯,可显然罗伦斯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动,都被赫罗看在眼里,“不过咱确实碰上了高兴的事情,而且这事情也确实发生在汝无法察觉的地方。”

说着一直看着航线方向的天空的少女回过头。单手吊在三角帆的帆索上。空出的手压住的被风带乱了的头发,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罗伦斯亮出微笑:“还记得咱曾经说过无尽云海的正体么?”

“你是说。它是……”罗伦斯挠了挠后脑勺,努力的回想赫罗说过的那个很长很复杂的名词,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呃,就是什么什么调节装置?”

“汝啊,要认真的记住咱的话啊!不过,其实记住不记住没什么大问题。反正那个云层的形成机理和冬天窗户上的水汽差不多。在云层地中间有一道没有实体,但是又确实存在的膜,那个膜具有限制暗粒子和光粒子流通的功能。在地面上地暗粒子浓度没有明显降低的时候。那个膜的功能相对的也会比较弱,在天地战争之前,飞船什么的要穿越那个膜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个别实力强大的翔士可以做到单人来往于天上和地面。但是随着地上暗粒子浓度的下降,那个膜也按照传奇工匠们地设定变得越来越难以通过,咱觉得传奇工匠们这么设定是考虑到整个系统的某部分可能出错,为了给后人留下纠错的时间才这么设计的。但是遗憾的是……

“那道膜现在成了分隔天地的屏障。因为这个,天上人再也不能将大陆当成攻击兵器直接丢到地上,可也同样是因为这个膜,从地面向天上投送兵力变得越来越困难。简单来说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为了保证兵力投送,地上人拼命的开发更坚固的战舰和更大功率的引擎,这些东西虽然保证了在天上作战的将士们地后勤,却也耗尽了地上人的资源,而且因为引擎的功率越来越大,暗粒子地消耗也越来越大。结果导致那道屏障也越来越难以突破。

“等到地上人终于寻找到能够轻而易举的穿越屏障的方法时,他们却发现此刻大地上已经无兵可运,饥荒。能源的匮乏,还有寒冷和黑暗,以及漫长的、完全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地战争带给人们心中的绝望已经肯光了地上人心中的战意,所有人都在争抢剩下的食物,难民成群结队的冲击军事和工业重地,士兵们却因为同情难民而无法开枪驱逐。

“发动战争的时候。地上的领导者们自信满满的认为资源贫乏的天空耗不过丰饶地大地,结果却是他们自己地战争潜力先被耗尽了。而且这个时候工匠们又发现了一个新的事实,那就是,即使现在地上军赢得了战争,也于事无补。因为屏障两边地粒子浓度差实在太高了,如果赢得战争,然后按计划立刻修正系统的话,汹涌的粒子流将会给两边的世界都带来毁灭,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的修正的话。又会导致地上大批人饿死。于是……”

实际上赫罗的话罗伦斯已经听过一遍了,所以商人一看赫罗停下来。出一副“考考你有没有认真听”的表情,他立刻就接口道:“他们启动了埃达计划,对吧?”

“汝还是有在听咱的话嘛,真是值得嘉奖呐!”赫罗脚踩船首像,身体半吊在帆索上,伸出一只手摸着罗伦斯的头,就像在哄小孩子似的,“然后,让咱高兴的是,现在啊,有人正在试图穿越那道分割天地的屏障,想要打开通往大地之门呐!弗朗西斯绝对想不到,埃达抄本上记载的计划只是其中一套方案,这种跨越数千年的计划怎么可能没有备用方案?他更想不到,他会被咱骗了,那个浮岛要塞,正是埃达那家伙留给后人的一块敲门砖啊!”

说完赫罗开心的大笑起来,甚至笑到要抬手抹眼泪的地步,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赫罗一边调整因为大笑而紊乱的呼吸,一边问罗伦斯:“呐,汝说,让傲慢的小屁孩大大的吃一次亏,难道不是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么?”

罗伦斯整个人愣在那里,此刻他心里的想法是:会这样想的你才更像是个小孩子吧?

不过罗伦斯是绝对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口的。

就在这时候,桅杆顶部的望手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一边敲着挂在吊篮里的小铜钟,一边冲着下面大叫着,并且伸出手指着航线前方的某个方位。

听到桅杆上的钟声,赫罗再次转身,整个人探出船舷外,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方——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做,罗伦斯知道她的空识覆盖范围比起人类的视觉覆盖的范围要广阔得多。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之后,赫罗用听起来比刚才更开心的语调说道:“不错嘛,咱这个老朋友来访还知道出来迎接,咱还以为这次要先吃个闭门羹,然后再玩三顾茅庐才行呐!”

不过她的声音立刻又低了下去,变成只有在她身边的罗伦斯才能勉强听到的呢喃:“只不过,与其说这是念着旧情,还不如说是单纯的无法彻底的将自己置身事外吧。咱说的没错吧,蓝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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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大地挽歌(2)

震荡停止的比预想的要快。

“看来随着上层的光粒子浓度的下降,这层屏障的硬度也下降了呢……”黑猫的话刚开了个头,众人脚下的甲板就像跟大家开玩笑似的再一次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非常明显的失重感袭来阻止了黑猫继续说下去。这种感觉在场的诸位翔士和羽翼们都不会陌生,显然——月光舟在做自由落体。

不妙呢,月光舟和古老浮岛要塞的核心引擎不一样,作为艾斯柯佳妮现代工匠的作品,月光舟可没有办法在光粒子浓度为零的地方运作……

徐向北一边抓紧手边的东西,不让自己到处飘来飘去,一边紧张的思考着对策,就在这时候从他头顶飘过的在开心的嬉戏的兔子让他脑海里突然亮起一盏灯泡——没错,在月光舟上还有能够在这种状况下运转的古代遗物!

可徐向北的表情刚刚变得明朗,辛西娅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不可能的,周围暗粒子的浓度太低了,现在我们连同契都很困难,勉强同契的话不但你的精神有可能遭到致命的损伤,我们姐妹几个搞不好还会因为解除了身体的实体化之后无法顺利具现出武装形态而神型俱灭。这样的险还是不要冒的好。”

徐向北狠狠的啐了一口,他的大脑却再一次进入高速运转状态。既然这个世界的技术不行那就只有依靠那个世界的技术了,可问题是,徐向北是学文科的……尽管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徐向北还是在拼命的思考着,此刻他心中还抱着那么点希望,因为毕竟拜国内教育体制所赐,他徐向北还算学过点物理化学,他又看了不少科幻之类的……可希望向来和做不做得到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徐向北的大脑说句不好听地现在其实是在空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分明刚刚还是一副很豁达的听天由命的态度地徐向北这个时候额头都憋出了汗珠,这个时候徐向北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以“自己的数学水平如果报文科就压根不用复习”这种投机取巧的理由报了文科。

就在这个时候。辛德蕾拉从后面抱住了徐向北。少女的双臂越过徐向北的肩头,环住徐向北的脖子,柔软地身体非常紧密的贴着徐向北的后背,因为失重而散开的长发抚慰着徐向北的后脑勺和耳廓。鼻子里溢满少女的发香,耳垂感觉到少女轻柔的呼吸,后心则随着少女胸口的起伏而以紧一松。

没关系的,总会有办法的。辛德蕾拉地这两句话就好像灌注了魔法一般。徐向北方心中突然冒出来的焦急渐渐的平息。

徐向北地脸色稍稍缓和,他开始向月光舟上的少女们下令:“我们往战舰的上部移动,能飞的兔子们都去收集能够缓冲的垫子和海面之类的东西……”

“没有这个必要。”黑猫少女阻止了正要按照徐向北地指示展开行动地少女们。“这个世界地粒子浓度确实不足。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因为核本身其实也相当于浓缩地粒子集合体。将核或者人地灵魂从束缚中解放出来也可以形成强大地力量。所以幻翼诞生之初那种强大无比地力量暴走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地灵魂和周围地粒子共鸣。高亢地情绪使翔士地灵魂当中地最强烈最激昂地部分通过羽翼具现出来。就和人类在生气地时候力气会变得非常大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有了羽翼。原本灵魂与现世之间地壁障所禁锢地力量得以直接释放出来。所以显得更为强大。”

“你地意思是……要我们一起在心里反复念我不想死。让自己地求生本能膨胀到极致。然后我们就会得救?”虽然嘴上这么吐槽。徐向北心里其实已经猜到黑猫少女想要说什么了。但是他心里总有种不知道从哪里来地抗拒感。就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这莫名地抗拒感在之后相当一段时间里让徐向北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们重回天上地那一天。他才明白这来自自己潜意识地想法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这是后话了。

对于徐向北地玩笑话。黑猫少女很少见地皱了皱眉头。少女那呆板地口气非常难得地显出些微地不快:“当然不可能。没有羽翼你们这些一般人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这个世界上也存在不需要羽翼就能将和第八粒子沟通地人。不是么?就在这艘船上。就存在着好几名能够燃烧自己地核来影响现世地人。那边拿刀地小姐算一个。图书室里正像个皮球一样在墙壁和天花板之间弹来弹去地司书小姐算一个。还有。我也算一个。”

有着黑色地尖耳朵地少女轻轻一挥水袖。水袖上那些不断扑动翅膀地蝴蝶随着她地动作在月光舟应急灯地光芒中翩翩起舞。少女低着头。看着那些舞动地蝴蝶。以很符合她现在地造型地幽怨地声音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才能弥补自己犯下地过错。现在我觉得。最佳地方式已经摆在我面前了。”

说着黑猫少女抬起头。环视着月光舟地成员们:“虽然在这趟旅程地大多数时间里。和大家在一起地都是我制作出来地伪装人格猫子。而我则一直在夜之国沉睡。但是猫子地记忆都由我来继承了。实际上从五十二区开始。因为我本身正在渐渐醒来。猫子地人格也渐渐地消失。尽管过程缓慢。可我想。我们已经融合在一起了。这半个月来。每当我一个人独处。我就会将猫子地记忆搬出来细细地品尝。我觉得猫子在旅途中都过得非常地愉快。她想要铭记在心地那些东西我都确实体会到了。

也许是因为船身地晃动让人地眼睛产生了错觉。在黑猫那平缓地声音流过船舱地同时。少女地身影也逐渐变得飘渺起来。与此相反地是。她和服上地蝴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舞动着。变得越发地鲜活。

“不管是站在本应成为大地的守护者的黑猫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和大家一起旅行了许久的猫子的立场上,我都希望你们的旅程能够继续,所以……”——

再见了,诸位。

少女最后的话语没能说出来,她那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身体就在突然亮起的紫色光芒之中,化作无数的蝴蝶。蝴蝶组成的巨浪冲开众人所在的货仓的跳板式舱门,涌向外面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天空,而在黑猫曾经站立的地方,更多的蝴蝶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蝴蝶翅膀上的蓝色荧光早已压过了应急灯的红色,把所有人的脸都照得异常的诡异。

而从外面看来,月光舟慢慢的被一朵蓝紫色的、散发着荧光的云包裹起来,由于蝴蝶们的翅膀在不断的上下扇动着,这朵云看起来就像城市的霓虹灯一般不断的闪烁着。

靠着这朵云提供的“浮力”,月光舟下落的趋势被渐渐的止住了,原本倾斜得快让人站不住的甲板也渐渐的恢复了水平。

双脚重新落到甲板上的徐向北长长的舒了口气,可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堵在他心口的那种抗拒感和不安感却依然没有消失。这时辛蒂莎的小手拉住了徐向北的袖子,方才还在失重状态下玩得很开心的辛蒂莎此时脸上却出伤心的神色。

“呐,爸爸,大猫是死了么?那个和我一样有耳朵和尾巴的姐姐,是死了么?”

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在原本寂静的环境的烘托下异常的清晰,却没有人回答。辛蒂莎转动着小脑瓜,环视月光舟的成员们,可所有人都偏过脸去,躲开了小女孩的目光,最后小女孩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徐向北。

徐向北微微叹了口气,他望向货仓那依然敞开着的舱门,看着窗外那蝴蝶构成的蓝紫色浓雾。

猫子在船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宠物的形式存在,真正变化成黑猫之后因为她的个性也没有和大家产生太过深厚的羁绊,可是……——

为什么看见她化成的蝴蝶,我还是会感到悲伤呢?

更重要的是,因为羁绊不深,这悲伤的分量不足以让人嚎啕大哭,却牢牢的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终于,徐向北蹲下来,一边抚摸着辛蒂莎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之间的小脑壳,一边低声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是啊,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仿佛就等着这个时候,辛蒂莎的眼泪立刻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刷刷滚落,小女孩垂下尾巴扬起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在辛蒂莎的哭声中,被蝴蝶包裹着的月光舟平稳的向着艾斯柯佳妮的大地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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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大地挽歌(3)

从坠落的危机中解除之后,徐向北命令众人转移到月光舟的上层甲板,并且开始将船上的重物往下移动。

弗朗西斯在设计月光舟的时候就对全船的重量分布做了非常妥当的安排,莉诺卡在改装的时候也充分继承了爷爷的设计思路,正因为这样,在刚刚的自由落体过程中月光舟的船体才没有发生倾覆。

如果不是船身太重,月光舟完全可以成为一架优秀的滑翔机。

将众人安排完毕之后,徐向北来到图书室。徐向北用手动绞盘把门打开之后,迎面就看见希达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呻吟着,一副很痛苦的模样,隐约还听到屋里有抽泣声和吸鼻涕的嘶嘶声。看来这个运动白痴在刚刚那段失重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

一看到徐向北进来,司书少女就顾不得矜持,飞也似的扑了过来,死死的抱住徐向北的肩膀,把脸埋在徐向北的胸口有些歇斯底里的悲鸣着:“好黑好可怕……呜呜……电话没反应,门也打不开,空识也突然变得一团糟……呜呜……怎么叫都没人理我,后来还飘起来了,脑袋撞到天花板好痛!而且开始的时候有人在抠外面的甲板(其实是要塞上脱落的巨石擦过外装甲),接着又有闪电!好可怕好可怕……后来又好安静,我以为你们大家都……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等下,夏亚你是活着的吧?你还有脚吧?太好了,有心跳声……好可怕……”

过于“盛大”的“欢迎”打了徐向北个措手不及,最初数秒他只能在舱门那傻愣着让希达把胸口当纸巾用,随后他才驱动自己的手臂抱住希达的肩膀,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头来安慰她。在希达那机关枪一样的话语渐渐平息,化作低低的呜咽的同时,身为月光舟地船长的徐向北心中也升起淡淡的愧疚——早应该想到希达不会用紧急照明设备、应急通话设备和开门用的手动绞盘才对,将她一个人丢在黑暗之中那么长时间,还真是难为她了。

在希达的情绪趋于稳定之后,徐向北的左手松开希达的肩头。在旁边地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向上板起应急灯的开关。为了尽可能长时间的运作而偏昏暗的应急灯的灯光照亮了被弄得一片狼藉地图书室,那翻倒的桌椅和散落一地的书本多半就是慌了手脚的希达的杰作吧。徐向北低下头,望向怀中地少女,发现希达的模样比他料想地还要凄惨,不但刘海和鬓角乱成一团,衣服皱巴巴的。在希达的手臂和衣领间出的肌肤上还隐约可以看到淤青(大概是胡乱挣扎时撞的),加上希达的抽泣声,实在是很能激发人的同情

徐向北的胸膛的稳以及照明地恢复终于让希达完全平静下来,终于,少女松开死死抓住徐向北的双臂。开始用手背抹着自己的脸,努力的想要抹消眼泪和鼻涕留下的痕迹。这样做的时候,她的额头却依然没有离开徐向北的胸口,吸鼻子的声音中隐约传来少女地低吟:“因为太丢脸了,再多借你地胸口一下吧。夏亚。至少等我眼睛不肿了再说……很快的啦……”

结果希达离开徐向北地怀抱却是十来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这个“很快”实在是长了一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在听完徐向北对刚刚状况的复述之后。看书希达缓步来到舷窗边,抬起右手扶住舷窗的边框,注视着舷窗外那由蓝紫色蝴蝶组成的包裹着月光舟的云雾。由于船舱内的应急照明被徐向北以省电为理由关上了,窗外那蓝紫色的光芒透进来,照亮了希达的脸颊,这蓝色为希达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忧伤,司书少女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那密密麻麻的蝴蝶群。分明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又温柔又坚强。还稍微有点多愁善感的文学少女了,徐向北不得不感叹,女生的精神韧性果然很强大。

不管是刚刚那副六神无主的柔弱少女模样,还是现在这种温柔可靠的大姐姐状态,又或者是在战斗中一直为月光舟的众人提供着后援的倾听者状态,不管那一种状态的希达,都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存在呢——就连平时的脱线状态耍赖状态,也是可爱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还真是在月光舟上塞了不少好女孩呢!

徐向北这样想着的同时,顺应屋里的气氛沉默着。徐向北觉得。同为能够直接和第八粒子沟通的人。希达应该对猫子的离开更有感触,这种时候他自己应该算是外人。所以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徐向北盯着蓝光勾勒出的希达的侧脸,那柔软的线条不知怎的让方才猫子决定牺牲自己来保全月光舟的时候堵住徐向北喉咙的那种感觉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候,希达忽然开口了:“说不定,这样子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呢。比起永远的生命,说不定这才是最适合她的归宿。”

希达那纤细的食指在舷窗的玻璃上轻柔的滑动,司书少女的目光低垂,追随着自己指尖留下的痕迹。移动的手臂让少女的肩膀微微晃动,从少女脑后一直垂到脚踝的那对长长的细麻花辫也随之轻柔的摇曳着。徐向北注视着那晃动的两条辫子,尽管此时实在月光舟内部那密封的舱室中,徐向北却产生了一种有清风徐来的错觉。可尽管如此,徐向北却觉得胸口越发的沉闷,为了打破这种沉闷感,徐向北轻咳一声,对希达提问道:“何出此言?如果生命都失去了,对当事人而言生命的意义也就无法体现了吧?当然作为被她的牺牲所拯救之人,我没这么说的资格就是了。”

希达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侧过脸,将目光从舷窗外的蓝紫色上收回,一脸认真的和徐向北对视了一小会,然后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左手依然扶着舷窗的玻璃,右手按住她自己那平平的胸口,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同时又蕴含着些许地感伤的语调说道:“在猫子介绍自己的来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夜之国是暗粒子聚集而成的,而暗粒子又和光粒子一样,是人类灵魂中最坚定最强烈的那部分所形成的。那么,诞生在夜之国当中,本身就相当于夜之国的意识地猫子,会不会是地上世界的人们在漫长的时光中残留下来的意念的集合呢?林林总总地思绪汇集在一起。\终于形成了具有自我的独立的意识,她没准就是人们的信念和坚持孕育出的女神。如果真是这样地话,她消散在这片已死的大地之上,也算是落叶归根吧。”

说着希达再一次睁开眼睛,再一次望向舷窗外那飞舞地蝴蝶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希达终于轻叹一口气:“不过这终究是我的猜测,如果她是真正的女神,恐怕也不会背叛地上的人们了吧?而且背负着过去的枷锁活上三千年,这也不像是神会做的事情呢。”

“恩。说的也是。”徐向北轻声回应希达的话语,“她不像神明呢。完全不像。”

这时候徐向北突然想到,按照黑猫的说法,猫子这个伪装人格是她参照金色之原地管理者制作出来的,那么如果希达的假设是真的,那么天上和地上的女神的个性说不定还真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的写照呢:天上的女神开朗,独来独往,不拘小节,确实很像是那些沐浴着灿烂地阳光,仰望着天空崇尚着天空地家伙们的意念地集合;而地上的女神内敛。有责任心,而且在冷淡的外表之下其实相当的多愁善感,和地上世界那种阴暗却又在人造的灯光中隐含着繁华和生机的感觉也非常的合拍。

这会是单纯的巧合么?

徐向北越想越觉得希达的想象力说不定又一次揭示了世界的真实——至于两边的“女神”都投靠了对方这一点,完全可以解释为这是“两个世界的人们对另一个世界的向往”的集中体现,不是么?

不过,现在黑猫已经不在了,在五十二区见过一面的黄金之原的贤狼又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她们究竟是怎么来的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徐向北摇摇头,中断了自己的思考。这时候。他听见依然在望着窗外的希达正在低声呢喃:“燃烧自己的灵魂么……还有这种方法啊……”

耳朵捕捉到这句话语的时候,胸口那种沉闷感再次袭来。这次还伴随着些微的焦虑。

“希达,”徐向北深吸一口气,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呼唤着司书少女的名字,当司书少女将带着问号的目光投过来之后,他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先说在前头,我可不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就把自己的命给送掉。化蝶飞走固然华丽,可是这情景我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希达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一对细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我……我已经发誓,在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前,至少要尽自己的全力来守护月光舟上的每一个人。但是,猫子却……这样的失败,我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徐向北没有说谎,这确确实实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

“这样啊……”希达点点头,可她的脸色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用十二分认真的语调向徐向北提问,“可是,我作为我的生命的拥有者,该怎么做不是我自己的自由么?虽然这样说极端了一点,但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事情而死,我觉得能够决定这一点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比起冤死战死等非自己意愿的死亡,这样要幸福得多不是么?”——

为什么她要反驳?

徐向北盯着希达的脸,思考着这个疑问,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从希达的表情中读出了点点端倪。

“这样是不行的,我不能允许。”徐向北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希达的脸,注意着少女的表情,而少女则一脸沉静的等着徐向北后面的话语,没有疑问,也没有不解,仿佛她早已知晓徐向北接下来要说的东西,“要守护大家的决心,还有是我把你从迪亚加拉拐走的所以我要对你负责的决心,都是我真实的想法,这也确实是我不能允许你自作主张牺牲自己的原因。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源自我的私

徐向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会悲伤的。”

“难道夏亚你不为猫子悲伤么?在跟我讲述猫子离开的情景的时候,你的表情难道是骗人的么?”希达很平静的反问道。

也许是因为希达那四平八稳的态度,徐向北的语气也变得越发的平缓,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否定道:“当然不是,不过,和那不一样,如果消失的是你的话,我……”

“我知道了。”希达突然打断了徐向北的话语,温柔而又带点感伤的、如堇花一般美丽又惹人爱怜的笑容回到了她的脸上,她从舷窗边走到徐向北面前,向徐向北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不会自作主张就送命的,而夏亚你则要努力的守护大家,我们约好了哦。”

原本因为下决心要说出来的话语被打断而愣在原地的徐向北看了看希达在黑暗中伸过来的纤细的指尖,然后他起右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小心翼翼的钩住那充满骨感的、光滑而且有点冰凉的指头。

“恩,约好了。”

指尖与指尖钩在一起之后,希达的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和刚刚歇斯底里的冲上来拥抱时不同,这一次本来就高挑的少女的额头顶住了徐向北的下巴。

“约好了。”少女就这样偎依着徐向北,轻声重复着。

源自蝴蝶翅膀的蓝紫色光芒透过舷窗,将二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投到图书室的墙壁上。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的嗓音很煞风景的插了进来,将房里那微妙的气氛搞得一团糟。

“啊,老哥,我是不想打断你们啦,但是月光舟马上就要到地面了哦!云层之下的空间的高度看来比我们预想的要矮。另外,因为船外面的蝴蝶已经少了很多很多,我们着陆的时候多半会震荡,所以最好抓牢周围的固定物品。好了,我说完了,两位可以继续了。”

突然出现的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终于察觉到船体那不寻常的摇摆,他立刻学着门外的莉诺卡的样子,抓住船舱舱壁上的把手,可是希达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其他地方——再触电一般推开徐向北之后,少女拼命挥舞着自己的手脚,急急忙忙的申辩道:“什什么继续啦……讨厌啦莉诺卡,我们不是……呜啊啊啊……”

着陆造成的剧烈震荡打断了希达的狡辩,如果不是徐向北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大司书的惨叫估计会持续上好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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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大地挽歌(4)

月光舟着陆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过去的广场,托了那平坦开阔而且坚硬的地面的福,月光舟在“着陆”的过程中才没有被撞成碎片。

在月光舟落地之后,包裹着月光舟的那些蓝色蝴蝶又在船附近盘旋了一小会儿,就盘旋着向上升起。蝴蝶群汇聚在一起,在黑暗的空中形成一条幽蓝色的飘带,轻柔的摇曳着。

降落之后,由于周围第八粒子的浓度太低,而且又是和天上常见的光粒子完全不同的暗粒子,所以月光舟上所有基于艾斯柯佳妮现代技术的光魔设备都不顶用了。不但如此,徐向北那引以为豪的女仆队当中有两名羽翼少女在下降的过程中就倒下了,再没有站起来,她们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有机质。

虽然徐向北连这两名少女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是当他俯下身子亲手将两名少女那像死鱼一般的蒙着一层雾气的双眼阖上的时候,某种非常让人不快的感觉啃噬着他的心头。不过作为整条船的主心骨,徐向北知道自己不能将心中的感情表出来,特别是在船上还有好多位在伊特古拉才上船的年轻成员的时候。

另外,根据莉诺卡的说法,月光舟上只有两名羽翼少女倒下这点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在将这两名羽翼少女埋入月光舟迫降地附近的大地之后,莉诺卡拄着铲子,一边看着另外几名羽翼少女在安娜的带领下给死去的同伴们做墓碑,一边对身边的徐向北说:“我以前曾经问过爷爷,如果第八粒子消失了,帕路菲会怎么样,当时爷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了第八粒子,这些人类制造的伪物多半会消失吧。现在看来。爷爷错了呢。”

“也不一定,暗粒子也是第八粒子,而且浓度低归低,也不是没有……说不定是因为这样所以……”徐向北说到这里不说了。因为他打心底里不希望自己的假设成立——如果第八粒子消失了,羽翼们也会像这样变成一堆堆不会动的有机物的话。\那么拯救世界这件事情……随着心中地思绪,徐向北望向正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用雪晶华编织花环的辛德蕾拉,看着少女手把手的教半个月前才加入月光舟地郭小女孩,某种揪心的感觉仅仅地攫住他的心脏。如果辛德蕾拉不在了,世界变成怎么样都好,自己都会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吧,那个时候自己的世界估计会一直都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中。

他徐向北可不一定会那么幸运的碰到那个会问他“雨何时才停”的姑娘……

徐向北正想着。辛德蕾拉似乎察觉到什么而抬起头,两人四目相交时,少女地面容立即变得比方才更加柔和,紧接着,少女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在月光舟腹部的灯光照射下,少女的腮帮子上隐约能看到细小凹陷……就在徐向北瞪大眼睛的瞬间。少女的表情又变成了往常那种温驯柔顺的和蔼地模样,完全看不出一丝半点“笑容”的痕迹。

一时间徐向北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可莉诺卡的声音随即传入徐向北的耳畔:“老哥,刚刚……你看没看见?我好像看见辛蒂笑了?但是光线不是太好……”

“我看见了。”

“这样啊,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但是,为什么她马上就收起笑容了呢?我一直认为如果辛蒂会笑的话她一定会对老哥你笑啊笑啊笑到脸抽筋为止呢……好痛,哥哥你干嘛敲我脑袋啦!”莉诺卡往旁边跳了一步,躲开徐向北正在敲她头顶的手,双手把铲子横握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徐向北对莉诺卡撇撇嘴:“我到认为莉诺卡你在发现辛蒂出笑容地时候。没有立刻冲过去对她好好研究一番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不过,确实,我也觉得辛蒂能笑的话一定不会如此吝啬自己的笑容的,特别是对我。”

“毕竟她是你的羽翼嘛,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因为接触到暗粒子所以坏掉的那部分回路在短时间内部分恢复功能?不过那样的话辛蒂的自检机构一定会察觉到,可刚刚那状况看来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在一瞬间笑了。所以,难道说……”莉诺卡再次把手中地铁铲插进脚下地泥土里,双手交叠压在铲子把上。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说不定,辛蒂会出笑容。恰恰是因为她作为羽翼地机能进一步缺失?”

徐向北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他知道莉诺卡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孩子,所以他安静的等着莉诺卡继续说下去。而辛德蕾拉则转回头,继续教两个孩子编花环。

“我在想,”莉诺卡稍事沉默之后,再一次开口,依然是一副不确定的口吻,“安娜她们这些由现代工匠制造的,又没有主人的羽翼之所以在这种粒子状态下还能继续存在,会不会是因为她们的核已经很接近人类的缘故?我一直都有注意月光舟的羽翼们的状态,这次死掉的两个是平时最没有人味的两个——不,实际上,我觉得她们是月光舟上仅有的会给人一种我是人造的东西的感觉的人,平时她们总是很顺从,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主见和主动的感情波动。而像安娜她们这样,我觉得她们都和真正的人类无异了。”

“因为像人类所以没有因为第八粒子浓度衰减而挂掉么,这倒是个新颖的观点……”徐向北耸耸肩,没有对莉诺卡的猜测发表具体的见解,只是看着远处辛德蕾拉她们把编织好的花环放到安娜她们费了好大劲弄好的十字架前。说起来,穿过无尽云海之后,月光舟上的羽翼少女们无论有没有搭档,臂力都变成了普通女孩的水准了呢,是因为没有第八粒子来激活强化臂力的回路,还是因为……

徐向北的猜测再次被莉诺卡的声音打断:“呐,老哥,我一直在琢磨猫子的话。她说金色之原和夜之国是现世地本源。而这两个地方又是第八粒子的源头,是第八粒子构成的,而第八粒子又是人类灵魂中最强烈的信念通过逸散或者死亡后残留地方式产生的……而且还说所谓涅时暴走地力量,和我们生气的时候丢东西力气会特别大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高同步率的羽翼的存在让涅的翔士心里地冲动得以毫无阻碍的完整的释放出来……我一直在琢磨这些话,然后我得到了这样一个假设。”

莉诺卡将上半身整个趴在插在地上的铁铲铲柄上。抬起右手在自己脸蛋前很近的地方张开五指,像是在端详掌纹似的盯着手掌的掌心直看,一边看一边继续说道:“如果将猫子地话拓展一下,假设……比如说,我刚刚挖坑这个行为,其实就是我的心里想要挖坑的想法,通过我的**在现实中实现的过程。那么,我的**会不会只是灵魂影响这个世界的通道而已,是和羽翼类似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的**其实是虚假地,那个虚无的看不见的灵魂才是真实的存在?我们的**只是灵魂在现世的一个投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娜她们没事不就可以解释了么?因为她们有和人类相差无几的灵魂。”

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张开地手掌。也许是因为在地球的时候不只一次接触过有类似世界观地动画和游戏。徐向北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反而觉得莉诺卡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又有个关键的矛盾……

徐向北转过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盯着自己手掌直看的莉诺卡,又稍微抬起下巴,扫了眼远方正在将各种补给还有从月光舟各处的应急灯上拆下来的电池搬下船的女仆和学徒们——那些东西此刻就相当于月光舟众人在这片连光线都极度缺少的不毛之地上的生命保障,所以新加入的小鬼头和小姑娘们都格外小心的搬运着。

这时候,莉诺卡似乎终于看够了她自己的手掌。她抬起头,望着领着两个孩子正跟在安娜她们后面向月光舟的货仓跳板走去的辛德蕾拉,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道:“这样的话,辛蒂刚刚那个瞬间的笑容也就可以解释了。那一定是因为她也变得和人类差不多了,所以她能够跨越已经坏掉的控制模块,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也就是对你出笑容,只不过此刻第八粒子并没有完全从环境中消失,所以她现在身为羽翼的功能还没有完全失去,所以……”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莉诺卡。”这次终于轮到徐向北打断妹妹的话语了。“但是,如果我们的**真的是灵魂的投影的话。那么为什么我们死掉、灵魂消弭之后,**却只会慢慢的腐烂,而不是立刻化作第八色的光芒飞散?甚至在灵魂消弭很久之后,**却还有骨头残留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呃,这个……”

徐向北伸出手,摸了摸皱起眉头凝神思考的妹妹的小脑袋瓜,然后将目光投向比那两个新坟还远的地方,投向月光舟的外部照明能够抵达的最尽头。

那个身影还伫立在月光舟迫降的广场边缘的一座小山包上——或者那不是小山包,而是被埋在日积月累的沙尘之下的高楼的残骸?

那身影拖着飞扬的水袖,那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真切,不过它们也一定也水袖一样正在风中飞舞吧——这不是当然的么。

她到底在看什么?

黑发就像披风一样飞扬的另一名少女伫立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按着扛在肩上的大剑的剑柄。

徐向北劝过杰西恩雅带枪的,因为端雅剑在这个环境里根本就不顶用,可是卫队长婉言谢绝了,并且还拿出立军令状的口吻保证自己会保护好希达,这种时候她还真固执。但愿她们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就在徐向北遥望着月光舟上最有御姐风范的两名女孩的时候,莉诺卡突然又开口了。

“呐,老哥,我问你哦,西雅和希达你会选哪个?”

徐向北差点没摔个狗啃泥。他很惊异的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跑到这个方向上?”

“可是,船上除了羽翼之外,就只有西雅和希达两个人的气质最配老哥你了啊。又成熟,又理智。而且和老哥你地关系也好。像希达,在着陆前我可是认定希达就是我嫂子了呢,还以为你们瞒着我都已经生米熟饭了……而西雅,老哥你连人家的胸都摸过了不是么,上次在船上大澡堂一起泡澡时候我开玩笑说西雅的胸一定很软可惜没人敢摸,结果西雅告诉我老哥你已经摸过了……”

徐向北不由得又看了眼远方光暗分界线上杰西恩雅的身影,心说这家伙到底是太直率还是根本就是个腹黑啊?想了半天他觉得这好像没什么意义。而莉诺卡又在身边不断才催促,徐向北叹了口气,只得以扯开话题地方式回应道:“我说,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把辛蒂她们都排除在外啊……刚刚你不还说,月光舟上没人会把她们当羽翼么?”

而莉诺卡的回答让徐向北“惊恐万状”,她说:“因为我想抱外甥啊,老哥你和羽翼过一辈子地话。我可就永远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

徐向北越发觉得弗朗西斯的育儿策略让人难以琢磨……

“哪一个嘛,说嘛,我个人比较喜欢希达哦,如果西雅成了嫂子的话,总觉得有点无趣耶……虽然人很好,却整天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就非要二选一么?”

徐向北刚这么说完,莉诺卡立刻大摇其头:“多菲?不行不行,那种只能做我妹妹的小女孩怎么可以嫁给老哥你啦!菲娜倒是不错……”

“我是个小女孩还真是抱歉啊,莉诺卡小豆丁。”一听就知道说话人正青筋曝的声音插进兄妹二人的对话。

徐向北回过头。毫无意外地看见了头上血管正突突直跳的多菲雷亚,他轻挑眉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而莉诺卡一转过身,就双手叉腰,对多菲雷亚昂起下巴:“怎么,有意见?小女孩多菲?”

多菲雷亚的手握得嘎巴嘎巴直响,徐向北则来回看着互瞪的两人,心想这两个家伙难道忘记此时月光舟那倒霉的处境了么?

“啥,看来你又想试试布里多瓦皇家的真传剑术了?”

“哦种被我地铁锤砸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剑术能干什么。我到真想看看……”

“嗦!靠蛮力取胜只是侥幸罢了!不会有第二次!”

就在这时候像两只竖起全身羽毛的斗鸡一样恶狠狠的互瞪的女孩同时惊叫起来——她们俩被徐向北像拎小猫似的抓住后领提了起来。

“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啊。”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哼了一声。并且把脸甩向右边,错开目光。

徐向北再次叹气,心想这两个小家伙最近都有了不少成长,特别是在伊特古拉那次,可是……——

这孩子气的地方恐怕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其实这样也不坏。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看到梅加耶拉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女仆长大概是来报告月光舟的卸货状况的。

徐向北放下手中两个还在很孩子气地闹别扭的女孩,扭头望向月光舟的外部灯光照明范围之外的那片黑乎乎的大地。

虽然此时徐向北对如何回到云海之上的世界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在这片三千年前就死去的大地自己会碰到什么,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这一行人能不能在食品和淡水耗尽之前找到新的补给,但是,看着灯光范围之外的这片未知地、总给人一种隐藏着天大地秘密的感觉地黑暗,徐向北心中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非常奇怪,此刻徐向北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他总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那句台词说的那样:“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这是为什么呢?这种自信来自何方?徐向北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男孩子在面对“冒险”一类的词汇时的集吧,说到底——

我其实也是个孩子吧?

徐向北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希达和杰西恩雅已经从那个小山包上走了回来,两人的目光都盯着徐向北。

希达笑着先开口,对身后的杰西恩雅说道:“他已经,完全是一副领袖的模样了呢!”

杰西恩雅眯起眼睛,回答道:“恩,是啊,至少,我打心底里信任他。不管他引领我走向何方,我都会是他的卫队长。”

“如果卫队长只是紧紧跟随他的话,那他犯错的时候就只能由我这个参谋来纠正了呢……”

然后两位少女同时停下脚步,同时将脸转向对方,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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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大地挽歌(5)

苍空战旗344大的挽歌(5)

家好。()我是巫六六。久违的复更日终于到来。

以下建议由我这个罪魁祸首来说乎很那啥……但是不说又不好……

所以就多嘴几句吧。

1请有时间的同学回头看一遍全书。就连我也是用了几天时间重头看完才捡起思路继续写的呢。

2回头重读的话。伊特古拉部分可以选择性的跳过。因为似乎不响对剧的理解……

3因为刚刚找回觉。所以码还很慢。估计回复日更五千尚需日。

以上。

~~

月光舟的状况实非常的糟糕。

各种危机初腾端|。比如食物的短缺。比如照明用能源的匮乏。除此之外还有劳动力的乏:不但原本一个个都是怪力女的羽翼少女们现在只有普通少女的力。月光舟上量装备的的上军制陆战自律兵器的出普遍低下。大部分都只有平时动力的一成或者一成半。以至于原本可以做出跳跃急冲刺和飞身击等大幅度动作的蝎子型重型陆战自律兵器现在只能慢吞吞的在的上爬行。相比之下兔子们要好一点。能达到两成半左右——但是不管是兔子还是其他律兵器都完全失去了发射武器的功能

单来说月光舟现在所有依靠第八粒子的武装都失去了效用。如果开战就只能依靠步枪和型蝎子尾巴上的常规火炮了。

为了让几只子尽能多的装载货。莉诺卡把蝎子的外装甲都拆差不多了。裸腾的内机械构造倒是和月光舟的灯光中展现出来的苍凉的景色颇为合称——两者都充满了种后工业颓废感。

准备停当之后。月光舟一行开长的队列。着黑暗的大的开拔了。

夜国的黑猫留下了一张她记忆里的大的的图的图上大致标示出了的上人的工业中心和农产品生产基的。徐向北按着这个的图。还有辛德蕾拉体内的定位系统的定位下达了全队向东北方走的命令……因为黑猫在战争开始之后就离开了的上。这张的图上标记的建筑在不在原的。功能有没有改变还是个未知数。可徐向北觉的与其蹲在原的等死。还不如主动出击碰碰运气。

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电池里的贮存的能源。徐向北命令大家点起了火把。看着无边的黑暗中蜿蜒的点点光芒组成的队列。徐向北没来由的想起老毛的诗词……

仔细一想月光舟在的状况还真是和当年红军过雪山草的时非常的相似呢。

拦在面前的天险。缺乏的物资供给。看似绝望的前途。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是同样的寒冷——因为没有阳光。的上人开发的各种提高温度的设备也停止了运作。所以整个大的的气温异常的低。徐向北他们刚落的的时候可能因为黑猫留下的能量还有残余所以不觉的。离开月光舟之后。零下几十度的酷寒骤然袭来。

想到这徐向北缩了脖子。拉紧了自己的大衣——好在月光舟上存了大量掠夺来的衣物。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酷寒。

“前途一暗呢”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徐向北扭过头希达的微笑随即进入他的眼帘。

少女稍稍歪着头眯着眼睛由下往上看着徐向北的脸。脸上的微笑一如往常的令人心旷神怡。

那笑容似乎有着某种传染力。光是看着它徐向北脸上那原本崩的紧紧的肌肉也不由的松弛下来。他耸了耸肩。用轻快的让人完全无严酷的内容联系起来的语气说道:“是啊非常严酷。这种环境。一旦存粮消耗殆尽。我们基本就必死无疑了。唯一值庆幸的就只有不用为饮水发愁这一条了吧……”

此刻月光舟众人的队列旁边就有条没有在黑猫下的的图上标注的小河。只要凿开冰层。就能取到纯净的水——用莉诺卡的话来说。那水纯净到了让人生疑的步。就连微生物的含量都低的可怜。

这块土的还真是副其实的“死之大的”啊!

“死亡啊这还真一个让人无法喜欢起来的词呢。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没准死一死会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徐向北长大了嘴。看着身边说出莫名其妙的话语的希达:“死一死?什么话?你还能死几次?”

“修辞手法而已。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希达冲寒轻轻摆了摆手。随即拉了拉披在她肩上用来御寒的斗篷。这个动作让她的手指碰到了她领口裸腾的锁骨。因为被自己的指尖传来的寒意]了一跳。少女微微缩了缩脖子。

于此刻天上世界还是盛夏时节。徐向北他们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应付寒冬的准备。穿在众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胡乱从月光舟的仓库里翻出来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莉诺卡就在自己身上套了好几条衬衫和长裤。多菲雷亚则是好几套洋装和灯笼裤把自己彻底变成了荷叶边撑起来的绣花球。而希达则只是用一件整块虎皮制成的大斗篷把自己包了起来。

那斗篷蛮厚的。所以御寒效果应该还不差。可似乎对保护少女

具体部位效用有限——徐向北衣尚且有口袋可起来。希达却还要时不时用手调整临时赶制出来的斗篷的位置。

难怪她的手指会冰凉的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有个手套就好了。”徐向北看着拼命往手上呵气的希达。柔声说道。“途中休息的时候让梅加耶拉她们帮你做一对吧!”

“恩。如果能这样那就帮大忙了。”希达也不推辞。她把好不容易终于回暖的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搓。忽然。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正在摩擦生热的双手也随之停了下来。她仰起下巴。看着徐向北填满笑意的双眸中闪过微的狡黠。

“不过啊。在梅加拉她们帮我手套之前。必须要采取一点应急措施呢。不然的话。我的手可能就再也翻不动书页了……”

一听就知道是出来的楚楚可怜的语调。还有少女脸上那越发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徐向北了撇嘴。

“这样啊。说来听。”最终他定配合希达的步调原因嘛——

——大概是因。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抱有期待吧!

向北的回话让希达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厚。她往徐向北身边靠了几步。消瘦的肩膀靠在了徐向北的大臂上。

“所谓应急措施啊。就是这样……”希达一边。一边拽着徐向北的衣袖。将他的右手从衣的兜里拽了出来。接着少女用双手合握徐向北的手掌。纤细的十指相互交叠插进徐向北指间的缝隙。十五根指如老树的盘根一般纠结在一起少女的两个掌心分贴紧了徐向北的手心和手背。

希达的手就和她的体一样。没有什肉。有种皮包骨头的感觉但是那种略显僵硬的微凉的触感却让人觉的莫名的舒适。

“第一步完成!接嘛。就是这样。”说完希达把用的小手“包装”起来的徐向北的右手。插进了徐向北的大衣口袋里在|不算宽敞的口面。两个人的三只手以比方才更加紧密的势态贴合在一起。迅速集起来的暖意似乎顺着徐向北的血管拾级而上”。一路爬到了徐向北的脖子根。

因为手插进了徐向北的大衣口袋。达整个身体都沾到徐向北的手臂上。少女那拖着一对辫子的小脑袋瓜就在徐向北的肩膀附近晃悠。她嘴里呼出的白色水汽甚至会飘到徐向北脸上。

“真暖和……”希达稍微拉长了音。制造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在发爹。

“不觉的太过分了么?”

徐向北忍不住对沾住自己的少女吐槽道。

希达“嘿嘿”笑着她把脑袋轻轻靠上徐向北的肩膀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舒适的就像吃饱了以后正在享受午后阳光的猫儿。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少女用近乎语的音量回答徐向北的吐槽:“这不是发爹。只不过是因为夏亚你的袋里真的很暖和哦。暖和到我不由的声音都变软了。”

沿着血管拾级而上的暖意又挺进了一步。爬上了徐向北的耳稍。

——明明已经不是:男了。却还这样。真是没面子。

这样想着。耳边就来希达的轻笑声。

“怎么了?”徐向北偏了偏头。从眼角的余光里看着希达。问道。

希达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她垂|了脑袋。让额前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脸蛋。

“没什么。夏亚你不要回头啦。我好像,不太适应这温度。有点暖和过头了……”

徐向北再一次笑了。他握紧了希达的手。放宽了心去感受不断传来的暖意。

徐向北不是美少女戏男主角。钝这个属性和他没什么缘分。他当然知道此刻萦绕在他和希达身边的粉色气息意味着什么。也清楚的明白此刻自己心里的悸动的意义。

出发前莉诺卡提起的问题再一次回响在徐向北的海里。

——呐。老哥。我问你哦。西雅和希达你会选哪个?

徐向北抬起头。正上莉诺卡的视线。

徐向北的义妹正坐在缓缓爬行的重型自律兵器上。|里抱着一支步枪。在她背后。绿色头发的羽翼少女站在爬行的机械蝎子悲伤。手扶多管手风琴炮。

和徐向北对上视线的瞬间。莉诺卡伸出手。对徐向北竖起大拇指。

而坐在她身边的多菲雷亚则憋着一张脸。脸色臭的可以。

徐向北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突然觉的在这种状况下还-想这些实在是太蛋痛了。

“说起来。死亡这种东西啊……”

“不觉的这个话题跳跃性太高么-”徐向北忍不住吐槽道。

“哪有。我只是接着最初的话题而已啊!”大声反驳之后。希达再一次接着自己挑开的话说道。“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有很多人相信死,世界的存在呢。转世投胎之类的信仰也很流行。结合猫子告诉我们的世界构造的信息。觉的……”

就在希达的话语挑起徐向北兴趣的当儿。异变发生了。

一发红色的信号弹从队列的最前方高高升起。为黑色的天空染上了一层不详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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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雪晶华·你的掌心·大地之光(1)

号弹升起的瞬间,站在蝎子背上的茜茜立刻挺直了靠上的身体,以熟练的动作开始操作起这临时加装在蝎子背上的多管火器。

莉诺卡纵身跳到地上,看了眼徐向北,就扭头向信号弹升起的方向跑去,那支比她还高的步枪被她像个玩具一样拎在手里,而相应的,没有怪力加成的多菲雷亚跑起来则吃力很多,很快就被莉诺卡甩在了后面。

原本排成行进状态的自律兵器们也在同一时刻开始进行战斗展开,看来它们内部记载了各种标准战术动作的模块还在正常运转——又或者这是西雅通过总管全部自律兵器的薇拉希拉下达的展开命令?薇拉希拉和兔子们这些新型机除了出力低下之外其他机能基本正常,所以徐向北将薇拉希拉分配到了担任前卫的西雅身边。

徐向北的动作比他手下人稍微慢了一拍,毕竟将脑袋从“粉红模式”转化到“战争模式”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徐向北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历练,从年龄上说也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反应慢点情有可原。

脑袋的模式切换完成之后,徐向北迈开脚步,追着莉诺卡的背影开始奔跑。

他忘了希达的手还在自己兜里。

身为运动白痴的司书少女理所当然的在一声惊叫中向前跌倒,还好徐向北反应快,一转身接住了她。

转身的时候徐向北看见正在向自己奔来的辛德蕾拉,交给辛德蕾拉照顾的孤儿们跟在她身后。羽翼少女一冲到徐向北身边,她的身体就像之前无数次遇到突发情况时那样,发出第八色地光芒。

“等等,辛蒂……”

徐向北话音未落,辛德蕾拉身上的光芒骤然熄灭,在低粒子浓度状况下想要勉强启动光魔回路带来地反噬,让她身子一软,就着跑动的冲力,向前瘫倒。

徐向北用空着地右手接住了她地身体。

“没事吧?”

“恩。但是。同契……”

注视着怀中羽翼少女地双眸。徐向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出发地时候我就说了吧。这里光粒子浓度不够。遇到突发事件不要勉强同契。有可能会损坏光魔回路地……”

辛德蕾拉低下头。用满是愧疚地声音说道:“对不起……”

这个时候辛西娅和安茨也到了徐向北身边。“徐向北地后宫团”里辈分最小地小个子羽翼少女盯着一手希达一手辛德蕾拉地徐向北。腾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升起红色信号弹地紧急时刻还顾着抱美人,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呢,夏亚。忽忽忽~”

徐向北也懒得理她,他把怀里的两名少女往辛西娅的方向一推,扫了跟在辛西娅身后恩莱科一眼,就拔腿向队列前方跑去。

……

“啊,跑掉了,”安茨看着徐向北的背影融入黑暗时的方向说道,语气听起来相当的失望,“本来还想调戏他一下地,真是无聊啊……”

说到这里安茨的话语突然停住了,少女地目光落到站在她左前方、背对着她的辫子少女地背影上,下一刻坏笑再次浮现在她的嘴角。

安茨上前一步,轻轻扯了扯希达地毛皮披风。

司书少女低下头,对上安茨的目光之后,问爬满了她的脸颊。

“以后请多多指教咯,夫人~安茨装出一副乖乖女的口吻,对希达如此说道。

艾斯柯佳妮,翔士和羽翼相恋的状况不算少见,但是更多的高位翔士都会选择一位人类女性担当自己的夫人。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虽然羽翼少女们有着永远不会老,不会来月‘经(个别制作者追求“仿真度”的羽翼少女除外),不会背叛等人类女性无法媲美的优点,但是羽翼少女们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管多高明的工匠,都无法制造出能够生育的羽翼,就算在天地战争前的那个伟大的时代,都没有工匠能够做到这一点。

而根据长久以来形成的传统,羽翼少女们会称呼自己主人的妻子为“夫人”,安茨此刻正是用这个称呼来调侃希达,她内心多半期待着希达因为自己的调侃而手足无措的模样吧。

可结果却大大出乎安茨的预料:希达听了她的话之后,先是沉默了一小会,似乎在理解话语里的意思,然后辫子少女一边将目光转回徐向北离开的方向,一边用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口吻应道:“‘夫人’啊……”

辫子少女沉默了一小会,接着和迄今为止她所展现过的所有笑容都截然不同的、美得让人惊叹的笑靥,安静的绽放在她的脸上。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哦。”

少女的声音带着轻盈的雀跃感。

希达的反应让安茨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而她身后的辛西娅却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自旅程开始以来,辛西娅就一直假扮徐向北的夫人,和希达的接触也远比最近才上船的安茨更多,她多半对那两人之间渐渐形成的羁绊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吧!

