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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隋》


第二百四十三章 突厥南下

,双今业外,而且也足以让突厥人的战马仓力冲起来 “ ,很有讲究。

秦冲一摆手,当即,刘虎便催马上前,厉声道:“对面的突厥人听着,我家陛下想与贵国的烦利可汗会面。可否应约?”

“可以。

很快,突厥卑中,有人大吼回应。

“多谢!”

刘虎大喜:“不过,为了双方安全,我家陛下和贵国可汗都只能带两名随从,不知可否?”

“可以。”

对方依然答应。

刘虎一点头,当即飞骑而回:“陛下,他们都答应了。”

“好极了。”

秦冲很高兴:“那么,哪位将军陪联会一会领利?”

“陛下”

李靖沉吟道:“让敬德和行俨陪您去吧,臣在后掠阵。”论武艺,除李靖外,赵军中,可能就数尉迟恭和裴行俨最强悍了。

诺。”

尉迟恭和裴行俨拱手应命。

“那好,走。”

秦冲自没有异议,当即一摧马,尉迟恭、裴行俨紧紧相护,三人直奔阵中。

对面,身材粗壮,卷发碧眼,一脸彪悍的领利,也在两名大将的护卫下,飞骑迎了上来。

须臾,双方相隔十余步停了下来。

秦冲一拱手:“在下刘武周,对面可是领利可汗?”

“不错。陛下要见我,有何话说?”

领利大咧咧地点点头,汉话说的相当不错,自古以来,草原高层就以学以汉语为荣,所以,领利说的好。并不奇怪。

秦冲脸色一板,当即厉声责问道:“刘某敢问可汗,自始毕可汗时。我赵国便与突厥是兄弟之邦。有盟约之好,数年来,我赵国也一直末敢

冒犯贵国,可如今,可汗为何背信弃义,侵我国土,杀我赵民,不知道可汗能不能给刘某一个解释?”

“这 ”

领利被问得哑口无言,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占理,怎么回答?

秦冲趁胜追击:“可汗身为始毕、处罗两位先汗之弟,不继承两位兄长的遗志,与我赵国继续交好。反而初一登汗位,便撕毁盟约。大举南

侵,此举置两位兄长与何地?”

领利有点大汗淋漓了,背信弃义还可装脸皮厚糊弄,但是,突厥人一向尊重祖先。如果落了个不尊先汗的罪名。那对他也是十分不利的,很

可能会被政敌利用,将他赶下汗位,要知道,他还有个弟弟突利,对他的汗位虎视眈晓。

当下,领利对此次南下大为后悔,一脸尴尬道:“陛下误会了,领利此次带兵南下,只是感两国之谊。想助陛下一统天下而矣,绝方,它意。

操!

秦冲差点鼻子都气歪了:老子去年底就天下一统了,你丫现在才来帮忙,糊弄谁呢!?更何况。有你这么帮忙的吗?一路破关而下。不知杀

戮了多少汉民。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先忍了吧。不过。领利你小子等着,等老子缓过气来。一定像李世民那样,将突厥灭了。然后

将你小子捉来在宴席前跳舞,羞辱个够。

想到这里,秦冲强吸口气,假惺惺一笑:“原来如此!真是有劳可汗深情厚义了。不过,敢教可汗的知。去年底,我赵国便已扫平南方,

统天下,到不用再劳烦可汗了。”

“是吗?”

领利也假惺惺的一脸遗憾:“看来,本可汗来迟了一步啊。”

“是啊。”

秦冲乓一脸遗憾:“既如此,劳烦可汗退兵回草原如何?他日若有难处,刘某再请可汗相助。”

“这 ”

领利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就此虎头蛇尾的退兵?他如何甘心。

可是,若是不退,那背信弃义、不敬先汗的罪名实在是不好听,而且,观赵军军容,十分雄壮,士卒都是百战敢死之士,就算打起来,他也

末必能胜,或者,就算是胜了。突厥大军也会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妈的!

秦冲心下恼火:到现在还不肯退,真是死不要脸。看来,不给点甜头。让这帮射狼就此退走,实是很难。当即强压怒火,微微一笑:“这样

吧,可汗深情厚意、不辞劳苦的来了一趟,联也不能不表示一下。便以钱一百万贯。丝绸一万匹,粮二十万石相谢如何?”

领利一听大喜:有这么多财物。再加上攻破朔方、雕阴、延安三郡的所得,也勉强算不白来一趟,不过,此次灭赵,让中原重归分裂的目标

看来不能实现了。心中遗憾之余,领利不愧是一代枭雄,当即哈哈大笑道:“陛下如此慷慨,那领利就却之不恭了。改日钱、物一到,我突厥

便立即退兵如何?”

“甚好!”

秦冲心中松了口气,以这点财物换取数年的和平时间还是值得的,当即笑道:“没问题,钱、物数日后便可奉上。不过,为了延续贵我两国

的同盟之谊、兄弟之情,联觉的与可汗当再立一份盟约,如何?”

领利一听,本是不想立的,毕竟。一旦立了盟约,以后行事多少会受点约束,不过,此时情况,不立似乎是不行,也只好道:“理当如此。

“那好。”

秦冲笑着一拱手:“我二人便各自收兵如何?告辞。”

“告辞。”

烦利真是乘兴而来,怏怏而归。领着如云的突厥灰溜溜退了回去。

秦冲回过马,脸色立时阴沉得吓人,网至阵上,便杀气腾腾地扫视了一眼众将,咬牙切齿道:“回去以后,给联好好练兵,几年之后,联要

踏平了突厥!”

“诺。”

众将心中也憋着股火。不过。他们也清楚,正面决战。面对这二十万凶悍的突厥骑兵,他们赢不了。这口恶气,也只能先忍了。

“走!”

秦冲一拍马,李靖令旗一挥。二十万赵军也缓缓而退。

七日后,赵军将一应钱、物都交割给了突厥,秦冲又和领利在萧关外饰结新的盟约后,二十万突厥大军这才缓缓退去。

赵国立时之初,一场巨大的着机这才悄然化解。

随即。秦冲派苏定方领军北上,先后收复延安、雕阴、朔方三郡。整修城池,招揽逃民,以防突厥人复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盛世中华

泛厥军退后,秦冲汛速调整军力部署,开始将军力重心哑州旧改为对外。

其中,侯君集率左武卫驻北平郡。镇守辽东,罗艺率右武卫驻涿郡。镇守河北,黄子英率左卫驻雁门郡,镇守山西,苏定安率右骁卫驻朔方

,镇守狭西;李世民率左虎贲卫驻敦煌郡,镇守河西;苑君障率右卫驻天水郡,镇守陇西;高满政率左骁卫驻蜀郡,镇守巴蜀;杜伏威率右虎

贲卫驻守桂林!镇守岭南,魏刀儿率左威卫驻守河南,侧应四方;王伏宝驻金陵,镇守南方;秦琼率左金吾卫驻潢关,拱卫关中;徐茂公率右

金吾卫驻长安,拱卫国都;尉迟恭率御林军驻禁宫,拱卫帝前。

如此,十二卫一御林军,调派完毕。

接着,秦冲开始削减地方驻军。因为目前,中央直辖的十二卫一军已达五十万人,地方军更多达七十万之众,合计一百二十万人,如此多的

兵力,绝非二千五百万人口所能长期承担,因此,必须开始减兵。

于是,秦冲分:乐,将七十万地方军削减妻三十万人,然后 设立府兵制度,征集丁壮,闲时哟练。农时务农,以为后备。

在军事上做出调整之后,秦冲亦开始重用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一大批贤臣,开始轻摇薄募,奖励耕种。以期迅速恢复国力,结果,四年

之后,天下大治,府库充盈,盛世之兆初显。

秦冲遂决定用兵东突厥,公元6万年春,秦冲发布征北令。调李靖为大元帅,徐茂公、黄子显、苏定方、罗艺、苑郡障等五卫为助。

结果,李靖按兵定襄,数月不动。领利遂以为李靖胆怯,丧失警惕。谁想一个雨夜,李靖、徐茂公率三千精骑一昼夜急奔三百里,突然出现

在东突厥王庭前,发动猛攻。

领利措不及防,不知赵军有多少。慌乱之下,竟率先逃跑,引致东突厥军大败而逃。

赵军主力随后赶至,李靖率军追击。七战七捷,歼灭十数万东突厥军主力,领利穷途末路,被其部下所俘,献于赵军,由此,东突厥灭亡。

随即,秦冲发布“开北令”下令只要愿意北上草原者,朝庭发给粮食、种子、耕井、钱物,助其安家。并驻兵保护,一时间,不少无地、

少地的流民纷纷北上,在草原落户。

紧接着,秦冲颁下严令:东突厥民众必然易汉服,说汉话,不得再用突厥文字和信奉其图腾宗教,只要遵从。朝庭必以汉民同待对待,否则

,一律杀无赦。

结果,东突厥民众迅速发生两极分化:

一部分自古就仰慕中华文明的迅速接受了汉化,经过数十乃至上百年的同化,成为了中华的一支;另一支拒绝接受的,被李靖、徐茂公挥师

痛剿,不得不一路向西。过中亚,远遁西亚和东欧,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流亡之旅。

公元汹元,吐谷浑犯边,秦冲大怒。遂令李靖为帅,李世民、徐茂公为副帅,挥师西征,这几个可全都是千古名将之资,兵力虽只有八万

,却打得二十万吐谷浑军屁滚尿流,连败十数阵,最后,吐谷浑汗伏允绝望自杀,吐谷浑灭亡。

秦冲故伎重演,开始用强大的汉文化同化吐谷浑民族,不从者,除了死亡,便只有向西迁步,进入西域。

自先后灭亡强大的东突厥和吐谷浑后。大赵四周各国,纷纷感受到了中华又一次强势崛起的巨大威势。纷纷派人遣使来降,共遵秦冲为

“天

可汗”

秦冲欣然纳之,暗地里,大肆输出汉文化,向各周各国渗透,以待时机。

公元颍年。高句丽犯边,秦冲任命徐茂公为帅。率军二十万进讨。

徐茂公沉着应对,将十五万大军驻守于渔阳附近屯田、练,以节约军资,自己只领五万人进抵前线,高句丽派军来攻,徐茂公只闭门不出

,高句丽接攻不克,乃退。

而高句丽人一退,徐茂公即遣大批幽燕铁骑深入高句丽境内,大肆焚烧良田,斩杀其民和小股军队。使的高句丽疲于奔命。

三年后,高句丽国疲民乏,渐渐支撑不住,徐茂公这才尽起二十万大军,渡辽水,一股而克高句丽重镇新城,随后长驱直入,一路杀至



丽国都平壤城下。

高句丽权臣盖苏文大恐,倾十万举国之兵出战,为徐茂公大破。盖苏文逃进城中,徐茂公遂指挥赵军四面围城,日夜猛攻。

见大势已去,盖苏文**而死,余众投降,自此,高句丽灭亡,赵国得一百六十六城。民众四百余万。 公年,秦冲借口西突厥扰边。派李靖挥师十万征讨。

李靖虽已年近七旬,但却老而弥辣,三月间,连胜数十役,杀得西突厥大军十去七八,西突厥可汗沙钵罗忧惧而死,其弟乙 咄陆率大批

民西迁,也踏上了东突厥之路。

随后,便是平西域,灭吐藩。中华帝国开始新一轮的强力扩张,无数中华热血儿女一代代的踏着先辈的足迹,将中华文明洒向四方。

外部威胁渐渐解除后,秦冲开始对内动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世家豪门,而武器,就是改革科举制。

以汉魏起来,中国官场、军队俱为世家豪族所把持,隋创立科举,给了寒门士子一点希望,但每三年录取者也不过数十人,根本杯水车薪,

难以动摇世家豪族的根基,而秦冲则要改变这一切。

公元旺 年,秦冲发布新的科举制。宣布从明年起:

科举每年一次,分为郡级和国家级。无论贫富、贵贱、民族皆可报名。郡级按人口每年录取十到二十。并授以七品以下官职;国家级则录

取一百人,授于六品以下官职。

如此一来,一下子将每三年数十人的取仕名额,变成了每年录取约三千人的井喷,基本上可满足整个文官体系。

更狠的是,秦冲还改革了科举的内容,不再考单一的诗词文章,而向现代学习,加入了法学、农学、算学等内容,以录取真正实用的江、



除此之外,还设有专门的匡”击科、农科、算科、技科等科举内别,以收录国家急需狮人才。给予一定的社会地位,促进这些行业健康

、快速的发拜

另外,秦冲还开创了武举制度。也不分贫富、贵贱、民族,皆可报名。从全国选拔军官,限额则和文官体系相同,这样基本可以满足八十万

人的军队系统。

如此一来,世家豪门想卷土重来,再次控制官场和军队的阴谋彻底破了产。

当然,秦冲对科举制度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起了众多既得利益者的不满,多加阻碍,但是,秦冲是开国太祖,威望巨大,军队又鼎力支持

再加上改革有利于广大的农、工、商各阶层,因此,获得了普通民众的巨大支持,最终,科举改革在秦冲杀了一批人。流放一批人的铁

手腕

下,推行全国,成为定例。

第二步,秦冲又将矛头瞄准了那些唧唧歪歪、只会空谈的儒家。颁下严令:全国各地,设立县学、郡学、太学,并分设文武两科,以后国家

取仁,优先录取官学者。

同时,秦冲提出了新儒家七艺,以为官学法定的教学内容。分别为:诗、乐、射、骑、书、数、法。同时,又有医科、农科、技科等各种选

学内容,而且,每年规定了一定量的社会实习,以了解基层。

如此种种,旨在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部发展的优秀人才,以杜绝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夸夸其谈、却又百无一用的腐儒。

相对于科举制度的改革,官学的设立,虽然也让很多腐儒不舒服。但是,孔子都提倡儒家六艺,这些人也只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捏

着鼻子认了。

第三步,秦冲又有感于历史上,中华安危系于君王一身的危害,开始了法治改革。

秦冲下令,各郡、县都设立法院。专职审案。并独立于郡、县,只管上级法院管辖,而地方不得干涉,以保证司法公正;同时,朝庭亦设立

中央法院,接受一切百姓的合法诉求。监督地方。

接着,秦冲又下令设立郡、县参议院。从地方士、农、工、商的优秀人才中征选人员,以对法院和各级官府实现监督。

秦冲规定:

郡、县参议院设常务委员会,若发觉有地方官员佝私舞弊、贫脏枉法等行为,便可召集议员举行弹劾大会。只要三分之二以上议员到席,并

三分之二以上通过,便可将所涉官员停职,并上报中央,以待复核。

同时,秦冲亦设立国家参议院。俱为专职,主场职责便为监督、弹劾中央各级官员,以确保廉政,同时。如果对皇帝政令不满,只要参议院

有三分之二以上票数通过,便可驳回。君王必须与以尊重。

以此,对君权做出限制。

而且,秦冲还颁下铁令:各级参议员任期四年,若不违法,任何人不得取消其席位;即使涉嫌犯罪,也必然由同级议会或上级议会录夺其参

议员资格后,方可与以逮捕。如此。算是对参议员的人身安全做出了保护。

第四步,秦冲对皇室的权力做出了巨大的限制。

首先,秦冲下令交出了所有的皇产,全部收归国库,其次,秦冲下令。皇室每年用度,不得超过国家收入的百分之五,每年用款额度皆需报

参议院审批,无特殊意外。不得超支。

如此一来,就杜绝了君王穷奢极欲,大肆铺张浪费,以危及国家元气的可能。

最后,为了避免时间一长,宗室队伍过于庞大对国家造成负担。秦冲下令,实行推恩令,皇室宗亲每隔一代削一级,三代以后,归于平民,

并自谋生路。

第五步,秦冲设立了强大的海军,开始向海洋进军,派出大量探险船队,搜寻通往东南亚、大洋浙、美洲、非洲、欧州等地的杭线,以扩大

殖民范围,获得财富和土地。

第六步,秦冲大力重视科技发展。创立了以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的重要思想,并建立了国家科学院,大大提升了科技工作者的社会地位和

收入水平。

第七步。秦冲破除一切阻挠。废除了人头税。改为按田亩征税,无论官伸,皆需纳粮、当差,或以钱物折抵,由此,大大减轻了百姓负担,

并使国家税收大为增加。

第八步,抑制土地兼并毛自古以来。土地兼并就是战乱之源。秦冲一边大力发展工商业,消化大量就业人口,以减少对土地的依赖,同时,

实行严格的户籍制,每户人家,如果拥有的土地数超过其人口的十倍。那多出的土地,便按双倍征收赋税。以打击土地兼并。

第九步:秦冲开始改草宗教。一方面,禁止各宗教再拥有庙产,避免与民争利。另一方面,鼓励道教、佛教走出去,在异域宣传中华文明。并取代新占土地的宗教。控制其民思想。 慢慢的,秦冲开始逐步用现代知认对中华进行着改变,他要将历史上。那种强汉、盛唐的骄傲传承下去,并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牢牢

的刻入骨髓。

于是,随着时间一年年的流逝。一个比历史上盛唐更为强大的大赵王朝诞生于世界的东方!

公元网年,时年昭岁的秦冲将帝位交给太子刘知远,开始养怡弄孙、自得其乐,公元馏年,时年刀岁的秦冲病逝,但他留下的,却是一个

传承了多达四百余年的强大王朝 赵!

即使是千年之后,秦冲创立的一系列制度、思想,依然在深刻地影响着世界,结果。被现代人评为改变世界的十位帝王之首,千古流芳!

比:《篡隋》结束了,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爵士可以骄傲的宣布:我没有太监,没有一天断更,没有一天少于五千字,如此的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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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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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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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某失恋男闷闷不乐地在濠河边喝着闷酒。

今天,他完成了一项壮举,正式成为了传说中的失恋百次男。这种打击,咳,咳,还是不小的。

“操!”

忽然,失恋男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不就是没钱吗?有啥了不起的!我就不信下一次还会失败。”

瞬间,第一百零一次恋爱的目标被确立了。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这是一种永不放弃的坚定信念,这是一种屡败屡战的高远智慧,咳,咳,还是值得可歌可泣的。

发泄了一通后。

失恋男心情大为舒畅,当下,轻蔑地冲天空一竖中指:“贼老天,老子偏不服输,你有种咬我啊!”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一道粗大的闪电刺破天际、直奔失恋男而来。

操,真咬我啊!!!

失恋男傻了,一阵电光乱闪中,整个人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给人间留下一道伟岸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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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下面是城市十二点午夜新闻:

今晚八点,濠河边有一年轻男子惨被雷电击中,尸骨无存。现已查明,其人叫秦冲,某小公司职员。

这深刻教导我们:向老天竖中指是不可以的。

……

第一章 穿越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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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花园。

是时,正值冬季,百花调残,但大片的梅花却独自盛开,有白的,有粉的,芳香怡人,铁骨傲寒。

秦冲静静地站在花间,脸上有些迷茫。

他竟然穿越了!

现在是公元617年,也就是隋炀帝大业十三年,众所周知,这是一个乱世,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此外,他如今的身份,更是令人意想不到。

隋末,曾有‘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之说,而他,竟然就是其中之一的定扬天子刘武周。

不过,刘武周现在还没造反,仍在马邑担当鹰扬校尉一职。

“唉——”

秦冲烦恼地挠挠头:“这贼老天,不就是朝你竖了根中指吗,竟然便把我劈到了隋末,真是可恶!”

但日后何去何从呢?

纵使秦冲一向乐观,也不得不考虑这个现实的问题。

如今可是乱世,人命贱如草芥,一般人别说活得好了,就是能够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罢了,”

秦冲一横心:“上辈子就那么窝囊,这辈子绝不能再任命运摆布。操,他刘武周敢造反,老子也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决心下定,秦冲哈哈大笑道:“贼老天,别想老子认命,老子不仅要活着,而且要活得比谁都好!”

说着,又冲天空狠狠竖了下中指。

他怕个鸟,了不起再把他劈回去。不过,很遗憾,老天似乎也没办法了,天空中一片风清云淡。

“哈!”

秦冲得意了:“不敢再劈我了?算你丫识相。



就这人,没脸没皮。

正自我陶醉间,忽然,脑海中一阵晕眩袭来,秦冲赶紧一扶身旁的梅树,再一摸额头:一片滚烫。

看来,是发烧了,而且烧得不轻!

“唉——”

秦冲苦笑着摇摇头,他吸收了刘武周的记忆,可是很清楚这次发烧的来由。

说起来,很有点香艳:

刘武周,并州马邑人,家世豪富,生得虎背雄腰、仪表堂堂,而且,能骑善射,堪称勇武绝伦。

不过,自小顽劣,爱结交游侠,整天是无所事事,打架斗殴。

终于有一天,他哥哥刘山伯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丫整天不学好,迟早有一天,会累死全家。

如此云云。

刘武周同学心中愤愤:小看俺,俺证明给你看。于是,很潇洒地来了个离家出走,去洛阳闯天下。

不久,刘武周在洛阳参军。

后来,隋炀帝三征高丽,刘武周一起与征,竟充分挥了其打架斗殴的天份,屡立战功、步步高升。

东征归来,刘武周同学便迫不及待地荣归故里,担任鹰扬府校尉。一时间,人人对其刮目相看。

然后,戏肉便来了。

马邑太守王仁恭也不知哪觉得刘武周这人很不错,竟任命其为自己的亲兵队长,可谓信任有加。

亲兵队长吗,这意味着刘武周可以经常出入太守府。

然后,一来二去地,王仁恭的爱妾张氏便与刘武周勾搭成奸,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难怪。

刘武周同学年纪轻轻,又仪表堂堂,勇武彪悍,男性魅力指数自然要远胜过年过半百的王仁恭。

然而,似乎总有这样一个定律:奸情是纸包不住火的。

昨天晚上,王仁恭被人请去喝花酒,刘武周大喜,抓住机会,又到王仁恭的床上与张氏‘一游’。

正你情我浓间,王仁恭却怏怏回来了。

今日,太守大人本想在妓院大发雄风,谁想年纪大了,紧要关头竟然——咳咳,大家了解的啦。

可怜刘武周这娃,吓得立时阳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想跳窗逃跑,可往下一看,却没敢跳。

为啥?

院子里,满是巡逻的亲兵,打更的更夫,刷马桶的阿婆,诸如此类,在他们面前来个月夜裸奔?

刘武周不傻。

没办法,多亏刘武周同学武艺高强,急中生智之下,一个鹞子翻身,便上了房顶。

此时正是冬季,寒风凛冽。

赤条条的刘武周顿时冻得一哆嗦,却不敢耽搁,赶紧学夜行侠,一路飞檐走壁,悄悄潜回府中。

而一回府,刘武周便躺下了,发烧。

你说,先是受惊,再受凉,能不烧吗?结果,许是烧得厉害,今日一早,刘武周没了,秦冲来了。

“唉——”

秦冲一脸嫉妒的叹了口气:“娘的,享受美女的是人家刘武周,发烧受罪的却是我,上哪说理去!”

正在这时,刘府亲兵队长刘虎匆匆而来,这厮膀大腰圆,乐呵呵道:“老爷,昨夜太守府出事了。”

“噢?”

秦冲心中一跳,佯做惊讶道:“何事?”

刘虎哪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笑得一脸暖昧道:“听说,是王太守的爱妾与人通奸,被抓了个正着。”

我日!

秦冲菊花一紧:现在,刘武周就是他,他就是刘武周,如果王仁恭查出奸夫是谁,那岂不——

“查出奸夫是谁了吗?”秦冲赶紧装出一副色咪咪的八卦模样。

“没有。”

刘虎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听说只搜到了一堆亲兵的衣服,王太守勃然大怒,便拷问那爱妾。不过,那女的骨头挺硬,抵死不招。王太守气得没法,只好把她关进了牢里,准备择日再审。”

秦冲真是长出口气。

幸亏这刘武周做事精细,去偷情时只穿寻常亲兵的服饰,这才没留下什么证据,否则,早漏馅了。

不过,这小妾还真是有情有义,竟宁死也不招出刘武周。

忽然,他猛地想到:历史上,刘武周不正是害怕被王仁恭查出奸情,这才先下手为强、造反的吗?

那么,自己呢?

秦冲心中一横:干脆,也就势反了吧!否则,一旦张氏哪天挺不住招了,自己不一样还是个死。

“老爷,”

这时,刘虎见秦冲皱着眉、半天没说话,诧异道:“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

秦冲笑道:“你去帮老爷办两件事:一,老爷有点发烧,你去抓点药,二,帮我向王太守告个假。”

“好。”

刘虎不疑有它:“老爷放心,我就这去。”回身匆匆而走。

为女人而反?

秦冲笑了:这刘武周,造反也另类,还害得老子也要跟风。不过,我喜欢,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

第二章 舆论准备

中午。www.65txt.com

秦冲喝了中药,一边裹着被子在榻上发汗,一边还不忘调戏下身旁的小丫环。咳,咳,真够忙的。

没办法,一见了美女,秦冲就忍不住口花花,要占点便宜,习惯了。

“思琪啊,”

秦冲色咪咪地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爷,16。”

小丫环长得水灵灵、俏生生的,看着秦冲火热的眼神,脸色微微一红。

“16好啊。”

秦冲赞叹道:“二八年华,青春无限。对了,老爷我会看手相,你把右手伸过来,我也帮你瞧瞧。”

咳咳,这招,可是秦大官人拿手的揩油绝技,在公司和酒吧里屡试不爽。

“真的吗?”

思琪还不知道秦冲的‘险恶用心’,有些兴奋和惊讶。

“当然。”

秦冲一脸的义正辞严。

“那好。”

思琪怯生生的伸过右手。

秦冲赶紧轻轻的把玩起玉手,只觉得润滑柔软,闻起来,还有一股少女的清香,不禁有些陶醉。

大尾巴狼的本相,终于露出来了。

“老爷。”

思琪也觉得不对,脸色羞红地便要抽回手。

“别动!”

秦冲老脸一红,赶紧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思琪啊,你这手相十分是好,以后定能嫁个好人家。”

“老爷笑话了。”

思琪再傻,也看出秦冲是在调戏她,赶紧抽回手,低着头摆弄起衣角,却羞得连耳朵根都红了。

秦冲暗笑:这小妮子,还挺害羞的。

其实,他也就是口花花,揩点油,没打算真的去干啥。这么小的萝莉,真要下手,也不忍心啊!

“老爷,”就在这时,刘虎进来了:“听说您病了,黄大人、苑大人、高大人他们特来看望您。”

“噢。”

秦冲正等着这三人呢,赶紧装得一本正经:“快请。”

“是。”

刘虎赶紧出门。

不一会儿,房中走进三人,都是三十左右、一身便装,只是身形高大,神情彪悍,军人气十足。

这三人,便是刘武周麾下三员大将:黄子英、苑君璋、高满政。

“刘兄弟,”

黄子英率先关切地拱拱手:“听说你病了,我等特来看望,你现在感觉如何?”

“没事。”

秦冲便按刘武周平时的习惯一抱拳,笑呵呵道:“只是有点发烧罢了,竟劳烦各位哥哥过府看望。”

苑君璋笑道:“刘兄弟客气了,咱们哥几个谁跟谁啊。”

“那是。”

秦冲笑了起来,颇有点佩服这刘武周。

这厮自到任鹰扬校尉以来,厚结部下,豪爽待人,因此,跟众将俱以兄弟相称,可谓深得军心。

“对了,”

秦冲一摆手:“思琪,你出去一下,我和三位哥哥有话要谈。”

“是,老爷。”

思琪赶紧出门,还乖巧地把门掩上。

黄子英三人诧异地相视一眼,高满政忍不住道:“刘兄弟,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秦冲一脸正色道:“今日,小弟斗胆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三位哥哥说说。如今,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大隋亡国之象已现。而我马邑地处边郡,不仅内有盗匪为祸,外更有突厥虎视眈眈,如果咱们再效忠大隋,恐怕前景着实黯淡,迟早难逃一死。不知三位哥哥对日后可有何打算?”

黄子英三人相视一眼,神色间也都颇以为然的忧虑起来。

“刘兄弟,”

苑君璋询问道:“你言下之意是?”

“反了!”秦冲目光炯炯:“如今形势危急,大丈夫岂可坐以待毙,三位哥哥可愿与我共图天下?”

“好。”

苑君璋当即拍案而起:“我听刘兄弟的,大家都反了,那咱们也反。”

“就是。”

高满政也兴奋道:“什么废物草寇也敢称王,咱们为何做不得!”

“有理。”

黄子英也慨然道:“隋帝昏庸,官逼民反,咱们不能跟这昏君一起死。只是,兹事体大,还须谨慎。”

秦冲大喜,心中长出口气。

在历史上,这三人便是刘武周造反的急先锋,否则,他也不敢冒然相试,还好,果然是成功了。

“黄大哥,”

秦冲笑吟吟道:“这你放心,我已有万全之策。”

“噢?”

黄子黄三人眼睛一亮:“刘兄弟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

秦冲阴阴一笑:“去年马邑大旱,粮食欠收,现在,已饿死了不少人。可是,这王仁恭生性吝啬,府库中明明有粮食,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灾民。咱们只需在背地里大肆宣扬一下,王仁恭必失民心。

而且,这王仁恭不仅对百姓吝啬,对我将士也是刻薄非常,打仗赢了,也舍不得奖赏有功将士,上面拔下的奖励,也多被他私吞。咱们只要在军中悄悄挑拔下此事,毫无意外,王仁恭必失军心。

如此,民心、军心俱失,咱们只要登高一呼,必可万众景从。然后,便引军攻入太守所,立斩王仁恭。接着,就是开仓放粮,争取民心,再大肆招兵买马,分取各县,如此,马邑必然唾手可得。”

“好主意!”

黄子英三人拍岸叫绝:“就这么干了。”

当然好。

秦冲心中得意:历史上,刘武周就是这么干的,而且非常成功。咳咳,偶也不过照方抓药而矣。

“那好。”

秦冲笑吟吟道:“此事就麻烦三位哥哥了,这几天,我便在府中好好养病,静待时机。”

“行。”

黄子爽快道:“我们马上去办,刘兄弟你只管安心歇息。告辞。”

“好,不送。”秦冲一拱手。

黄子英三人兴冲冲地走了,秦冲心中得意:老子有先知先觉的优势,谁怕谁啊!当即,心情大好地哼起了小调:“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门外,思琪与刘虎听得面面相觑:老爷唱得这什么调调,真个是,比杀猪都难听。

汗!

……

次日,有关王仁恭贪财吝啬,不恤百姓、军兵的流言便在马邑蔓延开来,一时间,人人心生怨恨。

烈火,即将点燃!

第三章 马邑起兵

三日后。www.65txt.com<<>>

秦冲的发烧好了,舆论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造反,已是瓜熟蒂落。

……

这天,是农历二月初三。

一大早,马邑城北的军营中便弥漫着一股躁动和戾气,两千将士齐集校场,一片肃穆,杀气腾腾。

马邑军,全体在此!

点将台上。

秦冲顶盔披甲,威风凛凛,而他的身后,还站立三员大将,正是黄子英、苑君璋以及高满政。

天可怜见!

秦冲激动得想哭:偶以前一直是小兵兵,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就算过把瘾便死,那也是值啊。

“将士们,”

秦冲拿出鼓动传销的激情,慷慨激昂道:“隋帝昏庸,以致民不聊生、变乱四起,而咱们的马邑太守王仁恭,更是贪财吝啬,不恤我军士、百姓,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太守,咱们保他何用?所以,老子和诸将决定,操他娘的反了。这里,我想问问兄弟们,敢不敢一起去搏个富贵?”

“敢!”

两千将士一听,纷纷怒吼起来。

王仁恭那王八蛋,大家早瞅着他不顺眼了,如今这年头,造反已成为一种普遍的乐趣,谁怕谁啊!

秦冲大喜,心中陶醉:

瞧瞧,老子虎躯一振,众人立时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真他娘的帅啊,这就是那啥王八之气吧!

“好!”

秦冲高兴道:“现在,诸将听我军令:苑君璋!”

“末将在。”

“你率第四幢五百人,立即接管北门和西门,有敢阻挡者,格杀勿论。”

“诺。”

“高满政。”

“末将在。”

“你率第三幢五百人,立即接管东门和南门,有敢阻挡者,格杀勿论。”

“诺。



“黄子英。”

“末将在。”

“你为人沉稳,即刻率本部第二幢,去接管城中各座府库。切记,有敢私取一文者,立斩不赦!”

“诺。”

“第一幢将士,则随本将直取太守府,杀掉王仁恭。有敢阻挡者,格杀勿论。下面,立即出发。”(刘武周兼任第一幢幢主)

“诺。”

三军将士应命,当即分兵,直奔各自目的地。

秦冲也下了点将台。

刘虎赶紧牵过来一匹彪壮的黑马,正是刘武周心爱的坐骑‘绝影’,恭声道:“老爷,请上马吧。”

秦冲顿时有些发怵。

他可从没骑过马,不过,这时候不上是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左脚踏蹬,一用力,便翻身上马。

“出发。”

秦冲定定神,甩起鞭子,不知轻重地照马屁股就是一下。

“咴——”

‘绝影’吃痛,长嘶一声,猛地一冲,将措不及防的秦大官人险些颠下马去。

秦冲大骇,好在其身体对骑马有种本能的反应,一阵手忙脚乱后堪堪稳住,却也吓出一身冷汗。

“出发。”

见秦冲‘一马当先’,当即,第一幢五百将士紧随其后,一窝蜂闯出军营。

此时,临街的店铺多已开张,很多小贩也早早的摆好了摊子,街道上,一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闪开,闪开。”

秦冲在马上大声吆喝,率一帮虎狼之师是横冲直撞。

街道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行人纷纷走避,小贩赶紧收摊,店铺迅速关门,一时是乱作一团。

秦冲也顾不得扰民了,这可是造反,兵贵神速,在马上叫得唾沫星子四溅:“快,快,加快速度。”

众军士不敢怠慢,使出了吃奶劲一路狂奔。

终于,太守府在望。

大门口,几名府兵正在轮值,忽听马蹄乱响、盔甲铮鸣,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支大军凶猛杀来。

我的娘!

几名府兵顿时吓得腿软,好险没尿了裤子。

秦冲纵马上前。

他也顾不得一路颠得蛋疼,恶狠狠挥枪一指:“王仁恭贪鄙不仁,今某特来杀之,尔等意下如何?”

几名府兵一听,赶紧道:“愿听大人号令。”

大家别忘了,刘武周可是兼任太守府的亲兵队长,为人又豪爽仗义,府兵们几乎没有不服气的。

而且,谁愿替一个小气鬼玩命啊,咳咳,古代也没傻子不是。

“好。”

秦冲大喜:“尔等开路,去杀王仁恭。”手中大枪一挥。

“杀——”

当即,几名府兵开路,大军一窝蜂冲进府中,一路呐喊:“刘武周大人诛杀王仁恭,敢拦路者死。”

太守府中,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仿若鬼子进村。

众府兵一听大喜:

好机会啊,偶也早瞅着王仁恭不顺眼了。他娘的,小气鬼,喝凉水,干脆咱也跟着刘大人反了吧。

于是,奇迹发生了:

秦冲大军所过之处,众府兵纷纷倒戈,竟是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地便杀到了王仁恭办公的后厅前。

哈哈!

秦冲差点笑歪了嘴,这人品好,真是没办法啊,飞身下马,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走入厅中。

此时,厅中的下人们早逃得没了影,正座上,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在惊恐的瑟瑟发抖。

不是王仁恭是谁!

可怜,堂堂太守大人,先是被人戴了绿帽,悲哀;危急关头,竟成了光杆司令,翡哀中的悲哀。

“太守大人,”秦冲得意洋洋地一抱拳:“没想到您会有今天吧?”

“刘、刘武周,”

王仁恭很想哭,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颤声道:“老夫平日待你不薄,尔何敢如此?”

“唉——”秦冲一脸的大义凛然,痛心疾首:“你不恤军士、百姓,民怨滔天,刘某虽不才,也不敢因私废公。”说着,大手一挥:“来人,送王太守上路。”

“杀——”

立刻,一大群军士、府兵如狼似虎般冲将上来,锋利的刀、剑寒光闪闪。

王仁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想问问上天:为什么我总是很受伤,很受伤——

只瞬间,太守大人便被乱刀剁作肉泥,场面好不血腥!

“老爷,”

刘虎兴冲冲地提着王仁恭的脑袋走了过来:“王仁恭已死。”

我擦!

别看秦冲跳着喊着要造反,可一看这血不拉糊的脑袋,立时一阵恶心,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赶紧一挥手:“拿走,拿走,弄根旗杆给我挂到府门口示众。”

“哎。”

刘虎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了人去办。

呼!

秦冲长出口气:“来啊,给我马上接管太守府,然后清点财物、人员。噢,王仁恭一家不留活口。”

没办法,这是造反,不是过家家,讲得是心狠手辣!

“喏。”

帐下五名队正领命,立时气势汹汹、率队而去。

“那个,”

踌躇了一下,秦冲一招刘虎:“走,咱们去府牢。”

“诺。”

虽然有些奇怪去府牢干吗,但刘虎可不敢多问,赶紧带着二三十名亲兵护着秦冲直奔府牢而去。

第四章 美女凶猛

马邑府牢,与太守府仅有一墙之隔,中有小门相连。www.65txt.com~~~~

秦冲刚进小门,便见十几个牢头正抖抖瑟瑟的跪在院中,四周,是一群凶神恶煞般的马邑军士。

原来,这里刚被接管。

“大人。”

众军士一见秦冲,赶紧见礼。

“嗯。”

秦冲点点头,鼻子中哼了一声:“金四呢?麻溜给我滚过来。”

一个身材削瘦、相貌猥琐的牢头顿时浑身一颤,赶紧哭爹叫娘般爬过来:“刘大人,饶命啊——”

“瞧你这熊样!”

秦冲乐了:“我说了要杀你了吗?起来吧,我只是想进牢里瞧瞧,这是你的地盘,劳烦带个路吧。”

哭声嘎然而止。

早说吗!金四长出口气:吓得偶直想尿尿。赶紧点头哈腰地爬起身:“行,行,刘大人,您里面请。”

屁颠屁颠地在前引路。

“嗯。”

秦冲很领导地点点头,在众人簇拥下,迈着方步,威风凛凛地走进府牢。

牢中,昏暗而潮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简直跟猪圈有得一比。

我擦!

秦冲被熏得胃中一阵翻江蹈海,赶紧捏住鼻子:“赶紧的,去女牢。”

女牢?

金四一愣,却不敢问,只是连声答应,在前引路。

很快,进了女牢。

秦冲边走边看,牢里,满是身穿肮脏囚服的女犯,个个蓬头垢面、神情呆滞,折腾得像鬼一样。

忽然,秦冲顿住了脚。

眼前,是一间还算干净的牢舍,榻上,一个美艳女子披散着头发,一脸幽怨地坐着,神情恍惚。

“开门。”

秦冲看了眼金四。

“哎。”金四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赶紧屁颠屁颠地用钥匙打开牢门:“刘大人,您请。”

“都在外等着。”

秦冲撂下句话,便迈步走进了牢舍。

“是你?”听见脚步声,美艳女子回过神,一脸又惊又喜地颤声道:“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

这女子,便是王仁恭的爱妾张氏!

秦冲略一打量,顿时为之惊艳:

便见这张氏,面容娇美,肌肤细腻,一双眼睛有种勾魂夺魄的魔力;身上虽然穿着囚服,但依然难掩满身的风流,**丰腴,腰肢纤细,那惊人的曲线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我擦!

秦冲立时狂吞口水:尤物,这绝对是尤物!怪不得那王仁恭爱若至宝,怪不得刘武周色胆包天。

秦冲有些羞愧。

因为,咳咳,他某个部位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充血膨胀,幸亏他此时穿着盔甲,否则可糗大了。

“咳!”

秦冲赶紧镇定下心神,装模作样道:“应该的。你不负我,我又如何会负你?”

“谢谢。”

张氏妖媚的眼眸中多了一层晶莹的雾气:“不过,你还是走吧,若让那王仁恭知晓,必会怀疑你。”

顿了顿,又柔声道:“此生能遇大人,奴家,不悔。”

秦冲愣了愣,他没想到,张氏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子,刘武周这***,还真是好福气啊。

秦冲有些嫉忌了。

原来,他只是看在张氏宁死不肯招出刘武周、还算有情有义的份上,想悄悄放了她,再给点钱。

但现在,他后悔了。

张氏,名张小蝶,家境贫寒,后因生活无着,这才被父母卖入太守府,随即王仁恭纳其为妾室。

接下来,才有了与刘武周的私情。

严格说来,张小蝶并非水性扬花之人,她与王仁恭之间没有爱情,只是命运捉弄下的一种无奈。

她对刘武周,才是一片痴情真爱。

秦冲动心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又倾国倾城的好女子,人世间何等难求,不如自己便笑纳了?

想到这里,秦大官人心虚得老脸一红。

但又一想:

我现在便是刘武周啊,继承他的一切,不是名正言顺吗。咳咳,乱世之中,你丫装什么清高呢。

顿时,秦大官人心安理得起来。

“小蝶,”

秦冲一脸慨然道:“你放心吧,我已率军起兵,诛杀了王仁恭,从今以后咱们可以自由在一起了。”

“当真!?”

张小蝶又惊又喜,没想到刘武周为了她,竟有如此魄力!

“当然。”

知道张小蝶刚受过刑,体弱,秦冲便壮起色胆,上前一脸深情地将其抱起:“小蝶,走,我们回家。”

“嗯。”

张小蝶躺在秦冲怀中,幸福得几欲晕倒。

牢舍外。

众人这时俱已恍然大悟:我擦!原来,那‘奸夫’竟是咱刘大人啊。嘿嘿,这王仁恭不死谁死?