就在安茨哑口无言的当儿,希达忽然回过头,低着头用哄小孩子的口吻继续对安茨说道:“不过啊,小安茨,现在的我离‘夫人’的称号还相当遥远,这种事情要按顺序,一步步来才行。所以下一次不要再这样叫我了,知道吗?”

安茨看起来彻底败给了希达那一本正经的态度和直白得一塌糊涂的话语,她只能继续装出乖乖女的腔调应道:“哦,知道了,希达姐……”

辛西娅把手放到安茨的肩膀上,通过精神链接对自己的后续机吐槽:【真难得啊,这次毫无问的是希达完胜呢。】

安茨没答话。

辛西娅暗地里微微耸了耸肩。

她刚把手从安茨的肩上拿开,辛德蕾拉难得的主动握上了辛西娅地手。

呐,辛西娅,如果我们不再是羽翼了,就不能在夏亚身边了么?】

辛西娅转过脸,将目光投向辛德蕾拉,紧接着她就被辛德蕾拉脸上盘踞的刻骨地悲伤所震撼。

辛蒂……】辛西娅刚开口,就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辛德蕾拉腾出如此悲伤的表情,更

是,辛西娅本人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她不由得望向希现希达的目光已经再一次转向队列前方,司书少女伸长了脖子,一脸关切的盯着渐渐熄灭地信号弹落下的地方,活脱脱一副担心男男朋友的恋爱中少女地模样。

—所谓的一家欢喜一家愁么?

辛西娅在内心暗自叹气,看来已经暂时失去平常那敏锐的洞察力,就连近在眼前的辛德蕾拉地悲伤都察觉不到的司书少女是指望不上了,她只好试着靠自己来安慰辛德蕾拉。

没有这回事,就算是普通的人类少女也可以呆在夏亚身边哦,而且辛蒂你可以这样想,如果我们不再是羽翼的话,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像人类少女一样恋爱了么?】

刚说完这话,辛西娅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辛德蕾拉脸上的悲伤一点没有减少,而且就在辛西娅将自己地话语通过精神链接传送过去的瞬间,一种强烈地情绪顺着链接逆流了回来。原本因为第八粒子的稀薄而大幅度弱化地精神链接,竟然能传过来如此强烈的情绪,让辛西娅大感惊异。

而那情绪本身,则让辛西娅感到些微地悲哀。

想要和他同契,想要和他一起飞翔,一起战斗。

虽然也包含着男女间的爱恋,更多的却是以羽翼的身份对主人的期待和信赖。

尽管像恋人一样处处为对方着想,时时想要为对方多做点什么,想要对对方有所帮助,但是,辛德蕾拉这名少女,也许从来没有身为恋人或者想要成为恋人的自觉。

辛西娅不止一次从辛德蕾拉那里分享在她和徐向北一起踏上旅程之前的记忆,在辛西娅看来,两人那个时候的种种和真正的恋人无异,也正因为这样,从精神回路里逆流过来情感才让她倍感悲哀。

—那家伙多半从一开始就将我们当做普通人类来看待,当做普通人类来爱护来喜欢,可我们自己却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归入了工具的范畴。

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有我有自觉,我还以为……】

辛德蕾拉抬起头,圆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同型机,疑惑混入了她脸上的悲伤,让她的表情越发的楚楚可怜起来。

辛西娅受不了这表情的直击,终于转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候,一个主意钻进了辛西娅的脑海。

呐,辛蒂,想要留在夏亚身边的话,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哦。】

辛西娅感到抓住自己的辛德蕾拉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这让辛西娅的嘴角自动向上弯了八度。

听好,辛蒂,你要试着不依靠表情控制单元做出笑容。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就一定能够继续留在夏亚身边。】

辛德蕾拉脸上的疑惑变得愈发的浓厚,可是她手上的力道却一下子放松了,以至于辛西娅的手臂仅靠重力就从她的双手中脱出。

其实,辛西娅自己也不知道这办法有没有用,不过……

—反正不管是我还是辛蒂,都晚了一步……

辛西娅看着希达的后脑勺,如此想到。

突然一个问冒了出来。

——为什么现在才突然主动起来?希达她早就有采取主动的动机和机会了,不是么?

辛西娅正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的鼻尖感受到一点点冰凉的、湿润的触感。

辛西娅抬起头,看见千万点白色从漆黑的天空中缓缓飘落。

雪了。

“下雪了呢!”希达稍微松开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斗篷,伸出双手,让晶莹的雪花轻轻落在她的掌心,她闭上双眸,就像是在感受雪花的触感,片刻之后,她转过身,看着悲伤还未褪去的辛德蕾拉,“辛蒂,你如果腾出那样的表情,夏亚他一定会担心的。而且,辛蒂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自己能不能留在他身边啊,因为他是把你当做家人,即使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家人呆在家人身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可是……”

希达用行动强行打断了辛德蕾拉的话语,她将辛德蕾拉拉进自己怀里,让辛德蕾拉的头紧贴着自己那平坦的胸部,然后用慈母般温柔的口吻说道:“不过啊,辛蒂你如果能够像人类女孩那样腾出微笑就更好了,笑容可是人类所有表情里最棒的哦!”

说着,希达再一次展现出绝美的笑颜。

从希达胸口微微抬起头的辛德蕾拉出神的盯着这笑靥,她脸部的肌肉抽动着,却总也无法做出相应的表情。

希达抚摸着辛德蕾拉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别急别急,慢慢来嘛,时间还有得是呢。”

安茨的手碰到了辛西娅的手。

还真是,恋爱会让……】

不等矮个子少女说完,辛西娅就抽开自己的手,中止了对话,她来到希达身边,将脑袋凑近希达的耳垂。

“既然你都察觉到了,就早点出手嘛。”

对于辛西娅的抱怨,希达委以抱歉的微笑。

“我也是普通女孩一名,我也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内心啊。关于过去的,关于未来的,有各种各样的情感,各种各样的思绪需要整理。”

希达顿了顿,又低声重复了一句:

“各种各样的思绪呢。”

有一瞬间辛西娅认为自己看到了悲伤的影子,可当她想要确认的时候,却只在希达脸上看到_花般美好的笑容。

司书少女仰起头,看着连绵不绝的向下飘落的雪花,目光里满是幸福的神采。

……

—妈妈,听我说哦,对于我而言,最美好的事情,现在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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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雪晶华·你的掌心·大地之光(2)

一片雪花飘落在杰西恩雅那头飘逸的过腰长发上的时北终于赶到了队伍的前卫所在的位置cOm。

出发的时候为了应付突发状况,徐向北给自己的队伍安排了后卫前卫侧卫,分别交给了杰西恩雅、提娜迦、安娜和梅加耶拉带队。可不管是徐向北还是他下面的人,稍微有点军事头脑的都清楚的知道真出什么事这安排一点用没有,因为此刻徐向北一行的战力和之前横行天上的那个有翼死神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刻月光舟唯一能够依靠的远程武器就只有普通火药枪,悲剧的是月光舟上有枪战经验的就只有那么几个——其中杰西恩雅还固执的坚持不带枪。更悲剧的是,如果不使用枪械,徐向北一行里有战力的人又要减少数成:徐向北的女仆们除了一直莫不做声却在危急时刻突然展现出干练一面的安娜之外,全部不会剑术和搏击。

简单来说现在徐向北他们的防御就像个鸡蛋壳,一敲就破。

杰西恩雅率领的前卫也不过是她自己和六只兔子组成的小队(还有六只由原本就是打手和暗杀者的提娜迦率领担任后卫),此外还有一台背着紧急时刻用的照明设备的中型自律兵器。

信号弹升起后不久,这支小部队迅速得到了“增援”,可这增援也不过是匆匆赶来的莉诺卡他们一行。

“好慢,老哥。”怀抱步枪的莉诺卡对徐向北小声抱怨了一句。

然后她身边的多菲雷亚皱着眉头,用很不高兴的口吻接了一句:“当然,公爵大人忙着和新欢卿卿我我,区区紧急状况而已,哪里比得上和新欢好好告别来得重要。什么啊,莉诺卡你看我干嘛?”

“多菲,你该不会是在……呃,那个,叫什么来着?”莉诺卡歪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着正在不断向下洒落白色晶体的漆黑天空,想了几秒才一拍脑袋接着说道,“对,叫吃醋!你该不会在吃醋吧,多菲?”

莉诺卡的话语让多菲雷亚勃然大怒,银发少女涨红了脸,挥舞着双手拼命的否认着。

徐向北无视了闹腾起来地两个小女孩。径直来到杰西恩雅身边。徐向北地侍卫长伫立在兔子们地队形地最前方。威风凛凛地仗剑而立。并且在她地嘴里理所当然地咬着一支正在滴水地冰棍。

“什么情况?”

其实徐向北地问话只是例行公事。既然莉诺卡和多菲雷亚能这样毫无紧张感地吵嘴。那此时地势态多半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而促使杰西恩雅发射信号弹地存在也进入了徐向北地视野。可他地眼睛尚未适应探照灯地强光。所以他还看不太清楚那几个人影地正体。只知道那应该是和月光舟这边地兔子们同高地类人型生物。虽然没有任何根据。徐向北总觉得那些生物散发出一种人畜无害地气息。

当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地生物有时候也隐藏着猛毒或者别地什么危险。这点徐向北还是知道地。所以徐向北在杰西恩雅身后一点点地地方停住了脚步。这样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地侍卫长就能够更从容地应付。徐向北自身也做好了跑路地准备。

杰西恩雅偏了下头。扫了眼徐向北。接着抬起右手握住冰棍地木柄。咔吧一声咬断冰棍地前端。然后一边咯吱咯吱地咀嚼一边回答徐向北地问题:“如你所见。我们遇到了这些家伙。我发现她们地时候。她们好像也在赶路。我命令开灯之后。她们还被吓了一跳。

至少看起来像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她们那边就没动静了。”

杰西恩雅说话的时候,徐向北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强光,看清那些不速之客真面目的瞬间,徐向北一下子理解了在场其他人显得那么没有紧张感的原因。

挡住徐向北一行的去路的,是徐向北他们早已见过的地上军自律兵器,在五十二区不知道多少同型号的东西毁在了徐向北他们手上。

况且地上这种低粒子浓度的环境既然会影响徐向北他们这边的自律兵器,自然也会限制不属于徐向北的自律兵器的发挥。

除非这是特装型啥的。

徐向北转头望向薇拉希拉,对这名据说是地上军制最强主控电脑的少女问道:“能和她们取得联系么?”

薇拉希拉摇摇头:“不行,现在的粒子浓度太低,无法进行光波通讯和数据链链接。”

徐向北点点头,心想难怪这回辛德蕾拉没有提出警报,以前只要有地上军单位进入辛德蕾拉的空识范围她肯定会大老远就发现目标。了解通过薇拉进行沟通的可能性不存在之后,徐向北换了个问题:“能确认她们的型号么?以她们现在的状况对我们有没有威胁?”

薇拉希拉开口要答,却被杰西恩雅打断了:“这个我确认过了,薇拉判定这些小家伙没有武装。和她们比起来,反倒是我们这边的小家伙们显得更危险呢。”

说完杰西恩雅冲身后的兔子们努努嘴,徐向北偏头向兔子们的方向望去,他毫不意外的发现这帮小家伙正非常兴奋的摆弄着手里刚拿到不久的新鲜玩意,平时和徐向北最熟也是最调皮的六号兔子正用非常危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敌人,而她脸上那表情让徐向北没来由的想起很久以前还是个小屁孩时的自己,当自己拿到第一把能发射BB弹的玩具枪时的表情大概和她很像——徐向北记得那次自己把BB弹射向所有自己见到的东西,结果挨揍了。

把枪交给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兔子恐怕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时候六号察觉到徐向北的目光了,小家伙啪的一下立正,刷的一下敬了个礼,随即有模有样的对徐向北大声请示道:“大头领,我想开枪!”

“你给我老实呆着别动!”徐向北冷冷的驳回了六号的请求,小家伙地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样子相当能激发人的爱心。

徐向北再一次将目光转向前方的自律兵器们,对方一动不动,似乎在静待自己这边做出决断。和这边的吵闹不同,一共二十只左右的犬耳自律兵器呆立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围绕在她们周围地只有深沉的寂静。徐向北猜想说不定自己这边不采取动作,她们就会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被越来越大的雪掩埋起来。

“怎么办?”杰西恩雅单手扶着插在她身前地端雅剑,一边舔冰棒一边询问自己的上司。

徐向北没答话,他迈开脚步,越过了杰西恩雅的身位,径直向着那二十台自律兵器走去。

“老哥你这也太乱来了吧?”莉诺卡埋怨着,抱着步枪就要跟上来,却被多菲雷亚一把拽住。

娇小地银发少女对莉诺卡摇了摇头,用平

调说道:“别担心,这种情况他应付起来恐怕比我得心应手。那家伙不是二十个自律兵器就能杀掉的人啦!何况还有西雅跟在他身边,不是么?”

莉诺卡看了看多菲雷亚,又看了看正在向新出现的自律兵器们移动地徐向北和杰西恩雅,最终她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多菲雷亚的说法。

可紧接着莉诺卡就拉开手中步枪的击锤,接着她把枪平举,腮帮子紧贴着枪托,眯起眼睛瞄准徐向北正对着的那个自律兵器。

多菲雷亚看到莉诺卡这么做了,也赶忙拿起自己的步枪依样画葫芦。

随后在她们两人身边的兔子们也稀里哗啦地举起枪,进入了战斗状态。

于此时空识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正往前走地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变化。

随着双方距离地不断缩短,徐向北开始犯难了,他拿不准自己面前那一票犬耳娘中哪个是首领。二十台自律兵器外表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徐向北背后那盏探照灯的灯光太强,看起来这些犬耳娘地衣服和皮肤都是一片惨白,像极了石膏铸成的雕像,唯有她们的瞳孔所反射出来的光芒,能向人证明它们还是活物。

“是我的心理作用么?”徐向北耳边传来杰西恩雅的嘀咕,“我怎么觉得们比瓦尔哈拉的自律兵器还要缺乏生气?”

徐向北没回话,可是他心里也赞同杰西恩雅的想法——这群自律兵器总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仿佛从地府偷跑出来的阴魂一般。

一个无厘头的想法忽然闯入徐向北的脑海——

—现在我身处的这个地方,没准就是货真价实的阴曹地府,所以有鬼魂巡行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么?

徐向北迅速挥开这个不吉利的想法,这个时候他已经站到了这些自律兵器们当中的一个面前。

“我是地上军2nd_Division_‘Das_Reich‘兵团代理指挥官,夏亚准将”徐向北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军衔是随口编的,反正覆灭了三千余年的2nd_Division_‘Das_Reich‘兵团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单位薇拉希拉正在他麾下,所以这不算是说谎,待会如果要找薇拉希拉核对暗码什么的也好应付,“你们的部队番号是?”

面对徐向北的犬耳少女就像个坏掉的木偶一般,以缓慢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她动作里透出的僵硬感让徐向北在短时间内产生了幻听,以为自己听到老旧的机械运转时那特有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目光和徐向北对上之后,少女呆呆的伫立在原地,过了十秒中左右,当徐向北开始怀疑在异界一直伴随着自己的那万能翻译机没准因为光粒子浓度的降低是失效了的时候,她才开始以和方才抬头时同样缓慢同样迟钝的动作抬起手臂——杰西恩雅一下子挡到了徐向北跟前……

这个动作似乎让远处的莉诺卡产生了误会,伴随着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擦过了自律兵器少女的肩膀——莉诺卡平时枪法还算可以,但是这次显然失手了。

一刻,枪声像爆绣似的噼里啪啦响起,眨眼间就有三个犬耳少女被撂倒在地。

“别开火!都给我停下!”徐向北高举起手臂使劲挥舞着,顺便还狠狠的瞪了抱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开始往这边冲的莉诺卡一眼,“我说,停……”

徐向北的声音被他身边的杰西恩雅的喊声盖过了,侍卫长高举端雅剑,用充满威严的嗓音大吼:“队列——停!”

杰西恩雅这么一喊,竟然立刻就见效了,甚至那群平时总是调皮捣蛋的兔子都齐刷刷的停住冲刺,立在原地。

见整个势态已经被控制住,杰西恩雅将手中的剑插回地里,随即大姐头用抱歉的口吻对徐向北说:“这次是我的错,我好像有点过敏了,对不起。”

徐向北摇摇头,示意杰西恩雅不必在意,就立刻将注意力又转回到眼前的犬耳少女身上。

他相当的担心这段误会给沟通带来什么障碍——尽管看起来对方并没有还击的打算。

可眼前的景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犬耳少女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原本伸向自己胸口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可是她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半点表情,她的身体依然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观感。

当寂静再次笼罩一切的时候,她那僵住的手臂再一次开始的移动。

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好像她并没有被子弹擦伤。

就像她的同伴并没有在徐向北他们射来的枪弹中倒下。

莫名的,少女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反而上徐向北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尽管内心的某个部分在不断的说“这是因为她们说到底都只是兵器”,但是徐向北还是下意识的将少女的冷漠和周围那毫无生机的黑暗联系在一起,将兵器少女的冷漠看做是这死之大地所储藏的深切悲伤的一部分。

兵器少女丝毫不理会徐向北心中的变化,她开始用力的擦拭自己前胸的左边。

徐向北看出来了,那个地方似乎有个类似铭牌的东西镶嵌在少女的衣服上。

—难道是因为说不了话,才要给我看铭牌么?

因为少女的动作太过缓慢,徐向北不由得将她拉过来,自己动手擦掉了积在铭牌上的厚厚灰尘,这个时候徐向北猛然发现,少女之所以全身都是石膏雕像一般的灰白,是因为她几乎全身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积了这么多灰尘,但是……她们自身也就罢了,也许是有自我修复机能,但是她们的衣服看起来也相当长时间没换过了,过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腐化烂掉,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徐向北摇了摇头,暂时放下突然涌起在心中的问,开始辨认铭牌上的字迹——他发现那字迹根本不需要辨认,铁制的铭牌在灰尘被擦掉以后立马光洁如新,根本看不到半点的生锈的迹象。

—太奇怪了,这个地方果然有点不对劲。

徐向北带着问,开始读铭牌上的字句:

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也值得付诸最大的努力。所以我让这些孩子带着我的遗言为大地留下生机,我坚信光芒必将归来,再次普照着大地,到那时,这些孩子们将成为我的眼睛,替我见证那梦中的——花冠大地

地上军后光粒子时代生物科学研究所道格拉斯博士留,DA68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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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雪晶华·你的掌心·大地之光(3)

向北终究还是没能从这些由那位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的自律兵器那里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不管徐向北如何询问,这些犬耳少女都只是呆站在火把昏暗的光线之中(确定没有危险杰西恩雅就把探照灯熄了),不动也不言语。

最终徐向北只能五年的放弃了从她们那里收集情报的打算,但是就这样把这些好不容易遇到的“土著”放走,继续各走各的路就像没碰到一样,似乎又不是很好。于是徐向北带着最后试一试的想法,对犬耳娘们问道:“方便的话,能带我们去能得到补给并且可以休息的地方么?”

可是这没有期待回应问话对这些自律兵器产生了效果,站在徐向北面前的那一台缓缓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十几台自律兵器一起开始向后转身。

因为自律兵器们没有发出别的信息,徐向北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猜测,它们准备给自己一行人领路。

说老实话,徐向北对这些犬耳娘会把自己一行人领到哪里这点去颇有顾虑,但是不跟着她们自己照着黑猫留下的古地图走也不见得情况就会更好,所以徐向北对身边的杰西恩雅点点头。他的侍卫长从怀里掏出信号枪,将一发绿色的信号弹射上天空。

莉诺卡见状,把步枪往身后一背,就向后方的大队跑去,徐向北知道,尽管自己没有给莉诺卡只言片语,自己的干妹妹依然会把继续前进的命令切实传达到此刻统领大队的辛西娅和恩莱科那里——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种程度的默契不算什么。

很快,徐向北一行人就再次组成行进队形,继续在广袤的黑暗大地上前行。

抱着“也许可以从那些‘石像化的自律兵器’的行为上得到一些信息”的想法,徐向北没有回到大队,而是和杰西恩雅地前卫一起行动,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前面领路的十几个犬耳少女。

他很快就有所收获。

那些自律兵器似乎一面走,一面在往泥土里埋着什么东西。

她们背在背上的那些大包包徐向北原先还以为是某种为了让她们能在低粒子浓度环境下活动而装设地附加装备,现在看来那也许只是用来装某些东西的容器而已。

那会是什么呢?

徐向北仔细的留意兵器少女们埋东西的位置,抽空挖了一个出来。()

那是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球体,球体四周布满了突触,像极了老式的触发式水雷。徐向北掂了掂球体的份量,接着摁了一下其中一个突触,但是球体却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生变化,它沉寂着,似乎在以此讥讽着徐向北脸上地惑和失望。

徐向北正要继续研究这“怪东西”,杰西恩雅的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夺下徐向北手里的东西。

“请你稍微有点自觉吧,如果这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办?”杰西恩雅压低声音,却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责备意味,自从她担上侍卫长这个头衔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以这么严厉的口吻对徐向北说话,“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都完蛋了。我一点也不认为我们地队伍里还有别的人能像你一样将大家统合在一起,所以你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你自己,请你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公爵大人。”

其实不用杰西恩雅提醒,徐向北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确实有点乱来,万一那球体是个炸弹,不但自己要倒霉,还会波及到身边的杰西恩雅,同时失去自己和杰西恩雅,对现在月光舟一行人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如果我死了,大家拜托给杰西恩雅不就行了,我可是相当信任我的侍卫长哦。”

“那是不行的,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你死在我前面。”杰西恩雅非常干脆地回答道,那直白的表达反倒让徐向北有些措手不及。

接着徐向北才发觉,杰西恩雅并没有否认“大家可以拜托给杰西恩雅”这个判断,侍卫长以她自己的方式,对徐向北给予的信任做出了回应。徐向北侧过脸,将目光投向走在自己身边的长发少女,少女举在手里的火把的光芒将她脸庞那清丽的侧影投进徐向北的瞳孔。杰西恩雅给人的感觉太过强气太过阳刚,所以常常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一个事实——就算在因为徐向北的主角光环加持而美女如云地月光舟上,杰西恩雅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是足以和辛德蕾拉比肩的超一流美女。

杰西恩雅那美丽地侧脸让徐向北回想起刚落地的时候莉诺卡提出地问题。

这时候杰西恩雅的目光转了过来,对上了徐向北的眼睛。

“怎么了?”

杰西恩雅的口吻一如往常,是打上了“实用主义”烙印,让人无法产生半点遐想的公事公办的口吻。

“西雅,你今年几岁?”天知道徐向北是怎么想到要问这句的,问出来以后他自己都有点纳闷。

而杰西恩雅给出的回答让徐向北吓了一大跳。

岁,怎么了?”

一时间,杰西恩雅那四平八稳的口气和徐向北张大的嘴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少女口中吐腾出的事实太过具有冲击力,徐向北想都没想就反问道:“23岁?真的假的?”

杰西恩雅皱了皱眉头,用比方才更加认真的声音确认道:“当然是真的,我不喜欢撒谎。另外,我好歹也是女孩子,直接质女孩子的年龄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既然是女孩子,在说这话的时候稍微有点娇羞的感觉会比较好吧?”徐向北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吐槽的**,如果杰西恩雅刚刚最后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结巴一点,不情愿一点,脸上再搭配一抹绯红,不就是一幕傲娇娘耍傲娇的经典场景了么?

遗憾的是那个女孩是杰西恩雅,只有23岁给人的感觉却像32岁的女强人一般的那个杰西恩雅,她只会以陈述客观事实的理所当然地口吻来说这番话。清楚的体会到这一点之后,徐向北不由得再次想起莉诺卡的话,和杰西恩雅谈恋爱地话,没准真

无聊……

杰西恩雅一点没有察觉徐向北心里的嘀咕,她大概把徐向北的吐槽看做单纯的问句,所以也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这样确实会更有女孩子的感觉,但是我做不出来娇羞的样子,如果那是你身为上司的期待地话,我只能请你恕罪了……”

“为什么如此确定自己做不出来呢?”

“因为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某种程度上和娇羞是同义词吧!

如果不是身后响起假咳声,徐向北和杰西恩雅合演的这出蹩脚的相声大概还要继续一段时间。

徐向北拧过头循声望去,看见多菲雷亚正憋着脸瞪着自己。

“啊,真不好意思,风有点凉,不小心咳嗽起来了呢!”少女一边说一边别过脸,嘴巴撅得老高,“打扰到公爵大人了还真是抱歉啊!”

现在根本没有风吧?应该说,自打离开月光舟之后,就没碰见什么太大的风。风这东西的能量本身就是来自阳光——至少在徐向北的知识体系里是这样地,没有阳光的地方,没有风也是正常的。至于月光舟刚落地的那个时候,会有风大概是月光舟堕落带来的热量和黑猫残留的能量的缘故。

—连风都“死去”了的地方么?

这样一想,徐向北方才和那些自律兵器们接触时感受到的悲凉再次袭来,他抬头看着盘亘在前方地那厚重的、彻底的黑暗,失去了探照灯的光芒,此刻黑暗肆无忌惮的吞噬了一切,杰西恩雅等人手中的火把就像是在黑暗的淫威下芶延残喘的烛火。徐向北觉得胸口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就算没有补给等方面的问题,长时间呆在这绝对的黑色深渊之中也是万万不行地——这片黑暗太令人压抑,)

“咳咳!”

多菲雷亚再次发出假咳,徐向北回过头,刚打算说话哄一哄被自己无意中的冷落地银发少女,却吃了一个狠狠的白眼。

“我回大队去了,哼!”说着多菲雷亚很干脆地转过身,气冲冲的在雪地上留下一长排反向地脚印,走掉了。

徐向北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些女孩子都怎么回事?徐向北在心里很认真的纳闷着,明明现在状况如此严峻,她们却总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徐向北摇了摇头,心说这样也没什么坏处,能让这些女孩子们暂时忘却此时大家的处境也挺好的。

—有些东西男人来扛着就好了……

这个想法让徐向北自嘲的笑了。

—说是这样说,但此刻负责在前后左右戒备,保护整个队伍的,除了自律兵器之外,全都是妙龄的女孩子。

挥开这自嘲的想法,徐向北再次将精力集中到当前的状况上。

看起来大地上并不是完全的一片死寂,虽然碰上活着的人类的可能性依然十分渺茫——如果还有活人聚居的话,那位地上军的生物学博士恐怕也用不着拜托自律兵器替他见证光明重归大地了不是么?

但是,既然有自律兵器在活动,那地上很可能会有给它们提供补给和维修的基地,这多少让徐向北感到些许欣慰,尽管那个基地可能完全没有可以提供给人类的食物。

还有就是,就算有基地,也不一定能找到回归天空的办法——基地里面可能会剩下一些徐向北在黑猫制造的幻象里见过的那些飞空战舰,可现在这种粒子状况,多半那玩意是飞不起来的吧!

另外就是,正在领路的那些犬耳自律兵器本身有点不对劲——此地空气里有氧有水分,为什么她们胸前的铁铭牌在积了如此厚的灰尘之后竟然半点锈迹都没有?从周围空气中的尘埃浓度来看,能积起那么厚的灰尘,必定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对啊!

难道决定铁的氧化的自然规律也已经死掉了?

徐向北记不得这是自己落地以后第几次摇头了。

自己思考总是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徐向北决定询问下其他人的意见:“西雅,你怎么看现在的状况?”

杰西恩雅用手一拨挂在肩膀上的几缕头发,顺势晃了晃脑袋甩动她那如水的长发,抖落依附其上的雪花,重新理顺秀发之后,少女才看着徐向北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我觉得,那孩子应该是爱上你了。”

是这个状况哦?

徐向北差点没趴地上,托了杰西恩雅的少根筋的福,刚刚凝神思考现状带来的压抑一下子从徐向北的脑海里跑了个精光。

“那个我知道,西雅。我是指现状,现状懂不?”

“抱歉,我弄错了。”杰西恩雅举起右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着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宝贝冰棒盒,抽出一根冰棒塞进嘴里含着,然后才用比她平常说话慢半拍的语速说道,“现在的状况确实很不乐观,但是……”

“不必担心。”杰西恩雅的话被意料之外的人打断了,薇拉希拉忽然开口,插进了徐向北和侍卫长的对话,“我虽然没有预知未来的力量了,但是我的记忆里还留着三千年前的我所见到的画面,那些画面中有很多来自比此时更久远的未来,画面里有蓝天有白云还有阳光,所以,我们的旅程一定不会在此终结。”

徐向北杰西恩雅一道盯着薇拉希拉的脸,等着少女继续说下去,可薇拉希拉却紧紧的闭上了嘴。

半晌之后,徐向北终于开口问道:“请问,那是怎样的画面呢?”

薇拉希拉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某个人,所以我不能说。不过,预示着我们会重返天际的那一张画面,应该在不久以后就会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了。那是非常温暖,非常美好,充满了光明的场景,温柔的场景。”

徐向北和杰西恩雅面面相觑。

这时候两人身后,远远的传来少女的呼喊声。

徐向北回过头,看见本队的方向,纤瘦的辫子少女正举着火把,慢跑着向自己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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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雪晶华·你的掌心·大地之光(4)

等一下,原来是可以欺负的么?可以么?

“所以你就专门跑到前卫来指责我?希达大小姐,拜托你也看看现在的状况啊,玩意出了什么突事件,我和西雅可都没有空兼顾身为运动白痴的你啊!”

“因为多菲好像看到我就会生气啊,所以没办法嘛,夏亚你就将就一下吧。”方那副气鼓鼓的样在希达脸上就呆了那么几秒钟,说这话的时候辫少女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悲戚,这使得她那美丽的笑靥凭空多了几分易碎感,似乎一不小心这笑容就会从徐向北、从大家眼前消失,随便什么人看到这笑容,都会产生一种强烈得不能自己的保护欲吧!希达就带着这样的笑容继续说道:“而且,夏亚你一直不回来,人家还想要夏亚你的口袋来暖手嘛……”

以那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语,希达这次犯规可真不是一点点,强的闪光弹直击如果是没什么定力的“初哥”大概早就全线溃败了吧!但是徐向北此刻也是老油条了(……),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希达的态度会生这么大的改变。

之前希达和徐向北之间的互动确实多到让徐向北无法对莉诺卡的“误会”做出半点辩解,但是徐向北自己清楚的知道,不管看起来多么的亲密,希达都会小心的恪守一条底线,不越雷池半步。虽然司书少女在恪守底线地时候做得非常的自然,时间长了却依然被徐向北本人所察觉。

一开始徐向北以为这种底线,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做法是针对他徐向北个人的,可很他就推翻了这个论断——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辫少女对自己展现地笑容和柔情仅仅是出于“客套”。

说定希达这名少女,在拒绝的仅仅是“恋爱”这件事情。

但是在落地之后,那条至今为止一直横在徐向北和希达之间的底线似乎淡化了。刚刚暖手那段互动,在外人看来也许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徐向北却异常清楚的察觉到蕴含其中的差异。

而此时,希达给徐向北的感觉又和那个时候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简直就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沉重地东西一般。

徐向北看着希达。寻思着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这种变化:刚刚自己到前方来地这段时间。在后面地本队里生什么事情了么?

这个当儿。希达已经像之前那样。把双手伸进徐向北地大衣地口袋。合握住徐向北地右手。并且顺势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挂着细细地辫地小脑袋瓜也枕在了徐向北地肩膀上——不是单纯地依靠。而是像枕头一样枕了上去。

女孩地头有着很奇妙地重量。单单是人地头部。明明一点也不重。可是当某个少女将她地头枕到某个男生地肩膀上地时候。只要那男生不是人渣。都会感到莫名地沉重——因为那是属于这个女孩地重量。那代表着她把一切都托付在男生地肩头上。属于女孩地头地一点点微不足道地重量。却因为倾注了信任与期待而具有了无形地份量。

感受着肩膀上地份量。徐向北突然觉一点:自己和辛德蕾拉有过拥抱等亲密地行为。也试过让辛德蕾拉傍着自己地臂膀靠着自己地肩头。但是辛德蕾拉从来没有这样将脑袋枕在自己地肩膀上。

这个小小地现让徐向北心里产生了些微地动摇。

—仔细一想,辛德蕾拉好像一直都是抱着一种大限度为我着想的态度,很少主动从我这里索取过什么呢,仅有的几次也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帮助其他人。

—说不定在辛德蕾拉眼里,我只是一个好主人,好搭档,而从来不是“恋人”。

这让徐向北嘴里泛起些微的苦涩。

恰好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希达的声音再次钻进徐向北耳朵。

“我只是,想要多的呆在夏亚你身边啊,只是这样而已。”

几乎等同于告白的话语,让徐向北的思绪一下生了堵塞。

—说起来,多菲雷亚好像在很久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当然多菲雷亚没有这么直接,可是那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暗示,察觉不了甚至产生错误的理解,那就只能怀徐向北的情商了——只不过当时徐向北以装傻的方式回避了多菲雷亚的暗示。

徐向北没有将多菲雷亚当做恋人,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这点都非常的明确。

那么,辛德蕾拉呢?一直以来徐向北从来没有将辛德蕾拉当做羽翼、工具,也有着把和辛德蕾拉之间的种种亲密行为看做是情侣间的羁绊的自觉,甚至曾经产生过“只要辛德蕾拉这正宫没有失宠,自己怕是开不起后宫吧”的自嘲。但是,辛德蕾拉怎么看呢?周围的人又是怎么看呢?

月光舟上的人们都不会把羽翼看做工具,可在一些具体的方面,依然体现着艾斯柯

普世价值观的影响。比如莉诺卡,对于她来说,茜辛德蕾拉也罢,应该都是属于家人般的存在,可是在谈及徐向北的夫人人选——也就是她的嫂的人选的时候,她相当理所当然的把辛德蕾拉等羽翼排除在外。

恐怕月光舟上的其他人在这方面的想法也都和莉诺卡差不多吧。

悲哀的是,说不定就连辛德蕾拉她们自身也都持类似的观点:如果徐向北选择了希达作为自己的伴侣,那些羽翼少女们没准会欣然接受。当然从小就被当做一般人类来养育的辛西娅和毒蛇惯了的安茨一定会好好调侃徐向北一番,但也仅止于此了。

徐向北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剪不断理还乱地思绪让他有些厌倦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希望这是希达在跟他开玩笑。

很希望低下头来的时候能看见希达稍微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见少女以“你刚刚有所期待了吧”来调侃自己。

可当徐向北低下头来的时候,这个希望瞬间就落空了。

徐向北还是第一次看见希达露出这样脆弱地表情,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让徐向北心痛不已。在徐向北的大衣口袋里,少女的手加强了力道,纤细的指尖抠得徐向北的手背生痛。

“不行……么?”

仿佛说出这句话就耗尽了希达全部的力气,这个时候徐向北猛然察觉,自己刚刚沉默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如果这个时候继续保持沉默,或者说出拒绝的话语,眼泪一定会从希达地眼里夺眶而出吧——徐向北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而不想看到她哭泣的真情实感,让徐向北确认了自己心里的态度。

此刻涌动在自己心里的,大概就是在这漫长的旅程中一点一点积累下来地情感吧。

回想起来,初和希达相遇的时候,就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情调呢!

枯萎的神木下少女飞扬的辫,还有清澈动人的甜美笑靥,那场景,让徐向北不由自主地想起原来那个世界的元祖级恋爱游戏,说不定拉普达一族侍奉的神木就是艾斯柯佳妮的“传说之树”……

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事件,在迪亚加拉土著人那古怪地交通蛋里二人的身体还曾经被迫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后因为徐向北地误会和一时兴起,拉普达的大司书,承接着整个艾斯柯佳妮地历史的重要少女就这样被带——不,被“绑”上了月光舟对。

——这么说来,希达在她那一族里,也属于公主一般地存在了吧?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还真是拐走了不少公主呢……

在那之后的行程里,希达这位少女越成为月光舟上不可或缺的存在,与此同时,她多半也在徐向北自己心里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吧,那压倒性的存在感,就算是身为徐向北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的多菲雷亚都难以比肩。

所以,回答不是很明显的么?

这个时候希达微微抬起头来,对上了徐向北的目光,就在这个刹那,希达眼中那抹悲戚,让徐向北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他猛然想起月光舟堕落之后,他在图书室找到狼狈不堪的希达之后生在他们俩之间的对话——



“先说在前头,我可不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就把自己的命给送掉。化蝶飞走固然华丽,可是这情景我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我……我已经誓,在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前,至少要尽自己的全力来守护月光舟上的每一个人。但是,猫却……这样的失败,我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

“可是,我作为我的生命的拥有者,该怎么做不是我自己的自由么?虽然这样说极端了一点,但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事情而死,我觉得能够决定这一点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比起冤死战死等非自己意愿的死亡,这样要幸福得多不是么?”



为什么当时她要反对自己的话呢?

伴随着脑海里再次响起的话语,徐向北还回忆起那时自己的心情——



“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会悲伤的。”

“难道夏亚你不为猫悲伤么?在跟我讲述猫离开的情景的时候,你的表情难道是骗人的么?”

“当然不是,不过,和那不一样,如果消失的是你的话,我……”



这样看来,那个时候徐向北就意识到希达是特别的存在。

而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希达如果消失的话,自己会悲伤,会痛苦难耐。

如果此刻接受了希达,而她又消失了的话……

—不会的,希达不是那样的女孩。

考虑到希达地个性,假如她确定自己某个时刻会消失,那她就绝对不会做出像现在这样的行为,所以要是希达比之前还要加小心的保持和徐向北之间的底线,那是应该担心地状况。

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不会消失的,绝对不会。

这样想着,徐向北稍稍安下心来,随后他猛然间

己又耽搁了好一段时间。

等待了许久的司书少女再一次提问:“果然还是,不行么?”

徐向北知道这次不回答的话,自己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紧紧的握住了希达的手,同时对用渐渐湿润的眼眸投来混合着期待和哀伤的目光地少女露出笑容。

“没这回事,从今天开始,这个肩头是专属于你的地方。”

一瞬间,少女眼眸中有些许晶莹在火把的光芒中闪烁,她低下头,又从徐向北的口袋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拭去眼角渗出的液体,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如往常地美丽笑容。

“这是不行的,也要分给辛蒂她们哦!”

结果从她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过,这样好像又有点不甘心。恩,所以我自私一点,右边是我专属的,左边就留给辛蒂她们吧!”

希达一边说,一边用刚刚抹完眼泪的手指在徐向北的肩膀上划着“国境线”,她那雀跃地样,还有话语里的活力,让徐向北的担忧烟消云散。

—她就在这里,她不会消失的。

短暂的喧闹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地希达枕着徐向北的肩上那一块属于她地“领地”——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这一次希达整个人抱了上来,脸蛋贴着徐向北的锁骨,脑门都碰到徐向北地脖了。

少女笔者眼睛,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少女地体温不断的通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通过接触的肌肤,源源不断的传来。

大雪带来的寒意奇迹般的减轻了许多,而眼前的黑暗看起来也不那么让人绝望了,这些效果让徐向北不由得猜测,希达会不会是为了让自己这个领导者不畏惧黑暗和寒冷,在这个节骨点上选择告白的呢?

不管怎么样,他徐向北都决心不辜负希达的这一片心意。

这时,靠在肩膀上的希达轻声呢喃道:“夏亚你啊,犹豫了好久呢,差点被你吓死了啦……我都在想‘如果被拒绝了以后,是大哭一场好呢,还是去找梅加耶拉要一堆配给食物大吃一顿好呢?’这种事情了……”

“抱歉……”

希达轻轻摇头,她额前的刘海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摩擦着徐向北的脖,留下酸溜溜的触感。

“现在这样就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短暂的沉默。

细小的雪花在徐向北眼皮底下溜过,落在希达那黝黑的头上。

“已经,很满足了。”

少女再一次低吟。

“你们还是坐到那家伙背上去吧。”这个时候杰西恩雅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将两人之间的好气氛扯了个粉碎,徐向北的侍卫长指着跟在前卫小队后面负责背探照灯的那个重型蝎,一脸认真的建议道,“你们粘得那么紧,走路很容易累的,体力消耗得也会比较,做长久打算还是找东西代步比较好。”

徐向北心中一瞬间充满了对杰西恩雅吐槽的**,而他毫不犹豫的将这**付诸实施:“你其实是故意的吧,西雅?你是故意的吧?”

“提醒有玩物丧志倾向的主君,姑且也算是臣的职责。”

竟然承认了?

徐向北刚要回嘴,耳边却响起了希达的开心的笑声,她一边笑一边对一脸严肃的侍卫长说道:“没问题的,西雅。

夏亚没问题的,我可没有让夏亚玩物丧志的能量哦。”

说着她抬头用认真的眼神盯着徐向北,确认道:“夏亚你绝对会带我们走出这片黑暗的,对吧?”

虽然徐向北本身并没有这样充沛的自信,可是,可是啊,面对刚刚和自己确认恋爱关系的少女那期待的眼神,说谎、装逼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不是么?

所以徐向北一面用自信满满的语气回应希达的问话,一面在心中下定决心。

—绝对要带大家走出这片黑暗,绝对。

========

插花时间。

我是个坚定的学姐控。

战旗从开始预定的女主角就是希达,我这么说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要跳出来婊我,说这个五六十章之后登场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开始预定的”女主角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我有些惭愧。

因为战旗的故事,实际上是在迪亚加拉篇之后算是正式开始的。在那之前,我的大纲并没有真正完成,在故事突入迪亚加拉篇,并且希达登场之前,我对于整个故事的脉络,以及它的全貌实际上只有一个比较模糊的认识。

本书还有两个大章节和一个终章一个尾声,在全部这些故事讲完之后,大家回头去看整个故事,就会现,在迪亚加拉篇之前的那部分故事,和主轴的联系并不大,很多至关重要的伏笔都是在迪亚加拉篇以及它之后的篇章中埋下的。所以迪亚加拉篇之前的故事,其实是可以算作整个故事的前传,兼做多菲雷亚个人的支线剧情。

349 雪晶华·你的掌心·大地之光(5)

看到光芒的时候,多菲雷亚终于深刻的体会到“极喜而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你怎么了?”莉诺卡把步枪扛在肩上,用双手压着,歪着脑袋看着多菲雷亚,奇怪的问道,“你眼睛怎么看起来红红的,难道是沙跑进眼睛里了?”

“没什么!”多菲赶紧举起手臂,拼命的搓着眼睛。

“这样的话,越搓就越红哦!”

多菲闻声抬起头,正对上希达关切的目光,辫少女向多菲雷亚伸出手,却被银少女晃着脑袋躲掉了。

“不、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说着多菲雷亚别过脸去,错开了希达的目光,“我自己能行的!我……”

多菲雷亚握紧了手里的枪械,憋了好一会儿挤出一句:“你、你到夏亚那里去啦!”

希达看看多菲雷亚。然后露出招牌式的美丽笑靥,她对一直走在多菲雷亚身后的荷丽埃塔说道:“多菲就交给你咯!”

小女孩鸡啄米似的点头。

希达又看了多菲雷亚一眼,随即转身,小跑着向队伍前方徐向北所在的位置跑去。

“我说,这个该不会就是……啊咧,一下想不起来了,”莉诺卡把肩上的步枪换到左手,单手提着,右手挠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一副开窍的神情,拍手道,“这就是嫉妒吧!”

多菲雷亚以让人担心脖是否会断掉的惊人气势拧头瞪着莉诺卡,皱着眉头否定道:“我、我没有……”

“是嫉妒呢。”走在莉诺卡身边的茜茜随意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看都没看多菲雷亚,只是紧握步枪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一副正在警戒周围的模样,浅绿色的长随着脚步来回晃动。

“不,都说了……”

“嫉妒。”安娜急匆匆的从多菲雷亚身边走过,向队尾走去的同时丢下这么一句。

多菲雷亚憋着红了脸——不过好在此时远方的光芒距离尚远,这让多菲雷亚倍感庆幸。可是,荷丽埃塔冷不丁的轻轻碰了碰多菲雷亚的手背。

“啊……原来,真的是嫉妒啊……”小丫头看起来非常的惊奇,“我还以为……”

“那、那是因为……”多菲雷亚卡着了,看来因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看着队伍前方两个并肩走在一起的人说道,“我、我只是觉得。希达会不会转变得太了?你看,之前她一直都好像船上的大姐姐一样……”

“大姐姐?那是西雅对吧?”莉诺卡同样也将目光望向队伍的前端,“如果说希达的话,像是……嗯……”

莉诺卡又点着嘴唇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说道:“老妈?”

“哈?”多菲雷亚的眼睛因为过于惊讶,都差点成斗鸡眼了。

可莉诺卡像是完全没看见,继续看着希达的背影,一边用空着的右手比划着,一边继续说道:“你看,心情很悲伤的时候,趴在希达的怀里大哭一顿,感觉就会好多了啊,虽然平平的,还很硬,助骨还凹凸不平的,但是那种感觉很棒不是么?”

莉诺卡话音刚落,前面希达似乎绊到了什么,身整个向前扑倒,还好徐向北立刻伸手把她拽住了。

多菲雷亚看着徐向北关心的问询问希达状况的样,半天后若有所思的回答莉诺卡的话语:“也许吧……你这样一说,确实有点那个意思……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要岔开话题啦!我想说的是,在船上的时候希达有很多机会站到夏亚身边不是么?我们当中除了辛蒂她们不就属她和夏亚走得近了么?你想啊,他们不总是在图书室里独处么?可是希达一直守着底线不是么,为什么要突然在这种时候……”

莉诺卡听完多菲的话语,第三次陷入了犯难的状态。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个当儿,茜茜的声音突兀的从旁边差了进来。

“也许,是觉得再不这样做就没机会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啦!”莉诺卡和多菲雷亚一起反对道。

“不管和我们当中的谁比,希达的魅力都不差的嘛!”莉诺卡信誓旦旦的说道。

“就是就是,”多菲雷亚也立刻接口,“我也觉得……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

“不,我的意思是……”茜茜欲言又止,她盯着两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少女看了好一会儿,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别在意。”

“为什么啊?”莉诺卡伸手拽住了茜茜的手臂,“别这样,你这样说我反而在意了嘛!”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

因为后方的吵闹,徐向北稍稍回过头,现莉诺卡正在和茜茜打闹。

“关系不错嘛。”

听到徐向北的话,希达也转过头,顺着徐向北的目光望去,随即司书少女赞同道:“确实,在经过伊特古拉之后,那两个人已经很合拍了呢,莉诺卡也渐渐可以独当一面了。”

成为自己恋人没多久的司书少女的话语。到了徐向北心中却引起一些异样,他暗自沉思:

——我自己又有没有获得成长呢?

这些天领导着身后的队伍在一片黑暗之中前行,这个问题就一直敲击着徐向北的心扉,久久不曾离去。

“放心好了,”希达像是猜到了徐向北心中的想法,她轻轻握住徐向北的手,“你不也已经带着大家,走到有光明的地方了么?”

希达的体温通过接触在一起的掌心和手背,通过交织的指尖一点一滴的传来,期间还夹杂着些微来自汗水的滑腻,徐向北催动五指,握住这微小却清晰、充满了存在感的温度。

一个多小时后,徐向北一行终于靠近了地平线上的光源。

许许多多的自律兵器就像给他们引路的那一队播种者一样,在沉默而又有序的忙碌着,间或抬头看一看正在向出光源的巨大建筑走去的徐向北他们,用毫无波澜的目光向他们致意——其实徐向北也不清楚她们是不是真的在致意,只不过,当他近距离接触到那种目光的时候,总觉得这些没有灵魂的自律兵器的眼里,有什么东西盘踞着,这东西沉寂无声,却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一如徐向北此时掌心的温暖。

“她们已经习惯了沉默,”希达忽然开口了。徐向北轻而易举的就从她的表情上读出她的想法,他知道辫少女和自己感觉到了同样的东西——从那目光中,“但这沉默并不代表着对周围黑暗和残酷现实的奴颜婢膝,所以她们一直以来守护着大地上后的光源,并且将我们引导到了这里。”

“恩。”徐向北轻声回应着,“我们在这样的黑暗中凭着火把和电池走了那么几天,就已经那么难受了,她们在这样的黑暗包围下,沉默了三千年。”

“这样一想,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好重。”虽然这样说,希达脸上却是轻松的笑容。“你要加把劲哦,船长公爵大人!”

“别说得好像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你也给我有点自觉吧!”徐向北毫不犹豫的反吐回去。

紧接着,他注意到希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再想确认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司书少女依然如故的笑容。

“恩。”她轻轻的应道,把徐向北的手握得紧了。

很,徐向北他们来到了那幢主建筑脚下,这时候他们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貌。

那是一艘巨大无比的飞船。

它像个直接长在地上的郁金香花蕊,尖尖的头部直指黑云压境的天空。

“哦哦!”莉诺卡飞也似的越过徐向北身旁,向着那艘船飞奔而去,工匠少女似乎兴奋得已经忘记了语言,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简单的语气词,“哦哦哦哦哦!”

“这是……”徐向北转向身后的辛德蕾拉他们,结果几名羽翼少女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摇头。

回答徐向北话语的是薇拉希拉:“地上军重型领域歼灭用战列舰,开编号Rx124TR6,代号伍德沃特,所属……”

薇拉希拉沉默了,她看着徐向北。

“钢铁白兔幻象骑士团旗舰。”徐向北毫不犹豫的说道。

“明白,所属信息登录完成。”

“喂喂!”莉诺卡远远的冲徐向北他们招手,这位少女似乎终于恢复了话语的能力,“来啊,这边有个门可以进去!”

莉诺卡的话音未落,徐向北团的那一打兔一马当先的冲向耸立在面前的战舰。

于是徐向北对身后挥挥手,说道:“走吧,去看看我们的船。”

随即他领头向着战舰走去。

走了好几步,他现希达没有跟上来。

徐向北回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司书少女。

“怎么了?”他问道。

希达轻轻摇摇头:“我,还想多看一眼这片大地。没问题的,我会马上跟上的。”

说实话徐向北没觉得这片黑不溜秋的大地有什么可看的,可随即他又想,希达可能是想多看几眼那些辛勤工作的自律兵器们吧。

徐向北将目光投向将自己一行引导到这里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转身向黑暗走去的那队负责“播种”的自律兵器,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希达的想法。

“我们在船舱里等你。”留下这句话,徐向北转过身,向着还站在舱门边冲这边挥手的莉诺卡跑去。

***

“希达在干啥?”舱门边,莉诺卡奇怪的问。“不一起来么?”

“她好像要多愁善感一会儿,走吧,别让大家久等。”

徐向北他们进入的舱门,似乎是伍德沃特号舰桥顶部的“天窗”,进去没走几步,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控制大厅的地方。

薇拉希拉正站在大厅正中央的高台上,她的手轻轻的按着高台中央一个类似祭坛的结构上固定着的大号透明球体,眼睛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徐向北。

“你能启动这东西吗?”徐向北礼节性的问了句——他已经猜到,这位人形电脑小姐,一定就是那名后的扎肯多斯——那位遥望未来的勇敢的小姐——为自己安排的中央电脑。

果然,薇拉希拉点了点头。

“那就做吧!”

薇拉希拉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过脸去,盯着面前的水晶球。

“系统启动……开始自检……检测到地上军羽翼,绿色……检测到不明羽翼,由主脑标定为绿色,检测到……”

随着一条条自检信息从薇拉希拉口中吐出,所有人都明显的觉得,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正在渐渐的活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运转——一盏盏等亮起,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变得亮堂,伴随着类似鼓风机的声音,原本郁积在房间中的**空气渐渐的被替换一,从脚底的甲板传来的些微的震动,让人仿佛能想象到这巨人的每一根血管每一片肌肉都在兴奋的抖动着……

“全系统自检完成,状态良好。”

“那么,我们可以回天上去了?”莉诺卡迫不及待的代替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是薇拉希拉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行,周边光粒浓度太低,无法供应主机全力运转。”

“这……”莉诺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傻眼了。

其他人的状况也和莉诺卡差不多,唯有薇拉希拉、茜茜和杰西恩雅以及辛西娅神色如常,她们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徐向北。

初的错愕后,徐向北终于理解了这些少女们目光中的含义。

他转身就向舱门跑去。

短暂的奔跑之后,徐向北冲出战列舰的外壳,站在通往下方平台上的台阶的上端。

有风。

这早已死去的大地上,有微风轻轻吹拂。

风中有着淡淡的堇花香味。

翅膀的光芒在周围暗粒的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又圣洁。

张开了礼装的司书少女背对着徐向北,她的辫在风中轻轻的摇晃。

“光粒的浓度不够,对吧?”希达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徐向北沉默着,但他清楚的知道,就算他沉默得再久,也不会对事实造成任何的影响。

“嗯,现在我们飞不起来。”

希达抬起垂在身侧的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

徐向北猜测,她此刻一定在流泪吧。

“希达……”徐向北试图尽一个男人的职责,安慰下司书少女,却猛然间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

——这种和吹嘘无异的话语,又怎么能从身负大家的命运的自己口中说出呢?那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么?

责任是沉重的,这一刻,徐向北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我呢,还对夏亚你藏了个小秘密。”希达就这样维持着背对徐向北的状态,用她那和往常一样悦耳的声音诉说道,“在伊特古拉的时候,我曾经告诉你,倾听者一族每个谱系,都有专属于自己的‘镇魂歌’,这是可以将我们自己的存在消灭,从而换取奇迹的强**术。而我们拉普达一族的镇魂歌又和其他倾听者的不一样,我们不单只是消灭自己。在伊特古拉你也看到了吧,如果我们拉普达真的动力量,是可以叫出那种光之军队的哦!可那并不是我们本身的力量。那力量和我们记录历史的能力其实是一样的,我们的灵魂本身就承载着这数千年来形形色色的人们的‘意念’,久而久之就和世界的里侧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就是通道,是那些已经沉睡在金色之原的人们的灵魂碎片到现世的通道,如果我们消灭自己的话,来自金色之原粒就会井喷一样的涌过来,直到填满这个破口为止。这力量可是非常非常大的。”

说到这里,希达停了下来,她终于转过身,用还因为泪水而显得非常饱满的眼睛看着徐向北。

“这力量,大到可以让你身后那条大船有能力重回天上。”

徐向北看着希达,他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都抠进肉里还不自知。

“你……早就知道了?”

“恩,西格玛和声里,也记载着我后一幕。”紧接着希达露出抱歉的笑容,这笑容在她脸上泪痕的烘托下,显得分外的动人,“你,不怪我吧?我本来是想一直就和你保持伙伴的关系,可是……果然,不恋爱一次的话,还是觉得好不甘心。”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嘛,怪你这种念头……我从来没有过。在地上这些天,我过得很愉。”徐向北觉得自己真的要哭出来了,他轻轻的迈下一级台阶,却被希达制止了。

“别下来。那样的话,我可能就要改变主意,不让你走了。这种环境下我可是很厉害的,谁都打不过我,我不让你走,你就绝对走不了了。”

徐向北停住了脚步,就这样和希达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时间就这样静静的从他们之间流走。

终,希达露出像往常那样的、堇花一般清丽脱俗的笑靥。

“走吧,夏亚,去尽情的飞翔吧。我不能像辛蒂那样一直陪伴着你,但是,如果我在这里把你送上天,那样的话,承载着你的风儿中,也会有我一份的。”

徐向北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他也露出笑容——为了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意志。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话音未落,徐向北又加了一句,“永远不会。”

这个时候忽然有风吹来,无数泛着光芒的羽毛从希达的礼装上脱落,其中一根乘着风,轻盈的飘到徐向北跟前。他抬起右手,张开,让羽毛缓缓的飘落在他的掌心。

他看看羽毛,又看看伫立在光芒之中的少女,随即握紧拳头,将羽毛攒在手心。

下一刻,他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大踏步的回到战舰上,顺手带上了舱门。

徐向北靠在舱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正缓慢的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下。

——应该没关系吧,现在又没有其他人……

刚这样想,一张手帕就从旁边递了过来。

徐向北吓了一跳,他猛的弹起来,转过身戒备的盯着手帕递来的方向。

杰西恩雅正靠在舱门旁边的舱壁上。

大姐头张了张嘴,却又改变了主意,她似乎决定让徐向北一个人呆一会儿,所以只是简单的冲徐向北点点头,就转身,向着大家等待着的舰桥走去。

徐向北看了看已经闭合的舱门,一咬牙,跟上了杰西恩雅的脚步。

***

徐向北他们进来的时候,多菲雷亚和其他人一样,从薇拉希拉那里得知了真相。

她满心的希望徐向北能把希达带回来。

——回到天上这种事情,只要再想别的办法就可以了!

银的少女如此坚信着。

可是回来的只有徐向北和杰西恩雅两人。

“希达呢?”多菲雷亚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两人。

——他们,不是这条船上无所不能的两个人吗?

徐向北抬起头,目光从多菲雷亚开始,挨个扫过自己的船员,然后他用低沉的口吻宣布道:“希达,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天上去了。”

多菲雷亚一时间没能理解徐向北话语。

“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多菲雷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那样的话,我们就都回不去了。”

“胡说!”多菲雷亚高声喊道,“一定还有别的方法!不牺牲任何人就能回去方法一定有的!”

徐向北偏过头去,躲开了多菲雷亚的目光。

“检测到光粒浓度在缓慢升高。”薇拉希拉的话语很突兀的插了进来,和大厅里的气氛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多菲雷亚转动脑袋,她先是望向杰西恩雅,可一向直爽的大姐头也像徐向北一样,偏过头去。接着多菲雷亚将求援的目光投向辛德蕾拉他们,却现,出了不明所以的辛蒂莎之外,徐向北的其他三名羽翼都面露哀伤的沉默不语。多菲雷亚就这样不断的转动脑袋,向所有人求援,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怎么可能,我明明,我明明已经誓不再失去任何人了!

这时候,什么人的手轻轻按在了多菲雷亚的肩膀上。

多菲雷亚回过头,却看见荷丽埃塔正用悲哀的目光望着自己,羽翼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光粒浓度达到临界点的百分之六十。”

薇拉希拉的声音,就像在宣判着希达的死刑。

突然,多菲雷亚猛的甩开荷丽埃塔的手,冲向控制大厅的出口。

“我不信!一定可以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这样高叫着,拼命的向出口跑去,“既然你们都不带希达上来,我去!”

杰西恩雅敏捷的向出口移动,想要抢在多菲之前把她堵住,可是,另一个人比她。

莉诺卡低着头,张开双臂,挡在了多菲雷亚和出口之间。

工匠少女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面容,她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不行,多菲,你不能去。”

“为什么!”多菲雷亚扯开嗓对莉诺卡大叫,“你难道就这么看着希达死去?回忆下你的话啊,莉诺卡!回忆下趴在希达怀里哭泣时的感觉啊!你怎么能看着她死去呢!莉诺卡!让开啊!你忘了所有那些了吗!”

后多菲的话语完全是哭腔了。

“多菲……”说话的时候,莉诺卡的身体颤抖着,“我……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忘记嘛!”

伴随着一句已经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的怒吼,莉诺卡猛的抬起头,多菲雷亚这现,工匠少女的脸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可是啊!可是啊!”抬起手来猛的一搓脸上的眼泪,继续用因为怒吼而变得沙哑的嗓音大喊着,“我们的旅程不能在这里停止啊!我的旅程!还不能停止啊!多菲!”

莉诺卡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一样一刻不停的从眼眶中滚落,可是她依然坚定的张开双臂,挡在多菲雷亚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和自己同龄的少女。

终于,多菲雷亚的身体像虚脱了一般,她跪倒在地上,低声的抽泣起来。

莉诺卡向前迈了一步,跪在多菲雷亚身边,将银的少女拥入怀中,就像当年希达对她做的那样。

徐向北站在控制室中央的指挥台上,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名少女。

“把显示屏打开,让我们目送希达到后一刻吧。”

***

伴随着少女喉咙中唱出的悦耳歌声,沉寂了三千年的大地再一次被第八色的光芒所照亮。

光芒就像一只巨手,缓缓的托起一个酷似郁金香的巨大物体,载着它向着被浓重、黑暗的云层笼罩的天空升去。

奇怪的是,在徐向北他们靠近那艘后的战舰的路上,一直都没有停下手中工作的自律兵器们宛如受到了歌声的指引,她们一齐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面向光芒亮起的方向,抬起头,目送着巨舰缓缓升空。

其中一台自律兵器可能是程序出了什么问题,她缓缓的,向着天空,举起了自己握成拳头的右手。

她旁边的自律兵器看见了,沉默了十分之一秒,也同样向着天空举起右手,紧握成拳。

片刻之后无数的拳头高高举起,正对着天空。

没有军乐,没有呐喊,没有群情激昂。

可那数不清的、沉寂如无机物一般的目光,汇聚成了无声的巨响,激荡在大地之上,直达云霄。

***

距离卡德拉一百多公里的天空中,一条其貌不扬的商船正满帆航行。

一位有着狼耳朵和狼尾巴的少女正趴在船头,百无聊赖的啃着手里的苹果。

忽然,她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看来,那位小姐已经履行了自己的义务。”金色之原的守护者,黄金时代传奇大工匠创造的双女神之一的少女如此嘀咕着,“还真是从咱的领地里带走了不少东西呐,这个世界,会因为而加崩坏吧?不过,对咱来说世界怎么样都没差。”

没错,不管世界是维持现状还是灭亡,亦或者改天换地以的状态示人,女神在这数千年来的愿望都将达成,她将摆脱自己的宿命,从此不再背负整个世界。

但是……

“但是啊……咱果然,还是喜欢汝等人类呢!”

少女这样呢喃着。

这时候,这艘商船真正的主人,少女的旅伴罗伦斯,出现在少女身后。

“怎么了?看起来你心情还不错,有什么好事生吗?”商人如此问道。

狼耳少女甩了甩自己的尾巴,然后把啃剩下的苹果核随手抛向船外。

“呐,汝啊,知道咱喜欢什么艺术品吗?”

“哈?”罗伦斯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少女。

少女丝毫不理会旅伴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咱喜欢旗帜这种东西啊!不过汝别误会,咱对那些什么针脚啊,刺绣技术啊,完全没有兴趣。咱会喜欢汝等人类的旗帜,只因为一点,旗帜承载着汝等人类的信念。

“英雄的旗帜象征着英雄的勇气、信念和荣耀,国家的旗帜象征着国家的气节、大义与自尊,总之,汝等人类的旗帜就像是汝等灵魂的写照,我喜欢那些高贵、不屈、坚韧不拔的灵魂了。

“而现在,旧时代已经走向了尾声。”

说着,狼耳少女眯起眼睛,盯着远处那占据了几乎四分之一块天空的黑色阴霾,她以庄严的语调说着接下来的话语,宛如在宣判世界的命运:“既有的一切都将走向终结,毫无疑问,时代将会到来。在这后的时刻,终结旧时代的英雄们将汇聚一堂,时代的开创者将粉墨登场!在天地战争结束三千年之后,这个时代终于要迎来它辉煌的篇章!英雄们的旗帜,将再一次布满这天空!”

话音未落,金色之原的贤狼跳上商船的栏杆,灵巧的在栏杆上转过身来,一手拉住悬挂船艏帆的绳索,另一手向着阴霾与阳光交错对抗着的天空伸出,吹拂而过的风撩起她橙红色的长,远远看去就像船头燃烧的一团烈焰。

“这就是咱高兴的理由啊!就在不久的将来,这片苍穹,这片碧空,必将战旗如画!”

01 苍空战旗(1)

阅读建议:接下来的剧情有非常大的起伏。而且会引起强烈的敲碗欲望,如果不想等下一章等到挠穿墙壁,请等这最后一个大章节全部完成之后,看到章节序号由小写end加数字变成一个大写END的时候,再来观看。

废弃已久的阿巴哇库要塞再一次热闹起来。

从烈日溃退到阿巴哇库的米德特鲁迦舰队主力残部,以及分散在布里多瓦境内各处的镇压舰队,正陆陆续续的集中到这里。

伊斯坎塔娜的远征军损失巨大,各分舰队不是被整个消灭就是被打残,狼狈不堪的回到了阿巴哇库。

好在伊斯坎塔娜的敌人并没有继续追击,米德特鲁迦的女王不清楚敌人为何停止了进攻的步伐,但这短暂的平静让女王心中的疑虑越发的浓重。

全国无差别总动员的命令已经下达,火速赶来阿巴哇库的命令已经被送到各处的留守舰队以及那些没有追随伊斯坎塔娜参加远征的反对派贵族们手中,可是伊斯坎塔娜对自己能得到多少增援持怀疑态度。

在她还有力量的时候,那些反对她的贵族们就常常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现在她的力量受到重创,那些人又怎么会乖乖的听话呢?

就和伊斯坎塔娜想的一样,动员令下达那么些天了,来到阿巴哇库的增援舰队寥寥无几。

这点力量,在来自阿瓦隆的强敌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可伊斯坎塔娜依然决定,在阿巴哇库抵御必将到来的敌人的攻势。

这里就是她伊斯坎塔娜的葬身之地。

抵御敌军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就在米德特鲁迦的军人们忙着恢复要塞的机能的当儿。意料之外的客人造访了要塞。

“现在回想起来,上一次会面就像梦中的场景。”布里多瓦帝国二王女卡特雷亚走下自己的战舰,对站在面前的伊斯坎塔娜露出自嘲的笑容,“那个时候我满心都是自己的事情,全然不知自己生存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视野狭窄得就像个村姑。不过还好,我还有机会修正自己的愚昧带来的后果。”

“所以?你直说来意不好么?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伊斯坎塔娜右手摆在腰间的剑柄上,“如果是来找我决斗的,很抱歉,现在我没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时间。”

“决斗?”卡特雷亚笑得更欢了,“怎么会,我还不至于如此不识时务。我不爽我那老妈已经很久了,和她大干一场的机会就在眼前,这可比和你决斗要有吸引力得多。我是来加入你的,你现在需要任何可用的军力,不是么?”

“加入?”伊斯坎塔娜眯着眼睛,冲卡特雷亚身后她那破败的旗舰努了努嘴,“你们这些残兵败将,就算加入也没有什么大作为吧?”

“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女王陛下。”

卡特雷亚话音落下,沉默降临在二人之间,米德特鲁迦的女王与布里多瓦的王女对视着,两人的手都紧紧的按住腰间的剑柄。

突然,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豪爽得让周围那些走天空的汉子们都甘拜下风的笑声回荡在阿巴哇库的大地之上。

伊斯坎塔娜松开剑柄,向卡特雷亚伸出手,而后者也毫不犹豫的握了上来。

“布里多瓦的王女啊。我在大进军之前就有要招揽你的想法,却万万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境下歃血为盟。”

“我也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我还在处心积虑的策划突袭你的司令部,想要用你的脑袋铸一块巨大的勋章,为我的旗帜增添多一份光彩。”卡特雷亚笑着回应道,“顺带一提,我已经不是王女了,我不久以前就自封为布里多瓦的女王了。”

“恭喜了,”伊斯坎塔娜同样对金发少女回以真诚的笑容,“布里多瓦的新任女王陛下,非常荣幸米德特鲁迦能成为第一个向您的旗帜致敬的国家。”

卡特雷亚神态自若的收下了伊斯坎塔娜的祝福,她松开身材娇小的女王的手,同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摆出严肃的表情道:“言归正传,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以及一份小礼品,您想要先接收哪个?”

“先收礼品吧。最近让人心情沉重的事情就没停过,先高兴高兴,也好对坏消息有个心理准备。”

伊斯坎塔娜刚说完,卡特雷亚就打了个响指。于是在她身后待命的士兵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卡特雷亚的羽翼拓娅亲自将一名瘦干干的老人压到了伊斯坎塔娜面前。

“容我介绍一下,”卡特雷亚说着,踹了聂拉斯的膝盖一脚,让老人跪在了伊斯坎塔娜面前,“这位是阿瓦隆那位守护者之王身边的重臣,因为私下里动歪脑筋,失去了守护者之王的信任,现在是我这边的一条狗。”

卡特雷亚的讲解,让聂拉斯眼露凶光,那刻骨的仇恨足以将卡特雷亚杀死一百次。

但是金发的女王丝毫没有介意丧家犬的凶狠,继续对伊斯坎塔娜解说着:“多亏了这老不死的帮助,我掌握了那台摧毁了陛下您大半军队的巨型机动兵器的弱点,全靠这个我才能在遭到那东西攻击的时候,成功重创那东西,从它手里逃了出来……当然,为了重创他,我失去了许多忠诚的部下。”

“你们,重创了那个怪物?”伊斯坎塔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台巨型机动兵器出现在烈日的时候,伊斯坎塔娜和其他数名幻翼一起向它发起攻击,都只是伤到了它的皮毛,现在听闻实力远不如自己的卡特雷亚竟然做到了自己未曾做到的事情,理所当然的感到惊奇。

“没错,只要知道弱点,那东西也并非不可战胜。”卡特雷亚又打了个响指,于是数名士兵搬着一块像是哪里的神像的碎片的东西走上前来,卡特雷亚把手放在那碎片的表面上。骄傲的宣称,“这是当时从那个叫猎户巨神的机动兵器上砍下来的纪念品,想必女王陛下的工匠们会很乐意研究下这东西。”

伊斯坎塔娜靠过去,仔细的打量那碎片,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以什么材料制作的,而那上面铭刻着的光魔回路,也显然不是这个世代的工匠们的手笔。

研究了半天,伊斯坎塔娜终于相信这是真的,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爬上她的脸颊。

“这确实是一份大礼,太棒了,布里多瓦的新陛下。”

“别急着感谢我,说不定过会儿你就要诅咒我是报丧的乌鸦了。”说着卡特雷亚指了指自己那面几乎是全黑色的旗帜,“坏消息和更坏的,选一个吧。”

“随意。”伊斯坎塔娜轻轻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坏消息是,布里多瓦的传统盟国,以及其他一系列的杂鱼的舰队已经从各自的领土起航,集中到了我老妈名下,那数量可是相当的可观。更坏的消息是,我们虽然重创了猎户巨神,517Ζ却没能毁掉它,根据这个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2 苍空战旗(2)

亚尔薇特从传送阵中走出来后。顺手毁掉了这个自己使用过的个人传送系统。

接着她察觉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亚尔薇特抬起头,对上了安杰洛特的目光。

“娜齐亚美和孩子们还好吗?”曾经的守护者之王关切的问道。

“她们都很好,伊特古拉一户人家收容了她们。”亚尔薇特一五一十的报告自己在伊特古拉看到的情况,安杰洛特却并没有向她想象的那样,在听到娜齐亚美的消息之后,展露出宽慰的笑容。

前守护者之王只是淡淡的应了句“是吗”,就转身向这间单人传送密室的大门走去。

“安杰洛特!”亚尔薇特一生中,从来没有问过安杰洛特的命令背后的缘由,可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什么意思?我们的任务不是要守护这个世界吗?为什么要让那个女王为所欲为?为什么又把最强大的娜齐亚美和年幼的孩子们都送走?如果世界毁灭了,她们在哪里都一样得死,不是么?安杰洛特,回答我!”

安杰洛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因为此时此刻,安杰洛特脸上,正是她刚刚以为会看到的、宽慰的笑容。

“亚尔薇特啊,”安杰洛特用让人不禁联想到慈母吟唱的摇篮曲的温柔的语调对自己最忠诚的部下,也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说道,“你知道我等你问这个问题等了多久?如果你再早一点醒悟。我也许就会把夏奥鲁恩的最终咏礼传授给你呢。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

“安杰洛特……”

“好了,我们就尽我们最后的职责吧,不消灭那些集结在一起的人们,他们就一定会来夺取阿瓦隆的。”

说完,安杰洛特再次转身,大踏步的推门离去,亚尔薇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跟上。

由于光粒子浓度的大幅度降低,阿瓦隆的防御体系正在渐渐停止运转——比起敌人那些用低劣的光魔技术武装起来的军队,阿瓦隆的古代科技对光粒子浓度的要求显然有些太过苛刻了。

所以必须要抢在阿瓦隆的系统全部停止运转之前,彻底消灭掉那些凡人们集结起来的力量。所有这些,身为守护者之王的副官的亚尔薇特又怎么会不懂,但是,刚刚安杰洛特留下的话语,让这位一直坚定的执行王的命令的忠臣迟疑了。

她想起在伊特古拉时和自己的姐妹,继承了夏奥鲁恩最强咏礼的娜齐亚美的对话。

“我想,安杰洛特说不定是错的,”那位沉静的少女如此对亚尔薇特说道,“而她自己也这样觉得,所以她才让我们来过‘平常人的日子’,她大概想以此来补救自己的错误。”

亚尔薇特脑海里浮现出娜齐亚美那娴静的面容。

——难道,娜齐亚美说的是真的?难道我们一直以来真的做错了?

终于,亚尔薇特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

——既然安杰洛特说一切都晚了,那就是晚了,所以我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只要继续尽自己的本职就好了。

就这样,亚尔薇特掐灭了自己好不容易产生的独立思考。迈开双腿紧赶几步,追上了安杰洛特的步伐。

王身后三步,这就是亚尔薇特的位置,过去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将来想必也会继续维持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从阿瓦隆传送神殿的大门中走出,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中。她们头顶的天空有一大半已经被黑色所覆盖——那是第八粒子消失所造成的“空洞”,随着世界的逐渐崩坏,这片黑暗必将变得愈发广阔,最终完全吞噬掉世界上的一切吧!在绝对的黑暗降临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纷争、痛苦和绝望了。

而在黑暗之下,庞大的人类舰队正集结着,做着“新世界的统治者”的大梦的人们集结在一起,准备掐灭世界上最后一团企图对抗那黑暗的火焰。

亚尔薇特回忆着自己见过的那些“阿瓦隆的盟友”们的嘴脸,于是在她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也许安杰洛特确实觉得自己错了,只不过理由和娜齐亚美猜测的并不一样,她只不过是厌烦了守护这些丑陋的家伙罢了。

在亚尔薇特咀嚼内心想法的同时,在已经被充作机动要塞的阿瓦隆的中央广场上,两台巨大的机动兵器正缓缓的站立起来。橙色和绿色的双子巨神正调整着自己的肌肉和神经,为不久的将来那场屠戮盛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两台猎户巨神的身影,让亚尔薇特迅速进入状态,她开始回想前两天拟定好的作战计划。

由于第八粒子的浓度持续下降,阿瓦隆的大型传送系统已经全部无法使用了,所以全灭布里多瓦境内的米德特鲁迦军的计划整个泡汤了,虽然竭尽全力进行了围堵,还是有相当多的米德特鲁迦军撤退到了阿巴哇库。而在试图剿灭卡特雷亚的战斗中,猎户巨神之一还遭到了重创,修复它耽误了大量的时间——阿瓦隆本身的常规力量根本不够用,没有猎户巨神撑场面,要击败米德特鲁迦军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因为这样,塞西莉亚干脆下令将进攻继续推迟,等待另一台猎户巨神完成解封程序,同时聚集仆从国的军队,企图在战略决战中一句摧毁所有抵抗力量。

但是情报显示敌人集结起来的力量远比预料的要强大,除了米德特鲁迦全国总动员凑出来的庞大舰队之外,几个原本就深受革命思潮影响的帝国天区竟然也组织起了庞大的革命军舰队,和曾经的敌人米德特鲁迦汇合,一起集结在阿巴哇库。

而光魔工匠协会雷欧纳德的人们也开始行动,由卡德拉起航的大舰队,以及协会下属各分支派出的分舰队正在向阿巴哇库运动。

当然,这些力量在两台猎户巨神以及安杰洛特面前算不得什么,但是塞西莉亚依然下令抢在雷欧纳德主力抵达之前,对阿巴哇库发动进攻,优先摧毁已经集结起来的米德特鲁迦军和卡特雷亚军。她肯定是担心拖下去阿瓦隆的兵器会越来越弱,无法面对完全集结到位的敌军。

这无疑是正确的战略。

亚尔薇特抬起头,再一次注视着围绕在阿巴哇库周围那庞大舰队。

不管这些战舰的主人们有着多么丑恶的嘴脸,这幅雄壮的军容还是让亚尔薇特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不管是谁想要阻挡这支舰队。都无异于螳臂挡车。

亚尔薇特转动脖子,将目光转向飞扬在阿瓦隆中央那座高塔上的旗帜,那是塞西莉亚的新王旗,同时也是三千年前赢得了天地战争的那只军队的旗帜。

时隔三千年,天上军的战旗再一次飘扬在这苍穹下。

***

阿巴哇库和周围的天空在短短几天内就被米德特鲁迦和布里多瓦两国的船舰围了个水泄不通。

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国三千年来头一次组成了联合舰队,两国的旗帜各占据了阿巴哇库上方的一半天空。

可尽管如此,长久以来的敌对还是在两国人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阿巴哇库上,两方的士兵们竟然在营房之间堆起了街垒,架着实弹上膛的步枪和管风琴炮。而各种口角和小规模的骂战乃至群架连日来屡见不鲜,两军的军官们的头发都因此而稀薄了不少。

对立不单只发生在两国之间,两国各自内部也没个消停。米德特鲁迦这边是守旧派贵族和伊斯坎塔娜为首的激进派贵族互相瞪眼,布里多瓦那边则是已经“登基”的卡特雷亚派和革命派的互相喊口号……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的包围下,联合舰队的指挥官们正在阿巴哇库正中央的大帐篷里开会商讨对策。

本来这种规模的大军的军事会议却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举行,这实在有失体统,但问题是,联合舰队中各派系的首脑都想在自己的旗舰上举行这会议,同时又都不想去别人的旗舰,最后只好这么办了。

“怎么能这样呢?”革命派领袖列敲着桌子,高声质疑卡特雷亚提出的作战计划,“为了击败那种无人驾驶的自动兵器,竟然要以分舰队级别的单位去充当诱饵?这样和让士兵们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吧,阴阳魔女阁下?”

“肖恩医生。您是没有见过那个绿色的巨神,如果我们不在开战最初的那一段时间内将它击毁,我们损失的可就不是一个分舰队这么简单了。”卡特雷亚据理反击,此时这位自封的布里多瓦女王陛下正站在大帐的正中间,用一个绿色的猎户巨神小模型向大家讲解聂拉斯透露的这种古代兵器的弱点,以及她重创这东西时所用的战术,“我再说一遍,由于制造者害怕猎户巨神被心怀不轨的个人偷走,所以将它设计成了全自动运行的兵器。在进入作战状态之后,它会自动歼灭所有进入事先标定的战斗空域之中,又没有登记在它档案中的物体。所以在作战的时候。敌人肯定会将它单独投入到战场的某个具体部位,周围也许会有一些阿瓦隆的守护者护航。这就为我们摧毁它提供了机会。

“猎户巨神的战斗电脑会按照一套订好了的标准判断目标的威胁程度,这个标准阿瓦隆现在是没有办法修改的,所以只要我们派出的分舰队采取特定的方式进行佯动,猎户巨神就一定会把他们当做最大威胁。而即使是猎户巨神,也是不可能一击就将分舰队级别的战斗部队毁灭的,所以在它将主防盾和主炮对准佯动舰队的时候,真正的攻击部队可以迂回到它后方,突破它的防御火力之后,用光魔炸药炸毁它的主动力炉的散热系统,这样它就会因为动力核心过热,自动停止战斗。然后在它冷却的时候我们就全力出击,将之彻底摧毁!”

“可是……”列还打算反对,却被别人抢过了话头。

“我有个疑问,”米德特鲁迦军副帅、无色境界使尤加利举起右手,在卡特雷亚点头示意之后,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可否使用我的空间撕裂能力直接将安放炸弹的部队送到对方的散热片附近?那样的话,就不需要一支分舰队做诱饵了。”

“不行,所有空间传送都会立刻改变猎户巨神的威胁度判断,被直接认定为第一威胁,”卡特雷亚干脆的否决了尤加利的提议,在尤加利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她将目光转向尤加利身边的黑白魔炮使伊丽莎白,“和空间传送一样,长距离大威力的高能炮击也会被视为第一威胁,那支真正的攻击部队绝对不能试图攻击猎户巨神的本体,不然一定会引起那家伙的注意的。”

“使用拥有大功率核心的战舰进行强袭如何?”与会者之中有人提出新的建议,“只要多配置一些防御力极佳的高位羽翼负责协防,应该能靠战舰的护盾挡住对方主炮吧?”

“理论上是可以的,”卡特雷亚用手中的细棒敲击着模型的顶部,“因为猎户巨神的主炮是属于广域兵器,它发射的光束宽度有三十米左右,必要的时候能够压扁成一道两米米厚,圆心角三十五度左右的扇面,进行广域扫荡。所以它对点目标的破坏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强。但是猎户巨神的威胁不仅仅是主炮而已,在猎户巨神的肩膀上各安装了一座三联装406毫米实弹重炮。炮弹本身重量有一点二吨,诸位认为,你们有谁的战舰能抗住这种吨位的炮弹的直击吗?”

卡特雷亚的话在与会者之中引起一片喧哗——这些家伙大部分都是没有和猎户巨神直接交手过的,而那些交手过的人们,无一例外都一脸肃杀的沉默着。

“顺带一提,”卡特雷亚继续在自己的话语里加码,“猎户巨神全身出了光束兵器和这两座六门重炮,还装备了上百门实弹炮,最小的也有我们的二十四磅炮的口径——威力则高出数倍。我们要对抗这两尊巨神,必然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卡特雷亚的话语让整个帐内的喧嚣又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就在这个当儿,大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大帐的帷幕被红色的光芒照亮,帐外守卫的身影就像被清晰的描绘在帷幕之上。

“信号弹!”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整个大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须臾之后,两名士兵就扶着一位全身是血的翔士冲进了大帐。

“大舰队!”那位翔士一下子就扑倒在地,却又立刻拼着命撑起身子,向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的卡特雷亚报告——他大概已经无力分辨面前的少女到底是谁了,“还有,绿色和橙色的怪物!我们的侦查舰队,一、一下子就被消灭了……敌人没有追击。”

卡特雷亚蹲下身子,将手放到翔士的肩膀上,关切的问道:“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不足一天,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到了……”

说完那翔士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大帐里立刻就炸了锅。

喧哗中,卡特雷亚感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

她回过头,看见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伊斯坎塔娜神色严峻。

“雷欧纳德的援军最早明天半夜里才会抵达,”米德特鲁迦女王的声音里一片阴霾,“恶战要来了。”

“恩,”卡特雷亚点点头,从来不迷信的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愿风保佑我们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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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苍空战旗(3)

翌日清晨。

全身披甲的伊斯坎塔娜落在了黑色三联星的座舰舰桥上。

已经武装完毕的三名幻翼一起将那镶嵌着红宝石的头盔转向忽然驾临的米德特鲁迦之王。

“抱歉。又安排你们执行这种高危险度的任务。”娇小的女王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麾下三名头号勇将——同时也是头号祥瑞,她努力的将他们铠甲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谨记在心,因为也许这次大战结束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三人了。

这样做其实没太大的意义,因为就算是她伊斯坎塔娜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在这场大战中幸存下来。

——甚至,这个世界本身,也会在不久之后彻底崩溃。

伊斯坎塔娜虽然是雷欧纳德十三人团的一员,但是她并不认为弗朗西斯真的有办法在控制了阿瓦隆之后,阻止世界的崩坏。

——天上那片黑色,应该是第八粒子消失造成的空洞吧?并不是云层遮挡了阳光与蓝天,而是在那一块,阳光和蓝天已经不存在了。名为现世的存在正在消失,而在世界的里侧,那片金色之原上,长达三千年的落日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在伊斯坎塔娜军中,知道世界真相的人不止一个,恐怕卡特雷亚也从聂拉斯那里了解了大概,但是所有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默许了伊斯坎塔娜放出的假消息:那片黑暗,是妄图支配世界的天上军余孽释放出来的阴云。

伊斯坎塔娜自信即使未来是百分百的绝望,她也有战斗下去的意志。那些迈过了涅槃的门槛的幻翼翔士们应该也能抗住这无尽的绝望,但是此刻云集在这里的普通人们,需要一个奋战的理由。

三连星并不知道此刻女王心中的思绪,站在舰桥最中间、看起来像老大的那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甲,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已经习惯了,如果您不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反而会不高兴呢。只不过,这次您派给我们的‘帮手’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说着,全身套在铠甲里的翔士举起自己那抱着铁甲的手臂,伸出食指指了指飞行在座舰周围的舰只,稍微压低声音道:“让这么多年轻人陪着我们送死,不太好吧?就让我们三个去就够了,我们三人的战斗力,难道还不足以吸引那些又笨又傻的大家伙的注意?”

“不行,”伊斯坎塔娜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们也看了卡特雷亚的说明吧?如果没有舰队给你们提供掩护,你们扛不住猎户巨神的攻击的。”

说掩护是因为此刻周围有普通的军官和士兵,伊斯坎塔娜心中非常的清楚,这个“掩护”真正的含义是,舰队要以自己的身躯、自己的鲜血,来保护有威胁的幻翼翔士,不让猎户巨神过快的将他们歼灭。

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是多么的血腥,多么的绝望,光从伊斯坎塔娜他们这些“决策者们”制定的策略就可以略见一斑。

黑三联自然知道伊斯坎塔娜话语中隐藏着的意义,实际上正是伊斯坎塔娜亲自向他们下达了要利用己方军舰做盾牌,尽可能的加长吸引猎户巨神的火力的时间的命令。过去他们会被人当做祥瑞,仅仅是因为别人的力量和他们三人差的太远,而任务又太过艰巨,除了他们三人无人有能力幸存;而现在,他们将成为真正的祥瑞,真正的死神,为了保存自己要不断的在友军头上挥舞“死神的镰刀”。

正因为如此,伊斯坎塔娜的话音落下之后,三名老将都沉默着,就连他们头盔上的红宝石中的光芒,都因这沉默而变得暗淡。

伊斯坎塔娜转开目光,开始打量在舰桥上忙碌的军官们,那一张张年轻的脸,让这位踩着无数人的枯骨一步步走向辉煌的王者感到些微的悲戚。

她伊斯坎塔娜可以记得在自己的征程中牺牲了的全部高位翔士的名字和脸庞,并且发誓一定会记住那些即将牺牲的高位翔士们的名字和容颜,但是,这许许多多的普通士兵们,伊斯坎塔娜却可能直到最后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伊斯坎塔娜开始理解自己的先人在米德特鲁迦首都立起那块无名碑时的心情。

米德特鲁迦境内有许许多多为了纪念英雄而立起的石碑,可是,只有这块无名碑有资格树立在当年国父第一次举起圣安德鲁斯旗的山丘上,和米德特鲁迦开国大帝的石雕并肩而立。

这是一块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却又毫无特点的巨碑,上面没有任何人为的雕琢,唯有米德特鲁迦建国以来这上千年的风风雨雨留下的刻痕——这就是这块石碑上最美的装饰,在石碑的基座上,刻着唯一一句碑铭。

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心中浮现出那块巨碑的时候,伊斯坎塔娜小声念出石碑的铭文,她不自觉的将原文做了一个小小的替换,来适应现在的状况: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是啊,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一定会被历史牢牢记住的。”伊斯坎塔娜面前的老将沉声应道,“说起来,首都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烛光游行了吧?上一次看到的时候我才四岁,那布满整个圣山的烛火……”

黑甲翔士叹了口气。

烛光游行是米德特鲁迦首都的一个传统,每当有人进犯国家的时候,那些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没能亲自走上战场保家卫国的人们会在开战消息传来的第一个晚上,走出家门,手里端着一根小小的蜡烛,汇聚到耸立着国父雕像和无名碑的圣山,点燃手中的蜡烛,插在圣山的泥土之中。那天晚上整个圣山都会被烛光笼罩,而且奇怪的是,不管当晚的风多么的大,也不管当晚是否天公不作美降下大雨,这满山的烛火,都会一直一直的燃烧着,久久不会熄灭。宛如指引归魂的灯塔。

对此光魔工匠们给出了五花八门的解释,可是米德特鲁迦人最相信的说法,却是以为吟游诗人提出的。

那位诗人说:是无名碑中无数的英魂,在护佑着这烛光,让新的兄弟不至于迷失在广袤的天空之中。

想到这里,伊斯坎塔娜面露微笑。

“是啊,烛光游行,说实话,我也很想体验一把被那烛光引导的滋味呢。”

“这可是只有死在战场上的勇士才能享受的待遇呢!陛下您这样强大翔士,恐怕是享受不到了!”

“我觉得你们三个也差不多!”伊斯坎塔娜的话音刚落,四人豪放的笑声就暴涨起来,塞满了舰桥周围的空间,惹得周围那些年轻的军官和士兵们一脸的莫名其妙。

***

“真是强大异常的军容。”卡特雷亚啪啦一下收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轻轻叹了口气,“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幻想,等伊斯坎塔娜和塞西莉亚拼得两败俱伤,我就可以趁机夺权,不过现在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我的力量一点没损失,这两个巨人拼剩下的部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nd 04 苍空战旗(4)

两军舰阵在阿巴哇库附近的空域完全展开。漫长的阵列仿佛成了天空的分野,米德特鲁迦这一侧,是随着黑暗的蔓延而越显得无力的阳光,而布里多瓦那一侧,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双方负责释放测向烟雾的前卫舰队已经开始小规模的交火,不时闪烁的火光让整个天空中都飘起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儿。

联合军这边不断的有灯光在规律的闪烁,那是卡特雷亚根据情报部门从逃走的妹妹哪里弄来的通讯系统搞出来的一套通讯手段,其实就是光信号版的莫尔斯码——而徐向北和莉诺卡捣鼓出来的那套利用光粒波动传递编码的简陋设备,则完全用不了了,因为此时战场的光粒状况不佳,浓度偏低的同时还受到作为机动要塞直接拉到前线来的阿瓦隆上那些古代设备的干扰,通讯编码根本无法完整的传达。

不断闪亮的灯光莫尔斯码,以及一股股测风向的狼烟,以及列队并行航行的舰队,这一切使得整个战场充满了让人想起地球蒸汽时代早期的海战战场的肃杀。

开火的红色信号弹先从塞西莉亚军这边升起,火药兵器射造成的火光和烟雾一瞬间形成白色的墙壁,将塞西莉亚的舰队和联合军的视线隔绝开来,可紧接着,光束武器喷射出来的第八粒流就冲散了烟雾之墙,直取联合军的战舰。

在光束兵器命中战舰力场盾造成的闪光爆起的同时,还击的炮火也从联合军舰队那千千万万门火炮中射出。越过两军之间的空域,砸到塞西莉亚的追随者们头上。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两军舰队就像事先约定好了似的,交替喷射出火药兵器齐射的火舌和白烟,光束武器射出的粒流则一刻不停的在两军战舰之间飞蹿。

护盾过载之后光核心爆炸造成的第八色光球,和弹药库被引燃之后那壮观的烈焰喷吐,让战场上空的太阳都黯然失色,如果有人在远处眺望,他甚至会以为塞西莉亚军背后的黑暗,也被这战场上的光辉所吓倒,正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却。

双方都没有投入翔士进行突击作战。

塞西莉亚军这边,翔士的数量和质量本来就是劣势:塞西莉亚召集过来的仆从国国力和声望都远不及布里多瓦和米德特鲁迦,所以就连它们的皇家工匠团都难以吸引到实力卓越的,金徽工匠,因此高位的人形羽翼大部分都是通过各种途径购买的,翔士们也没有像两国习武的贵族那样从小就和被选定的羽翼生活在一起加深了解。总而言之,这些国家羽翼的数量和质量,还有翔士的战力都远远不及两大国,他们虽然能凑出数量不俗的战舰,却无法提供足够的翔士队给塞西莉亚。

而联合军这边,由于高位羽翼的拥有者往往在战场上生存能力都比一般兵要强得多,所以伊斯坎塔娜和卡特雷亚尽管损失很大,其中大部分却是战舰和中低位的翔士,高位翔士大概只损失了二三成而已,以翔士队的实力来说,这边绝对是占优的。可他们在等待塞西莉亚军投入那两台巨型机动兵器——猎户巨神,翔士们的力量要用来对抗这些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级兵器。不能随便消耗。

可塞西莉亚这边,却由于猎户巨神要重设战斗空域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而决定先用舰队决战确认联合军主力的位置再“对症下药”——这样庞大的作战区域,就算是以猎户巨神的火力和射程,也不足以全部覆盖,再加上这些大块头那倒霉的机动度,以及重设作战区域和目标需要的时间,塞西莉亚不得不谨慎行事。

结果两军就这样展开了毫无特点、纯粹是在比哪边的士兵先死光的舰队互射。

塞西莉亚手里的两台猎户巨神和联合军这边的精锐都被部署在各自战阵的后方,静待对方先出招。

***

米德特鲁迦军的士兵们在疯狂的射击着,每一门炮从炮门外面退回来之后,就被以惊人的度清膛、塞进药包和弹药,不到半分钟就被再一次推出炮门外,对准远处的敌军,再次点燃引线。

每一艘米德特鲁迦战舰的火炮甲板上,都可以听见炮术长在高喊:“!小的们,想想家里的妞儿,有儿的就想想儿!射击,装填!动作!”

每一艘米德特鲁迦战舰的火炮甲板都仿佛变成了熔炉,火炮射击逸散出来的热量,因为通风不好而没能散去的硝烟,还有从那汗流浃背的人们的身上冒出的热气,从人们鼻和嘴巴里呼出的体温。让本来就狭小的舱室灼热异常,再加上那时不时命中船体的敌人的炮弹制造的震动和巨响,以及被炮弹削掉一块的肢体上喷射出来的血污和腥味,让好端端的船舱变成了人间地狱。

联合军阵线的后半段,是由布里多瓦革命军组成的。革命军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家乡,所以他们并不像米德特鲁迦的士兵们那样个,被保家卫国的热情所鼓动。

但是他们的狂热他们的装填度都丝毫不逊色于他们曾经的宿敌。

他们高唱着“前进!前进!布里多瓦的勇士!”,将清膛棒伸进刚刚退回来的大炮。

他们高唱着“暴君的正举起染血的旗,布里多瓦的土地冤冢处处”,毫不畏惧的用手抓着因为射击而变得通红的火炮,装填药包和弹药。

他们高唱着“自由亲爱的自由请与你的保卫者一同战斗”,将死去同伴的残肢抬走,补上同伴的位置继续射击。

他们高唱着“让这自由的钟声响彻天际,用暴君的血肉做肥田的粪料!”,高唱着“与暴君分享棺木是我大的荣耀”,含着自豪的笑容捂着伤口倒向已经满是血污的甲板。

三色旗在革命军的战士们头顶高高飘扬,代表着博爱,同时代表着“自由的代价”的那抹红色,在硝烟的映衬下分外的妖艳。

联合军在这对射中渐渐占了上风,尤其是革命军正对面的塞西莉亚军已经开始露出些许溃败的迹象,这些想着要傍一下塞西莉亚的大腿,做着统治天空的大梦投机者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手是如何做到整艘船的上甲板都被掀掉了还能继续射击的。在他们看来,上甲板不见了也就连舰桥都没有了,群龙无的状况下,那些人还能在因为无法控制光核心出力而渐渐上升的战舰上持续不断的射火炮,这怎么可能嘛!

同一时间,联合军这一侧也察觉到了敌人的败象。一时间士气大盛,军官们扯开嗓拼命的喊:“敌人要败了,加把劲,敌人就要溃败了!”

于是已经通红的炮管被随便浇了点水就再次推了出去,有的火炮还因为反复的冷却-过热-再冷却,而导致炮身爆裂,而双方的光束兵器干脆就打光了储存的晶体弹药,操作光束兵器的士兵们要么抄起家伙投入到战舰抢修中去,要么就脱掉上衣冲进已经热得一塌糊涂的火炮甲板,顶替那些倒下的炮手们。

开战后第四个小时,一直呆在塞西莉亚军阵线后方的两台巨型机动兵器启动了。

分别涂成绿色与橙色的两台猎户巨神点燃了自己背部的喷射动机,在第八粒流的推动下,缓缓的加,他们拖着巨大的第八色尾巴,穿过塞西莉亚军的阵线,冲进了战场。通过阵线的时候,那些倒霉的塞西莉亚军舰艇就像坦克履带下的蟑螂一样,被碾得粉碎。

这边战意正盛的联合军一下没反应过来——和猎户巨神接战过的部队都被编进了预备队,在后方等着敌人将这两个怪物投入作战呢。

联合军的战士们依然在疯狂的射击着,炮弹打在猎户巨神正面那厚厚的装甲防盾上,只能留下一道道无足轻重的擦伤。

终于,当猎户巨神张开防盾,露出原本藏在防盾后面的重炮。并且将内藏了主炮的手臂伸出来展开之后,终于有军官想起来眼前这两个大家伙是什么东西了。

“停止射击,跑!能飞的都赶跑!去护盾还完好的战舰!!”在距离敌人近同时也是船舰受损严重的第一射击阵线上,军官们不约而同的挥舞着双手,大声向士兵们下令。

可是,这已经晚了。

绿左橙右,两台巨型机动兵器同时射出象征着死亡的光束扇面,这扇面以不疾不徐的度扫过它们面对着的联合军阵线。

光束的前进方向上,匆匆与羽翼同契的水手们一窝蜂的冲出残破不堪的战舰,夺路而逃。

一时间爆炸的光芒在联合军的舰阵中此起彼伏,许多原本一息尚存的战舰一瞬间就化作燃烧的灰烬。那些护盾尚且完好的战舰的风帆和舰体木壳也被多处点燃,直接暴露在光束照射下的士兵们被重度烧伤,在甲板上痛苦的翻滚着。

两尊猎户巨神的射击结束后,联合军那密集的舰阵中产生了两个弧形的稀疏地带,幸存的战舰正拖着伤残的舰体向火力圈之外逃去,却一艘接一艘的被猎户巨神装备的重炮炸成了碎片。

联合军这边被这突袭一下打蒙掉了——就算事先知道对方有强力的大家伙,第一次目睹猎户巨神的威力还是难免要震惊。

主炮再装填中的两台巨型机动兵器在缓慢的向前移动,它们肩部的六门重炮正以精准规律的射击一个接一个的敲掉进入射程的联合军战舰。

在两台巨型煞星的前进道路上,是撤退的狂潮,联合军的战阵已经被彻底的打乱,刚刚的士气和军心就像个泡影,一下就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绿色的信号弹,从联合军后方的阿巴哇库要塞上升起。

***

呆在阵线后方的联合军舰队同时启动了第一类航法,分成两拨向着两台正在舰阵中肆虐的猎户巨神冲出。

诱敌舰队出的同时,大量的翔士从阿巴哇库起飞,冲在前方的,正是米德特鲁迦的女王,伊斯坎塔娜。

娇小的翔士少女身披自己的王旗,她把武器换到左手,用空出的右手指着远处的巨型机动兵器,对身后那些的翔士们高呼:“冲啊!天空的骄们!狠狠的教训这些只知道依靠古人遗留的笨重兵器的人,告诉他们真正‘走天空’的人们是怎么战斗的!”