一时间,众人挤眉弄眼,一脸暖昧。

秦冲刚出牢门,便见众人神情古怪,老脸一红:“咳,据我所知,张氏是冤枉的,我带回去详查。”

汗!

众人一阵鄙视:我说大人啊,咱找个好点的理由成不?

便连张氏,也窘得满脸通红,不敢抬头。

金四却是个妙人,一脸敬佩道:“大人英明。属下也认为此女是冤枉的,相信您定能还她个清白。”

秦冲大喜:体贴领导的好同志啊!满意道:“有前途,好好干。”

“谢大人。”

金四立时觉得全身的骨头轻了四两,赶紧殷勤道:“您请。”

靠,马屁精!

众亲兵心中一阵鄙视。

很快,出了府牢。

秦冲却没放下张小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抱着,在众军士一脸‘原来如此’的暖昧眼神中直奔后厅。

娘的,男儿当快意人生,何必有许多拘束!

一直到厅门口,秦冲这才体贴的放下张小蝶,唤过刘虎,低声吩咐道:“你亲自送她回府,明白吗?”

“小的明白。”

刘虎会意地嘻嘻一笑:“大人尽管放心。”

“很好。”

秦冲满意地拍拍刘虎的肩膀,又对张小蝶柔声道:“你先回府。我刚起兵,很多事必须马上处理。”

“嗯。”

张小蝶乖巧地点点头,现在,别说是回府了,就算秦冲要她去死,也不带眨眼的。

当即,刘虎叫人牵过匹马,小心翼翼地扶张小蝶上去,然后,带四名亲卫一路护送着返回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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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是爵士宝宝的预产期,激动ING,希望一切顺利吧,阿弥陀佛!

第五章 战神李靖

刚送走张小蝶,五名队正便回来了,身后还押着一大群人,个个穿着官服,好像是太守府官员。(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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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五名队正缴令:“王仁恭一家俱已伏诛,仆役、府兵则都解除武备,集中在后院,您看如何发落?”

秦冲想了想道:“仆役无罪,全部开释。愿走的,每人赏钱五贯做路费,愿留下的,暂时原职听用。而众府兵这次助我诛杀王仁恭,都有大功。这样吧:每人赏钱十贯,编入我亲兵队听用。”

“诺。”

五名队正领命,当即命人去安排。

“还有,”

第一队队正寻相道:“王仁恭贪鄙无度,府中所积财物甚多,李司马正在统计,恐怕一时还出不来。所以,属下等先将太守府诸官:郡丞、主簿、司功、仓曹、户曹等三数十人抓来听侯发落。”

“嗯。”秦冲点点头,忽然间,满脸堆笑地走向众官员:“诸位受惊了。只因王仁恭贪鄙无度,以致民怨沸扬,军心不安,刘某这才被迫起兵,诛此恶贼。不想惊挠了诸位,真是实在抱歉。”

说着,竟一躬扫地。

没办法,打下了马邑,也得有人治理啊,所以,秦冲不得不演演戏,安抚下这些人受惊的心灵。

不过,秦冲的演技绝是影帝级的。

看人家那眼神,多么真挚,那表情,多么诚恳,不愧是看惯了现代大片的高手,真正的实力派。

众官员也都是精似鬼的人物,谁都明白,如今马邑已是这刘武周的天下,想活命,最好识相点。

至于什么忠君爱国,咳咳,这乱世之中,谁丫还记得。

当下,众官员一阵点头哈腰:

“刘大人客气了,愧不敢当。



“是啊,是啊,您吊民伐罪,何歉之有!?”

“刘大人顺天应民,真乃义士也。”

“日后我等愿唯大人之命是从。”

……

如潮的马屁纷涌而来,拍得秦冲十分受用,然而,随眼一瞥,却有一官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便见此人年近五旬,丰姿俊朗,身材魁伟,仪表十分不凡。

岂有此理!

秦冲怒了:老子表演得那么情真意切,你丫不赶紧顺坡下驴,还板着个死人脸,这不是找抽吗?

“哼。”

秦冲冷哼一声,一脸不善地看将过去:“怎么,这位大人有不同意见?”

“不敢。”

便见这官一脸淡然道:“李靖只是才识浅薄,又年纪老迈,恐不堪为大人所用,所以,特此求去。”

话虽说得客气,却处处是瞧不起的意思。

“找死!”

众军大怒,执起刀枪,便要将这不识趣的家伙砍作肉泥。

李靖!?

秦冲一愣:难道,此人竟是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大唐军神’李靖?连忙阻止道:“等等,且慢动手!”

众军一听,这才愤愤退下。

对了!秦冲猛然记起:隋末,李靖的确曾在马邑当过官,好像是郡丞吧,是马邑郡中除王仁恭之外的第二把交椅,只是察觉刘武周、李渊将反,这才匆匆逃走。

我擦!

秦冲激动了:果然是这位军神!嘿嘿,看来,定是自己比历史上早动手,这才弄得其措手不及。

说实在的,秦冲缺得力小弟啊。

隋末,好汉无数,他手下却没一个,只有黄子英等小猫三两只,后世满大街问估计也没人知道。

这要跟人抢起地盘来,心虚啊。

可没想到,秦冲正犯愁呢,老天就把一名超级小弟送到面前,这要错过了,简直要天打雷劈的。

“李大人谦虚了。”

当即,秦冲满脸亲切的笑容:“您还没到五十吧?如何说老。而且,您的才干如何,我很清楚。别说区区一个郡丞了,就是那丞相、大将军,您也可当得。所以,万请留下与刘某共创大业。”

李靖一愣。

他没想到,这刘武周对他如此看重,心中有些感动,不过,从他以前对刘武周的观察,并非明主。

所以,他不能留下。

事实上,李靖这两天已察觉不对,刚收拾好行李,正要跟王仁恭辞官,没想到却还是晚了一步。

唉,点背啊!

李靖心中苦笑,当下客气地推托道:“刘大人过誉了,李靖实在不堪驱驰,还请大人放我归乡吧。”

晕啊!

秦冲挠头了,他当然清楚,李靖是瞧不起自己,不过,放人是绝不可能滴,但怎么说服这丫呢?

有了!

秦冲心中阴阴一笑。

历史上,这位‘大唐军神’虽然战功赫赫,但从不骄横跋扈,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故得以善终。

而明哲保身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怕死。

当下,秦冲脸色一变,厉声道:“好你个李靖,给你脸不要脸。来人啦,给我拉出去,凌迟处死!”

“诺!”

众亲兵一拥而上,早瞅着这唧唧歪歪的家伙不顺眼了,正好试刀。

完了!

众官员心中一阵哀叹:李大人啊李大人,叫你装清高,现在倒霉了吧!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

李靖也唬得魂飞魄散。

他满腹经纶,却壮志末酬,如何想死!?不然,刚才哪用着跟秦冲虚与委蛇,早跳着脚开骂了。

“且慢。”李靖无奈,他虽然武艺高强,但好虎也难架群狼,只好违心大叫道:“刘将军欲成大业,为何先斩壮士。李靖,从了便是。”

“好!”

秦冲大喜:“尔等退下。”心下洋洋自得:丫的,早知你罩门了,还不乖乖投降。

“诺。”

众亲兵无奈退下,却暗暗鄙视某人:真是贱骨头!大人好言相请,你不从,要杀要砍,你却从了。

秦冲瞬间又变得一脸亲切:“李大人,这就对了吗。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副帅,只要我二人联手,何愁大业不成!我得药师,如得张子房耳!”咳,咳,这书袋拽的,令人直掉鸡毛疙瘩。

“谢大人夸奖。”

李靖一脸感激道:“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下却在盘算:哼哼,等有机会,偶就开溜。

咳咳,看起来,李靖同学也是演技派的高手。

“好,好。”

秦冲满脸欣慰的笑容,心中却是通透:丫的,既然认了老大,还想逃出偶的五指山?嘿嘿——

正各怀鬼胎间,黄子英、苑君璋、高满政三人联裾而来。

“贤弟,”

远远地,黄子英便笑呵呵道:“马邑诸门和府库已俱在我手,大事成矣!”

“好极。”

秦冲大喜,虽然早知结果如此,但也高兴不是:“有劳三位哥哥了。传令下去,今晚犒赏三军!”

“诺!”

众军一阵欢呼雀跃,喜不自禁。

第六章 开仓放粮

良久,欢呼声才渐渐平息。www.65txt.com<<>>

“三位哥哥,”

秦冲笑呵呵道:“下面,咱们该开仓放粮了,只有争取到民心,咱们在马邑才能真正的站稳脚根。”

“不错。”

黄子英高兴道:“只要取得民心,咱们招兵买马就容易多了。”

秦冲高兴道:“那好,咱们这就去。”转头道:“寻相,你带第一幢留守这里,亲兵队随我去放粮。”

“诺。”众军领命。

李靖心中一动:

这刘武周很懂‘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啊,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堪,或许自己应该再观察一下。

“李大人,”

李靖正琢磨呢,秦冲拍拍他的肩膀:“你也随我一起去吧,多瞧瞧刘某是什么样的人。呵呵……”

“诺。”

李靖赶紧领命。

当即,众人上马,直奔粮仓。

马邑城并不大,很快,便到了粮仓。

秦冲甩镫下马,放眼一看,便见一座宏伟的粮仓拔地而起,占地足有十数亩,四周遍布着军士。

而粮仓前,还有一座高大的粮台。

“黄大哥,”

秦冲马上吩咐道:“你立即派人把开仓放粮的消息通知全城,然后,大开粮仓,随时准备搬粮食。”

“诺。”

黄子英领命,赶紧吩咐下去。

“走。”

秦冲一指粮台,笑吟吟道:“咱们去粮台上等着。”

“诺。”

一群人说笑着上了粮台,有亲兵搬了几张胡床,供秦等人落坐。

“诸位,”

秦冲看着还一片空旷的台下,侥有趣味道:“你们猜猜,待会台下会有多热闹?”

“不用说,”

李靖微微苦笑道:“自是万人空巷。这些年,朝庭横征暴敛,又连年灾荒,马邑早已是饿莩遍野。”

“唉——”

台上一片叹气之声,这些年,百姓之苦,谁都亲眼所见啊。

就在这时,马邑城中突然响起阵阵欢呼之声,随即,这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直奔粮台。

来了!

秦冲微微激动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大批衣衫褴褛的民众便蜂拥而来,只短短片刻,便将高台下挤得是水泄不通。

粗略估计,足有上万人。

而且,个个一脸菜色,不是饿得皮包骨头,就是被观音土撑得全身浮肿,那景像真是惨不忍睹。

秦冲震惊了。

他没想到,饥荒竟已这样严重。要知道,马邑全城不过两三万人啊,这乱世,真真是人不如狗。

“大人,快放粮吧。”

台下,饥民们喧嚷着,满脸的期待与哀求。

长口吸气,秦冲霍然起身,健步走到台边,大声道:“乡亲们,大家都静一下,听刘某说几句话。”

台下,慢慢静了下来。

“乡亲们,”

秦冲慨然道:“杨广好大喜功,横征暴敛,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样的昏君,还要他何用?所以,今天我刘武周,反了!就在刚才,王仁恭那狗贼的人头,已被老子一刀砍了下来。”

“噢——”

台下,立时一片欢呼,人人大感痛快:这小气鬼,杀千万的,死得好。

“乡亲们,”

秦冲兴头上来了,唾沫横飞:“我们马邑军是义军,立誓铲除昏君,匡扶天下,大家要想过好日子,就得参加我们义军,跟昏君干。待会放完粮食以后,想从军的都留下来,刘某热烈欢呼。”

“好。”

乡亲们看着秦冲夸张的手势,唾沫星子四溅的豪情,一致报以热烈的掌声。

“大人,”

秦冲正高兴呢,台下忽有人嚷道:“有话以后再说,还是先放粮吧,俺几天没吃饭,都快饿死了。”

“是啊,是啊。”一阵起哄。

我晕,给点面子成不?

秦大官人顿时老脸一红,尴尬地杵在台上,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大人,”

这时,李靖笑着走了过来,低声道:“对这些饥民来说,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如粮食实惠。您说呢?”

秦冲赶紧顺坡下驴:“药师说得有理。来人,立即放粮,每人一石。”

“诺。”

黄子英领命,在台上大声道:“大家排好队领粮食,每人一石,不许多领。”

“噢——”

立时间,那欢呼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开始领粮了。

饥民们拿着白花花的米粮,激动得竟号啕大哭,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早已在记忆中淡忘了。

更有饿急的,竟当场生吃起米粮,噎得脸红脖子粗,也不肯罢手。

太惨了!

秦冲看得差点潸然泪下,一向没心没肺的他,内心也被深深触动了:兴,百兴苦,亡,百姓苦啊!

“谢大人。”

很多灾民拿了粮食,还不望到台下给秦冲磕个头,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救命菩萨、再生父母啊。

“不用谢,去吧。”

秦冲连连摆手,那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流得像马尿似的。

“大人。”

李靖微有些诧异:“您流泪了?”

“胡说。”

秦冲还嘴硬:“我这是风刮的,眼里进了沙子,明白吗?”

李靖心有触动。

他看出来,秦冲流泪并不是做戏,一个能关心百姓疾苦的人,就算不是明君,那也不会是坏人。

“三位大哥,”

秦冲不想再呆在这了,太也折磨人,便冲黄子英三人一拱手:“你们照看下这里,我到别处看看。”

“贤弟只管去。”

黄子英三人见秦冲心情不佳,赶紧点头。

不多会。

马邑北门城楼上,秦冲凭楼而立,眺望这大好河山,久久不语。

“药师,”

秦冲忽然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这真是‘大泽龙蛇起,中原鹿正肥’,你说,最后谁会赢?”

“简单。”

李靖淡然道:“比谁更得民心,比谁更会用人,比谁看得更远,当然,还需要一点运气。”

“哈哈……”

秦冲大笑起来:“说得好。如果我说,最后问鼎的会是我,你信吗?”

“属下拭目以待。”

李靖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一如其滑头性格。

“呵呵,”

秦冲笑了:“你倒狡猾。对了,有件事刻不容缓,你马上负责办一下吧。”

“何事?”

“招贤馆。”

秦冲悠然道:“这打天下,其实打的是人才,所以,我想设个招贤馆,广邀天下英才以为我所用。此事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说着,摆摆手:“我回府了,你自去忙吧。”迈步悠然而去。

“诺!”

李靖一拱手,随即,看着秦冲的背影沉思半晌:或许,此人真的可辅!难道,以前他是在掩饰?

啧啧,招贤馆,妙棋啊!

……

第七章 尉迟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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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www.65txt.com<<>>

傍晚,刘府后花园中,梅花盛开,姹紫嫣红。

凉亭里,三位美貌女子身穿华贵皮裘,一边赏梅,一边娇笑着闲聊,彼此之间,似乎十分融洽。

其中之一,正是张小蝶。

另两位还是少女,一个十六七岁,另一稍小些,却都是皓齿明眸,肌肤胜雪,纤纤细腰的美女。

“呵呵,”

这时,秦冲从梅花间健步而来,笑吟吟道:“大家谈什么呢,这么开心?”

“二哥,”

两位少女高兴地站起身:“你回来了。”

“是啊。”

秦冲笑吟吟地在亭中坐下:“忙了一天,累得要死。对了,你们两个丫头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二哥?”

这两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刘武周的亲妹妹,大的叫刘若雨,小的叫刘若霏。

现在,刘武周的父母、兄长俱已亡故,只剩下这两个妹妹,以及一位寡嫂和刚刚十一岁的侄儿。

不过,彼此并末住在一起。

“讨厌。”

刘若霏娇嗔道:“你是我二哥,难道我不能来看你吗?”

“就是。”

刘若雨也娇笑道:“二哥最近做得好大事,而且听说还给我们找了个嫂子,妹妹当然要来看看喽。”

汗!

秦冲一阵无语:这两个小丫头,真是伶牙利齿啊。悄悄看了看张小蝶,便见其也羞得一脸通红。

“咳!”

秦冲咳嗽一声,佯怒道:“好你们两个丫头,敢拿二哥寻开心,真是欠打。”

“嘻嘻,”

刘若霏调皮地吐吐香舌:“知道了。不过,二哥,小蝶嫂子人真的很好,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就是。”

刘若雨数落道:“二哥,你都二十六了,也该给咱们找个嫂子了,别再像以前那样,整天的鬼混。”

“喂,喂,”

秦冲额头满是黑线:“两个小丫头,我可是你们二哥哎,真是欠管教。看来,应该早点把你们嫁了。”

“切!”

刘若雨娇嗔道:“嫁就嫁,谁怕谁。不过,得让我看上才行。”

“就是。”

刘若霏也凑热闹道:“不然我们不嫁。”

我的娘!

秦冲一阵头大,怎么摊上这两个精灵古怪的妹妹,这以后有的受了。

“好了。”

还是张小蝶可怜他,红着脸道:“你们别欺侮他了。现在,马邑刚定,百废待兴,他已经够累的。”

“就是。”

秦冲如抓救命稻草,一脸感激道:“还是小蝶体贴我啊。”

“哟,”

刘若霏取笑道:“这还没婚呢,你们两个就彼此体贴上了。”随即,姐妹俩‘吃吃’的一阵坏笑。

晕啊!

秦冲大窘,咱还是闪吧,咳嗽道:“那个,我还有事,你们慢聊。”赶紧起身,来了个溜之大吉。

“咯咯……”

身后,传来一阵娇笑声。

我的娘!

逃得远了,秦冲才长出口气:怪不得古人云‘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诚不欺我。

“大人,”

就在这时,刘虎急步而来:“李郡丞来访,说是有要事。”

“噢?”

秦冲一愣,连忙道:“快请。带他们去书房。”

“诺。”

刘虎领命,匆匆而去。

秦冲先到书房,没一会,便听刘虎在门外禀报:“大人,李郡丞到。”

“请进。”

一阵脚步声中,便见李靖先行而入,随后,竟还跟着一条黑大汉,长得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

“大人,”

李靖微施一礼,笑吟吟道:“属下给您道喜了。”

“呃——”

秦冲就纳闷了:“何喜之有?”

“回大人,”

李靖笑道:“今日,招贤馆已落成,如何不喜。更喜的是,招贤馆刚一落成,就有好汉前来投奔。”

“噢?”

秦冲大喜:“人在何处?”

李靖幽默的一指黑大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尉迟恭拜见主公。”

这时,便见这黑大汉虎虎上前两步,嗡声嗡气的一抱拳,便要大礼参见。

“好,好。”

秦冲赶紧相扶:“无须多礼,快请起。”忽然间,他一个激零:“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尉迟恭!?”

“正是。”

尉迟恭一愣,诧异道:“主公知道在下?”

哈哈哈!

秦冲差点笑歪了嘴:太知道了,秦琼、尉迟恭,唐太宗李世民麾下两大悍将,那是千古流芳啊!

历史上,尉迟恭便先是刘武周的部将,刘武周亡后,这才投靠李民世,现在看来,历史还没变。

太好了!

秦冲很高兴,又多了个得力小弟,赶紧一脸亲切道:“久闻敬德大名,今来投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尉迟恭顿时受宠若惊。

他也是马邑人,数年前,从军于高阳,因累立战功,官任散朝大夫,后见隋朝**,怒而辞官。

近日,听闻刘武周起兵反隋,心中振奋,星夜前来投奔。

尉迟恭心中激动:看来,是遇着明主了。赶紧慨然道:“谢主公器重,日后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

秦冲乐得不行:“久闻敬德大名,让我好好看看。”

现代人穿越到古代,都有名人情结,秦冲也不例外,赶紧仔细地打量起尉迟恭这位传奇名将来:

便见其身高八尺,魁梧雄壮,一身黑色武服,而且,让秦冲惊讶的是,那脸色也有如黑碳一般。

这真是: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青青十指黑!

咳咳,别误会,这不是卖碳翁,秦冲早听说尉迟恭黑,没想到黑得这样有个性,黑得这样帅气!

汗!这人要看顺眼了,啥都好。

“好,好。”

秦冲大赞道:“果然是壮士,雄壮得很,雄壮得很哪。”转头道:“药师,你这次可是立了一大功。”

李靖谦虚道:“大人过奖了。”

“唔——”

秦冲踌躇道:“敬德来投我,不可不重用。这样吧:近日我新募八千壮士,加原先之军,合计一万人,混编为五军,郭子英、苑君璋、高满政三人各领一军,我亦领一军,其余一军就交由敬德吧。如何?”

尉迟恭大喜。

他新来乍到,便独领一军,秦冲对他的器重,真是实在没得话说,一时间,简直是感激涕零啊!

“谢主公。”

尉迟恭那是个实诚人,当即‘扑通’跪倒,奋声道:“末将愿誓死追随主公,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好。”

秦冲心中暗笑:要得就是你这个态度。开心道:“药师,今晚你也别走了,咱们仨好好痛饮一场。”

“诺。”

李靖微微一笑,心下不禁暗赞:求贤若渴,用人不疑,此明主之风也!以前,我倒真小看他了。

……

第八章 坐而论道

次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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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秦冲朦胧醒转,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低头一看,一阵无语。

便见榻上,李靖、尉迟恭横七竖八的睡着,尤其是尉迟恭,睡相十分低劣,竟把脚搁在他胸口。

娘的!

秦冲一阵苦笑:

昨夜,他喝多了,非要装什么明君之风,硬拉李靖、尉迟恭鼎足相眠,结果闻了一晚臭脚丫子。

秦冲赶紧抬起尉迟恭的大脚:我靠,真够沉的。便要移开。

这时,尉迟恭却醒了,一见自己竟把脚搁秦冲身上,吓得一骨碌爬起:“末将冒犯主公,罪该万死。”

真个是诚惶诚恐!

汗!

秦冲知道现在讲究‘主从有别’,赶紧安慰道:“敬德不必如此,些许小事,如何能说是冒犯呢。”

说着,笑呵呵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

“谢主公。”

尉迟恭是直爽性子,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李靖其实早醒了。

不过,他一直在装睡,尉迟恭把脚搁在秦冲身上,他想要看看,这秦冲究竟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不错!

李靖暗暗点头:大度能容,明主之风!伸了个懒腰,装作才醒,笑呵呵道:“大人和敬德已醒了?”

“是啊。”

秦冲也伸了个懒腰:“走,都起来吧。”吆喝一声:“来人,侍侯着。”

“是。”

马上,早侯着的思琪领着两个丫环,端着脸盆、毛巾等推门而入,脆生生道:“奴婢侍候三位大人。”

很快,洗漱完毕。

秦冲三人又吃了早饭,一行人正要去太守府,刘虎却匆匆来报:“老爷,郭子英等三位大人来访。”

“噢?”

秦冲一愣:“快快请去书房。”

“诺。”刘虎匆匆而去。

秦冲一笑:“药师,敬德,你们也一起去,看看是什么事。”

“诺。”

二人笑着点点头。

秦冲三人到了书房,不一会,一阵脚步声响,黄子英三人便走了进来:“贤弟,噢,李大人也在。”

“是啊。“

秦冲笑道:“昨夜小弟留李大人在此喝了几杯,然后鼎足而眠。对了,三位哥哥过府,可是有事?”

“是啊。”

黄子英乐呵呵道:“我等听说昨天有位好汉前来投奔主公,特来认识一下。”说着,看向尉迟恭。

他们也猜到,估计就是这黑大汉了。

“好。”

秦冲爽快道:“我来介绍。”一指尉迟恭:“他叫尉迟恭,字敬德,曾任散朝大夫一职,勇武绝伦。”又指着黄子英三人道:“这三位,黄子英,苑君璋,高满政,是刘某的左膀右臂,情同手足。”

“见过三位大人。”尉迟恭赶紧客气的一抱拳。

“不敢当。”黄子英三人也连忙还礼,苑君璋赞叹道:“好一条壮士!恭喜贤弟又得一员大将啊。”

“那是。”

秦冲有些得意:“噢,对了,敬德乃是难得的将才,我想让他独领一军,三位哥哥可有什么意见?”

“贤弟作主便是。”

黄子英三人是刘武周的死党,也听说过尉迟恭的勇名,倒也没什么不同意见。

“那好。”

秦冲松了口气:“此事便这么定了。还有,我正有事与诸位商议,大家恰好到齐,那就议一议吧。”

“行啊。”

众人笑着点点头。

“坐吧。”

秦冲招呼一声,众人于是纷纷落坐。

“是这样的。”

秦冲想了想道:“三天来,马邑人心渐定,各县也传檄而下,军队更扩充至万人,算是立足已稳。但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日后,咱们又该如何发展?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呃——”

郭子英想了想道:“可先取定襄、雁门、楼烦三郡,以作依托,然后徐图山西。”

“好主意。”

尉迟恭众将也觉得不错,李靖却没吭声,老神在在的不知想些什么。

秦冲则笑道:“是好主意,但还看得不够远。噢,这两天,我有一些想法,大家来帮我参谋一下。”说着,站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张大隋全图,在桌上徐徐摊开,然后,四角用镇纸压好。

“诸位请看,”

秦冲比划道:“我华夏大地按地形,可以分为九块,我称之为‘四边、四角、一中原’。所谓‘四角’,就是关陇、河北、巴蜀、东南这四地。它们易守难攻,后患较少,可谓起家之首选、王霸之基业。

而‘四边’,乃是汉中、山西、荆襄、山东这四地。任一边都被两角所夹,较易受攻击,起家要难一些。而‘一中原’,指是的河南。河南乃我华夏腹地,最易四面受敌,想从此起家,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咱们要成大事,必取这‘四角’之地以为基业。我的想法是:北和突厥,先取山西以安身,其次,关陇、河北二根本之地,寻机至少取其一,随后,再进取中原,分攻四方,最终,席卷天下。”

历史上,李唐取天下就是如此,秦冲不过照方抓药而矣。

“妙哉!”

便听黄子英拍案叫绝道:“贤弟目光深远,我等不及,真英主也!”

尉迟恭等也赞叹不矣,他们只看到了第一步,而秦冲看到的却是整个天下,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李靖更是震惊,秦冲的谋划,竟与他不谋而合!想了想道:“正如黄将军所说:欲取山西,必先取定襄、楼烦、雁门三郡,以作依托。不过,这定襄、楼烦二郡也还罢了,但雁门乃天下雄关,又有三万精锐隋军,别说我一万新募之兵了,就算有十万虎贲也难攻下。试问如何取之?”

秦冲挠挠头。

这个他倒没想过,脑海中,似乎也不记得历史上刘武周是如何攻取雁门的。不过,有什么要紧?

“简单。”

对杨广同学,秦冲还是很了解的:“我等起兵,雁门隋军必然来攻,否则,自大的杨广不会放过他们。而只要离了坚城,要破隋军就容易多了,届时,只须药师用谋、诸将奋勇,何愁不胜?”

“不错。”

尉迟恭众将兴奋得磨拳擦掌:“只要消灭了隋军主力,雁门便唾手可得。”

处处料敌先机,厉害!

李靖长吸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俯身而拜:“臣李靖,拜见主公。”这是真正诚心归顺的姿态。

“药师,”

秦冲大喜:“你终于肯叫我一声主公了。”心中暗暗得意:嘿嘿,老子熟知历史,忽悠不死你们。

是了!

黄子英三人相视一眼:咱们的称呼也该改改了。当下也俯身而拜:“臣等拜见主公,愿誓死追随。”

“末将也愿誓死追随主公。”尉迟恭一看,也凑个热闹。

“好,好,”

秦冲高兴道:“大家快请起。只要咱们万众一心,何愁大业不成。”

“诺。”

众人笑呵呵地答应一声。

……

当日,秦冲又送豪宅一座与尉迟恭,这要示恩吗,干脆就全套的,直感激得尉迟恭眼泪汪汪的。

咳咳,别误会,这不是小白菜。

第九章 雁门来攻

农历,二月十三。www.65txt.com-====-

阴。

下午,秦冲正在府衙闲坐,咳咳,便见秦大官人一边喝着香茶,一边吃着杨梅,真是好不自在。

你说公务?拜托,有李靖这样的人才,何必累着自己呢!

“主公。”

正逍遥间,李靖迈步而入,一见秦冲这惫懒样,不禁一阵无语,心中怀疑道:偶这选择没错吧?

要知道,他这些天宣传起义、招揽流民、奖励耕种、任用贤能……忙得是一塌糊涂。

“药师啊,”

秦冲赶紧端坐,一脸亲切道:“你瞧着,我正忙呢,有什么事吗?”

鬼才信你!

李靖翻翻白眼:“当然有大事。刚才探马回报,雁门郡丞陈孝意、虎贲将王智辩率大军五万来犯!”

“扑——”

秦冲茶刚进口,便一下全喷了出来:“咳咳,多、多少?”

“五万!”李靖没好气道。

“啊!?”

秦冲目瞪口呆:“不是说,雁门全部守军才三万吗,哪里来的五万?”

“很简单。”

李靖淡淡道:“这五万人中,只有两万是精锐,其余三万,都是临时征调的丁壮,现已火速杀来。”

我擦!

秦冲慌了手脚,隋军倒是如他所料的来了,但数量不对。

原先以为,隋军虽有三万,但要守备雁门四十一城,能派出万把人就不错了,可谁想竟是五万。

如果是一、两万还好办,有尉迟恭之勇,李靖之谋,必可破之。可这是五万哪!恐怕很难打赢。

蛋腚!一定要蛋腚!

秦冲长吸口气:“看架势,隋军这是想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我们扑灭了。药师,你可有对策?”

“实力相差太大,属下也没有办法。

”李靖作叹气状,他忽然决定:最好还是再考验下这个主公。

“我不信。”

可惜,秦冲不是好糊弄的:李靖是谁啊?中华十大名将之一的狠角色,能没主意?

“这个真没有。”

李靖苦着脸,显得很无奈——别忘了,军神的演技可是实力派的。

“这个可以有。”

秦冲还不死心,忽然一咂嘴:咦,咋变成了赵本山的小品捏?再一瞧李靖的眼神,似有些笑意。

噢——

秦冲明白了:丫的又在考我!唉,作法自毙啊,看来,以后得勤快些,嗯,至少要装得勤快些。

不过,眼下这关咋过呢?

秦冲揉揉脑袋,主公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容动摇,所以,他必须想出招来,让李靖这厮心服口服。

有了!

忽然,秦冲眼睛一亮,一脸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药师不必担心,区区五万隋军而矣,破之不难。”

“噢?”

李靖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有招了?一拱手:“愿听主公高见。”

“简单。”

秦冲继续装逼,神机妙算有若猪哥:“不是要北和突厥吗,咱们实力不够,可以向突厥人借力吗?”

李靖不置可否:“突厥人会帮咱们?”

“当然。”

秦冲阴阴一笑:“这些蛮人贪而无谋,只需以利诱之便可。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诺!”

刘虎一旁赶紧取过笔墨纸砚。

秦冲拿起笔。

好在刘武周还识字,他想了想,便用别扭的繁体字给突厥的始毕可汗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书信:

首先,肉麻的恭维了一顿始毕可汗,说:可汗哪,您英明神武,像天上的太阳,是我的偶像,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其次,表明自己的立场。说:自己起兵,是为了反抗暴政,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间。可汗是英明之君,希望能够理解我、爱护我、支持我。

再次,大谈两国传统友谊,表明结盟之意。并画大饼道:可汗哪,只要您支持我,日后缴获的财物、美女,有我的一半,也有您的一半。

最后,顺笔点出。近日,雁门陈孝意率军来犯,这厮一向对可汗很不友好,背地里常扎可汗的小人,可汗一定要教训他,我也愿发兵相助。

洋洋洒洒数百字写完,秦冲满意地点点头,将信递给李靖:“药师,你瞅瞅,不怕突厥人不上当。”

李靖将信将疑,接过信一看,便大笑不矣:“主公拍马屁的功夫着实了得,这突厥人想不出兵都不行。而且,明明是主公想请人家帮忙,却弄得突厥人即出了兵,还好像欠了您老大的人情。”

李靖真是服了。

其实,隋军势大,难以抗衡,他想的主意也是联合突厥,但秦冲的这封信绝对写得比他更出彩,

咳咳,或者说是更无耻。

“嘿嘿……”

秦冲得意地一笑:“反正马屁又不值钱,只要能利用下突厥人,我不怕多送几斤。”

“不过,”李靖神色凝重:“突厥人狼子野心,时刻窥视中原,请主公千万提防,莫要引狼入室。”

秦冲冷笑道:“放心,我可不想当汉奸。现在咱们兵寡势弱,为免腹背受敌,只能交好突厥,以图发展。但只要日后霸业一成,哼,定让突厥人血债血偿!”

好,够无耻!

李靖一乐:不过,偶喜欢。笑吟吟道:“主公英明。我马上就派出使者,前往突厥。”

“嗯。”

秦冲点点头,阴阴一笑:“记住,多送点财物,别不舍得花钱。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多喂些草。”

“是,主公。”

李靖乐呵呵地答应着。

“还有,”

秦冲勾勾手,让李靖凑过来,一脸语重心长道:“药师啊,你老是考验我,这个态度很要不得啊。”

李靖老脸一红:“咳,这个,以后不会了。”心道:罢了,咱这主公有些惫懒,恐怕是成不了秦皇、汉武了,但能成刘邦也不错啊。不过,自己以后可要受累了,唔,看来得找俩替死鬼才行!

“那就好。”

秦冲满意地拍拍李靖的肩膀:“对了,隋军进犯在即,你立即安排守城事宜,万不可有失,明白吗?”

“诺。”

李靖赶紧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那好,去吧。”

秦冲摆摆手,看着李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自得:关键时刻,偶还是有招的,这叫指挥若定!嘿嘿!

“主公,”

刘虎这时凑了过来,笑嘻嘻道:“您真是厉害,李大人那样傲的性子,也被您摆弄得服服帖帖。”

“靠!”

秦冲给了刘虎脑袋一巴掌,没好气道:“你丫也想拍马屁啊,我可不吃这套。走,赶紧打道回府。”

“哎。”

刘虎一向没心没肺,赶紧虎假虎威的吆喝起来:“主公回府,赶紧备马。”

……

次日,马邑上下便热火朝天的忙活开了,什么滚木、擂石、灰瓶、炮子迅速备齐,运送到城头。

大战的气氛,令人窒息!

第十章 做回媒婆

七天后。www.65txt.com-====-

公元617年的第一场春雨,终于姗姗而来,细密的雨丝抚摸着大地,令人心情愉快,空气清新。

太守府里,秦冲正在看地图。

昨日,雁门隋军已进抵桑乾镇,离马邑只有一百余里了,而派去突厥的使者,却还没消息传回。

“主公,”

正焦急间,李靖戴着斗笠,领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一脸高兴道:“使者回来了。”

“噢?”

秦冲大喜:“情况如何?”

“回主公,”

使者笑呵呵道:“属下到了突厥王庭,见到了始毕可汗,刚一呈上大笔财物,那始毕便双眼放光。随即,属下又将主公书封呈上,始毕一见,更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愿马上发兵,相助主公。”

“太好了。”

秦冲长出口气:“那派兵多少?何时能到?”

“两万精骑,”使者连忙回答:“三日后可到。噢,对了,这里还有始毕的回信一封,请主公一阅。”

“好,好。”

秦冲上前接过信,打开一看,信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小刘啊,听说你造反了,这非常好。杨广那昏君,可汗我也早瞅着他不顺眼了,替我好好揍他。还有,可汗我不仅在精神上支持你,这次更是发精骑两万,替你打陈孝意那兔崽子,够意思吧?

不过,友谊归友谊,可汗我这两万人是要收钱的,相信你不会太小气。还有,你答应我的一半财物,可千万别忘了。噢,最后说一句,可汗我绝对力挺你当皇帝。要是兵不够,小弟我有的是。

“他娘的。”

秦冲气得乐了:“始毕这老王八蛋,既贪心,口气又大,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药师,你也瞧瞧。”

李靖接信一看,也是莞尔:“算了,咱达到目的就行,不用跟他计较。”

“倒也是。”

秦冲一笑,瞅了瞅使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公,”

使者恭敬道:“属下王孝杰,马邑县法曹(管司法的)。”

“好。”

秦冲赞赏道:“是个人才,这次办得不错。药师,记他一大功,重赏之。”

“是,主公。”

李靖笑呵呵点点头,他对这王孝杰也挺欣赏的,不然,这次出使突厥的重任,如何会交给他。

“那好,”

秦冲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诺。”

二人施礼而退。

“好了。”

秦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总算可以安心了。呃,今天下雨,就愉点懒,刘虎,那个,打道回府。”

啊?

刘虎一愣:这还没到中午呢!得,您是主公,您说了算。赶紧吆喝一声:“主公回府,赶紧备马。”

秦冲正要向外走,突然想起一事:“呃,刘虎,你马上派人找一下苑大哥,让他到我府上吃午饭。”

“诺。”

刘虎麻利地吩咐下去。

回到府中,刚把酒菜摆上,苑君璋便笑咪咪地来了:“主公,今儿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是有事吧?”

“不错。”

秦冲招招手:“快坐下。”

苑君璋落坐。

“苑大哥,”

秦冲突然一脸严肃道:“小弟我要批评你一下。”

嗯?

苑君璋一愣:我哪做错了?

便听秦冲继续道:“你说你都快三十了,咋还不找个媳妇呢?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汗!

苑君璋那个郁闷啊:你丫还批评我,貌似你也是光棍吧!咱哥俩啊,是五十步笑百步,一路货色。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说说,毕竟人家嘴大、自己嘴小。

“唉——”

苑君璋尴尬一笑:“一来是鬼混惯了,二来是这些年一直在打仗,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着耽误了。”

“呵呵,”

秦冲一乐:“所以啊,小弟看的心中不忍,便想替苑大哥保个媒,不知如何?”

“噢?”

苑君璋精神一振:“不知是哪家的闺女?”被秦冲这么一勾,苑君璋这位老帅哥立时春心大动。

“嘿嘿,”

秦冲笑咪咪道:“此女天香国色,活泼大方,实是世间难得的佳人,而且,跟苑大哥也很是熟悉。”

“主公,”

苑君璋心痒得不行:“您就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是谁?”

秦冲却老神在在:“别急吗,先喝酒。”说着,慢条斯理地咂了一杯。

无奈,苑君璋也只好端起酒杯,刚喝进口,便听秦冲揭晓了答案:“她吗,便是我的三妹刘若雨。”

“扑——”

苑君璋立时一口酒喷出,刘若雨他可清楚,漂亮是漂亮了,却是调皮、刁蛮的很,让人吃不消。

当下,他连忙拒绝道:“这——”

“这很好是吧?”

秦冲阴险地一口堵上,哈哈大笑:“苑大哥,你可真有眼光,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苑君璋还想挣扎:“我不是这意思——”

“我明白。”

秦冲又堵上了:“要嫁妆是吧?放心,我不会亏待苑大哥的。来来,喝酒,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得!

苑君璋算是认命了:娶个刁蛮公主虽然让人头疼,但跟主公结了亲,至少,这前途算是有了。

当下,他苦笑一声:“谢主公。”

酒后。

秦冲坐在书房,心中得意:今天,他既送走了一位小魔头,又用联姻拉拢了苑君璋,可谓一举两得。

“夫君,”

张小蝶这时款款而来,笑吟吟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呵呵,”

秦冲笑着搂过张小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今天啊,我给三妹找了个夫婿。”

“噢?”

张小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可是苑将军!?不错,相貌和人品都很好,配得上咱们三妹。”

“那是。”

秦冲很得意,忽然心中一动:“小蝶,你的伤势都好了吗?”

“好了。”

似乎是感觉到秦冲的某种冲动,张小蝶脸色一红,显得明艳而不可方物。

秦冲定力一向脆弱,立时口干舌燥,双目通红:“那能不能?”

“你别动。”

张小蝶妩媚一笑,缓缓蹲下身去,解开了秦冲的裤子,随即,樱桃小嘴一张,轻轻含住了某物。

“啊!”

秦冲立时舒爽地呻吟起来:太湿润,太温暖了!**的旧社会,我喜欢!

片刻之后。

秦冲忍不住了,急火火地一把扯起张小蝶,按倒在桌案上,撩起美人的衣裙,就勇猛地进入了。

“啊!”

诱人的呻吟声让秦冲有若公牛,发狂似地冲锋起来:得美如此,夫复何求!

……

第十一章 猛士尉迟(上)

农历,二月二十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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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太阳初起,渐渐驱散了笼罩着大地的薄雾。

马邑城南十里,一座浩大的军营渐渐显落出来,如一只猛兽盘踞在地,充溢出无边的肃杀之气。

雁门隋军,终于进至马邑。

“咚、咚……”

忽然,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隋军营门大开,大批黑甲军卒鱼贯而出,随即在营外列开阵势。

瞬间,一个约四万人的大阵列成了。

然后,在鼓点的催动下,隋军军阵迈开脚步,像一朵巨大的乌云般,森然、且有力的压向马邑。

浓烈的杀气,令人窒息!

马邑城楼上,秦冲放眼远眺,不禁吓得心中惴惴:这、就是真的战场吗?我的娘,果然很可怕!

蛋定!一定要蛋定!

秦冲长吸口气,不管如何,主公英明神武的形象必须要维护,如果吓趴下了,谁还敢再跟你混!

“主公,”

黄子英也心中懔然:“突厥援兵还末到,咱们是出战,还是死守城池?”

“药师,”

秦冲期待地看向李靖:“你说呢?”

李靖沉吟道:“隋军人数众多,又士气正盛,我军若想守住城池,先要先挫其锐气,所以,应该出战。

不过,王智辩也还罢了,一勇匹夫而矣,但陈孝意却果决狠辣,善于用兵,诸将不知何人可胜此任?”

“这简单。”

秦冲乐了:“论冲锋陷阵,天下无人能出敬德之右,便让他去好了。”

“可行。”

李靖琢磨了一下,马邑军中,论武勇,尉迟恭的确是第一号的。

“敬德,”秦冲于是转身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笑呵呵道:“你可愿随我出战,让隋军尝点颜色?”

尉迟恭大喜:“愿听主公号令,万死不辞。”

“主公,”

李靖吃了一惊:“有敬德去就行了,您万金之躯,如何可以涉险?”

“是啊。”

黄子英等人也力劝。

“好了。”

秦冲却坚定道:“我若不亲冒矢石,何以服众。而且,有敬德在,我武艺也颇为不弱,谅也无妨。”

“那好吧。”

李靖众人无奈,只好道:“敬德,一定要保护好主公。”

“诸位放心吧。”

尉迟恭信心满满地直打保票。

当即,秦冲与尉迟恭点起四百精骑,都是百战老兵,大开城门,在离隋军阵前两百步列下阵势。

秦冲放眼敌阵。

便见旗旗蔽日,刀枪如林,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威压比在城墙上要强烈得多,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秦冲不禁心中发毛。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想冒险,只是,身为一军统帅,连上阵都不敢,日后,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所以,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好歹先练练胆。

“呔!”

这时隋军阵前冲出一将,厉声大骂:“刘武周,你累受皇恩,今日为何背反?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看旗号,正是雁门虎贲将王智辩,这厮虎背熊腰、金甲凤盔,显得威风凛凛!

脑子有病!

秦冲一翻白眼:你先打败我小弟再说。瞅这厮胯下白马不错,赞道:“好匹白马,谁可替我取来?”

“末将愿往。”

尉迟恭正愁没报效的机会,立时怒吼一声,挺起丈八马槊,策马狂奔上去。

“匹夫找死。”

王智辩也是冲锋陷阵之将,对自己武艺颇为自信,一见一个黑大个哇哇杀来,也挺枪奋勇迎上。

电光火石间,两溜烟尘急速碰撞。

“当——”

一声金铁铮鸣中,尉迟恭手中马槊一格,猛地将长枪震开,然后,双马错鞍间,反手便是一槊。

“扑——”

王智辩正被震得全身发麻,心中大骇间躲闪不及,被一槊捅了个对穿,当即惨叫一声,跌毙马下。

尉迟恭转马而回,一牵王智辩白马的马缰,风驰电掣般奔向本阵。

怎么可能!?

数万隋军都看傻了,只一个照面,二当家便挂了,可想而知,这对隋军士气的打击有多么巨大!

哈哈!

秦冲却是大乐,果然是猛将兄,硬是了得。身后四百马邑将士更是欢呼雀跃,士气蹭蹭向上窜。

“主公,”

尉迟恭瞬间来到秦冲近前,一勒马,傲然道:“末将不辱使命,将白马牵来。”

“好。”

秦冲大笑道:“敬德果然勇猛!今日斩敌大将,当替你记一大功。”一挥手,有亲兵将白马牵下。

“谢主公。”

尉迟恭兴奋得咧开嘴直乐,憨厚人就是好哄。

可恶!

隋军阵上,一身银盔银甲的陈孝意却是大怒,沉稳的国字脸上一片铁青,厉声道:“来人,给我擂鼓进军,生擒刘武周者,赏钱三千贯!”

“诺!”

数万隋军精神一振,好歹鼓起了一丝士气。

“咚、咚……”

瞬间,军鼓擂将起来,数万隋军气势汹汹,全线压上,那庞然的气势似乎要将马邑军压为齑粉。

秦冲心中一毛,急道:“敬德,隋军玩命了,咱们还是见好就收,撤回城吧。”

“主公,”

尉迟恭却杀得兴起:“末将还末过瘾呢,干脆,让我率军冲杀一阵,好好再给隋军一点颜色瞧瞧。”

晕!

秦冲无语:四百干四万,你丫疯了,我还没疯呢。那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敬德,千万别莽撞。”

“主公,”

眼见得隋军越逼越近,尉迟恭急了:“相信末将,我行的。”转身大手一挥:“兄弟们,随我冲阵。”

“诺!”

瞬间,尉迟恭率部下两百精骑狂呼着冲向敌阵,只把秦冲和他的两百亲兵孤擒零的扔在了身后。

混蛋!

秦冲顿时气得直跳脚:这、这不是找死吗!?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在原地静观其变。

匹夫,安敢小觑于我!

隋军阵上,陈孝意一见尉迟恭只带两百骑也敢来冲阵,眼眸中杀气大盛:“放箭,给我射死这帮反贼。”

“嗖嗖……”

瞬间,万箭齐发,在空中形成密集的箭幕,带着死亡的尖啸直扑尉迟恭等人。

完了!

秦冲几乎不忍再看,心中哀嚎:我的猛将兄啊!

第十二章 猛士尉迟(中)

“竖盾!”

就在这时,便听尉迟恭大吼一声,两百马邑军立时在马上竖起轻盾,将整个身体尽量蜷缩在盾后。www.65txt.com-====-

“夺夺……”

一阵暴豆般的闷响后,众马邑军的盾牌上、头盔上、背甲上,甚至战马上,都镶满了无数箭枝。

那模样,简直像是刺猬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除少数几人惨叫着跌落马下外,尉迟恭及麾下两百精骑依然稳稳端坐马上。

怎么可能!?

秦冲那眼珠子一时瞪得溜圆。

其实,真相很简单:

尉迟恭等人穿着的铠甲是赫赫有名的‘明光铠’,防御力极佳,仅次于重甲,一般箭矢很难穿透。而且,不仅是人,马邑军的战马也披着‘明光铠’,再加上又有盾牌护住了要害的脸部和前胸。

所以,别看尉迟恭等人被射得像只刺猬,令人毛骨悚然,其实根本没事。一则没被射中要害,二则多数箭矢只是钉在甲上,根本没有穿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被射落,只能怪你人品差了。

隋军只有射击一轮的机会,瞬间,尉迟恭及两百精骑已冲近敌阵,直奔敌中军的步兵方阵而来。

“杀——”

尉迟恭瞬间弃盾,怒吼一声,挥动马槊,当空斩下。

“喀嚓——”

阵前两面盾牌瞬间碎裂,盾后的隋军更是惨嚎一声,胸前裂开巨大创口,鲜血飚飞,倒撞回阵中。

“哈哈!”

尉迟恭大笑,从缺口冲将进去,马槊舞动如风中,血雨飘飞、惨嚎声声,一口气立杀十余名隋军。

两百马邑精骑士气大振,紧随尉迟恭身后,向隋军深处一阵狂突。

“杀——”

狂暴的呐喊声中,有尉迟恭这盖世猛将领头,两百马邑精骑竟杀得敌中军一片混乱,望风披靡。

我擦!

秦冲看得目瞪口样:这也行!?真个是人形坦克、所向披靡啊!

混蛋!

一见尉迟恭在自己阵中翻江倒海,如入无人之境,陈孝意毛了,厉声喝斥:“给我上,后退者斩!”

“咚咚……”

军鼓声声中,大批隋军步卒从四面抢上,围攻尉迟恭等人。

尉迟恭毫不慌乱,大吼一声:“诸军别慌,紧随我身后。”一夹战马,挥动马槊,向前奋勇突刺。

“杀——”

两名隋军步卒奋勇抢上,长矛一左、一右突刺尉迟恭腰胁,这是典型的配合战法,威力不容小觑。

“找死!”

尉迟恭狞笑一声,快马如风中,马槊一突,便将右则隋军一槊捅穿。

同时,左手一探,竟将左侧隋军长矛夺在手中,顺手向前一递,矛尾尖刺立时将这隋军脑袋扎爆。

这一连串动作有若电光火石,尉迟恭连马速都没慢下半点。

“杀——”

将是兵的胆,马邑军士气越加飚升,紧随尉迟恭身后,砍瓜切菜一般,杀得众隋军是哭爹叫娘。

陈孝意要抓狂了,四万人奈何不了两百人,这要传扬出去,他简直没脸见人了,略一沉思,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道:“传令:中军撤开,令左翼骑兵上。”

“咚咚……”

军鼓声声,隋军左翼两千骑兵动了,铁蹄如雷,透过中军撤开的缝隙,潮水般杀向尉迟恭等人。

我的娘!

秦冲心中发慌:尉迟恭,你丫千万别再逞强了,这骑兵可不比步兵容易对付,赶紧撒丫子撤吧。

然而,尉迟恭依然末退。

“众军随我来。”

尉迟恭暴吼一声,拔转马头,竟毫无畏惧的杀向隋军左翼两千铁骑。

可恶!

隋军左翼骑兵校尉姜畅大怒:两百干两千,你丫以为自己是神啊。大骂道:“大胆反贼,给我受死!”

这厮也舞动马槊,恶狠狠直奔尉迟恭。

哼!

尉迟恭心中冷笑,右手猛地一甩,霎那间,手中马槊飞若电光,直奔姜畅前胸。

姜畅大惊,赶紧一低头。

“嗖——”

马槊从其头顶电射而过,竟接连将两名隋军骑兵捅穿,血雨飘洒中,击飞马下。

哈哈!

姜畅大喜:你丫竟自己把槊扔了,真是蠢货!摧动战马,逼近尉迟恭,怒吼着一槊捅了过来。

尉迟恭毫不慌张。

待槊刺近,这才身形一侧,避过槊锋,然后右手一探,猛地抓住槊杆,顿时便像铁钳般牢牢握住。

随即,两马错鞍间,尉迟恭左手抽出背后铁鞭,一鞭扫向姜畅后脑。

“啪——”

可怜姜畅,根本措不及防,那脑袋顿时被砸得跟个烂西瓜似的,哼都没哼一声,便弃槊栽落马下。

这一瞬间:

尉迟恭弃槊、抓槊、抽鞭、鞭击、夺槊;姜畅突刺、槊停、受鞭、落马……一系列动作有电光火石,看得两军目眩神摇,惊心动魄。

尤其是隋军官兵,被尉迟恭惊得魂飞魄散,疑为天神。

“哈哈哈……”

尉迟恭放声大笑,左手执鞭、右手执槊,直冲敌阵:“拦我者死!”

“杀——”

两百马邑骑兵士气飚至顶点,欢呼狂叫着杀向敌骑。

隋军骑兵气为之夺,甫一交手,便被人数只有自己十分之一的尉迟恭等杀得落花流水,纷纷落马。

尉迟恭杀得性起,在敌骑中肆意冲突,大砍大杀,往来无碍。

是条好汉!

陈孝意冷冷地注视着尉迟恭:不过,我有四万人,够你杀的。脸上忽有一抹得色,厉声道:“传令:右翼骑兵进击,直取刘武周!”

“诺。”

瞬间,隋军右翼两千骑兵策马冲出,似奔流的铁流,带着一往无前之势直扑秦冲而来。

我!咋奔俺来了!?

秦冲立时唬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间,几乎要拔马便逃。

可转念一眼,他不能逃!

他要一逃,为免隋军趁势攻入马邑,必要马上关闭城门,那现在还陷在敌阵中的尉迟恭怎么办?

而且,身为主公,却胆小如鼠,率先溃逃,如此不堪,岂不令部下齿冷?日后还有谁再敢卖命?

一时间,秦冲那个悔啊:叫你装逼,现在糗大了吧,这、这究竟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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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猛士尉迟(下)

不好!

城头上,李靖见状大惊:“快,黄将军、苑将军,你二人速速点起城中所有骑兵,出城援救主公。www.65txt.com-====-记住,不可恋战,救人即回。”

“诺。”

形势危急,黄子英、苑君璋不敢怠慢,火速下城。

李靖心急如焚,双拳紧握:这陈孝意真是不简单啊!好一招擒贼先擒王,攻敌所必救,够毒、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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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阵中。

尉迟恭也是又惊又怒:这该死的陈孝意,安敢如此!万一主公有失,我尉迟恭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诸军随我来。”

尉迟恭暴吼一声,掉转马头,率军向来路冲突,欲援救秦冲。

只可惜,尉迟恭冲突得太深,这可是三、四万隋军,就算是三四万豆腐渣,一时也是急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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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冲,正进退两难间,隋军右翼骑兵已冲将上来。

**,拼了!

别看秦冲胆小,关键时刻,还真豁得出去,心中一横:“兄弟们,给我冲,咱们去接应尉迟将军!”

一拍‘绝影’,秦冲提起手中大枪,哇哇大叫着给自己壮胆,率先冲了上去。

“杀——”

一见秦冲如此‘骁勇’,众亲兵也士气大振,嚎叫着奋勇冲锋。

瞬间,两军相交。

一名隋军神情狰狞,舞动着手中的马槊,不由分说,照秦冲前胸就是一槊,滚滚杀气扑面而来。

秦冲大骇,脑海中竟忽然一片空白,任这一槊长驱直入。~~~~

“主公小心。”

刘虎一直紧随秦冲身后,见状唬得魂飞魄散,急一夹马腹,奋力一突,手中马槊拼命截击过去。

“叮——”

一声铮响中,隋军马槊堪堪被荡将开来。

秦冲一个激零,猛然醒转,双马错鞍间,竟本能地一挥手中长枪,将这隋军重重拦腰扫下马来。

别忘了!

秦冲虽然不会武艺,但刘武周可是员悍将,能从三征高丽的尸山血海中爬出,又岂能是一般人!

呼!

刘虎长出口气,提醒道:“主公,千万小心啊。”紧紧随旁相护。

“嗯。”

秦冲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其实,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已吓得他一身冷汗,差点就尿了裤子。

雏就是雏啊!

秦冲很羞愧,但刚才一击成功,让他有些顿悟:自己不会武艺,可刘武周会啊,照本能就是了。

就在这时,迎面又一名隋军杀来,马槊疾若矫龙!

操!

秦冲一咬牙,镇定心神,立时,面对危险,久经沙场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飞速一枪捅出。

“叮——扑——”

秦冲这一枪精准无比地挑开了马槊,随即,毒龙般一枪穿透了这隋军的咽喉,将其挑落马下。

成了!

秦冲大喜:这招果然管用。

一时间,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秦冲竟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一种,怎么说呢,奇怪的兴奋感。

难道我注定是为沙场而生?

还是我已适应了这乱世?

乱战中,秦冲顾不得多想。

他只是舞动长枪,拼命冲杀,随着一名名隋军毙命于枪下,秦冲的枪术也越发纯熟而得心应手。

“主公,”

忽然,刘虎抹了抹满脸的血迹,焦声道:“隋军太多,弟兄们死伤惨重,实在冲不过去,还是撤吧。”

秦冲一惊,他一回头,便见身后两百亲卫,此时竟只剩下百余人了,一时心中大痛,却怒吼道:“不行!敬德还在阵中,我身为主公,怎么弃军先逃!诸军听令:奋力向前,敢后退者斩!”

说着,秦冲也玩命了,催动‘绝影’,奋力冲杀。

众亲卫一见秦冲如此义气,大为感动,也舍生忘死,随其力战。

不过,隋军毕竟人多,秦冲很快便血染征袍,负伤三处,虽然都不是要害,也痛得是吡牙咧嘴。

然而,前方隋军依然是重重叠叠,仿佛不见尽头。

秦冲有些绝望了!

就在这时,前方隋军忽然猛地一分,一员大将突将出来,大吼道:“主公休慌,末将尉迟恭在此!”

秦冲大喜。

说实在的,他刚才几乎已生退意,心中羞愧间,连忙大叫道:“敬德,不可恋战,快快撤回城中。”

“知道。”

尉迟恭面无惧色:“主公先走,末将退后。”

“好!”

见已接应着尉迟恭,秦冲心中大定,当即扭转马头,大呼道:“兄弟们,回军,咱们杀回马邑去。”

“诺。”

众马邑军士气大振,当下,像吃了伟哥般向回凶猛突击。

想走?

陈孝意脸色阴沉,他万没想到,用计拖住了那黑大汉,竟还让两股敌军汇合在一起,心中狂怒,厉声喝令道:“传我将令:大军四下围上,有敢后退者斩,定要取刘武周与那黑汉的首级。”

“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响将起来,潮水般的隋军四下掩上。

然而,马邑军以秦冲为箭头,尉迟恭为箭尾,虽然只剩两百余人,竟依然是勇不可挡、所向披靡。

就在这时,马邑城中一声炮响,竟又突出数百精骑,直杀得隋军一个措手不及。

只片刻功夫,黄子英、苑君璋便接应着秦冲、尉迟恭残军,转身顺利地杀透重围、逃出了生天。

然而,尉迟恭一回头,却仍有十数名马邑军陷在阵中,急不得出。

“你们护主公先走,我去救人。”

尉迟恭须发倒竖,竟单人独骑又闯入重围,马槊狂舞中,杀散众隋军,将十数名马邑军尽数救出。

“壮哉!”

秦冲勒马观看,简直热血沸腾。

“主公,咱们走。”

尉迟恭大笑一声,亲自断后,护着马邑军缓缓而退。

众隋军气势大沮,数万人眼睁睁看着马邑军退走,却慑于尉迟恭的神威,而无一人敢于追击。

完了!

陈孝意狠狠地一拍战车:这仗打得真他娘窝囊!知道士气已落,追也无用,黯然道:“传令收兵吧。”

当即,鸣金声响起。

随即,隋军捡起阵亡将士尸体,灰溜溜地退将下去。

第十四章 气势如虹

须臾。(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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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退回马邑城中。

“主公,”

李靖从城上下来,急急接着,一见秦冲浑身是血,吓了一跳,连声道:“您、您负伤了?伤得如何?”

“没事。”

秦冲乐呵呵道:“一点皮外伤而矣,无碍的。”心下却在吡牙咧嘴:操,真他娘的痛啊!

呼!

众将长出口气。

这时,秦冲一扫尉迟恭,却见这猛男身上插着好几只箭,简直跟个刺猬一般,看上去好不吓人。

“敬德。”

秦冲一惊,连忙道:“你伤势如何?”

“没事。”尉迟恭‘啪啪’几声将箭折断,一脸的面不改色:“谢主公关心,这点小伤无碍的。只是可惜了那白马,丢在了乱军之中。”

真猛男也!

众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箭似乎在插在别人身上的,汗!

秦冲松了口气,遥望身后,便见自己的两百亲卫只剩五、六十人,尉迟恭麾下也只不到百余人。

而且,几乎个个带伤,血染征袍。

秦冲眼睛有些模糊了,上前拍了拍这些部下的肩膀,慨然道:“大家都是好样的,没一个孬种!”

“谢主公。”

众军很激动,能得主公一句夸奖,死也值了!

“药师,”

秦冲神色间有抹淡淡的哀愁:“隋军已经退了,你也派人把我阵亡将士的遗体抬回来吧,好好安葬。”

“诺。”

李靖领命,连忙安排下去。

不一会儿。

马邑军两百余具阵亡将士的遗体运回城中,俱用白布覆盖,在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纵横排列着。

风乍起,一片悲凉。

秦冲流泪了,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死,来到隋末这些日,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乱世狰狞的嘴脸。-====-

他也终于明白:

眼前不是游戏,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决定千百人的生死,他必须收起惫懒的性格,学会负责。

“兄弟们,”

秦冲忽然跪倒:“你们一路走好。”他不是在演戏,而是真心向这些死去的战友表达内心的尊重。

军士们震惊了。

他们生于乱世,从没有一位主公这样尊重他们,不仅没把他们当作炮灰,还为死者流泪和下拜。

“主公!”

没人示意,没人领头,城上城下,众军士忽啦一起跪倒,一边流泪一边大声道:“愿为主公效死!”

众将也感动了,哽咽着随即拜倒:“愿为主公效死!”

秦冲慢慢起身:“孟子曾说过: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父母;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所以,你们不仅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战斗,一起流血,分享彼此的快乐与痛苦。

今天,有很多兄弟战死,是为了对抗昏君的暴政而死,所以,我很悲伤,但更为他们感到骄傲。药师,传我的将令:所有战死将士,一律厚葬,他们的家人我养之,每年拔抚恤五贯,连发二十年。

此外,以后每战结束,所有阵亡将士都刻碑纪念,好后世子孙永远记得:曾有这样一群先烈,为我华夏能摆脱暴政、英勇战死!日后,我刘某若大业有成,更不会忘记死难的兄弟,必立庙以祭之。”

秦冲声音不高,但很有力,很真诚,听得众将士热血沸腾,忍不住呐喊起来:“主公万岁!……”

一时间,马邑军上下空前团结、士气高涨如虹!

“都起来吧。”

秦冲擦了擦眼泪,抬抬手,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终于真正融入了这个乱世。

“哗啦——”三军霍然起立。

“主公,”

李靖笑呵呵地上前:“经此一役,隋军锐气受到重挫,今日必不敢来攻城,所以,臣请犒赏三军。”

“好。”

秦冲很爽快:“传令下去,中午犒赏三军,大家好好喝一顿。”

“噢——”

马邑城中,顿时一片欢呼之声。

下午。

秦冲喝得大醉回府,张小蝶一见,连忙上前扶住,心疼道:“夫君,你受了伤,怎还喝这么多酒!”

“没事。”

秦冲笑了笑:“今日重挫隋军,马邑得安,我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挥手让刘虎等人退下。

张小蝶嗔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拿过条热毛巾:“擦把脸醒醒酒吧。”

“哎。”

秦冲乐呵呵擦过,擦了擦脸,果然酒意去了许多。

“二哥。”

这时,一道倩丽的身影闯进房中,秦冲抬头一看,却是三妹刘若雨,小嘴撅着,满脸的不高兴。

“三妹,”

秦冲有些心虚,笑咪咪道:“谁惹着你了?”

“你呗!”

刘若雨气呼呼道:“你把我许了人,怎么也不跟人家商量一下?你、你欺负人。”

“三妹,”

秦冲赶紧陪笑道:“怪我,怪我。本想跟你商量的,但这两天军务繁忙,一来二去的却耽误了。”

“哼。”

刘若雨耍起小性子,扭过头,不理秦冲。

“三妹,”

秦冲哄着道:“别生气了。这样吧,你出嫁时,二哥多送你些嫁妆,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好不?”

“哼。”

刘若雨娇嗔道:“谁稀罕!我才不嫁呢。”

不嫁?

秦冲头大了:那偶怎么跟苑大哥交待?唉,这刁蛮妹妹,真让人头疼。求救似的看了眼张小蝶。

“三妹,”

张小蝶会意,笑吟吟道:“别讴气了。苑大哥人长得帅气,人品也不错,你要是不嫁,真可惜了。”

刘若雨有些心动,却还余气末消:“谁叫他不跟我商量。”

“好了。”

张小蝶抿嘴笑道:“他不是道歉了吗。你嫁给苑大哥,也算所托得人,就别耍小脾气为难他了。”

“就是。”

秦冲也附和道:“二哥可是一片好心。”

“说得好听。”

刘若雨娇嗔道:“你还不是想用联姻来笼络苑大哥,以为我不明白吗?”

汗!

秦冲讪讪一笑:“话虽如此。但你总是要嫁人的,苑大哥确实不错,二哥我可是替你选了又选。”

“行了。”

闹了一通,刘若雨气也消了,对这婚事也基本满意,便白了秦冲一眼:“为了咱家,我嫁就是了。”

谢天谢地!

秦冲真是长出口气,高兴道:“好,好,等打退了隋军,我娶你大嫂,你嫁苑大哥,来个双喜临门。”

“懒得理你。”

刘若雨还是没秦冲好脸色看,一拉张小蝶:“嫂子,走,咱们准备嫁衣去。”

“哎。”

张小蝶偷偷一笑,便和刘若雨吱吱喳喳地去了。

这丫头!

秦冲无语的挠挠头,忽觉得浑身酸痛,赶紧哼哼唧唧躺上床,今日一阵狂砍烂杀可把他累坏了。

很快,某人便呼噜声大起,睡得跟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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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夜浴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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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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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大营,中军大帐。

陈孝意端坐案后,脸色阴沉,两旁是四名虎牙郎将以及二十余名鹰扬校尉,个个也是垂头丧气。

今日一战,输得太惨,众皆脸上无光。

“诸位,”

良久,陈孝意冷冷道:“今日一战,我军除折却王将军后,还死伤两千余将士,输得不可谓不惨。”

立时,众将羞愧满面,头越加低了。

“不过,”

陈孝意脸色稍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雁门隋军威震边陲,岂能被区区一败所吓倒,诸位说呢?”

众将士气稍振,七嘴八舌道:

“大人所言有理。”

“不错,明日我们再与叛贼决一雌雄。”

“就是,看谁厉害。”

……

“不!”

陈孝意忽然冷笑着一摆手:“不用等明日,咱们今夜便袭城。贼军大胜,必然无备,定可收奇效!”

“好主意。”

众将眼睛一亮:“大人果然足智多谋。”

“不仅如此,”

陈孝意阴阴一笑:“城中还有豪门为我内应,只要咱们攻城甚急,便可里应外合,覆手而取马邑。”

“太好了。”

众将大喜,没想到陈孝意还有这样一招‘杀手锏’!

当下,陈孝意一一分派众将,多携飞钩,趁夜秘密率军潜伏至马邑城外,于三更时分一并偷城。

夜,渐渐深了。

马邑城头,每隔数十步便点有一支火把,以及站有一名军士,不时的,还有一支支巡逻队走过。~~~~

一切,看似都很平静。

南城的城楼上,乔四忽然打了个哈欠,他是马邑军中的老兵了,知道这夜哨最是难熬、而且寂寞。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何人?”

乔四心中警惕,立时转身喝问。

“是我。”

话音中,李靖与尉迟恭率十数亲卫从甬道走上城来。

乔四松了口气,连忙见礼道:“见过李大人、尉迟将军。夜深了,您二位怎么不歇着,还上城来?”

“呵呵,”

李靖笑了笑:“睡不着,又与尉迟将军住得近,便拉了他一起来巡城。噢,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

乔四赶紧道:“连只耗子也没瞧见。”

“这就好。”

李靖点点头,来到城边,眺望远处的隋军大营:灯火点点,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

“李大人,”

尉迟恭打了个哈欠:“您太多心吧?隋军白天被痛揍了一顿,还有胆气夜里来找事?”

“呵呵,”

李靖笑了笑:“难说啊!这陈孝意欠镇边陲,连突厥人也很难在他手里讨得便宜,万不可大意了。”

“好吧。”

尉迟恭耸耸肩,却是不信。

李靖扫视了一下城上,军士各在其职,虽然这戒备不算严密,但也淡不上懈怠,但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感。

踌躇了片刻,李靖下定决心,转身道:“来人,传我命令:在城头上速速布起狼牙拍和檑义夜,城上城中,岗哨全部加一倍,严加警戒。”

狼牙拍者,以铁钩、铜铃置于绳网之上,夜间悬于城头,若有敌军用飞钩偷城,必被绳网缠住,并触动警报。

而檑义夜,却是将铁钉置于滚木之上,夜间吊于城头,若有敌军偷城,便可放下,中者肠穿肚烂、几乎无救。

这两样,都是防敌夜袭的利器。

“诺。”

当即,几名亲卫领命,飞奔而去。

“嗨!”

尉迟恭哭笑不得:“李大人,您也太小心了吧?这大半夜的也要折腾。”

“小心无大错。”

李靖微笑道:“我总觉得,今夜不会那么平静。敬德,走,陪我到城楼中对奕两盘,打发下时间。”

“得。”

尉迟恭苦笑道:“您不睡也不让我睡,俺大老黑舍命陪君子吧。”

于是,二人便进了城楼。

有亲兵摆好棋盘,二人当即开战,别看尉迟恭外表粗豪,棋却下得不错,跟李靖杀得是难分难解。

正苦战间,忽然听得城中更鼓响了三通。

“三更了!”尉迟恭打了个哈欠:“我说李大人,今夜隋军怕是来不了啦,咱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李靖也有些犹豫。

“叮铃铃……”

就在这时,城头忽然一片铃铛声响,绵延不绝,随即,警钟四起,无数马邑将士纷纷扑向城头。

“哈哈!”

李靖霍然站起,大笑道:“果不出我所料,隋军真的来偷城了。”

“操!”

尉迟恭一脸愕然:“还真来啊!”

“快走。”

二人当即抢出城楼,扑到城墙边,果见刚架好的狼牙拍上钉了无数飞钩,而城下亦是黑影绰绰。

“来人!”

李靖冷笑一声:“放擂义夜。”

“诺!”

马邑军将士一声呼应,纷纷用刀、剑斩断了系着檑义夜的绳索,立时,沉重的擂义夜呼啸而下。

“砰——啊——”

惨叫声中,众多正爬了一半的隋军被狠狠砸了下去,城下亦是一片哀嚎之声。

“快给我爬!”

城下,隋军将领急了,挥刀乱舞。

然而,别忘了城上还有狼牙拍,众隋军刚爬到城头,立时被绳网所阻,还被铁钩划伤,不得登城。

隋军上不来,马邑军可不会客气。

“快放箭!”

尉迟恭哈哈大笑:“还有滚木、擂石,都给我使劲的扔,干死这般狗娘养的。”

“啊——”

立时,城头矢石如雨,被狼牙拍所阻的众隋军像雨点般跌落下去,城下亦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转眼之间,隋军便死伤惨重,却连城头都没摸着。

完了!

不远处,陈孝意看得真切,脸色铁青,他知道,他的计谋被人识破了,再攻下去,也只是彼增死伤而矣。

“罢了!”

陈孝意是果决之人,当机立断:“来人,传令鸣金,立即收兵。”

“当、当……”

霎那间,鸣金声大起,众隋军一听,如遇大赦,纷纷掉转身形,落荒而逃。

“噢——”

城头上,马邑军顿时欢呼雀跃,漫骂之声不绝于耳。

可恶!

陈孝意一边退走,一边咬牙切齿:究竟是何人识破我计?忽想起城中内应,他苦笑着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那些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十六章 一夜浴血(下)

见击退隋军,尉迟恭大乐:“李大人,真有你的,这叫啥,神机妙算啊。www.65txt.com



“呵呵,”

李靖谦虚道:“哪里,哪里,李某不过生性谨慎罢了。”

“当、当……”

就在这时,城中忽然也响起急促的警钟声,李靖、尉迟恭大吃一惊,急回身抢到城边观看起来。

便见城中,大火四起,烈焰映红夜空,一片纷乱中,还有人大喊:“隋军进城了……快跑啊……”

尉迟恭瞠目结舌:“隋军进城了!?这如何是好!?”

“不可能!”

李靖却很冷静,断然道:“我四下已有防备,隋军绝不可能攻进来。定是城中有其内应,扰乱军心。”

尉迟恭心中大定:“李大人,那怎么办?”

“简单。”李靖马上吩咐道:“此时,全城大乱,良善百姓必不敢出门,也就是说,在街上游窜的,必是歹人。你立即点起一军下城,将其诛尽,马邑自安。”

“好。”

尉迟恭心中有底,立时点起一千军马,如狼似虎般扑下城去。

城中。

几家豪门的私兵正手拿兵器,四下放火乱扰,忽然间,大批马邑军中纷涌而来,便是一阵乱砍。

可怜,这些私兵欺侮下老百姓还行,哪是正规军的对手,被杀得花落流水、鬼哭狼嚎。

尤其是尉迟恭,简直如杀神一般,快马长槊,所过之处,杀得这些鼠辈是腥风血雨、尸横滚滚。

……

入夜。

秦冲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纷乱惊醒,猛地坐起,侧耳仔细一听,却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隋军夜袭!?

秦冲大惊:我擦,可千万别出事。慌张便穿衣服,谁想忙中出错,伸错了袖子,急得哇哇大叫。

张小蝶也惊醒了,连忙过来帮忙:“夫君别急,穿错袖子了。”

汗!

秦冲脸一红,赶紧重新穿好:“你在府里等着,千万别出门。”飞也似的冲出房门,正撞着刘虎。

“刘虎,”

秦冲急忙道:“怎么回事?”

“主公,”

刘虎也是衣衫不整,慌乱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已派人去问了。”

“不行。”

秦冲不安道:“我不放心,你马上点起亲卫,随我去南城一看。”

“诺。”

刘虎领命,刚要去点起亲卫,便见城中大火四起,还有人四下呐喊:“隋军进城了,刘武周败了!”

秦冲大骇。

这要是城破了,他肯定会死得很难看,历史上的刘武周好歹还当了几天假天子,他可一天没呢。

就在这时,有亲卫飞速回报:“主公,有上百歹人手持兵械,正猛攻前门,请主公定夺!”

“歹人?”

秦冲一愣:“不是隋军吗?”

“不是。”

亲卫急忙道:“都是寻常衣服,却很统一,似乎是某些豪族的私兵。”

秦冲很聪明。

他立时明白,恐怕不是隋军攻进城了,而是城中某些豪门与隋军勾结,在里应外合、趁火打劫。

“刘虎,”

秦冲立时下令:“你立即点起所有亲卫,给我到前门坚决顶住,还有,速派人去军求中援,明白吗?”

“诺。”

刘虎领命,飞奔而去。

该死!该死!

听着前院和城中纷乱的喊杀声,秦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局究竟如何,他现在一概不知。

此时,什么先知先觉都不管用了,只能祈祷。

继早上的那场大战,秦冲又一次感觉到,死神离他是那样的近:这该死的乱世,真是处处危机!

正心急如焚间,前院忽然响起一阵欢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援军!

秦冲真是如听天籁一般:哇哈哈,有援军就说明问题不大。看起来,偶的人品还是很坚挺的。

果然,很快,一将阔步而来,正是尉迟恭。

“主公,”

尉迟恭一身浴血,当前拜倒:“门外歹人已被诛尽,末将救援来迟,还请恕罪!”

谢天谢地!

秦冲长出口气,连忙热情地扶起尉迟恭:“敬德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对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恭赶紧将事情经过细说一遍。

直听得秦大官人遍体是汗:我擦!这陈孝意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若无李靖,今晚八成要嗝屁了!

一时间,秦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敬德,可曾查明究竟是何人为隋军内应?”

“主公,我知道。”

就在这时,李靖率黄子英等将匆匆而来,一见秦冲无恙,都是长出口气。

“药师,”

秦冲急步上前,一把便握住李靖的手,感动道:“今夜真是多亏你了。对了,你说查出内应了?”

“是的。”李靖点点头:“我抓了几名歹人,经审讯得知:乃是城东的王家、城西的黄家和崔家,以及城南的李家这四户豪门所为。”

秦冲咬牙切齿道:“我自问待百姓不薄,他们安敢如此?”

“简单。”李靖冷笑道:“这些人认为隋军势大,一定会赢,所以,早早便派出密使,与那陈孝意勾结上了。而且,主公自起兵以来,招募流民、奖励耕种,也触及了这些人的利益。此外,他们还向替子弟属下求宫,我也没有答应。”

“原来如此!”

秦冲眼眸中凶光一闪:“谁不让我活,我就让谁死!药师,你立即派兵将这四家灭了,以儆效尤。”

“诺。”

李靖领命,又关心道:“主公,夜已深了,您休息吧,下面的事,由我等去办就行。”

“好。”

秦冲长出口气,让李靖等人退下,自己晃晃悠悠的便回了房,这一夜的生死惊魂,让他如在梦中。

“夫君,”

张小蝶正等得焦急,一见秦冲安然返回,心中大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

秦冲微微一笑,温柔地抚摸着爱人的秀发。

……

当夜,马邑军一举攻入王、黄、崔、李四家豪门,杀得是尸横遍野,钱、粮尽没入库,一时震慑不轨!

第十七章 攻守之战

次日一早。www.65txt.com~~~~

秦冲站在城头,诸将环侍身后,一起遥望旷野。

“咚咚……”

淡淡的晨雾中,隋军军营中响起了战鼓声,随即,营门大开,大队隋军鱼贯而出,压向马邑而来。

不过,跟昨日不同。

昨日,隋军是邀战,没带攻城器械,而今天,却是带齐了云梯等物,看来,是恼羞成怒要攻城了。

“哼!”

秦冲微一冷笑:“隋军要攻城了,大家怕不怕?”

“主公,”

尉迟恭乐道:“昨天隋军没占着便宜,被咱揍得鼻青脸肿,今天啊,我看一样照旧。”

“呵呵……”

众人一听,都乐了起来。

“那好。”秦冲笑道:“咱们就用滚木、擂石好好招待他们。噢,我亲自督阵,诸位别让我失望啊。”

“主公放心。”

尉迟恭众将全都信心满满。

“那好。“

秦冲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在城楼督战。”

“诺。”

诸将退下,磨拳擦掌地准备应战。

“药师,”

秦冲一拉李靖:“走,咱们上城楼。”

“好。”

李靖笑吟吟地答应着,与秦冲在众亲兵的簇拥下登上城楼观战。

城下四百步。

隋军军列肃然而立,陈孝意脸色阴沉的坐在战车上,心情很不爽。

昨日,他连输两阵,兵士死伤几达四五千人,更折了副手王智辩,可谓是输得面子、里子皆无。

就一个字:惨!

陈孝意可以想像,如果他不尽快攻下马邑将功赎罪,以杨广同学的刻薄,他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可恶!

陈孝意打了个寒颤,恶狠狠道:“传令下去,攻城。”

“诺!”

几名传令兵执红旗,快下传令:“郡丞大人有令,攻城!”

令即下,隋军动了。

第一队是五千刀盾兵,潜在盾后,稳步挺进。

第二队是五千辎重兵,扛着云梯,随后推进。

第三队是一万横刀兵,脸色狰狞,猿行猱进。

第四队是一万弓弩兵,弯弓搭箭,向城头抛射下密集的射雨,一时遮天蔽日,以图压制住敌军。

马邑城上,却是毫无动静,看不见一个人影。

隋军大喜。

第二队辎重兵奋力抢上,在刀盾兵和弓弩兵的掩护下,欲在宽达五米的护城河上用云梯搭起浮桥。

“放箭。”

就在这时,马邑城上一声叱喝,瞬间,无数马邑军弓弩手从城墙上冒出,密集的箭矢倾泻而下。

“啊——”

城下,顿时一片惨嚎之声,众隋军纷纷中箭扑倒。

不过,隋军毕竟人多势众,又是边地精锐,年年与突厥交战,可不是吃素的。

当下,其弓弩兵拼命向城头还击,辎重兵更是冒着箭雨,只片刻便在护城河上架起了十数座浮桥。

“杀——”

众隋军呐喊声冲天,潮水般越过浮桥,扛着云梯直冲城池。

“扔擂石!”

马邑军也不堪示弱,立时乱石如雨,砸得众隋军骨断筋折、头破血流,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这还是轻的。

很快,一根根滚木从城头上被放了下来,巨大的木身上镶满了锐利的铁钉,呼啸着从空中坠落。

“喀嚓——”

一座座云梯被砸得粉碎,一名名隋军被钉得肠穿肚烂、纷纷坠落,那惨烈的场景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隋军依然末退。

无数座云梯上,密密麻麻的隋军蚁附而上,奋勇登城,双脚一登上城头,便挥动横刀,四下砍杀。

一时间,城头上喊杀声一片,马邑告急。

“不好!”

秦冲微一变色,这雁门隋军不愧是边地精锐,果然不能小看。

“主公别急。”

李靖却稳稳地一笑:“且再往下看。”

就在这时,尉迟恭怒了:“弟兄们,都随我来。”拔出背后钢鞭,率一彪亲兵杀入登城隋军之中。

经昨日之役,隋军无人不识尉迟恭。

所以,一见尉迟恭到来,登城隋军顿时心怯,被尉迟恭虎入羊群一般杀得落花流水、步步后退。

马邑军一见,士气大振。

黄子英三将也是大受鼓舞,不能让尉迟恭专美于前不是,也率亲兵奋力冲杀,个个是血染征袍。

登城隋军顶不住了,片刻间,便被尽数赶下城头。

“呼——”

秦冲长出口气:有猛将兄就是爽啊!

“给我倒火油!”

暂时杀退隋军,尉迟恭立时挥动钢鞭,怒吼指挥。

“诺。”

一群群马邑军扳动木杠,放翻了一只只巨大的铁锅,而锅内全是沸腾的滚油,里面还掺有毒汁。

瞬间,铺天盖地的滚油从城头倾泻而下。

“啊——”

滚油过处,众隋军被烫得皮焦肉烂,和云梯一起变成了巨大的火梯,从空中重重跌落,惨嚎至死。

一时间,城下浓烟滚滚,有若修罗地狱。

终于,惨重的伤亡让隋军的神经崩溃了,也不知谁是第一个,众隋军如潮水般地纷纷退将下去。

“噢——”

城头,马邑军将士欢呼雀跃,有粗鲁的,干脆脱了裤子,向城下撒尿,弄得四周一片起哄之声。

秦冲长出口气,暗暗庆幸:幸亏昨天听李靖之谋,重挫了隋军士气,不然,这城还真不好守。

“药师,走,咱们下去。”秦冲笑呵呵地当先走下城楼。

“主公。”

尉迟恭四人血染征袍,却一脸兴奋:“隋军被杀退了,不过如此。”

“好样的。”

秦冲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大家再坚持半天,突厥人下午就能赶到,届时,就是隋军的死期了。”

“主公,”

尉迟恭傲然道:“别说再坚持半天,就是再来十天,隋军也别想攻下马邑。”

“就是。”

众将一阵附和,显得信心十足。

“这就好。”

秦冲得意地走到城边,向城下观看,便见无数肢离破碎、肠穿破烂的尸体密布城下,血腥气冲天。

一阵功成万骨枯啊!