震天动地的呐喊回应着女王的话语,千万个光点在女王的引领下冲过正在向着敌人的机动兵器突击的诱敌舰队,冲过正在重组的联合军炮击舰阵,就像一群飞蝗越过宽阔的交战空域,杀进敌人的舰队之中。

从敌军战舰上稀稀落落升空的翔士哪有这气势,还没等他们完成集结,伊斯坎塔娜率领的哪一群度的翔士就冲破了他们防卫线,杀进了舰群之中。

随后完全可以媲美片刻之前联合军遭猎户巨神主炮攻击时那绚丽的“烟火”的辉光,从塞西莉亚军舰阵的中央向两侧扩散开去。

“真是一位热血的王。”卡特雷亚仰望着头顶那还在源源不断的通过的翔士大队,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她转向等在身后的拓娅和部下们,“我们也不能落后!那个绿色的我们曾经打倒过一次,那个时候我们力量比现在弱得多!这一次,我们要让它再也爬不起来!”

“喔!”卡特雷亚近卫翔士团的高位翔士们和旗舰上的官兵们一同高声呐喊。

“各自的任务和上次一样!”说着卡特雷亚抓住了拓娅的手,“进攻!”

话语刚刚出口。金的魔女就和拓娅完成了同契,光芒之中,身披华丽银甲的女战士扑动着背后的光之羽翼,冲向蓝天,她身后跟着她的整个近卫翔士团,一信号弹从飘扬着卡特雷亚的旗帜的战舰上升空,下一刻巨大的黑百合就在天空中盛放。

end 05 苍空战旗(5)

敌人的僚机高喊着,将手中的实弹兵器对准伊斯坎塔娜,可喷涌而出的弹幕风暴却只是将他战友的尸身和刚刚分离出来的羽翼少女打得粉碎。

伊斯坎塔娜化作一道第八色的弧光,沿着一条非常工整、非常标准的圆弧航线冲向那僚机。

米德特鲁迦翔士的标准迂回攻击战术,不管是进入角度还是圆弧的偏心率,都规整得如同训练场上教官演示的示范表演。

虽然是米德特鲁迦人谁都能熟练掌握的基础技术,但是在伊斯坎塔娜那可怕的度的加持下,即使是这基础的战术也化为无往不利的锋镝。

不知道来自哪个无名附庸国的翔士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因为他现自己的神经的反应度已经不够用了,明明大脑出的命令是对准米德特鲁迦女王突击弧线的前方,可等这命令传达到手臂开始执行,那位扛着大刀的女王早已前突到前方的位置,任凭他把弹药浪费在身后。

当这倒霉的翔士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准星移到伊斯坎塔娜前方的时候,他惊奇的现女王已经近在眼前。

在生命的后一刻,年轻人对依然和自己维持着同契状态的羽翼少女说道。

——抱歉,海边,去不成了。

伊斯坎塔娜冲过将年轻人整个劈开制造出来的血云,杀向被两名翔士保护的战舰。从战舰悬挂的旗帜上看,这应该是某个小国国王或者大贵族的旗舰。

伊斯坎塔娜完全无视敌舰射出的炮火,一路冲到战舰甲板的正上方,她扬起左手,亮出藏在光盾生器下面的攻城炮炮口,就像用开罐器撬罐头那样,第一炮就将战舰整个甲板掀掉,第二准确命中裸露出来的光核心外装甲,刨出一个半米多宽巨大的裂口,第三炮直接射进光核心内部,夺目的光芒随即在装甲的破口中亮起——那是核心崩坏的前兆。

短促的三连射在一秒钟内就完全结束,被第一炮弹整个掀起的上甲板刚刚被抛到高点,正要开始下落。伊斯坎塔娜左手手腕一翻,三个还在冒烟的弹壳就一起从弹出的转轮中落下,填弹机构将的弹药往转轮里送的同时,女王身体前倾,骤然加,穿过飞舞在空中的战舰碎片和人体残肢,向另一艘塞西莉亚军战舰扑了过去。

核心爆炸的第八色光芒在伊斯坎塔娜身后爆起,耀目的光辉照耀着女王那狂舞着的披风上的纹章。

***

七色人形使爱丽丝菲尔对自己领到的任务相当的不满。

也难怪她会不满,明明同为雷欧纳德四魔使,其他三人都被委以重任的时候,她却因为能力适合杂兵战而领到了“扫荡杂鱼,减轻突击敌军的翔士队的负担”这样的任务。

爱丽丝菲尔受到在伊特古拉遇到的那位地上军翔士拥有的辅助单元的启,改进了自己的人偶,现在她释放出来的小家伙也同样可以射光束兵器,爱丽丝菲尔有信心即使是幻翼对上这些小东西也会相当的吃力。用来扫荡杂鱼,这实在太大材小用了。

不过,爱丽丝菲尔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适合扫荡杂鱼,现在她负责的区域已经被整个净空,就剩下大大小小的战舰,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等着米德特鲁迦的翔士们来动刀。

爱丽丝菲尔开始向战线的另一侧移动,准备继续压迫塞西莉亚军的阵线。

就在这时候,她的空识捕捉到了三个正向自己这边高前进的身影,他们并没有携带联合军统一配的识别标签,也没有像所有雷欧纳德秘密部队那样散出特定的光魔波动——也许有散,只不过现在爱丽丝菲尔的空识里充满了战舰爆炸和天上军巨型机动兵器主炮射造成杂波,分辨不出来。

短暂的迟疑之后,爱丽丝菲尔决定将这三人认定为敌人,她把分散在四周“捡漏”的人偶都收了回来,集中在自己周围。

爱丽丝菲尔在空识里仔细观察在明知自己已经剿灭了整个战域内杂鱼的情况下,依然向自己突进而来的三人。

两个跟在后面的似乎是僚机,用的……可能是人形羽翼,也可能是九级的普通羽翼——空识里的第八粒波动状况实在太糟糕了,爱丽丝菲尔也分辨得不是太清楚,倒是飞在三人之的那位。爱丽丝菲尔没废什么力气就确认是使用人形羽翼的高位翔士——只有人形羽翼幻化出来的战甲会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

杂鱼两只,杂鱼王一只,爱丽丝菲尔这样确认的同时,敌人也展开行动了。

杂鱼王骤然加,绕出一个弧线看起来是想兜爱丽丝菲尔的后路,两只杂鱼则正面向着爱丽丝菲尔冲了过来。

——竟然小瞧我?虽然我确实是四魔使里弱的,但是也还没弱到能让你们这些杂鱼鄙视的地步!

“上吧,我的孩们!”应和着爱丽丝菲尔的话语,无数的人偶猛然间启动了爱丽丝菲尔加装的第八粒喷射动机,拉出一道道光束,冲向正面杀来的两名翔士。

爱丽丝菲尔闭着眼睛,专心操作自己的人偶,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冲来的两人,在她睁眼的瞬间,无数道光束从人偶眼中射出,袭向那两名杂鱼。

其中一名杂鱼条件反射的举起盾牌,挡住了前方射来的光束,却被侧面和背面的光束洞穿了身体。

另一名杂鱼果断抛出盾牌,向一旁连续翻滚,躲过了第一轮光束射击,可是爱丽丝的人偶们立刻变幻阵位,剿灭了第一条杂鱼的其他人偶们也加入到同伴们的围攻中来。

杂鱼二号先被命中左臂,手臂被刀锋一般锐利的光束从肩膀部分连根切断,喷出的血雾让他绝望的喊叫着,他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周围还在不断变幻阵位的人偶们扫射,却因为疼痛的分神作用根本就没能对人偶们的身体造成哪怕一点擦伤。

第二光束打中了翔士握着枪械的右手,紧接着是胸膛,后一个靠上前来的人偶对着翔士的脑袋就是一刀。

短短数秒战斗就结束了。爱丽丝菲尔一边召回人偶,一边转向那名兜后路兜到一半的杂鱼王。

现已经没有抄后路的机会之后,那名杂鱼王果断的转变航向,对准爱丽丝菲尔举起手里那粗大的炮筒抬手就是一炮,炮弹在离开炮口的瞬间就爆散成无数小炮弹,散成一片覆盖了爱丽丝菲尔的整个前进航路。

人形使的裙整个鼓胀起来,露出里面的喷口,强劲了粒流的反作用力差点没把人形使的腰给冲折了,靠着强大的反推制动,人形使在完全掉进杂鱼王散布的炮弹火网之前刹住了脚步,同时从手里变出一把雨伞挡在自己身前。

弹雨袭来,瞬间就把爱丽丝菲尔的雨伞打成了筛,就剩下几条破布挂在伞骨上,漏网的弹药扯烂了爱丽丝菲尔的洋装的裙摆。

“别小看人了!”爱丽丝菲尔大声自语,一把扯开洋装腰部用来固定裙撑的活扣,将裙撑、裙摆以及藏在下面那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衬裙都统统抛弃,亮出闪耀着光魔回路的光辉、已经整个转变成推进器模样的大腿和覆盖着大腿基部三角区域的那条蓝白条文内裤。

杂鱼王手里的大炮估计是在重生成炮弹,为了不给爱丽丝菲尔喘息的机会,他启动了自己那看起来大块过头华丽过头的肩甲,向着爱丽丝菲尔的方向连续射出六炮弹。

爱丽丝菲尔的手臂上爆起第八色的光芒,很少女那洁白纤细的肌肤就向外翻开,好端端的手臂就这样在一瞬间变成了喷射推进引擎,她连续的左右游移。依次避开高爆弹炸出的光球,这时候她的人偶已经回到了她身边,于是无数道第八色的轨迹又像方剿灭杂鱼一二号的时候那样,从四面八方向杂鱼王包了过去。

接下来杂鱼王的表现让爱丽丝菲尔相当的惊奇,她看见对方毫不犹豫的丢掉了手里的重炮,同时铠甲上爆起一连串的火花,原本厚重的铠甲就这样分崩离析,变成无数的护甲片飞散在空中,杂鱼王身上只剩下一身紧凑的银甲。

在身后突然涌起的高亮度第八色光芒的烘托下,杂鱼王一眨眼就冲出了爱丽丝菲尔的人偶们的包围网,把横七竖八扫过他原本位置的光束丢在了身后。

杂鱼王从腰上抽出长剑。高举过头,向爱丽丝菲尔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我乃……”

杂鱼王的自报家门报了一半,他的脖就被人形使右大臂上脱落的手臂掐住了喉咙,于是后面的话语化作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怪声。

“我可不记得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堕落到了杂鱼也能自报家门的地步。”爱丽丝菲尔说完,她那脱落的手臂就在一声巨响中炸成了碎片,顺便带走了杂鱼王的脑袋。

在杂鱼王残破的身体拖着血线向下堕入深空后,爱丽丝菲尔一把抓住回到身边的人偶中的一个,往断臂上一按,一拉,一条的手臂就在第八色的光芒中生成。

看着再生的手臂,又低头看看几乎全裸的下面,爱丽丝菲尔撇了撇嘴。

“切,区区杂鱼……”

***

另一边,对两台猎户巨神的强袭作战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负责在橙色巨神面前充当诱饵的米德特鲁迦军舰队正冒着塞西莉亚军凶猛的火力,向着巨神突进。

塞西莉亚军吸取了上次巨神被重创的教训,这次他们在巨神周围部署了数量相当庞大的夏奥鲁恩族人,作为水系倾听者谱系,夏奥鲁恩一族本来就和光粒有着极强的沟通能力,搭配上人形羽翼之后战斗力相当的了得,加上巨神本身的炮火,虽然塞西莉亚军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却能和围攻的米德特鲁迦军战成均势。

黑色三连星组成他们经典的铁三角阵型,一面绕着三角形的中心旋转,一面交替开火,就像个绞肉轮盘一般突入了守卫巨神的倾听者们的阵列。

他们已经绞碎了五个夏奥鲁恩的翔士,以守护者自居的天上军后裔竟然在凶猛突进的三人那独眼的红光中退缩了——照这个阵势,不等迂回的小队完成任务炸毁猎户巨神的散热板,三联星自己就要冲到巨神身边的射击死角中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巨神那沉寂已久的主炮炮口再一次闪起了光辉。

“不好!主炮射击!撤!”不知道是三名老将中的哪一个这样喊道,于是三人果断停止了攻势,缩回跟随自己突进的战舰之后,其他在和夏奥鲁恩缠斗的米德特鲁迦翔士见状,也纷纷退向战舰。

强袭舰队的舰只一艘接一艘的靠在一起,准备依靠护盾的叠加效应抗击即将到来的主炮直击。

冲在前面的那条领航舰上,米德特鲁迦的士兵们已经放弃了操作武器和舰船——船上能飞的人已经都飞走了,剩下那些没能配备羽翼的士兵和自愿留下来的军官们一起,唱起了米德特鲁迦的军歌。

——遠在小河的對岸有點點火光。天空退去了後的晚霞。

——他們在靜靜的黑夜里縱馬向前,長久奔馳在遼闊的草原,突然遠遠河邊,刺刀光芒一閃,原來這裡是敵軍的防線。

——隊伍撲向那敵人,勢頭銳不可當,和那侵略軍血戰一場,一名騎兵忽然受了重傷,年輕的戰士他跌倒在地上。

猎户巨神的炮口光芒越来越亮,士兵们的歌声也愈的悲壮,其他战舰上的士兵和躲在领航舰护盾的荫庇中的翔士们都向自己的同胞举起右手献上了标准的军礼。

——倒在地上他慢慢闔上眼睛,他向自己的鐵青馬叮嚀:“馬兒呀,我的戰友,轉告我的親人,我為偉大祖國而犧牲。”

猎户巨神主炮的光芒袭来,后一句歌词被汹涌的第八粒狂潮吞没,可它却依然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远远压过那象征着毁灭的爆炸声。

——小河對岸的火光已不再閃耀,黑夜過去天邊已然破曉,年輕人胸口流出許多鮮血,鮮血染紅了青青的野草。

巨炮射击结束后,为了冷却过热的炮身而被迅蒸的冷却液形成了大量的蒸汽,从猎户巨神手臂一侧向外喷出。

不等那些从巨神主炮直击中幸存下来的人们歇口气,巨神肩膀上就爆起了丝毫不逊色与方主炮射击的光芒,六门巨炮齐射的巨响震撼着所有人的耳廓。

炮弹破空的声音接踵而来,那锐利的呼啸声让所有人都不禁缩起了脖,祈祷自己不是这一次齐射中倒霉的那一个——巨神肩上副炮的炮弹储备已经在方的攒射中打光,现在是生成一波就射击一波,射慢了许多,可是每次齐射都会在强攻的米德特鲁加舰队中掀起毁灭的焰火。

可是这一次,死神出的六张请柬在递送的途中遇到了一点麻烦。

有着粉红色长的少女驾着旋转的风,如守护神一般伫立在舰队上空,她扛在肩上的那把长的太刀正宗反射着西斜的阳光,就像一团有生命的流光。

没等正在等待死神裁决的战士们看清那少女的容貌,她就化作一股粉红色的疾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眨眼间,天空中从左到右从远到近依次亮起五道稍纵即逝的闪光,随即五朵橙红色的火花绽放在夕阳的光辉中,让作为战场背景的火烧云顷刻间暗淡无光。

硕果仅存的一炮弹呼啸着冲向一艘米德特鲁迦巡洋舰,却在中途被身后卷来的狂风追上,银色的光芒自后方追上炮弹,在一阵飞溅的火花中被齐刷刷的一分为二。

切开炮弹的少女落到战舰的甲板上,为了缓冲,她掀起了一股逆向的狂风,这风将战舰的侧帆连同桅杆和索具一道掀得没影了,可尽管如此,少女的脚还是一瞬间穿透了甲板,甲板上好几块木条被震得整块飞起来,固定用的铆钉像弹一样激射而出,划伤了好几名士兵。

在少女落地后半秒钟,迟了一步的炮弹命中战舰船头和桅杆,将船艏像和半根桅杆永远从船上带走了——因为引信被整个切开,炮弹并没有爆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缓缓直起身来的少女,终于,一名年轻的小伙先认出了她。

“娜娜佳小姐!”

因为个性开朗容貌出众,在阿巴哇库备战的时候,娜娜佳的名字早就作为梦中情人的代名词在年轻士兵们中传开了,这小伙这么一喊,大家就一下都认了出来,于是兴奋的低语迅的在船上扩散开去。

空澄之西露芙在众人瞩目之中轻轻捋了捋因为高飞行而变得乱糟糟的头,然后对所有人露出招牌式的可爱笑靥。

“您怎么会……”娜娜佳着6的战舰似乎是什么高级军官的座舰,分开人群来到娜娜佳身边的将官看起来相当的惊奇,“您不是作为预备队留在要塞么?”

“因为做预备队很无聊嘛!”曾经是著名窑看板娘的少女撅着嘴,大声抱怨着,“而且,看起来我要再不出来,这场大战就要没我什么事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这……”

“大男孩们!”娜娜佳转过脸,不再看已经显出些老态将官,而是顶着华丽的笑容对年轻人们大吼,“让我们就这样冲过去,痛扁那个大家伙一顿吧!”

说着少女就甩着自己那粉红色的长,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从战舰上腾空而起,冲向还在向着舰队喷突出无数火舌的巨神。

end 06 苍空战旗(6)

——还好,不算太惨,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就在这时候,猎户巨神肩膀上的重炮开火了。

——可恶。

卡特雷亚在心里咒骂道,那六门重炮已经接连敲掉了包括卡特雷亚的旗舰在内的一干战舰,卡特雷亚苦心经营的近卫舰队几乎给它糟蹋光了。

这一次又是哪几条船要遭殃呢?听着天空中炮弹破空的呼啸,卡特雷亚暂时闭上了眼睛,为即将上路的将士们忠心的祈祷。

就在这时候,强烈的光束透过她的眼皮,敲击着她的瞳孔。

卡特雷亚猛的睁开眼睛,于是她看见天空中横过一道渐渐消逝的光束,六朵爆炸形成尘云就像是盛开在光束枝条上的六朵的金花。

“哟,我来帮忙啦!”远远的有人一边高声向卡特雷亚打招呼,一边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身穿黑色的、裙外面围着条白围裙的连衣长裙,头戴贴着魔女专用标签宽檐尖帽的少女坐着扫把极接近,她单手握着扫把头,另一按着自己头顶上的帽,微卷的金色长在宽宽的帽檐下狂舞。

“伊丽莎白小姐……”卡特雷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靠过来的少女。“您不是在阿巴哇库充当预备队么?出动的命令下达了?”

“没有没有……”伊丽莎白举起手臂轻轻晃了晃,“现在怎么看都还没到要动用预备队的时候嘛,你们受到的损失,不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么?而那个女王也还没有把后的王牌丢出来嘛,这种时候,伊斯坎达尔怎么会投入预备队呢?”

“那这是……”

“娜娜佳那家伙坐不住了,先跑了出来,所以我也跑出来帮忙了。”衣装黑白分明的魔女很随意的说道,还顺便搭配了一个摊手的动作,“预备队那东西,让帕秋和尤加利去当就好了嘛,龙机神那东西,我在五十二区见识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伊斯坎塔娜是神经过敏了啊!”

伊丽莎白这一番话,卡特雷亚听得是目瞪口呆,而和她同契的拓娅则笑得异常的开心。

【呵呵,龙机神竟然就这样被贴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标签,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了拓娅的话,卡特雷亚自己也不禁抿起嘴角。不过,卡特雷亚个人倒是很欣赏黑白魔炮使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打心底里相信龙机神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少女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无所谓的轻松态度,是源自货真价实的勇气,少女无所畏惧。

而卡特雷亚喜欢无所畏惧的人。

“知道吗,”卡特雷亚问正手搭凉棚观察着绿色猎户巨神。并且还在不断的出各种感叹的黑白魔炮使,“我有个外号叫阴阳魔女。”

“啊,我知道,是因为你那对猫儿眼吧?”伊丽莎白回过头,歪着脑袋打量着卡特雷亚的脸,嘀咕着,“说起来我还没有近距离看过你的阴阳眼呢!”

卡特雷亚脸上的笑意浓了,她向伊丽莎白伸出右手。

“呐,这一次,请问我是否有幸,能和真正的魔女并肩作战?”

“这还用问吗?”伊丽莎白很奇怪的反问,“我就是来帮助你们,干掉那个大家伙的啊!”

“这样啊……我确实问了句废话呢,”说着卡特雷亚望向还在不断以副炮和各种光束武器拼命开火的猎户巨神,以及躲过主炮炮击之后再次展开突击的佯动部队,她深吸一口气,“那么……”

卡特雷亚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拓娅通过精神链接送来的警告所打断。

【来了,龙机神!】

卡特雷亚赶忙将空识投向拓娅给出的坐标,于是她看见一只身形硕大的巨龙正从远方的阿瓦隆腾空而起,仅仅是那巨龙腾空而起时的雄姿。就让卡特雷亚的后脑勺涌起一阵又一阵刺骨的寒意。

——终于来了么,老妈手中的王牌。

卡特雷亚脑袋里刚冒出这个想法,还在赶往战场路上的巨龙就张开那张血盆大口,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即使是距离巨龙尚远的卡特雷亚,她的头骨都被这强劲的声波震得一阵阵麻,颅腔里的大脑就像被套了紧箍咒一般,一阵一阵的紧,疼痛难忍。

应和着巨龙的狂呼,正在做圆弧机动准备绕过两台猎户巨神值守区域,打算给已经被大群翔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塞西莉亚军后一击的联合军舰队舰阵中爆起一连串的光芒,战舰光核心殉爆释放的光球眨眼间吞没了无数条幸存的联合军战舰,联合军的整个右翼,就这样在光芒中被瞬间瓦解,幸存的战舰三三两两的漂浮在友军覆灭所造成的碎片雨中。而这些幸运的战舰上的士兵们一半以上的鼓膜都被震破了,就算是那些鼓膜尚存的人,此刻耳朵里也满是震荡造成的耳鸣,并且暂时像战争大片里那些被炸弹“炸傻了”的人那样处于失神状态。

“刚刚那是……”卡特雷亚望着已经崩解的右翼,就算是她,面对这惊人的威力也只有震惊的份儿。

【声波兵器。龙机神每一台都配置了不同的实验性武器,它们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天上军制作的武器试验平台。】拓娅稍微顿了顿,似乎是想给卡特雷亚留出理解的时间,片刻之后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伊丽莎白小姐在五十二区看到的龙机神是怎么回事,不过,那是天上军强兵器应有的威力,猎户巨神只不过是战争结束后天上军的遗族们为了填补后的龙机神不能轻易出动造成的战力空缺,而造出来的替代品罢了。】

卡特雷亚觉得自己有些脱力。两个猎户巨神已经让他们打得如此辛苦了,现在又来了个加强大的……

【不能放弃啊,卡雷!想想看三千年前那些地上军吧!他们可是凭着血肉之躯做掉了几乎所有的龙机神啊!】

【呐,拓娅,我有个问题,早都想问你了。】卡特雷亚说完现,自己下意识的将本来在脑海里问就可以的话语从口里说出来了,搞得同样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龙机神用自己的爪和吐息扫荡右翼剩下的战舰的龙机神的伊丽莎白拧过头,一脸奇怪的看着突然开口的金王女。

【我知道的,卡雷,我可是你的羽翼啊,你心中一切我都知道的。】伴随着拓娅的话语,来自羽翼少女的温存源源不断的注入卡特雷亚的心田,【我跟你契约的时候,给出的介绍是布里多瓦曾经的强工匠的遗作,但是实际上,我的年龄比那长得多。我曾经是天上军第十攻击军军长的专属羽翼,开代号xBd-1……我经历了整个天地战争,并且在战后一直为阿瓦隆监视机关服务,负责在布里多瓦皇家中遴选适任的下届女王。但是啊,卡蕾,现在的我可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哦!不管你有多少疑问,都请你相信这一点。】

【放心好了。】卡特雷亚轻轻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来自羽翼少女的温存,【如果拓娅都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我还能相信谁呢?何况,现在也不是纠缠这个时间。】

说着卡特雷亚将空识的焦点对准了自己的舰队。

刚刚还在气势如虹的向绿色的巨神突击的舰队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被猎户巨神的火力打得焦头烂额,眼看着士气就要跌破底线,进入雪崩式的溃退了——其实已经有一些舰长比较没种的舰船开始转向了……

“现在是体现‘英雄’的存在意义的时候啊!”话语出口,卡特雷亚已经恢复了往常那副镇静、成竹在胸的模样,“自古以来,这种危难的关头。是将星闪烁之时!”

紧接着,卡特雷亚猛的转过身,望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小姐,能不能麻烦您向猎户巨神射一次远距离炮击?具体伤害如何无关紧要,请务必弄得声势浩大一点……”

“如果你是想要个提振士气的借口的话,其实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哦!”

黑白魔炮使的话语让卡特雷亚皱起了眉头。

“无所谓的意思是……”

——总不会是让我们认命吧?

“你们啊,太紧张了,被眼前的情景拖住了全部的注意力,”金的魔使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冲卡特雷亚左右摇摆着,“其实你们只要放轻松,将空识扩展开去,就会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看卡特雷亚依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伊丽莎白叹了口气,伸直了右手,指着卡特雷亚左肩下方一点的地方,缓缓的说道:“虽然不知道老头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援军,已经来了。”

卡特雷亚猛的转过头,向着伊丽莎白手指的方向望去,于是他看见远处有一长串第八色的光点,宛如缓缓从地面升起的群星。

卡特雷亚调整空识,对准那串光点聚焦,于是她看见一只接一只的形如飞雁的铁鸟正排成巨大的雁翎阵,向着这边突进,光魔工匠协会的雷欧纳德纹章,在落日余晖中闪闪光。

一条和刚刚从阿瓦隆上起飞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巨龙,正从雁翎阵的中央脱离,以的度向着这边赶来——卡特雷亚的空识里,那条龙身上散着雷欧纳德的识别用第八粒波动。

卡特雷亚忽然又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不过她很察觉这次不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幻觉,这寒意货真价实的来自拂过自己脸颊的风。

正在联合军右翼肆虐的那只巨龙似乎也察觉到了“同伴”的气息,它停止扫荡联合军残存的战舰,一转身,拍着翅膀向袭来的巨龙方向气势汹汹的扑了过去。

刚刚瓦解了联合军整个右翼的怒吼再次从巨龙口中爆,卡特雷亚却惊讶的现。拓娅在她脑海里标出的声波传输扇面在登场的巨龙身边戛然而止。

【是低温!原来低温龙已经被完成了……我一直都不知道……】

【低温?】卡特雷亚不是光魔工匠,拓娅的讲解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登场的那只雷欧纳德的巨龙装备着低温兵器,它周围是接近绝对零度,原都几乎停止了运动,声波打到她周围就像打到了一层坚固的屏障上,声波的能量被大量转化为热能,释放掉了,所以无法对龙的本体造成破坏……啊,卡雷你不用想那么多,总之知道声波武器和绝大多数非实体武器对那条龙都没效果就好了。】

拓娅解释的当儿,雷欧纳德的龙机神张嘴喷出了反击的冰蓝色光束,那光束和声波龙再次射的声波碰在一起,两种能量在天空中碰撞,形成了一大片光线扭曲带,看起来就像天空中多了一个巨大的透镜。

被扭曲的射线错过声波龙的翅膀——尽管是错过,卡特雷亚还是清楚的看见声波龙的翼膜上迅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错过目标的冰蓝色射线直取打得火热的战区,命中了一条联合军的巡洋舰。

卡特雷亚眼看着那条战舰瞬间变成了晶白色,随即在一系列清脆的破裂声中分崩离析,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和无数的粉尘。

凛冽刺骨的寒风再次扫过卡特雷亚的脸颊,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两条巨龙还在远离战区的地方互相绕着盘旋,不断的试图用翼骨上锐利的锋芒、用尾钉、甚至自己的爪撕碎对方的身体,同时不断的喷吐着声波与急冻射线。

尽管远离战区,两条巨龙那强大的破坏力还是接二连三的落到正在胶着的两军头上,不断的有战舰被急冻射线和声波化作粉尘和光球。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战斗了吧?”黑白魔炮使用像是自语的声音在卡特雷亚身边说道。

“是啊……”卡特雷亚点点头,将目光从两条巨龙身上收回,望向不知何时已经聚拢在自己身边的部下们,“我们只要做好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兄弟们!”

卡特雷亚瞥了眼持续靠近的雷欧纳德铁鸟舰队,随即高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呼:“我们奋战了那么长时间,岂能将就要到手的荣耀拱手让给后来者?全军突击!不再理会战术,干翻那个绿色的大靶!前进!”

***

“竟然放弃了航的一字纵队,采用了雁翎阵?”塞西莉亚站在显示着整个战区状况的巨大“水镜”面前,皱着眉头说道,“难道那个雷欧纳德的一号知道我的打算?”

“那个人,对阿瓦隆的了解恐怕和身为守护者之王的我难分伯仲。”站在塞西莉亚身后的安杰洛特轻声说道,“毕竟阿瓦隆的设计图不光是天上军有,当年分割天地的传奇工匠们在地上也留下了蓝图的副本。”

“那么,他是地上军意志的继承者咯?”塞西莉亚盯着水镜,沉声问道。

可是安杰洛特却沉默了。

塞西莉亚撇了撇嘴,这些天来,她对自己搭档的性格有了基本的了解,她知道只要问起这家伙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多半会沉默以对。

塞西莉亚托着下巴,稍事思考之后,她大手一挥,朗声下令道:“不管敌人采取什么阵型,我们都按原计划来!目标是雷欧纳德舰阵中央,索拉莱恩二号立刻开始射倒数!”

“什么?”一直侍立在塞西莉亚和安吉洛特身后、忠心耿耿的传达了塞西莉亚每一个命令的亚尔薇特惊讶到叫出声来,“现在?那样的话,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

“不要再让我多说了,”塞西莉亚打断了亚尔薇特的话语,斩钉截铁的重复道,“索拉莱恩二号进入射倒数!”

“可是那样的话,周围的第八粒浓度会进一步骤降,这对我军非常不利,我们对光粒浓度的依赖比敌军……”

“亚尔薇特,”安杰洛特柔声打断了副官的话语,“你已经提出了建言,已经尽到了副官和参谋的职责,现在,请你尽传令官的职责吧……”

“安吉洛特,这是……”

安杰洛特举起一只手,不让亚尔薇特继续说下去。

“不要再把我当做守护者之王了,那个职责,在我彻底释放出体内的龙机神之后,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只是一具普通的羽翼……”

亚尔薇特看着守护者曾经的王,欲言又止,终她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所有在布里多瓦王都经历过索拉莱恩射击的翔士都收到了来自羽翼的警示,紧接着一道粗大的光束横贯整个天空,让所有其他的光源都刹那间黯然失色。

当光束的光芒褪去之后,挺进中的雷欧纳德舰阵中间整个空了出来,只剩下雁翎的两翼,看起来就像一只被从身体正中间撕开的大雁。

而已经占据了半壁天空的黑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缓慢却坚定的蚕食剩下的蓝天,搭配着正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的夕阳那后的光辉,一副令人绝望的落日景象映入此刻战场上所有人的眼中。

塞西莉亚仰天大笑,那疯狂的笑声让此刻和她同处阿瓦隆中央大厅的仆从国大贵族们都面缩起了脖,面露惧色。

塞西莉亚见状,稍稍止住笑意,摊开双手,用高亢的语调对大厅中的仆从们大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我的命令消灭了太阳,不是么,诸位?哈哈哈!”

被塞西莉亚骗上贼船的投机者们面面相觑,现在就连利益熏心的他们都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不过,由于此刻大厅各处都有夏奥鲁恩的卫士,他们是断然不敢违逆塞西莉亚的。

“好了,现在……”笑完后,塞西莉亚正色道,“是时候去亲自会会那个被你们阿瓦隆选中做下届女王的金毛杂种了,我倒要看看,会让我的菲娜,玛丽安的多菲雷亚直接落败的优胜者,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啊哈哈!我可爱的女儿啊!”

说完,塞西莉亚冲安杰洛特一挥手,迈开大步,无视周围正以惊惧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投机者们,昂挺胸的离开了阿瓦隆的中央大厅。

***

“敌人还真的对准舰阵中央来了一炮,看来三千年了,天上军的家伙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呐!”趴在弗朗西斯旗舰舰桥的贵宾席上的悠然晃着尾巴的贤狼少女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当年地上军舰队也是像现在这样,列成雁翎阵,放在舰阵的中央的都是只有两三个人驾驶的诱饵船……真是的,同样的招数,竟然吃了两次……”

背着双手的弗朗西斯轻笑几声,算是默认了狼少女对敌人的评价。

“那么,敌人已经拿出王牌叫了将军,汝又有什么对策?”狼耳少女从凳上爬了起来,亮出给人以狡黠的感觉的微笑,以及嘴角两对洁白的尖牙,“咱记忆里的汝可不是会被人叫板了还毫无反应的人哦!”

弗朗西斯没有以言语回应女神的问题,他只是对身边朗德贝尔商行的行长点点头。

于是须臾之后,一红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

在信号弹的红光以及已经消失了一半的夕阳的余晖照耀下,雷欧纳德的战舰一艘接一艘打开自己的前甲板,亮出藏在甲板之下的“大家伙”。

第二红色信号弹随即升空,随即所有战舰的前甲板上都喷起道道火光,一接一的大型火箭拖着明亮的尾焰和烟柱,背对着夕阳,顺着阳光的方向,向着远处的阿瓦隆飞去。

上千火箭拖出的烟迹布满了天空,就如同正在向敌军冲击的骑兵大队扬起的烟尘,火箭动机造成的轰鸣在天空中来回激荡,就如同激扬马蹄声与号角。

“汝啊……”整个腮帮都贴在舰桥玻璃上的狼少女真心实意的赞叹道,“汝还真是仿制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呐!”

“知道了原理还拿到了蓝图,这样还造不出来的话,我又如何能当上雷欧纳德纹章的传承者?”

“也对……”

贤狼的话语被舷窗外亮起的夺目光芒所打断,她闭上嘴专注的凝视着那因为受到阿瓦隆的迎击而在抵达目标前就爆炸的火箭释放出来的光球,看着不幸正位于光球附近的塞西莉亚军战舰的船帆被光辐射点燃,木制的船体被冲击波冲散,露出受过光魔技术强化的龙骨,缓缓的向下跌落。

“真怀念呐,”大概是因为兴奋吧,少女头上毛茸茸的尖耳朵不住的抖动着,舷窗外接二连三爆起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一片不断变幻着的怪异阴影,“真想不到咱还能看见热核武器散出来的光芒,这光芒面前,就连咱也感动得不禁想起当年的热血了呐!”

“当年的热血……”弗朗西斯微微摇了摇头,“当年再热血,地上军也没能登上阿瓦隆,而现在,我毕竟实现这个三千年前的那些人未竟的愿望。”

“可惜的是……”贤狼一屁股坐回她的贵宾席,顺手丢掉苹果核,拿起一个的苹果送到嘴边,一边咀嚼一边继续说道,“可惜的是,汝不是地上军意志的继承者,汝只是无意间被卷入了这长达三千年的坚持与挣扎中的局外者,就和当年的雷欧纳德一样。”

弗朗西斯沉默着,舷窗外那越来越密集的核爆光芒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并且牢牢的钉在了舰桥的甲板上。

贤狼翘起二郎腿,就这样对着弗朗西斯的背影继续道:“呐,汝啊,咱就想知道一点,如果一切的后,汝所坚持的所有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汝是否会为这过程中失去的一切而感到后悔?”

“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弗朗西斯终于开口了,“至于我与地上军那些无所作为的遗老们究竟谁对谁错,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你也看到了,世界后的大战中,他们可耻的缺席了。”

“他们不会缺席的,”弗朗西斯的话音未落,贤狼就立刻接口,弗朗西斯惊讶的回过头,却对上了女神那自信满满的目光,“他们正在来的路上,虽然有点远,但绝对不会缺席。”

“是嘛。”弗朗西斯淡淡的应了句,再一次转过身,不再看狼少女,“那就好。”

“其实,汝也在期待吧?”女神窃笑着,盯着弗朗西斯的背影,“期待着和宝贝孙女的重逢。”

沉默再一次降临了。

当外面此起彼伏的光芒完全落下,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那端,黑暗完全降临的当儿,弗朗西斯终于回答道:“是啊,我在期待着——前提是,如果那孩还活着的话。”

“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汝就老老实实的期待吧。”

end 07 苍空战旗(7)

【直冲我们俩来的呢。】拓娅在卡特雷亚脑海里说道。

【恩。】卡特雷亚点点头,双眼一直盯着空识中显示的那个人来袭的方向,不过此时从雷欧纳德舰队射来的反击产生的光芒尚未完全褪去,肉眼尚无法捕捉那个小小的光点。

【呐,拓娅,我一直在怀疑,我们战斗的意义。毕竟,就算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我们也不能保证世界就不会毁灭。】说着卡特雷亚抬起头,望向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让人绝望的黑暗天穹,【现在想来,说不定我参战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老妈事事都一帆风顺,想给她制造点麻烦。】

卡特雷亚自嘲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孩气得一塌糊涂的想法。】

【没错,而且以一军统帅的角度看,还相当的不负责任。】在毫不留情的指责一番之后,拓娅的用词恢复了往常的温柔,【不过,因为对卡蕾你的情愫,就背叛了三千年来一直背负的职责的我。也没什么资格鄙视你就是了。卡蕾,我只想说一句,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后悔什么的,就留给明天的自己去烦恼吧!】

【是啊,对不住了,明天的我。】在脑海里说完这句话,卡特雷亚开心的笑了起来,过了好几秒,她察觉自己脸上笑容的意味,她用手摸着腮帮上酒窝出现的位置,半分惊讶半分自嘲的想到: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呢?

抛开心中的想法,卡特雷亚转向身边的黑白魔炮使道:“抱歉,能请你继续领导我军攻击绿色的那个大家伙么?”

“咦,我?”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你吃错药了”,她看看围在周围,和自己一样惊讶的卡特雷亚军翔士,很为难的答道,“我可没有领导一军的将奇-书-网啊,而且,看看你周围吧,金毛,看看你的部下们对你的期待啊!”

不等卡特雷亚回话,一个声音就从众人头顶传来,插进了对话之中。

“有什么问题呢?就算是一军统帅,也是会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只要把指挥权委任给可以信赖之人,稍微自私一下,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嘛!”

卡特雷亚抬起头,看见无色境界使尤加利和苍紫元素使正穿过空间裂隙。

“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把军队的指挥交给我好了,女王陛下您就去做您想做的事情吧!”

卡特雷亚盯着尤加利的脸看了数秒,终她点点头。

“那就拜托您了,请务必领导我的部下们赢得胜利。”

“我也正有此意,您就放心去吧。”

尤加利的话音未落,卡特雷亚就化作一道疾驰的第八色光芒,向远处飞去。

“母女会面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尤加利看着渐渐消失的卡特雷亚的背影,低声呢喃道,“老实说,我觉得这个时间点选得真是太糟糕了……”

***

卡特雷亚减缓了自己的度,终停在了塞西莉亚面前数百米的地方。

由于两人使用的都是天上军的羽翼,羽翼内置的通讯系统让他们可以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上通话。

“……妈妈……”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卡特雷亚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可就连卡特雷亚自己也搞不明白她因何而颤抖,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和塞西莉亚正面交锋而产生的兴奋,又或者……恐惧?不安?卡特雷亚无从分辨,也不想分辨。

她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再次吐出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妈妈。”

“哼,妈妈?”塞西莉亚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哪有对着妈妈举起武器的女儿?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这样叫我,先放下武器如何?”

“抱歉,这点……只有这点,我做不到。”

“我想也是,”塞西莉亚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她脸上扬起些微的笑意,这笑意让卡特雷亚绷紧了身,而看着“女儿”高度戒备的样,塞西莉亚摇了摇头,然后用真诚的语调赞叹道,“卡特雷亚你,确实非常的优秀。我想你已经远远过了玛丽安的多菲雷亚,过了我的菲娜——不,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这是确确实实的事实,你是布里多瓦三位王女中优秀,适合接替王位的人。早在阿瓦隆的使者将你这个‘野种’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是布里多瓦下一任王者,结果不出我所料,当年选择了我,并且助我打败了玛丽安和其他两名姐妹的那个羽翼,在我成为王之后却又突然不能运作的那具羽翼,果然再度醒来,并且选择了你作为她的搭档。”

卡特雷亚不动声色的听着塞西莉亚的话语,任凭塞西莉亚如何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半点动摇之色。

于是女王放声大笑,连连重复着“你果然很优秀”这句简单的话语。周围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呼应着那疯狂的笑声,在塞西莉亚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将她的脸弄得无比狰狞。

不知道过了多久,塞西莉亚终于停下狂笑,再一次开口:“你真是优秀得乎想象,在你被阿瓦隆的人送来之后的那些年,我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弄死你——如果明着干,会让阿瓦隆的人不高兴,所以必须要将一切都伪装成意外。我暗地里安排了不止一次的刺杀行动,结果那些我精心安排的计划,全部都被你躲了过去,这是你的能也好,说是上天赐予的幸运也罢,总之你这个必定会给多菲雷亚和菲娜带来灾祸的孩,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底下成长了起来!不但如此,你还展出了自己的势力,紧锣密鼓的策划着谋反,就如当年的我一样!”

说着塞西莉亚再次大笑起来,不过这一次很就停止了。

“啊,卡特雷亚,你要是我的亲骨肉,那该多好啊!甚至,你只要有一头和银色相近的色。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弃菲娜,放弃多菲雷亚,好好的疼爱你,不让你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切!那样的话,现在我们就不必以母亲和女儿的身份刀剑相向!可惜那是不可能的,阿瓦隆的混蛋们肯定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找了一头金的你!只有逆境能磨练出强者,我的憎恶,贵族们对野种的鄙视,以及由此而生的一切苦难。都是你成长的食粮!阿瓦隆正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制造一个个强而有力的王!

“质问你的羽翼吧!质问那个该死的老古董!让她告诉你,布里多瓦初代女王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与磨难!再让她告诉你在布里多瓦建国这么多年来,王族的孩们当中出了多少骨肉相残的悲剧!我们从开始就是他们手里控制世界的棋,自打出生的时候开始,就被导入了悲剧的宿命之中!正因为这样,我和玛丽安约定,无论如何都要打破这个轮回!可是啊,可是啊!当我登上了阿瓦隆之后,这帮卑鄙的操控者,却告诉我,世界就要毁灭了!到头来我的努力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所背负的痛苦,我所失去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我诅咒这些,我诅咒造成了这一切的这个世界!我诅咒夺走了我的多菲雷亚和菲娜的世界!”

一长串激昂的控诉结束后,塞西莉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寂静暂时降临在这对母女之间,周围闪烁个不停的光芒照耀着对视着的二人那凝重的脸庞。

终,卡特雷亚开口了。

“真是丑陋啊。”金的少女亮出轻蔑的笑意,“在来见你之前,我也曾怀疑我们战斗的意义,但是现在,在看到妈妈你那诅咒一切的脸,看到了你那被绝望扭曲得丑陋无比的笑容,我打从心底里觉得,与其屈从于绝望,变成你那样,还不如抱着渺茫的希望奋战到底。不是吗,妈妈?女孩果然还是要爱美的,对吧?”

卡特雷亚向塞西莉亚举起了武器,高声宣告:“我卡特雷亚,要在这里将你击落,然后摧毁你的一切,连同你的恨意,你的绝望,都一并从世界上抹消!我必将让清晨再次降临于世!”

***

米德特鲁迦都迎来了建都以来黑暗的一个夜晚。

漫漫长夜中,只有天穹顶部有不详的光芒接连不断的闪烁。

经历过无数战乱的米德特鲁迦人知道。那是战争之光。尽管没人知道为何生在边境上的战争能扰乱都的天空,但是都的居民们还是按着长久以来的传统,端着烛台,走出各自的家门,汇集在耸立着国父的雕像和那座巨大的无名碑的圣山脚下。

飘渺的烛光布满了整个山麓,在匆匆掠过都上空的风中轻巧的摇曳着。

也许是处于基本的生物本能,也许是善战的血脉赋予的直觉,聚集在圣山脚下的每个人,都在冥冥中意识到,天上的火光和这令人压抑无比的暗夜之间的关系。

时间一个钟头一个钟头的过去,圣山脚下的人有增无减,越聚越多的烛光就像在对抗这亘古未见的长夜。

此时的圣山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引领鬼魂的灯塔,是一座祈求长夜过去黎明降临的祈愿之灯。

可惜黑夜的势力太过强大,直到预示着黎明将至的第一声鸡鸣在都的天空中响起,它依然固执的盘踞在天穹之上。

晨曦没有到来,破晓的光芒没有到来,黑夜仿佛永远不会终结,它占据了天空,恣意嘲笑着圣山上那愈显得渺小的烛光们。

***

卡特雷亚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用左手捂着肩膀上那个巨大的缺口,同时用空识搜寻着已经从身体上被斩落的右臂。

【没用的,卡蕾,就算捡回来,现在的我也没办法帮你把它接上了。】拓娅充满歉意的说道,【现在的我,帮你止血就已经很勉强很勉强了……】

卡特雷亚咬咬牙,她知道自己不能责怪拓娅,这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消耗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体力。何况拓娅形成的铠甲为卡特雷亚抵挡了那么多本足以致命的攻击,被斩掉的手臂上也包括铠甲的一部分,所以拓娅的状况应该比卡特雷亚糟糕对。

审视着糟糕的现状,卡特雷亚不禁也觉得有些绝望——尽管她在几个小时前宣誓要抱着渺茫的希望奋战到底。

卡特雷亚抬起头,仰望着依然毫无伤的塞西莉亚,自嘲的想:

——结果,到后我也还是没能战胜她,她所做的一切虽然到了后毫无意义,却毕竟是达成了目的……

——而我却……

“怎么了?布里多瓦未来的女王哟!你这一脸败犬像,让选择了你作为下一任女王的阿瓦隆情何以堪?”塞西莉亚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卡特雷亚,得意洋洋的质问道,“几个小时前你那豪情万丈的样,原来只是个泡影么?”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是有点自信过度了……”说话的时候,卡特雷亚想露出个笑容,却一不小心从嘴里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她含着一嘴的血腥,继续用后的力气说道,“现在想想,我能打得赢你奇怪呢,妈妈。你也和拓娅同契过,和她一起迈过了幻翼的门槛,你对她的性能再清楚不过了,而这些年来,你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成为幻翼之后会衍生出什么能力,想必你也非常非常的清楚……”

“哼,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塞西莉亚再次赞叹道,却听不出来是真心还是在讽刺。

“但是啊,妈妈,虽然我打不过你,可我的朋友们却依然会粉碎你的图谋,看着吧,塞西莉亚!”

呼应着卡特雷亚的话语,低沉的巨响震动整个战域,突然亮起的光芒把大半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绿色的猎户巨神的身影,在这光芒之中化作无数飞散的碎片。

卡特雷亚大笑起来。

“你看到没?塞西莉亚!即使我死了,你的图谋也会终被挫败!我们有千千万万不屈不挠的战士!你,还有天上军的遗老们,休想支配我们的命运!”

谁知道塞西莉亚也大笑起来,她往卡特雷亚身后的什么地方一指,对自己的女儿吼了回去:“挫败?你是该看清楚形式的人!看看你身后吧!看看你们的龙机神吧!”

卡特雷亚刚来得及将空识转向两条巨龙打架的方向,比刚刚猎户巨神爆炸耀目上千万倍的光芒就照亮了天空,强烈的第八粒波动甚至让拓娅提供的空识影像在一瞬间变得一片模糊,除了一系列的噪点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拓娅?】

因为自己实在无法分辨,卡特雷亚只好询问自己的羽翼,得到的却是令人绝望的答案。

【我们的龙机神……被击败了……】拓娅缓缓的说道,震惊、悲伤还有深深的失落源源不断的通过精神链接传入卡特雷亚的内心,这使得接下来羽翼少女的安慰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别担心,他们的龙机神也受到了重创,应该要回阿瓦隆自我修复一阵阵能继续出击了……】

其实不管是卡特雷亚还是拓娅自己,都非常清楚的知道,在失去龙机神的那一刻起,联合军这边就败局已定——龙机神的威力,注定了它们之间的胜负会严重影响部队的士气,刚刚那声势浩大的爆炸,怕是已经把士兵们心中战意给彻底摧毁了。

除非……除非能在战局彻底崩溃之前,迅的击毁敌人重伤的龙机神……

可是卡特雷亚明白,这一切都和已经被重创的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她的底牌已经用完了,只能期望伊斯坎塔娜和雷欧纳德还有什么后手了。

这场战斗,已经和她卡特雷亚无关了。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放心吧,”像是猜到了卡特雷亚心中的想法,塞西莉亚竟然出言安慰这个片刻之前还和自己战得难解难分的女孩,不但如此,她还毫不在乎的飞到卡特雷亚身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卡特雷亚的脸颊,“我不会杀你的,反正世界也剩下后一点点时间了,你看,现在早就过了往常日出的时刻了不是么?太阳不会再升起了,世界完蛋了。就让我们一起,目睹这后的终结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女声通过天上军的通讯系统,同时传入了卡特雷亚和塞西莉亚的耳中。

“哈?世界要终结了?这种大事,我可不记得有答应过啊!”

***

“这个声音是……”弗朗西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舰桥控制面板上的扬声器,“这不是……”

“哈哈哈……”在他身后的贤狼笑得相当的开心,“那家伙,带来了很有趣的人嘛!咱就奇怪他们怎么来得迟了,原来是去搬援兵了啊!”

弗朗西斯转过头,用莫名的目光看着黄昏的守望者,方正是她,制止了弗朗西斯亲自出击去拦截对方受了重伤的龙机神。

“汝虽然有很厉害的装备,对方也确实实力大减,但是汝依然不是它的对手。”——贤狼是如此劝说弗朗西斯的,末了,她还加了一句:“别担心,汝等还没有败。”

弗朗西斯听从了贤狼的建议,因为他和贤狼一起旅行了多年,至今为止她说的东西还没有错过。

此时此刻弗朗西斯盯着贤狼,竭力想要猜出这只老妖怪那笑脸背后隐藏着的想法。

“别这样,被用那么认真的目光盯着,就算是咱也会害羞的呐!”说是这样说,可是一脸悠然的贤狼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害羞的意味,“再说了,此刻汝应该高兴对啊,因为啊,汝刚刚听到的,就是那破晓的鸡鸣啊!”

忽然,舰桥上士兵的高声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正下方,有东西正在高接近!体积……我的天哪……”

“将空识影像投在主显示屏上……”弗朗西斯命令刚出口,他就猛然醒悟,转而把手放到了一直蹲在自己身边的大狗的脑袋上,于是包容了整个战场的空识影像就灌入他的脑海,在虚拟的层面上展开。

弗朗西斯立刻看见了战场下方那个正在急接近的巨大物体——那是一枚着火的……鸡蛋?

老工匠马上意识到,那巨型物体周围的火焰和红光,是源自高飞行时与空气的摩擦。

那种体积的东西竟然能达到这种惊人的度?

弗朗西斯正惊讶呢,那东西的表面生了变化。

那像蛋壳一样的东西裂开了,变成四瓣向周围落下,露出里面那精美的战舰本体。

紧接着合拢在一起的舰体开始向两侧展开,战舰的舰桥从展开的舰体中间缓缓升起。变形的同时,舰体尾部亮起了爆炸的光芒,看着像是某种推进设备的部分被从本体上抛离,带着尚未熄灭的余火落向战场下方的黑色深渊。

那战舰启动了自己引擎,缓缓的由急升时的竖直状态改入水平航行。

一信号弹从战舰的舰桥上升起,片刻之后,地上军的鹰徽在三千年后再一次闪耀在天空之中。

“地上军……”弗朗西斯以含义复杂的语调念着这个名词。

贤狼则完全无视了弗朗西斯的话语,很开心的感慨着:“Rx124TR6,我竟然真的看见这东西飞翔在天空之上的情景了……”

“哼。”

弗朗西斯冷笑着,正打算收起空识对部队下达命令,却再一次被空识中的影像所吸引。

几乎于此同时,舰桥上的士兵再次大声报告:“出现不明单位出高能量反应!”

在弗朗西斯脑海中,那艘战舰已经分离成了两半的舰体之间,位于战舰后半段两个并行的舰体的结合部,舰桥的正下方,有个正三角形的舱门正在缓缓打开,亮出里面那正在聚集着光芒的圆球状核心。

同时,两个并行舰体相对的部分之间,也闪起了稍纵即逝的电弧,远远看起来,那战舰本身似乎成了一个巨大的炮筒,狂涌的能量正在它的两个舰体之间奔流。

须臾之后,那战舰的舰体之间爆起耀目的亮白色电光,奔涌的蓝白色能量洪流咆哮着,冲向还在负隅顽抗的猎户巨神。

早已察觉到危险的巨神已经收起自己的主炮,将整个身体都躲到了防盾后面。

奔流的能量巨涛冲击着巨神的防盾,激起的“碎浪”将巨神周围的夏奥鲁恩和不幸被卷入的联合军士兵一起烧成了灰烬。

光芒褪去之后,弗朗西斯清楚的看见猎户巨神的主防盾已经被熔成了一块残破的布片,被熔化的金属沿着防盾那千疮百孔的表面缓缓向下流淌,犹如人的鲜血。

攻击还没有结束,弗朗西斯看见那条地上军战舰的舰体上竟然冒出了黑烟,一开始他以为是地上军的系统太久没用老化了,导致舰体本身过载起火,可随即他现,那些烟是从一些烟囱一般的东西中冒出的。伴随着黑烟,许许多多的炮塔从舰体内部升了起来,每个炮塔上升到位的时候,必然会有一大股白色的蒸汽从炮塔基座上的什么地方喷出。

工匠的本能,让弗朗西斯意识到一件事,这事就像一声惊雷,撼动着老头长久以来坚信的事物。

——那些炮塔,那些炮塔也许是靠着蒸汽的力量而非光魔技术而运作的……

不等弗朗西斯分析这个想法的真实性,地上军战舰的巨炮就开火了。

两个舰体上那层层叠叠的炮塔以此喷吐出火舌,不断绽放的烈焰之花将战舰的舰体装饰成了一支华丽的花束。连续的轰击持续了数分钟之久,一直打到地上军的战舰彻底淹没在巨炮射击造成的烟雾之中为止。

吃了上百炮弹的猎户巨神的防盾已经整个崩解,火光从它的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装甲接缝中喷出,它拖着烈焰和浓烟,缓慢的向着战区下方的黑色深渊堕落,留下的尾迹远看去,就仿佛黑夜被撕开了一个裂口,那红色的火光就如从夜幕之外射入的晨曦。

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已经能听见战场上的将士们欢呼的声音,不过……

老人终于拿开了放在自己羽翼头上的手,他背对着贤狼,沉声问道:“那艘地上军的战舰,是来摧毁阿瓦隆的,对吧?”

“没错。”贤狼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是摧毁而非夺取。”

听完贤狼的话,弗朗西斯握紧了拳头。

***

塞西莉亚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这边后的猎户巨神被登场的战舰一下就解决掉了。

“你……你是何人?”塞西莉亚质问着那个通过通讯系统打断了自己和女儿“叙旧”的声音,她认定那声音和登场的强敌有关。

“问人名字之前要先自报家门,上层空域的文明人们,连这种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吗?”

塞西莉亚狠狠的啐了口气,随即拿出自己高傲有派头的声音宣布道:“吾乃天空的女王,塞西莉亚!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塞西莉亚的话语,换来的却是一声叹息。

“哎,怪不得,你们上层空域的家伙们到了下面都活不过半个月,原来各个都蠢到骨里了。”接着那声音的陡然一变,魄力顷刻间就增加了数十倍,“还是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天空的法则吧!”

这时候安杰洛特完成了信号信源的定位,她将空识的焦点对准了那儿,于是塞西莉亚脑海中的空识影像飞的向那艘的战舰拉近,终定格在那艘战舰右侧舰体中部,一个看起来像是舱门的地方。

塞西莉亚看见巨大的舱门缓缓向上开启,依次露出舱门后的人的脚踝、腿肚……看起来站在舱门内部靠外的地方的那个人是个女的,分明是如此炎热的日,她却披着一件军绿色的呢大衣,没等塞西莉亚为这女人那奇怪的着装习惯而惊奇,加具有冲击性的画面进入了塞西莉亚的脑海:那女人的半张脸都被恐怖的烧伤疤痕所覆盖,就连塞西莉亚都不免被吓了一跳。

那女人有着一头卷曲的金色长,现在那长和她肩上的大衣一起在狂风中飞舞着,而女人则一脸轻蔑的叼着一根卷烟,袅袅的青烟正从那微亮的烟头升起。

尽管女人身后站着一票面色一个比一个凶狠的壮汉,可不管是谁看了这幅景象,都一定会本能的认定那女人是危险的!

那女人抬起头,目光竟然对准了塞西莉亚,紧接着她把嘴里的卷烟一摘一丢,就纵身跃向虚空,她身后的男人们立刻群情激昂,紧跟着她一个接一个的冲出船舱,向着战场杀了过去。

***

“威士奇欧的大姐头还真是热血啊。”坦尼斯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军装,地上军的那套全黑色的军装穿在坦尼斯身上,真是合适得不得了,而别在衣领上的闪电领章是点缀出了穿着者的英气。

“这种时候还是热血一点好啊热血一点!”站在坦尼斯身边的少女同样一身的黑色,不同的是,她的大腿并没有包裹在有着鲜艳裤缝线的裤里,而是有大半都裸露在黑迷你裙裙角之下。

“我说,卡娜呗,先不说热血好不好,”坦尼斯看着自己的羽翼少女,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你真觉得这个时候很隆重很……反正很重要,那你至少得把头上的锅给换成钢盔吧?”

“这不重要啦不重要!”卡娜晃着脑袋,甩着她那一头漂亮的长直,“还有,我的名字里没有呗啦!”

坦尼斯开心的笑了,还伸手捏卡娜那张皱起来的脸。

“真是轻浮啊,坦尼斯。”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坦尼斯和卡娜的对话的普内斯冷冷的评价道。

而坦尼斯显得毫不在意,反而用很开朗的语调对普内斯打趣:“说起来,这身黑军服还真是适合你呢,普内斯。尤其是你那头又黑又油光亮的头,和这军服简直就是绝配!”

普内斯扫了眼坦尼斯,嘴角微微的抖了抖,却终什么也没说,而是将目光重投向正在打开的舱门外那热火朝天的战场。

坦尼斯讨了个没趣,又转头将目光丢向另一边的布丽姬。

这回没等他开口,卡娜呗就拽住了他的手。

“不要再弄哭布丽姬啦不要啦!都马上要上战场了,不要再欺负人家了嘛!”

“我哪里想要欺负她,”坦尼斯一脸委屈的申辩着,“我只是想确认下她有没有记住我的名字而已啊!”

“坦尼斯,”回答坦尼斯的却是布丽姬本人,身穿黑军装,抱着大玩具熊的少女身上完全找不出半点以前那个爱哭鬼的痕迹,反而透着一种肃杀之气,“你的名字是坦尼斯,你的羽翼是卡娜呗。我不擅长记名字,但是,因为我每次上战场,和我在一起出击的人都一定会牺牲,后一定会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一定会记住那些和我一起出击的人的名字,这是……”

“是责任。”布丽姬怀里的大布熊接口道,“记住逝者,是我们身为同袍的责任。”

“这……”坦尼斯一脸尴尬,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你们难道不觉得这话很不吉利?让战友感到不安也是你们的责任吗?”

这时候,坦尼斯他们脚下的甲板再一次颤抖起来,沉重的炮击声撼动着所有人的鼓膜,第二次舰炮齐射的火光从舱门外涌入,点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布丽姬踩着这炮声,在甲板上紧跑两步,跳出了舱门。

第八色的光芒压过了炮击的火光,光构成的骨骼从布丽姬怀中的大布熊身上延伸而出,将少女的身体整个包裹起来,描绘出铠甲的轮廓,然后实体化的护甲片和各种结构一个接一个的在骨架上“长”了出来,将少女彻底的武装起来。

那是一件有着大得夸张的护肩的绿色铠甲,铠甲的下部似乎是为了顾及防御效果,而用一个类似昆虫腹部的结构将少女的双腿整个包裹在其中,而在铠甲的背部,取代往常的翅膀的是一组推进器。

四只机械手从铠甲那大得夸张的护肩中伸出,每只机械臂的前端都喷出闪亮的绿色光剑。

安装在铠甲头盔上的红宝石光芒一闪,已然化身为噩梦的少女在背后第八色光芒的推动下,向着战场疾驰而去。

“那就是所罗门的噩梦的战斗形态啊!”坦尼斯欣然感叹着,在普内斯完成同契跃出船舱的时候,他却从兜里掏出香烟,而他的目光则落到了此时还在舱内的另一名少女身上,“啊,你叫提娜迦对吧?一切结束了以后有没有兴趣……”

提娜迦不声不响的跳出船舱,跟在她身后的梅加耶拉在出舱的时候,回过头冲坦尼斯嫣然一笑。

然后其他银色黎明的成员们都接二连三的从坦尼斯身边通过,涌向舱外的战场。

“我说,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啊,看起来不就像是……”坦尼斯看着舱外那一道道冲向战区的航迹,微微叹了口气,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里。

——“就像争先恐后赴死的傻瓜”,这种话就连我也知道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啊……

“坦尼坦尼,我们也走吧!”卡娜呗在坦尼斯身边催促着。

可坦尼斯却不慌不忙的拿出了打火机。

“别急,我们是远战型的,晚点出没关系,等我抽完这支……”

坦尼斯还没说完,卡娜呗就皱起眉头,一把抓住坦尼斯的胳臂,拽着毫无防备的翔士跳出了舱门。

因为动作太剧烈,她头上的锅和坦尼斯的打火机一起,落在了船舱内的甲板上。

***

奥托斯达把配给他的通讯机从耳朵边拿开,揣进兜里。

“怎么了?”像往常一样环抱双手的杰西恩雅有些奇怪的问道,此时她的耳朵上也戴着和奥托斯达拥有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通讯机,从已经敞开的舱门外涌入的风撩动大姐头的长。

“没什么,暂时不想听这些战斗的声音罢了,反正,如果我猜的没错,待会我们自己就会置身于这战斗的漩涡之中。”

杰西恩雅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继续注视着舱外正在疯狂的喷吐火舌的两个火炮甲板,炮口散的硝烟和蒸汽机运转的煤烟让涌入舰桥待机舱内的风中混入了怪异的味道。

奥托斯达眯着眼睛,看着杰西恩雅的侧脸,看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我说,我们在这里待机,而不投入进攻,该不会是因为……”

“现在的友军也可能立刻变成敌军。”杰西恩雅维持着自己言简意赅的语言风格。

“也就是说,这场我原本以为是热血异常的全人类的救世之战的战争,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另一场人类为了自己的私yu火并的战争?”奥托斯达刚问出口,他的羽翼就一个劲的拽他的袖,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奥托斯达盯着杰西恩雅的同时,同处待机舱内的其他人也都望着大姐头,只有莉诺卡和多菲雷亚一副对舱内的事情毫不关心的样,在看着舱门外的战场。

杰西恩雅抬起右手,压住压住自己被风吹得如同一团咳了药的水草一般狂舞个不停的头,稍事思考之后,郑重其事的回答道:“老实说,我作为一个中途加入的人,对这场战争的本质其实并不是了解得很清楚。不过,按我的理解,这场战争,应该和救世、和对抗命运之类的字眼毫不相关。初塑造了天地现在的模样、赋予人们能方便的使用第八粒的光魔技术,并且因此被人们奉为传奇的伟大工匠们说到底也是人类,所以他们会犯错,留下了之后这数千年来的纷争动荡的导火索。

“后来,受这些传奇的影响,在他们的赋予的福祉和遗留的错误中挣扎、抗争的,是人类。现在想要灭世的也是人类,想要拯救世界的,还是人类……总之,这些都是人类做的,而且现在看来,就连第八粒本身,也和人类的灵魂有着千丝万缕的人类。

“当然,在整个旅程中,我确实遇到了近似神一般的存在,但是,她们却是上古时代那些已经成为传奇的人类的造物,她们虽然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却依然有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她们虽然有着经历了数千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见识,却依然有着自己的困惑和迷惘,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我们人类的一份,终究不是神。

“所以,这场战争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人类以外的东西存在,它从一开始就和其他无数场战争一样,是人类意志与**的碰撞,无所谓高尚或者丑陋。”

对杰西恩雅来说相当少见的长篇大论结束后,大姐头稍微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尤其是这场战争,不管谁胜利,胜利者手中都将染上数不清的鲜血,不管战争的结局如何,全人类都将血流成河。参战的时候起,我们就已经和刽手无异。”

杰西恩雅的一番话,让整个船舱陷入了沉寂,唯有外面的炮声依旧。

终于,奥托斯达开口总结道:“也就是说,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沉默再次降临,却很被打破了。

“呐,西雅,”多菲雷亚出神的望着战场的某一点,轻声说道,“帮我跟夏亚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违抗他的命令的,但是,我有个地方必须要去,有件事我必须要做。”

说完,没等杰西恩雅回应,多菲雷亚就与荷丽埃塔完成了同契,拖着第八色的轨迹冲出了船舱。

“真是的……”杰西恩雅从身边的刀剑架上拔出自己的武器,就要往舱外追去,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喊住了。

“请您让我们姐妹去吧……”多菲雷亚的姐姐菲娜毕恭毕敬的向杰西恩雅鞠躬,“这对我们姐妹来说,是重要的事情。”

杰西恩雅看看菲娜那诚恳的脸,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大剑。

“一定要回来啊!”

“恩,我们会回来的。”说着菲娜也完成了同契,冲出了船舱,追着已经变成一个小光点的多菲雷亚,消失在战火之中。

“年轻人,果然都是比较心急的。”奥托斯达淡淡的评论道。

杰西恩雅轻轻弯起了嘴角。

end 08 苍空战旗(8)

伊斯坎塔娜看着正在坠落的另一台猎户巨神。脸上满是惊讶。

“援军?”紧接着,她注意到那些正向战场杀来的翔士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都穿着黑色的军装。

“是地上军啊……他们居然能隐藏得这么深……”

伊斯坎塔娜用了半秒钟来思考自己和地上军的关系,最后她决定,将这些人认定为友军——索拉莱恩的第二次发射不仅仅是把雷欧纳德舰队的中间给挖空了,还消灭了大批联合军的勇士,加上龙机神对打造成的误伤和心理压力,联合军在与倾巢而出的夏奥鲁恩的对战渐渐的落了下风,而现在,己方龙机神的覆灭更是给士气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将这些人认定为援军,可以有效的提振士气,维持已经摇摇欲坠的阵线。

这样决定之后,伊斯坎塔娜冲身边的士兵们振臂高呼:“大家!援军到了!不要把我们奋战到现在的功绩拱手让给别人啊!进攻!”

这时候,仿佛为了呼应伊斯坎塔娜的话语,一颗绿色的流星冲进伊斯坎塔娜附近的空域,它停下的瞬间,一道粗大的光束从它腰部射出,将两名夏奥鲁恩烧成了灰烬。

然后两个像是手臂的东西从那绿色的大家伙身上分离出去,冲向敌群,而从绿色翔士铠甲的护肩上则接连不断的射出光线,伊斯坎塔娜估计。那绿色翔士的肩膀上至少有六个光束武器发射口。

绿色的流星就这样一边发射这光束,一边挥舞着自己机械臂上的四根光剑,像个发怒的螳螂一般冲进敌群之中。

“看吧!”伊斯坎塔娜一马当先,追着绿色“友军”的脚步,再一次杀进了敌群,“不努力的话,风头就要被这些新来的个抢光了!”

***

塞西莉亚迷糊了。

她搞不懂这批新的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安杰洛特的她们似乎对此也没什么线索。

就在女王一门心思的观察新的敌人的当儿,一阵钻心的疼痛伴随着安杰洛特那已经来迟了的警告袭上她的心头。好在塞西莉亚的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扭动身子将要害避开了斩击的切线,才没有命归黄泉。

但是塞西莉亚的左手大臂以下的部分还是永远的消失了,从伤口喷出来的血雾溅了袭击者一身。

“切!”发动偷袭的卡特雷亚狠狠的啐了一口,“果然左手用不习惯,斩击的速度完全不够看……”

塞西莉亚盯着卡特雷亚的左手,显得异常的惊讶——这短短数分钟内,她的惊讶多得都快用不完了。

——居然这么快就完成了武器的再生?拓娅那个老妖怪,竟然为这个孩子拼到这个地步?

而卡特雷亚显然误解了塞西莉亚的惊讶,她得意的大笑着,对自己的母亲嘲讽道:“怎么了,无敌的女王陛下?才这种程度的伤就被吓到了?”

“因为受伤和疲倦而失去了判断力么?”塞西莉亚捂着右手的伤口,看着抽风一般大笑的卡特雷亚,一边迅速拉开距离,一边低声自语,“说到底,你也还是个孩子罢了……”

“怎么了!说话啊,塞西莉亚!”卡特雷亚歇斯底里的大喊着,随即高举握着武器的左手,就要向塞西莉亚杀去。

就在这个瞬间。塞西莉亚和卡特雷亚都万分熟悉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同时钻进了她们俩的耳朵。

“不可以去!姐姐!”

卡特雷亚的身体猛然僵在原地,她环视周围,一脸茫然的低语:“多菲?”

而塞西莉亚也一样僵住了,而且她的惊讶要更胜于卡特雷亚,因为根据阿瓦隆的情报,多菲雷亚应该和那条运载着地上军最后王牌的战舰一起,消失在了无尽云海的底部才对。

可是塞西莉亚的空识中,多菲雷亚正拖着长而明亮的尾迹,向着这边疾驰,那飞扬的银发,还有那张几乎和玛丽安一模一样的银发,都在向塞西莉亚证明,那个因为恐高症而根本飞不上天的多菲雷亚正在向这边靠拢。

很快,一身银色战甲的多菲雷亚飞到了卡特雷亚身前,她高举着手里的盾牌护住卡特雷亚,并且架好长剑戒备的瞪着自己的母亲,同时对身后的姐姐继续说道:“你现在的状况冲过去,必死无疑的,姐姐!”

多菲雷亚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清晰的传到了塞西莉亚这边,叩击着塞西莉亚那已经半疯狂的心灵。

“为什么?”卡特雷亚似乎已经从刚刚的绝望与歇斯底里中恢复过来。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护住自己的妹妹,疑惑的问道,“我可是摧毁了你的舰队,杀了你无数追随者,还把你抓回帝都,间接害死了丹布朗的人啊!为什么你……”

“你是我姐姐啊!”多菲雷亚高喊着打断了卡特雷亚的话,“这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卡特雷亚惊奇的盯着妹妹的背影,而多菲雷亚则维持着背对着她的姿态,用和缓许多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一位对我来说、对大家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人牺牲了自己,当时我想要阻止她,可是,她不牺牲的话,我们大家都要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我怎么哭喊,怎么哀求,都没有办法救回那个人,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去到我再也碰触不到的地方了。”

从卡特雷亚的角度看去,多菲的肩膀在轻轻的颤抖着;而在塞西莉亚这边,银发的小不点翔士已经泪如雨下。

“所以,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只要是我还有能力挽救的人,就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回来!你是我的姐姐,所以我来救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们是姐妹不是么?”

“可是……”

卡特雷亚的话语再次被多菲打断,小女孩继续含泪诉说着:“我跟你说啊。卡蕾姐,我在这一年多里,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其中啊,也有好几对姐妹。她们互相之间有猜忌,有争吵,有分歧,有的甚至到了互相认为对方不再需要自己,认为自己是对方的累赘的地步。可是啊,可是啊,尽管如此,她们到头来还是互相支撑着,搀扶着,走过了漫漫的长夜,最终站在了被光守护的坡道之上。你知道么,每当看到她们那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模样,看到她们就算是被分隔在生死两侧却依然相知的情景,再回想这些年来我们姐妹之间的种种,我就倍感羡慕啊!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啊!我们为着各自心中的‘大事’,牺牲掉了多么宝贵的东西啊!”

“多菲说得没错,”接过玄女话头的,是布里多瓦家的长女。正选皇室继承人菲娜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卡特雷亚身边,她同样手举盾牌,护住已经重伤的妹妹,“之前我们太傻了。我们明明可以像其他姐妹们那样,在一起玩耍,一起聊天,一起讨论衣服和小饰品。我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却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互相堤防互相猜忌,最终分道扬镳,甚至骨肉相残。这样……这样不正常。”

“不是不正常,这根本就是错的!”多菲雷亚高声修正姐姐的论断,“这根本就是错的!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所以我要修正它!造成了这一切的人,不管她是谁,她都错的离谱,她都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孽!就算她是神,或者别的什么了不起的存在,我也要杀给你们看!”

“没错,这一定是错的,”看着多菲雷亚那挂满泪痕却坚定无比的脸,菲娜终于赞同道,“造成这一切的人,必须被消灭,布里多瓦王族千百年来的悲剧,必须要在我们这一代被修正!”

卡特雷亚看看自己的姐妹,终于,她用仅剩下的左手轻轻抹了抹脸颊。

“好奇怪,你们两个作为对手,明明只是鄙视的对象而已……我竟然……哈哈,我竟然因为你们两个而流泪……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因为,我也……很想试试和你们一起互相支撑的生活啊……真的很想……可是啊,我不明白,塞西莉亚,你这罪魁祸首,流的是哪门子泪啊!”

塞西莉亚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

——我竟然,我竟然也哭了……

塞西莉亚使劲的抹了抹脸,却发现这根本没用,泪腺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

——我……是啊,原来如此,我也在羡慕她们啊!这一切都是错的,说得太对了,我也早就察觉到这一切都不对劲,可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对玛丽安说出同样的话语来呢?什么为了后辈,一定要修正这宿命,我要的。分明只是和玛丽安在一起的日子不是么?

塞西莉亚心中忽然涌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那是她第一次和玛丽安吵架,为的是一个精美的音乐盒,想要把音乐盒据为己有的塞西莉亚,和音乐盒的拥有者玛丽安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就在塞西莉亚赌气跑到皇宫的院子里,蹲在花丛一角看蚂蚁的时候,玛丽安抱着音乐盒追了出来。事情的结局,是两个小女孩一起听着音乐盒,在花园里睡着了,奇怪的是,作为当时睡着了的当事人之一,塞西莉亚脑海里竟然浮现出那时的情景:互相偎依在一起两个小女孩,在音乐盒中传出的柔和乐声里,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睡得那样的安详那样的幸福。

这画面,让新的恨意在塞西莉亚心中涌起。

——不管我如何醒悟,那样的画面都再也回不来了,玛丽安已经远在记忆的彼方。但是眼前的这三人,却依然有可能享受那样的幸福时光。

塞西莉亚不甘心,多菲雷亚归来的喜悦,渐渐被新的诅咒与仇恨所取代,尽管她此时一脸的泪痕,却依然张开了嘴,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可这笑声最后却变成了既像是冤魂的哭泣,又像是恶鬼的嘶鸣的恐怖声响。

彻底陷入疯狂的塞西莉亚已经听不到安杰洛特通过精神链接传过来的话语了(【这些都是我犯下的罪孽,所以,我会陪你到最后】),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狂笑的间隙高喊着:“死吧!你们三个都给我去死吧!”

在塞西莉亚陷入疯狂的同时,多菲雷亚压低声音对卡特雷亚说:“卡蕾姐,你先退下,现在的你帮不了我们,你去我们的母舰,薇拉希拉询问的时候,你就说是我的姐姐,她就会让你降落。我们母舰上面有非常厉害的医生,她一定能治好你的手,顺便再让拓娅休息下。我和菲娜姐对付母皇……”

卡特雷亚点点头。

“知道了,你们等着我回来,不要太快干掉这老太婆啊!”

说完卡特雷亚就转身向着正在继续**火舌的地上军旗舰飞去。

“想跑?”塞西莉亚见状狂吼着,“门都没有!”

多菲和菲娜对视一眼,紧接着,姐妹俩化作两道光芒,向冲杀过来的母亲迎了上去。

***

弗朗西斯注视着整个战局。

照这个势头,在龙机神恢复过来,重新投入战场之前,要压制阿瓦隆完全不是问题。

那么,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地上军的那些遗老们了。

他们是要摧毁阿瓦隆的,弗朗西斯深知这一点,而阿瓦隆一旦被摧毁,天地之间的分割线就会不再存在,光与暗粒子会再次融合在一起,恢复到无法用光魔技术调用的程度——不对,这三千年,还有之前的天地战争,以及战争前那段人类的黄金岁月里,世界的结构已经被彻底打破了,重新结合的光暗粒子,在浓度等各方面都和当年远远不同。失去阿瓦隆的话,人类就完全无法重归天地战争之前那段最繁盛的时代了,雷欧纳德的理想就再也不可能实现,所以,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地上军成功。

——这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雷欧纳德才是继承了那些传奇工匠们的衣钵的人,雷欧纳德的理想,是全人类的福音。

弗朗西斯摇摇头。

其实除了这个大道理之外,弗朗西斯还有一个行动的理由——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出来走天空的老翔士,他对天空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依恋。

——不能自由飞翔的世界,那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所以,绝对不能让地上军成功。

弗朗西斯将本已捏得很紧很紧的拳头再使劲捏了捏,以至于指甲抠进了肉里,刺出血来。

这疼痛感让老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传令,全舰队转换目标,准备炮击地上军战舰!发信号,让攻上阿瓦隆的人立刻调转目标,就近阻止地上军余孽们!另外,召回四魔使和娜娜佳,参与围攻地上军母舰!”

说完,弗朗西斯转过身,看着翘着二郎腿继续吃苹果的贤狼。

“我可是下令与你支持的那些遗老们开战了哦,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么?”

“咱做得已经够多了不是么?咱把龙机神领来了,让汝等的舰队不至于在那些孩子们赶到之前就被那条龙吃光,还间接的导致天上军的龙机神半瘫痪,暂时不能作战。咱虽然也可以帮帮忙啦,但是,现在如果消耗太多力量,一切完事了之后咱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所以说,接下来要那些孩子们自己奋战了呗。”

“即使他们有可能遭到天上军和我军的夹击?”

“没错,汝啊,不要小看那些孩子啊,他们已经成长到了汝无法想象的地步。”

听完金色之原的主人的话,弗朗西斯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句,就转过身去,继续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

伊斯坎塔娜非常奇怪,她认得在雷欧纳德舰队上空升起的信号弹,那意味着雷欧纳德的最高指挥官下令所有高级战地军官取出徽章开始接收新的命令。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命令可以值得传达给全体雷欧纳德成员呢?只要一鼓作气攻上阿瓦隆不就好了么?

直觉告诉伊斯坎塔娜,这命令和那些中途加入战局的地上军有关。

她取出徽章,开始接收。

果然,命令是要他们调转枪口,就近阻止地上军。

“怎么办,姐姐?”尤加利穿过间隙,出现在伊斯坎塔娜身边,“现在我指挥着卡特雷亚军,要调转枪口么?”

“不行,”伊斯坎塔娜只想了半秒钟,就斩钉截铁的答道,“士兵们刚刚把这些地上军当做援军,并且因此而恢复了士气和战意,现在下令调转枪口,会造成士兵们的混乱的。原本能赢的战争,也会因此而输掉的。”

“但是,一号对我么俩的恩情……”

“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情,就断送掉整支军队乃至整个国家的未来!而且……”伊斯坎塔娜欲言又止,最终她决定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她转向自己的传令官,郑重其事的下令道,“传令全军,光魔工匠协会雷欧纳德的部分部队背叛了同盟,各部队在友军遭到攻击的时候,务必加以支援,对于没有攻击友军行为的雷欧纳德军,依然认定为盟军,注意识别!”

“明白!”传令官领命,随即开始向指挥部发送灯光信号。

尤加利看着姐姐的脸,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么,我也发个一模一样的命令吧,这一次一号做得确实有点……”

“刚刚那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呐!”从头上传来的开朗女声,让伊斯坎塔娜和尤加利一齐抬起头,于是西露芙一族的族长,扛着长太刀正宗的少女那笑靥映入她们的眼帘。

两人立刻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她们都知道,这位名为娜娜佳的少女,是一号的一只忠犬。

谁知道少女却很随意的摆了摆手。

“别紧张别紧张,这次不一样,就连我,都觉得弗朗西斯这次有点不对劲。如果是平常的他,一定会等压制了阿瓦隆之后,再对地上军动手的。现在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判断。”

伊斯坎塔娜微微松了口气,她试探性的问道:“那么,娜娜佳你……”

“我不准备加入你们,我要按照命令,回去参加对地上军母舰的围攻。”

尤加利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为什么?难道明知这是错误的命令,你也要遵从么?”

“不是啊,”娜娜佳对两人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开怀,“只不过,我觉得那条船很可能是那条叫做月光舟的船的人在开,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上面有个我非要和她打一架的人在,所以……总之,祝两位好运,我先走一步了!”

娜娜佳离开的同时,刚刚赶到尤加利身边的伊丽莎白也一拍脑袋。

“啊,如果是那条月光舟的话,我也和他们结了梁子呢……不过……”黑白魔炮使耸了耸肩,“我和那个绿色的大家伙对轰,已经很疲惫了……所以我选择看起来比较轻松的这边……”

***

杰西恩雅察觉到了异样。

她看着舱门外的天空中那颗闪耀着的信号弹,自语道:“这个时候发信号弹?这不太对劲……”

没等杰西恩雅细想,一名独臂翔士就冲进了舱门,一头载倒在地上,从她身上分离出来的羽翼少女在甲板上一路翻滚,直到撞上待机舱的舱门才停下来。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杰西恩雅耳边的通讯仪响了起来,薇拉希拉用急促的口吻说道:“降落的人是多菲的姐姐卡特雷亚,请立即进行紧急处置!”

“医务兵!”杰西恩雅按下待机舱舱壁上的内线电话通话按钮,“这里有伤者,立刻送到舰内医院去!”

当匆匆赶来的医务兵抬着两个担架从侧门离开后不久,连接待机舱和舰桥的大门就打开了。

徐向北领着自己的一票羽翼少女走进了待机舱。

“终于要出击了么,大英雄?”坐在待机室一角的椅子上悠然抽烟的奥托斯达笑嘻嘻的问徐向北。

“啊,终于要出击了。”徐向北也冲奥托斯达笑笑,然后转向杰西恩雅,“战场的势态已经明了,负责防御阿瓦隆的龙机神不知为何现在处于休眠自我修复的状态,所以我要直接出击,趁着这个当儿击毁它。守卫母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西雅。”

“当真不需要我们帮忙?”杰西恩雅这样说的同时,莉诺卡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关切的看着徐向北。

徐向北摇摇头。

“龙机神的技术资料你们都看过了吧?这里除了我,其他人上去都只是送死而已。”

配备了可以进行绝对防御的安茨的徐向北,是唯一可以抵抗完美抵抗龙机神声波攻击的人,按照RX124TR6的主储存器中的资料,那声波虽然可以依靠羽翼全力释放光粒子来迟滞阻挡,但是在那种威力的攻击下,没有人能支持很久——就连徐向北也只能暂时性的抵挡而已。另外就是,除了徐向北,其他人要阻挡那声波,就只能牺牲掉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并且解除铠甲之类的具现化,也就是除了飞什么都干不了。

那个龙机神,注定了是要由徐向北来对付。深知这一点的杰西恩雅点点头,不再说话。

“但是,”莉诺卡看起来还是不放心,“夏亚,辛蒂的第五个附加模块不是还没找到么?不是完整形态的话,要对上那龙机神……”

“关于那第五个模块,”徐向北望着莉诺卡,眼神里有些微的异样,他轻轻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那第五个模块刚刚我们已经确认了她的位置,只不过,她显然已经被什么人改造过了,她已经不能再被用作辛蒂的部件了。”

莉诺卡张大了嘴:“刚刚找到?你的意思是,她就在这战场上,并且还是某个人的羽翼?”

徐向北点点头,然后神色凝重的叮嘱莉诺卡:“莉诺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死,懂吗?不能死!”

“呃,”莉诺卡似乎被徐向北突如其来的认真给搞糊涂了,所以回答也显得有些迟疑,“这……这不是当然的么?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徐向北却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对杰西恩雅和奥托斯达点点头,就向舱门走去。

在舱门边,徐向北停住了脚步,他从黑军装胸口,最贴近心脏的那个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根羽毛。

那羽毛向周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咋看毫不起眼,却非常神奇的让舱门外战场的火光黯然失色。

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一瞬间笼罩了待机舱里的所有人,就连从舱外吹来的风,也似乎一下子变得轻柔起来。

徐向北捧着羽毛,仔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将它交给辛德蕾拉。

“放在我的口袋里太容易掉了,辛蒂你在同契的时候,想办法把这羽毛藏进你身上什么安全的地方吧!”

辛德蕾拉看看羽毛,又看看徐向北,她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温柔与悲伤,她抬起手,接过羽毛握在掌心。

“我知道了,我会把它融合进翅膀的骨架里,只要我还在,它就一定不会丢失。”

得到辛德蕾拉的保证之后,徐向北纵身一跃,跳出了船舱,他的羽翼们紧跟在他身后。舱外亮起一阵第八色的光芒,紧接着,地上军最后也是最强的翔士就如一道闪电,冲进了战火纷飞的战场。

待机舱里的众人目送徐向北远去。

“结果,到最后我们却是最清闲的一批人……”

奥托斯达这话还没说完,整个待机舱的甲板就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中抖动起来,而更多的爆炸声正一下紧跟着一下,连珠炮似的在众人耳边炸响。

杰西恩雅在摇摆中稳住身形,她捂着耳朵上的通讯机,大声询问着:“舰桥,怎么回事?”

“我们遭到雷欧纳德舰队的炮击!现在正在调转炮口还击,舰上轻微破损两处,正在抢修!”

“明白了,薇拉,你照看好船,我们这就升空,看能不能把炮弹挡下来一部分。”

“拜托了!”

杰西恩雅刚说完,莉诺卡就已经完成了同契跳出了舱外,紧接着舱内的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升空,仿佛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似的。

“怎么样,”杰西恩雅问和她一样还呆在舱里的唯一一个人,“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抽烟吗?”

“怎么会。”奥托斯达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边掏出通讯机戴在耳朵上,一边答道,“我的妻女可都在这条船上呢。男人不就是应该为妻女而战么?”

***

“你确定?”弗朗西斯质问面前的通讯兵,“没搞错?”

“是的,只有娜娜佳小姐一人回应了召集信号。”通讯兵倒也不信邪,斩钉截铁的回答雷欧纳德的最高领袖,“而且前线大部分部队都没有按照命令袭击地上军,那些遵守了命令的部队遭到米德特鲁迦军、地上军以及布里多瓦军的联合攻击。”

“哈哈,看来汝遇到人望危机了呐!”弗朗西斯身后的贤狼丝毫不打算放过这个嘲弄老头的机会,肆意的调侃道。

弗朗西斯没理这个难缠的老朋友。

稍事思考之后,他转向自己的副手,朗德贝尔商行的行长。

“之后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行长看着弗朗西斯,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点头答道:“明白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传令,全体预备翔士队,跟我一起出击!我们要将地上军的余孽彻底剿灭,不能让他们破坏雷欧纳德的夙愿。”

在传令官应答的同时,来自贤狼的话语钻进了弗朗西斯的耳廓。

“其实汝是去见孙女的吧?这样的话,何必拉上全部翔士队去送死呢?”

原本已经向舰桥的出口走去的弗朗西斯忽然停住脚步。

“你不是告诉我,不要小看那帮孩子的成长么?现在我则要提醒你,不要小看我苦心经营的预备翔士队啊!”老头顿了顿,这才微微转动脖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在啃不知道第多少个苹果的贤狼,“另外,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莉诺卡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确实极其感兴趣,希望你不是信口开河吧!”

说完,老头昂首挺胸走出了舰桥,他那只大狗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end 09 苍空战旗(9)

连续击落数发炮弹之后。杰西恩雅被一道粗大的光束狠狠的“照顾”了一下。

虽然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光束的直击,但是杰西恩雅那件崭新军服的袖子还是在光束边缘的高温中报销了。

“翔士队?”杰西恩雅以空识追踪光束炮击来的方向,最终锁定了一名身披重甲,手持造型独特的大盾的翔士,“这种第八粒子波动……幻翼么?奥托斯达!我去会会敌人的队长机!剩下的翔士和炮弹就交给你了!”

杰西恩雅的命令刚通过通讯系统传达到负责守卫母舰的地上军那里,一个声音顺着通讯系统反馈回来,钻进杰西恩雅和所有人的耳廓。

“不行,西雅,那是我的目标。”莉诺卡的声音坚定得如磐石一般,“西雅,那个人一定要由我来击败,而且,我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那个人说。”

杰西恩雅沉默了一小会,随即她干脆的同意了莉诺卡的请求。

“我明白了,那就交给你了,我们会挡住其他雷欧纳德翔士,母舰的防御你就不用管了。”

“谢谢,西雅。”说完这句,莉诺卡就退出了通讯频道。

听着耳朵里莉诺卡退出的系统音。杰西恩雅轻轻叹了口气。

“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被自己的光芒所吓倒……”杰西恩雅顿了顿,目送师从自己的少女飞向专属于她的战场,半晌之后,才接着祝福道,“同时,也希望你真的找到所追寻的事物,寻觅到通往期望中的未来的道路。”

“我觉得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奥托斯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杰西恩雅身边,他同样望着远去的少女留下的尾迹,“那孩子,已经拿到可以去往天涯海角的翅膀了。不管梦在哪里,她都可以去到……即使过程中有悲伤有挫折,她都一定不会停下脚步,梦想中的天空一定会展露在她的面前。”

***

莉诺卡把通讯仪从耳朵上摘掉,甩进周围的黑暗中。

【因为待会可能就没机会说了,所以我就先说了吧。】莉诺卡一面在空识中关注着“那个人”,一面通过精神链接对自己的羽翼少,【抱歉,茜茜,到最后我都没能按约定成为幻翼,也没能为你的上一任翔士报仇……可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继续陪我,陪我完成最后的夙愿,我能回报给你的,就只有一声“谢谢”。真的非常抱歉,和我这不成材的翔士契约了……】

【莉诺卡。】少女的羽翼打断了少女的话语,【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么?现在第八粒子还没有消失,你也依然生龙活虎,最后一说,从何而来?】

【也是呢……】莉诺卡笑了,【那么换一种说法吧,茜茜,你愿意和我努力到最后么?】

【那不是当然的么。】

从羽翼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莉诺卡收起笑容,眉头紧锁,肃杀的决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那就走吧!】

少女在背后闪亮光芒的推动下,迈开了奔赴最后战场的脚步,那是挡在她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与辉煌的路上的最后一道关卡,在她的身后,逸散的第八粒子形成的光的轨迹久久不曾散去,仿佛在描绘着少女走到今天所留下的足迹,她正是踏着这点点滴滴的渺小光芒汇聚成的阶梯一步接一步的走过来,所以才拥有了那为了飞向遥远未来而扬起的羽翼。

莉诺卡一路疾驰,不理会周围的一切,一门心思的向着那个人疾驰。向着那个点燃自己心中那永不熄灭的火焰,又将这刚刚点燃还很渺小的火苗彻底抛弃的人,向着那个给了自己开始旅程所必须的翅膀,却又在旅程之中为自己制造了无数磨难的人,一直线的飞去。

那个人似乎也在等着莉诺卡,他离开了自己的大部队,悬停在炮火纷飞的夜空中,当莉诺卡终于抵达他面前后,他抬起手臂,轻轻掀开了头盔的面罩。

“爷爷……”莉诺卡轻声念出这个含义复杂的名词。

“帕露菲的事情,我很抱歉。”老人开口了。

莉诺卡摇摇头:“爷爷你不必为此道歉,我完全理解您的做法。真要说抱歉的话,那也得我来说,因为帕露菲的牺牲,完全是因为我的不成熟。抱歉,爷爷,没能照顾好帕露菲。”

弗朗西斯盯着孙女的脸颊,片刻之后老人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欣慰之色。

“你确实长大了,莉诺卡。”弗朗西斯抬起头,看着完全没有星辰、明明已经过了破晓的时辰,却依然漆黑一片的天穹,用非常适合溺爱孙女的老爷子的和蔼口吻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一年当中,我一直在研究你捣鼓出来的那辆车,我把你留在工坊里的设计图纸都彻底的研究了一遍,却还是仿制不出来……那车子如果我没猜错,它虽然要依靠光魔技术制作和维护,真正让它动起来的却是别的的东西。对吧?”

“确实,让那辆车真正动起来的,是蒸汽的力量。”莉诺卡也跟着弗朗西斯的步调,她似乎一点也不为弗朗西斯突然提到这些和眼前的战争完全无关的东西而惊讶,“另外,托了地上军遗留的技术的福,现在我已经造出了完全不依靠光魔技术的版本。”

“是嘛。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惊讶。自打年幼的你开始对我那些发明产生兴趣,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为比我更强大的工匠,所以我才会暂时放下雷欧纳德的事情,专心的培养你。现在看来,我那个时候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弗朗西斯笑得非常的开怀,他把握在手里的步枪收回背后,向莉诺卡伸出手来,“来吧,孙女,让我们爷孙俩一起,结束这麻烦的一切,然后找个地方,像蓝晶那样隐居起来吧!”

莉诺卡看看弗朗西斯伸出来的手,冷笑一声反问道:“这么说来,爷爷你是打算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弗朗西斯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可随即他大笑起来,笑得上半身整个向后仰起。

笑声消逝的刹那,弗朗西斯整张脸沉了下去。

“让开,莉诺卡!”

“不行!”莉诺卡针锋相对,“其实爷爷你是最清楚的吧,我可是有着绝对不能让开的理由!我身后的那条船绝对不能被爷爷你摧毁!我们所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阻碍!”

“莉诺卡,你果然是我的孙女。”弗朗西斯的声音一瞬间恢复到最初的和蔼,可这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那么,多说无益!让我来见识下你的理由有多么坚毅吧!”

“正合我意!”

话音未落。祖孙俩就同时抽出了武器,莉诺卡的光束直取弗朗西斯的胸膛,却被老头手里的盾牌挡下,而老头右手上的枪械中发射的光芒,却出人意料的扩散成七八束朝向不同的粒子流,均匀的散布在一个覆盖了莉诺卡的身体的圆周内。

缺乏防御手段的莉诺卡靠着一连串的横滚躲过光束,却还是被其中一发擦伤了大腿,没等少女缓过劲来,老头把盾牌移开,露出安装在腰部的炮口,粗大的第八色粒子束向莉诺卡呼啸而来,逼得少女不得不再次以剧烈的机动动作规避,可紧接着,第二发“光束散弹”就从老爷子手里的步枪中射出,这一次光弹分得更细了,扩散面相应的也变得更加巨大。

显然弗朗西斯已经凭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仅仅依靠莉诺卡最初的那一串规避动作以及在这串动作中茜茜散发出来的光粒子波动,迅速判明了莉诺卡的强项与软助,所以才会针对莉诺卡在防御能力上的不足,以小威力,大扩散面的散弹来抵消莉诺卡在机动性方面的优势。

老头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同时手里的步枪接二连三的发射光束散弹,密集的弹雨向着莉诺卡倾泻而下。

莉诺卡被散弹逼得只能在空中四处乱窜,她虽然抓着间隙向弗朗西斯发射了数发光弹反击,却因为老头的盾牌而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反而因为射击时动作稍有迟缓,而增添了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将莉诺卡的黑军装浸染成了诡异的色彩。

【这样不行的,莉诺卡,就算小伤不足以致命,堆积多了也吃不消的!】茜茜在精神链接里对莉诺卡发出警报,【回复能力并不是我的强项啊!】

【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情况紧急,莉诺卡又把本应只在脑海里想的话语喊了出来,这似乎已经成了少女的作战风格了,【不过,这种密度的火力不会持续很久的,爷爷的羽翼应该和帕露菲一样。有过热极限!】

仿佛是刻意呼应莉诺卡的话语,弗朗西斯的弹雨戛然而止,他抬起因为过热而枪管通红的步枪,再次将护住身体的盾牌移向一侧,亮出铠甲腰部的炮口。

【就是现在!】莉诺卡大喊着,架起手里形似长矛的重炮,对着弗朗西斯扣下了扳机。

亮蓝色的光束和第八色的光束同时从两人的炮口中喷出,粒子的洪流,在二人间的连线上擦肩而过,粒子流相遇时的互相干扰,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长条形的光线扭曲带,蓝色和第八色在这扭曲带中互相纠缠,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莉诺卡的左肩喷出鲜血,整条手臂一下子软了下去,像块破布片似的被硕果仅存的神经吊在少女的身体上。沿着神经冲上头顶的剧痛差点让了莉诺卡丢掉手里的武器。

弗朗西斯的头盔从中间裂开,表面被熔化的右半边头盔从弗朗西斯的脑袋上脱落,露出下面老人那被烧伤了一大片的脸。老头丢开外形已经被溶解得难以分辨的光束步枪,那步枪在从老头手中脱离后不久,就化作一团耀目的光球。爆炸的冲击波从后面袭击弗朗西斯,老人却巍然不动,相反他的身影却在背后映照过来的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高大。

“干得不错嘛,莉诺卡。”老人真心实意称赞着自己的孙女,“本来不想那么早把所有的招数都使出来的,不过,既然失去了步枪,那就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再吃我一炮!”莉诺卡高喊着,单手持枪,再次向弗朗西斯射出声势浩大的粒子洪流。

可是弗朗西斯已经不在原位了。

“什么时候……”莉诺卡抬起头,目光追逐着弗朗西斯的身影,“这个机动性……”

莉诺卡的话还没说完,茜茜就在精神链接里大喊:【小心!】

莉诺卡闻言,猛的扭转身体,腰部大幅度的向后弯曲,电光火石间躲开了从背后袭来的光束。

这时候莉诺卡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拳头大小的小型浮游物包围了,那些小家伙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机动能力在莉诺卡周围无规则的运动着。

莉诺卡赶忙开足马力,冲出这些浮游物的包围,可是这些小家伙就像一群不散的阴魂,立刻调转方向追了上来,同时将一道道光束投向缺乏防御手段的莉诺卡。

“人形使的……不对!”莉诺卡一边躲闪光束,一边回想着自己的战斗经历,“这些东西比人形使的人偶动作更快,体积也更小……这更像是……”

——更像是辛蒂的辅助单元。

“莉诺卡,你不是穿着地上军的军服么!”弗朗西斯停在莉诺卡头顶,居高临下的问道,“被地上军开发的武器攻击的感觉如何啊?”