秦冲心中顿时一阵恻然与不忍,但他更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悲惨的成为城下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乱世岂有人间路,宝剑无血不英雄!

渐渐的,秦冲的眼神坚定起来,他要弥平这个这个乱世,让自己和后人不致于再这样悲惨的死去。

就这样,原先一个单纯的小白领,被乱世改造成了一个真正的枭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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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获全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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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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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四五点钟,太阳已经偏西了,隋军再一次攻击马邑失败,狼狈地退了下来。

可恶!

陈孝意狠狠一跺脚,他连攻了五次,都以失败告终,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要是有投石机就好了!

这次,为了打马邑一个措手不及,他是调兵快,进军也快,因此,只能带一些简易的云梯等物。

至于投石机,因为太笨重而没带。

可谁想到,这马邑竟如此难啃,两天下来,不仅没占着丝毫便宜,反而弄得损兵折将,灰头土脸。

罢了!

陈孝意没了信心:还是用投石机吧,回雁门去取太耗时间,在此现造得了。便要下令撤军回营。

“呜——”

就在这时,北方旷野上响起一阵悠扬、深沉的牛角号声,随即,蹄声如雷,烟尘如龙,滚滚而来。

陈孝意大惊。

他镇守边疆多年,如何听不出这是突厥骑兵的号角,而且,看架势,至少是上万人的大股骑兵。

“快,全军撤退!”

陈孝意声嘶力竭,虽然,他不知道突厥骑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肯定不是来和他喝茶淡心的。

而隋军血战了一天,已是筋疲力尽,绝抵挡不住这上万人的骑兵突击!

“当——当——”急促的鸣金声乍然响起。

隋军慌了,纷纷丢弃一切辎重,使出吃奶的劲向军营狂奔,只要逃入军营,便可以暂时安全了。

然而,太晚了。

城头。

秦冲冷笑着一摆手:“命令,全军出击,尽量捉活的。~~~~”

“喏。”

尉迟恭众将领命,当即大开城门,率七、八千马邑军倾巢而出,追击隋军。

旷野中。

两万突厥骑兵铺天盖地而来,兜了个圈子,腰击隋军侧翼,一时间,箭如雨发,有如遮天蔽日。

“啊……”

惨叫声中,大批隋军士兵中箭,纷纷扑倒在旷野中,一时间,隋军本就不整的队形越加混乱了。

三轮箭之后,隋军崩溃了,逃得满山遍野都是。

完了!

陈孝意心中冰凉,连死的心都有了。

“冲锋。”

突厥人欢呼着,纷纷收起弓,拔出弯刀,像潮水般掩杀过来,快马过处,将隋军一一轻松砍倒。

这时,马邑军也赶了上来,一起追击。

隋军越加不堪,败军逃到军营门口,蜂涌而入,而这时,大批突厥骑兵紧追而来,竟是要抢营。

完了!

眼见得营门已无法关上,守营的近万隋军也一哄而散,突厥骑兵顺势攻入,纵马冲突,四下砍杀。

“大人,”

陈孝意亲卫一见不妙:“您快上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唉——

陈孝意长叹一声,赶紧弃车上马,在上百亲兵的护卫下,落荒而走,逃向雁门。

……

大局已定!

秦冲长出口气,他终于度过了起兵以来最大的险关。

不过,看着那些突厥骑兵纵横冲杀,又有些高兴不起来,虽然隋军是敌人,怎么着也是汉人啊。

哼!

秦冲心中冷笑:突厥人,先让你猖狂几天,等老子坐稳了江山,定让你们十倍偿还以前的血债!

“药师,”

秦冲转身道:“你照看下这里,我先回府准备酒宴。等仗打完了,你再带突厥人的将领前来见我。”

“是,主公。”

李靖见秦冲有些不乐,赶紧点点头。

回到府中,秦冲一边下令准备庆功宴,一边暗暗思索,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打发走突厥人呢?

傍晚。

天刚擦黑,刘虎便兴冲冲来回报:“主公,李大人和诸将领着几个突厥将领来了。”

“噢。”

秦冲赶紧起身:“走,咱们去迎接。”

来到前厅。

果见李靖等陪着两名突厥将领正侯着,秦冲赶紧一抱拳:“贵客临门,刘某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主公,”

李靖笑呵呵道:“我来给您介绍一下。”一指领头的高壮突厥人:“此乃突厥王族阿史那俟利弗设。”

晕!

N长的名字让秦冲有些发懵:“那个,阿、阿史那啥?”

“呵呵,”

那位‘阿史那啥’乐了,善解人意道:“刘大人叫小王处罗便可以了。”

“好,好。”

秦冲松了口气:“王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忽然间,他心中一个激零,想起一事:突厥王族?处罗?这不是突厥继始毕之后的处罗可汗吗!

一时间,秦冲警惕心大起,能登上汗位的,绝不是一般人。

“刘大人客气了。”

处罗却显得没什么架子,一脸笑咪咪的。

“还有,”

李靖又介绍另一个突厥人道:“这位是突厥的特勤(高级参谋)康鞘利,乃始毕可汗的亲信之臣。”

“见过刘大人。”

康鞘利一脸大脸子,也客气地以突厥习俗施了一礼。

“有礼,有礼。”

秦冲一抱拳:“来,两位贵客请上座。”

当即,众人纷纷在席间落坐。

“主公,”

李靖坐下,笑呵呵一抱拳:“今日我军大胜,斩首一万三千余,俘敌二万四千,只可惜跑了陈孝意。”

秦冲有些遗憾:“跑了就跑了吧,折了这五万大军,他也没几天蹦达了。”

处罗笑咪咪的道:“刘大人说的是。”

“说起来,”

秦冲笑着捧起酒杯:“若无贵国派兵相助,刘某焉有今日之胜。诸位,咱们一起敬处罗王爷一杯。”

“好。”

诸将纷纷举杯。

一轮饮尽。

处罗微笑道:“刘大人,我突厥对您非常看重,愿继续相助,与您合兵攻略山西,不知以为如何?”

诸将脸色一变。

傻子也知道,突厥人这是不怀好意,一旦让其入关,恐怕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纯属引狼入室。

而且,说是联合,恐怕到时候全军都成了突厥人的附庸。

当下,李靖等都一脸担心地看向秦冲。

***!

秦冲心中切齿:想让我当汉奸,当我是傻子啊。哼,跟我耍心狠,想反过来利用我,门都没有。

“呵呵,”

便见秦冲一脸‘感激’道:“感谢处罗王爷盛情!只是这打仗又辛苦又危险,怎么敢老麻烦贵国呢。

这样吧,替我谢过始毕可汗,明日,我送上钱四万贯,粮五千石,算是相谢贵国此次出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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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获全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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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罗与康鞘利相视一眼,暗暗摇头,知道用意已被秦冲识破。

不过,他们也没指望一次成功,反正现在中原大乱,他们有的是机会,慢慢来就是,不着急。

而且,有这么多钱粮,这次出兵也算没白来一场。

“可惜啊,”处罗一脸遗憾道:“无缘与刘大人继续合作了。那休息一晚,小王明天便回去了。”

秦冲心中长出口气。

虽然搬空了近半府库,但只要能送走这帮瘟神,还是值得的,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于是,他一脸安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转头道:“李大人,明日一早就把钱粮送上,明白吗?”

“是,主公。”

李靖大喜,连忙点头。

“来,来,”

秦冲笑呵呵地举起酒杯:“诸君再痛饮一杯。”

“喝。”

一帮人各怀鬼胎地举起酒杯,又饮一轮。

“对了,”

刚喝完酒,处罗忽然笑道:“这次来,小王特意多带了两千匹上好战马,不知刘大人有没有兴趣?”

“噢!?”

李靖和诸将眼睛一亮:战马,好东西啊!

秦冲也是心中一动,他自然清楚骑兵在古代战争中的重要性,不过,他可是明白,这要花钱买的。

心中闪电一转,便笑呵呵道:“当然有兴趣。不知其价几何?”

“不贵。”

处罗一脸的厚道:“区区四十贯一匹而矣。”

李靖等诸将大喜。

乱世之中,一马难求,一匹上好的突厥战马,四十贯一匹,绝以的值,处罗的要价真的不算高。

“好,好,”秦冲也高兴道:“感谢处罗兄弟的慷慨,只是,我马邑城小民穷,这两千匹战马太多了,吃不下啊。这样吧,我出四万贯,买下一千匹战马。不便之处,还请处罗王爷海涵啊。”

处罗有些失望,却也笑了笑:“没问题。明日刘大人可派人随便挑。”

“好,好。”

秦冲又笑着举起酒杯:“来,咱们继续喝。”

一群人杯来杯往,席间,还有歌女献舞,看得处罗、康鞘利津津有味,一脸色咪咪的像个猪哥。

……

一直喝到深夜,酒宴才罢。

处罗、康鞘利二人都喝醉了,骑不得马,秦冲便命人备车,将这两个醉鬼送回城外的突厥军营。

“主公,”等突厥人一走,李靖便忍不住道:“战马可是好东西啊,您为什么只买下一千匹?就算财力吃紧,咱们也可以找城中大户凑一凑吗。”

“是啊。”

尉迟恭等人也是不解,多一千匹战马,马邑军就多一份战力啊。

秦冲听得没好气道:“你们啊,全都不长脑子。突厥人平价卖马给我们,你以为是好心啊,不过是想开拓个稳定的大客户而矣。

但你们都想过没有?突厥人好马有的是,你要是一口气全买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财大气粗,日后还不死命追着咱们继续买?

得,哪天你要说没钱了,那可就是捅马蜂窝了,说不定立马翻脸来打我们,所以咱们要装得穷点,打消他们的贪恋,明白吗?”

众人恍然大悟,俱各拜服。

“娘的,”

尉迟恭恼火道:“没想到这些突厥人这么多弯弯绕,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他们。”

“知道就行。”

秦冲一乐:“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对了,今晚严加戒备,那些突厥人可不是善男信女,明白吗?”

“诺。”

众将会意,纷纷散去。

秦冲回到后宅。

“夫君,您回来了。”

一直等着的张小蝶赶紧起身,心疼道:“瞧你,又喝了这么多酒。你等着,我去厨下给你备碗姜汤。”

“不用了。”

秦冲笑呵呵的一拉,张小蝶便娇呼一声跌入他怀中。

“讨厌。”

张小蝶脸一红:“怎么,今日心情很好?”

“那是。”

秦冲一脸‘小人得志’:“今日大破隋军,雁门、定襄、楼烦三郡已是我囊中之物,能不高兴吗?”

“恭喜夫君了。”

张小蝶也很高兴,她当然希望秦冲百战百胜。

“嘿嘿……”

秦冲一阵‘淫笑’:“恭喜就不用了,今晚好好侍候我就行。”说着,便是一阵上下其手,好不快活。

“夫君,”

张小蝶玉面绯红,娇喘吁吁:“别、别急,我有事跟你说。”

“嗯?”

秦冲一愣,抱着张小蝶坐到榻边,笑吟吟道:“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

张小蝶一脸晕红:“我这两天有些作呕,月事也没来,所以,就请大夫来看了看,他说我怀孕了。”

“怀孕?好事啊!”

秦冲大喜,忽然反应过来:“靠,是我的,还是王仁恭那老贼的?”

嗯,嗯,这是个问题,一定得搞清楚!

“讨厌!”张小蝶顿时一脸委屈:“人家上次月事之后,只和你同过房,就是被王仁恭发现那晚。而且,那王仁恭年老力衰,都十余年没有子嗣了。人家对你一片真情,你、你竟不相信人!”

说着,含泪欲滴,楚楚可怜。

呼!

秦冲长出口气:是我的就好!

替人家养儿子,一来没这个觉悟,二来,王仁恭可是仇人,他可不想末来上演一出‘哈姆雷特’。

当下,秦冲赶紧陪笑道:“小蝶,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你也知道,这儿子啊,还是自己的好。”

“讨厌!”

张小蝶见秦冲服软了,这才破涕为笑。

谁想,这含羞带雨的娇俏模样顿时勾得秦冲色心大动:“嘿嘿,小蝶,时候不早了,咱们安歇了吧?”

“不行。”

谁知,张小蝶突然一脸紧张的跳将起来。

“为啥?”秦冲不解。

张小蝶娇嗔道:“我怀孕了呀,怎么还能同房!?”一脸憧憬道:“我一定要给夫君生个儿子。”

“不是吧?”

秦冲大惊,一腔欲火瞬间化为乌有:“那我不是要当好几个月和尚?”

“讨厌。”

张小蝶娇嗔道:“府里不是有很多婢女吗,你让她们侍寝就是。好了,你快出去,到别的房去睡。”

说着,不由分说,竟是将秦冲赶了出来。

秦冲苦笑着摇摇头:晕死,这也太过紧张了吧?别的侍女,咱下不了手啊,心里好像强奸似的。

不过,自己要当爸爸了,这也挺好!

当下,秦冲乐呵呵地找房睡去了。

第二十章 末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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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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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带人挑上一千匹上好战马,然后交割了银粮,驻扎在城外的突厥骑兵便大举拔营、返回草原。

“呼——”

秦冲长出口气:“总算送走了这群瘟神!诸位,走,回城。”

“诺。”

众将点头,纷纷驱马而回。

“主公,”

忽然,尉迟恭腆着脸凑了过来:“不知这一千匹上好的突厥战马怎么分?能不能多给末将一些?”

“主公,”

黄子英等一听急了:“您可不能偏心,要一视同仁啊!”

“行了,”

秦冲乐道:“这一千匹战马,你们谁都别想打什么主意。因为,我要筹建一支一千人的亲卫精骑。”

“嗨!”

众将一听,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尉迟恭,”秦冲忽然道:“你冲锋陷阵天下无双,怎么样,愿不愿意当我这支亲卫精骑的统领?”

“当然愿意。”

尉迟恭一听便乐了,能担当主公的亲卫大将,可是无上的荣幸。

“那好。”秦冲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以后你就去各营挑人,谁都不许阻拦,尽快把这支亲卫精骑组建起来。唔,名号就叫‘选锋军’吧。”

“诺。”

尉迟恭高兴得满脸褶子,黑脸泛红。

晕!

众将一阵羡慕:这大老黑真得主公欢心啊!唉,谁叫咱没人家武艺高强呢。

“主公,”

李靖凑了过来:“昨晚没来得及问,这俘虏的两万余隋军如何处置?”

“这还用问?”

秦冲笑道:“自然是全部编入我军。~~~~这些人,要么是边军精锐,要么是精壮府兵,多好的兵源啊。”

“那是。”

众将哄笑起来:“俺们也都打的这个主意。”

“嗯。”

秦冲接着道:“吃下这两万多隋军,我马邑军就达三万余人,实力大增,但编制可要调整一下。”

“是啊。”

李靖点头道:“主公看如何分配?”

秦冲想了想:“可分为五军,前、后、左、中、右,每军三府,每府还是两千人,这就差不多了。”

“可以。”

李靖表示同意:“不过,各军主将如何定夺?”

“简单。”秦冲早有打算:“黄大哥、苑大哥、高大哥分领前、左、右三军,中、后两军,分别以寻相、杨伏念为副职吧。”

寻相、杨伏念,是原刘武周麾下第一幢最精干的两名队正,历史上,也都颇得刘武周的重用。

“那正职怎么办?”众将不解。

“暂时空着。”

秦冲显得胸有成竹:“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合适的大将前来接任的。”

“噢?”

诸将将信将疑:末来的事可说不准,主公怎如此肯定?却也不好深问,只好作罢。

眼瞅着渐近城门。

秦冲忽然一拍脑袋:“噢,对了,三天后,我要迎娶张小蝶姑娘,诸位兄弟到时可要来喝喜酒啊。”

“一定,一定。”

众人乐呵呵地笑着,个个一脸古怪的挤眉弄眼,显然,对秦冲与张小蝶的风流韵事早心知肚明。

秦冲只当没看见,哼哼,偶脸皮厚,谁怕谁。

“对了,”

秦冲笑咪咪道:“等我办完了喜事,苑大哥还要迎娶我的三妹,诸位看来要连着喝两天的喜酒了。”

“没问题。”

众人哄笑一声,不敢拿秦冲开涮,就取笑起苑君璋来:

“苑老弟,老树开花,恭喜,恭喜啊。”

“就是,等你这杯喜酒可不容易啊。”

……

汗!

苑君璋一脸尴尬,笑骂道:“你们这帮混蛋,看我结婚那天不灌死你们。”

众人乐了:“谁灌谁还不一定呢。”

说笑着,大队人马便进了城门。

“好了,”

秦冲转过头:“诸位都去忙吧,药师,你来我府中一趟,有些事情我要吩咐你。”

“诺。”

众人应了一声,四散而去。

李靖跟着秦冲,来到刘府书房,刚坐下来,便问道:“不知主公有何事要吩咐?”

“多了。”

秦冲笑道:“首先,你立即派精锐之军混入雁门、楼烦、定襄三郡,等我大军到时,好里应外合。”

“好主意。”

李靖大喜道:“主公末雨绸缪,属下佩服。我马上去办。”

“嗯。”

秦冲点点头:“这是第一件。第二件事,近日怎不见招贤馆的消息?”

“回主公,”

李靖苦笑道:“招贤馆虽然开了,但我马邑地处偏僻,除了敬德之外,一直没什么大才前来投奔。”

晕!

秦冲也有点郁闷:人家穿越了,虎躯一振,王八之气一发,名士猛将纷纷来投,偶咋就不行呢。

算了,你们不来,偶自己找。

“药师,”秦冲下定决心:“既然人才不来,那我们就去请。这样吧,我写几封信,你派精干、可靠之人送去。对了,一定要带上重礼,以表诚意。”

“是,主公。”

李靖点点头,却不知秦冲要去请谁。

秦冲来到桌后,拿起笔,刷刷刷,一口气连写了十几封热情洋溢的书信,都是些虚怀若谷、爱才如命之类的套话,总之,很是给自己脸上贴了些金。

“好了。”不多时,秦冲写完,用信封装好,然后一一写上地址、姓名。

“我瞧瞧。”

李靖好奇,拿起一看:“长安县杜如晦,渭北房玄龄,豳州三水侯君集,郿城丘行恭,河北武邑苏定方。瓦岗军罗士信、秦琼、程知节、魏征、单雄信、徐茂公、裴仁基、裴行俨、李君羡。”

得,日后李世民大部分的家当,秦大官人一股脑全划拉进去了。

看到这里,李靖一阵无语:“主公,前面这几人,属下末曾听闻,许是有本事的。但瓦岗李密近日攻陷洛口仓,声势大振,四方来投,在诸反王中隐有盟主的架势,他的部将会来投靠我们?”

秦冲一脸神秘道:“先拉个交情,要是哪天李密挂了,也许这些人就会来投靠我们了。”

李密会挂?

李靖虽有些不信,也只好领命道:“好吧。主公,那属下就去忙了。告辞。”

“嗯。”

秦冲摆摆手,让李靖拿着信走了,心中高兴:李世民啊李世民,看老子挖你的墙角,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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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古代艳戏门

三月初一。www.65txt.com

就在秦冲一边惬意的度着蜜月,一边修兵养马、磨刀霍霍的时候,南边的太原也在风起云涌。

……

晋阳宫。

位于太原城中,是杨广的行宫之一,金碧辉煌,壮丽无比。

是时,正值傍晚。

三辆马车骨碌碌进了晋阳宫,不一会,停在了广德殿前,随即,跳下来三位仪表堂堂的老帅哥。

这三位,可都是历史名人。

其第一位,年约六旬,高大沉稳,气度不凡,乃是太原留守、晋阳宫监李渊,历史上的唐高祖。

这第二位,年约五旬,儒雅俊朗,器宇轩昂,却是晋阳宫副监裴寂是也。

而第三位,也在五旬左右,面容清秀,精干有神,乃是晋阳令刘文静是也。

这三人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相交莫逆,时常在一起喝喝酒,泡泡妞,属于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

今个,是裴寂请客。

当下,裴寂领头,三人便进了广德殿,一到内室,便见一张席面上已是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

“呵!”

李渊一见乐了:“玄真(裴寂的字)今天很大方啊。”

“那是。“

裴寂笑咪咪道:“我老裴一向不小气。来,淑德(李渊的字),肇仁(刘文静的字),快坐快坐。”

当下,哥仨落坐,哥俩好啊,二魁首啊,便划着拳,吃吃喝喝起来。

很快,酒至半酣。

裴寂佯作微醉道:“近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淑德才华盖世,必不久为人下,难道便不动心?”

李渊闻之一惊。

裴寂这话里头,分明有挑唆他造反的意思,不过,李渊同学为人一向胆小,造反这活太危险了。-====-

“呃——”

李渊装傻道:“玄真说的是,我受陛下厚恩,定当竭诚尽力,镇守太原。”

我晕!

裴寂和刘文静相视一眼,都有些失望。

如今适逢乱世,这二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主,而李渊手握太原重镇,正是他们极为看好的绩优股。

“淑德,”

刘文静心中不甘,又加了把火道:“今天下大乱,你若能提一旅雄兵,直入关内,帝业半年可成。”

“呃——”

李渊还是不肯松口,笑道:“肇仁喝多了,怎的胡言乱语。来来,咱们莫谈国事,继续喝酒。”

说着,自顾吃喝起来。

裴寂、刘文静相视苦笑,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一狠招没用出来呢。

“呵呵,”

当下,裴寂笑咪咪道:“淑德说的是,莫谈国事。来,来,咱们喝酒。”

“好,好。”

刘文静附和着,与裴寂开始轮番上阵,猛灌李渊同学。

李渊虽然是‘酒经沙场’的勇将,但好虎也架不住群狼,不一会,便被灌得双眼迷离、半醉半醒。

见差不多了,刘文静冲裴寂一使眼色。

裴寂会意,拍了拍手,当即,从后堂走出来两个美眉,衣衫单薄,体态丰腴,真是个性感无比。

“唐公。”

便见这两个美眉娇滴滴地坐下,一左一右夹住李渊,然后便莺声燕语地靠将上来。

李渊同学天生就是色鬼,又酒喝多了,哪管这两个美眉是什么人,当即便搂在怀中,上下其手。

这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裴寂、刘文静一见,心中暗喜。

这两个美眉是什么人?晋阳宫中最漂亮的两位宫女!而宫中的宫女,都可以说是杨广的小老婆。

你李渊连她们都搞了,还想不造反!?

“唐公,”

裴寂笑咪咪道:“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好,喝。”

李渊同学正揩油揩得爽呢,醉熏熏的端起酒杯,被裴寂、刘文静又灌了一顿,彻底丧失了理智。

见李渊真醉了,刘文静又冲裴寂使了个眼色。

裴寂会意,轻声吩咐两个宫女道:“带唐公去休息吧。记住,好好招待他,事后我一定兑现承诺。”

“谢大人。”

两位宫女大喜,这晋阳宫,杨广几年才来一次,与其在这空耗青春,还不如攀上李渊这棵大树。

裴寂可是向她们承诺,事后,让李渊纳她们为妾的。

当即,两位宫女扶着醉熏熏的李渊进了后堂,先把李渊脱得赤条条的,又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

当两具性感诱人的**滑入李渊怀中的时候,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听着后堂传出来的阵阵淫声艳语,裴寂、刘文静相视而笑,一脸自得道:“来,来,咱俩继续喝。”

一阵觥筹光错,两人也是喝得大错。

……

次日一早,李渊悠悠醒转,忽然发现两个赤条条的美眉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睡了宫女,这还了得!

坏了,坏了!

李渊心中暗暗叫苦:喝酒误事啊,这要让我那多疑的表弟杨广知道,还不砍了我的脑袋当球踢。

眼见得二女还没醒转,李渊便悄悄穿起衣服,慌里慌张的准备溜之大吉。

谁想刚出后堂,便见裴寂、刘文静正一脸好整以暇的对坐饮茶,一见李渊便笑道:“淑德哪里去?”

李渊吓了一跳。

忽然瞅见裴寂、刘文静一脸古怪的笑容,他明白了,苦笑道:“玄真,肇仁,你们真害死我了。”

“哈哈哈……”

刘文静大笑道:“唐公说得哪里话!您享尽了艳福,怎还来怪我们?”

“就是。”

裴寂脸上始终是笑咪咪的:“唐公,莫要冤枉了好人。”

“罢了。”

李渊认命了,垂头丧气道:“你们究竟意欲何为,明说吧。”

有门!

裴寂、刘文静相视一笑,裴寂正色起来:“唐公,其实很简单,我们希望您起兵反隋,逐鹿天下。”

“啊!?”

李渊大惊:这两人要玩真的。苦笑道:“不干行不行?”

“您说呢?”

刘文静反问一句:“事到如今,您还有退路吗?”

李渊一阵无语。

罢了!李渊心一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拼了。奋然道:“好,正好除此昏君,以正天下。”

旧年,曾有歌谣说‘桃李子,有天下’,疑神疑鬼的杨广就差点杀了李渊,弄得其整日如履薄冰。

这种日子,李渊受够了。

“好!”

裴寂、刘文静大喜,当下三人秘密商议起来。

……

得,又是一个女人引起的血案,秦冲和李渊真是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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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抢粮抢钱

三月初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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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新婚燕尔的秦冲刚起床,便听刘虎在外回报:“主公,李大人说有急事拜访,您见是不见?”

秦冲无语,这一大早的,让不让人吃饭啊。无奈道:“好吧,你让他去书房等着。”

“诺。”刘虎领命。

“夫君,”

张小蝶不高兴道:“这李大人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晚点说?”

“行了。”

秦冲笑着安慰道:“药师肯定有急事,我去看看。”整了整衣服,直奔书房。

刚进门,便见除了李靖之外,还有一位中年官员也在侯着,秦冲认识,是马邑郡的仓曹高洪亮。

呃,也就是管仓库的。

“主公。”

一见秦冲,李靖和高洪亮赶紧施礼。

“免了。”

秦冲一摆手,坐了下来:“高大人也在啊。来,都坐吧,有事慢慢说。”

“谢主公。”

二人落坐,互相看了看,高洪亮硬着头皮道:“主公,属下有大事禀报,仓库中,钱、粮告急了。”

“嗯?”

秦冲一愣,急忙道:“还剩下多少?”

高红亮苦着脸:“钱还有五千余贯,粮还有一万三千余石,不够三万大军半月之用,别说官员了。”

“啊!?”

秦冲差点没跳起来,愕然道:“怎会这么少?”

“回主公,”高洪亮苦笑道:“我马邑本就是小郡,人口只有八千余户、七万多人,年税不过十万贯,粮也只有三万石左右。

前日打发突厥人,您就花了钱四万贯、粮五千石,买战马又花了四万贯,再加上大军的犒赏、每日的用度,可不就告急了!”

李靖补充道:“这还是前些天抄家得了不少钱、粮,否则,咱们马邑的仓库里已经可以跑老鼠了。



汗!

秦冲一阵头大:人家穿越众,好像从来不用愁啥钱、粮的,偏偶才玩几天,就要穷得当裤子呢?

不过,想想也对,马邑只有七万百姓,却有三万大军,如何供养得起!

“药师,”

秦冲是土地爷头上长草——慌神了:“你看这钱、粮如何解决?”

“简单。”

李靖很彪悍地道:“去抢就是了。”那架势,很有古惑仔金牌打手的风范。

秦冲眼睛一亮:“抢谁?”

“汾阳宫!”李靖兴奋道:“据属下所知,这座杨广的行宫中藏有钱两百万贯,粮五百万石,绸缎三万匹,铠甲二十万副,堪称富庶无比。”

什么,这么多!?

穷人是受不起诱惑的,秦冲的眼眸中立时迸射出恶狼般的寒光,急吼吼道:“这该死的汾阳宫在哪?”

“楼烦郡。”

李靖马上道:“离我们马邑只有三百里,只要突破楼烦关就唾手可得。”

“刘虎,”

秦冲忽地跳将起来:“传我的命令,诸将马上来府中开会。还有,传令三军火速准备、明日开拔。”开玩笑,都快饿肚子了,不赶快抢钱、抢粮,更待何时!至于雁门郡,那只能以后再说了。

“诺!”

刘虎也飞似去了。

不多时,尉迟恭众将赶到。

“主公。”

众将一进门,纷纷见礼后,各自落坐。

“诸位,”

秦冲心急,马上**裸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军钱、粮告急,仓库中可以跑老鼠了。”

“啊!?”

众将大惊,着慌道:“这如何是好?”没钱、没粮,那军队还不散伙啊!

“别急。”秦冲笑咪咪地抛出了巨大的‘馅饼’:“据我所知,在杨广的汾阳宫中藏有钱两百万贯,粮五百万石,绸缎三万匹,铠甲二十万副,只要咱们抢了这里,以后几年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众将大喜,个个眼眸中也散发出恶狼般的寒光,急吼吼道:“这该死的汾阳宫在哪!?”

汗!

秦冲吓了一跳:怎么都跟狼似的?要蛋定,明白吗。笑咪咪道:“在楼烦郡。离我马邑只有三百里,只要攻破了楼烦关就唾手可得。”

“主公,”尉迟恭跳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那还等什么?马上出兵吧。‘选锋军’已成,我大老黑正想试试刀呢。”

“好。”

秦冲也拍案而起:“事不宜迟,咱们明日便出兵。”

“咳!”李靖这时提醒道:“主公,大军南征,请问何人留守马邑?还有,既然出兵,定襄郡在我侧后,又只有两千隋军,不如也分兵取了吧?然后,合三郡之力齐取雁门,必然手到擒来。”

“有理。”

秦冲略一思索:“寻相,你率中军留守马邑,勿使有失。杨伏念,你率后军攻取定襄,安我侧后。”

“诺。”二将起身领命。

“其余诸将,随我一起兵发楼烦郡。”

“诺。”众将奋然。

“听说,”李靖忽然道:“这汾阳宫不仅富庶无比,还有三千美貌宫女,主公可取来厚赐有功将士,如此三军必然用命。”

“哗!”

这把火一加下可不得了,诸将的眼眸中一片绿莹莹的寒光,战斗意志呈一百二十分的亢奋状态。

美女啊,谁不喜欢,弄几个做小妾,岂不美哉!尤其这可是给杨广戴绿帽子,多有成就感啊!

“好!”

高满政乐歪了嘴:“那咱们就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嗷——”一片狼嚎。

“高将军,”

秦冲也颇为心动,脸上却装模作样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此去汾阳宫,是为了夺取杨广横征暴敛的民脂民膏,以及解救受杨广欺压的贫苦姐妹。咱们可是义军,要有风度,明白吗?”

“……”众人都无语了:咱这主公,脸皮比咱都要厚一百倍啊一百倍,明明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却说得跟花似的。

“嗯?”

秦冲忽然一脸诧异道:“既然都商量好了,还不快去准备?”

一哄而散。

秦冲也乐悠悠地站起,嘴里哼着小曲就去吃早饭了:“咱有钱了,有钱了,左手拿个诺基亚,右手拿个摩托罗拉……”

刘虎跟在后着,听着这怪模怪样的小曲,心中纳闷:糯鸡牙?木托骡拉?这是啥高档玩意?咋没听过呢。

……

次日,近两万马邑军浩浩荡荡南下,气势汹汹,直扑楼烦关。两日后,大军进抵关前,扎下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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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战而下

楼烦关。(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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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西扼吕梁山脉,东连云中山脉,乃内长城的重要据点,险要无比,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清晨。

“咚、咚……”

一阵军鼓声中,万余马邑军从军营中涌出,扛着云梯等攻城器械,铺天盖地般漫向楼烦关而来。

很快,大军在关前三百步外停下脚步,秦冲瞧了瞧这漫漫雄关,回视左右:“谁可替我取此雄关?”

“主公,”

尉迟恭一向骁勇,奋然道:“末将愿往!”

“且慢。”

黄子英连忙道:“敬德,前日战陈孝意,你就大大露了把脸,今日打楼烦,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应该是我来。”

苑君璋和高满政也不甘示弱,都吵嚎起来。

“行了。”

秦冲有些头大:“黄大哥去吧。”

“谢主公。”

黄子英乐坏了,若能攻取楼烦关,便是大功一件,等拿下了汾阳宫,主公定不吝财物、美女赏赐。

“唉——”

众将顿时泄了气。

当下,黄子英兴冲冲驱马上前:“传我将令,攻城!”

立时,令骑四出。

“咚、咚……”

很快,战鼓声中,大批马邑军开始向关城推进。

还是老一套:

第一队,刀盾兵在前掩护;

第二队,辎重兵扛云梯等随后;

第三队,横刀兵等跟进;

第四队,弓、弩兵弯弓搭箭,准备以密集的箭幕压制城头隋军的反扑。

就在马邑军进抵关前两百步、即将万箭齐发之时,楼烦关上突然一片纷乱,隋军竟自己打了起来。

嗯?

黄子英愣了,连忙下令:“停止前进。”

马邑军闻令乃止。

黄子英一向谨慎,心中便纳闷了:隋军怎么自相残杀了?莫非有诈?嗯,待我向主公禀报一下。

刚要转马,便听楼烦关上有人大喊:“莫要攻城!我们投降了,守城的隋将关万山已被我等斩杀。”

真的假的?

黄子英大吃一惊,连忙厉声道:“我乃马邑军大将黄子英,尔等若真投降,赶紧大开城门,献首级来看!”

“好,黄将军稍待,我等马上开城。”

关上答应着,很快,沉重的关门‘隆隆’开启,随即,数名隋军在一将的带领下,赤手空拳走出关来。

至阵前时,那将恭敬拜倒,献上一颗血淋淋的首级:“黄将军,小人乃楼烦关副将张克,关万山不时识务,特献其首级在此。”

旧年,黄子英和关万山曾一起打过突厥,所以是旧识,此时定睛一看,果然正是关万山的首级——怒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嗨!

黄子英那个泄气啊:本想立上一功,谁知还没开打呢,敌人就投降了,我丫的运气也太背了吧!

“很好。”

虽然心中郁闷,黄子英也只好夸奖道:“张将军献城来降,真是顺天应人,我主必有重赏,随我来吧。”

“谢黄将军。”

张克大喜,赶紧随在黄子英马后。

不多时,黄子英来到秦冲马前,苦着脸拱手道:“回主公,楼烦关副将张克,斩隋将关万山,献城来降,请主公定夺。”

一旁,张克赶紧跪倒,献上关万山首级。

“吃吃——”

这时,尉迟恭几个都偷偷乐了起来:叫你丫想功劳,这回没的争了吧。

一群王八蛋!

黄子英心中恼火,狠狠地瞪了尉迟恭几个一眼。

秦冲也是好笑,看了看张克,温言夸奖道:“隋帝昏庸,张将军献城来降,真是明智之举。这样吧,先记你一大功,等取下汾阳宫,再行重赏。还有,关万山旧部也交你统率,仍镇楼烦关,如何?”

没办法,秦冲现在穷啊,只能先记着帐了。

“谢主公。”

张克大喜,他之所以投降,一是杨广昏庸,为其卖命不值,二为也是看秦冲势大,想混个前程。

现在看来,是搏对了。

“那好。”

秦冲志高兴地一挥马鞭:“大军进关。”心下颇为得意:看俺这人品,如此雄关不战而下,嘿嘿!

“诺。”

当下,马邑军开拔,浩浩荡荡进入关内。

入关后,秦冲下塌在关万山的城守府,准备休息一日,明日便兵发汾阳宫,抢钱、抢粮、抢女人。

咳咳,不好意思,又粗鲁了。

傍晚。

秦冲吃过晚饭,军旅之中,也没什么娱乐,这两天又旅途劳顿,便想洗洗睡了。

“主公,”

就在这时,刘虎进来了,笑得一脸暖昧:“张克将军求见,还带来一个美人。”

“噢!”

秦冲眼睛一亮,心中像小猫挠似的,脸上却装得很正经:“请张将军进来便是。”

“诺。”

刘虎领命而去。

不一会,张克进门,果然,身后还带着一个美女,姿容妩媚,身材火辣,前突后翘的令人眼热。

“张将军,”

秦冲一脸亲切道:“这么晚来见我,有何事啊?”

张克陪着笑脸:“主公一路辛苦,身旁又无人照顾,属下心中不安,特献上美女一名,敬请笑纳。”

秦冲大喜:真是好同志啊,体贴领导。不错,有前途!有心装装样子,推辞一番,但当了几天和尚,实在有点憋得蛋疼。索幸厚着脸皮,轻轻咳嗽一声:“张将军有心了,你先下去吧。”

“是,主公。”

张克心中暗笑:这世上,就没有不吃腥的猫。只要跟主公拉好关系,还怕没有前途吗。连忙退下。

“你叫什么名字?”

秦冲一脸和颜悦色的看着美女,咳咳,其实是色咪咪。

美女有些羞涩:“回主公,奴婢美瑶,是张将军府中的一名歌女,今日能侍奉主公,真是三生有幸。”

说着,一解腰间裙带。

霎那间,一袭长裙飘然落地,内间,竟是毫无寸缕,将漫妙、性感的****裸展现在秦冲眼前。

我擦!

秦冲立时眼都直了,可怜,他是个没定力的,如何受得了这诱惑,立时血压飚升,差点脑溢血。

当下,美瑶轻步而来,缓缓偎入秦冲怀中,吐气如兰:“奴婢还是处子,请主公怜惜。”

“嗷——”

某人立时化身为野兽,急吼吼地扑了上去,室内,阵阵令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声激荡开来,诱惑无比。

……

第二十四章 偶发财了

次日一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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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悠悠醒转,便见怀中躺一美女,发丝散乱,一脸妩媚,正是美瑶。

汗!

秦冲一拍脑门:堕落了,堕落了,偶以前可是四好青年,现在咋变这样了呢?万恶的旧社会啊。

就在这时,美瑶醒了,一脸羞涩道:“主公。”

“呃——”

秦冲有些不好意思:“美瑶啊,你日后有何打算?”他今日便要南下了,带一个女子可不太方便。

美瑶显得楚楚可怜:“奴婢全凭主公安排。”

汗!

秦冲昨夜只顾着化身为野兽了,现在才觉得有些棘手,但吃干抹尽就不认帐,可不是他的作风。

“这样吧,”

抓耳挠腮的想了想,秦冲只好道:“我派人送你回马邑,等我回去,便纳你为妾吧,你看如何?”

“谢主公。”

美瑶真是喜出望外,她原本只是一个低贱的歌女,这下可一步登天了。

“那好。”

见事情已经解决,秦冲松了口气:“大军马上就要开拔,我要起床了。”

美瑶连忙道:“奴婢服侍主公。”挣扎着便要起身,但下身忽然一阵疼痛,但她娇弱的一皱眉。

“不用了。”

秦冲连忙扶住他,柔声道:“你昨夜刚破身,好好歇息。”叱声道:“来人,侍候着。”

“嗯。”

秦冲的善解人意,让美瑶幸福得有些想哭。

门外,马上走进来几名城守府侍婢,小心翼翼地服侍起来,穿衣、洗漱、梳发,真是个**啊。

不多时,马邑军开拔南下。

如今已是春天,阳光明尉,万物复苏,大地一片葱绿,处处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令人心情愉悦。

唔,春天一般都这样写。

然而,这一路上,秦冲看到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两旁全是险峻的峡谷,让秦大官人好生无趣。

终于,太阳微斜时,大军走出了峡谷。

眼前豁然开朗处,一座宽广的湖泊在前方舒展铺天,两岸青草如菌,百花盛开,景色美不胜收。

这湖,便是天池。

而在天池的西岸,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赫然矗立在旷野中,像一个孤傲的皇者令人叹为观止。

这宫,正是汾阳宫!

哇哈哈!

秦冲大喜:终于到了,今天便是偶发财的时候。连声道:“传令下去:立即进攻,噢,千万别放火。”

开玩笑,要是一把火烧了,他找谁哭去。

“诺!”

传令兵领命,四下飞奔而去。

马上,万余马邑军在旷野中摆开架势,像打了鸡血般,嗷嗷叫着、扛着云梯等器械直扑汾阳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众马邑军刚扑至宫下,宫城上便竖起了白旗,一个白胡子老倌颤微微大喊:“别放箭,我投降了。”

我擦!

秦冲真是好生无趣:你丫也让我过把瘾啊,真是废渣。摆摆手:“停止攻城,叫那老倌出来投降。”

“诺。”

传令兵飞马而去。

很快,汾阳宫大门洞开。

那白胡子老倌领着几个人,颤微微来到秦冲近前,当即慌忙跪倒,奉上官印,一脸诌笑道:“小人汾阳宫宫监郭培炎见过刘将军。将军顺天应人,起兵伐无道,老朽不才,也愿追随左右。”

我擦!

秦冲无语:这丫真够无耻的,翻脸就把杨广卖了,而且,还是个马屁精。

郭培炎委屈啊。

他老人家也想硬一把的,可是,汾阳宫只有五百隋军,想硬也有力无力啊,还不如识时务的好。

“嗯。”

秦冲无趣地摆摆手:“准你受降了,那个,前面带路,先去宫库瞧瞧。”

还好!

郭培炎长出口气:偶老人家的脑袋总算保住,人品低就低吧,总没命值钱。连忙道:“老朽领路。”

当即,马邑军浩浩荡荡开入汾阳宫,接管各处。

秦冲与众将驱马前行。

便见此宫规模宏大,占地足有数万平米,一路上亭台楼阁、木榭歌台,真是金碧辉煌,人间仙境。

我擦!