——难怪夏亚会叮嘱我要我一定不能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莉诺卡咬紧牙关,这个时候那来自四面八方,令人防不胜防的光束已经在莉诺卡身上留下好几个新的伤口。尽管莉诺卡尝试击落这些烦人的小东西,却由于它们的机动性实在太过惊人而徒劳无果。

而弗朗西斯的声音依然在莉诺卡头顶回响:“我在废塔获得了地上军在战争最后开发出来,却还没有彻底完成的兵器的核心,并且以此为基础制造了帕露菲二号,说它是我这么多年来潜心研究光魔技术的最高结晶也不为过!莉诺卡啊,作为一名光魔工匠,死在这浮游炮的炮口下,我想你也可以安息了,我的孙女。”

“谁要安息啊!”莉诺卡冲爷爷吼了回去,紧接着,她身体前倾,彻底放弃了躲闪周边射来的光束,眨眼间将速度提高到了极限,同时把手中的粒子炮夹在胳臂底下,用前臂卡住,当做真正的长矛刺向弗朗西斯的胸口。

光束打散了莉诺卡的偏马尾上发带,少女的头发披散开来,如披风一般在她背后飞扬着。

光束命中了少女的右腿,洞穿了大腿的筋腱,鲜血如注。

半秒钟,莉诺卡把和弗朗西斯间的距离拉近到能清楚看见老头子脸上表情的地步,可是她惊讶的发现,老头子脸上既没有措手不及造成的动摇,又没有严阵以待的决然,只有化不开的悲伤。

接着莉诺卡看清楚了老头手里盾牌下面藏着的机关,情急之下她把手中的粒子炮炮口抬起,以最大功率发射出粒子束,同时解除了粒子炮的后座力限制系统,于是少女的身体就像一个玩具人偶,被粒子炮射击的强大后坐力吹飞了出去。

少女被吹飞的刹那,从弗朗西斯盾牌中射出的炸弹爆炸的光芒就填满了她刚刚进击路线。

“以重炮射击的后坐力来紧急变向,以前你和帕露菲与我进行模拟战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这样干呢。”爆炸的火光褪去后,弗朗西斯停下了如潮的攻势,以一副局外人的口吻评价莉诺卡的应对,“这确实是一种有效的手段,但是采用这种手段也说明使用者走投无路了。真狼狈呢,莉诺卡。”

“哼,人老了,还真是喜欢废话啊。”

莉诺卡抹着嘴角的血迹,怎奈她手上的血更多,结果就是她的整个下巴都变得一片殷红。可少女丝毫没有在意这一点,虽然短时间的激战已经让她浑身是伤疲惫不堪,她却依然用坚毅的眼神瞪视着弗朗西斯。

“莉诺卡,放弃吧,胜负已分,我不想动手杀了自己的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场面,你爸爸已经让我经历过一次了,我一点也不想再试一次了。”

对于弗朗西斯的话,莉诺卡亮出大无畏的笑容:“别得意了,胜负已分?我怎么……咳咳……我怎么看不出来?爷爷你就只有这点三角猫的本事了么?”

弗朗西斯默不作声的看着莉诺卡,最终,他没有理睬莉诺卡的挑衅,而是自顾自的继续着“劝说”。

“我在这片天空中,漂泊了六十多年,走到现在,有无数的人为了我,还有我的理念,而永远离开了人世。我是承载着他们的信念,一路活到现在的。为了他们,为了不辜负他们,我必须要完成我的事业,完成我的理想。莉诺卡,别拦我!”

“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送回给你!”莉诺卡毫不示弱的顶撞道,“爷爷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也正因为我都知道都理解,我才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也同样是靠着重要的人的牺牲啊!我的生命,同样承载了他人的信念啊!”

“哼,你才旅行几天!这样的话,等你……”

“不是时间的问题!”莉诺卡高喊着,打断了弗朗西斯的话,“也不是数量的问题!重要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的牺牲的价值,能用简单的数量来衡量么?”

弗朗西斯被莉诺卡的反驳噎住了,半天没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换了个角度来劝说孙女:“莉诺卡,我们雷欧纳德可是继承了两千多年来一代代光魔工匠的夙愿……”

“地上军承载的可是三千年的夙愿啊!”

“这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么?夙愿这东西……”

“没错,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是对错的问题!”莉诺卡的嗓子已经沙哑,可她依然向着弗朗西斯高喊,“你们雷欧纳德,还有艾斯柯佳妮的所有光魔工匠们,统统都错了!你们错了啊,爷爷!”

“错了?”弗朗西斯指着远处的阿瓦隆,“那你们呢?莉诺卡,你知道地上军摧毁了阿瓦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么?第八粒子会消失啊!我们手中光魔技术的基础会被彻底摧毁!莉诺卡,你难道想看到人类再也飞不上天空么?莉诺卡,你难道想要剥夺全人类的翅膀么!”

“弗朗西斯!你准备抱着前人的大腿撒娇到什么时候啊!”莉诺卡指着弗朗西斯的鼻子,“什么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工匠,到头来你拿出的‘最高结晶’不过就是把前人留下来的破烂修复一下而已!就凭你,也配谈什么全人类的翅膀?这种前人施舍的翅膀,不要也罢!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能造出不依靠第八粒子就能在地上跑的机器,不久的将来我必定会造出不依靠第八粒子就能在天上飞的机器!我背后的翅膀,由我自己制造!爷爷,醒醒吧!睁开眼睛看看人类的可能性吧!你还要在那些所谓的传奇工匠的阴影里生活多久?要我说,那些狗屁传奇工匠,才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剥夺了后人的可能性,剥夺了后人自由飞翔的翅膀的罪魁祸首!”

莉诺卡大口大口的喘气,没能呼吸平复,就再次开口骄傲的宣誓:“所以现在我们要摧毁这禁锢了人类那么长时间的枷锁!还人类一片真正自由的天空!弗朗西斯,你才是该让开的那一个!”

莉诺卡的一番话,让弗朗西斯的嘴角不住的颤抖,他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可当他开口,那抑制不住的怒气还是影响了他的语气。

“看来,我对你的教育完全失败了,莉诺卡。失败品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才是!自己的理念站不住脚了,就以……”莉诺卡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数道光束同时洞穿了她的身体。

就这样,少女松开了紧握住武器的手,身体向后仰倒,坠向战场下方的黑色深渊。

“再见了,莉诺卡。”弗朗西斯看着莉诺卡落下的方向,以布满阴霾的声调如此说道,说罢他转过身,就要往地上军的母舰冲去。

可从他背后亮起的、夺目的光芒,拦住了他的脚步。

***

莉诺卡的意识正在渐渐的远去。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她试着在脑海里呼唤自己的羽翼,却没有得到回音。

——茜茜……也落到和我一个下场了么?

——真是难看,说了一堆漂亮话,结果还是这样毫无作为就死了……

——毫无作为的……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那已经变得一片纯白的视野里,有什么东西飘过。

——羽毛?

莉诺卡盯着视野里唯一可见的事物,盯着那片左右摇摆的羽毛。

——为什么在一片纯白的背景中,我能如此清楚的看见一个纯白的物体呢?

她挣扎着,抬起还能动的手臂,张开五指,想要抓住那调皮的舞个不停的纯白色精灵。

可就在她的指尖要碰到那精灵的轮廓的时候,那羽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虚空之中伸出的洁白的手掌。那手掌小巧精致,纤细的五指包裹在有着陶瓷光泽的肌肤中。

那手温柔的握住了莉诺卡伸出的手臂。

——这温暖的触觉,我是知道的……

这样想的瞬间,莉诺卡视野里的纯白色在转眼间褪去,那手掌也随着这纯白色一并失去了踪影。

与此相应的,是手脚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了莉诺卡的意识里,一同回来的,还有寒冷的风吹拂脸颊的触感。

莉诺卡猛的睁开眼睛,却又在涌入眼帘的刺目的白光的刺激下不得不再次紧闭。

莉诺卡试着缓缓的抬起眼皮,她立刻发现那强光的源头就在自己身后,她转动脖子,将目光投向背后,于是她看见了她背上那对光铸成的翅膀。

——这是……

【这是你的翅膀。】茜茜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回响在莉诺卡的,【这是为了飞向遥远未来而扬起的羽翼。】

【茜茜……】虽然意识还有些模糊,但是莉诺卡知道,茜茜的个性是不会说出这种煽情的话来的,【刚刚那是?】

【你涅槃的时候,突然从我脑袋里冒出的话。我想这一定是什么人要托我转告的,重要的话语。】

——原来如此。

——谢谢。

莉诺卡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谢谢你,希达。

接着,她紧锁眉头,坚毅的表情再次爬上她的脸颊。

她握紧了拳头。

【左腕,复原!伤口复原率百分之七十七!】

伤口恢复的同时,新的战甲开始在莉诺卡身体上形成,而她背后的光之羽翼也渐渐的转化为实体。

莉诺卡双手握住新出现在手里的两把比她身体还长的步枪,转动手腕把两把枪一齐举到身前,紧紧的并拢在一起,于是两把枪合成了一门巨炮,而她身后的翅膀伸展到极限,光粒子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充斥在翅膀那撑开的羽毛之间,奔流不息的能量洪流沿着翅膀的骨架和莉诺卡的身体,涌向巨炮,让炮口的光芒越来越亮。

“弗朗西斯!!!”

莉诺卡咆哮着,扣下了扳机。

***

“那是……那孩子的光芒呢。”奥托斯达一面将被自己砸碎了胸口的那名翔士从拳头上甩开,一面望着那道纵贯整个战场的粗大光束,“真是夸张的威力,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幻翼了……也许我的涅槃只是自己的幻觉?”

“确实很惊人,”杰西恩雅在通讯频道里赞同道,“我涅槃的时候,也不过是把大陆切下一个角罢了。”

“喂喂,你这是在炫耀吧?”

“当然不是,因为那确实是很小很小的一个角。好了,那孩子那么努力,我们这些前辈,不加把劲可不行啊!”

奥托斯达点点头:“说得也是,说到底,战争这种事情,就该是我们大人的活计。”

说完,奥托斯达握紧他那赤红如火的双拳,杀向最近的雷欧纳德翔士。

***

炮击让弗朗西斯失去了盾牌。

因为光束步枪的再生还没完成,情急之下弗朗西斯再次放出了浮游炮。

莉诺卡将合成一起的步枪再次拆分开来握在手里,随即开始了高速移动,她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

——不对,那不是残影。

弗朗西斯的惊讶溢于言表,因为他几乎立刻就发现莉诺卡留下的那串影子并不是高速运动在眼里造成的残像,而是连空识都能影响,中了光束也会产生可以目视确认的命中反应。

——那是……那难道是从翅膀上逸散出来的第八粒子形成的有质量残像?

受到这残像的干扰,弗朗西斯的浮游炮发射的光束无一例外全部落空,就连弗朗西斯自己,都不得不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才能勉强分辨哪个才是莉诺卡的本体。

唯一让弗朗西斯庆幸的是,莉诺卡似乎打算打接近战,她一直线的向着自己冲杀过来。

弗朗西斯从腰间拔出散发着光芒的第八粒子动力剑,迎着莉诺卡冲了过去。

第一个错身,弗朗西斯就报销掉了莉诺卡的两把步枪,他自己也被步枪上的刺刀伤到了肩膀。

弗朗西斯转过身时,莉诺卡已经完成转向,挥舞着长剑再次向弗朗西斯杀来。

弗朗西斯迎着莉诺卡的方向,发射了腰间的粒子炮,他只看见莉诺卡张开光盾,随即爆炸的光芒就将弗朗西斯面前的半边天空都吞没了。

不等弗朗西斯确认莉诺卡的死活,少女就如浴火的凤凰一般冲开爆炸形成的光粒子云,挥剑斩向弗朗西斯的脑袋。

这一击的力量,差点把老头拿来格挡的长剑给震飞。

——尝尝这个!

弗朗西斯打算给莉诺卡零距离补一发腰炮,谁知道莉诺卡棋快一招。

艾斯柯佳妮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光魔工匠,雷欧纳德的最高首脑弗朗西斯,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的景象,是孙女眼眸中闪烁的夺目光华。

从莉诺卡眼睛中发射的光束炮,将弗朗西斯的脑袋整个轰飞了。

看着弗朗西斯那向下跌落的无头尸体,莉诺卡默念道:

“再见了,爷爷。”

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少女的眼眶中悄然滚落。

“本来,不想杀您的……但是,但是如果不抱着杀死您的觉悟,我肯定打不过您。您就原谅我这无能的孙女吧……”

独自一人留在激战过后的空域中的少女,缓缓的自语着。

只有眼泪反射的点滴光芒,点缀着她那孤单的身影。(!)

end 10 苍空战旗(10)

莉诺卡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莉斯正和匆匆加入列围攻薇颗希拉的行列的娜娜佳对峙。

“真是巧啊,那边那光芒照亮的,似乎也是骨肉相残的戏码呢。”娜娜佳扛着正宗,眯着眼睛看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光芒,“今天是什么奇怪的日子么,总是亲骨肉互相厮杀。”

莉斯看着娜娜佳,忽然,沉默了许久的她开口了。

“呐,妈妈,我有一个问题。”

娜娜佳盯着莉斯的脸,看起来她对莉斯的话相当感兴趣,所以她很干脆的答应了莉斯的要求:“问吧,女儿。”

结果莉斯这边反而犹豫了,过了一小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的少女将千鸟收入了刀鞘。

“呐,妈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厮杀呢?难道就没有收起刀剑,然后丢开什么族的责任,什么宿命,亦或者是那些繁复丛杂很难懂的大义,以母女的身份一起享受生活的选项么?这样的事,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莉斯的话,让娜娜佳整个呆掉了,过了好半天,她才从“石化状态“缓过劲来,然后尴尬的笑爬上了她的脸颊。

“是、是啊,这样的选择,听、听着好像也不错,……不,是很不错,非常不错。“说着,娜娜佳的笑容由尴尬转为悲戚,她把正宗从肩上拿到身前,用手轻轻抚摸长刀的刀锋,“说实话,听莉斯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期待起那样的生活了咖“不用上天,不用打仗,只是做个照顾女儿的家庭妇女……但是,这是不行的,现的莉斯你一定也能理解,有时候我们走上战场,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就算没有别来强迫,我们自己也会被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所驱使所禁锢,比如报恩,比如偿还邺一这些看似应当应分,正确而又符合普遍善恶观的行为,也会成为枷锁,成为杀戮与悲剧的导火线。当年我杀死母亲是因为族规的束缚,是传承我族的使命的驱使,现我和你对阵,则是因为我对某个下的誓言。这是,没办法的事……”

突然,娜娜佳的话语断了,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再着远方的光芒,嘴巴张得老大。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

娜娜佳的呢喃让莉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试着向娜娜佳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却被旁边的爱丽丝她们拦住了。

而此时此刻,娜娜佳脸上的悲戚,终于化作点点晶莹。

她周身闪过一阵光芒,陪伴了她多年,为了强化和西露芙一族蟠能力联动而牺牲了大部分羽翼必有的工智能,专门为空澄之西露芙的传承者量身打造的刀型羽翼正宗,就这样和娜娜佳解除了同契,缓缓的从她的手滑落,跌入战场下方的黑暗之。

只剩下西露芙能力所驾驭的风还留娜娜佳周围,支持着她,让她不至于跌落深空。

周围所有都惊讶的看着娜娜佳的变化,没知道其的含义除了莉斯口

少女轻轻推开拦住自己的同伴,迈着轻盈、凝重的步子,沿着千鸟形成的光之路,慢慢的向痛哭的娜娜佳走去。

当她走到母亲面前的井候,娜娜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她那纤细的身体。

“太好了。”

娜娜佳抱着莉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一一来得慢了,太好了。

一栅没有照面就动手,太好了。

一栅总之,一切都太好工,……

同样是莉诺卡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

多菲雷亚调整自己的呼吸,并且向荷丽埃塔核对身体受伤状况。

天边的光芒暂时吸引了多菲雷亚的注意力,她暂时将空识的焦点从目前的战场调离,对准了那光射来的方向。

一栅莉诺卡?

一时间多菲雷亚心涌起些微的不甘。

一栅又被她抢先了……,”

就这时候,多菲雷亚耳边的通讯仪当,传来了菲娜的惨叫。

银少女赶忙转过头,正看见刺了菲娜的塞西莉亚正飞快的和菲娜拉开距离。多菲雷亚呼喊着姐姐的名字,径直冲再菲娜身边。

“怎么样?严重么?”

面对妹妹关切的询问,菲娜摇了摇头。

“没事“……我还能……”话还没说完,菲娜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大股大股的鲜血随着咳嗽喷出她的喉咙,随后她的身体也整个软了下去,瘫到了多菲雷亚的肩膀上。

“姐姐!”多菲雷亚用手臂紧紧托住菲娜的身体,同时支起盾牌挡菲娜面前,还开足马力拉开和塞西莉亚的距离。

“抱歉,好像……连逞强都做不到了……”

多菲雷亚一脸的焦急,她看看那边阴笑着看好戏的塞西莉亚,又看看菲娜那张痛苦的脸,终于,她对着通讯仪大叫起来:“来啊!来帮忙啊!”

“别叫了,我们就附近。”通讯仪里传来答语的同时,多菲雷亚的空识捕捉到巴拉莱卡一行往这边靠近的身影。

刚到多菲雷亚身边,巴拉莱卡就毫不留的对多菲雷亚调侃道:“最开始是谁夸的海口说不需要我们插手的?”

“我现也没有要你们插手!”多菲雷亚高声反驳道,“我只是想你找把我姐姐送回去罢了!”

巴拉莱卡挑了挑眉毛,她看着多菲雷亚的脸,一副想笑的模样,可随即她就耸了耸肩,挥手从身后招来几名佣兵,让他们护着菲娜离开了。

然后巴拉莱卡把目光转向塞西莉亚,看着女王的时候,威士奇欧的女领完全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一直以来,觉得有一种是最可悲的。那就是败给自己的家伙。看看你那副丧失了心智的模样,如果你是天空之王,那这个就完蛋了刁”巴拉莱卡的一番话,完全没能塞西莉亚脸上激起半点波澜,曾经的布里多瓦女王只是一门心思的盯着多菲雷亚。于是伤疤大姐再次耸肩,向多菲雷亚丢了一句:“真的不需要帮忙?这种货色我随便就能敲死。”

“不需要!“多菲雷亚皱着眉头,语气相当的坚决,“她伤了我的两个姐姐,伤了我的妈妈,她非要由我来解决不可!”

“哦口“巴拉莱卡不置可否的应了句,“既然如此,就继续让你来吧,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不幸身亡,我会替你把她送进地狱,你去黄泉的路上不会孤单的。”

说完巴拉莱卡就潇洒是转身,领着自己的部下飞走了。

“老老实实的求援不好么?你没有胜算的。“塞西莉亚阴阳怪气的笑着,如此说道,“说什么要保骋弊有重要的,什么姐妹并肩,刚刚要不是你分神,菲娜又辍缔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对于放心把背后交给你掩护的姐姐,你这妹妹的表现,实是太过差强意了一点吧?”

多菲雷亚不做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塞西莉亚。

这反而让塞西莉亚变得暴躁起来。

“你那张脸是什么意思!你刚刚害你的姐姐受伤了啊!给我悲伤啊!给我自怨自艾啊!你板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多菲雷亚一边一字一顿的说着,一边架起手里的长剑,“菲娜姐受伤,确实是因为我的过错。我此刻心也确实充满了自责,但是,我绝对不会把这一面表露给你看的。因为我知道,只要打败了你,菲娜姐就一定会原谅我,所以打败你之前,我绝对不会露出一丝半点的怯意,一星半点的软弱。我的朋友刚刚涅槃了,她一定是抱着绝对不会放弃的坚强信念。明明她的岁数和我一样,明明我比她更早和夏亚相遇,明明我比她更早迈上旅程,可一直以来,我都只能追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不断的坚强,不断的成长。可是啊,我有什么办法呢,不追着她的背影的话,我不就连赶的机会都没有了么?所以,放弃吧,妈妈,今天你我脸上,是一定看不到你想看的表。”

塞西莉亚大笑起来,接着她做了一件让多菲雷亚倍感惊讶的事。

她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铠甲的实体化,并且丢掉了盾牌和远程武器。

“啊啊,玛丽安啊,看看你的女儿吧,看看这张说了多少漂亮话的嘴!”塞西莉亚伸出持剑的右手,用长剑的锋镝指着多菲雷亚的脸高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用纯粹的剑术来击败你吧!让你彻底输得心服口服,然后绝望的哭出来!”

“正合我意!”多菲雷亚随即向荷丽埃塔下达子解除装甲防护的命令。

“不行啊!就算都丢掉了铠甲,我的性能也依然完金是劣势啊!就连恢复力也是啊!,

多菲雷亚不顾荷丽埃塔的抗议,强行越过荷丽埃塔的管辖,解除了全身的武装,只留下手上的那柄细剑。

“来吧!塞西莉亚!”

说时迟,那时快,高举长剑的母女两同时力,第八色的光芒的推动下,向着对方冲杀过去。

对决只电光火石之间就结束了。

多菲雷亚困惑的看着插进自己前胸的长剑一一她完全没有被刺的实感,接着多菲雷亚现,塞西莉亚的佩剑正一点一点的消失,化作点点光芒飘进寒冷的夜风之。

而塞西莉亚吐出一大口鲜血,溅得多菲雷亚握剑的右手的袖子一片通红,女王的脸扭曲得比方才还要狰狞十倍,她带着恨意仰头高喊,“安杰洛特!你这混蛋!”

搞不清状况的多菲雷亚的耳,突然响起一把陌生的女声,很快多菲就意识到,这声音是通过挂她耳朵上的通讯仪传入的。

“塞西莉亚,我原本是打算一直陪你到最后的,即使是地狱,我也会跟着你去。但是,刚才的战斗,我开始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呐,塞西莉亚,你想看到的,真的是多菲雷亚痛哭流涕的模样么?你想要做的,真的是对这些孩子们的报复么?你真的,打算将这些孩子们的幸福统统毁于一旦么?别傻了,塞西莉亚,你如果真的成功,只会更加绝望而已。那样做,你永远都无法迎来救赎,我这千年犯下的罪孽,也绝对得不到洗刷。遗憾的是,身为羽翼的我,是不可以直接放弃你的,这不符合我的信条,但是,我绝对不能坐视悲剧的生。这种错误我身为守护者之王的时候就已经一犯再犯,所以这次我必须要阻止你。”

那个声音稍事休息,而此时被多菲雷亚的剑刺穿的塞西莉亚的脸上,疯狂正渐渐的褪去。

“呐,塞西莉亚,“名为安杰洛特的羽翼少女再次开口了,“直面自己吧,你心真正想要的东西,现还来得及。”

少女话音落下的时候,多菲雷亚惊讶的看见塞西莉亚的眼角再次滚落晶莹的泪滴。

塞西莉亚抬起沾满血污的手,缓缓的伸向多菲雷亚的脸颊。多菲雷亚并没有躲开,而是任凭塞西莉亚抚摸着自己的肌肤。

“多菲……”塞西莉亚轻声呼唤着女儿的若字,“玛丽安的多菲,我的多菲……”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泪珠冲刷着她那被恨意和血污弄得一片肮脏的脸口

“多菲……对不知……玛丽安酬对不趋……本来,我答应了玛丽安,你成年之前,好好照顾你的,像真正的母亲一样……真正的母亲……六

塞西莉亚泣不成声。

“对不起,多菲,我没能做外……”

塞西莉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多菲雷亚知道,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妈妈……”多菲雷亚轻声呼唤着,回应着塞西莉亚的话语,这迟来了许多的爱抚和道歉,让少女心就如打翻了五味瓶。

“我……我多想,再一次看到多菲你的笑容亦……你的笑脸,像极了年轻的玛丽安“……塞西莉亚缓缓的摇头,“可是现,这个愿望,应该是不可能达成了吧?”

多菲雷亚看着塞西莉亚,她眨了眨眼睛,于是她那长长的睫毛上面沾上了些许的晶莹,她用力抽了抽鼻子,然后

她向塞西莉亚露出了毫无造作的、华美的笑靥。

“心……“塞西莉亚惊呆了,连眼泪都忘了流,她盯着多菲雷亚的笑脸,目瞪口呆。

多菲雷亚将左手伸进塞西莉亚的腋下,撑住塞西莉亚的身体之后,她松开了握剑的右手。

她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的母亲。

“我现,就这里。“多菲雷亚塞西莉亚耳边低声的耳语,“不管过去生了什么样的事,我现确确实实的您的身边。”

“为什么?”塞西莉亚的下巴放多菲雷亚的肩膀上,她的双眼望着漆黑的天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多菲你这种时候,还能笑得那样灿烂?”

“因为,有一位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曾经说过,她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不论身处多么绝望的悲伤之,都能露出美丽笑靥的”而这个,真的做到了这一点,达成了自己的梦想。”

“是嘛,那个一定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非常受爱戴的。”

“恩,她就是那样的啊。

可是,这个却为了救我们大家,为了让大家摆脱绝望的黑暗,而牺牲了自己化作了光芒,照亮了我们的前路。弼密远的离开了我们,而我对此,束手无策。所以那个时候糕蝶就下定决心,那个的梦想就由我来继承,我也要成为一名,不管多么悲伤,多么绝望,都能展露出真心的、最美丽的笑靥的。只要我承接下她的梦想,她就会活我的身上。呐,妈妈,我划刚的笑靥,美丽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多菲雷亚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承接了那个的梦想了吗?”

回答之前,塞西莉亚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有某种光芒黑暗的天幕下渐渐亮起,这光芒就来自塞西莉亚身边,来自多菲雷亚的背脊一一第八色的光华少女的背上聚集,就像一个半埋她身体里的、光的蛋壳。

塞西莉亚看着这蛋壳,听着多菲雷亚那小声的呜咽,她缓慢,却清晰的回答道:“啊,多菲,你刚刚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真诚,最美丽的笑靥。那个的梦想,确实活你的心里。”

塞西莉亚开口的瞬间,多菲雷亚背上的那个蛋壳破碎成千万片细小的星光,光的羽翼冲破了蛋壳的禁锢,少女的背后高高扬起。

塞西莉亚再次抬起头,她仰望着那高扬的光之羽翼,继续对女儿说道:“多菲,天空,好美。你翅膀里的天空,真的,非常明亮,非常美丽。”

“什么,你说什么,妈妈?”多菲雷亚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疑惑的问道,可是,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塞西莉亚仰望着从上方落下的光芒,笑着闭上了眼睛。

现了这点后,多菲雷亚轻轻松开了抱着塞西莉亚的双手,女王已经失去生命的身躯,就这样离开了女儿的身体,向着下方渐渐的坠落。

“再见了,妈妈。”

“这样,她终于能安息了。”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多菲雷亚一跳,她猛然间现,一名未曾谋面的少女正悬浮和自己同高的地方,少女微笑着看着多菲,“同时,也要恭喜你,女孩,恭喜你迈过了门槛成为了幻翼。”

“幻……啊!”多菲雷亚这个时候才现,那耀目的光芒,竞然是来自自己背后。

“新形态已经准备完成”荷丽埃塔那开心的声音,也多菲雷亚的脑海里响起,“现开始具现化……

新的铠甲渐渐覆盖多菲雷亚的身体的同时,那名陌生的少女又开口了:“我有个请求,请你把我给击毁吧。我除了是冉翼,还是阿瓦隆的控制枢,现我还能抑制阿瓦隆全方位防卫机制的运行,不过,因为穿着地上军军服,散出地上军识别信号的们离阿瓦隆越来越近了,再加上周围第八粒子的状况、以及龙机神的状况都糟糕得很,所以,这个机制的优先权迟早要过我的自我意识。只要你们还想摧毁阿瓦隆达成目的,你们就必须连我带我体内的控制枢一起摧毁。”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多菲雷亚感到右肩一阵沉,她稍稍偏了偏头,现那是因为一根巨炮固定到了她的肩甲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阿瓦隆会如何?”

“以现的势,防卫机制会把阿瓦隆的武器能量枢和龙机神连接一起,然后用功率远龙机神原配的声波阻挡你们的攻势。这种状况下,就算你们有地上军的终极武力,要获胜都必须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多菲雷亚注视着陌生少女的脸,从声音,多菲雷亚推测她多半就是刚州劝说了塞西莉亚的那个“安杰洛特”,多菲开始沉思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少女的话语。

最终她决定相信。

“我明白了,最后的问题,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过你要快点,我马上就要失去自主行动能力了。”

获得许可之后,多菲雷亚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就是阿瓦隆的守护者之王?”

陌生少女点点光

“你就是背后操纵布里多瓦王室,乃至操纵整个上层空域的那个家伙?”

少女再次点头,然后她补了一句:“没错,我就是那个犯下无数过错的罪,现到我偿还的时候了。”

“偿如……”多菲雷亚看着少女,欲言又止,最后她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就照你说的,将你摧毁吧。”

说罢,多菲雷亚从腰间抽出长剑。

就这时候,一声疾呼插进二之间。

“安吉洛特!”

亚尔薇特高喊着,从多菲雷亚面前掠过,一下子就将安杰洛特掳走了。

守护者的副官将怀里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少女塞给自己的两个部下,随即反身挡多菲雷亚面前。

“你做什么?是她自己要我击毁她的!”多菲雷亚有些着急的喊道,就要去追带着安杰洛特跑路的两个夏奥鲁恩,可亚尔薇特不屈不挠的挡了她面前。

“我才不管!我的任务就是守护安杰洛特!要杀安杰洛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亚尔薇特的话语被惨叫所取代。

从多菲雷亚左手盾牌射出的长鞭缠住了她的右手,强大的电流顺着鞭子传导到她身体上,让她的身体宛如癫痈作一般抖个不停。

多菲雷亚拽着长鞭,瞬间拉近了自己和亚尔薇特的距离,她把右肩上那粗大的炮管的开口压亚尔薇特的胸口上,随即扣动了扳机。

亚尔薇特的身体支离破碎的同时,多菲雷亚追向逃窜的两,去现以自己的度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

于是她再次抬起重炮,接二连的向着那两射击。

“可恶!都成了幻翼了,这射击精度是怎么回事?,

“呃“我“我觉得幻翼也不会是万能的,”

多菲雷亚不理会荷丽埃塔的分辩,而是按住耳朵上的通讯仪,对空的同伴们出呼唤:“那两个抬着个的夏奥鲁恩,击落他们,不管谁都好,请一定要击落他们!他们抬着的是阿瓦隆的控制枢!”

收到多菲雷亚的信息的时候,徐向北现自己的空识,正好有个和多菲描述非常接近的目标自己附近。

他立刻停止了向阿瓦隆前进,转过身来,开始瞄准那两个抬着的夏奥鲁恩。

这时,异变生了。

强烈的声波冲击了徐向北的身体,让他脑海里安茨的半身像显得痛苦不已。

“怎么回事?,徐向北精神链接里询问道,问话的同时,他的空识已经被各种爆炸所填满,耳机里也满是们临死前痛苦的悲鸣。

“龙机神再次活动,比预计时间提早了二百六十六秒!而且声波强度比预计提高了二犁嗳个百分点!,翊m

怎么会这样……徐向北看着安茨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暗暗叫苦,本来安茨的防御能力就只能勉强抗住龙机神,这一下子提高了四分之一的强度,太犯规了吧?

这时候多菲雷亚的声音再次闯入徐向北的耳廓:“那是阿瓦隆的防卫机制全面启动的结果!它会把武器的能量枢和龙机神连接起来,以此来保护自己!现还是暂时后退,重整势态,商量对策吧,夏亚!”

虽然不知道多菲雷亚从哪里搞来的报,不过徐向北稍微查看了一下现的状况,他不由得认同了多菲雷亚的看法。

现确实要退回去重新思考对策,不然只是徒增牺牲罢了。

于是徐向北果断的下达了暂时退却的命令。

重新集结之后徐向北他们从多菲雷亚那里了解了事的前后。

“用你们的船的主炮轰击的话能解决问题么?”提问的是米德特鲁迦的女王。

徐向北摇了摇头:“不行,最开始就是因为薇拉希拉的计算结果表明直接轰击面对阿瓦隆的护盾主体无法凑效,才决定摧毁猎户巨神减轻前线压力的。另外,体积够大够威力的实弹兵器估计也无法凑效一一那些炮弹落地之间就被被声波破坏掉的。”

“这样啊”,伊斯坎塔娜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就只能靠不间断的派过去牺牲,硬生生的让敌的能量枢过载了?”

“那样牺牲太大了,而且……”徐向北再次否定了这个提案,他抬头看看天,“而且时间恐怕也不是很充足了,你们也不看下现都几点了,结果这天空还黑成这个模样。那样耗的话,恐怕自己会先撑不住的。”

于是周围的都陷入了沉默。

“我倒是有个办法”,徐向北扫视众,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现已经知道,毒位翔士如果释放自身的力量,只保持移动性的话,是可以短时间内抵抗那声波的,这样的话,我们只要聚集一批高位翔士,以接力的方式释放自己的力量,接力的间隙则由我来提供暂时的保护,通过这种办法,我们还是可以接近龙机神的。”

“这不等于是让我们这些高位翔士去自杀么?”一位徐向北没见过的联合军翔士抗议道a

站徐向北身边的杰西恩雅立刻站出来反驳道:“并非如此,龙机神的声波是有很强的定向性的,只要前面有顶着,后面的只要小心不越过界限,还是比较安全的。我认为这个方法应该可行口”

杰西恩雅刚说完,徐向北就立刻接过了话头:“考虑到个释放力量保护的范围不大,这次行动只由幻翼翔士执行就够了,其他则和舰队炮火一起压制阿瓦隆残存的守卫者。另外,龙机神的声波密度和距离有关,所以体力消耗较大的米德特鲁迦的幻翼们负责外围的接力,我们这些刚参战的则负责内圈,两个刚刚涅槃的小家伙和我负责最后棒。”

说罢徐向北将目光投向神色凝重的莉诺卡和多菲雷亚,两都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短暂的集会之后,联合军的头头们迅四散开始组织部队,准备这场大战最后的突击,而徐向北则把杰西恩雅拉到了一边。

“雷欧纳德的舰队没问题么?不会背后捅我们一刀?”

“应该不会有问题,“杰西恩雅非常肯定点点头,“莉诺卡和爷爷分出胜负,娜娜佳又放弃战斗之后,雷欧纳德舰队就被一个自称是,黄昏的守望者,的接管了。”

徐向北当然知道这个“黄昏的守望者”背后的意义。

如果黑猫说的没错,剩下的那个金色之原的管理着应该是站地上军这边的,这样的话确实不用再担心雷欧纳德舰队翻脸了d

徐向北放下心来的同时,预定参加突击的幻翼翔士们都集结到了他身边。

徐向北打量着众那坚毅的面孔,做了一次简短到了极点的战前动员。

他说:“无论如何,都清各位活着皿来,迎接新时代的曙光。”

然后,突击开始了。

一开始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联合军的翔士们依次结束任务,脱离队列返航,紧接着,是威士奇欧的幻翼们,那传说的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神通五幻翼一个接一个的结束自已的任务,直到巴拉莱卡自己顶上。

“就算是死了,你也要把任务完成啊,小子!”临走的时候,巴拉莱卡恶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让徐向北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接着是地上军后裔的翔士们。布丽姬走了,普内斯走了,坦尼斯随即也结束了任务,他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丢下这么一句:“办不到就别勉强,灭亡好像也不错。”

而奥托斯达离开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一切完事了,我请你吃莎娜雅亲手烤的面包口”

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龙机神那巨大的身体轮廓,而徐向北身边剩下的,就只有月光舟的幻翼们了。

“请务必要归来a”提娜迦的留言言简意赅。

而杰西恩雅就显得相当的有“味”,她安慰徐向北:“如果您不幸牺牲,我会负起责任指挥大家的。”

莉诺卡离开前,轻轻的徐向北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今后夏亚你就是我唯一的哥哥了,请你一定不要死。”

最后就剩下多菲雷亚了。

小姑娘一直不吭声,领着徐向北龙机神的声波攻击飞了很远删眦比其他都要远。

如果不是辛德蕾拉察觉到她的状况不对劲,敦促安茨“开机”,她可能还会继续领着徐向北飞下去。

“我还可以的……”

“别逞强!”徐向北像呵斥不听话的小孩子那样对多菲雷亚吼了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把她往后推去,“剩下的部分,就全部交给我吧!”

此时徐向北距离龙机神已经很近了,之前因为负责接力的移动度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影响,所以不能走太快,而此时此刻,徐向北开足马力,向着龙机神杀了过去。

龙机神也现了最大的威胁所,它将原本向周围均匀扩散的声波收拢,对着徐向北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即使隔着安茨生成的护盾,徐向北的头骨都被震得一阵阵的麻。

明明只剩下数秒钟的路程了,可徐向北反而觉得,龙机神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安茨的护盾急剧的衰减,声波已经开始作用到徐向北的身体上,他的头骨开始一阵阵的麻,腹腔里的器官,也渐渐变得翻江倒海难受到了极熬必强到的呕叶感袭卜心头的同时一徐向北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珊华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看走马灯了,天国之门似乎近眼前。

而突然间,一切痛苦都停止了。

徐向北耳朵不再出令疯狂的蜂鸣,脑袋也不像是了紧箍咒一般一阵阵痛得紧,呕吐感也刹那间消退。

只不过,视觉还是没有恢复,徐向北的视野里一片纯白,然后……

他看见了白色的翅膀。

他看见了翅膀的主后脑勺上,两条细长的麻花辫随风摇摆。

最后,他看见那缓缓的转过头,就他即将再次看见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华美笑靥的刹那,辛西娅的声音击碎了这一切。

“就是现!,

徐向北眼前的景象轰然崩塌,龙机神那张狰狞的脸正好就他面前,他反射性的会动手里的镰刀,无坚不摧的光之镰扫过龙机神的脖颈,于是萦绕周围的声波戛然而止。

徐向北连续挥出数刀,将龙机神那庞大的身躯斩成互不相连的几块,随即他转过身,开足马力背向阿瓦隆狂奔起来。

徐向北背后亮起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穹,冲击波毫不费力的就追上了徐向北,像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徐向北的背上。

他失去了平衡,却向下跌落的瞬间,别拽住了衣领。

“哎,最后还是要咱出手救,汝等真是一帮惹操心的孩子啊。“那独特的语调耳边响起的瞬间,徐向北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徐向北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没,是正要结束。“答话的是杰西恩雅,徐向北这才现,自己正躺他的新旗舰的甲板上,之前月光舟的原班马正包围着他,稍远的地方则是船上的新成员们酬一包括有着徐向北曾经非常熟悉的猫子的外形,并且出手救了她的那名狼耳少女。

而甲板外排,阿瓦隆正释放最后的辉煌。

看来他晕了没多长时间。

声势浩大的爆炸结束后,一团光芒从阿瓦隆的残骸脱离,风驰电掣的向着下方早已淹没一片黑暗的无尽云海堕落。

随着那光团越走越远,整个战场渐渐的被黑暗完全笼罩,令绝望的寂静,只有轻微的风声时不时的造访的耳廓。

所有都专注的望着下方的黑瑞

那光团已经失去了踪影,完金看不见了,目力所及的地方就只有黑暗,看不到边的黑暗。

“失败了?“不知道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而自称黄昏守望者的猫耳少女立刻答道:“怎么会,要有耐,心。”

少女的话音刚落,变化就生了。

而且是生们的头顶。

最开始只是天穹央的一点点端倪,紧接着,这一点点光芒,就像燎原的星火一般,飞也似的向周围扩散,很快,蓝天再一次将自己的面容展现们面前。

可随即众就现,虽然太阳正位于正午的位置,可这天光,却像是早晨刚刚破晓时那样微弱,这怪异的景象让徐向北船上那些来自伊特古拉的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候,新的光芒出现工

无数的第八色光点战舰周围凭空冒了出来,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战场,宛如银河的亿万颗星辰从天幕落下一般。

这些星辰漂浮幸存的战舰周围,用自己的光芒填充着尚未恢复元气的太阳留下的空白。

“很漂亮,对吧?“黄昏的守望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徐向北身边,她望着那第八色的群星,晃动着自己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很开心的说道“这美景之下,就让咱完成这个故事里最后一个环节吧!汝等手里关于本质的拼图,还缺少最后一块,咱说得没错吧?”

“虽然,现知道不知道都没太天关系了”,说着徐向北冲贤狼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不过,故事总是要听到最后的嘛。”

“就是这个道理啊,汝很懂得享受生活的嘛!“贤狼点点头,然后开始了讲述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咱都不记得具体是多久了,总之,那是咱州诞生时的事。

那个时候,上根本没有光魔技术这种东西,也没有光魔工匠,而那个时候,第八粒子也不叫第八粒子,而是被称为“以太“。以太并不是一种能被所有使用的东西,只有类当最具天赋,最被上苍所垂青的那一小部分,才拥有使用以太的能力,这些被称为“巫师“。然后有一天,位于权力之巅的六位高阶巫师之一突然宣布,他的研究已经揭示了以太的本质,并且找到了能让普通也享受以太的便利。

这个消息巫师们当激起了轩然大波,巫师们分成两派,爆了波及全的大战。最后,以太泛用派的巫师们因为得到了那些不能使用以太的普通的鼎力支持,赢得了战争。

于是声势浩大的改造工程开始了,巫师们先制造了一块又一块的浮游大陆,然后创造出来用于管理切分后的,维持平衡的双子女神,并且根据神话的内容,将掌管“光“的咱造成了狼的形态,又为掌管“暗”的那个家伙加上了猫耳和尾巴,接下来的故事,你们应该都从那只黑猫那里听说了吧?

总之,被拆分,光魔技术得以繁荣,那最初拆分并且打下了光魔技术的基础的那批大巫师们,则成了新的“传奇工匠“。

长时间的繁荣之后,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地上的们先现传奇工匠们有可能出错了,而天上的们则将这些归结为地上垂涎阳光下的生活。于是,那场惊天动地的天地战争,开始了。

战争开始以后,那只黑猫就到了天上军一侧,而咱则支持地上的们恢复原本的面貌删一因为咱那个时候,就已经厌倦了身为女神整天守着那片除了黄昏之外什么都没有草原。所以,战争开始以后地上生的事,黑猫就不清楚了。

实际上,战争开始后,地上的工匠们观察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原本持续降低的暗粒子产出,忽然开始提升了,甚至一度恢复到了地上的们现问题前的水准。这个现象引起了地上的工匠们莫大的兴趣,经过认真的研究之后,他们得出了一个惊的结论。

之前这些工匠们就已经意识到,第八粒子一一也就是以太这东西,实际上是和类的灵魂息息相关的。但是如何相关却一直很朦胧,可是这个秋陛他们意识到,第八粒子可能并不芳类灵瑰整体的体现,辍搀和某个具体的部分相关。仔细的研究之后,他们认为,第八粒子产出的降低,实际上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强行将本来互相依存的光粒子与暗粒子分割造成的失衡,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方便的光魔技术极度繁荣,导致类全体丰衣足食,生活无忧无虑之,以至于欲望和进取心锐减。

战争的展开,唤醒了们的危机意识,并且顺带唤醒了们进取的热,所以第八粒子的产出才会出现短时间的反弹。

但是,强行切割天地对造成的伤害太深太深了,这短暂的反弹并不能改变正走向毁灭的结果。

加上现这一点时,地上军战争已经转向防御,有识之士基本都预见到了失败的到来,所以地上的们开始了两个计划力一个是根据扎肯多斯一族的预言,而展开的“艾达计戈了”,另一个则是旨让能顺利留存到艾达计划正式启动的时候的“黄昏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地上打算让类退回到光魔技术的早期,以便维持类的进取心,减慢崩坏的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地上军展开了名为“落日余晖”的恐怖行动,他们使用新研出来的热核兵器,袭击了天上所有的光魔技术集散地,顺便炸毁了所有应用了大量光魔技术的大型都市,也正是这种行为,让地上军彻底失去了民心,加了地上军的失败。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天上开始将地上称为恶魔,将云海之下的大地叫做地狱。

后来,地上军失败了,巧的是,天上军的高层战争最后的时刻,终于意识致地上是对的,因为他们也观察到了崩坏的迹象。

但是天上军的高层没有办法下令停止阿瓦隆的运作,因为他们刚刚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赢得了战争,他们如果下了停止阿瓦隆的命令,先就会被自己的部下所推翻。

百般无奈的况下,他们得到了地上军安插进天上军的间谍提供的黄牟计划的副本,这份计划和地上军的计戈J有着些微的不同,先计划的名字被更改了,天上军拿到的计戈“叫“艾达计戈““而计划的目的也不再是让芶延残喘,而是“激们的进取心,逐渐修复的创伤,重回当年的辉煌“。

得到这份计划之后,天上军的高层们就像地上军的智者们想象的那样,很快就决定帮助地上实现这个计戈了。因此他们和天上潜伏下来的地上军达成了合作意向。

天上军的高层们拉拢了部分忠实的层官僚,并且将最擅长镂压和隐秘行动的夏奥鲁恩一族调动到阿瓦隆,接着,他们和地上军一起,经过精心的策划,导演了天上军的分裂,以及那场遍及整个天上的大战。

大战,地上军按照计划将热核武器的秘密泄露给了交战各方,于是,天上终于彻底的退回了光魔技术的早期。

大战结束之后,天上军高层带着阿瓦隆一起,从历史上消失了,而地上军也以监视者的身份继续潜伏。

同样是这个时候,对一切失望的黑猫选择了长眠,从她没有告知各位这部分内容这点来看,她说不定连自己的记忆都进异了修改。

而接下来这漫长的岁月,一个叫雷欧纳德的家伙得到了天上军手那份篡改过的“黄昏计划“副本,他把这称为艾达之书,并且顺理成章的以为地上军手里拥有的那本内容是一样的。他下决心按照书所写的那样,用类的创造力填补的创伤,并且恢复往日的荣耀,却浑然不知这从头到尾就是地上军的骗局。

再然后,生的一切汝等都亲舁经历过了,咱就不废话了。

“真是个漫长而又纠结的故事亦……”听完贤狼那冗长的讲述,徐向北如实的抒自己的感想。

“确实很纠结,听完以后我不禁对所有的历史都产生了怀疑。“第一个赞同徐向北的话语的,竟然是伊特古拉的巴拉莱卡,“可是,这个故事对现的我们,除了些微的启意义之外,一无是处。我关心的是,之后我们会怎样。”

“先,呆船上的大部分都会幸存”,虽然巴拉莱卡是对贤狼问,已经从薇拉希拉那里得到一系列信息的徐向北却抢先答道,“船的光核心会自动适应周围的粒子浓度,降低船舰的飞行高度,所以所有的飞船都会随着光粒子的沉降,缓慢的落到大地上。也就是说,我们现实际上正下落。其次,大陆也会像船舰一样缓慢的沉降,只不过这个过程,大陆会崩坏,这也是我们让巴拉莱卡大姐你尽量组织伊特古拉的住民上船的理由。

不过之前我不知道大陆崩坏的原因,现我明白了,这八成是因为这些大陆是之前那些巫师们用巫术或者说光魔技术捏出来的,现光魔技术渐渐不顶用了,那些粘合的部分自然要裂,所以,口大衰减那是肯定的,参加这场战斗的诸位,都是屠戮了九成以上口的剑子手口”

“这种事没必要理会”,巴拉莱卡不愧是威士奇欧的大姐头,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把九成*的生命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已经死掉的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所以我们只要关心活就行了。下一个问题,这一切结束之后,类之会出现那种可以直接利用……利用衣太?反正就是利用那玩意的巫师么?”

“肯定会呗”,这次回答的是贤狼,“不过呐,那是恢复元气以后的事,怎么着也得等个两千年吧!”

“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的有生之年,不需要考虑招募巫师的事了口“巴拉莱卡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形羽翼们会怎样?”

徐向北笑了,他看出来了,这位面相凶狠的大姐头非常宝贝她身后的羽翼小姐,这说明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味的。

微心吧,大姐”,徐向北一脸轻松的对巴拉莱卡挥了挥手,“那些已经拥有了独立的灵魂,和类无异的会变得更像个类一一或者说,她们会直接成为类,而那些自己都把自己当道具的,则会真的成为偶,最终腐烂掉变作花肥。”

“很好”,巴拉莱卡也笑了一一说实话,这笑容让她的脸显得更加可怕了,她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对众建议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为胜利干一杯?”end终章·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翊咖刚~终章一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弊慨

巴拉莱卡推开车门,从自己的吉普车上跳了下来。

她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冲身后士兵们大喊“抓紧时间领取弹药和武器,卸车的工作都不要管,交给工们就可以了!”

“我说啊”,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巴拉莱卡抬起头,趴瞭望塔上的奥托斯达的脸闯进了大姐头的视野,大叔冲远处努努嘴,继续说道,“你看远处伊斯坎塔娜团和提娜迦团都帮着卸货,你一下车就丢这么一句,影响不好吧?”

“吃白饭的守备队长给我闭嘴。我的小伙子们只负责和别打仗,抢物资,其他不归我们管。”

巴拉莱卡的话让奥托斯达耸耸肩,不吭声了。

反倒是巴拉莱卡再次开口了。

“今天那玩意要哪试验?”

“老地方,大车间北面的开阔地。”说完奥托斯达还伸手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快过去吧,到得差不多了,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对了,这回你压几个月?”

“我压了半年,不过,我倒是宁愿自己把这钱输掉。”丢下这么一句话,巴拉莱卡向着奥托斯达指的方向走去口

没走多久,巴拉莱卡大老远的就看见停大丰间前面空地上的那个家伙,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莉诺卡的自信确实有理由这个新的玩意至少外观上开始给一种可以飞的印象了。

向那个家伙走去的路上,巴拉莱卡碰到了老相识,武装部队的指挥官杰西恩雅。

和巴拉莱卡的私掠队不同,杰西恩雅手里的士兵几乎不进行野外生存方面的刮练,他们要依靠根据地的补给来行动,相应的却也拥有更好的战斗装备和更强大的战斗力,是根据地的正规军事力量。

“收获如何?”杰西恩雅一边打招呼,一边询问道。

“还行吧,小伙子们干得还不错。倒是你们,那种叫,坦克,的东西实战效果如何?”

“光是用吓的就把敌都吓跑了,不过就是行走性能太糟糕,报告已经给莉诺卡了,希望能有改进吧。”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巴拉莱卡经过杰西恩雅身边。

接着巴拉莱卡接连遇到了多名根据地要员,比如后勤部门的卡特雷亚和拓娅这两主动拒绝了武装部队的聘用;再比如生活管理部门的梅加耶拉、安娜、荷丽埃塔等;再比如育儿与食品生产部门的娜娜佳导莉斯等等等等。

最后,巴拉莱卡终于来到了聚集那架飞行器旁边的群之。

“啊,巴拉莱卡,你压了多少个月?”多菲雷亚最先看到巴拉莱卡,于是挥着手高声问道。

“半韦”

“咦?”多菲雷亚一脸做作的惊奇,“这么久?巴拉莱卡你输定了,莉诺卡的新玩具飞不了多高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摔到她入院半年的啦!”

“哼!”站多菲雷亚身边的莉诺卡不服气的反驳道,“不管怎么说,上次我的“玩具,已经可以飞到有两个多菲那么高了!这次至少也会是你这小瞪子身高的四倍!”

说完莉诺卡故意挺直腰板,伸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了好两个脑袋的多菲雷亚的头顶。

“姓……这、卜““多菲雷亚涨红了脸“我还会长高的嘛!我每天都有喝车奶的!”

“先是长高就可以了么?”莉诺卡故作惊讶的反问道,随即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虽然莉诺卡的工作装为了活动方便而被设计得非常肥大,却依然无法掩盖少女那据说得益于经常劳动的好身材。

这回多菲雷亚完全没话说了,她别过脸去,不断的嘟囔着:“赘肉而已,我才不羡慕呢!恩,不羡慕!”

这个当儿,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徐向北话了。

“都到得差不多了,开始吧,莉诺卡。”

“遵命,老哥!亦““莉诺卡一边应着,一边转过身,随即愣住了“辛蒂也来了?不要紧吗?这里风又大,周围又吵……”

“恩,没问题的。

”辛德蕾拉轻轻抚摸着宽大长裙下面已经鼓胀得很明显的肚子,微笑着答道,“今天,他很安静。”

“这小家伙可能已经习惯了根据地的嘈杂了。”说着,徐向北冲莉诺卡打了个手势,“开始吧,大家都快等不及了。”

莉诺卡向徐向北敬礼,随即转身爬进了飞机的驾驶舱。

“你就非得自己试飞不可么?“同样出现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皱着眉头,她的袖子上和往常一样挂着内务部的袖标“你每摔进医院一次,我们的大部分研究工程就要落后一办,“所以你还是找别替你试验比较好吧?”

“不行”,莉诺卡坚决的摇头,“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拜托给别试验,唯独这个不行,因为,这是跟爷爷约好的事。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手,给类插上新的翅膀。”

莉诺卡的话语让周围的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然后,巴拉莱卡先鼓题哗掌,接着噼甲啪啦的掌声就响彻整个广场~翻m

然后动机的轰鸣声盖过了掌声,莉诺卡操纵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飞机,大车间外的广阔空地上滑行起来。

当天傍晚,徐向北一个悄悄的从试飞成功的庆祝会场上离开,他爬上了根据地最央的那个小山丘。

从天上堕落的时候,徐向北专门选择了他们从大地上起飞的地方作为降落的地点,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地方是地面上唯一还可以运转的工厂所地,另一方面则因为,这个地方有着太重要的回忆。

落地之后第一年,那些由地上军自律兵器播下的种子将整个大地变成了一片漂亮的翠绿,天上落下的植物那些度过了最初的劫难的幸运者刚刚大地上扎下根须,可是,整个大地上尚未长出高过一的木本植物,唯独徐向北他们落地的地方例外。

徐向北他们建立起来的根据地的心,当年徐向北他们起飞的地方,同时也是希达牺牲的地方,一颗树苗以惊的度生长着,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它就长成了一棵层楼高的大树。

大树过快的生长,甚至迫使徐向北不得不决定迁移那些即将被大树的根须吞没的基地设施。

到了现,这棵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巨木,它的荫庇覆盖了大半个根据地,而它的根须干脆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们把这棵树,弈做树。

徐向北此时就树的根须上行走着,向着根须山的顶点攀登。

登上顶点之后,徐向北抬头仰望树那宏伟的树干,同时小心翼翼的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他把本子打开,翻到固定着那片羽毛的那一页。

这些年来,只要根据地取得了什么成就,徐向北就一定会到树脚下,拿出这片羽毛,向长眠树下的那个汇报,制作出了重返蓝天的工具这等大事,当然也不能例外。

可没等徐向北开始诉说今天生的事,一阵风扫过树的脚下〇

明明用胶布细心的固定书页上的那片羽毛,突然飞了起来,徐向北惊讶的看着手书本上那依然完好的书页和胶布,迟了半秒钟才想起自己应该去追那片重要的羽毛。

他追着羽毛,一路跑向树的底部。

羽毛随风起舞,就像逗弄徐向北一样,走走停停,最后,它终于飞累了,落到一条粗大的根须的一侧。

徐向北赶过去,捡起羽毛,再一次小心的夹进本子里。

这时候,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他看见不远处的树根下面,好像露出了些微的每色。

徐向北好奇的走过去,他惊讶的现,那个地方,树的树根怪异的弯曲着,两根树根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洞穴,而那洞穴之

躺着一个肤色红润的小女婴。

突然间,徐向北的鼻子酸溜溜的,因为他忽然现,自己竟然知道这个婴儿从何而来。

是的,他知道的。

婴儿的脑袋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根黄毛,距离要扎辫子的程度,还差得远呢,而她那肥嘟嘟的身体,也和记忆那纤细的身形相去甚远。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徐向北小心翼翼的将女婴从树洞里抱出来,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放轻手脚,却还是将这孩子从睡梦惊醒。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哭,而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徐向北看了一会儿,随即哈哈大英起来。

“粑粑~”婴儿用短而肥的小手拍着徐向北的脸颊,开心的笑着,不断的重复着她无师自通学会的那个词语。

徐向北把这婴儿抱进怀里,用的正是他为了迎接即将诞生的儿子已经预习了许多次的姿势。他像个老资格的爸爸那样,轻轻的晃动着婴儿,嘴里出轻柔的声音。

而婴儿的名字,也同一时刻闯进了他的脑海。

希达雷,听起来蛮不错的。

徐向北就这样,一边哄着婴儿,一边美滋滋的离开了树洞。

这时候,风再次吹过,搅动空无一物的树洞,几片羽毛凭空浮现,并且随着轻柔的风,缓缓的飞上了天空,消融美丽的晚霞之。

下四~

后记

随着第一本长篇的完本,感慨良多。

但正是因为感慨太多了,此刻反而无从说起。

那就不说了,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

哦对了,因为战旗间断更太久,估计完本奖励什么的是没份了。所以我这摆个碗,要点安慰奖。没订阅的筒子订阅意思意思,隔章订阅的童鞋多订几章,全部订阅的给点打赏吧……”

嘛,碗摆这了,希望至少能凑出一个手办钱……最近看上了全套武装神姬,可那价格看得我肉痛……我需要诸位的力量——来变得更宅!

说笑。

莉诺卡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莉斯正和匆匆加入列围攻薇颗希拉的行列的娜娜佳对峙。

“真是巧啊,那边那光芒照亮的,似乎也是骨肉相残的戏码呢。”娜娜佳扛着正宗,眯着眼睛看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光芒,“今天是什么奇怪的日子么,总是亲骨肉互相厮杀。”

莉斯看着娜娜佳,忽然,沉默了许久的她开口了。

“呐,妈妈,我有一个问题。”

娜娜佳盯着莉斯的脸,看起来她对莉斯的话相当感兴趣,所以她很干脆的答应了莉斯的要求:“问吧,女儿。”

结果莉斯这边反而犹豫了,过了一小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的少女将千鸟收入了刀鞘。

“呐,妈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厮杀呢?难道就没有收起刀剑,然后丢开什么族的责任,什么宿命,亦或者是那些繁复丛杂很难懂的大义,以母女的身份一起享受生活的选项么?这样的事,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莉斯的话,让娜娜佳整个呆掉了,过了好半天,她才从“石化状态“缓过劲来,然后尴尬的笑爬上了她的脸颊。

“是、是啊,这样的选择,听、听着好像也不错,……不,是很不错,非常不错。“说着,娜娜佳的笑容由尴尬转为悲戚,她把正宗从肩上拿到身前,用手轻轻抚摸长刀的刀锋,“说实话,听莉斯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期待起那样的生活了咖“不用上天,不用打仗,只是做个照顾女儿的家庭妇女……但是,这是不行的,现的莉斯你一定也能理解,有时候我们走上战场,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就算没有别来强迫,我们自己也会被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所驱使所禁锢,比如报恩,比如偿还邺一这些看似应当应分,正确而又符合普遍善恶观的行为,也会成为枷锁,成为杀戮与悲剧的导火线。当年我杀死母亲是因为族规的束缚,是传承我族的使命的驱使,现我和你对阵,则是因为我对某个下的誓言。这是,没办法的事……”

突然,娜娜佳的话语断了,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再着远方的光芒,嘴巴张得老大。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

娜娜佳的呢喃让莉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试着向娜娜佳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却被旁边的爱丽丝她们拦住了。

而此时此刻,娜娜佳脸上的悲戚,终于化作点点晶莹。

她周身闪过一阵光芒,陪伴了她多年,为了强化和西露芙一族蟠能力联动而牺牲了大部分羽翼必有的工智能,专门为空澄之西露芙的传承者量身打造的刀型羽翼正宗,就这样和娜娜佳解除了同契,缓缓的从她的手滑落,跌入战场下方的黑暗之。

只剩下西露芙能力所驾驭的风还留娜娜佳周围,支持着她,让她不至于跌落深空。

周围所有都惊讶的看着娜娜佳的变化,没知道其的含义除了莉斯口

少女轻轻推开拦住自己的同伴,迈着轻盈、凝重的步子,沿着千鸟形成的光之路,慢慢的向痛哭的娜娜佳走去。

当她走到母亲面前的井候,娜娜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她那纤细的身体。

“太好了。”

娜娜佳抱着莉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一一来得慢了,太好了。

一栅没有照面就动手,太好了。

一栅总之,一切都太好工,……

同样是莉诺卡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

多菲雷亚调整自己的呼吸,并且向荷丽埃塔核对身体受伤状况。

天边的光芒暂时吸引了多菲雷亚的注意力,她暂时将空识的焦点从目前的战场调离,对准了那光射来的方向。

一栅莉诺卡?

一时间多菲雷亚心涌起些微的不甘。

一栅又被她抢先了……,”

就这时候,多菲雷亚耳边的通讯仪当,传来了菲娜的惨叫。

银少女赶忙转过头,正看见刺了菲娜的塞西莉亚正飞快的和菲娜拉开距离。多菲雷亚呼喊着姐姐的名字,径直冲再菲娜身边。

“怎么样?严重么?”

面对妹妹关切的询问,菲娜摇了摇头。

“没事“……我还能……”话还没说完,菲娜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大股大股的鲜血随着咳嗽喷出她的喉咙,随后她的身体也整个软了下去,瘫到了多菲雷亚的肩膀上。

“姐姐!”多菲雷亚用手臂紧紧托住菲娜的身体,同时支起盾牌挡菲娜面前,还开足马力拉开和塞西莉亚的距离。

“抱歉,好像……连逞强都做不到了……”

多菲雷亚一脸的焦急,她看看那边阴笑着看好戏的塞西莉亚,又看看菲娜那张痛苦的脸,终于,她对着通讯仪大叫起来:“来啊!来帮忙啊!”

“别叫了,我们就附近。”通讯仪里传来答语的同时,多菲雷亚的空识捕捉到巴拉莱卡一行往这边靠近的身影。

刚到多菲雷亚身边,巴拉莱卡就毫不留的对多菲雷亚调侃道:“最开始是谁夸的海口说不需要我们插手的?”

“我现也没有要你们插手!”多菲雷亚高声反驳道,“我只是想你找把我姐姐送回去罢了!”

巴拉莱卡挑了挑眉毛,她看着多菲雷亚的脸,一副想笑的模样,可随即她就耸了耸肩,挥手从身后招来几名佣兵,让他们护着菲娜离开了。

然后巴拉莱卡把目光转向塞西莉亚,看着女王的时候,威士奇欧的女领完全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一直以来,觉得有一种是最可悲的。那就是败给自己的家伙。看看你那副丧失了心智的模样,如果你是天空之王,那这个就完蛋了刁”巴拉莱卡的一番话,完全没能塞西莉亚脸上激起半点波澜,曾经的布里多瓦女王只是一门心思的盯着多菲雷亚。于是伤疤大姐再次耸肩,向多菲雷亚丢了一句:“真的不需要帮忙?这种货色我随便就能敲死。”

“不需要!“多菲雷亚皱着眉头,语气相当的坚决,“她伤了我的两个姐姐,伤了我的妈妈,她非要由我来解决不可!”

“哦口“巴拉莱卡不置可否的应了句,“既然如此,就继续让你来吧,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不幸身亡,我会替你把她送进地狱,你去黄泉的路上不会孤单的。”

说完巴拉莱卡就潇洒是转身,领着自己的部下飞走了。

“老老实实的求援不好么?你没有胜算的。“塞西莉亚阴阳怪气的笑着,如此说道,“说什么要保骋弊有重要的,什么姐妹并肩,刚刚要不是你分神,菲娜又辍缔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对于放心把背后交给你掩护的姐姐,你这妹妹的表现,实是太过差强意了一点吧?”

多菲雷亚不做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塞西莉亚。

这反而让塞西莉亚变得暴躁起来。

“你那张脸是什么意思!你刚刚害你的姐姐受伤了啊!给我悲伤啊!给我自怨自艾啊!你板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多菲雷亚一边一字一顿的说着,一边架起手里的长剑,“菲娜姐受伤,确实是因为我的过错。我此刻心也确实充满了自责,但是,我绝对不会把这一面表露给你看的。因为我知道,只要打败了你,菲娜姐就一定会原谅我,所以打败你之前,我绝对不会露出一丝半点的怯意,一星半点的软弱。我的朋友刚刚涅槃了,她一定是抱着绝对不会放弃的坚强信念。明明她的岁数和我一样,明明我比她更早和夏亚相遇,明明我比她更早迈上旅程,可一直以来,我都只能追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不断的坚强,不断的成长。可是啊,我有什么办法呢,不追着她的背影的话,我不就连赶的机会都没有了么?所以,放弃吧,妈妈,今天你我脸上,是一定看不到你想看的表。”

塞西莉亚大笑起来,接着她做了一件让多菲雷亚倍感惊讶的事。

她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铠甲的实体化,并且丢掉了盾牌和远程武器。

“啊啊,玛丽安啊,看看你的女儿吧,看看这张说了多少漂亮话的嘴!”塞西莉亚伸出持剑的右手,用长剑的锋镝指着多菲雷亚的脸高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用纯粹的剑术来击败你吧!让你彻底输得心服口服,然后绝望的哭出来!”

“正合我意!”多菲雷亚随即向荷丽埃塔下达子解除装甲防护的命令。

“不行啊!就算都丢掉了铠甲,我的性能也依然完金是劣势啊!就连恢复力也是啊!,

多菲雷亚不顾荷丽埃塔的抗议,强行越过荷丽埃塔的管辖,解除了全身的武装,只留下手上的那柄细剑。

“来吧!塞西莉亚!”

说时迟,那时快,高举长剑的母女两同时力,第八色的光芒的推动下,向着对方冲杀过去。

对决只电光火石之间就结束了。

多菲雷亚困惑的看着插进自己前胸的长剑一一她完全没有被刺的实感,接着多菲雷亚现,塞西莉亚的佩剑正一点一点的消失,化作点点光芒飘进寒冷的夜风之。

而塞西莉亚吐出一大口鲜血,溅得多菲雷亚握剑的右手的袖子一片通红,女王的脸扭曲得比方才还要狰狞十倍,她带着恨意仰头高喊,“安杰洛特!你这混蛋!”

搞不清状况的多菲雷亚的耳,突然响起一把陌生的女声,很快多菲就意识到,这声音是通过挂她耳朵上的通讯仪传入的。

“塞西莉亚,我原本是打算一直陪你到最后的,即使是地狱,我也会跟着你去。但是,刚才的战斗,我开始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呐,塞西莉亚,你想看到的,真的是多菲雷亚痛哭流涕的模样么?你想要做的,真的是对这些孩子们的报复么?你真的,打算将这些孩子们的幸福统统毁于一旦么?别傻了,塞西莉亚,你如果真的成功,只会更加绝望而已。那样做,你永远都无法迎来救赎,我这千年犯下的罪孽,也绝对得不到洗刷。遗憾的是,身为羽翼的我,是不可以直接放弃你的,这不符合我的信条,但是,我绝对不能坐视悲剧的生。这种错误我身为守护者之王的时候就已经一犯再犯,所以这次我必须要阻止你。”

那个声音稍事休息,而此时被多菲雷亚的剑刺穿的塞西莉亚的脸上,疯狂正渐渐的褪去。

“呐,塞西莉亚,“名为安杰洛特的羽翼少女再次开口了,“直面自己吧,你心真正想要的东西,现还来得及。”

少女话音落下的时候,多菲雷亚惊讶的看见塞西莉亚的眼角再次滚落晶莹的泪滴。

塞西莉亚抬起沾满血污的手,缓缓的伸向多菲雷亚的脸颊。多菲雷亚并没有躲开,而是任凭塞西莉亚抚摸着自己的肌肤。

“多菲……”塞西莉亚轻声呼唤着女儿的若字,“玛丽安的多菲,我的多菲……”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泪珠冲刷着她那被恨意和血污弄得一片肮脏的脸口

“多菲……对不知……玛丽安酬对不趋……本来,我答应了玛丽安,你成年之前,好好照顾你的,像真正的母亲一样……真正的母亲……六

塞西莉亚泣不成声。

“对不起,多菲,我没能做外……”

塞西莉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多菲雷亚知道,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妈妈……”多菲雷亚轻声呼唤着,回应着塞西莉亚的话语,这迟来了许多的爱抚和道歉,让少女心就如打翻了五味瓶。

“我……我多想,再一次看到多菲你的笑容亦……你的笑脸,像极了年轻的玛丽安“……塞西莉亚缓缓的摇头,“可是现,这个愿望,应该是不可能达成了吧?”

多菲雷亚看着塞西莉亚,她眨了眨眼睛,于是她那长长的睫毛上面沾上了些许的晶莹,她用力抽了抽鼻子,然后

她向塞西莉亚露出了毫无造作的、华美的笑靥。

“心……“塞西莉亚惊呆了,连眼泪都忘了流,她盯着多菲雷亚的笑脸,目瞪口呆。

多菲雷亚将左手伸进塞西莉亚的腋下,撑住塞西莉亚的身体之后,她松开了握剑的右手。

她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的母亲。

“我现,就这里。“多菲雷亚塞西莉亚耳边低声的耳语,“不管过去生了什么样的事,我现确确实实的您的身边。”

“为什么?”塞西莉亚的下巴放多菲雷亚的肩膀上,她的双眼望着漆黑的天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多菲你这种时候,还能笑得那样灿烂?”

“因为,有一位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曾经说过,她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不论身处多么绝望的悲伤之,都能露出美丽笑靥的”而这个,真的做到了这一点,达成了自己的梦想。”

“是嘛,那个一定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非常受爱戴的。”

“恩,她就是那样的啊。

可是,这个却为了救我们大家,为了让大家摆脱绝望的黑暗,而牺牲了自己化作了光芒,照亮了我们的前路。弼密远的离开了我们,而我对此,束手无策。所以那个时候糕蝶就下定决心,那个的梦想就由我来继承,我也要成为一名,不管多么悲伤,多么绝望,都能展露出真心的、最美丽的笑靥的。只要我承接下她的梦想,她就会活我的身上。呐,妈妈,我划刚的笑靥,美丽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多菲雷亚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承接了那个的梦想了吗?”

回答之前,塞西莉亚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有某种光芒黑暗的天幕下渐渐亮起,这光芒就来自塞西莉亚身边,来自多菲雷亚的背脊一一第八色的光华少女的背上聚集,就像一个半埋她身体里的、光的蛋壳。

塞西莉亚看着这蛋壳,听着多菲雷亚那小声的呜咽,她缓慢,却清晰的回答道:“啊,多菲,你刚刚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真诚,最美丽的笑靥。那个的梦想,确实活你的心里。”

塞西莉亚开口的瞬间,多菲雷亚背上的那个蛋壳破碎成千万片细小的星光,光的羽翼冲破了蛋壳的禁锢,少女的背后高高扬起。

塞西莉亚再次抬起头,她仰望着那高扬的光之羽翼,继续对女儿说道:“多菲,天空,好美。你翅膀里的天空,真的,非常明亮,非常美丽。”

“什么,你说什么,妈妈?”多菲雷亚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疑惑的问道,可是,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塞西莉亚仰望着从上方落下的光芒,笑着闭上了眼睛。

现了这点后,多菲雷亚轻轻松开了抱着塞西莉亚的双手,女王已经失去生命的身躯,就这样离开了女儿的身体,向着下方渐渐的坠落。

“再见了,妈妈。”

“这样,她终于能安息了。”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多菲雷亚一跳,她猛然间现,一名未曾谋面的少女正悬浮和自己同高的地方,少女微笑着看着多菲,“同时,也要恭喜你,女孩,恭喜你迈过了门槛成为了幻翼。”

“幻……啊!”多菲雷亚这个时候才现,那耀目的光芒,竞然是来自自己背后。

“新形态已经准备完成”荷丽埃塔那开心的声音,也多菲雷亚的脑海里响起,“现开始具现化……

新的铠甲渐渐覆盖多菲雷亚的身体的同时,那名陌生的少女又开口了:“我有个请求,请你把我给击毁吧。我除了是冉翼,还是阿瓦隆的控制枢,现我还能抑制阿瓦隆全方位防卫机制的运行,不过,因为穿着地上军军服,散出地上军识别信号的们离阿瓦隆越来越近了,再加上周围第八粒子的状况、以及龙机神的状况都糟糕得很,所以,这个机制的优先权迟早要过我的自我意识。只要你们还想摧毁阿瓦隆达成目的,你们就必须连我带我体内的控制枢一起摧毁。”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多菲雷亚感到右肩一阵沉,她稍稍偏了偏头,现那是因为一根巨炮固定到了她的肩甲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阿瓦隆会如何?”

“以现的势,防卫机制会把阿瓦隆的武器能量枢和龙机神连接一起,然后用功率远龙机神原配的声波阻挡你们的攻势。这种状况下,就算你们有地上军的终极武力,要获胜都必须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多菲雷亚注视着陌生少女的脸,从声音,多菲雷亚推测她多半就是刚州劝说了塞西莉亚的那个“安杰洛特”,多菲开始沉思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少女的话语。

最终她决定相信。

“我明白了,最后的问题,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过你要快点,我马上就要失去自主行动能力了。”

获得许可之后,多菲雷亚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就是阿瓦隆的守护者之王?”

陌生少女点点光

“你就是背后操纵布里多瓦王室,乃至操纵整个上层空域的那个家伙?”

少女再次点头,然后她补了一句:“没错,我就是那个犯下无数过错的罪,现到我偿还的时候了。”

“偿如……”多菲雷亚看着少女,欲言又止,最后她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就照你说的,将你摧毁吧。”

说罢,多菲雷亚从腰间抽出长剑。

就这时候,一声疾呼插进二之间。

“安吉洛特!”

亚尔薇特高喊着,从多菲雷亚面前掠过,一下子就将安杰洛特掳走了。

守护者的副官将怀里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少女塞给自己的两个部下,随即反身挡多菲雷亚面前。

“你做什么?是她自己要我击毁她的!”多菲雷亚有些着急的喊道,就要去追带着安杰洛特跑路的两个夏奥鲁恩,可亚尔薇特不屈不挠的挡了她面前。

“我才不管!我的任务就是守护安杰洛特!要杀安杰洛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亚尔薇特的话语被惨叫所取代。

从多菲雷亚左手盾牌射出的长鞭缠住了她的右手,强大的电流顺着鞭子传导到她身体上,让她的身体宛如癫痈作一般抖个不停。

多菲雷亚拽着长鞭,瞬间拉近了自己和亚尔薇特的距离,她把右肩上那粗大的炮管的开口压亚尔薇特的胸口上,随即扣动了扳机。

亚尔薇特的身体支离破碎的同时,多菲雷亚追向逃窜的两,去现以自己的度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

于是她再次抬起重炮,接二连的向着那两射击。

“可恶!都成了幻翼了,这射击精度是怎么回事?,

“呃“我“我觉得幻翼也不会是万能的,”

多菲雷亚不理会荷丽埃塔的分辩,而是按住耳朵上的通讯仪,对空的同伴们出呼唤:“那两个抬着个的夏奥鲁恩,击落他们,不管谁都好,请一定要击落他们!他们抬着的是阿瓦隆的控制枢!”

收到多菲雷亚的信息的时候,徐向北现自己的空识,正好有个和多菲描述非常接近的目标自己附近。

他立刻停止了向阿瓦隆前进,转过身来,开始瞄准那两个抬着的夏奥鲁恩。

这时,异变生了。

强烈的声波冲击了徐向北的身体,让他脑海里安茨的半身像显得痛苦不已。

“怎么回事?,徐向北精神链接里询问道,问话的同时,他的空识已经被各种爆炸所填满,耳机里也满是们临死前痛苦的悲鸣。

“龙机神再次活动,比预计时间提早了二百六十六秒!而且声波强度比预计提高了二犁嗳个百分点!,翊m

怎么会这样……徐向北看着安茨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暗暗叫苦,本来安茨的防御能力就只能勉强抗住龙机神,这一下子提高了四分之一的强度,太犯规了吧?

这时候多菲雷亚的声音再次闯入徐向北的耳廓:“那是阿瓦隆的防卫机制全面启动的结果!它会把武器的能量枢和龙机神连接起来,以此来保护自己!现还是暂时后退,重整势态,商量对策吧,夏亚!”

虽然不知道多菲雷亚从哪里搞来的报,不过徐向北稍微查看了一下现的状况,他不由得认同了多菲雷亚的看法。

现确实要退回去重新思考对策,不然只是徒增牺牲罢了。

于是徐向北果断的下达了暂时退却的命令。

重新集结之后徐向北他们从多菲雷亚那里了解了事的前后。

“用你们的船的主炮轰击的话能解决问题么?”提问的是米德特鲁迦的女王。

徐向北摇了摇头:“不行,最开始就是因为薇拉希拉的计算结果表明直接轰击面对阿瓦隆的护盾主体无法凑效,才决定摧毁猎户巨神减轻前线压力的。另外,体积够大够威力的实弹兵器估计也无法凑效一一那些炮弹落地之间就被被声波破坏掉的。”

“这样啊”,伊斯坎塔娜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就只能靠不间断的派过去牺牲,硬生生的让敌的能量枢过载了?”

“那样牺牲太大了,而且……”徐向北再次否定了这个提案,他抬头看看天,“而且时间恐怕也不是很充足了,你们也不看下现都几点了,结果这天空还黑成这个模样。那样耗的话,恐怕自己会先撑不住的。”

于是周围的都陷入了沉默。

“我倒是有个办法”,徐向北扫视众,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现已经知道,毒位翔士如果释放自身的力量,只保持移动性的话,是可以短时间内抵抗那声波的,这样的话,我们只要聚集一批高位翔士,以接力的方式释放自己的力量,接力的间隙则由我来提供暂时的保护,通过这种办法,我们还是可以接近龙机神的。”

“这不等于是让我们这些高位翔士去自杀么?”一位徐向北没见过的联合军翔士抗议道a

站徐向北身边的杰西恩雅立刻站出来反驳道:“并非如此,龙机神的声波是有很强的定向性的,只要前面有顶着,后面的只要小心不越过界限,还是比较安全的。我认为这个方法应该可行口”

杰西恩雅刚说完,徐向北就立刻接过了话头:“考虑到个释放力量保护的范围不大,这次行动只由幻翼翔士执行就够了,其他则和舰队炮火一起压制阿瓦隆残存的守卫者。另外,龙机神的声波密度和距离有关,所以体力消耗较大的米德特鲁迦的幻翼们负责外围的接力,我们这些刚参战的则负责内圈,两个刚刚涅槃的小家伙和我负责最后棒。”

说罢徐向北将目光投向神色凝重的莉诺卡和多菲雷亚,两都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短暂的集会之后,联合军的头头们迅四散开始组织部队,准备这场大战最后的突击,而徐向北则把杰西恩雅拉到了一边。

“雷欧纳德的舰队没问题么?不会背后捅我们一刀?”

“应该不会有问题,“杰西恩雅非常肯定点点头,“莉诺卡和爷爷分出胜负,娜娜佳又放弃战斗之后,雷欧纳德舰队就被一个自称是,黄昏的守望者,的接管了。”

徐向北当然知道这个“黄昏的守望者”背后的意义。

如果黑猫说的没错,剩下的那个金色之原的管理着应该是站地上军这边的,这样的话确实不用再担心雷欧纳德舰队翻脸了d

徐向北放下心来的同时,预定参加突击的幻翼翔士们都集结到了他身边。

徐向北打量着众那坚毅的面孔,做了一次简短到了极点的战前动员。

他说:“无论如何,都清各位活着皿来,迎接新时代的曙光。”

然后,突击开始了。

一开始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联合军的翔士们依次结束任务,脱离队列返航,紧接着,是威士奇欧的幻翼们,那传说的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神通五幻翼一个接一个的结束自已的任务,直到巴拉莱卡自己顶上。

“就算是死了,你也要把任务完成啊,小子!”临走的时候,巴拉莱卡恶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让徐向北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接着是地上军后裔的翔士们。布丽姬走了,普内斯走了,坦尼斯随即也结束了任务,他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丢下这么一句:“办不到就别勉强,灭亡好像也不错。”

而奥托斯达离开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一切完事了,我请你吃莎娜雅亲手烤的面包口”

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龙机神那巨大的身体轮廓,而徐向北身边剩下的,就只有月光舟的幻翼们了。

“请务必要归来a”提娜迦的留言言简意赅。

而杰西恩雅就显得相当的有“味”,她安慰徐向北:“如果您不幸牺牲,我会负起责任指挥大家的。”

莉诺卡离开前,轻轻的徐向北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今后夏亚你就是我唯一的哥哥了,请你一定不要死。”

最后就剩下多菲雷亚了。

小姑娘一直不吭声,领着徐向北龙机神的声波攻击飞了很远删眦比其他都要远。

如果不是辛德蕾拉察觉到她的状况不对劲,敦促安茨“开机”,她可能还会继续领着徐向北飞下去。

“我还可以的……”

“别逞强!”徐向北像呵斥不听话的小孩子那样对多菲雷亚吼了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把她往后推去,“剩下的部分,就全部交给我吧!”

此时徐向北距离龙机神已经很近了,之前因为负责接力的移动度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影响,所以不能走太快,而此时此刻,徐向北开足马力,向着龙机神杀了过去。

龙机神也现了最大的威胁所,它将原本向周围均匀扩散的声波收拢,对着徐向北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即使隔着安茨生成的护盾,徐向北的头骨都被震得一阵阵的麻。

明明只剩下数秒钟的路程了,可徐向北反而觉得,龙机神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安茨的护盾急剧的衰减,声波已经开始作用到徐向北的身体上,他的头骨开始一阵阵的麻,腹腔里的器官,也渐渐变得翻江倒海难受到了极熬必强到的呕叶感袭卜心头的同时一徐向北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珊华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看走马灯了,天国之门似乎近眼前。

而突然间,一切痛苦都停止了。

徐向北耳朵不再出令疯狂的蜂鸣,脑袋也不像是了紧箍咒一般一阵阵痛得紧,呕吐感也刹那间消退。

只不过,视觉还是没有恢复,徐向北的视野里一片纯白,然后……

他看见了白色的翅膀。

他看见了翅膀的主后脑勺上,两条细长的麻花辫随风摇摆。

最后,他看见那缓缓的转过头,就他即将再次看见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华美笑靥的刹那,辛西娅的声音击碎了这一切。

“就是现!,

徐向北眼前的景象轰然崩塌,龙机神那张狰狞的脸正好就他面前,他反射性的会动手里的镰刀,无坚不摧的光之镰扫过龙机神的脖颈,于是萦绕周围的声波戛然而止。

徐向北连续挥出数刀,将龙机神那庞大的身躯斩成互不相连的几块,随即他转过身,开足马力背向阿瓦隆狂奔起来。

徐向北背后亮起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穹,冲击波毫不费力的就追上了徐向北,像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徐向北的背上。

他失去了平衡,却向下跌落的瞬间,别拽住了衣领。

“哎,最后还是要咱出手救,汝等真是一帮惹操心的孩子啊。“那独特的语调耳边响起的瞬间,徐向北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徐向北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没,是正要结束。“答话的是杰西恩雅,徐向北这才现,自己正躺他的新旗舰的甲板上,之前月光舟的原班马正包围着他,稍远的地方则是船上的新成员们酬一包括有着徐向北曾经非常熟悉的猫子的外形,并且出手救了她的那名狼耳少女。

而甲板外排,阿瓦隆正释放最后的辉煌。

看来他晕了没多长时间。

声势浩大的爆炸结束后,一团光芒从阿瓦隆的残骸脱离,风驰电掣的向着下方早已淹没一片黑暗的无尽云海堕落。

随着那光团越走越远,整个战场渐渐的被黑暗完全笼罩,令绝望的寂静,只有轻微的风声时不时的造访的耳廓。

所有都专注的望着下方的黑瑞

那光团已经失去了踪影,完金看不见了,目力所及的地方就只有黑暗,看不到边的黑暗。

“失败了?“不知道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而自称黄昏守望者的猫耳少女立刻答道:“怎么会,要有耐,心。”

少女的话音刚落,变化就生了。

而且是生们的头顶。

最开始只是天穹央的一点点端倪,紧接着,这一点点光芒,就像燎原的星火一般,飞也似的向周围扩散,很快,蓝天再一次将自己的面容展现们面前。

可随即众就现,虽然太阳正位于正午的位置,可这天光,却像是早晨刚刚破晓时那样微弱,这怪异的景象让徐向北船上那些来自伊特古拉的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候,新的光芒出现工

无数的第八色光点战舰周围凭空冒了出来,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战场,宛如银河的亿万颗星辰从天幕落下一般。

这些星辰漂浮幸存的战舰周围,用自己的光芒填充着尚未恢复元气的太阳留下的空白。

“很漂亮,对吧?“黄昏的守望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徐向北身边,她望着那第八色的群星,晃动着自己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很开心的说道“这美景之下,就让咱完成这个故事里最后一个环节吧!汝等手里关于本质的拼图,还缺少最后一块,咱说得没错吧?”

“虽然,现知道不知道都没太天关系了”,说着徐向北冲贤狼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不过,故事总是要听到最后的嘛。”

“就是这个道理啊,汝很懂得享受生活的嘛!“贤狼点点头,然后开始了讲述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咱都不记得具体是多久了,总之,那是咱州诞生时的事。

那个时候,上根本没有光魔技术这种东西,也没有光魔工匠,而那个时候,第八粒子也不叫第八粒子,而是被称为“以太“。以太并不是一种能被所有使用的东西,只有类当最具天赋,最被上苍所垂青的那一小部分,才拥有使用以太的能力,这些被称为“巫师“。然后有一天,位于权力之巅的六位高阶巫师之一突然宣布,他的研究已经揭示了以太的本质,并且找到了能让普通也享受以太的便利。

这个消息巫师们当激起了轩然大波,巫师们分成两派,爆了波及全的大战。最后,以太泛用派的巫师们因为得到了那些不能使用以太的普通的鼎力支持,赢得了战争。

于是声势浩大的改造工程开始了,巫师们先制造了一块又一块的浮游大陆,然后创造出来用于管理切分后的,维持平衡的双子女神,并且根据神话的内容,将掌管“光“的咱造成了狼的形态,又为掌管“暗”的那个家伙加上了猫耳和尾巴,接下来的故事,你们应该都从那只黑猫那里听说了吧?

总之,被拆分,光魔技术得以繁荣,那最初拆分并且打下了光魔技术的基础的那批大巫师们,则成了新的“传奇工匠“。

长时间的繁荣之后,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地上的们先现传奇工匠们有可能出错了,而天上的们则将这些归结为地上垂涎阳光下的生活。于是,那场惊天动地的天地战争,开始了。

战争开始以后,那只黑猫就到了天上军一侧,而咱则支持地上的们恢复原本的面貌删一因为咱那个时候,就已经厌倦了身为女神整天守着那片除了黄昏之外什么都没有草原。所以,战争开始以后地上生的事,黑猫就不清楚了。

实际上,战争开始后,地上的工匠们观察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原本持续降低的暗粒子产出,忽然开始提升了,甚至一度恢复到了地上的们现问题前的水准。这个现象引起了地上的工匠们莫大的兴趣,经过认真的研究之后,他们得出了一个惊的结论。

之前这些工匠们就已经意识到,第八粒子一一也就是以太这东西,实际上是和类的灵魂息息相关的。但是如何相关却一直很朦胧,可是这个秋陛他们意识到,第八粒子可能并不芳类灵瑰整体的体现,辍搀和某个具体的部分相关。仔细的研究之后,他们认为,第八粒子产出的降低,实际上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强行将本来互相依存的光粒子与暗粒子分割造成的失衡,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方便的光魔技术极度繁荣,导致类全体丰衣足食,生活无忧无虑之,以至于欲望和进取心锐减。

战争的展开,唤醒了们的危机意识,并且顺带唤醒了们进取的热,所以第八粒子的产出才会出现短时间的反弹。

但是,强行切割天地对造成的伤害太深太深了,这短暂的反弹并不能改变正走向毁灭的结果。

加上现这一点时,地上军战争已经转向防御,有识之士基本都预见到了失败的到来,所以地上的们开始了两个计划力一个是根据扎肯多斯一族的预言,而展开的“艾达计戈了”,另一个则是旨让能顺利留存到艾达计划正式启动的时候的“黄昏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地上打算让类退回到光魔技术的早期,以便维持类的进取心,减慢崩坏的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地上军展开了名为“落日余晖”的恐怖行动,他们使用新研出来的热核兵器,袭击了天上所有的光魔技术集散地,顺便炸毁了所有应用了大量光魔技术的大型都市,也正是这种行为,让地上军彻底失去了民心,加了地上军的失败。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天上开始将地上称为恶魔,将云海之下的大地叫做地狱。

后来,地上军失败了,巧的是,天上军的高层战争最后的时刻,终于意识致地上是对的,因为他们也观察到了崩坏的迹象。

但是天上军的高层没有办法下令停止阿瓦隆的运作,因为他们刚刚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赢得了战争,他们如果下了停止阿瓦隆的命令,先就会被自己的部下所推翻。

百般无奈的况下,他们得到了地上军安插进天上军的间谍提供的黄牟计划的副本,这份计划和地上军的计戈J有着些微的不同,先计划的名字被更改了,天上军拿到的计戈“叫“艾达计戈““而计划的目的也不再是让芶延残喘,而是“激们的进取心,逐渐修复的创伤,重回当年的辉煌“。

得到这份计划之后,天上军的高层们就像地上军的智者们想象的那样,很快就决定帮助地上实现这个计戈了。因此他们和天上潜伏下来的地上军达成了合作意向。

天上军的高层们拉拢了部分忠实的层官僚,并且将最擅长镂压和隐秘行动的夏奥鲁恩一族调动到阿瓦隆,接着,他们和地上军一起,经过精心的策划,导演了天上军的分裂,以及那场遍及整个天上的大战。

大战,地上军按照计划将热核武器的秘密泄露给了交战各方,于是,天上终于彻底的退回了光魔技术的早期。

大战结束之后,天上军高层带着阿瓦隆一起,从历史上消失了,而地上军也以监视者的身份继续潜伏。

同样是这个时候,对一切失望的黑猫选择了长眠,从她没有告知各位这部分内容这点来看,她说不定连自己的记忆都进异了修改。

而接下来这漫长的岁月,一个叫雷欧纳德的家伙得到了天上军手那份篡改过的“黄昏计划“副本,他把这称为艾达之书,并且顺理成章的以为地上军手里拥有的那本内容是一样的。他下决心按照书所写的那样,用类的创造力填补的创伤,并且恢复往日的荣耀,却浑然不知这从头到尾就是地上军的骗局。

再然后,生的一切汝等都亲舁经历过了,咱就不废话了。

“真是个漫长而又纠结的故事亦……”听完贤狼那冗长的讲述,徐向北如实的抒自己的感想。

“确实很纠结,听完以后我不禁对所有的历史都产生了怀疑。“第一个赞同徐向北的话语的,竟然是伊特古拉的巴拉莱卡,“可是,这个故事对现的我们,除了些微的启意义之外,一无是处。我关心的是,之后我们会怎样。”

“先,呆船上的大部分都会幸存”,虽然巴拉莱卡是对贤狼问,已经从薇拉希拉那里得到一系列信息的徐向北却抢先答道,“船的光核心会自动适应周围的粒子浓度,降低船舰的飞行高度,所以所有的飞船都会随着光粒子的沉降,缓慢的落到大地上。也就是说,我们现实际上正下落。其次,大陆也会像船舰一样缓慢的沉降,只不过这个过程,大陆会崩坏,这也是我们让巴拉莱卡大姐你尽量组织伊特古拉的住民上船的理由。

不过之前我不知道大陆崩坏的原因,现我明白了,这八成是因为这些大陆是之前那些巫师们用巫术或者说光魔技术捏出来的,现光魔技术渐渐不顶用了,那些粘合的部分自然要裂,所以,口大衰减那是肯定的,参加这场战斗的诸位,都是屠戮了九成以上口的剑子手口”

“这种事没必要理会”,巴拉莱卡不愧是威士奇欧的大姐头,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把九成*的生命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已经死掉的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所以我们只要关心活就行了。下一个问题,这一切结束之后,类之会出现那种可以直接利用……利用衣太?反正就是利用那玩意的巫师么?”

“肯定会呗”,这次回答的是贤狼,“不过呐,那是恢复元气以后的事,怎么着也得等个两千年吧!”

“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的有生之年,不需要考虑招募巫师的事了口“巴拉莱卡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形羽翼们会怎样?”

徐向北笑了,他看出来了,这位面相凶狠的大姐头非常宝贝她身后的羽翼小姐,这说明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味的。

微心吧,大姐”,徐向北一脸轻松的对巴拉莱卡挥了挥手,“那些已经拥有了独立的灵魂,和类无异的会变得更像个类一一或者说,她们会直接成为类,而那些自己都把自己当道具的,则会真的成为偶,最终腐烂掉变作花肥。”

“很好”,巴拉莱卡也笑了一一说实话,这笑容让她的脸显得更加可怕了,她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对众建议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为胜利干一杯?”end终章·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翊咖刚~终章一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弊慨

巴拉莱卡推开车门,从自己的吉普车上跳了下来。

她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冲身后士兵们大喊“抓紧时间领取弹药和武器,卸车的工作都不要管,交给工们就可以了!”

“我说啊”,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巴拉莱卡抬起头,趴瞭望塔上的奥托斯达的脸闯进了大姐头的视野,大叔冲远处努努嘴,继续说道,“你看远处伊斯坎塔娜团和提娜迦团都帮着卸货,你一下车就丢这么一句,影响不好吧?”

“吃白饭的守备队长给我闭嘴。我的小伙子们只负责和别打仗,抢物资,其他不归我们管。”

巴拉莱卡的话让奥托斯达耸耸肩,不吭声了。

反倒是巴拉莱卡再次开口了。

“今天那玩意要哪试验?”

“老地方,大车间北面的开阔地。”说完奥托斯达还伸手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快过去吧,到得差不多了,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对了,这回你压几个月?”

“我压了半年,不过,我倒是宁愿自己把这钱输掉。”丢下这么一句话,巴拉莱卡向着奥托斯达指的方向走去口

没走多久,巴拉莱卡大老远的就看见停大丰间前面空地上的那个家伙,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莉诺卡的自信确实有理由这个新的玩意至少外观上开始给一种可以飞的印象了。

向那个家伙走去的路上,巴拉莱卡碰到了老相识,武装部队的指挥官杰西恩雅。

和巴拉莱卡的私掠队不同,杰西恩雅手里的士兵几乎不进行野外生存方面的刮练,他们要依靠根据地的补给来行动,相应的却也拥有更好的战斗装备和更强大的战斗力,是根据地的正规军事力量。

“收获如何?”杰西恩雅一边打招呼,一边询问道。

“还行吧,小伙子们干得还不错。倒是你们,那种叫,坦克,的东西实战效果如何?”

“光是用吓的就把敌都吓跑了,不过就是行走性能太糟糕,报告已经给莉诺卡了,希望能有改进吧。”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巴拉莱卡经过杰西恩雅身边。

接着巴拉莱卡接连遇到了多名根据地要员,比如后勤部门的卡特雷亚和拓娅这两主动拒绝了武装部队的聘用;再比如生活管理部门的梅加耶拉、安娜、荷丽埃塔等;再比如育儿与食品生产部门的娜娜佳导莉斯等等等等。

最后,巴拉莱卡终于来到了聚集那架飞行器旁边的群之。

“啊,巴拉莱卡,你压了多少个月?”多菲雷亚最先看到巴拉莱卡,于是挥着手高声问道。

“半韦”

“咦?”多菲雷亚一脸做作的惊奇,“这么久?巴拉莱卡你输定了,莉诺卡的新玩具飞不了多高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摔到她入院半年的啦!”

“哼!”站多菲雷亚身边的莉诺卡不服气的反驳道,“不管怎么说,上次我的“玩具,已经可以飞到有两个多菲那么高了!这次至少也会是你这小瞪子身高的四倍!”

说完莉诺卡故意挺直腰板,伸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了好两个脑袋的多菲雷亚的头顶。

“姓……这、卜““多菲雷亚涨红了脸“我还会长高的嘛!我每天都有喝车奶的!”

“先是长高就可以了么?”莉诺卡故作惊讶的反问道,随即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虽然莉诺卡的工作装为了活动方便而被设计得非常肥大,却依然无法掩盖少女那据说得益于经常劳动的好身材。

这回多菲雷亚完全没话说了,她别过脸去,不断的嘟囔着:“赘肉而已,我才不羡慕呢!恩,不羡慕!”

这个当儿,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徐向北话了。

“都到得差不多了,开始吧,莉诺卡。”

“遵命,老哥!亦““莉诺卡一边应着,一边转过身,随即愣住了“辛蒂也来了?不要紧吗?这里风又大,周围又吵……”

“恩,没问题的。

”辛德蕾拉轻轻抚摸着宽大长裙下面已经鼓胀得很明显的肚子,微笑着答道,“今天,他很安静。”

“这小家伙可能已经习惯了根据地的嘈杂了。”说着,徐向北冲莉诺卡打了个手势,“开始吧,大家都快等不及了。”

莉诺卡向徐向北敬礼,随即转身爬进了飞机的驾驶舱。

“你就非得自己试飞不可么?“同样出现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皱着眉头,她的袖子上和往常一样挂着内务部的袖标“你每摔进医院一次,我们的大部分研究工程就要落后一办,“所以你还是找别替你试验比较好吧?”