秦冲看得眼珠子都快直了:怪不得谁都想当皇帝,一座行宫就这样奢华,那皇宫岂不更为惊人。

“刘将军,到了。”

正想入非非间,领路的郭老头陪笑着一指前方。

秦冲一抬头,便见一座巨大的宫库拔地而起,占地足有数千平方米,堪称规模宏大、气势不凡。

“快开门。”

秦冲血压立时升高,眼睛刷刷放光。

郭培炎不敢怠慢,赶紧命守库卫士打开沉重的库门。

“走,进去瞧瞧。”

秦冲当即翻身下马,李靖等人赶紧相随,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宫库之中。

一进门,便见眼前是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以及一箱箱沉重的财物,令人是眼花缭乱,热血沸腾。

李靖众将都看得傻了:杨广这***,还真是富啊!

“刘将军,”郭培炎陪笑道:“宫库共分两层,这第一层是钱两百万贯,以及绸缎三万匹,第二层是粮五百万石,凯甲二十万副,还有不少兵器。”

我擦!

秦冲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老子终于是有钱人了,哇哈哈哈!连忙道:“走,去下一层。”

“是,是。”

郭培炎带紧领着,穿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来到了第一层宫库。

便见这第二层比第一层还要大上许多,左侧,是一座座巨大的粮圈,绵延不绝,右圈是一座座兵器库,规模宏大。

“我的娘!”

尉迟恭一脸难以置信道:“单一座汾阳宫就有这么多财物,可见杨广这昏君是如何的穷奢极欲了。”

“是啊。”

李靖兴奋道:“所以,隋室当亡。主公,诸位,单靠眼前这座宫库,咱们就可以武装起十万大军。”

“太好了。”

秦冲乐得合不拢嘴:“那个,药师,拿出二十万贯来犒赏三军,你安排一下,今晚咱们好好乐乐。”

“诺。”

李靖笑咪咪地点点头,发财了,大家心情都高兴。

当晚,汾阳宫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马邑军将士夜宿宫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是好不快活。

……

第二十五章 李密来信

次日,中午。www.65txt.com

汾阳宫大殿。

秦冲几个又聚在一起划拳、喝酒,发财了,大家高兴,而且,在杨广行宫喝酒,那特有成就感。

转眼,酒过三巡,各人都有些酒意。

“主公,”

这时,黄子英忽然想起道:“咱起兵也有一月了,但您好像一直没什么尊号,是不是该议一议了?”

“不错。”

苑君璋也兴奋道:“河北窦建德称长乐王,狭北梁师都称梁帝,李密也自称魏公,主公为何不可?”

“就是。”

高满政激动得一拍案子:“咱现在实力可也不差。”

称王称帝?

秦冲一时激动得肾上腺素飚升,那可威风啊,颇有些心动地瞅瞅李靖:“药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行。”

李靖摇摇头,断然否决。

“李大人,”

黄子英不高兴道:“那窦建德等人称得,主公为何称不得?”

“就是。”

尉迟恭等人也不乐意了,毕竟,秦冲称王称帝了,他们也好论功行赏啊。

“诸位,”李靖淡然道:“称王称帝,固可逞一时之快,但必令天下瞩目,成为众矢之的。我军目前实力还不强,更宜韬光养晦,而不是出这个风头。如此一利而百害之事,智者所不为也。”

秦冲顿悟。

他忽然想起,历史上朱元璋就是采用了谋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才终成霸业的。

看来,埋头发展才是硬道理,这出头鸟不当也罢。

“嗯。”

秦冲爽快地道:“药师所言有理,这上尊号一事就算了。咱们应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李靖眼中一亮:“好个九字真言,道尽了韬光养晦之真谛,属下敬佩之至。”

“哪里,哪里。”

秦冲一脸谦虚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咳咳,这脸皮厚的。

得!

尉迟恭几个相视一眼,都泄了气:看来还得憋屈几天。

“主公,”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匆匆而来:“宫外有一信使,声称是瓦岗李密所派,特来求见,请您定夺。”

李密!?

众人吃了一惊,秦冲纳闷道:“他派人来干什么?”

“主公,”

李靖微微一笑:“让人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好。”

秦冲点点头:“请他进来,客气一点。”

“诺。”军士退下。

不一会儿,一名青衫文士被领入殿中,此人见秦冲高居正中,连忙拱手道:“郑思远见过刘将军。”

“先生客气,不知此来何意?”秦冲开始试探。

“是这样的,”

郑思远连忙道:“魏公听说刘将军举义旗于马邑,大败隋将陈孝意,非常高兴,特命小人送信一封。”

说着,从怀中取出封信来。

“噢!?”秦冲吃了一惊:自己大败陈孝意不过十余日,这李密竟然就知道了,这耳朵也着实太尖了一些。脸上却不动声色:“拿来我看。”

马上,有军士接过信,递给秦冲。

秦冲拆开一看,李密的信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亲爱的刘兄弟,听说你最近加入了起义圈,我很高兴,咱们抗隋队伍中,又多了一名好同志。不过,你是新人,难免不懂规矩而吃亏。

哥哥我呢,被天下英雄推举为总盟主,就有责任照顾后进不是?别说我不罩你,改天你要是乐意,就来兴洛仓和我见个面,拜拜码头。

只要你愿意听我的,如果有人欺侮你,哥哥我一定帮你揍他。日后,咱哥俩一起纵横天下,捉住杨广那昏君乱刀砍死,如此岂不美哉!

操!看完这信,秦冲顿时火冒三丈:几句屁话便想让我卖身投靠?李密,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啊?脸上却不动声色:“郑先生,李盟主之意我已经明白,等我和众将商议一下再作答复如何?”

“好。”

郑思远很有信心一点头。

“来人,”

秦冲一摆手:“送郑先生下去休息,好好款待。”

“诺。”

有军士将郑思远请了出去。

“诸位,”

秦冲脸色立时变了,冷笑道:“你们看看这封信吧?”命人拿了下去。

众将围在一起,一瞅便都怒了。

“可恶!”

尉迟恭暴跳如雷:“李密这厮鸟,好大的口气。主公,咱凭什么去捧他的臭脚丫子,又不求他什么。”

“就是。”

黄子英等人也一片大骂:“让李密这厮吃屎好了,甭理他。”

一时骂得李密狗血淋头。

“不。”

李靖忽然反对道:“主公,属下以为,可以答应奉李密为盟主,但是绝不去兴洛仓,只修书一封。”

“为何?”

秦冲不解,他也一肚子邪火呢。

李靖微微一笑,眼神有些狡诈:“诸位试想:李密,毕竟是天下群雄共推的盟主,而且,据我所知,此人心眼一向不大,要是逞一时之快得罪他,不定就会派人来进攻咱们,那岂不是四处树敌?

所以,我认为最好虚与委蛇,修书一封,捧捧李密,答应奉他为盟主也就是了,但绝不去兴洛仓,以免被扣为人质。这样,李密心中舒坦了,就不会找咱的麻烦,便让他在河南慢慢折腾吧。”

“倒也行。”

秦冲琢磨一下:“不过,他要是让我军听其号令,那该如何?”

“主公,”

李靖笑了:“这封信就是个样子,李密和咱们可隔着大半个山西呢,届时,咱有的是办法推托他。”

“倒也是。”

这下,秦冲和诸将都乐了:这李靖,果然够阴险!

于是,秦冲便故伎重演,回信一封:

亲爱的李大哥,小弟看到的你的来信,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因为您让我看到希望和末来。

李大哥,小弟坚决认为,天下大任,非你莫属!不过,小弟最近实在很忙,去洛口仓相见恐怕不行。

不过,请您放心,我会坚定地高举您的旗帜,日日苦思您的教导,欺待着李大哥终成大业的那一天。

如此云云,可谓情真意切。

******

不久之后,李密接到此信,心情大佳,连声道:“这刘武周不错,会做人,很有前途,我欣赏他。”

听使者这般回报,秦冲笑得简直蛋疼。

第二十六章 潜龙在渊

三月十三。www.65txt.com~~~~

太原,唐国公李渊府。

一早,李渊便端了个小马扎,扯着根鱼杆,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开始了垂钓,那模样,真是惬意。

不过,这厮的眼睛竟是闭着的。

毫无疑问,李渊同学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纯是在装样,那么,钓鱼是假,他这是想钓什么呢?

答案是:钓人。

“唐公,”

不一会儿,果见有两位老帅哥翩翩而来,笑呵呵道:“现在还有心思钓鱼啊?”

刘文静与寂静是也。

李渊早料到这二人会来,心中暗笑:偶非钓鱼,钓你二人耳!继续装逼,一脸淡定地微笑道:“怎么,为何钓不得鱼?”

“唐公,”见四下无人,刘文静低声道:“刘武周攻陷汾阳宫,太原震动,这可是咱们招兵买马的好机会啊,万不能错过。”

“是啊。”裴寂也进言道:“我太原只有两万之兵,起兵太也单薄,正可借收复杨广行宫之名,光明正大的扩军。”

“这我如何不知。”

李渊不动声色,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只是,能瞒过王威、高君雅乎?”

王威、高君雅,太原副留守是也。

这二人是杨广派在李渊身边的钉子,那‘桃李子、有天下’的歌谣始终让杨广对李渊不太放心。

所以,李渊要起兵,就绕不开这两人,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问题。

“唐公,”

刘文静一脸轻蔑道:“这二人勇而无谋,谅他们也看不穿。”

“就是。”裴寂也附和道:“等咱们兵力准备充足,就将这两个家伙——”轻轻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李渊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干了!”

下午,李渊便召集太原府大小官员开会。

“诸位,”李渊佯做一脸忧国忧民道:“探马来报,刘武周南下,攻占了汾阳宫,这可是皇上的行宫啊,咱们若不将其赶出去,肯定是灭门大罪。可是,我太原兵力不足,这该如何是好?”

“唐公,”

刘文静马上呼应道:“可立即扩军,待整训完毕之后,便北上将刘武周一举击灭。”

“诸位以为呢?”

李渊佯作犹豫,看了看众官员。

“可行。”

众官员也怕杨广发飚啊,纷纷点头。

王威、高君雅却没吱声,这两人相视一眼:这李渊扩军,真是为了收复行宫?不会是想谋反吧?

李渊早瞅着这两人呢,一脸恳切道:“不知王大人、高大人以为如何?”

王威、高君雅踌躇了。

李渊毕竟是唐国公、杨广的表哥,这扩军光明正大,他们又没有其要谋反的证据,怎能不答应。

否则,一旦李渊向杨广奏二人一本,说他们坐视行宫被占,不思进取,那可要真吃不了兜着走。

多盯着点就是了。

王威、高君雅想定,互相使了个眼色,便笑咪咪道:“唐公所言甚是,我二人没什么不同的意见。”

李渊心中出长口气:这两个笨蛋,天助我也!高兴道:“那好。长孙顺德、刘弘基,你二人负责招募三万兵士,刘文静,你负责后勤辎重。”

“是,唐公。”

三人连忙起身领命。

长孙顺德、刘弘基都是后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全是李渊的心腹打手,否则,也不会把招兵这样的大事交由此二人。

“那好。”

李渊奸计得逞,心中愉悦,笑咪咪道:“大家散会吧。”稳步直奔后堂。

刚至书房坐下,哼了两句小曲,便见一阵脚步声响,笑呵呵地进来两人。

一人三旬有余,英俊倜傥,他叫唐俭,乃太原第一风流才子,为人玉树临风,豪爽不羁,他的父亲唐鉴与李渊相交莫逆,所以,两家乃是世交,过从甚密。

历史上,这厮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才学着实了得。

另一人,十七八岁,身材高大,相貌姿伟,步履之间,显得龙行虎步,气势非凡。此子非是别人,正是李渊第二子、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李世民是也。

说来也怪,这唐俭和李世民差着近二十岁,却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整日里是腻在一起聊天、喝酒,那交情比金钢石还铁。

“叔父。”

“父亲。”

当即,这二人恭敬地向李渊一见礼。

李渊一愣:“呃,茂约(唐俭的字)、二郎,你二人不去喝酒、击剑,跑我这来,可是有事?”

唐俭笑咪咪道:“小侄特来恭贺伯父。”

李渊纳闷了:“何喜之有?”

“恭贺伯父终于要举义旗,诛无道,建千秋王霸之业啊。”

“扑——”

李渊正喝着一口茶呢,闻言全喷了出去,慌忙道:“茂约,你千万别胡说。这要被人听见,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唐俭乐了:“叔父,此间又无外人,何必如此谨慎。您能瞒得过王威、高君雅那两个蠢货,可瞒不过小侄和二郎喔。”

李世民也笑着将门掩上,神采奕奕道:“是啊父亲,杨广无道,孩儿早劝您反了,您一直不听,现在终于想开了。”

得,这二人全是精似鬼的人物,李渊那点花花肠子根本瞒不过他们。

无奈,李渊只好苦笑道:“好吧,你二人知道就算了,但切不可在外胡说,否则,这可是塌天大祸。”

李世民乐了:“父亲,这何必吩咐,我等自然明白。”

“那好。”

李渊干脆敞开来说:“茂约,二郎,对于起兵,你二人可有何见解?”

唐俭大喜。

他这人啊,名门之后,衣食无忧,按常人想来,应该是没什么烦恼了。可是,唐俭偏偏很烦恼!

为何?

没办法,他这人才气横溢,多得憋着难受,但乱世之中却没处使,成天想着大干一场、青史留名。

而造反,就是乱世中扬名立万的最好手段。

所以,唐俭是为造反而造反,抽空就鼓动李渊起兵,可李渊胆小,老是不理他,现在终于想开了。

“叔父,”

唐俭连高兴道:“我与二郎商量过了,如今,李密与隋军主力在洛阳一带死磕,这正是咱们的机会。

只要叔父大开府库,北抚突厥、南收豪杰、东取燕赵、西定关陇,如此,王霸之业,必指日可成。”

“好!”

李渊听得双目放光:“此良策也,必当实行。”一时踌躇满志。

太好了!

唐俭、李世民相视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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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脂脂烈马(上)

三月十五。www.65txt.com

太原北门处,人来人往,洛绎不绝,如今天下大乱,但太原附近却还是一派歌舞升平、安居乐业。

时近中午,门外突然来了十余骑,全是劲装大汉。

为首一人,身材魁伟、英武俊朗,身穿华衫,但看上去像是位世家公子,但却一脸惫懒的笑意。

正是秦冲。

他此次来太原,便是想探探这里的虚实,毕竟,太原乃是山西第一重镇,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再能给李渊、李世民上点眼药、找点麻烦,那就更好了。

所以,秦冲一边分派李靖率兵攻取楼烦郡诸地,一边率十余亲卫,悄然南下,星夜奔太原而来。

“主公,”

刘虎凑到近前,低声道:“太原到了,咱就这样进去?”

“嗯。”

秦冲点点头,不动声色:“告诉兄弟们镇静点,免得露出马脚。”

“诺。”

刘虎会意,回头向手下使了个眼色。

很快,秦冲等人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军卒打量了一眼,例行询问道:“诸位眼生啊,这是从哪来?”

“回军爷,”

秦冲客气道:“我们是楼烦郡人,现在刘武周那厮大举来犯,兵慌马乱的,所以,特来太原避难。”

“这样啊。”

这军卒也听说了,末觉有什么异常,摆摆手道:“那进去吧。”

“谢了。”

秦冲松了口气,一抱拳,便领着手下‘嗒嗒’进了城。

进城后,秦冲放眼打量:

便见街上人流稠密,店铺、小摊鳞次节比,那繁华程度,与马邑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也难怪,马邑乃边陲小城,人口不过三万,而太原却是一方重镇,人口达三十余万,自不是一个重量级。~~~~

不错!

秦冲暗暗点头:这李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将这太原治理得十分繁华。

刘虎等人更是看得目不暇接,暗暗羡慕道:与这太原一比,俺们那马邑简直就跟乡下差不多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又走了一会,刘虎凑上前:“主公,啊不,少爷,赶了半天路,弟兄们都有些饿了,您看——”

“嗯,那找个地方吃饭吧。”秦冲也饿了,一抬头,便见前方有个气派的酒楼,指了指:“走,就那了。”

“哎。”

众人高兴地簇拥着秦冲走向酒楼。

醉云轩!

来到门口,秦冲抬眼一瞧,名字不错。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一名小二热情招呼出来,让人将马牵向后院,自领着秦冲等人上了二楼。

当下,秦冲、刘虎一桌,其余十二名卫士,分三桌,暗暗护住左右。

“小二,”

坐定之后,秦冲很财大气粗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明白吗?”现如今,秦大官人可是有钱人了。

“好嘞。”

小二高兴了,酒楼不怕你能吃,就怕你没钱,赶紧去安排起来。

秦冲一边耐心等着,一边四下打量起来。

楼上很热闹,数十张桌面上,大部分都坐满了人,觥筹交错,划拳喧闹,生意看上去非常红火。

由此,也可想太原之富足。

忽然,秦冲眼睛一亮,离他不远,有张桌前端坐一美少女,十六七岁,梳着高髻,一身粉色衣裙、利落贴身,显得是倩丽而活泼。

许是察觉有人看她,这美少女转过脸,狠狠给了秦冲一个卫生眼。

秦冲一乐:这小丫头,还挺泼辣的。

不过,他一向是惫懒性子,又最爱挑逗美女,却也不恼,反而继续大模大样地打量这美少女,似有评头论足之意。

这美少女有些恼了。

在她看来,这秦冲的眼神色咪咪的,让她很有揍人的冲动,但考虑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忍了。

当下,她冷哼一声,只顾自己吃饭,不理秦冲。

秦冲有些无趣,只好转过头。

很快,酒菜上来了,满满的一桌,丰盛非常,刘虎殷勤地倒上酒,秦冲便悠哉游哉地吃喝起来。

就在这时,楼梯一阵声响,上来一位‘翩翩’公子。

秦冲一瞧,差点喷出来:

便见这位,红衣绿裤,衣着品味十分低劣,而且,明明长得贼眉鼠眼,却还拿着扇子附庸风雅。

现在可是初春,乍暖还寒,他也不嫌冷。

“少爷,您里面请。”

这厮身后还跟着六个家奴,个个点头哈腰的。

“嗯。”

此人傲慢地点点头,便大摇大摆向里走,忽然间,其贼溜溜的眼睛一亮,却是瞧见了那美少女。

“哟,”这厮立时色**授,诞着脸凑了过去:“哪来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啊?陪本少爷喝两杯如何?”

得,简直一花花公子,秦冲比起来他来,简直是正人君子了。

那美少女立时恼了,粉面一寒:“滚!”

“哟,还挺辣的。”

这位花花公子却也不恼,色咪咪道:“不过,本少爷我喜欢。”伸过手,便要去摸美少女的俏脸。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混蛋!”

那美少女火冒三丈,站起身就狠狠给了这花花公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一声惨叫中,这花花公子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哇的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来,脸颊也肿得老高。

打得够狠!

“公子。”

众家奴大惊,赶紧上来扶住。

花花公子捂着脸,恼羞成怒:“臭娘们,敢打我!小的们,把她给我抢入府中,看本少爷怎么折腾她。”

“是,少爷。”

众家奴气势汹汹向前一闯,便要拿人。

掌柜的慌了,连忙上来劝阻:“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滚开。”

众家奴一把推开掌柜的,便直奔美少女,附近的食客一见,赶紧四下闪避,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可恶!

那美少女直气得粉面雪白、柳眉倒竖:“一帮无耻之徒,想讨打不成。”

“哟——”

一家奴淫笑道:“小娘们嘴还挺硬,待会把你绑到少爷的床上,保管你。”伸手便要拿人。

“找死。”

那美少女再也按捺不住,粉拳挥起来,照这恶奴的鼻子就是一拳。

“砰——”

这恶奴措不及防,惨嚎一声,那是鼻血长流。

“哟,还会两下子!弟兄们,动粗的。”众家奴都是会功夫的,大怒之下,呐喊一声便冲将上来。

那美少女也不堪示弱,挥拳亮脚,便和众恶奴战在一起。

一时间,酒楼上是‘乒乓’乱响,什么椅子、桌子、花瓶等,净皆遭了无妄之灾,被砸得稀烂。

可怜那掌柜的哭天抢地:“诸位,快别打了。唉哟,我的酒楼啊。”

……

第二十八章 胭脂烈马(下)

有意思!

乱战中,秦冲在一旁却是纹丝末动,反而看得乐了:好一匹胭脂小烈马啊,嘿,还真不含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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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也看得津津有味:“少爷,没想到,咱吃顿饭,还有戏看。”

“呵呵,”

秦冲微微一笑,饶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刘虎,你说,他们哪一方会赢?”

“那些家奴会赢。”

“怎么说?”

“少爷您看,”刘虎很是一针见血道:“那些家奴孔武有力,出手狠辣,估计都是上过战场的老手,而那小姑娘,招式虽然精妙,但都是花拳绣腿,撑上片刻还行,时间长了,肯定是个输。”

正说话间,那美少女果然支持不住了,被众恶奴逼得是手忙脚乱、香汗淋漓,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哈哈,”

那花花公子乐了:“臭娘们,看你还凶!小的们加把劲,把她抓回府中,本少爷我每人赏钱五贯。”

五贯!

这可不是笔小钱,众家奴士气大振,出手越加狠辣,步步紧逼,可怜那美少女,累得是盔歪甲斜,看看就要不支。

这不是强抢民女吗!

众食客心中不愤,可是,看众家奴凶恶,却谁也不敢出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是时候了!

秦冲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施施然走到那花花公子身后,拍了拍其肩膀:“嘿,朋友。”

“谁啊?”

花花公子恼火地转过身,看见的却是一只斗大飞来的拳头:“砰”一声,正中鼻梁。

“啊呀——”

这花花公子惨嚎一声,忽悠飞出去三四米远,‘乒乒乓乓’将一张桌子砸得稀烂,还淋了满身的汤水。-====-

“少爷。”

众家奴看看便要得手,却不防后院失火,慌忙撇了那美少女,来扶花花公子:“您、您怎么样了?”

便见这花花公子,满脸是血,鼻梁整个塌了,像一陀烂狗屎似的贴在脸上,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混蛋!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揍死这小子。”花花公子那个怒啊,眼都绿了,就快喷出火来。

“是,少爷。”

众恶奴立时撇了那美少女,恶狠狠直奔秦冲而来。

这还得了!

刘虎和十二亲卫立时闪起,护在秦冲身前,有若铜墙铁壁一般:主公打你们可以,你们打主公,那就是不行。

这么多人?

众恶奴一惊,便有些迟疑,而且,他们也看出眼前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百战余生的杀气,非是凡人。

开玩笑,秦冲的亲卫,自然是军中精锐,选了又选。

而这十三人,更是亲卫中的精华,比起一般将领亦是不弱,气势之凶悍,又岂是一般家奴可比。

“少爷,”

刘虎瞅了一眼秦冲:“怎么处置这些家伙?”

秦冲很爽利地道:“少爷我最讨厌有人欺负女孩子了,真是没素质、没人品,所以,给我海扁他们!”

“海扁?”

众亲卫愕然:啥意思?

噢,这词太前卫了!

秦冲换了种语气:“就是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明白了。”

众亲卫狞笑扑上,三下五除二便将六名家奴放倒,然后按在地上便是一顿胖揍,那叫声之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好!”

众食客这回精神了,纷纷叫好,痛打落水狗,这中国人最喜欢了。

见大局已定,秦冲这才施施走向那兀自惊魂末定的美少女,笑呵呵道:“这位小姐受惊了,没事吧?”

“谢谢公子,我没事。”

美少女惊魂初定,一脸的感激,忽然想起秦冲刚才也色咪咪地看着她,嗔道:“哼,你也不是好人。”

“……”

秦冲一阵无语:拜托小姐,我可是救了你唉!再说,偶哪不像好人?不就刚才,用‘欣赏’的眼花看了你几眼吗。

正下不来台呢,刘虎兴冲冲走了过来:“少爷,打完了,保证连他妈都不认识。

听刘虎说得有趣,这美少女嗔色立去,‘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时艳若桃花,令人心动神迷。

秦冲却正郁闷呢,当即没好气道:“给我继续打。”

“少爷,”

刘虎连忙道:“不能再打了,再打要死人的,有麻烦。”

“那么,”

秦冲心有不甘,一指那一脸恐的花花公子:“给我海扁这厮,打得连他妈,不,连他姥姥都不认识。”

“好嘞。”

众亲卫一撸袖子,上去就将这花花公子踹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踹,将‘海扁’这项伟大工作发扬光大。

一时间,酒楼中惨嚎连天,有若杀猪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楼梯身响,忽啦啦闯上十几名衙役,为首一名捕头厉声叱喝:“快停手,都别打了。”

无奈何,刘虎等众亲手只好停了手。

捕头这时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现场七个猪头,个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被打得那个惨啊,真是连爹妈都不认识。

“捕头大哥,”那花花公子真是如见救星,慌忙爬了过来,抱住捕头的大腿就是嚎啕大哭:“他们行凶伤人,你快抓他们。噢,对了,我爹是太原虎牙郎将张清河,你这次帮了我,必有后报。”

捕头眼睛一亮,连忙笑咪咪道:“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了。”脸色一板:“来人,把这些凶犯拿下。”

“是。”

众衙役往上一闯,便要拿人。

我擦!

秦冲脸色一变,心中叫苦:妈的,刚来太原就惹了大麻烦,要不,赶紧跑路?

“谁敢拿人!”

刘虎急了,率众亲卫向前一闯,‘仓啷啷’拔出十数柄横刀,就要大开杀戒。

“住手。”

这时,那美少女突然发话了,随即,一脸傲气地走到那捕头身前,拿出一物一晃,然后轻轻说了几句。

那捕头立时脸色大变,诚惶诚恐道:“小姐放心,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转过身,当即变脸:“来人,这七个猪头涉嫌强抢民女,统统给我拿下。”

众衙役立时明白了:噢,另一方后台更大。当即不由分说,将花花公子和众家奴戴上镣铐,押将出去。

可怜那花花公子,兀自搞不清楚状况,一路大喊:“我爹是虎牙郎将,你们疯了不成。快放了我……”

没人理他。

第二十九章 真是有缘

呼——

秦冲长出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这美少女家世非同一般啊,不知是何人?

“掌柜的,”这时,美少女又叫过了掌柜的,一脸歉然道:“今日打坏了你的家什,真不好意思,这些钱,你看够吗?”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金元宝递了过去。www.65txt.com~~~~

“够了,够了。”

掌柜的一看措措有余,连忙接过,喜得眼缝都眯了起来。

“这就好。”那美少女点点头,转身便要走,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冲秦冲招呼一人:“喂,那人,今天谢谢你。”

汗!

秦冲心中苦笑:听你一声谢谢不容易啊。耸耸肩:“小姐,我不叫‘喂’,我叫秦冲。”

“扑哧——”那美少女又是一笑,嗔道:“油嘴滑舌。那个,我叫李秀妍,日后有缘再见。”说着,蹬蹬蹬跑下楼去。

“少爷,”

刘虎恼火道:“你救了她,说声‘谢谢’就完了?真不懂规矩。”

秦冲摸摸鼻子,苦笑道:“谁叫人家不待见咱呢。行了,咱做好事也不图回报,走,回去继续吃饭。”

“哎。”

众人答应着,又回去接碴吃喝。

吃完饭,秦冲几个便牵了马,在太原城中四下闲逛起来,一来是看热闹,二来也是观查地形。

日后一旦攻打太原,这就是第一手资料。

约摸下午三四点,秦冲一行逛到太原东城兴国寺附近,便见四周店铺如云、摊贩如雨,真是好不热闹。

“少爷,”

正走着呢,刘虎忽然凑过来,向前面一努嘴:“您瞧,又是那个女的。”

秦冲顺势一看:

果然,便见那李秀妍正一脸开心的在街上逛着,一会看看这个,一会问问那个,玩得是不亦乐乎。-====-

这丫头!

秦冲乐了:玩兴还真大,到现在还不回家。

就在这时,便见李秀妍嘴馋地拿了串糖葫芦,刚从怀中抱出个小荷包要付帐,斜刺里却忽然窜出个瘦猴似的年轻男子,一把便抢了荷包,向前夺路狂逃。

“我的荷包!”

李秀妍急了,跟后面就追。

“哎,我的糖葫芦,还没给钱呢。”卖糖葫芦的小贩也急了,撒腿便追李秀妍。

呵呵!

秦冲笑得肚疼:这小丫头,整天麻烦还不少。冲刘虎使了个眼色。

刘虎会意,等那瘦猴逃至近前,忽然伸出条右腿:“砰——哎哟——”那瘦猴立时被绊倒,荷包也飞了,人更是结结实实地跌了个狗吃屎,门牙都落了两颗,一时天晕地转,只是爬不起来。

秦冲上前捡起荷包,在手中掂了掂:挺沉,这小丫头还真有钱。

这时,李秀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一见秦冲便是愣了:“是你!?”

“可不又是我。”

秦冲笑呵呵地将钱包递过去,调戏似的挤了挤眼:“瞧瞧,我又帮你一次忙,咱俩还真是有缘啊。”

坏蛋!

李秀妍被调戏的脸上一阵羞红,但却是生不出气来。毕竟,人家好心帮了自己两次,再怎么羞恼,也不能发火不是。

正进退两难间,那瘦猴却偷偷爬将起来,想溜。

“小贼别跑。”李秀妍可找着撒气的了,将糖葫芦向秦冲手里一塞:“帮我拿着,”然后冲将上前,对着这瘦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这厮嗷嗷嚎叫,连声道:“姑奶奶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秦冲大汗:这胭脂小烈马,还真够泼辣的。

这时,那卖糖葫芦的小贩也追了上来,累得直喘大气:“小姐,钱、钱,买糖葫芦的钱还没给呢。”

刘秀妍没好气道:“切,小气,不就一串糖葫芦吗。哪,给你,双份的。”拿出几个铜钱,塞给小贩。

“谢谢,谢谢。”

小贩立时眉开眼笑的去了。

“快滚。”

李秀妍又踢了那瘦猴一脚,那瘦猴如逢大赦,抱头鼠窜ING。

“你的糖葫芦。”

秦冲笑呵呵地将糖葫芦递过去:“我走了。”

“等一等。”李秀妍急忙唤住秦冲,此时,这大线条的美少女竟显得有些扭捏:“那个,今天你帮了我两次,真是太谢谢了。对了,你住哪?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当真?”

秦冲摸了摸鼻子,一脸笑咪咪的。

李秀妍脸一红,她怎么看秦冲的眼神都有些色咪咪的,心如鹿撞,娇嗔道:“讨厌!你能不能不色咪咪的看着人家。”

“……”

秦冲一阵无语:“小姐,我天生眼神就这样,您也太挑剔了吧?”

“哧哧——”

一旁,众亲卫偷偷直乐。

“不许笑。”

李秀妍有些恼羞成怒了,双手掐着小蛮腰,显得气势汹汹。

众亲卫赶紧扭过头,憋着。

气氛正尴尬呢,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年轻人,龙行虎步,相貌姿伟,那气势,尤胜秦冲三分。

“六妹,”

便见他瞪了一眼李秀妍,一脸不快道:“人家帮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二哥,”

李秀妍吓了一跳,眼珠骨碌碌乱转:“你怎么在这里?”

“哼。”那年轻人没好气地一指街边一座茶楼:“我正在楼上与友人喝茶,没想到吧?一天到晚在外面瞎疯,净惹事生非,看回去不告诉父亲教训你。”

李秀研偷偷吐了吐舌头,没敢吭声。

“这位仁兄,”随即,那年轻人客气地冲秦冲一抱拳:“在下李世民,感谢阁下适才对家妹援手之情。”

李世民!?

秦冲心中大惊,连忙道:“可是唐国公李渊次子?”

“正是。”

李世民笑了:“仁兄也知道在下?惭愧,惭愧。”

知道,太知道了!

秦冲做梦也没想到,他刚来太原,就碰到了李世民,而且,还先和李世民的妹妹颇为有缘,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噢,对了,还末请教仁兄尊姓大名?”

秦冲连忙道:“在下秦冲,楼烦郡人,避战乱至此。”

“原来如此。”李世民不疑有它,他平生最爱结交英雄豪杰,眼见得秦冲仪表不凡,麾下又个个精壮彪悍,想不是凡人,心中便有结交之心,当下一拱手,诚恳道:“今日相助之情,不可不谢,秦兄若不嫌弃,到府上吃个便饭如何?”

秦冲大喜,他正想摸摸李渊、李世民的底呢,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啊,连忙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等还末寻着住处——”

“这有何妨。”

李世民热情地道:“相逢即是有缘,府上房间多的是,秦兄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那好吧。”秦冲暗暗赞叹:这李世民果然气度非凡,不愧历史上能成为千古一帝。当下爽快地点点头,冲刘虎等人暗暗做了个手势。

刘虎等人会意地点点头。

“请。”

当下,李世民领头,秦冲等相随,便向唐国公府而去。

“六妹,还不快走?”

李世民冲还傻站着的李秀妍瞪了一眼。

惨了,惨了,这回又要被父亲骂!李秀妍心中叫苦,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跟上。

第三十章 唐国公府

不多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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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等人经过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看庙号,却是‘兴国寺’三字。

但奇怪的是:

庙门口,站着一排军兵,庙前,还有很多人排队往里进,而且全是精壮男子,个个一脸的兴奋。

秦冲有些诧异,便问李世民:“二公子——”

李世民连忙道:“秦兄比我年长,称我世民便可。”一点也没**的架子,非常的平易近人。

“那好。”

秦冲暗赞李世民会做人,便问道:“世民,怎么这兴国寺门前这么多人?”

“噢,”李世民笑道:“这是在招兵呢。近日,刘武周那逆贼攻陷汾阳宫,又南掠楼烦诸地,威胁太原。所以,家父召太原诸文武商议,决定召募三万精兵,待训练完毕后,便北上诛灭刘贼。”

“……”

秦冲一阵无语:拜托,李二同志,别当面骂人行不?打人还不打脸呢。

不过,他可没被李世民的鬼话哄了,熟知历史的他知道,李渊这是在阴蓄兵力,准备谋反呢。

看来,李渊马上就要起兵!

秦冲心中警惕,脸上只好装作高兴道:“太好了。若灭了刘贼,我也可以回家了。”

刘虎等人心中笑得肚痛:这主公,真会演戏啊!

李世民哪知秦冲等人的花花肠子,只是感慨地接了一句:“若是天下息争,那就更好了。”远大胸怀,一展无遗。

“唉——”李秀妍在旁嘟囔一句:“听你们男人说话,真没意思。老是什么天下啊,打打杀杀的。”

秦冲、李世民相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

一行人进了唐国公府,李世民问仆人道:“今日有客人来访,父亲可在?”

“回二公子,”

仆人连忙道:“老爷出去见客了,不知何时回来。

对了,唐公子在府中等您多时了。”

“好,去吧。”

李世民一摆手,笑道:“秦兄,先替你介绍一位风流才子如何?等父亲回来了,我再替你引见一下。”

“风流才子?”

秦冲笑了:“可是唐俭唐茂约?久仰大名了。”隋末唐初,这唐俭的名声可不比明代的唐伯虎差。

“正是。”

李世民点头道:“噢,我先替秦兄安排下住处。”说着,唤过下人,让其带刘虎等人去客房住下。

“二哥,”

李秀妍打了个哈欠:“你们男人说话,我跟着不合适,就先回房了。”

“去吧。”李世民没好气道:“等吃晚饭时,我自会让人叫你。届时,你可要好好陪秦兄喝两杯。”

“知道了。”李秀妍冲李世民做了个鬼脸,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秦大哥,我便先回房了。”

不知怎的,这小丫头现在有些害怕跟秦冲说话。

“好,你自便吧。”

秦冲一脸客气,却偷偷冲李秀妍一挤眼,又调戏了一下这小丫头。

李秀妍脸一红,像受惊的兔子似的,飞也似的逃了,弄得李世民有些莫名其妙:六妹这是怎么了?

“秦兄,请。”当下,李世民领着秦冲来到自己住的小院,便见院中开满桃花,姹紫嫣红,分外美丽。

而桃林之中,青草如茵,一白衣男子竟躺在地上,一手拎着酒壶痛饮,一边慷然而歌曰:“先贤盛说桃花源,尘忝何堪武陵郡。闻道秦时避地人,至今不与人通问。”

“唉——”李世民苦笑着一拍额头:“秦兄,不好意思,这厮总是这般落拓不羁,看来又喝多了。”

“无妨。”

秦冲笑了,大步上前:“唐兄好雅兴,好意境啊。”

“何人?”唐俭一惊,醉熏熏地爬起,笑道:“原来是二郎回来了。噢,这位是?”打量了一下秦冲。

李世民忙道:“茂约,我来介绍你认识,这是小弟刚结识的秦兄。”

“秦冲见过唐兄。”

“可有字乎?”

秦冲哪有字,只好现编一个:“小弟字,呃,广安。”

“好。”

唐俭乐呵呵地一拉秦冲:“相逢即是有缘,今日我甚有雅兴,我三人便以桃为题,喝酒谈诗如何?”

“甚好。”

李世民抚掌大笑,他也正想看看秦冲的才华。

我擦!

秦冲吓了一跳:喝酒可以,但谈诗就免了吧。不过,却是拒绝不得,只好被唐俭拉着坐了下来。

李世也笑呵呵在一旁坐下:“适才,唐兄所吟之诗意境悠远,实是咏桃之中难得的佳作,小弟不才,也愿和诗一首。”

略一思索,李二同志也是信手拈来,吟道:“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

这是昨夜刚下了一层春雨,地上有片片桃花,有感而发。

“唔——”

唐俭细细一品,大大咧咧地评价道:“二郎此诗算是中上,但意境却要稍差一些。”

李世民乐了:“唐兄,你可是太原第一风流才子,我可比上不你。但是,秦兄或许有佳作也不一定。”

汗!

秦冲心中暗暗叫苦,大家都吟桃花,可他慌忙搜肠刮肚一番,竟是想不起来能应景的诗来。

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桃花,桃花!

忽然间,秦冲眼睛一亮:有了,唐伯虎那首诗不正是绝品佳作。连忙微微一笑:“有了,两位请听: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好诗!”

唐俭一脸狂热,当即拍案叫绝:“意境悠远,淡迫明志,我不如也。只此一诗,广安便当名扬千古。”

“着实好诗。”

李世民也赞叹道:“不过,诗中处处都有出世之意,秦兄如此大才,若是避世而去,岂不可惜。”

“对,对。”唐俭也对秦冲刮目相看,力劝道:“如今天下纷乱,民不聊生,正是我辈英豪济世安民、建功立业之时,广安不可独善其身啊。”

秦冲汗颜:我避个哪门子世哟,惭愧,惭愧。佯装感激道:“两位所言甚是,冲受教了。”

“太好了。”

李民世很高兴,便生拉拢之意:“若秦兄有意,小弟愿将你推荐给家父,在太原谋一官职,不知可好?”

秦冲婉言谢绝道:“此事太过仓促,待我考虑一番可好。”

“也好。”

李世民心知急不得,毕竟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

当下,见天色还早,三人便在一起闲聊,谈谈太原的风景、建筑、民趣,等等,气氛颇为融洽。

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当晚。www.65txt.com-====-

李渊回来后,在李世民、唐俭的大力推荐下,立即接见了秦冲,为表重视,连晚宴也亲自作陪。

爱才若渴之意,那真是昭然若揭。

秦冲不禁感叹:这李渊、李世民,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没一个简单的,自己可算是遇着对手了。

……

夜深了。

喝得大醉的秦冲被仆役送回了客房,刘虎等人一直等着,赶紧服侍着秦冲睡下,这才各自安歇。

“砰、砰。”

谁想刚睡下,秦冲迷迷糊糊地便听见有人敲门:“谁啊?”

“秦大哥,是我。”

“来了。”秦冲听出似乎是李秀妍的声音,便挣扎着爬起床,高一脚低一脚地晃到门边,将门打开。

果然是李秀妍。

“秦大哥,”

李秀妍有些脸红,声音低得像蚊似的:“我看你喝多了,就让厨下给你烧了些姜汤醒酒,你快喝吧。”

说着,递过一碗姜汤来。

这么好心?

秦冲迟疑了一心,问了句很煞风景的话:“里面没放泻药吧?”

“你——”

李秀妍那小辣椒脾气立时发作,气鼓鼓道:“人家一片好心想谢谢你,你却怀疑我,哼,爱喝不喝。”

说着,端着姜汤就要闪人。

“等等,”

秦冲连忙陪笑道:“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个,端进来吧。”

“嗯。”

李秀妍这才高兴了,将姜汤端进屋,放到桌上:“喝吧。”

“好。”秦冲在桌边坐下,端起姜汤刚喝了一口,脸色便立时变了:我擦,是又热又辣!一时是呲牙咧嘴,直吐舌头。

不过,挺有效,醉意立时大减。

“扑哧——”

看秦冲的狼狈样,李秀妍顿时开心的一笑:活该!

敢笑我!

秦冲眼珠一转,一边喝一边便笑咪咪道:“对了,秀妍妹子,你许了人没有?”

“干吗?”

李秀妍立时警惕起来。

“没干吗。”

秦冲挤了挤眼,又调戏道:“我想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讨厌!”

李秀妍脸上立时飞霞一片,心中恨恨:这坏家伙,又调戏我。当下娇嗔着便一记粉拳打向秦冲。

秦冲早有提防。

他一侧身,避过拳锋,然后顺势一拉其手腕:“啊——”李秀妍惊呼一声,便立时跌入秦冲怀中。

秦冲大乐,立时抱紧了李秀妍娇躯,在其耳旁嗅了一下,一脸陶醉道:“哇,好香!”

“你快放手。”

李秀妍那个羞臊啊,气得恨不得咬死秦冲。

“不放!”秦冲笑嘻嘻地摇摇头。说实在的:他对这小丫头很有好感,此时能揩点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而且,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体又香又软,而且,凹凸有致,真是个小尤物。

“你——”

李秀妍真急了:“再不放手,那我可喊人了。”

“你喊吧。”

秦冲一脸老神在在:“我脸皮厚,不在乎。别人要是问起,就说你先挑逗我的。”

“……”

李秀妍傻了,没想到人脸皮可以厚到这个程度,当下红着脸服软道:“秦大哥,你放开我好不好。你、你要是喜欢我,就去向父亲提亲好了。”

呃——

秦冲一愣:这小丫头,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托辞?但他深知,追女孩急不得,得细水长流才行。

于是,秦冲笑咪咪地松了手:“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李秀妍大喜,连忙逃出秦冲怀抱,一脸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是坏东西,净欺负人。哼,不理你了。”说着,就要狼狈逃窜。

“卡嗒——”

就在这时,房顶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嘘。”

秦冲脸色一变,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屋顶有人。”

李秀妍吓了一跳,刚想叫喊,却又连忙捂住嘴,轻声道:“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

秦冲耸耸肩:“但半夜三更的来别人家房顶上溜达,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悄然一拉李秀妍的玉手:“走,咱们去瞧瞧。”

李秀妍脸上又是一阵羞红,但鬼使神差般竟没有挣扎,心中安慰道:没什么,我是怕惊动坏人。

当下,两人鬼鬼崇崇的溜出房门,藏在一片花木后,便见屋顶上有一个敏捷的黑影正轻步潜行。

“秦大哥,”

李秀妍心中一阵紧张:“咱们叫人吧?”

“不。”

秦冲低声道:“别打草惊蛇,先看看他的来意再说。走,咱们跟上。”

“嗯。”

当下,两人蹑手蹑脚的在下面紧紧跟着屋顶那黑影,在唐国公府穿行。

此时,已是深夜。

除了偶尔巡逻的卫士外,府中一片寂寞,那黑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悄然潜向唐国公府深处。

十几分钟后,那黑处来到一处建筑前,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轻轻跳了下来。

“秦大哥,”

李秀妍看得真切,轻声道:“那是我父亲的书房,怎么办?”

书房?

秦冲一愣:这丫奔李渊的书房干什么?

正想着,便见那黑影来到书房门口,三下五除二便弄开了锁,然后悄然推门而入,又小心地将门关上。

“秀妍,”秦冲低声道:“你去叫人,我在这盯着。记住,来的时候别弄出动静,免得吓跑了这厮。”

“好。”

李秀妍很聪明,当即蹑手蹑脚的去了。

秦冲隐在墙后,慢慢便琢磨开了:若是寻常小贼,甘冒奇险潜入唐国公府,必是图财,那应该直奔库房啊。毕竟,书房之中,无非是书籍和来往信件,没多少财物的。除非,这厮原本就不是冲钱财来的。

等等,来往信件!

秦冲忽然明白了:莫非,这才是此贼的目的!?这么说,恐怕是有人想秘密侦知李渊的一举一动。

而在太原,有这个胆量和动机的,只有王威和高君雅那两个杨广的钉子。

该死!

秦冲有些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插手此事了,让那王威、高君雅查出点什么多好。毕竟,李渊在密谋造反,肯定要四下联系,书房中不定有什么把柄呢。

但此时后悔也晚了,秦冲只好郁闷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三十二章 谍影迷踪

夜已深。www.65txt.com

书房中,隐隐传出一点火折的光亮,秦冲知道:那个黑影一定是在翻箱倒柜地找他想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秦冲听见身后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急一转头。

便见李渊、李世民、李秀妍三人正领着百十名家兵,灯火不张,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溜了过来。

“秦兄,”

李世民连忙上前,感激地握了握秦冲的手:“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噢,那个贼人还在?”

秦冲只好道:“还在。”

“太好了。”

李世民回过头:“父亲,您看?”

李渊眼眸中寒光一闪:“包围书房,尽量抓活的。实在抓不了,死的也行。绝不能放这贼人逃掉。”

秦冲心中一动:

看李渊这态度,书房中恐怕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唉,可惜了,都怪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是,父亲。”

李世民会意地一点头,一挥手,厉声道:“包围书房。”

“诺!”

现在用不着隐藏痕迹了,上百名家兵一声呼应,眨眼便将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张弓搭箭、点起火把,虎视眈眈。

李世民也健步上前,掣出善使双刀,冷冷道:“屋里的贼人听着,乖乖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砰——”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猛的撞破书房门,冲了出来。

“放箭。”

李世民一惊,以为贼人要跑,立时叱喝一声。

“嗖、嗖……”

众家兵立时一阵箭雨,直将那黑影射成个刺猬一般,然而,借火光一看,竟只是一张书桌而矣。~~~~

不好!

李世民心中一惊,便见书房中又冲出一条黑影,一个鹞子翻身,便要顺着房梁攀上屋顶,这才是正主。

这时,众家兵再张弓搭箭已是来不及了,还是李世民反应快,厉喝一声:“休走。”伸手便将右手横刀掷将出去。

“嗖——”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影刚翻上房顶,横刀便尖啸着正扎中其右大腿。

“扑——”

血光迸现中,那黑影惨嚎一声,立足不稳,‘扑通’便从房上栽了下来,直跌了个七晕八素,挣扎不起。

“拿下。”

李世民一声叱喝,众家兵一涌而上,便将这黑影捆得跟粽子相似。

李渊长出口气,笑吟吟对秦冲道:“贤侄,走,咱们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

虽然心中有素,但秦冲也想证明一下。

李渊迈步前行,秦冲和李秀妍并肩随后。

不经意间,秦冲还偷偷摸了摸李秀妍的玉手,弄得小妮子一阵脸红,狠狠瞪了秦冲一眼,那如嗔似怒的神情令人受煞!

很快,来至近前,便见那不速之客是一年轻男子,二十许岁,身材修瘦而轻灵,眼神怨毒而冷淡。

“说。”

李渊冷冷地道:“谁派你来的?”

“哼。”

这人冷笑一声:“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猛一咬牙,齿间立时溢出一股黑血,眼神也迅速黯淡下去。

“不好!”

李世民急忙上前,一摸这人颈脉,便苦笑着摇摇头:“父亲,已经死了。”

好个死士!

秦冲心中一震,暗暗赞叹。

“这混蛋。”

小妮子李秀妍气得一跺脚,小嘴撅得老高,恨不得将这贼人扁得再活过来,可惜,这是不可能地。

李渊皱皱眉,心中有些失望,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二郎,查查他的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当然,更主要的是要确认这贼人有没有偷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父亲。”

李世民会意,摸了摸这贼人身上,但除了一些飞檐走壁、撬门别锁的小玩艺外,什么都没有。

“罢了。”

李渊松了口气,微一摆手:“拖下去,悄悄弄到城外埋了吧。”

“诺。”

众家兵赶紧将死尸抬下,纷纷散去。

“贤侄,”

李渊忽然堆上笑脸,拍了拍秦冲的肩膀:“这次能缉获贼人,多亏你了,伯父又承你一个人情啊。”

“不敢当。”秦冲心中郁闷,脸上却笑得像花一样:“小侄在尊府叨扰,已是过意不去,自当尽心一二。”

“好,好。”

李渊很高兴:“贤侄日后旦有难处,只管来寻我。噢,天色已晚,你也早些睡吧。秀妍,替为父送一下。”

“小侄告退。”

秦冲一拱手,笑咪咪道:“秀妍妹子,咱们走吧。”

李秀妍没奈何,只好撅着小嘴跟上,却是刻意保持一点距离,省得又被某个色狼偷偷占了便宜。

“父亲,”

见秦冲走了,李世民低声道:“您看,这贼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哼。”李渊冷笑一声,虽没得到什么线索,但他心中早已有素:“此贼非是为财,恐怕是为书房里的那些密信而来。在太原,有此动机和胆量的,无非是二人而矣。”

李世民倒吸口凉气:“莫非是王威、高君雅!?好险,今日若是让其得手,我父、子二人恐难逃一死。”

“是啊。”李渊点点头,有些自责道:“为父还是小瞧了这二人啊,看来,他们对为父还是有点起疑了。”

“要不——”

李世民眼眸中厉色一闪,做了个斩头的手势。

“不——”李渊摇摇头:“杀了这二人,就等于造反,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再忍忍吧。不过,书房中的那些密信是留不得了,以后做事,也要更加小心。”

李世民会意地道:“好,我马上就去处理干净。”

“嗯。”李渊点点头:“还有,对那个秦冲你要多拉拢,争取为我所用,为父感觉,此人不仅文才过人,遇事还沉着冷静,不简单。”

“是,父亲。”

李渊忽然笑了:“对了,此人对妍儿似有些意思,若真是人才,为父倒也不吝啬一个女儿,你明白吗?”

“明白。”

李世民愣了愣,随着会意地点了点头。

嘿,一对大小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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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郊外游猎

次日,晨。www.65txt.com-====-

秦冲醒转,刚坐起身,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娇俏可人的小丫环走了进来:“公子醒了。”

“你是?”秦冲一愣。

小丫环抿嘴一笑:“奴婢湘云,奉命前来侍候公子。噢,我来替公子穿衣吧。”

“有劳了。”

秦冲客气了一句,来到隋末这月余,没丫环侍候,他反倒不习惯了,这真是**使人堕落啊。

当下,湘云替秦冲穿好衣服,又侍候着刷牙洗脸。

刚忙完,门口一阵脚步声响,却是李世民疾步而来,笑呵呵道:“秦兄起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还好。”

秦冲耸耸肩:“就是喝多了,有点脑仁疼。”

“没事。”

李世民一乐:“今日,我与唐兄欲去郊外打猎,秦兄不妨一起同去,纵马驰聘一会,保证全身舒泰。”

打猎!?

秦冲摸摸下巴,有些犹豫不决,他没这爱好啊。

李世民马上补充道:“那个,秀妍也去。”

“噢。”

秦冲眼睛一亮:“那我也去吧。”

李世民心中暗笑:“那我叫人通知你家人准备。走,咱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好生去效外玩上一天。”

“好。”

秦冲兴冲冲点了点头。

太原郊外。

遥望处,山峦如画,大地如茵,好一副春日美景。

秦冲、李世民、唐俭、李秀妍四人驱马奔驰而来,身后,还跟着百十名架鹰走狗的家兵、武士。~~~~

那气势,好不威风。

“咴——”

忽然间,李世民一勒马,右手一抬,立时,整个马队都停了下来。

“秦兄,”李世民笑着向前一指:“瞧见那片树林了吗?那叫晋林,方圆数十里,猎物最丰。我让家人进去,把猎物圈出来,咱们比比射术如何?”

“好主意。”秦冲乐了。

李世民于是吹了个口哨,马上,数十名唐国公府家兵纵马奔出,分成两列,一北一南突入晋林之中。

“大家准备着。”

李世民招呼一声,于是,众人纷纷取弓搭箭,准备大开杀戒。

“秦大哥,”

就在秦冲摩拳擦掌间,李秀妍笑嘻嘻道:“你会射箭吗?待会,别落个两手空空啊。”

“秀妍妹子,”

秦冲笑咪咪道:“别小看人,要不,咱俩比比?你输了,就嫁给我,我输了,就娶你。你看如何?”

“讨厌!”

李秀妍羞得一脸绯红,娇嗔道:“我才不上当呢,怎么着都是你占便宜。哼,坏人!“

“哈哈……”

李世民和唐俭一旁听得有趣,都大笑起来。

李秀妍越发羞窘,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冲心中暗笑:跟我斗嘴,输死你。脸上却一脸调笑地又冲李秀妍挤了挤眼,弄得这小丫头越发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树林中传来一阵呼喝声,然后,便见无数动物从树林中奔出,惊惶失措地一阵乱逃。

秦冲放眼一看:呵,有梅花鹿、野猪、狐狸、狍子、狼等等,真是百兽乱奔。

“先看我的。”

唐俭技痒,叱喝一声,纵马上前,一箭发若流星,正中一只苍狼头颅,当即扑倒。

“好箭术。”

众人一阵喝彩,别看唐俭是文人,但有宋以前,世家子多文武双全,什么击剑、射术都要学的。

李世民也按捺不住:“诸位看我射之。”催马急奔,忽一箭射出,竟正中一只白狐胸腹,干脆利落。

“好!”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谁都知道,狐狸可比狼难射多了,不仅体小轻灵,而且非常的狡猾,极难射中。

“看我的。”

李秀妍顿时将羞恼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纵马奔出,用一只华美细弓疾射一箭,直奔一只黑冠锦鸡。

这小丫头,也要射个高难度的。

然而,这黑冠锦鸡却着实不解风情,见有箭来,竟忽地一扇翅膀,飞入空中,李秀妍这一箭便射空了。

啊!?

李大小姐顿时傻了眼。

“哈哈哈……”

李世民、唐俭顿时大笑起来。

秦冲更是乐得前仰后合,好歹没把个肚子笑破:“秀妍妹子,原来你就这点本事,果然射术精良。”

李秀妍脸色顿时涨红了,心中委屈:这该死的臭鸡、烂鸡,你为什么要飞,乖乖让我一箭射中多好。

“讨厌!”

李大小姐恼羞成怒了:“都不许笑。”忽将矛头指向笑得最夸张的秦冲:“坏人,不许笑,有本事,你射给我瞧瞧。”

“好。”秦冲笑咪咪道:“恭敬不如从命。”一催马,飞驰而出,电光火石间,跃马引弓,飞射一箭。

那黑冠锦鸡正得意洋洋地在天上飞啊飞的,忽然,一箭疾射而来,正中其胸腹:“咯咯——”惨叫一声,‘扑通’从天上栽了下来。

史载:刘武周‘骁勇善射’,这射术可不是吹的。

“好。”李世民、唐俭眼睛一亮,喝了声彩,没想到秦冲除文采‘出众’外,射术竟也是这般了得。

“秀妍妹子,”

秦冲笑咪咪地转眼而回,挤了挤眼:“我这射术如何?”

“哼。”

李秀妍却很不服气,小嘴撅得老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射不中了。”一催胯下胭脂马,又冲了上去。

秦冲三人相视而笑:这小丫头,还真是倔脾气!

射什么呢?

李秀妍一边驱马,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搜寻猎物,要找回面子,自然得射个有难度的。

“吼——”

就在这时,便见从树林中扑地跳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来,一声虎啸惊天动地,群兽顿时惊慌乱逃。

“咴——”李秀妍跨下的胭脂马也受惊了,一声长嘶仰蹄而起,顿时将措不及防的李大小姐颠下马来,摔得是头晕眼花。

“吼——”

猛虎一见,竟身形一猱,猛扑向李秀妍,那胭脂马唬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只是不敢动弹。

“救命啊!”

李秀妍顿时唬得花容失色,娇躯酸软。

不好!

秦冲、李世民、唐俭魂飞魄散。

第三十四章 力毙猛虎

“快救人!”

秦冲顾不得多想,一催胯下‘绝影’,拔出腰际横刀,便冲将上去。www.65txt.com-====-

好在‘绝影’久经沙场,见过大场面,换了一般的马,别说冲上去了,早吓得屁滚尿流地趴窝了。

“吼——”

那猛虎一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怒了,掉转身形,便咆哮着向秦冲猛冲过来,一时恶风呼啸,快若电闪雷鸣,那凛凛虎威,令人肝胆俱裂!

我擦!

秦冲一向胆小,直唬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但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狂吼一声,一刀奋力斩下。

“铮——”

血光飞溅中,猛虎额头、左胸被横刀撕开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巨大血口,但秦冲也被其从马上一把扑将下来。

王威之威,果然不容轻视!

“吼——”

当下,猛虎痛极,狂吼一声,猛地窜将上来,一口便咬向秦冲。谁都知道,受伤的猛兽往往更加凶残!

秦大官人唬得魂飞魄散,慌忙贴地向后一滚。

猛虎一击扑空,勃然大怒,再一个虎扑,便将秦冲压至身下,盆满大口一张,恶狠狠一口咬来。

我命休矣!

秦冲几乎吓破苦胆,心里那个悔啊:叫你装英雄,这回喂老虎了吧。

“秦兄休慌。”

这时,李世民率先反应过来,叱喝一声,一箭飞速射来。

“扑——”

猛虎右眼立中一箭,血光迸现中,痛得昂头长啸,一时再顾不得嘶咬秦冲。

好机会!

秦冲大喜,挺起手中横刀,照猛虎胸腹便一刀捅了进去,然后拼力一绞。

“吼——”

猛虎震天价般惨嚎一声,胸腹间,鲜血潮水般喷涌出来,淋得秦冲是一头一脸,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向以来,老虎便有‘铜头铁尾豆腐腰’之称,秦冲这一刀,可谓正中要害。

然而,猛虎毕竟躯体庞大,一时仍是末死。

就在这时,李世民弃弓、拔刀,飞马而来,电光火石间,一刀飞斩而起,雪亮的刀光闪电般掠过猛虎脖颈。

“扑——”

鲜血飞溅,猛虎巨大的头颅几乎都被李世民一刀斩下,庞大的躯体颤抖了一下,便轰然倒地,毙命当场。

“救命啊!”

秦冲当即被压得哇哇惨叫,开玩笑,这老虎有五六百斤呢,死沉死沉的。

“快,快。”

这时,唐俭和众家兵、亲卫才堪堪赶到,慌忙跳下马,一片乱嚷:“快把老虎抬开。”

“好,好。”一群人手忙脚乱了半天,这才将挂了的猛虎抬将开来,一见秦冲浑身是血,都吓了一跳。

刘虎差点吓哭了,慌忙抱住秦冲:“少爷,您、您没事吧!?您可别吓我。”

“秦兄,”

李世民也转马而回,焦急地跳下马、扑将上来:“可伤着何处?”

“咳——咳——”

秦冲咳嗽两声,惊魂初定地一咧嘴:“我的妈,压死我了,差点喘不过气来。各位放心,死不了。”

的确,他只是被猛虎扑倒,摔得腚疼,并没受什么伤。

呼——

众人长出口气,看秦冲叫得这般中气十足,估计是没啥问题。

“谢天谢地。”

李世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恳切地道:“若是秦兄有失,世民和家妹一生都不会心安,没事就好。”

“对了,”

秦冲忽然想起,一骨碌爬起来:“秀妍妹子如何了?”

一群人这才顾得上李秀妍,转头一扫,便见某人粉脸煞白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竟是吓得傻了。

“呵呵……”一下子,大伙都乐了:这位大小姐,平时看着挺傻大胆的,原来不过如此,到底是女孩子啊。

“六妹,”

李世民赶紧上前,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老虎已被我和秦兄杀死了。”

“哇——”李秀妍这才回过魂,大哭着便扑到李世民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二哥,吓死秀妍了。”

完了!

李世民心中滴血:我的湖丝外衣啊!脸上却还要陪着笑:“好了,好了,别害怕了,这只是个意外。”

“嗯。”

到底神经粗大些,哭了一会,李秀妍便渐渐安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

“秀妍妹子,”

秦冲这时笑咪咪地走了过来:“瞧,咱俩还真是有缘,我又救了你一次。”

“扑哧——”

见秦冲满脸是血的狼狈样,李秀妍不禁笑了出来,心中却是感动非常,红着脸道:“谢谢你,秦大哥。”

“你没事就好。”秦冲又冲李秀妍挤了挤眼。

坏人!

李秀妍羞得咬了咬嘴唇,一阵心如鹿撞,忽然,瞅见了那巨大的死虎,小妮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敢欺负我。”

李秀妍柳眉倒竖,跳将起来,蹬蹬蹬跑过去,照这死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口中更是不依不挠:“臭虎,烂虎,看你还敢咬我,踢死你……”

“……”

众人一阵无语:现在这么猛,早干啥去了。

打了一会,见四周没有声音,李秀妍一招头,见个个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一红,娇嗔道:“干吗,我不能撒下气啊!”

“秦兄,”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今日不巧,打猎就算了吧。你这一身血污,正好回府中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好,好。”

秦冲赶紧顺坡下驴:“那大家这就回吧。”

装模作样。

李秀妍撇撇嘴,连忙道:“等等,把这死虎也带上。哼,我要扒它的皮,抽它的筋,吃它的肉,骨头再来泡酒。”

众人暴汗:好深的怨念!

“来人!”

李世民一本正经道:“没听见小姐说吗,还不赶紧的把死虎抬回去。”

“哎。”

众家兵赶紧忙活起来。

……

当即,一群人架起死虎,雄纠纠、气昂昂地返因太原,刚进城,便引起围观无数,个个啧啧惊叹。

毕竟,能打死老虎,可不容易。

而李秀妍,坐在马上,一脸的得意洋洋,仿佛老虎是她打死的,完全忘了刚才某人都吓得傻了。

回去以后,李渊、李世民对秦冲自有一番感谢、应酬,不必细表。

第三十五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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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www.65txt.com

一早,秦冲起来,便在院中练起了拳脚,昨日差点喂了老虎,让秦冲感觉到有必要多练练功夫。

毕竟,很多时候,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刘武周的功夫还是不错的,秦冲这趟拳打得真是虎虎生风,众亲卫站在一旁,不时的喝一声彩。

须臾,秦冲收招定势。

“主公,”

刘虎上前,一边递上毛巾,一边低声道:“咱还要在这住多久?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唔——”

秦冲擦了擦汗:“还要住些天吧。别担心,太原应该没几个认识我的,只要行事低调些,应该没事。”

“哎。”

刘虎点点头。

“还有,”

秦冲悄悄拿出一封信:“你想办法将此信送去太原副留守王威或高君雅府上,记住,别暴露自己。”

“这是?”

刘虎有些纳闷,不知为啥给这两家伙送信。

秦冲阴阴一笑:“这二人乃是杨广的耳目,专门监视李渊是否要谋反,所以,跟李渊可谓是死对头。这两天,据我观察,李渊恐怕要起兵了。此人和李世民都非凡人,若其坐大,必是我日后劲敌。所以,我想借王威、高君雅之人,除去这对父子。此信,便是密告李渊即将谋反的。”

“这个,”

刘虎有些迟疑道:“无凭无据的,光一封信,那王威、高君雅能信吗?”

“会信的。~~~~”

秦冲意味深长道:“据我所知,这二人已在怀疑李渊了。我这封信,便是火上浇油,一定会有效。”

“那好,”

刘虎很高兴,低声道:“属下马上去办,保证万无一失。”将信仔细藏好。

“去吧。”

秦冲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虎去了。

秦冲站在院中,心中很是感慨。

李世民才华绝世,更极有人格魅力,如果可能,他宁愿和李世民做朋友。

但是,两个心怀天下的人,注定只能是敌人。

而对待敌人,就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日后,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便是如此,他也只能痛下杀手。

秦冲叹了口气:世民老弟,别怪我啊!

“秦大哥。”

正要回转,一声轻快的女声传来,秦冲抬头一看,却是小美女李秀妍,一副活蹦乱跳、很开心的样子。

“哟,是秀妍妹子。”

秦冲笑咪咪地道:“怎么,想秦大哥了?”

“讨厌!”

李秀妍脸一红,娇嗔着便用手拧了一下秦冲的胳膊:“又欺负人。人家来找你去街上玩,你去不去吗?”

“逛街?”

秦冲挠挠头,女人逛街的恐怖他可是深有体会,一时有些作难。

“哼。”

小美女顿时不高兴地撅起了嘴:“人家看你无聊,好心来陪你,竟然不领情。那算了,我一个人去。”

“等等。”

秦冲连忙叫住,满脸陪笑道:“我去还不成吗。陪你一天都行。”

“太好了。”

李秀妍欢呼雀跃,拉着秦冲就走:“快走,今天我带成你去晋祠玩,那里每天都有集市,可热闹了。”

“好吧。”

秦冲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清宴园。

这是太原副留守王威的底邸,原是某巨商的私家园林,王威来后,巧取豪夺的纳入了自己囊中。

此时,正值中午。

王府门前一片寂静,四名守门军兵正无精打采地守门,远方忽然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一名军兵连忙喝斥:“小孩,快一边去,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军爷,”

小乞丐忙陪着笑脸:“刚才有人给小的一点钱,让我送封信给留守大人,说是非常重要,还请转交。”

说着,小乞丐将信递了过去。

“噢!?”

四名军兵心下纳闷,但也不敢怠慢,毕竟是指名送给留守大人的,忙接过信道:“知道了,你去吧。”

“哎。”

小乞丐飞也似的跑了。

当下,一名军兵赶紧入内,将信送到了王威手中。

王威也有些诧异:什么人这样鬼鬼崇崇的。拆信一看,脸色就变了:“来人,速去请高大人过来。”

不一会,高君雅匆匆赶来,笑呵呵道:“王兄,急着唤我何事?”

“高兄,”

王威将信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高君雅一看,脸色也变了,吃惊道:“信中说,李渊招兵,不是为了收复汾阳宫,而是准备谋反?”

“不错。”

王威一脸凝重:“这也正是咱们怀疑的事情。”

“看来,”

高君雅咂了咂嘴:“不是咱们多心,别人也怀疑李渊要造反。但光凭这封信,也不能做为证据啊。”

“证据?”

王威笑了:“咱们前夜派人去李渊府中失败了,折了一名好手,这回,换个方法,去兴国寺中找。”

“兴国寺,”

高君雅一愣,眼睛忽然一亮:“你的意思是——”

王威阴阴一笑:“太原旧军,我二人与李渊各掌一半,可谓旗鼓相当,所以,李渊才急着找借口招募新军。现在,新军都囤聚在兴国寺,李渊若真想谋反,必会在新军中四下串连、拉拢人心,咱们只要悄悄派人混进去,还怕找不到他谋反的证据?”

“不错。”高君雅兴奋一拍大腿,却又有些踌躇:“不过,若真找到了证据,又该如何?这李渊在太原经营多年,心腹众多,可不好对付啊。”

“我想过了。”

王威一脸得意:“最近三月无余,土地干旱,可用去晋祠祈雨为名,将李渊及其心腹诓去,然后,伏兵四起,全数诛杀!”

“好,就这么干!”

高君雅眼睛放光,摩拳擦掌道:“一旦功成,陛下处,一定会重赏我二人。”

“那是。”

王威也一脸憧憬起来:“来,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派人去。”

说着,二人低低密议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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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喝喝花酒

三天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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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清宴园。

王威、高君雅端坐,正听一名密探回报。

“两位大人,”密探神情兴奋:“小人混入新军之中,大有收获。那长孙顺德、刘弘基二人,整天不劝军士效忠皇上,反而暗地里命人散布谣言,说皇上如何昏庸、残暴,不似人主,还说那李渊如何仁厚、英明等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好,还有什么?”

王威、高君雅心中兴奋,这下他们肯定了,这李渊的确是要谋反。

“还有,”密探想了想又道:“那刘文静十分大方,整日里以李渊名义赏赐新军酒、肉、钱、物,弄得军中人人对李渊交口称赞。”

“哼。”

王威阴阴一笑:“好个收买人心!你去吧,去帐房取十贯赏钱。”

“谢大人。”

密探高兴地下去了。

“高兄,”

王威转过头:“看来,李渊要谋反已是确定无疑了。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按计划办吧?”

“好。”

高君雅一口答应:“今日是三月二十一,三月二十四在晋祠动手如何,咱们也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不错。”

王威点点头,得意道:“那我马上就派人通知李渊,三月二十四,晋祠祈雨。”

随即,二人相视大笑。

与此同时。

唐国公府,李世民小院。

桃花林中,唐俭白衣舞剑,剑式潇洒、轻灵,飘然若仙。

“好。”

秦冲、李世民、李秀妍站在一旁,不时的喝一声彩。

须臾,唐俭收招定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呵呵道:“献丑,献丑。-====-”

“切——”

李秀妍娇嗔道:“明明是一脸得意,你就装吧。”

“呵呵……”

秦冲、李世民顿时乐了。

唐俭弄得一脸尴尬,却拿这姑奶奶没办法,苦笑道:“我说秀妍妹子,你那么泼辣,以后谁敢娶啊。”

“哼。”

李秀妍一脸高傲:“本小姐青春美丽、人见人爱,喜欢的人不要太多,就不要你唐大公子操心了。”

汗!

众人一阵无语:这小丫头,真够自恋的。

唐俭甘拜下风,懒得理她,只是笑道:“世民,广安,天快晚了,待会一起去翡翠园喝花酒如何?”

在古代,名人雅士去妓院,可是一种时尚。

“好啊。”

李二也是个风流种,闻言抚掌而笑。

“好主意。”

秦冲还没去过古代妓院呢,一时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不行。”

李秀妍这时却急了,小嘴一撅:“不许你们去那种地方。”

“喂。”

唐俭没好气道:“小丫头,你也管得太宽了吧。”忽然一看秦冲:“我明白了,你是吃某人的醋了。”

“秦兄,”

李世民也挪愉道:“要不,你就别去了?”

这两日,李秀妍一直缠着秦冲,刁蛮脾气也大为收敛,是谁都看出来,这小美女对秦冲有意思。

秦冲脸一红,怕失了面子,连忙道:“世民、唐兄,莫取笑我,咱们这就走吧。”

“走。”

三个大男人笑着扬长而去。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大色狼!李秀妍气得直跺脚,心里直把秦冲诅咒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然而,一想起秦冲那日力搏猛虎的血性,李秀妍便有些痴了。

再一想起秦冲那坏坏的笑容,以及对其大胆的挑逗,李秀妍更情不自禁地心如鹿撞、玉面绯红。

不知不觉间,李大小姐的心沦陷了。

“坏人!”

小丫头羞红着脸,如嗔似怒。

翡翠楼。

这是太原最著名的妓院,尤其是头牌姑娘尚玉婕更是艳压群芳,令名人雅士、达官贵人趋之若骛。

傍晚,华灯初上,秦冲三人乘车来到翡翠楼前,纷纷跳下。因为是喝花酒,所以,三人都没带什么卫士。

“哟,唐公子,少公爷,”站在门口的老鸨顿时兴冲冲地迎上来:“您二位可是贵客啊,快里面请。”

一个是太原第一才子,一个是国公之子,这老鸨当然要着力巴结。

“妈妈,”一边进门,唐俭一边笑道:“今日尚大家可有空闲?我二人带了好友,可是特为她而来。”

老鸨陪着笑道:“有是有,只不过——”

唐俭可是常客,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稞子,晃了晃:“现在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

老鸨连忙抢过金稞,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似的:“三位贵客随我来。”赶紧屁颠屁颠引着三人上了楼。

秦冲心中暗叹:这一块金稞,在现代起码值十万以上,这妓院够黑的!

不多会,老鸨推开楼上‘牡丹阁’的房门,大声招呼道:“女儿,唐公子、少公爷和一位秦公子来访,你好生招呼着。”转头陪笑道:“三位请进,老身去安排酒菜。”

“请便。”

唐俭笑着,与李世民便将秦冲引入房中。

这时,内里粉色帷幄忽然一分,走出一位翩翩丽人,俯身轻施一礼:“小女子尚玉婕见过三位公子。”

秦冲一见,顿时失声。

便见这位尚大家,年约二九,一身白裙,看上去,花容月貌,如若月里嫦娥下凡,美得令人窒息。

尤其是其嘴角那一抹浅笑,足令万花失色。

秦冲至隋末以来,末见如此绝世佳人,便是张小蝶,也只略胜一份妩媚性感,却要输了一份高雅清纯。

这一块金稞,花得值了!秦冲暗暗赞叹。

“尚大家有礼。”

唐俭、李世民可是熟客了,连忙回了一礼。

“尚大家,”

唐俭笑吟吟道:“我来替你介绍一下。”一指秦冲:“秦冲秦广安,文采绝世,武艺非凡,乃当世俊彦。”

“噢!?”

尚玉婕眼睛一亮:“可是那位吟出‘桃花坞里桃花庵’的秦公子?”

“不错。”

李世民大笑道:“秦兄,你不知道,这几日你那首桃花诗可是传遍太原,一时洛阳纸贵、无人不赞啊。”

秦冲大汗:“惭愧,惭愧。”

尚玉婕很高兴:“今日能见着秦公子,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噢,三位公子请坐,是谈诗还是听曲?”

唐俭一边坐下,一边笑道:“谈诗就算了。有秦兄这样的高手在此,我就不献丑了,还是听听曲吧。”

“甚好,甚好。”

秦冲也连忙附和,他可是知道自己肚里有几两货。

于是,秦冲三人落坐,有丫环献上香茗。

尚玉婕便端坐抚琴。

一时间,天籁般的琴声像清辙的泉水般流入秦冲心间,令其心旷神怡,暗自赞叹:好一个才女!

……

第三十七章 天生蠢材

不久。(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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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楼前,一阵车马辘辘,下来数位达官贵人。

一位年近四旬,锦衣华服,身材魁梧,面容上满是倨傲和顾盼自得,正是太原副留守高君雅是也。

第二位略过四旬,虎背熊腰,相貌粗豪,鄂下更是有一圈夸张的络腮胡子,乃是虎牙郎将张清河。

第三位五旬左右,胖乎乎的身材,胖乎乎的面孔,脸上笑咪咪的几乎不见眼缝,乃是太原巨商项诚。

第四位三旬出头,面貌微黑,身材削瘦,脸上挂着拘谨而讨好的笑容,乃是太原的一位土豪乡长刘龙。

老鸨一见,不敢怠慢,赶紧热情地迎了上来:“哟,高大人,张将军,项爷,刘爷,全是贵客,欢迎,欢迎,快里面请。”

“嗯。”

高君雅一边走,傲慢地哼了声:“那个,尚大家有空吗?”

“这——”老鸨顿时有面难色,陪笑道:“高大人,您来得不巧,尚大家已是有客了,要不,老身给您换一位漂亮姑娘?”

“什么!?”

张清河一瞪眼:“敢让高大人换,你这破妓院是不是不想开了。谁包了尚大家?赶紧让他们滚蛋。”

老鸨暗暗叫苦:您这边是太原副留守,人家那边也有少公爷,老身我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正为难间,便听高君雅略有些扫兴地摆摆手:“算了,出来玩吗,别惹麻烦坏了心情,换就换吧。”

“算你走运。”

张清河狠狠瞪了眼老鸨。

老鸨长出口气,赶紧陪笑道:“好,好,诸位里面请,老身一定给诸位安排楼里最漂亮的姑娘。-====-”

当即,老鸨将四人领到‘芙蓉阁’,安排了酒菜、美妓,便离开了。

“来,”

高君雅怀中搂着一位美妓,一边上下其手,一边乐呵呵地举起酒杯:“大伙先走一个,顶顶气氛。”

“好嘞。”

一行人自以高君雅为中心,纷纷举起酒杯,当下,喝酒、听曲、闲聊打屁,转眼间,便酒过数巡。

一行人,都略有了些醉意。

“高大人,”忽然,项诚笑咪咪道:“小人近日偶得一美姬,国色天香,不敢自享,便送与大人如何?”

“噢!?”高君雅一向是色中饿色,闻言哈哈大笑:“既然项老板如何客气,那我就笑纳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商人吗,投其所好,必有所求。

“嘿嘿,”

项诚陪着笑:“是这样的,唐国公新募三万大军,这军粮的生意可是不小,所以,小的想分一杯羹。不过,小人跟唐国公一向没什么交情,所以,想请高大人代为说和。若能事成,必有重谢。”

高君雅一便就乐了:“这事啊,你也甭找李渊了,我应了就是。”

众人一听就愣了:你只是副留守,上面还有李渊呢,光你应了,能有用吗!?

看脸上有所怀疑,高君雅觉得落了面子,借着酒劲便大咧咧地道:“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李渊要完蛋了。”

李渊要完?

众人大吃一惊,张清河忙道:“大人,此话何解?”

高君雅得意洋洋道:“近日我得到消息,李渊这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想学人家造反,也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我告诉你们,我和王威王大人已经计议好了,三天后,借祈雨之名在晋祠就将这老家伙及其党羽全喀嚓了。到时,那军粮的事,还不由我一言而决。”

得,这么机密的大事,高同学在酒桌上全突突了。

“好!”

张清河一听大喜:“大人,末将愿附尾骥,除去李渊这反贼。”

前些日,张清河之子张星然因李秀妍之故,被晋阳令刘文静痛打了三十大板,可是一直怀恨在心。

“放心。”

高君雅大咧咧地道:“到时,少不了你的功劳。”

项诚也很高兴:“那小的就全靠高大人了。来,我等敬高大人一杯。”

“好,好。”

一群人举起酒起,刘龙也附应着,心中却是盘算开了。

刘龙此人,虽然仅仅是一个乡干部,但家里有钱,经常和太原大小小的官员一起**,什么跑马斗狗、喝花酒等,可以说是左右逢源,非常吃得开,乃长袖善舞的典型。

所以,刘龙此人,不仅跟高君雅等关系不错,跟裴寂、刘文静、李渊那也是酒友、嫖友,时常聚会。

但相比起来,刘龙更喜欢李渊。

为什么?

李渊是什么人,那是皇亲国戚,是天上洁白的云朵,而他刘渊,只不过是地上一片黑土,身份差远了。

但是,李渊对刘龙很好,是当真朋友,大家志趣相投,一起喝酒打炮,很是过瘾,没什么功利色彩。

而高君雅则不同,跟刘龙关系好,是看中刘龙那俩钱,是狐朋狗友的关系。

所以,刘龙对李渊的知遇之恩一直非常感激,总找着想机会报答,现在一听,便知道机会来了。

他要去给李渊报信。

不过,刘龙是聪明人,当下不动声色,一边大力吹捧高君雅,一边殷勤地劝酒,直把自己打扮成个铁杆高粉的模样。

与此同时。

牡丹阁,尚玉婕时而轻抚一曲,时而献舞一支,时而陪秦冲三人把酒言欢,席间气氛热烈而香艳。

终于,见时间不早了,李世民冲唐俭使了个眼色。

唐俭会意,笑吟吟道:“尚大家,时间不早了,我与二公子便要回了,不知可否让广安在此留宿?”

尚玉婕乃翡翠楼头牌,想留宿,不是有钱就行的,还要让尚玉婕看得上才行。

整个太原,能在‘牡丹阁’留宿的,不过寥寥十数人而矣,唐俭、李世民亦有幸是其中之一。

由此可见,尚玉婕眼光之高。

当下,便见尚玉婕秋水般的目光看了眼秦冲,脸色微微一红:“若秦公子愿意,奴家愿扫榻以待。”

适才席间,秦冲言辞幽默、风趣,让尚玉婕很有好感。

更重要的是,秦大官人还顶了个‘才子’的名头,这才让尚玉婕下定决心,新增了一位入幕之宾。

秦冲一听,几乎‘内牛’满面:唐俭同志,李二同志,这样照顾偶,好人啊!连忙彬彬有礼道:“秦某非常荣幸。”

“呵呵,”

唐俭长笑而起:“广安,那今晚就好好享受美人恩吧。世民,我们走。”

“哎。”

李世民冲秦冲挤挤眼,和唐俭迅速闪人。

第三十八章 阴谋流产

席间,便只剩下秦冲与尚玉婕二人。www.65txt.com

秦冲的目光热烈起来,那心里就有如装了二十五只兔子似的,百爪挠心,直想将美人一把搂入怀中。

装正人君子,真的很难过啊。

尚玉婕被秦冲看得玉容微微一红,低声道:“公子稍待,奴家让小红去准备热水,待会一并沐浴。”

鸳鸯浴!?

秦冲一听,鼻血都差点喷出来,直觉得浑身发热,心儿发颤,却佯作淡定:“一切听尚大家的安排。”

“嗯。”

尚玉婕低应一声,呼唤道:“小红,速备热水沐浴。”

“哎。”

外间,有丫环应了一声,开门去安排了。

“对了,”

尚玉婕忽然一脸期盼道:“奴家甚喜欢公子的诗作,明日公子走前,不知能否给奴家留一首新作?”

我擦!

秦冲傻了眼:又要作诗啊。想了想,写美女的诗倒记得几首,心中便有了底,微微一笑:“敢不从命。”

“谢公子。”尚玉婕十分开心,眉角眼梢的那一抹轻笑,怎一个千娇百媚了得,顿令秦大官人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便听丫环在外面道:“小姐,热水已在卧室备好,请洗浴吧。”

“秦公子,请随我来。”

尚玉婕起身,微微羞涩着向秦冲伸出了葱葱玉手。

秦冲心中一颤,赶紧抓住玉手,一阵神魂颠倒中,也不知怎么迈的步,便随着尚玉婕进了卧室。

内里,一只巨大的木桶装满了热水,散发出袅袅的热气。

“奴家替公子宽衣。”

尚玉婕微微低着头,玉手轻柔地将秦冲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这般香艳的待遇直让秦冲如在梦中。

转眼之间,秦大官人便光洁溜溜了。

不过,某位小兄弟却早已不管不顾的昂首起立,强烈要求被蹂躏,弄得秦冲老脸一红,一阵尴尬。

尚玉婕脸色一红,心中轻啐道:这位秦公子,有些急色呢!轻声道:“公子请先入浴,待奴家宽衣。”

“哎。”

秦冲也有些尴尬,赶时跳入木桶之中,好歹遮遮丑。

这时,便见尚玉婕轻解罗裳,转眼之间,那漫妙的**已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秦大官人的眼前。

秦冲立时窒息了。

便见尚玉婕,全身上下,凹凸有致,添之一份嫌肥,减之一份嫌瘦;双腿修长、紧绷,光滑如玉,透露出一种致命的性感;楚腰纤细,几可盈盈一握,令人血脉贲张;**浑圆、挺拔,两点樱红的蓓蕾让人迷失。

太美了,绝世尤物!