“不行”,莉诺卡坚决的摇头,“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拜托给别试验,唯独这个不行,因为,这是跟爷爷约好的事。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手,给类插上新的翅膀。”

莉诺卡的话语让周围的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然后,巴拉莱卡先鼓题哗掌,接着噼甲啪啦的掌声就响彻整个广场~翻m

然后动机的轰鸣声盖过了掌声,莉诺卡操纵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飞机,大车间外的广阔空地上滑行起来。

当天傍晚,徐向北一个悄悄的从试飞成功的庆祝会场上离开,他爬上了根据地最央的那个小山丘。

从天上堕落的时候,徐向北专门选择了他们从大地上起飞的地方作为降落的地点,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地方是地面上唯一还可以运转的工厂所地,另一方面则因为,这个地方有着太重要的回忆。

落地之后第一年,那些由地上军自律兵器播下的种子将整个大地变成了一片漂亮的翠绿,天上落下的植物那些度过了最初的劫难的幸运者刚刚大地上扎下根须,可是,整个大地上尚未长出高过一的木本植物,唯独徐向北他们落地的地方例外。

徐向北他们建立起来的根据地的心,当年徐向北他们起飞的地方,同时也是希达牺牲的地方,一颗树苗以惊的度生长着,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它就长成了一棵层楼高的大树。

大树过快的生长,甚至迫使徐向北不得不决定迁移那些即将被大树的根须吞没的基地设施。

到了现,这棵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巨木,它的荫庇覆盖了大半个根据地,而它的根须干脆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们把这棵树,弈做树。

徐向北此时就树的根须上行走着,向着根须山的顶点攀登。

登上顶点之后,徐向北抬头仰望树那宏伟的树干,同时小心翼翼的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他把本子打开,翻到固定着那片羽毛的那一页。

这些年来,只要根据地取得了什么成就,徐向北就一定会到树脚下,拿出这片羽毛,向长眠树下的那个汇报,制作出了重返蓝天的工具这等大事,当然也不能例外。

可没等徐向北开始诉说今天生的事,一阵风扫过树的脚下〇

明明用胶布细心的固定书页上的那片羽毛,突然飞了起来,徐向北惊讶的看着手书本上那依然完好的书页和胶布,迟了半秒钟才想起自己应该去追那片重要的羽毛。

他追着羽毛,一路跑向树的底部。

羽毛随风起舞,就像逗弄徐向北一样,走走停停,最后,它终于飞累了,落到一条粗大的根须的一侧。

徐向北赶过去,捡起羽毛,再一次小心的夹进本子里。

这时候,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他看见不远处的树根下面,好像露出了些微的每色。

徐向北好奇的走过去,他惊讶的现,那个地方,树的树根怪异的弯曲着,两根树根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洞穴,而那洞穴之

躺着一个肤色红润的小女婴。

突然间,徐向北的鼻子酸溜溜的,因为他忽然现,自己竟然知道这个婴儿从何而来。

是的,他知道的。

婴儿的脑袋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根黄毛,距离要扎辫子的程度,还差得远呢,而她那肥嘟嘟的身体,也和记忆那纤细的身形相去甚远。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徐向北小心翼翼的将女婴从树洞里抱出来,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放轻手脚,却还是将这孩子从睡梦惊醒。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哭,而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徐向北看了一会儿,随即哈哈大英起来。

“粑粑~”婴儿用短而肥的小手拍着徐向北的脸颊,开心的笑着,不断的重复着她无师自通学会的那个词语。

徐向北把这婴儿抱进怀里,用的正是他为了迎接即将诞生的儿子已经预习了许多次的姿势。他像个老资格的爸爸那样,轻轻的晃动着婴儿,嘴里出轻柔的声音。

而婴儿的名字,也同一时刻闯进了他的脑海。

希达雷,听起来蛮不错的。

徐向北就这样,一边哄着婴儿,一边美滋滋的离开了树洞。

这时候,风再次吹过,搅动空无一物的树洞,几片羽毛凭空浮现,并且随着轻柔的风,缓缓的飞上了天空,消融美丽的晚霞之。

下四~

后记

随着第一本长篇的完本,感慨良多。

但正是因为感慨太多了,此刻反而无从说起。

那就不说了,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

哦对了,因为战旗间断更太久,估计完本奖励什么的是没份了。所以我这摆个碗,要点安慰奖。没订阅的筒子订阅意思意思,隔章订阅的童鞋多订几章,全部订阅的给点打赏吧……”

嘛,碗摆这了,希望至少能凑出一个手办钱……最近看上了全套武装神姬,可那价格看得我肉痛……我需要诸位的力量——来变得更宅!

说笑。

END 终章·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

END终章.当风吹过有你的森林

巴拉莱卡推开车门。b自己的吉普车上跳了下来。

她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冲身后士兵们大喊:“抓紧时间领取弹药和武器,卸车的工作都不要管,交给工人们就可以了!”

“我说啊,”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巴拉莱卡抬起头,趴在瞭望塔上的奥托斯达的脸闯进了大姐头的视野,大叔冲远处努努嘴,继续说道,“你看远处伊斯坎塔娜团和提娜迦团都在帮着卸货,你一下车就丢这么一句,影响不好吧?”

“吃白饭的守备队长给我闭嘴。我的小伙子们只负责和别人打仗,抢物资,其他不归我们管。”

巴拉莱卡的话让奥托斯达耸耸肩,不在吭声了。

反倒是巴拉莱卡再次开口了。

“今天那玩意要在哪试验?”

“老地方,大车间北面的开阔地。”说完奥托斯达还伸手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快过去吧,人到得差不多了,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对了,这回你压几个月?”

“我压了半年,不过,我倒是宁愿自己把这钱输掉。”丢下这么一句话,巴拉莱卡向着奥托斯达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巴拉莱卡大老远的就看见停在大车间前面空地上的那个家伙,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莉诺卡的自信确实有理由——这个新的玩意至少在外观上开始给人一种可以飞的印象了。

向那个家伙走去的路上,巴拉莱卡碰到了老相识,武装部队的指挥官杰西恩雅。

和巴拉莱卡的私掠队不同,杰西恩雅手里的士兵几乎不进行野外生存方面的训练,他们要依kao根据地的补给来行动,相应的却也拥有更好的战斗装备和更强大的战斗力,是根据地的正规军事力量。

“收获如何?”杰西恩雅一边打招呼,一边询问道。

“还行吧,小伙子们干得还不错。倒是你们,那种叫‘坦克’的东西实战效果如何?”

“光是用吓的就把敌人都吓跑了,不过就是行走性能太糟糕,报告已经给莉诺卡了,希望能有改进吧。”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巴拉莱卡经过杰西恩雅身边。

接着巴拉莱卡接连遇到了多名根据地要员,比如后勤部门的卡特雷亚和拓娅——这两人主动拒绝了武装部队的聘用;再比如生活管理部门的梅加耶拉、安娜、荷丽埃塔等;再比如育儿与食品生产部门的娜娜佳与莉斯等等等等。

最后,巴拉莱卡终于来到了聚集在那架飞行器旁边的人群之中。

“啊,巴拉莱卡,你压了多少个月?”多菲雷亚最先看到巴拉莱卡,于是挥着手高声问道。

“半年。”

“咦?”多菲雷亚一脸做作的惊奇,“这么久?巴拉莱卡你输定了,莉诺卡的新玩具飞不了多高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摔到她入院半年的啦!”

“哼!”站在多菲雷亚身边的莉诺卡不服气的反驳道,“不管怎么说,上次我的‘玩具’已经可以飞到有两个多菲那么高了!这次至少也会是你这小矬子身高的四倍!”

说完莉诺卡故意挺直腰板,伸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了好两个脑袋的多菲雷亚的头顶。

“矬……这、这……”多菲雷亚涨红了脸。“我还会长高的嘛!我每天都有喝牛奶的!”

“光是长高就可以了么?”莉诺卡故作惊讶的反问道,随即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虽然莉诺卡的工作装为了活动方便而被设计得非常肥大,却依然无法掩盖少女那据说得益于经常劳动的好身材。

这回多菲雷亚完全没话说了,她别过脸去,不断的嘟囔着:“赘肉而已,我才不羡慕呢!恩,不羡慕!”

这个当儿,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徐向北发话了。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开始吧,莉诺卡。”

“遵命,老哥!啊……”莉诺卡一边应着,一边转过身,随即愣住了,“辛蒂也来了?不要紧吗?这里风又大,周围又吵……”

“恩,没问题的。”辛德蕾拉轻轻抚摸着宽大长裙下面已经鼓胀得很明显的肚子,微笑着答道,“今天,他很安静。”

“这小家伙可能已经习惯了根据地的嘈杂了。”说着,徐向北冲莉诺卡打了个手势,“开始吧。大家都快等不及了。”

莉诺卡向徐向北敬礼,随即转身爬进了飞机的驾驶舱。

“你就非得自己试飞不可么?”同样出现在徐向北身边的辛西娅皱着眉头,她的袖子上和往常一样挂着内务部的袖标,“你每摔进医院一次,我们的大部分研究工程就要落后一段……所以你还是找别人替你试验比较好吧?”

“不行,”莉诺卡坚决的摇头,“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拜托给别人试验,唯独这个不行,因为,这是跟爷爷约好的事情。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手,给人类cha上新的翅膀。”

莉诺卡的话语让周围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然后,巴拉莱卡首先鼓起了掌,接着噼里啪啦的掌声就响彻整个广场。

然后发动机的轰鸣声盖过了掌声,莉诺卡操纵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飞机,在大车间外的广阔空地上滑行起来。

***

当天傍晚,徐向北一个人悄悄的从试飞成功的庆祝会场上离开,他爬上了根据地最中央的那个小山丘。

从天上堕落的时候,徐向北专门选择了他们从大地上起飞的地方作为降落的地点,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地方是地面上唯一还可以运转的工厂所在地,另一方面则因为,这个地方有着太重要的回忆。

落地之后第一年,那些由地上军自律兵器播下的种子将整个大地变成了一片漂亮的翠绿,天上落下的植物中那些度过了最初的劫难的幸运者刚刚在大地上扎下根须,可是,整个大地上尚未长出高过一人的木本植物,唯独徐向北他们落地的地方例外。

在徐向北他们建立起来的根据地的中心。当年徐向北他们起飞的地方,同时也是希达牺牲的地方,一颗树苗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它就长成了一棵三层楼高的大树。

大树过快的生长,甚至迫使徐向北不得不决定迁移那些即将被大树的根须吞没的基地设施。

到了现在,这棵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巨木,它的荫庇覆盖了大半个根据地,而它的根须干脆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人们把这棵树,叫做世界树。

徐向北此时就在世界树的根须上行走着,向着根须山的顶点攀登。

在登上顶点之后,徐向北抬头仰望世界树那宏伟的树干,同时小心翼翼的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他把本子打开,翻到固定着那片羽毛的那一页。

这些年来,只要根据地取得了什么成就,徐向北就一定会到世界树脚下,拿出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苍空战旗不完全手册

嘛,拿出这个东西,也算是对雷鸟的一个回应,同时,我也借机回顾一下苍空战旗的得与失吧。

1、世界观――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苍空战旗到目前为止,唯二可以自信满满的宣称完全达到了我预期目标的部分,就是这个名为世界观的东西了。

最初开始架设这个世界观的时候,我的想法其实挺简单,就是希望架构一个可以让主角和某个女孩建立超越其他一切的深切羁绊的舞台。其实一直关注我的老读者可能都已经发现了,我的里总是存在这样的羁绊,最早的天空这样,男主是『吟』游诗人,女主则是跟在他身边的那只饶舌又喜欢『乱』来的小妖精,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二位一体的存在,总是一起行动,总是心有灵犀,连作战技能都是互补的:小妖精作为翼妖精导师就是个魔法炮台,男主则是擅长近身搏斗的家伙;然后一舰闯天涯,薇拉希拉虽然和男主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羁绊,而且还有个傲娇公主来搅局,但是作为战舰生体电脑的她,和指挥战舰的男主之间的羁绊,就连身为真女主的那位公主大人恐怕都要喝醋;然后口袋萝莉,这不用说了吧?而在战旗之后的《天空、堇花、与冰原狼》也完全继承了这点(这本书大陆的读者应该在年底就能看到了)。虽然想过改一改这点,但是最后我决定把这当做我的特点延续下去。

战旗的世界观架设之初,完全就是以让男主能和某个女孩产生深切羁绊为目标的。

为了让这种事情变得尽可能的合理化,我设定了光粒,又为了解释光粒的存在,架设了整套光魔技术体系,而为了解释这个体系的存在,进而架设了整个世界的“过去”――而这个过去又和我架设世界观的另一个初衷相联系。

架设世界观的另一个初衷,就是飞翔。

我相信每一个孩都曾经会有飞翔的梦想,我也一样。正是因为这样,当我第一次看宫老爷的《天空之城》的时候,就被空贼、浮空岛等东西彻底的『迷』住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成为了老爷的忠实粉丝。他的世界几乎每一个都有飞翔,就连千与千寻这种几乎通篇都在地上爬的故事里都『插』了一段白龙和小千堕落的长镜头……飞翔同时也是我喜欢ff系列的原因之一,虽然是个铁杆rpg玩家,但是我接触ff其实是从10开始,然后逆流回去玩的789,10里面飞空艇救女主那段彻底燃到我了。

比较可惜的是,日本动画里,除了宫老爷,能营造出那种飞翔感觉的作品其实相当的稀少,高达和超级机器人能飞的很多,却没有一个能有那种“感觉”。直到最终流放,宫老爷的飞行之梦才真正被日本动画界继承,在那之后的交响诗篇、以及最近的亡念的扎姆德,都很好的诠释了那种飞翔感――尤其是亡念的扎姆德,它相当大一部分情节都是在生的,但无时无刻不透着天空之城弥漫的那种飞行情结。

我想飞行,我想要创造一个大家都在飞的世界。

为此我不惜将整个大地都从世界观抹掉,这也是我编织世界过去的理由之一――为了让大地的消失显得合理。

不知不觉间,这个世界观已经庞大到令我自己都感到汗颜,如此庞大的世界观,想要一次过都灌输给读者,那是不合理的、不近人情的、同时也是非常傻帽的,所以我只能在剧情推进的过程,慢慢的释放世界观,虽然还是会有集的解说,不过在这些段落到来之前,我已经释放了许多细节,这样就不会导致读者在遇到解说段落的时候看得一头雾水。

可就算如此,这个世界观对某些读者而言,也已经成为一种阅读障碍了,在某个论坛,我就不止一次的看到有人宣称“苍空的世界观无法理解”。

就好像交响诗篇注定小众,亡念的扎姆德注定叫好不叫座(准确来说,是不算大卖,卖帐的人还是有的)。

正因为如此,我在《大造物主》这个实验物,尝试使用极其简单的世界观设定,并且用比较诙谐的语调,将世界观解说集的一章里。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比较可惜的是,这样一写我发现,我一贯以来的风格就没有了。

所以下一部作品还会采用比较庞大复杂的世界观加分散解说的模式。

同样的,下一部作品也依然会有一个和男主角有着超越常理的羁绊的女孩,也一样会有飞行。

只不过这次我打算加入更多的变数。

苍空这样的羁绊,把两个人之间的种种限定得太死了:男孩和女孩基本不会分开行动,女孩还能完全窥视男孩的内心,并且自身的想法完全是以男孩为出发点,这样就使得整个作品,这对羁绊所有者之间的冲突少了很多,戏剧『性』也就不存在了。而战斗的时候,两人也显得二位一体得有些过分了,而在口袋里,男主本身有些弱得过分了,完全是指挥者这样的存在,所以新的世界观,我做了一些改变,他们会一起迈上战场,他们互相是对方力量的源泉或者说增幅器,但是他们各自都是相对**的战力单位,其一位缺席的时候也能拥有足以应付大部分状况的能力。更重要的是――

他们终于可以放合体技了!

一库,响介!看我的弹幕!

噢!左轮打桩机!

再吃我一招阿姆斯特朗旋风喷『射』加速阿姆斯特朗炮啊啊啊!

――像这样的。

当然合体技有要求的,比如好感度要到,或者要触发某些事件。另外,破给我一个启迪,我突然发现在出现合体技的话,会有一个非常棒的作用。我可以用合体技的台词来升华男女二人的感情……

就算我没有了,也会有很多代替品的。

不对!凌波就是凌波,是无可取代的!

――像这样的。

看,这下痛扁波ss之余,还能为人物的成长线画下一个句点,多么完美啊。

同样的,在新的世界观,主角队一路都在飞这一点也会有改变。物极必反,全是在飞的话,难免有点审美疲劳,总要调剂一下。所以新世界观有大地,有海洋,浮空战舰只是众多交通工具的一种。

所以新世界观里会出现诸如“对地强袭作战”之类的东东,也会有海潜入,甚至还有海战――哦,我一直都想写潜艇战。

“47方向,微弱螺旋桨声!”

“终于上钩了。”马杜卡斯特妮娜啪的一声阖上手里的简装,一甩辫站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她那细麻花辫的尾端扫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副长的脸上,“不枉我们等了它个小时。一、三号鱼**注水!以太福音书输出提升,主机预热!鱼雷发『射』后立即投『射』气幕弹。”

――像这样的。

另外,战旗其实可以勉强被归类为“世界系作品”(这是日本动漫的一个分类,简单来说就是描述众角『色』在与世界的互动的成长与经历为主轴的作品,往往拥有庞大深邃的世界观,代表:交响诗篇,亡念的扎姆德,最终流放等),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世界观给这个故事提供了开始和结束,影响了众多人物的命运,却没有更多的加入到故事本身当来,世界观在故事里只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担当着解答读者疑问的任务。

所以新的世界观会更多的影响人物和故事,更多的和故事的主线纠缠在一起,而不是变成一个万用解答器。

新故事在旅程的开始就会被赋予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会随着旅程的前进而改变――和整个世界一起。

再就是我希望这个世界能更现代一点,我已经写了不少世纪或者近代资本主义初期为背景的蒸汽朋克故事了,二战时期的蒸汽朋克故事也写了,并且可能会以年为单位系列化,《天空堇花与冰原狼》是社会主义邦国联合这边的故事,下一个应该会写西方国家联合那边的故事吧,加里森敢死队那种,有机会的话,也想写一写轴心国一侧的故事,不过这都要看年底《冰原狼》的市场反响了。

这一次我架设的世界是一个蒸汽朋克风的现代世界。

本来想要提前一下这个世界的,遗憾的是,我不想在作品发表以前被人盗用我的点,虽然我揭『露』的可能只是已经完成的世界体系细节设定的百分之一,但是这已经足以让一在22.学吃开了。所以作罢。总之,我对这个新的世界非常的满意,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世界。

2、人物――成长才是灵魂

我非常擅长以区区数笔写出一个人物最突出的那一面。以前在数字站连载处女作的时候,就被当时属于数字站那一方的华山书评团做了如此的评价。这要归功于我的初语老师对我进行的系统化训练――我有几乎一年的时间都在通过给老师批改日记的方式练习人物速写。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把这当做我的优点,实际上,口袋萝莉也好,一舰闯天涯也好,我都靠着这个能力将我在人物描写方面的弱势给掩盖了――因为我能够给每个人物都赋予一个强烈的第一印象,所以大家就忽略了人物在内涵方面的缺失。现在反观初版的口袋,那一票少女更多属于纸娃娃,只有型而无神,唯有荷香是例外。

可惜的是,在动笔写战旗之处,我并没有发现这点(关于这个,可以看我在口袋萝莉的作品相关里的总结),所以在写战旗的时候,我在人物塑造方面的缺陷体现出来了。

杂鱼外的大多数登场人物都有强烈的第一印象,可是其大部分都缺乏后劲,只是比其他作品里的充气娃娃强那么一点而已,这让我非常的不满意。

真正刻画丰满了,有了灵魂的人物其实可以十个手指数出来。

莉诺卡,多菲,这两个孩的刻画我个人是满意的,尤其是莉诺卡,她大大出乎我自己的预料。虽然最后的决战处理得有些草率,但是我对莉诺卡线总体而言是满意的。多菲线不满意的地方其实就和天风说的一样,她的成长对剧情整体的意义并不明朗,最后我打算补救这个缺陷,遗憾的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了(当时我有事要离开广州,很急的)。

希达我也很满意,这个少女所背负的,所相信的,我想我都确实传达到了。而且我通过一些回忆,写出了她的成长。她对剧情的推进作用也相当的明显,虽然最后是有点神棍了,但她的职业本来就是神棍嘛!

杰西恩雅我也很满意,我试着用非正面描写的方法来凸显这个少女的经历,营造一种“她肯定经历过什么”的气氛,现在看来,这个手法是成功的。

除此之外,刻画比较让我自己满意的,基本都是敌方角『色』(我自己都很?,但这就是事实)。

比如弗朗西斯,老头的直接描写并没有出现很多,但是他已经通过一系列零碎的事实和细节,丰满了起来,这也是我回顾战旗的时候最大的收获,我发现我终于可以熟练的运用侧面描写这一写作手法了。

在比如苔丝,这最成功的反派,成功得出乎我自己的预料。

实际上,回顾战旗的人物,不难发现,那些有了灵魂的,都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方法,体现出了成长――不管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往坏的方向,这也是写这本超长篇时我最大的收获。

我以前擅长的是刻画“静止的人物”,我擅长的是记录在某一时间段内一个人固定的状态,而不是一个动态的,不断在改变着的人的状态。

而不会动的人,又怎能拥有灵魂?纵观古今外的著名人物,除开批判现实主义流派的那些作为社会某一类人的代表的塑像,其他的,人物都是在成长之的。

卡西莫多由神父的傀儡和工具,蜕变为最终杀死神父,拥抱真爱的尸骨睡去的勇士;郝思嘉由那个喜欢舞会和交际的无内涵的傻姑娘蜕变为那个浑身充满了劳动之美和智慧之美的贤良『妇』人……所有这些人,之所以鲜活,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在故事流程的改变。

就连相良宗介那个木头都变得会在战斗的时候和雷纳德耍贫嘴呢!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在天空堇花与冰原狼开始注重人物的成长,并且通过双重回忆的方式完整的呈现了主角的成长,结果还不错。

另外,我想我也通过冰原狼找到了一条协调人物速写的优势和人物成长的需求的路。冰原狼,男女主角以外的人物的戏份被大幅度压缩,并且很少有配角贯穿始终――战争嘛,总是会遇到很多萍水相逢的人――这样的处理就最大限度的活用了我在人物速写方面的优势,而在配角群的衬托下,着重描写的男女主角也得到了突出,成长与转变也显得非常的自然。

所以,新作品里同样会沿用这样的处理,笔墨只着重落在三五主要角『色』身上,其他配角一概以人物速写处理,只在必要的地方出现必要的时间,占用必要的篇幅,我将会放弃战旗这种希望所有人都能塑造完整的做法――这样真的不现实。

战旗最大的遗憾,就是徐向北作为主角,他的成长没能写出来,他和这个世界的关联,他的意志,一直没能得到体现。在途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试着去解决,然后一道巨大的鸿沟挡在了我面前。

穿越。

徐向北本身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瓜葛,没有羁绊。

所以在冰原狼,我非常注意体现主角年幼时的经历给他的影响,这样不但给他的『性』格提供了一个“成因”,还让他确实的成为“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而不是一个“角『色』扮演的玩家”,目前我认为这个方向是走对了。

另外,我在大造物主则做了个试验,我尝试刻画一个已经成长到了顶点,有着坚定的意志,高超的智商和超人一般的应变能力的强者,我想看看这样能否抵消穿越带来的副作用,结果否定。对了,因为大造物主在达到试验效果之后就停止写作了,我可以爆一下内幕,大造物主里的男主角就是和猫神拥有同样神格的家伙――我们晶壁系的至高神,他因为无聊所以抹掉了自己的记忆,封住了神力,把人格丢到猫神的晶壁系来玩了。

因此新书肯定不会是穿越类,主角就是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人,我想这样也能更方便的展现这个世界的全貌。

还有人物添加的问题,实际上,写伊特古拉篇的时候,刚好赶das完结,我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将全员丢进了我自己的世界,而在战旗完结篇的时候,我也差点没忍住将小奏丢进去的冲动:斗争最后突然降临的光之大天使,酷爱麻婆豆腐……

采用新构架的话,这种冲动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反正都是速写完了以后用过既丢的东西……

啊,好想再吃一次300元的麻婆豆腐啊!

那就祈祷那个世界有吧!

砰!

――像这样的。

这样不是挺好么!还可以把一些不喜欢的角『色』丢进去然后……

我是刚大木!

哦,可惜我开的是吉姆王。

砰!

――像这样的。

嘛,新书也就是五个主要角『色』,实践证明,五人队是最合适的小队配置,多了以后就会有指挥压力了,看每次开寒冰g团后rl那狼狈样就知道了。

定位大致就是甩着辫、脱线却意外的有战术素养和责任心,同时也兼具冷酷的舰长同学;明明最喜欢飞行却因为故事最初的表现而被众人定义为擅长移动防御和近距离密集『射』击而被当做陆战强袭要员,并且还是非常有天赋和想象力的晶格雕刻师的男猪脚;和所有d一样存在人格缺失所以表现出极端的无口傲娇状态、酷爱钓鱼的男主角的d,则作为强力空战单位和己方战术破坏者(或称麻烦制造机,偶尔也会成为敌人的灾星)活跃在战场上;专门负责吃醋的标准傲娇女主角(疑似)则是猪脚的战友,技术派的火力支援专家,偶尔客串被抓走的公主;女猪脚的d稳健的赛巴斯塔,同样因为d固有的人格缺失而表现出一切都以逻辑为第一优先,是吐槽和冷笑话担当。

看,这个五人队很协调,没有重叠的地方,哦,无口傲娇和标准傲娇貌似有部分重叠,不过问题不大。

其他人物则通过速写来加以表现,适时的登场和退场,这样应该就能比较完美的规避战旗的问题。

3、故事线――单一的,简单的故事线才是王道

有关注世界系作品的人,多半会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世界系作品往往有着多得让人发疯的线索和故事线。实际上,这是展现世界观深邃的一种绝佳的手段。但是这样做也有缺陷,那就是展开这种规模的故事所需要的篇幅相当的庞大。

对比交响诗篇和最终流放、亡念的扎姆德等,就会发现,交响诗篇在故事完成度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而这其实和编剧功力什么的没什么关系――最终流放尚且不论,交响诗篇和亡念的扎姆德可是一个编剧的手笔。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篇幅,交响诗篇有50集以上的篇幅,而最终流放和亡念的扎姆德只有20+。

战旗如果要把整个故事比较完美的呈现出来,大概篇幅要翻一倍吧。

而遗憾的是,我作为作者的集力没那么强悍。

总体来看,十到八十万字是我能保持对一个故事的旺盛的写作**的极限长度,长了以后我会渐渐的厌烦这个故事,并且将注意力转移到新故事上来。

所以今后都会以这个篇幅为标准来计划故事,这就要求故事线必须要简洁。

一个贯穿始终的线索,一个最主要的矛盾,这些都是必要的。

真要有非展现不可的支线,可以出外传嘛。

4、战斗的设计与处理――一骑当千的时代应该过去了

刚刚提到战旗有唯二可以自满的地方,除了世界观之外,就是战斗的设计与处理了。

从一舰闯天涯开始,战斗部分、尤其是动态战斗部分是我的强项,像一舰里薇拉希拉与敌对战列舰的对轰,口袋里的揭幕战等,都属于我比较满意的战斗处理。在苍空,我很欣慰的看到自己还保持着这个优点,战旗最初的那些战斗,我还是有自信能让读者说“精彩”的。

遗憾的是,战旗后期的战斗开始不那么令人满意了。

究其原因,战旗还是个一骑当千的世界,所以无论我怎样追求场面感,追求镜头感,追求动态,最后都无法逃脱双方用必杀对轰然后拼输出功率的套路,尤其是当双方都足够强之后。

这是不对的。

作为轻系的写手,战斗的爽快感,战斗的精彩,是不应该被放弃的。

所以不要让某个人过于强大是必要的。要让杂兵也可以扳倒ace,量产机也可以放翻专用机、试做机,杰钢队长也可以虐青椒,基拉压马桶也可能被随便哪个不知名的小兵在有效『射』程外『射』出的一发流弹打死,这才是战场。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战斗变得好看起来。

就像钢炼fa最后的那一连串的战斗,巴卡尼亚大尉和老伯联手完成的那一击实在精彩。

战斗不应该是可以被跳过的注水章节。

战旗里,索兰尼亚篇徐向北对战火男,52区篇杰西恩雅对战伊丽莎白,帝都篇徐向北的佯动作战等,都可以算是合格的战斗描写,而在这之后,战斗更多的是大场面的排铺,纯粹变成了我个人的场面描写能力秀,虽然这也能让战斗变得很有可看『性』,但是我觉得这背离了战斗快感的本源。

就好像最终幻想13的战斗,靠着华丽的演出效果还不至于让人呵欠连连,可比起玩传说系列时到处寻战的那种感觉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新书肯定不会按照战旗后期那样展开。

新书的战斗接近全金属狂『潮』(台湾译作惊爆危机)早期部分,战术、小队配合等成为战斗的主要组成部分,而且会偏重少数精锐依靠在情报与装备水准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优势发动奇袭这样的战斗――在新的设定里d并非常见的存在,大部分人使用的是灌注了精魂的集群化晶格组,通称骑机,这也是骑士和巫师的区别之一(另一个明显区别就是,装备了骑机的骑士是一个单独的战力单位,巫师和d加在一起则算两个,而且两人往往会拥有不同的特『性』和擅长领域;当然,两者在单体出力功率上也存在差异,巫师要强一点,而且在武装搭配上也比装备了一体化晶格组――骑机的骑士要自由)。

由的背景建立在类现代的基础上,所以战斗也不再会像口袋和苍空这样近战占很大比重,『射』击武器将会在新书唱主角,并且搭配有限度的一击必杀形式的近战,这样比较能够将战斗写得有花样。各类掩体的利用,战术走位等,变化的增加往往意味着处理方式的多样化。

当然,作为,主角威能是必要的。

主角的威能有限定的条件,而且我不想像惊爆危机里那样,主角一发动能力就无敌,这样也没意思。在新的设定里,主角的威能仅仅是以太高频度共鸣,从而获得名为超限的一种特殊力量,这力量可以在限定区域内修改特定的自然法则,从而获得优势,但是在解明运作的也就是猜到影响的是哪一条自然法则)之后完全可以通过制定相应的对策,以合理的战术搭配兵力上的优势来抵消甚至反制,于是针对威能机理的各种掩护和欺骗,以及和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高位敌人间的对战也会充满变数。

写到这里,我发现,这篇东西与其说是战旗的总结与回顾,还不如的宣传广告……

嘛,事到如今也不能删了重来,就这样吧。

像是告诉你们猪脚的d他亲妹妹之类的勾人情报我才不会继续泄『露』呢!

另外,新东西发表方式未定,可能的话是直接走内地的杂志,香港和台湾的读者抱歉了。

001 穿越之初(1)

001

人们常说,传奇的开始往往是平淡无奇的。

但是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例外,比如说,我正要讲的这段传奇。

当然,故事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落俗套,简单来说,徐向北在路上见了个挺好看的水晶挂饰,于是他穿越了,因为类似的描写桥段已经太多,就让我们按下快进键直接跳过这段,让故事从他完成惊天动地的穿越之后开始吧。

当徐向北的眼睛适应了突然改变的光影状况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貌似是什么地方的浴室,要不就是温泉,理由就是他那套着中裤加T恤的身体现在正浸泡在齐胸深的温水,大股大股的蒸汽正从水面上源源不断的蒸腾起来,填满了徐向北的整个视野。

还没等徐向北仔细打量下周围,伴随着他后脑勺上突然涌起的一阵凉意,一只小脚丫子径直踹上了徐向北的脸颊。

踹的人显然不知道“手下留情”这四个字该怎么写,那一瞬间徐向北还以为自己的鼻子凹进自己头盖骨里面去了,强烈的震荡感让他的脑袋嗡嗡一阵响。

伴随着这一击突然袭击,一把死拽的尖细嗓音径直钻进了徐向北的耳廓。

“大胆,无礼之徒!”

这声音虽然拽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夹杂着那么点装腔作势的调调,可这些都掩盖不住声音当中最本质的那种小女孩般的娇憨。

在徐向北那嗡嗡直响的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声音还乱可爱一把的嘛……”

这里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的徐向北同学绝对不是个萝莉控,虽然他的电脑每周更换的桌面和登陆界面都是可爱的小萝莉,但是他收集的那些毛片可以证明,徐向北是具有正常喜好的健康男生。

没等徐向北决定好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第二脚又直冲他的脑袋。

徐向北是个深度宅男,你让他打魔兽世界竞技场那是没问题,要他立马反应过来接下这一脚那可难为他了,要知道,他从小到大唯一擅长的体育项目就是冲浪,就这他还不敢跟人说,因为说出来根本没人信,除非他到海边亲自表演一回他的绝技“胖子驾浪”。

基于这个原因,他结结实实的挨了第二下,这回遭殃的是他的左眼窝。

第二下之后刚刚那把小女孩的嗓音还在怒气十足的嚷嚷着,由于自己的脑袋被踹得晕乎乎的,徐向北只分辨出“去死”“车裂”“璜卷”等字眼。

紧接着另一只小脚丫子也加入了对徐向北施加刑罚的行列中来,这回不光是脸了,胸口和肚子也紧跟着遭殃了……

徐向北体育是不怎么地,但是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好歹也是魔兽四区某服务器部落第一公会的老大,干挨打不还手这事情他可不干,何况这几脚下来他也火了,他倒没想到自己不请自来跑进人家小姑娘的浴池属于“该打”的范畴,反正他就是觉得我凭什么要被你这么死命踢啊?所以他闭着眼睛抬起两只手在胸前一阵乱抓,还真让他抓到了两只脚丫中的一只。

这一捏倒好,本来小姑娘就火气冲天的嗓音拉得更尖了,就连原本蕴藏在嗓音内的娇憨都一扫而空,那种可爱的感觉就像是徐志摩衣袖上的云彩一样溜得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大胆狂徒!少拿你的猪爪碰我!”说罢小姑娘还自由的另一只脚就顺着被徐向北抓住的那只脚往下一踹,正踹在徐向北左手的虎口上。

徐向北疼得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可他脑袋里却没来由的想到,至少自己穿越到的这个世界还有猪,想到这一点,一股连徐向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安心感从他脑海里的某个地方升腾起来,慢慢的浸透了他的全身。

也许是稍微安下心来的缘故吧,徐向北右手一翻,就抓住了小姑娘的另一只脚。

尽管是个运动白痴(冲浪除外),徐向北毕竟是个读大二的成年男子,他稍一用力,两只手竟然像钳子一样牢牢的套住了小女孩两只稚嫩的小脚丫子,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

“放开我,你这虫豸,蝼蚁!把你的的脏手给我拿开!拿开!”

听着小女孩那开始显现出焦急的话语,徐向北反而乐了,心说我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刚刚还在徐向北耳畔咆哮的尖细怒吼声顷刻间就转变为呛水声。

“呜咕噜咕噜噜噜……”

还闭着眼睛的徐向北着才发觉,自己这下玩过火了。

他赶忙松开女孩的脚踝,睁开双眼想确认下现场的状况,然而在睁眼的瞬间,徐向北享受到了比他一百多G毛片加起来还有多的春guang。

的汁水正顺着那道伤痕源源不断的流出,汇进浸到徐向北胸口的温水中。

徐向北突然觉得占据自己整个鼻腔的香精味儿中混入了那么点难以名状的其他味道,应该怎么说呢?那是,色色的味道?

突然间徐向北意识到再不把女孩的脑袋从水里拽起来,估计自己就真成杀人凶手了。

所以他立刻动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把女孩倒了个个,让女孩的脑袋露出水面。

女孩的脑袋刚一出水,就仿佛为了报复徐向北一样,一个咳嗽将混了胆汁的液体喷了徐向北一脸。

女孩咳了半晌,好容易把肺里的积水都咳了个干净,接着就喘着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北才惊异的发现,眼前的女孩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年幼。

没等徐向北把少女的银发看仔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就甩到了徐向北的脸上。

“你……你这混账东西!”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听起来她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明明还是刚刚那副嗓音,却完全没了刚刚的娇蛮,实实在在的浸满了名为“威严”的感觉,“我赌上帝国三王女多菲雷亚·德·拉·布里多瓦的名誉,保证你一定会变成我花园里的肥料。你觉悟吧。”

002 穿越之初(2)

徐向北对自己的观察力一向满有自信的,就在脑袋被巴掌扇到一边去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有闲心扫了几眼浴室的装修啥的。

他发现整间浴室给人的印象能用一个词准确的概括——富丽堂皇,总之,就是阔,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在这里沐浴的是重要人物似的。

不过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徐向北发现浴室墙壁上那些装潢低下,似乎隐藏着木纹和铆钉之类的东西。还有就是,自打穿越之后,徐向北就一直觉得脚下的地板在晃动,那晃动如此轻微,以至于靠着冲浪锻炼出绝佳平衡感的徐向北都差点以为是错觉。

就在少女发出那恶狠狠的威胁的同时,徐向北得出了一个猜想——这是在船上,准没错。

随后他才注意到少女话语的内容。

他立刻就相信了眼前的少女是帝国公主,毕竟能在一条船上独享如此大如此富丽堂皇的浴室的人绝对不简单,配合着少女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就算真的不是王女那也是差不太多的东西。

紧接着徐向北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真的要成为花肥了——如果眼前的真的是帝国王女的话。

徐向北这人,在性格上有三个特别显著的特点。

其一,就是他这人一向镇定,遇事处变不惊。正因为这样,他在知道自己很可能成为起点历史上第一个穿越之后立刻翘辫子的男主之后,不但没有一丁点的惊慌,他反而开始纳闷: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变成花肥呢?

刚刚眼前的少女又喊又叫的,弄出那么大动静,怎么就没有卫兵破门而入将自己拿下?她不是王女么?

几个猜测依序浮现在徐向北的脑海里,就在这时候少女扬起手似乎又要扇徐向北耳刮子,徐向北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肘,一反一别把少女整个身体扭转过去,随即将她双手反扣在她背后。王女殿下还要挣扎,徐向北只好用力一推,把她整个人按到浴池的边缘,牢牢压住。

“你你你你!无礼狂徒!我我!我要刮了你!看我不把你你你那东西晒干了做装装饰!”

不理会少女的扭动的身躯和越来越语无伦次的喊声,徐向北仔细的打量起自己身处的浴室。

于是他又发现了一个特别,他看见一条铁管从浴室的天花板上垂了下来,一直垂到齐胸高的地方,往上翻折的管口像喇叭一样突然膨大,还盖了层铁盖子。

徐向北在自己的记忆里那么一翻找,发现他在老电影《地道战》里貌似见过同样的东西。

那应该是传声筒。

徐向北继续推测,难不成这浴室其实隔音效果良好?

这样一来弄出那么大动静还没有卫兵仆人之类的冲进来护主也就解释得通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突然穿越进了浴室,他们大概认定只要守住唯一的入口王女殿下就是安全的吧。

得知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会变成花肥之后,徐向北琢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徐向北性格上第二个特点就是,他思考问题的方向和常人不太一样,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一般人大概会开始死命的思考该怎么解释怎么脱罪之类的,徐向北不这么想。

他想啊,自己这回犯的事情,就算在原来的世界对普通女孩作了那也是重罪之一,何况是王女了,还是个傲气十足的强气王女。里可以写写王女接受解释开恩之类的情节,自己哪来这么好的狗屎运啊。

总而言之,自己死定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事到如今想想能干点什么让自己死得没有遗憾比较有意义。

徐向北稍稍回顾了下自己不长的人生,发觉自己会觉得遗憾的地方太多了。于是他换了个角度,开始寻思自己在现在的状况下能消除众多遗憾中的哪一个呢?

“至少,我不用以处男之身去往那个世界了。”徐向北低声自语道,他越寻思越觉得这个想法有道理。

大概徐向北的低语传进了三王女的耳朵里,少女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你你你想干什么?”

徐向北也不回答,径直将少女的身体转了回来,随即用左手单手扣住少女的双臂,右手把自己身上的T恤扒了下来,顺着自己的左手导到少女的手腕上,让那两只纤细的手臂从T恤的头洞中穿过之后,徐向北抓着T恤一头一拉,就把衣服当作麻绳,麻利的打了个死扣。

察觉的徐向北意图的少女立刻抓狂了,浸没在洗澡水中的双腿又蹬又踢,却被徐向北用膝盖一一化解。本来少女在力气上就不占优势,加上水里阻力大没有速度冲力,这种抵抗有效果才怪。

紧接着少女似乎想起世界上还有撩阴脚这招防狼绝技,抬腿想蹬徐向北下阴,怎奈此时徐向北几乎紧贴着她,将她压在浴池的一脚,丝毫没留出让她施展这招防狼绝技的空间。

然后徐向北竟然对着又气又羞的少女露出了明快、爽朗的笑容。

没错,徐向北的第三个性格特征就是,他是一个超级粗神经的乐天派,那无敌的乐天精神,这个世界上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此时徐向北心里的想法是,穿越之后立刻就能推dao美丽公主的男人,恐怕除我还是第一个吧……

对着徐向北嘴里露出的那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完全限于被动的少女眉头一皱,就毫不犹豫的也亮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冲着徐向北光溜溜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可惜啊,小姑娘不谙世事大概不知道,在徐向北生活的那个世界,十八禁游戏里H的时候会到处乱咬的女孩子多得是,在徐向北这种等级的宅男眼里,H的时候被咬已经被归类为某种特殊类别的性刺激……

少女的身体在徐向北的怀里向前挺了起来,娇媚的声音再一次在浴室中响起,随后一连串话语以极高的音调闯入徐向北的耳廓,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的话语中,徐向北仅仅是理解到浓浓的杀意。

杀意就杀意吧,本来就是要死之人了不是?

所以徐向北毫不在意的继续。

这下三王女殿下最后的反抗都被瓦解,她除了夹紧自己的双腿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在这时候,少女突然以决绝的语气大喝道:“且慢!”

徐向北抬起头,发现少女正直直的注视着他自己。

那目光里透着强烈的、孤注一掷的意志。

可惜的是,少女微微颤抖的双唇,带泪的眼角以及羞红的脸蛋,让她的目光魄力大减,要不然徐向北没准还真会被这目光震住。

“我好歹也是三王女,在你做事之前,至少也把名号报上来吧!事先说明,我绝对会把所有与你的名字相关的人统统杀掉喂马!”

003 穿越之初3(3)

徐向北一直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yì

,觉得老爸老妈想的主意未免也太土了点。

所以现在被王女这么一问,徐向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瞎诌个比较帅气的假名字才好。

于是两个在徐向北的认知里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强dà

无比的男人的名讳划过他的脑海。一个是夏亚·阿兹纳布,一个是阿姆罗·雷。徐向北学着某个叫工藤新一的小白脸的做法,将这俩人的名字硬搓到一起,给自己弄了个貌似很牛『逼』的假名。

他对王女说:“我叫夏亚·雷。”

尽管自己仍处于徐向北——啊,不,夏亚的魔爪中,王女殿下依然勇敢的『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什么嘛,一听就是贱民的名字。”

徐向北心想贱就贱吧,反正我快死了(他压根没想到他自己正是因为觉得真名太“贱”才起假名的……),接着他很有个人风格的把这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不做处男的纯洁愿望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浴室墙壁上那个传声管旁边突然喷出一股蒸汽,随即尖利的汽笛声在浴室里响起,还很规律的响了三下。

徐向北立kè

就猜到那大概就相当于他生活的世界里电话铃一类的东西,肯定是有什么人有事要找自己正要推dao的王女殿下了……

徐向北知dào

,不管王女回不回话,卫兵和仆役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冲进浴室。

当然不让她回话然后趁着外面的人反应过来前的这段时间立kè

完事也是个办法,但是在汽笛刚响那会,毫无准bèi

的徐向北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以至于兴致全无……

所以徐向北松开王女殿下手臂上绑着的衣服,紧接着冲她做了个“你去吧”的手势,就往后一靠,四肢惬意无比的摊开,在温水里舒展着。

至少,我还可以好好的享shòu

下人生最后几分钟泡澡,徐向北心想。

这下反倒是王女被吓到了,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自称夏亚并且一分钟前还强势的想要推dao自己的男人。

“这是某种计策吗?”她皱着眉头狐疑的问道。

徐向北又乐了,心说这小姑娘还满有意思,疑心病都快赶上曹丞相了。

他想都不想直接承认道:“对啊,这的确是我的计策。”

随即就半眯着眼睛,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疑心重重呆在浴池里不动弹的王女殿下。

王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用锐利得仿佛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徐向北,就这么和徐向北对峙着,生怕自己一转身这个不知dào

怎么闯进来的男人又要如何对自己不利。

看着想动又不敢动的王女殿下,徐向北更乐了,他甚至再一次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敢情自己刚刚把她吓得不轻啊,不穿越不知dào

,原来一个深度宅男也能有如此生猛的时候啊……

就在这时候,传声管的汽笛再一次响了起来,王女殿下一咬嘴唇,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一边紧盯着徐向北一边撑着浴池的边缘爬出了浴池站了起来,走向传声管。

直到她翻开传声管那喇叭口上盖着的铁盖时,她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徐向北。

“什么事?”应该说毕竟是王女么,从少女口中吐出的话语镇静得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充满了上位者的气质,这让看够了少女『裸』体之后闭目养神的徐向北都佩服不已,可就算在对传声管说话的时候,她依然侧着脸,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徐向北。

王女话音刚落,回话就从传声管里返回来了,由于经过了传声管的传递,在浴室里响起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颤音,就好像那边说话的人是在一个闷罐头里似的。

“多菲雷亚殿下,请您立kè

到中央仓库来,我们刚刚确认了‘她’开始活『性』化的迹象!”

这话徐向北听得真切,他立kè

注意到,自己直接从刚刚听到的话语里确认了开始活『性』化的某个东西是雌『性』这个事实,接着他惊觉,尽管他一直以为自己刚刚说的和听到的都是中文,可那其实是别的什么语言,他不知dào

自己为啥会说这种语言,唯一肯定的是,这语言和英语一样,能直接从读音上分别“她”和“他”。

真有意思,徐向北想。

这时候那边的对话还在继xù



“怎么可能,航行开始那么多天都没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突然活『性』化?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看来多菲雷亚(这时候徐向北才想起她自报家门的时候确实是说过自己叫这个名字)对这个消息抱有怀疑,而从她并没有大喊“来人啊我被侵犯了”而是认真的向自己的部下确认那什么“活『性』化”这点来看,那东西对她来说确实相当重yào



甚至比她自己的贞『操』还重yào



徐向北不由得好奇起来,比如此高傲的公主殿下自己的尊严和贞『操』都重yào

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而且那东西还会……活『性』化?木乃伊么?

徐向北想不到的是,这次还真就被他瞎猜猜着了,至少猜着了大半。

“殿下,我们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就是因为有着十足的把握才斗胆打搅您沐浴的,‘她’确实在活『性』化。”

“怎么会,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是么,到底是什么刺激‘她’……”多菲雷亚不说话了,只是大张着嘴巴看着徐向北,过了半晌才喃喃道,“不会吧?”

她想到了,徐向北也想到了。

从别的世界跑过来的一大堆蛋白质,这环境改变还不够巨大么?这可是惊天动地的穿越啊!穿越啊!

没来由的徐向北就感到一阵欣慰——怎么说我也是个穿越文的主角啊!

这么想着徐向北就在那自顾自的点起头来,一不小心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他下巴壳子一下,他捂着下巴低头一看,一个蓝『色』的立方体水晶挂饰正吊在他两根锁骨之间,挂饰的水晶坠子里流动着幽幽的光芒——这可不就是徐向北在穿越前想要伸手去拣的那个东西么?奇怪的是,徐向北说不出来坠子里流动的光是什么颜『色』的,可他总觉得那颜『色』他知dào

……

更重yào

的是,徐向北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刚刚他脱上衣的时候那东西不在他脖子上,他向来不喜欢往脖子上缠除了红领巾以外的东西!

就在徐向北纳闷的时候,多菲雷亚抓着传声筒的喇叭口,用混合着无奈和欣喜的声音说道:“我知dào

怎么回事了,我想我找到‘她’的光之核了……”

那边估计是被震到了,过了老半天才诚惶诚恐的回答道:“这、这样啊,殿下果然……”

“奉承话就免了,我马上过去。”说到这多菲雷亚顿了顿,头一次对徐向北『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维持着那样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另外,让我的禁卫队到浴室门口待命,顺便通知木匠赶制铁处女一个。”

明显的,王女殿下这是想要扳回一城,大概她是在期待着徐向北害pà

的表情吧。

可徐向北要真如了她的愿了那也就不是徐向北了,这个时候他正对着那挂饰乐呢。

哎呀呀,他想,我果然是主角,这不,主角威能发作了吧?穿越就是好啊……

他就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悲剧”的东西,以及另一种叫做“虐主”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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