秦冲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下身处越发坚挺无比,心中暗暗惭愧:怪不得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惭愧,惭愧!

当下,便见尚玉婕微微低着头,**跨过木桶,便轻轻滑入了秦冲怀中,声音微微发颤:“公子,请怜惜。”

秦冲眼睛红了,立时搂过尚玉婕,大嘴便吻了过去,同时,一双手在美妙的**上四处搜寻,弄得尚玉婕是娇喘不矣,令人血脉贲张。

两人热烈缠绵了一会,秦冲便迫不及待地抱住尚玉婕,让其在自己的上缓缓坐了下去。

一时间,木桶中水花激溅,荡起片片春意。

不一会儿,秦冲性发,让尚玉婕趴在木桶边,从后面再次进入,然后勇猛地冲锋起来,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一时间,卧室中满是醉人的呻吟声,令人血脉贲张。

不说秦冲在温柔乡中迷醉,却说唐俭、李世民。

这二人出了牡丹阁,唐俭笑呵呵道:“世民,今晚广安恐怕要最是**温柔乡,沉醉不知归乡路喽。”

李世民也是一乐:“我倒不担心这个,就怕明日秀妍不会放过某人。”

“哈哈哈……”

两个无良之人相视大笑,一阵挤眉弄眼。

正走着呢,便见迎面匆匆走来一人,正是刘龙。

如今,酒席已散,高君雅三人抱着美妓快活去了,刘龙却悄然脱身,准备星夜直奔唐国公府告密。

“哟,刘大人,”

李世民一愣,赶紧抱拳:“少见,少见。”

“是啊,”

唐俭也笑道:“真是巧了。”

因李渊的关系,李世民、唐俭和刘龙也是很熟,关系颇为不错,也是属于经常一起**的好同志。

刘龙一见二人,便是大喜过望,这真是想瞌睡便遇着枕头,倒用不着冒险去唐国公府了,赶紧低声道:“二公子,茂约,我有要事相告,快随我来。”

见刘龙神色焦急,李世民、唐俭吃了一惊,连忙道:“好。”

当下,三人推开一扇房门,见室内无人,刘龙上心地掩上房门,然后压低声音道:“适才,我与高君雅等人在一起喝酒。那高君雅酒喝多了,吐露了一个大秘密,他说:他已掌握唐公谋反之证据,准备于三日后在晋祠借祈雨之名将唐公及心腹一并诛杀。事态紧急,请二公子速速转告唐公,早作对策,否则,悔之晚矣。”

好险!

李世民、唐俭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若非唐君雅白痴,刘龙相告,他们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大人,”

李世民当即一脸感激地握住刘龙之手:“大恩不言谢,我立即回去禀告家父,你呢,暂且若无其事。”

“明白。”

刘龙会意地点了点头。

当即,李世民、唐俭火速赶回唐国公府,将此事秘告李渊。

李渊一听,也是吓了一身的细毛汗,下午他刚答应王威二人去晋祠祈雨的建议,差点就死得稀里糊涂啊。

这真是天不亡我!

李渊暗自庆幸,毫不敢怠慢,马上命人连夜召集刘文静、裴寂、长孙顺德、刘弘基等心腹,秘密商议起来。

最后,一群人决定先下手为强,诛杀王威、高君雅,控制太原全局,待时机成熟,便立即起兵。

当晚,李渊一方就秘密布置起来。

而秦冲秦大官人,却依然在温柔乡中迷醉,丝毫不知道,他借刀杀人之大计已坏于一个蠢材手中。

……

第三十九章 玉婕赎身

次日,一早。www.65txt.com

秦冲悠悠醒转,便觉怀中软玉温香,低头一看,却见尚玉婕发丝散乱,一脸慵散地躺在他怀中。

此时此刻,亦别有一番醉人风情。

秦冲暗自感叹,再想起昨夜那幕**,心中更是一荡:古人云‘爱江山更爱美人’,此诚不欺我。

“公子。”

就在这时,尚玉婕醒了,躺在秦冲怀中,有些羞涩地柔柔唤了一句。

“醒了?”

秦冲爱怜的抚摸着尚玉婕的秀发,歉然道:“昨夜,我有些粗暴了。”

“无碍的。”

尚玉婕脸一红,心中却有些安慰,哪个男人见了她的**,不是如狼似虎?但这般体贴却是少见。

“呀!”尚玉婕一看天色,连忙坐起,柔顺的发丝波浪般从曲线迷人的后背滑下,分外迷人:“时间不早了,我服侍公子起床吧。”

“别急。”

秦冲又搂着尚玉婕躺下,柔声道:“玉婕,我问你,你想离开这里么?”

“怎么?”

尚玉婕一听,又惊又喜,颤声道:“公子想替奴家赎身?”

“是的。”秦冲点点头,他是有些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吗,但并不滥情,反而相当怜香惜玉,尤其是对沾过的女人,更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无法忍受别人再触碰。

对尚玉婕,也是这样。

尚玉婕很感动。

没人愿意永远堕落风尘,她做梦都想有个好的归宿,否则,终有年老色衰之时,那下场必会很凄凉。

现在,她终于有了机会,这个秦公子诗才很好,人也很好,值得托付。

若能脱离风尘,以她的过去,自然不敢奢望什么正妻之位,但能有一个妾的身份,便已心满意足了。

当下,尚玉婕一脸期盼道:“谢公子怜惜!不过,妈妈说了,我若要赎身,恐怕不会少于十万贯钱。”

十万贯!

秦冲大惊:马邑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是十万贯,这老鸨还真他娘的敢狮子大开口,那心黑到家了。

见秦冲神色不对,尚玉婕有些失望。

毕竟,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天下能花得起的,不多,愿为一个风尘女子而花的,更是屈指可数。

她以为,秦冲退缩了。

尚玉婕神色有些黯然:“公子若是力有不逮,那就算了,奴家一样呈公子的情。”

“不!”

秦冲却毫不犹豫道:“这钱我花。来,咱们起床,叫那老鸨进来。”

“谢公子。”

尚玉婕大喜,立时一脸喜悦地坐起身,殷情侍候秦冲穿衣、洗漱。

不多会,老鸨被叫了起来,笑咪咪道:“秦公子,昨夜过得好吧?啧啧,您可是好艳福,要知道,能在玉婕这留宿的,全太原也没几个。”

“妈妈。”

秦冲淡然道:“直说吧,我想替玉婕赎身,你开个价吧。”

老鸨一愣,她可是把尚玉婕当摇钱树,哪肯轻易放人,当下笑咪咪道:“哟,玉婕可遇见好人了。行,妈妈我心善,也想个玉婕找个好归宿。

这样吧,秦公子,您只要拿出十万贯来,就可以把人领走。”

以前,也有人问过尚玉婕的赎身价钱,老鸨便用这招把人吓退,可谓屡试不爽。

“没问题。”秦冲却一口答应:“不过,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钱。这样吧,这里有一对东珠,您看值这个价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伸手打开。

顿时,一阵瑞光耀人耳目,现出一对世所罕见的珍珠来,个个有近鸡蛋大小,璀灿夺目,堪称稀世之宝。

这一对东珠,可是辽东进供给隋炀帝的供品,密藏在汾阳宫中。汾阳宫失陷,便落入了秦冲手里。

“天啦!”

老鸨顿时看直了眼,颤声道:“够了,够了。”伸手就要抢过锦盒,有这一对珍宝,什么都值了。

“等等。”

秦冲伸手一拦,淡淡道:“玉婕的卖身契呢?”

“公子稍等。”

老鸨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气喘吁吁地递过张契约,一脸急切地看着东珠:“公子,这回可以了吧?”

“拿去吧。”秦冲推过东珠。

“好,好。”

老鸨立时抢过东珠,拿在手里,贪婪地把玩起来,一时是丑态毕露。

秦冲心中冷笑:你丫等着,等我打下太原,你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顺手将契约撕得粉碎,柔声看着尚玉婕:“玉婕,从此以后,你

自由了。”

“公子。”

尚玉婕大喜之下,失声痛哭,扑到秦冲怀中:“日后,奴家愿跟着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大马。”

“好了。”

秦冲柔声安慰道:“你收拾下衣服,跟我离开这里吧。”

“哎。”

尚玉婕高兴地擦了擦眼泪,一脸的欢天喜地,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真诚、动人,毫无一丝做作。

“小姐。”

就在这时,丫环小红在一旁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小姐走了,她怎么办?

“妈妈,”

尚玉婕连忙道:“便让小红和我一起走如何?”

“好,好。”

老鸨心情甚好,一口答应,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值不了几个钱,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的好。

“谢谢小姐。”小红也高兴坏了。

“快收拾东西吧。”秦冲微微一笑。

当即,两个女孩欢天喜地的收拾起衣服和一些随身的细软,便随着秦冲走出了翡翠楼。

早晨,明蔚的阳光是那样的动人。

站在楼前,尚玉婕有点恍若隔世,欢喜地流下了眼泪:十二岁,她被贫困的父母狠心卖入青楼,一晃就是七年。

现在,她终于解脱了。

“别哭了。”

秦冲有些心痛地搂过尚玉婕:“跟我走吧。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侮你。”

“嗯。”

尚玉婕高兴地抹了抹眼泪,满脸都是对新生活的期盼:“公子,我们去哪?”

“去唐国公府。”

秦冲笑呵呵地招了辆马车:“我暂时住在那。”

……

第四十章 两贼授首

日上三竿。www.65txt.com<<>>

秦冲带着尚玉婕、小红,兴冲冲地回到唐国公府,刚走进客院,正等在院中的刘虎忙迎了过来。

“少爷,您回来了。”

“嗯。”

秦冲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一夜末回,人家一点也没不好意思。

刘虎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瞧见秦冲身后的尚玉婕,立时惊为天人,结巴道:“少爷,这位姑娘是?”

“噢,”

秦冲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这是翡翠楼的尚大家,我替她赎了身,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少夫人了。”

完了!

刘虎一拍脑门,一脸的同情的看着秦冲:主公,您麻烦大了!

“干吗?”

秦冲一愣,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少爷,”

刘虎压低了声音,鬼鬼崇崇道:“李小姐正在屋中等你,脸色很不好。”

啊!

秦冲吓了一跳,这才感觉不太妙,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别说我回来了,我去安排少夫人住外面。”

“哎。”

刘虎刚点头,便听一旁有人冷笑道:“你走就是了,以后也别来见我。哼,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别人,正是李秀妍。

便见这位大小姐,双手叉着腰,一脸的嗔怒,尤其是眼中那熊熊的妒火几乎能将秦冲烧成灰烬。

糗大了!

秦冲暗暗叫苦:我可真蠢啊,吃完了还往回带,更蠢的是,竟不知道藏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秀妍,”

秦冲赶紧陪笑道:“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李秀妍一跺脚,气鼓鼓道:“以后也不听。你爱勾搭哪个女人,就去勾搭哪个女人。”

一甩身,小丫头飞奔而走,没走两步,那眼眶就红了,‘金豆子’叭嗒叭嗒往下掉,心里那个委屈啊:臭秦冲,烂秦冲,出去偷吃也就算了,现在男人都这样。却还把人带回来,想气死我啊。天天说是喜欢人家,我看纯粹是骗人。

“秀妍。”

秦冲慌了,想追上去,却不放心尚玉婕。

“公子,”

尚玉婕拉了拉秦冲胳膊,一脸愧疚道:“都是奴家不好。你快追上去跟李家小姐解释吧,别管奴家。”

尚玉婕来唐国公府献艺多次,认得李秀妍,可是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

“哎。”

秦冲老脸一红,连忙吩咐道:“刘虎,你照顾少夫人。”说着,赶紧追着李秀妍而去。

可谁想,就这一耽误,等追出客院,李秀妍已是踪迹不见,秦冲四下找了一圈,也是末见其人影。

晕啊!

秦冲苦笑着挠挠头:算了,去找李世民、唐俭,帮着说说情吧。

可谁想,到李世民小院一问,今日唐俭末来,而李世民,也一大早便随李渊匆匆去了留守衙门。

秦冲一愣,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便回到返院,唤过刘虎,秘密嘱咐了两句。

此刻。

太原留守衙门的偏厅中,已是坐无虚席,太原大小文武,一应俱在,而端坐正中的,正是李渊。

“诸位,”

李渊神色肃然:“今日,本公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大事?

不知情的官员们都有些诧异,裴寂、刘文静等脸上却浮现出一些诡异的微笑。

便听李渊接着道:“昨日,本公接到秘报,说竟然有叛国贼子勾结突厥,欲图里应外合谋取太原。”

什么!?

场中大哗,纷纷义愤填赝:“唐公,那贼子是谁?当立斩不赦。”

王威、高君雅也吃了一惊,信以为真,暗道:究竟是何人竟敢叛国?真是该死,必斩这厮狗头!

“诸位,”

李渊一摆手:“静一下,静一下。”

众官员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

李渊神情森然:“此人就在我等之中。”脸色忽然一变:“来人,将王威、高君雅两个叛国贼子拿下!”

“哗啦——”

话音落处,后堂猛地冲出上百全副武装的甲士,直奔这二人而来,而领军者,赫然竟是李世民!

“且慢!”

王威、高君雅大骇,他们再蠢,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厉声道:“李渊,你血口喷人,有何证据?”

“证据?”

李渊冷笑一声:“会有的,拿下!”

“诺!”

李世民满脸杀气地一挥手,立时,数名甲士冲将上前,用刀、剑逼住二人,将其绳捆索绑起来。

“李渊,”

王威狂怒,当即破口大骂:“无耻老贼,明明是你要造反,却污陷——”

正骂得起劲呢,一名军士却拿出早准备好的破布,麻利地塞进王威嘴里,直噎得这厮一阵狂呕。

高君雅还没张口呢,便也被一块破布堵进嘴中。

这下,王威、高君雅二人总算是明白了:他们谋算李渊之事必已泄密,人家这是先下手为强呢!

一时间,二人心如死灰。

而厅中也是鸦雀无声,大多数官员都末想到事情竟有如此惊变,一时心中惴惴,谁都不敢开口。

见拿住了王威、高君雅,李渊心中大定,淡定地喝了口茶,然后挥挥手:“将这二人推出,斩首!”

完了!

王威、高君雅一脸绝望,面如土色:这李渊,连个开口分辩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真是够狠够毒!

“诺!”

李世民领命,便将王威、高君雅推下。

此时,厅中就是傻子也看明了风向,恐怕这王威、高君雅二人叛国是假,李渊要造反才是真的。

不过,谁敢质疑?

没人嫌自己命长,这李渊连王威、高君雅都杀了,肯定不在意再杀几个凑数的,一时个个缩头。

“父亲,”

很快,李世民杀气腾腾的提着两个血淋淋的脑袋走了进来:“王威、高君雅二贼已经授首,请定夺。”

一见血,厅中气温立时下降至冰点,有胆小的官员更是腿肚子转筋。

李渊却是面不改色:“贴出告示,声明其罪,并悬其头于城前示众。”

“诺。”

李世民锐利的目光颇有深意地扫视了一下厅中,这才扬长而去。

第四十一章 心生去意

“咳——”

李渊这时轻咳一声,一脸遗憾道:“本公也不想杀人,只是,叛国之罪,实在罪不容诛,奈何奈何。(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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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刘文静这时附应道:“叛国之罪,罪不容诛,理当以正军法。”

很多官员一听,都一撇嘴,心下暗道:谁不知道你是李渊铁杆心腹,这一唱一和的当咱傻子啊。

“此外,”

李渊趁热打铁:“这王威、高君雅还有不少党羽,为免后患,也应尽数诛杀。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应该,应该。”

当然,没人反对,除非不想活了。

“那好。”

李渊满意地点点头:“长孙顺德、刘弘基、段志玄、尹开山听令!”

“末将在。”

四员大将应声而出。

李渊拿出一份名单:“尔等立即率兵,将王威、高君雅所部缴械,按名单诛其党羽,并收编其部。”

“诺。”

四将接令而去。

李渊又道:“李孝恭何在?”

“末将在。”

应声走出一员年轻将领,修长挺拔,俊朗帅气,却是李渊侄儿李孝恭,用兵之能,不下李世民。

历史上,此人先取巴蜀、再下江南,战功赫赫!

李渊又拿出一份名单:“你立即率兵,按此名单,查抄王威、高君雅及其余党之府邸,不得有误。”

“诺。”

李孝恭接令而去。

堂上众官一时噤若寒蝉,李渊本就执掌太原民政和一半军权,而现在,更是所有军权尽入其手。

不想造反,谁信!?

李渊当然要造反,但现在还不行,一来,新军初募,还末训练纯熟,二来,其家眷还在长安呢。

所以,还必须做好善后,尽量拖延起兵时间。

当即,李渊假惺惺地微微一笑,以示抚慰:“诸位勿惊,本公别无它意,实是王、高二贼罪证确凿,不得已而为之。文静——”

“是,唐公。”

刘文静于是拿出一封信来,笑吟吟道:“这封信,便是王、高二贼勾结突厥人的罪证,请诸位过目。”

诸文武略一传看,果然如此。

不过,却没几个人信,原因很简单,一封信而矣,伪造能有多难!?这刘文静本就是书法高手。

当然,没人挑明,个个义愤填赝道:“这两个奸贼,果然该死。”

很好!

李渊暗笑:都很聪明。

事实上,为了保命,众官也只能跟李渊一条道走到黑了,反正这天下到处都在造反,也不多他们。

就在这时,有军兵来报:“留守大人,城外三十里发现突厥游骑,请令定夺。”

“怎么样?”

李渊感叹道:“我说这厮勾结突厥人吧,幸亏早发现,否则太原危矣。传令,派出斥堠,严加警戒。”

“诺。”

军兵火速退下。

众官一阵无语:突厥游骑而矣,你丫随便找几人一装,保证比真的还真。嘿,咱心知肚明得了。

……

午时,刘弘基等顺利回复。

这也难怪,王、高二部只有一万人,又群无首,措不及防,哪是李渊部新、旧军近四万人的对手。

李孝恭更是一切顺利。

随即,城外的‘突厥游骑’也悄然退去。

至此,太原已是李渊囊中之物。

中午。

客院,秦冲在院中闲坐,尚玉婕在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没办法,搞不定李大小姐,头疼啊。

“少爷。”

这时,刘虎匆匆而回,欲言又止。

“公子,”

尚玉婕很聪明,连忙一欠身:“奴家找小红有事,你们聊。”告辞而去。

这样知情识趣的美女人,秦冲心中暗暗满意,转过头,低声对刘虎道:“怎么样,可查到了什么?”

“主公,”刘虎一脸凝重的压低声音:“今天早上,李渊借勾结突厥的罪名斩杀了王威、高君雅二人,并诛其党羽,收其兵力。现在,整个太

原已是李渊的囊中之物,咱们的借刀杀人之计失败了。”

“什么!?”

秦冲大惊,一脸难以置信道:“怎么李渊先下手了?”

刘虎苦笑道:“属下动用了太原城中的暗桩,查清了原因。说来您不信:昨夜,那高君雅在翡翠楼,竟光明正大地说他已掌握了李渊谋反的证

据,要将其诛杀。您说,这能不传到李渊耳中吗?”

我擦!

秦冲都雷傻了:这般机密的大事,也能在酒桌上吹牛!?这高君雅,脑袋里难道装的是浆糊吗!?

白痴啊白痴!

秦冲恨恨地一跺脚:“可恶,将大事寄托在这种废物身上,焉能不败!?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主公,”

刘虎也相当郁闷,弄了半天,白忙活:“那咱们怎么办?”

秦冲沉吟片刻:“太原的底细,我已基本摸清了,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早点回去吧。”

“如何开口?”刘虎问了句。

秦冲想起李秀妍,踌躇片刻,苦笑道:“别开口了。一开口,恐怕剪不断,理还乱,留封信就行了。”

“哎。”

刘虎点点头,心中很是理解。

秦冲叹了口气:“你让兄弟们收拾下东西,我去写信。趁李渊、李世民还没回来,咱们赶紧走人。”

“诺。”

刘虎领命,匆匆而去。

秦冲回转身,进了房间,尚玉婕连忙迎了上来,巧笑嫣然:“公子。”

“嗯。”

秦冲心中不爽,勉强一笑:“我要离开太原,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走。”

“好的。”

尚玉婕也不多问,她知道秦冲不是太原人,女人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管跟着秦冲就是了。

当下,尚玉婕替秦冲收拾起行装,秦冲则给李世民写了封信。

收拾完毕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唐国公府,出门前,秦冲将信交给李府门人,吩咐一定要交给李世民。

随即,秦冲买了辆马车,让尚玉婕、小红乘坐,一名亲卫驾着,一行人出了太原北门,策马而去。

远远地,秦冲回过头,望了望雄伟的太原城,暗道:太原,我一定会回来的!

……

第四十二章 两厢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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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已定的李世民、唐俭兴冲冲回府,那门人一见,连忙上前道:“二公子,二公子,请等一下。”

“何事?”

李世民诧异地回转身。

“二公子,”

那门人点头哈腰地将信递上:“中午,秦公子突然要走,小的实在拦不住,但他有封信要交给您。”

“走了!?”

李世民大吃一惊,他还想极力拉拢秦冲呢,怎么走了呢?

唐俭也是一脸愕然,不明所以,连忙道:“快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好。”

李世民连忙拆开信,便见信曰:

世民、唐兄,讨扰数日,不甚感激,今有要事,不及亲谢,只能不辞而别,特此深表歉意。另,今日冲替尚大家赎身,令秀妍不快,请世民、唐兄代为规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俱为当世大才,一遇风云际会,便当化龙,我等三人,来日必有再聚之时,可再把酒言欢。

“唉——”

李世民心中婉惜,叹了口气:“我等与广安无缘啊。”

唐俭却心有所思,低声道:“世民,这信中似有所指,莫非,广安看出了什么,因此才不辞而别?”

李世民心中一动,沉吟道:“不管如何,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是啊。”

唐俭点点头,忽然一笑:“这广安,竟是替尚大家赎了身,呵呵,还真是风流种子啊,比咱们强。”

“哈哈……”二人一时大笑。

“对了,”

李世民转脸问那门人:“我六妹何在?”

“回二公子,”门人连忙道:“一早,六小姐就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

看方向,可能是去了城外的别院吧。”

“知道了。”李世民摇摇,叹气道:“六妹眼光一向甚高,好不容易对秦兄有点意思,却又——”

唐俭也苦笑道:“世上有缘无份的事多了。把秀妍叫回来,开导下就是了。”

“好吧。”

李世民点点头,便命人去别院接李秀妍回来。

……

入夜。

李秀妍趴在绣房窗前的梳妆台上,痴痴地看着秦冲那封信,眼眶就红了,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小丫头还等着秦冲跟她道歉,好好哄她呢。

那样,她也就勉为其难接受尚玉婕了。毕竟,她也明白,以尚玉婕的出身,最多只能当个妾室。

而她若要嫁秦冲,那肯定是正室,用不着太过呕气。

可谁想,某人竟来个不辞而别!

坏东西!

李秀妍满腹痴怨:论身份,人家唐唐国公之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论美貌,人家也是不差啊。可是,你为什么为一个青楼女子便舍我而去?难道,你平时的甜言密语都是假的吗?

可怜,这小丫头不知道秦冲的真实身份,还以为秦冲为了尚玉婕便离她耐去。不过,爱钻牛角尖,那是女人的天性。

一时间,李秀妍恨不得把秦冲抓过来,咬上一百口啊一百口!

然而,一想起平时秦冲那坏坏的笑容,李秀妍便有些牵肠刮肚,抬头看着窗前的明月,有些痴了。

野外,一堆篝火熊熊燃起,旁边还立着几座营帐,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秦冲一行便在此露营。

夜色如水,秦冲坐在火旁,遥望着旷野,也在发呆。

他在想李秀妍。

说实在的,他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她让他有一种恋爱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样的清新、熟悉。

张小蝶、美瑶、尚玉婕则不同,那是由性而爱,总是隔着一层。

然而,彼此身份的敌对,却让秦冲对李秀妍的这份感情无法延续,这种痛苦,实在是难以言表。

“公子,”

尚玉婕忽然走过来坐下,柔声道:“你是在想秀妍小姐么?”

“嗯。”

秦冲低低应了声,苦笑道:“此刻,她一定在骂我吧。”

“公子,”尚玉婕忽然一脸愧疚道:“都是奴家不好,让秀妍小姐生气了,还累得公子要不辞而别。”

“不——”

秦冲摇摇头:“不关你的事。”忽然道:“玉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真实身份!?

尚玉婕一愣,秦冲一直声称他是楼烦郡静乐县一位富家公子,迟疑道:“难道,公子所言身份是假?”

“嗯。”

秦冲苦笑一声:“其实,秦冲只是化名,我真实的身份是刘武周,马邑反王!”

“咝——”

尚玉婕大惊失色:“公子就是刘武周!?”

“是啊。”秦冲叹了口气:“现在你该明白,我不辞而别,不是因为你。一来,我离开马邑已久,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必须马上回去;二来,李渊、李世民父子雄心勃勃,志在天下,跟我天生就是敌人,我和秀妍,恐怕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既如此,不些干脆一些,趁早了断了吧。”

“公子,”尚玉婕忽然觉得秦冲有点可怜,温柔地依偎在秦冲肩上:“不管您是什么身份,奴家也愿一辈子跟着你。”

“你不怕死?”

秦冲忽然笑了:“也许我会战败,落个凄惨的下场。”

“不怕。”

尚玉婕坚定地摇摇头:“公子救奴家出火坑,又待奴家这么好,奴家愿与公子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好。”秦冲非常感动,搂住尚玉婕:“你不负我,我也必不会负你。此生难得有一像你这样的红颜知已,我也满足了。”

“公子。”

尚玉婕很幸福,很开心。

在她看来,刘武周举义兵于马邑,屡破隋军,又善待民众,声望非常好,那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能将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她真的很满足了。

不远处,刘虎静静地站着宿卫。

自杨广三征高丽起,他就跟随刘武周了,那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交情,对刘武周是忠心耿耿。

“主公,”见秦冲开朗了许多,刘虎心中高兴,连忙上前道:“天色不早,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既然秦冲把真相都告诉了尚玉婕,刘虎也就不遮着掩着了。

“嗯。”

秦冲站起身,笑咪咪地一拉尚玉婕:“走,咱们歇息去。”

“嗯。”

佳人脸色微微一红。

……

第四十三章 再会楼烦

傍晚。www.65txt.com-====-

楼烦郡城。

旷野上,雄伟的城池像巨兽般匍匐着,散发着慑人的威压,城前的官道上,秦冲一行迤逦而行。

忽然,城门处,奔出上百精骑,蹄声如雷,席卷而来。

“主公。”

待来至近前,众精骑纷纷下马,为首的,赫然正是李靖、尉迟恭、黄子英、苑君璋、高满政等。

早在十日前,马邑军便席卷了整个楼烦郡。

“呵呵,”

秦冲笑着跳下马,拍了拍众将的肩膀:“大家辛苦了。”

“辛苦啥。”

尉迟恭咧着大嘴乐了:“我大军一到,诸城几乎望风而降,就是这郡城,也不过用一天就攻下了。”

“敬德,”

秦冲意味深长道:“如此顺利,可不是咱兵威强盛,而是暴隋不得民心,而我军却一向善待民众。”

李靖笑咪咪地道:“主公所言甚是。”

“对了,”

秦冲忽然向尚玉婕招招手:“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她叫尚玉婕,是我在太原结识的红颜知己。”

尚玉婕步下马车,上前轻施一礼:“见过诸位将军。”

仙女啊!

诸将立时惊为天人,赶紧道:“小姐客气,不敢当。”互相挤挤眼:主公真行啊,到哪都有女人缘。

“咳——”

见诸将一脸暖昧,秦冲老脸一红,有些尴尬道:“她以后便是我的小妾了,那个,你们认识下就行。”

“好,好。”

众将打着哈哈,心中羡慕得不行:偶们咋就没这艳福呢,人比人,气死人啊!

“主公,”还是李靖厚道,连忙招呼:“一路劳顿,辛苦了。-====-城中已备好酒宴,替主公接风,请。”

“好,那走吧。”

一行人当即上马,也不赶时间,一路悠哉游哉地向城中走去。

接风宴在郡守府举行。

宴后,秦冲便把诸将唤至后堂,分主从落坐,多日不在军中,秦冲自然要了解下情况,以免谬误。

李靖做了汇报:

攻取楼烦郡,马邑军死伤五百余人,杀敌一千余人,俘敌约七千,另缴获钱三十万贯,粮十五石等。

经点计,楼烦郡有二万四千余户,二十万人口,几乎是马邑的三倍。

此外,七天前,杨伏念亦有军报至,定襄郡不战而降,收编降卒二千余人,钱二万贯,粮万余石等。

经点计,定襄郡共有三千余户,二万余人,这边郡小郡比马邑还小得多。

听完汇报,秦冲很高兴:“太好了,取了楼烦、定襄二郡,咱们不仅实力大增,回旋余地也大多了。”

“是啊。”诸将纷纷点头。

“还有,”李靖脸色有些忧虑:“斥堠来报,陈孝意逃回雁门后,积极整军备战。此人善于用兵,若待他准备完全,雁门必然难取。主公,属下建议,最好立即发兵雁门,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

秦冲拍案而起:“我军休整多日,又钱粮充足,正是取雁门的好机会。”

“主公,”

黄子英插口道:“那楼烦郡何人镇守?所收七千降卒又如何处理?”

“唔——”秦冲琢磨了一下:“杨伏念后军现有四府兵,那七千降卒,剔除老弱,可编为三府,再加上楼烦关亦有一府兵,正好给前、左、右、军三府各增一府兵力。至于留何人镇守楼烦郡,黄大哥,就麻烦你一下如何?”

“诺。”

黄子英高兴地起身应命,独领一地,那就是一方诸侯,威风了。

“对了,”

李靖笑咪咪道:“主公微服去了太原,可有什么收获?”

“嗨——”秦冲苦笑一声:“一言难尽。”说着,也没什么隐瞒,便将事情的前后,都细说了一遍。

众将都听得傻了。

牛啊!

唐唐一位反王竟然唐而皇之的住进了唐国公府,还在太原弄出个才子的名头,这谁能想得到啊!

而且,竟还和李渊六女儿有段不得不说的香艳情史。

不过,王威、高君雅这两个蠢货,就让众将相当无语了,李靖苦笑道:“看来,李渊起兵已是定局。”

“不错。”

秦冲苦笑一声:“这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高大哥,你坐镇楼烦郡,千万要提防下这李渊。”

黄子英点点头:“主公,末将明白。”

“那好,”

秦冲摆摆手:“大家就去休息吧。准备一下,后天大军就开赴雁门。”

“诺。”

众将纷纷起身告退。

秦冲也回到后堂,他是主帅,这郡守府除了他,也没人敢下榻。

“公子,”

尚玉婕连忙迎了上来:“奴家已经备好了热水,连日赶路,泡泡解解乏吧。”

“嗯。”

秦冲忽然搂过尚玉婕,一脸戏谑地道:“你呢,陪不陪我一起洗?”

尚玉婕俏脸一红,羞涩地低声道:“公子若是想,奴家作陪就是。”

“那好。”

秦冲大笑着一把抱起尚玉婕:“咱们走。”一脚踹开房门,连衣服也不甩,便‘扑通’跳进了木桶。

“啊——”

尚玉婕惊呼一声,全身上下立时湿透,露出玲珑有致的漫妙躯体来。

女人什么时候最诱人?

不是脱光,而是半露半掩之时,秦大官人立时血脉贲张,一手大手便伸出了湿衣之中,上下其手。

尚玉婕立时全身酸软,仰着头,轻轻呻吟起来。,

不多时,秦冲撕开了尚玉婕的湿衣,大嘴轻轻咬住了尚玉婕雪白**上的一点樱红,轻轻一舔。

“啊——”

一声惊呼,荡起无边春意。

秦冲双目顿时红了,尚玉婕毕竟出身风尘,论挑逗男人,那是拿手好戏,秦冲这色哥如何忍得住。

很快,二人便坦诚相见,在木桶中掀起剧烈的浪花。

……

门外,小红红着脸,悄悄将门掩上,刚转过身,忽然吓了一跳,便见刘虎正笑咪嘛地看着她。

“呸——”

小红唾了他一口:“没声没气的,想吓死人啊。”

“嘿嘿,”

刘虎陪着笑脸:“小红姑娘,你现在有时间不,我陪你去花园逛逛好不?”

小红虽然不算国色天香,但也算娇俏可人,刘虎这大老粗打了二十几年光棍,竟是忽然动心了。

小红脸一红,刘虎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低头想了想,觉得刘虎这人豪爽、厚道,又是主公心腹,前途不可限量,自己若是跟了他,也算有了依靠。

“嗯。”

当下,小红有些羞涩地轻轻轻点了头。

刘虎的脸顿时笑开了花。

……

第四十四章 有将来归

四月初三。(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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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命人将尚玉婕、小红送回马邑城,自率尉迟恭、苑君璋、高满政三部,浩浩荡荡杀奔雁门。

一路无话。

十日后,大军进抵土城关前,这是雁门郡第一座城池,依云中山脉而建,是内长城的关卡之一。

“报——”

眼瞅着看见了土城关,秦冲正要下令安营扎寨,一骑斥堠飞驰而来。

“何事?”

见斥堠一脸古怪,秦冲心中一突,连忙喝问。

“回主公,”斥堠慌忙道:“属下等至关前打探,发现关上空无一人,城门也是大开。属下等心中惊疑,壮着胆子入内一看,却发现,已是一座空城。”

“空城!?你确定!?”

秦冲一时有些惊疑不定,那陈孝意可不是省油的灯,上次若不是突厥人帮忙,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确定。”

斥堠一脸坚持:“属下愿用人头担保。”

“那就怪了。”

秦冲纳闷地摸摸鼻子,陈孝意会这么好心,白送他一座城池?转头看看李靖:“药师,你怎么看?”

李靖想了想,忽然笑了:“主公只管挥军入城,保管无妨。”

“呃,为何?”

秦大官人仍是一头雾水。

李靖笑咪咪道:“如果我所料不假,整个雁门郡,除了雁门关之外,估计已全部是空城一座了。”

“全是空城!?

秦冲大愕,挠挠脑袋,忽然明白了:“你是说,陈孝意这是在集中兵力?”

“不错!”李靖赞赏地看了眼秦冲,没想到其反应这么快:“主公试想:前次,陈孝意在我马邑可是折了五万大军,最多剩下万把残兵吧,而雁门郡可是有四十一城,这点兵力哪能够用!?此种情况下,若再分兵驻守各地,处处设防,只能是给我各个击破的机会,一处也守不住。<<>>还不如壮士断腕,舍弃其余各城,集中兵力死守雁门关,那样,或许还有挫败我们的机会。

不仅如此,人家扔了四十座城给你,你要不要?要,那好,你分兵驻守吧。咱们兵力本就不到两万,这一分兵,哪还有力量再去攻打雁门关!?你若是不要,也好,时间一长,这四十座城必遭乱匪及突厥人荼毒。就算咱们最后拿下了雁门郡,恐怕也是失了民心。真是好算计啊。”

我擦!

秦冲傻了眼:这***陈孝意,真的是很毒啊!不过,人家出招了,自己就得接着啊。苦恼地挠挠头:“药师,那你看怎么办?”

李靖想了想:“可调定襄杨伏念后军来援,留一府军镇守定襄,其余三府军六千人可解燃眉之急。”

“六千人?”

秦冲挠挠头:“可四十座空城呢,平均起来,每座才一百五十人,那也不够啊。”

“主公,”李靖笑了:“咱们没必要把这四十座空城一下子全占了吗,只要取一些大城、要点,暂时稳住局势就行。”

“好主意。”

秦冲一拍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他咋就没想到呢。

“不过,”李靖忽然皱皱眉:“有这六千人,匪患是不足虑了,但若是突厥人来趁火打劫,可是麻烦。这样吧,主公,可派人携重礼去见始毕,一边再求一些战马,一边暂时稳住突厥人。”

“好。”

秦冲大喜:“始毕这家伙最是贪财,好对付,哈哈哈……”

李靖也笑了:“对了,主公,如今摊子大了,咱们现在的兵力着实有些捉襟见肘,楼烦郡人口充足,不知再募一些兵吧,反正咱们也不缺钱粮。”

“可行。”

秦冲想了想:“便招两万吧,五大军团每支正好增加两府兵。”

“行。”

李靖点点头:“多了的话,便把精壮都抽干了,不利于耕种,两万正好。”

“走。”

秦冲笑呵呵地一挥马鞭:“咱们进城。”

于是,挥军入城。

当晚,秦冲下令犒赏三军,不管怎么说,白得了四十座城池,总是件高兴事,自然要庆贺一下。

……

随后数日,秦冲囤兵土城关,一边等待杨伏念率军前来汇合,一边四处哨探。

果然,那陈孝意扔了四十座空城给秦冲,将所有兵力都抽调至雁门关,摆明了死磕到底的姿态。

四月初十。

秦冲正在土城关闲得无聊,忽然,李靖匆匆而来,一脸的乐呵,远远地便道:“主公,大喜啊大喜。”

秦冲一愣:“药师,何喜之有?”

“主公,”

李靖兴冲冲道:“有雁门义士翟松柏率三千部下来投,这不是大喜吗?”

“翟松柏?”

秦冲脑海中一搜索:没什么印象。皱眉道:“何许人也?”

李靖赶紧道:“此人于去年七月在崞县起兵,初时拥兵近万,结果,遭到了陈孝意的挥兵痛击。兵败后,残部逃入乱山之中,多时不敢露头。现在,估计是见陈孝意要不行了,特来投靠我们。”

秦冲没有心急,摸摸鼻子道:“此人风评如何?若是残暴滥杀之辈,不但不能收,反而要坚决剿灭。”

“主公,”

李靖连忙道:“此人还算义士,起兵时对百姓颇为宽仁,不过,用兵确实一般。”

“这样啊。”

秦冲点点头:“那就收下他吧,做不了大将,给他个一府校尉之职,三千所部精减成两千听用吧。”

“好。”

李靖也是这个意思:“那主公要不要见一下他?此人对雁门郡很是熟悉,日后,或可有借重之处。”

“行,”

秦冲爽快地道:“你让他来吧。怎么着,人家也是来投奔的,不能冷了人心。”

“诺。”

李靖笑呵呵地出去,当翟松柏唤了进来。

而秦冲一见这翟松柏,差点没乐出来。

便见这位,头发乱如稻草,一身破衣烂衫,盔甲也是有一片没一片的,可见被陈孝意欺负得有多凄惨。

不过,人倒是孔武有力、仪表堂堂。

当下,秦冲好生宽慰其几句,任命其为鹰扬校尉,所部除弱留强,暂且在苑君璋麾下听用。

翟松柏感激涕零,他穷困来投,生别人家看不上,结果秦冲对他挺好,当下,连磕三个响头,誓死效忠。

秦冲大笑,便命人将苑君璋、高满政唤来,给翟松伯等人接风。

……

第四十五章 兵至雁门

四月十三。(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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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伏念率后军主力赶至土城关,秦冲遂命其领兵分镇雁门郡各主要城池,自率大军直扑雁门关。

……

四月十七。

傍晚,秦冲率军进抵雁门关下,离关十里安营扎寨。

入夜,天空飘起了小雨,有些阴冷,秦冲吃过晚饭,便在帐中处理起了军务,甩手掌柜是不行的。

“主公,”

正忙活着,一名亲兵前来汇报:“适才一阵大风刮起,折了旗杆一根。”

嗨!

秦冲哭笑不得:“这点小事也来禀报,真是吃饱了撑的,自个麻利地换一根不就得了。”

“哎。”

亲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便要退下。

“主公,”

李靖忽然来到,脸色肃然:“旗杆折断,当主今夜有敌劫营,不可大意啊。”

“劫营?”

秦冲一惊,记得戏文里好像有这一码,却似不信:“没那么邪乎吧,只是一阵大风而矣,纯属意外。”

“不——”李靖摇摇头:“陈孝意此人惯会用兵,而且善于出其不意,今夜趁我初来无备,真有可能前来劫营。或许,这大风刮断旗杆,便是上天对我等的警示。”

秦冲无语:你丫直说怀疑陈孝意可能来劫营就得了,非要往旗杆上扯干吗。想了想道:“那咱们如何应对?”

“简单。”

李靖微微一笑:“咱们来个十里埋伏,只要陈孝意敢来,今夜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

秦冲大笑:“埋伏人,我喜欢。来人,传尉迟恭等人帅帐议事。”

“诺。”

夜,渐深了。

绵绵细雨依然在漫天挥洒,夜色一片漆黑,满天暗无星斗,而且,大风呼啸,有点倒春寒的味道。

约摸三更左右,正值夜深人静之时,雁门关的大门突然打开,一支约三千人的军马悄然而出,偷偷摸向马邑军大营。

前面领军的,正是陈孝意。

上次马邑战败,他输得很不服气,若不是那刘武周勾结突厥人,他相信赢的一定是他。所以,这次那刘武周领兵来犯,他可是卯足劲要一雪前耻,甚至于不惜孤注一掷地抛弃了四十座城池。

抬头看了看天色,陈孝意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谅贼军今夜也无防备,合该让我报仇雪恨。

一路兴奋间,便率军潜近了马邑军大营。

便见蒙蒙细雨中,马邑军大营一片寂静,灯火寥寥,只有门前箭楼上,有两名士卒无精打采地放着哨。

哈哈!

陈孝意大喜:防备竟如此稀松,该着我得胜啊!一挥手,当下,两名神箭手上前,迅速射出两箭。

“扑——扑——”

两名哨兵心口中箭,立时软倒在箭楼上,没了声息。

随即,十数名隋军骑兵策马上前,用套索套住了营门,忽然一齐发力,那营门晃了晃、轰然倒下。

“兄弟们,”

陈孝意利剑一挥:“给我冲!杀了刘武周者,官升三级,赏钱一万贯!”

“杀——”

众隋军士气大振,呼啸着涌入营门,直奔中军杀去。

箭楼上,那两名被‘射倒’的哨兵悄悄睁开眼,摸了摸胸口:还好,里面垫了钢板,嘿嘿——

眨眼之间,隋军便‘杀’至中军大帐之前,途中竟末遇着任何抵抗,顺利得简直有点难以置信。

陈孝意毕竟久经沙场,立时觉得不太对劲。

不好,是陷阱!

陈孝意心中一转念,便吓得一身冷汗,急忙一挥手:“快,全部停住,后军变前军,火速撤退。”

退军!?

众隋军大惑不解:眼瞅着快成功了,为何要退?一时有些纷乱。

“砰——砰——”

就在这时,便听两声号炮响起,随即,军营中亮起无数火把,大批马邑军呐喊着、四面掩杀而来。

中计了!

众隋军这才明白过来,一时唬得是魂飞魄散,手脚冰凉。

“哈哈……”

火光中,秦冲率一支精骑从中军帐后转出,笑呵呵道:“陈孝意,我等你多时了,为何姗姗来迟。”

可恶!

陈孝意羞愤满胸,却知不是计较之时,厉声道:“快,速退。”

众隋军如梦初醒,赶紧转身,撒丫子向来路狂奔,一时间,只恨爹娘是少两了两条腿,急急如丧家之犬。

“想跑?门都没有。”

秦冲一挥手,冷笑一声:“尉迟恭,拿下陈孝意。”

“诺!”

尉迟恭兴奋得将大戟一挥:“选锋军,随我来。”

霎那间,一千‘选锋军’精骑席卷而来,这是秦冲的王牌,冲锋起来,真个是山崩地裂一般狂暴。

与此同时,苑君璋的左军、高满政的右军也四下掩至。

霎那间,近两万马邑军将三千隋军围在当中,四面猛攻,一时是杀声震天,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隋军本就人少,再加上乍然中计、心中慌乱,一时被杀得步步后退、乱作一团,形势极为不妙。

陈孝意大怒,挥剑厉喝:“顶住,想活命的,就给我顶住!快,往回冲。”

众隋军也玩命了,这些人全是服役多年的边军精锐,一旦爆发,竟是锐不可挡,向来路一阵狂突。

尉迟恭大怒:“匹夫安敢如此。”一马当先,直奔陈孝意而来。

“快拦住他。”

陈孝意可是知道尉迟恭的骁勇,一时又惊又怒。

“杀——”

一群隋军亲卫潮水般涌向尉迟恭,拼死狙击。

“杂鱼滚开!”

尉迟恭双眼圆睁,怒喝声中,马槊当空砸落,呼啸如雷。

“喀嚓——”

一阵脆响声中,数支枪杆顿被斩断,几名隋军亲卫如遭雷击,惨嚎着飞将出去,空中鲜血狂喷。

可恶!

一名隋军将领红了眼,使一柄丈余大刀,策马急奔,一刀舞起森然寒光,旋斩尉迟恭硕大头颅。

“找死!”

尉迟恭大怒,马槊舞起,猛地磕向大刀。

“叮——”

火星四溅,一股巨力顿时荡大刀,随即尉迟恭右臂发力,槊杆一旋,顿时一槊将隋将咽喉捅穿。

“扑——”

血雨飘洒中,残尸坠落马下。

“挡我者死!”

尉迟恭哈哈大笑,当即,快马舞槊,闪电般扑近陈孝意。

第四十六章 逃归雁门

陈孝意魂飞魄散,不敢交战,一拍战马,便在众亲卫保护下,夺路而逃,也顾不得什么大军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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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休走。”

尉迟恭急了,拍马紧追不舍,把个‘选锋军’都撇得老远。

“嗖嗖——”

见尉迟恭追得急,陈孝意便命亲卫放箭,乱箭如蝗中,尉迟恭不得已,只能放慢速度,左遮右挡。

“鼠辈!”

这下,尉迟恭可是恼坏了,哇哇大叫:“有本事别放箭,咱们单挑。”

陈孝意却头也不回。

眼瞅着这厮就要率百余亲兵冲出营门时,前方闪出一支马邑军,领兵之人,赫然正是翟松柏。

一时间,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陈孝意,哪里走!”

一想起那段在山中喝风的艰苦岁月,翟松柏的怒气值便飚到一百二,当即咬牙切齿,舞刀奔来。

“手下败将,滚开。”

陈孝意不敢跟尉迟恭动手,对翟松柏却是不惧,一挥手中银枪,当胸便刺,出手是又快又狠。

翟松柏却是不管不顾,一刀照陈孝意头颅就剁了下去。

娘唉!

陈孝意吓了一跳:这是要两败俱伤啊,算你丫狠!赶紧扯回银枪,缩头一躲。

“叮——”

翟松柏一刀劈空,却将陈孝意盔缨斩了下来,唬得这厮出了一身冷汗,这真是狠的怕不要命的。

陈孝意不敢纠缠,当即虚晃一枪,夺门便逃。-====-

“狗贼,哪里走!”

翟松柏如何肯放,正好撞着尉迟恭,二人率军一路穷追。

然而,那陈孝意逃命的功夫着实了得,一路拍马狂奔,竟生生率十余残兵安全逃进了雁门关中。

关城瞬间紧闭。

尉迟恭、翟松柏心有不甘的在城下一阵破口大骂,却被城头隋军一阵乱箭射回,只得怏怏而退。

……

马邑军营中,残余隋军失去指挥,顿时群龙无首,死硬份子被剿杀干净后,剩下千余人缴械归降。

马邑军大获全胜,一时欢声雷动。

却说那陈孝意,回到府里,一连喝了三杯茶,这才惊魂稍定。

此次,又是惨败,三千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让他真是欲哭无泪——曾几何时,他还是常胜将军来着。

“唉——”

陈孝意长长叹了口气,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人识破我之计谋?

却也难怪,这李靖是属于大器晚成一类,历史上,直到近五十岁时,才在李世民麾下大放异彩。

而此时,李靖还声名不显,这陈孝意焉能不吃亏。

陈孝意心中苦笑:看来,那刘武周麾下必有能人啊!日后,若无十足把握,绝不能再轻易出兵。

要知道,雁门关中,只剩下八千军马,再也折腾不起了。

此时,天已微亮,忽然,有亲兵来报:“大人,前郡丞杨长仁在门外求见,不知您见是不见?”

“杨长仁?”

陈孝意一愣,这杨长仁是他的前任,本地人,跟他一向没什么交情,这一大早的上门,有什么事?

不过,杨家是雁门望族,却不能不给面子。

当下,陈孝意定了定神,挥手道:“请他进来吧。”

“诺。”

亲兵退下,不一会儿,便引着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走进厅中,正是雁门前郡丞——杨长仁。

“杨兄,”

陈孝意连忙起身,客气地一抱拳:“稀客,稀客,快请坐。来人,奉茶。”

“多谢大人。”

杨长仁微笑着一拱手,便自落坐。

当下,有亲兵奉上香茗。

“杨兄,”

陈孝意试探道:“一早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昨夜,”

杨长仁一边喝着香茶,一边察看着陈孝意的脸色:“大人可是出战了?”

陈孝意脸一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丫难道是来奚落我的。有些尴尬道:“是啊,大败而回。”

“这样啊。”

杨长仁其实早已听说,脸上却不动声色:“那么,为兄冒昧地问一句,这雁门关,还能守得住吗?”

陈孝意心中一听:这话什么意思?试探道:“杨兄之意是?”

杨长仁踌躇片刻,咬了咬牙:“其实,大人累战皆败,非战之罪也,实是杨广不得民心,气数将尽。如今,大人困守孤城,前途实在渺茫,不如顺应时势,献城而降。那刘武周起兵以来,颇得民心,有明主之风,谅不会薄待大人,同时,免得关中军民受战火涂炭。不知意下如何?”

陈孝意明白了;杨长仁这是看刘武周势大,想投靠人家!这些地头蛇,为保富贵,一向是随风倒。

“够了。”

陈孝意脸色一板:“杨兄也曾食君禄,为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还请速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陈孝意对隋朝可是忠心耿耿,若不是如今情势艰险,怕再激起雁门豪族内变,他早斩了杨长仁。

“大人,”

杨长仁还不死心:“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还请三思。”

“住口!”

陈孝意霍然起身,杀气腾腾地按住剑柄:“杨兄还请速去,否则,我认得你,宝剑可不认得你。”

杨长仁心中一寒,强笑道:“大人休要激动,我告辞就是。告辞,告辞。”惶惶然,急忙退走。

“呸——”

陈孝意狠狠吐了口唾沫:“无胆鼠辈!”

“大人,”

陈孝意亲将陈至上前,低声道:“这杨长仁可是本地豪绅之首,如今已有反心,大人要千万提防啊。”

陈孝意心中一懔,缓缓道:“有理。你立即派人,暗中给我盯住这杨长仁,一有异动,马上回报。”

“诺。”

陈至应了声:“我这就去安排。”匆匆而去。

“唉——”陈孝意一时有些焦头烂额,叹气道:“真是多事之秋啊。皇上啊,皇上,您再不振作,这大隋天下,真的要完了。”

一时间,竟黯然泪下。

……

第四十七章 首攻雁门

四月十九。www.65txt.com

晨。

朦胧的薄雾中,战鼓声隆隆响起,休整了一天的马邑军,洛绎不绝地开出营门,在旷野上列阵。

阵后,是大批云梯、冲车,以及投石机。

雁门可是天下雄关,所以,囤兵土城的那十天,秦冲可是做了严密准备,打造了大量攻城器械。

“当、当——”

一见马邑军出营,雁门关上立时警笛四鸣,大批隋军涌上关城,严阵以待。

“咚咚……”

很快,低沉的战鼓声中,万余马邑军缓缓压向雁门关而来,一色的蓝衣黑甲,乌云蔽日般肃杀。

很快,关前五百步,马邑军停下脚步。

阵后,秦冲遥望了一下雁门关:

便见此关建于百尺山峦之上,城墙俱以巨石砌成,高达十数米,放眼看去,过雁穿云、奇险异常。

我擦!

秦冲倒吸口凉气:不愧是号称‘天下九塞、雁门为首’的雄关啊,要攻下它,必难免一场血战!

“开始吧。”

秦冲长吸口气,发下命令。

“诺!”

李靖领命,挥动令旗,开始指挥攻城。

雁门奇险,所以,李靖并末贸然攻城,而是先动用了投石机,准备好好杀伤下雁门关的有生力量。

当下,上百架投石机缓缓启动,机簧嘎嘎作响中,吊兜里放上了五十斤的巨石。

“放!”

万事俱备后,李靖挥动令旗。

“砰、砰——”

霎那间,机簧崩响,犹若惊雷滚滚,怪不得,古人又把投石机叫做‘霹雳车’,声势果然异常惊人。~~~~

半空中,上百颗巨石呼啸作响,划过道道死亡的轨迹,急速飞向雁门关城头。

“快闪避——”

雁门关上,立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轰隆——”终于,第一颗巨石坠落在城头,一名持盾隋军顿时连人带盾被砸成碎末,好不惨烈。

紧接着,巨石如雨而至。

“轰隆隆——”

巨大的关城顿时颤栗起来,乱石四溅,血肉横飞——

片刻之后,第一轮巨石落尽。

再看那雁门关:

雄伟的关城上,到处都是丑陋而巨大的深坑,而城头,满是死伤的军卒,凄厉的哀嚎令人胆寒。

陈孝意屹立城头,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尔等有投石机,难道我还没有!?

“来人,”

他厉喝一声:“给我还击!”

“诺!”

雁门关上,近四十架投石机也奋力张开,将复仇的怒火掷向马邑军。

“轰隆……”

霎那间,块块巨石坠入马邑军阵中,连人带盾、连人带马俱砸为肉酱,一时血风腥风,令人丧胆。

秦冲倒吸口凉气。

这样的死法真是惨烈无比,幸亏他站在阵后,处在隋军投石机的边缘,否则,可真是考验勇气。

“先打掉隋军的投石机!”李靖神色凝重,当即下令。

“诺!”

当即,马邑军上百架投石机掉转矛头,集中火力,砸向隋军的投石机。

隋军也奋力还击。

“喀嚓——……”

阵阵如雷巨响中,两军的投石机一架架崩毁、粉碎,连带操纵投石机的两军士卒也是死伤惨重。

终于,在渐近中午时,隋军的四十架投石机被摧毁殆尽,而马邑军,也付出了近三十架的代价。

李靖满意地点点头:没了投石机,隋军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没多大威胁了。一挥手:“收兵,回去吃午饭。”

“李大人,”

苑君璋呆站了半天,有些心痒道:“别急着回去啊,先让我们率军攻一次吧。”

“是啊。”

尉迟恭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诸位别急。”

李靖笑了:“现在啊,还不是肉搏登城的时候,否则,只是白费士卒。放心吧,会有你们打的。”

“不错,大家都听药师的。先撤吧。”秦冲在马上坐了半天,也是腰酸背痛。

“那好吧。”

苑君璋等只好点头。

当即,马邑军步、骑掩护着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缓缓退回军营。

“可恶!”

雁门关上,陈孝意狠狠地一捶城垛,仅半天,自己的投石机就被敌人拔了,以后,可就被动了。

这时,校尉张伦走了过来,此人魁梧有力,仪表堂堂,拱手道:“大人,贼军退了,您也去歇歇吧。”

“好吧。”

陈孝意叹了口气:“传令:好生救治伤患,让民夫再把午饭送上来,让兄弟们吃饱。”

“诺。”

城头上一片忙碌,暂且不提。

雁门关,杨府。

书房中,杨长仁慢慢地踱着步,似在等人。

“老爷,”

忽然,有一名家兵领着一位白面微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王大人来了。”

这中年人姓王为确,官居雁门县令,也是本地豪族,和杨长仁乃是世交,双方关系可谓莫逆。

“王兄,”

杨长仁赶紧拉着王确坐下,挥手斥退家兵,焦急地低声道:“情况如何?”

王确一脸高兴:“杨兄尽管放心,小弟经过联络,我雁门豪族皆愿起兵归刘,暴隋眼看气数将尽,没人愿为它陪葬。”

“太好了。”

杨长仁兴奋得拍案而起:“只要我等齐心,就算陈孝意那厮不识时务,也必能成功。”

“不错。”王确一脸嫉恨:“自前任太守病逝,一直无人前来接替,这陈孝意便大权独揽,又油盐不尽,早已失了人心,这回,正好除之。”

“甚是。”杨长仁点点头,沉吟道:“不过,行事务必谨慎,那陈孝意可是心狠手辣之辈,万不可大意。你回去后,便马上通知各家,聚集族兵,暗备兵甲,待一切完毕后,我便派人偷出城去,联络刘武周。”

“好。”

王雁一口答应:“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告辞,回去安排。”

“嗯。”

杨长仁起身:“还是从后门走,注意不要被人盯梢。”

“放心。”

王确会意地点点点头,在门外家兵的引领下,悄然而走。

“哼。”

杨长仁兴奋的冷笑一声:“陈孝意,既然你不识抬举,就休怪我辣手无情,用你的人头换取富贵。”

眼眸中,杀机一闪。

……

第四十八章 肉搏攻城

随后,一连七天,马邑军都末急于登城,只是用投石机不慌不忙的反复蹂躏雁门关,杀伤隋军。www.65txt.com<<>>

结果,七天过后:

雁门关城池就像月球表面一样,满是巨大而丑陋的深坑,防御工事也被摧毁大半,简直面目全非。

就是隋军,也死伤过千,士气低落。

……

四月二十六。

一早,大批马邑军开出军营,终于摆出了肉搏攻城的架势,弄得雁门关上一阵慌乱、火急布防。

阵后,秦冲威风凛凛的端坐在战车上。

遥望着眼前浩大的军阵,心中那个激动啊,说实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指挥千军万马。

“药师,”

秦冲很有气势地一挥手:“攻城吧。”

“诺!”

李靖领命,却没有急于让步卒上前,只是施施然道:“来啊:投石机先射上十轮,让隋军开开胃。”

“……”

秦冲一阵无语:丫的,这不是欺负人啊,够无耻。不过,我喜欢,哈哈!

“砰、砰……”

随即,一阵机簧崩响中,数十颗巨石呼啸着射向雁门关,将雄伟的城池又‘辛勤’的耕了一遍。

不过,隋军却似不领情,一片哭爹叫娘。

城头上,陈孝意被亲卫们拼命护着,掩在城垛之后,心中咬牙切齿:刘武周,有种,等你登城的。

终于,十轮射完,马邑军的投石机安静了下来。

“传令,”

李靖一挥令旗:“步军上前,攻下雁门关。”

“诺。”

苑君璋、高满政乐坏了,赶紧摧动步卒杀将上前:

第一队:是两府四千刀盾兵,率先挺进。

第二队:是一府两千辎重兵,扛云梯、推冲车跟随。

第三队:是两府四千横刀兵,依次猱进。

第四队:是两府四千弓弩兵,压住阵脚。

第五队:是两府四千骑兵,护住双翼。

当下,近两万大军,气势汹汹,步步紧逼,转眼间,已至关前两百步。

“放箭!”

城头,陈孝意霍然起身,厉声喝令,他这回可找着撒气的机会了。

“嗖、嗖……”

立时,城上箭如雨下,虽有盾牌遮护,但仍有众多马邑军中箭、惨嚎扑倒,在尘埃中翻滚挣扎。

然而,没人停下。

这是战场,要救人也不是此刻,因为,他们若不尽快逼近城池,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大的伤亡。

很快,马邑军弓弩兵也反击了。

密集的箭矢射上城头,人数上的优势立时压得隋军气陷大减,几乎不敢露头,马邑军压力大减。

关前百余步,问题来了。

眼前,是一面陡峭的山坡,几乎有五六十度,要仰攻立在山巅的巨大雄城,那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马邑军别无选择。

呐喊声中,大批马邑军奋力登山,冲向墙角,只能能靠上前,便可以云梯、冲车进行登城了。

“哼!”

看着关前,马邑军爬得漫山遍野都是,陈孝意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传令,放滚木、擂石。”

“诺。”

传令兵飞奔大呼:“快放滚木、擂石。”

霎那间,无数上百斤的巨石从城头带着巨大的动能翻滚而下,所过之处,立时趟开一条血胡同。

碰着的,不是骨断筋折,就是被砸为肉酱,好不惨烈。

紧接着,是一根根沉重的滚木,有的点着火,有的缀着铁钉,所过之处,将所有人体一扫而空。

转眼间,便清理出数十条斑斑血路。

惨重的伤亡,让马邑军崩溃了,立时丢盔弃甲、狼狈溃退下去,说来可怜,竟连城墙都没摸到。

退下来后,一点计伤亡:就一眨眼,已是死伤四百余人!

什么!?

秦冲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一次冲锋,便死伤这么多!?

太丢人了!

众将脸色也有些难看,苑君璋恶狠狠道:“主公,再攻一次吧。娘的,我就不信这雁门关是铁打的。”

“好。”

秦冲心中也是窝火,一口答应道:“传令下去,先登雁门者,赏钱百贯,官升一级。”

“诺。”苑君璋、高满政振奋,摧马而回,大喊道:“主公有令:先登雁门者,赏钱百贯,官升一级。”

马邑军一听,士气大振。

“杀——”

当下,马邑军再整旗鼓,又呐喊着在弓箭的掩护下,爬上山坡、冲向城池。

“找死!”

陈孝意冷笑着一撇嘴:“滚木、擂石,继续给我扔。”

霎那间,雁门关上,乱石如雨,巨木如林,所过之处,在山坡上又残忍的压出一条条血肉胡同。

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然而,马邑军誓死不退,付出惨重的伤亡后,辎重兵终于在城下将沉重的云梯一架架搭了起来。

“给我上。”

苑君璋、高满政二人也亲冒矢石,在关下挥剑狂喊。

大批马邑军立时蚁附登城,冲向城头,秦冲看得大喜:“娘的,攻上去了,这回看陈孝意怎么办。”

话音刚落,雁门城头倾泻下一道道火油,将大批云梯连同马邑军士卒都烧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炬。

可怕的肉焦味,凄厉的惨嚎声,一时让秦冲有些脸色发白。

然而,雁门关并非无纱可乘。

毕竟,七日来,城头的防御工事被马邑军的投石机破坏得很严重。

乱战中,有几架云梯上的马邑军成功突破了隋军阻截,奋力登上了城头,打开了几个宝贵的缺口。

“噢——”

马邑军上下一片欢呼:终于攻上去了。

欢呼?

陈孝意心中冷笑:还早得很呢。一挥手:“长槊兵,出击。”

霎那间,上千隋军长槊兵扑向各缺口,排着严整的队列,用长槊齐刷刷疯狂捅向登城的马邑军。

显然,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可怜,登城的马邑军都用的是短兵,人数又不到一百,如何抵挡得住?只几个回合,便死伤殆尽。

很快,一具具马邑军的尸体便被抛下城来。

马邑军的欢呼声嘎然而止,士气大落之余,再次狼狈退将下来,一点计伤亡:竟达八百余人!

秦冲和诸将都做声不得,脸色铁青。

“唉——”

李靖一脸凝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雁门关如此难打,我还是有些低估它了。主公,先撤军吧。”

“好。”

秦冲苦笑着点点头。

当下,马邑军在骑兵的掩护下,缓缓退回军营。

雁门关上,隋军立时欢呼起来,憋出了好几天,总算出了口恶气。

哼!

陈孝意也得意地冷笑起来:刘武周,见识到雁门关的险峻了吧!?别看我兵少,胜负还不一定呢。

……

第四十九章 良将报到

中军帐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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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端坐帅案后,脸色阴郁。

诸将也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今日败得太惨,不仅让各人面上无光,更是心有余悸。

这雁门关,实在是太险要了!

李靖也皱着眉,显然也是一时无计。

“诸位,”

秦冲开口道:“都说说吧,对今日战况有何看法?”

“主公,”

苑君璋苦笑道:“早听说雁门之险,以前还不以为意,今日可是见识了。强攻,实在不是好主意啊。”

“是啊。”

高满政也谈虎色变:“雁门关的地理优势太明显了,若强攻的话,即便得逞,恐怕也是两败俱伤。”

“那诸位的意思是智取了?如何智取?”秦冲问。

“呃——”

校尉严兵迟疑道:“能否考虑将陈孝意引出来?”

“难。”

李靖这时出声了,摇了摇头:“前日夜袭吃了大亏,以陈孝意的精明,你以为他还会轻易再冒头吗?”

众将不出声了。

“主公,”

尉迟恭焦躁道:“我就不信这雁门关这般难打,明日,末将愿亲率‘选锋军’试一试。”

“不可。”

李靖慌忙道:“敬德不要莽撞,‘选锋军’乃我军精锐,主公亲军,万不能白白消耗在攻城战中。”

尉迟恭烦恼道:“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怎么搞?”

“主公,”

李靖正要说话,有亲兵匆匆而来:“马邑有使者至。”

“快传。<<>>”

秦冲心中纳闷:寻相留守马邑,难道有什么变故?

很快,一年轻使者匆匆而来,施礼道:“小人姜灿,乃‘招贤馆’别吏,见过主公和诸位将军。”

“招贤馆?”

秦冲一愣:“你所来何事?”

姜仙忙道:“是这样的。主公前些日派出十余拔秘使,前往各地招贤,现在,已陆续都有了回复。”

“噢,”

秦冲大喜:“快说。”

“是。”姜灿赶紧道:“瓦岗寨众人一个没来,不过,秦琼、徐茂公、魏征、裴仁基父子备了回信,说谢过主公青睐。

此外,渭北房玄龄,也回信婉谢了主公。不过,那郿城丘行恭却口出不逊,说主公一介匹夫,根本不足以归。”

“混蛋!”

尉迟恭顿时大怒,拍案而起,牛眼圆睁,咬牙切齿道:“这丘行恭是甚么鸟人,焉敢小觑主公!?”

“就是。”

众将也是哗然,主辱臣死,个个恨不得把这丘行恭生吞活剥了。

秦冲脸色也有些难看,没想到,他好言、重礼相招,这丘行恭不来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口出不逊。

真是可恼!

“主公,”

李靖苦笑道:“这丘行恭我却是有些知晓,乃是隋朝名臣丘和之子,出身世家,文武双全,的确是良才。但这种世家子通常都有个毛病,那就是惟门第论,主公出身一般,他看不上也是正常。”

尉迟恭愤愤道:“这些高门子弟,一向眼高过顶,我尉迟恭最是瞧不起他们。日后遇见,定把他的狗头揪下来。”

“就是。”

众将都出身一般,心中不平,也是破口大骂:“不来拉倒,有啥稀罕的,不识抬举。”

“行了。”

秦冲脸色平淡地一摆手:“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心下却是窝火:妈的,丘行恭,你丫给我等着。

压了压火,问姜灿道:“其他人呢,难道也不愿意来?”

“回主公,”

姜灿高兴起来:“杜陵杜如晦,三水侯君集、武邑苏定方,这三人感主公诚意,俱已赶到了马邑。”

“噢!”

秦冲大喜,仰天大笑:“这真是天助我也。”

他还以为自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呢,没想到,还有三位识货的好同志吗,一时乐得是眉开眼笑。

“主公,”

尉迟恭愕然:“这三人又是什么贤才,值得您如此高兴?”

“是啊。”

众将也是不解,很少见秦冲这般失态的。

“呵呵,”秦冲开心道:“这三人可是了不得。便说那杜如晦,虽然只当过一个小小的县尉,却是满腹经纶、宰相之才。而那侯君集、苏定方,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精通兵法,乃是世间罕见的帅才。你们说,我能不高兴吗?”

“真的假的?”

诸将见秦冲对三人评价如此之高,一时议论纷纷,将信将疑。

“对了,”姜灿又凑趣道:“还告诉主公一个好消息,那侯君集、苏定方听说主公正攻取雁门,自告奋勇前来相助。目前,已侯在帐外。”

“噢!”

秦冲喜出望外,连忙起身道:“快,诸将随我出迎。”大步流星,率先抢出帐外。

“走,去看盾。”

诸将心中好奇,也赶紧跟上,打算瞧瞧究竟是何等英雄人物。

秦冲出了帐外,纵目一扫,便见帐前立有两位壮士,俱各二十许岁:

左一位,修长矫健,鹰眉厉目,相貌略有些阴蛰,一身讲究的华美丝绸劲装,显然是出身良好。

右一位,高大魁梧,方脸浓厚,看起来忠直仁厚,一身衣服却是普通的武服,显然出身较为普通。

“两位壮士,”秦冲赶紧一抱拳,热情道:“我便是刘武周,不知哪位是侯君集?那位是苏定方?”

“在下侯君集。”左边之人道。

“在下苏定方。”右边之人道。

此时,侯、定二人都还名声不显,一见秦冲见亲自出帐来迎,而且态度热情,一脸的受宠若惊。

“哎呀!”秦冲赶紧上前,一手拉着一个,满脸诚恳道:“久闻二位壮士大名,今肯来相投,刘某真是三生有幸。”

侯君集大为感动。

他但自小就不是安份之人,眼见天下大乱,早有做一番事业之雄心,所以,秦冲一招,当即而来。

苏定方也很感动。

他原先还对杨广抱有一丝幻想,但随着杨广越来越倒行逆施,便也死心了,这才接信应召而来。

当然,秦冲的好名声也起了很大作用。

毕竟,自起兵以来,秦冲善待百姓,军纪严明,而且,设‘招贤馆’广邀天下贤才,名声真不错。

当下,二人高兴地相视一眼:看来,真遇着明主了!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奋然一起下拜:“愿为主公效死!”

第五十章 军前斗艺(上)

秦冲大喜,赶紧相扶道:“好,好,二位快请起,我来给你们引见一下。www.65txt.com

”当下,将李靖等都做了介绍。

侯君集、苏定方不敢怠慢,一一见礼。

等介绍完,秦冲高兴道:“从今以后,大家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要同心协力才是。”

“是,主公。”众将齐声答应。

“噢,对了,”

秦冲一拍脑袋,笑呵呵道:“刘虎,赶紧传令下去,设宴款待两位壮士。”

“诺。”

刘虎一旁赶紧答应,吩咐了下去。

“走。”

秦冲一拉侯君集、苏定方,高兴道:“咱们帐内叙话。”

“主公,”

尉迟恭突然道:“听说侯、苏两位贤弟武艺非凡,我大老黑心中技痒,不知能不能斗胆讨教几招?”

“是啊。”

诸将一阵附和:“正好让咱们开开眼。”

秦冲明白了。

诸将定是看他对侯君集、苏定方两个‘无名小卒’礼遇有加,心中不服气,要称称这二人的斤两。

李靖却是笑而不语,这老狐狸!

“休得胡闹。”

秦冲狠狠瞪了众将一眼:“这岂是我马邑军待客之道。”

“主公,”

侯君集却忽然笑道:“君集久闻尉迟将军勇武,心中早想切磋一二,还请您能够应允。”

“是啊。”

苏定方也微笑道:“定方也颇有此意。”

这二位可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见众将有些轻视自己,心中暗恼,便想借此机会亮亮自己的本事。

秦冲一转念:也好,正好让二人立立威。便笑道:“既如此,那就比吧。-====-不过,务必要点到为止。”

“没问题。”

尉迟恭心中高兴,大大咧咧地道:“两位想比什么,马战?步战?兵器?还是拳脚?只管随便挑。”

那意思,似乎不管怎么比,他都赢定了。

侯君集心中恼火,面上却笑咪咪道:“营中驰聘不开,就步战吧,听说将军善使马槊,就比槊如何?”

那意思,你不是善使槊吗,我就用槊赢你。

“好。”

苏定方也傲气地点点头:“我也一样,二位先请。”

尉迟恭心中恼火:好小子,都够狂的啊,那我就称称你们到底有多少斤量。厉声道:“来人,取槊来!”

秦冲点点头,当下,有亲兵递上两支长槊。

槊者,长柄重兵器,柄尾有尖刺,柄首有一圆锤,密布利齿八行,锤顶还有一加长的扁平矛尖。

此兵器,可刺、可砸、可斩,变化万千,非有勇力者不可使。

尉迟恭接过长槊,垫了垫重量,冲侯君集大大咧咧地道:“侯老弟,我是主,你是客,你先出手吧。”

“好。”

侯君集也不客气:“主公,诸位,请闪避一旁。”

秦冲等人赶紧闪开。

“看招!”

长吸口气,侯君集眼眸中精光一闪,一拧长柄,那长槊就带着强劲的旋力,冲尉迟恭当胸便刺。

其快如风,啸若惊雷!

尉迟恭微一变色:能将马槊使得如此纯熟,这小子果然有点本事!冷哼一声,手起一槊迎将上去。

“当——”

一声铮响,火星四溅,两只马槊俱各弹开。

“好!”

四下一阵喝彩,天下能当得尉迟恭一槊者,绝对不多。

侯君集暗惊:这黑厮果然厉害!电光火石间,又自猱身扑上,槊尖一晃,荡起两朵诡异的枪花。

尉迟恭一愣。

槊者,重兵也,讲究快、准、狠,多为实招,而这侯君集竟能举重若轻,使出令人眼花的虚招来。

可见,其使槊之术,绝不容小觑!

“来得好!”

尉迟恭战意大起,他是当世使槊大家,侯君集虚招并末瞒过他,一槊直刺,正中那‘实’的枪花。

“当——”

侯君集招术顿被破去,尉迟恭趁势急进,槊尖贴着对方长柄,便直取中军。

可恶!

侯君集大惊,急一转身,在电光火石间堪堪避将过去,浑身冷汗间,顺势一记槊尾扎向尉迟恭。

尉迟恭也吓了一跳,赶紧回槊奋力一格。

“叮——”

火星四溅中,二人又各自震开。

尉迟恭怒了。

他平生大小上百战,从无有一人能挡他三合,今日可是落了面子,当下大吼一声,飞扑而上。

侯君集也不堪示弱,一槊照捅过来。

随即,惊变发生了:

尉迟恭竟没有使槊格挡,侯君集一槊捅来时,身形竟丝毫不躲,直直的撞向那锐利无比的槊尖。

“快闪!”

秦冲和诸将唬得魂飞魄散,不知这尉迟恭发什么羊癫疯。

侯君集也是一惊。

这一槊要是捅中,不死也得重伤,他新来乍到,若闯下如此大祸,就没法呆了,便要赶紧收手。

就在这时,尉迟恭身形忽然一侧,险至毫巅的避过了这一槊,随即,出手如电,一把将槊杆抓住,牢牢夹在腋下。

空手夺槊,乃是尉迟恭看家绝技!

怎么可能!?

侯君集大惊,赶紧便要往回夺槊,然而,尉迟恭力大无比,一时如何夺得回。

“看槊!”

就在这时,尉迟恭断喝一声,手中之槊啸起,闪电般飞刺侯君集胸口。

“住手!”

秦冲大骇,急忙喝令。

“嗖——”电光火石间,尉迟恭之槊离侯君集胸口只有半寸时堪堪停了下来,真是惊险至极!

却也可见,尉迟恭的槊术已至收发由心的巅峰之境!

“呵呵……”

尉迟恭收槊而立,左手放下,笑道:“侯老弟,承让,承让。”

“我输了。”

侯君集脸色有些难看,他平生一向自负,眼里几乎无视天下英雄,今日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冲心中一松,赶紧圆场:“精彩,精彩!敬德槊术天下无双,君集也不差,只是稍稍弱上一筹。”

“是啊。”

诸将连连点头,他们中没一个能接上尉迟恭两合的,所以,侯君集虽然输了,也令诸将刮目相看。

侯君集赶紧顺坡下驴,一拱手:“尉迟兄槊术果然厉害,日后还望多多指指教。”

“不敢,不敢。”

尉迟恭这时也客气起来,他虽然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再不敢小觑对方。

“这就对了。”

秦冲很高兴:“敬德长于槊术,君集要多讨教,而君集长于兵法,敬德,你也要向人家多学习啊。”

“是,主公。”

尉迟恭也知自己长于冲锋陷阵,兵法一般,便笑道:“侯老弟,兵法方面,以后还要你请多指教啊。”

侯君集非常高兴,这下面子有了,恨不得亲上秦冲两口,当下连忙客气道:“不敢当,彼此学习。”

第五十一章 军前斗艺(下)

“咳——”

这时,苏定方轻咳一声,微微一笑:“尉迟将军,你和侯兄比试完了,现在,咱们俩来切磋一下?”

“好。www.65txt.com-====-”

尉迟恭杀得兴起,爽快地一点头。

“侯老弟,”

苏定方转过头:“借你的槊使使。”

“等等!”

秦冲忽然道:“定方,听说你是使刀的,还是用刀吧。”尉迟恭太牛叉,他可不想苏定方输得太难看。

“噢?”

尉迟恭一听,也连忙道:“苏老弟,那你还是用刀吧,我尉迟恭从不占人便宜。”

“也好。”

见识了尉迟恭敬的恐怖,苏定方也不敢托大了,当下点点头。

秦冲一挥手,当下,有亲兵从兵器上取了把大刀递来。

苏定方接过大刀,掂了掂分量,这也是重兵器,挺沉,点头道:“还行。尉迟将军,那便讨教了。”

“请。”

尉迟恭摆出守势,还是让对方先进攻。

“看刀。”

长吸口气,苏定方突然发动,身形飞扑中,一刀力劈华山,带着雪亮的寒光,直奔尉迟恭头顶。

尉迟恭毫无惧色,奋力用槊一格。

“当——”

火星四溅,二人各自弹开三步。

“好气力!”

尉迟恭喝一声彩,挥槊扑上,一槊长驱直入,直取中军。

“当——”

苏定方挥刀轻轻一磕,架住槊势,随即刀头一翻,顺着槊杆便削向尉迟恭双手,带起一溜火星。

好一招‘顺水推舟’!

“好!”

秦冲与诸将立时齐声喝彩。

尉迟恭也是吃了一惊:主公真是神了,怎么找来的个个都是好手!不敢怠慢,急用手一推槊杆。

“嗖——”

那槊瞬间向前飞出,而尉迟恭一个旋身避过刀势,双脚一赶,竟堪堪抓住槊尾,将槊又扯了回来。

好个‘追星赶月’!

“好!”

一众人又是喝了声彩,苏定方攻得漂亮,尉迟恭应对得也漂亮。

“呵呵,”

尉迟恭重又站定身形,笑道:“苏老弟,果然好武艺,咱们再来。”

“好。”苏定方纵横沙场多年,从没遇见如此强横的对手,一时战意大起,大刀贴身急旋,舞起片片雪亮刀光,扫向尉迟恭。

好个苏定方,竟将大刀使出单刀的技巧来,堪称举重若轻,刀术之精,亦至巅峰!

好刀术!

尉迟恭眼睛一亮,双臂狂暴发力,长槊呼啸横扫,正击着刀头,来了招以力破巧。

“当——”

火星激溅中,急旋的刀势顿时一偏,露出一丝破绽。

“看槊。”

尉迟恭将槊杆一拧,猱身飞扑,一槊急旋着像毒龙般噬向苏定方胸口。

不好!

苏定方大惊,急侧身一转,那槊便挂着冷风、杀气,从其胸口呼啸刺过。

双方瞬间交错。

好机会!

尉迟恭忽然弃槊,左手从背后鞭囊中拔出铁鞭,正中苏定方后背,却只是轻轻一碰,便立即收力。

苏定方向前踉跄了两步,这才止住身形,那脸立时红了。

“苏老弟,”

尉迟恭收鞭定势,笑呵呵一拱手:“承让,承让。”

“我输了。”

苏定方是实诚人,钦佩道:“原来尉迟将军还是槊、鞭双绝,佩服,佩服。”

“呵呵,”

秦冲笑着上前:“定方不用自惭,论武勇,天下恐无人能胜过敬德,不过,你的刀术也颇不错了。”

“是啊。”

尉迟恭也赞赏地竖起大拇指:“硬是要得。”

“其实,”

秦冲接着道:“和君集一样,定方所长,亦非武艺,而是兵法,敬德,有空亦要向定方多多讨教。”

“是,主公。”尉迟恭笑呵呵地点点头。

“不敢当。”

苏定方赶紧客气一句,心中暗暗感激秦冲替其维系了脸面。

“好了,”秦冲笑道:“诸位也见到君集、定方的本事了,怎么样,我这识人的眼光还不错吧?”

“主公英明。”诸将真是服了。

李靖捋了捋胡须,心中暗暗称赞:没想到,主公识人还真有一套!不错,很有汉高祖刘邦之风。

“主公,”

这时,有亲兵来报:“酒宴已经备好。”

“太好了。”

秦冲很高兴:“走,诸位一起入席,为君集、定方接风。”

“好。”

众人笑着,簇拥着秦冲、侯君集、苏定方进入后帐,入席而坐。

有亲兵斟上酒。

“来,”秦冲高兴地举起酒杯:“诸位,为我马邑军新添了君集、定方两位大将,咱们干上一杯。”

“好。”

诸将喝应着,一饮而尽。

苏定方忽想起道:“对了,主公,适才我与侯兄在营中看到不少伤患,可是我军攻打雁门关不利?”

“是啊。”一提起这碴,秦冲就一脸苦笑:“这雁门关坐拥地利,奇险无比,我军两次攻击,就死伤了千余,却只刚摸着城头。”

尉迟恭恼火道:“真他娘憋屈。”

“唔——”

侯君集若有所思:“雁门乃九塞之首,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名将莫奈之何,自然是非同小可。”

苏定方琢磨道:“看来,还是要智取啊?”

“如何智取?”

李靖忽然出声,笑咪咪地看了眼侯君集、苏定方,这二人武艺不错,但他还想考考其用兵之能。

侯君集想了想:“能否将隋军主力引出?”

“没戏。”

秦冲摇摇头:“陈孝意善于用兵,前几天,劫营又吃了大亏,很难上当。”

“唔——”

苏定方沉吟道:“或可试试偷城。”

“偷城?”

秦冲大喜:“好主意!我让药师事先在城中埋伏了一支精兵,约有百人,正好趁夜来个里应外合。”

李靖皱眉道:“陈孝意非是凡人,关上又日夜戒备森严,恐怕不易得手啊。”

“我有一计。”侯君集忽然道:“关前敌军戒备森严,关后便却末必,可以一军绕到雁门关后,再趁夜里应外合、偷取雁门。这样,把握会大得多。”

“好主意!”

秦冲喝一声彩:“诸位以为呢?”

“可以一试。”

李靖也是眼睛一亮,就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了。

“主公,”翟松柏顿时跳起:“末将是雁门人,正巧知道有条小路可绕到雁门关后,愿领本部为前导。”

“好。”

秦冲拍案而起:“那何人领军?”

“主公,末将愿往。”

侯君集、苏定方见表现的机会来了,赶紧起身,慷慨请命。

“好。”

秦冲当即道:“我暂封你二人为苑大哥、黄大哥副将,明日一早便各率一府兵,与翟校尉一起出发。”

“诺。”

侯、苏二人大喜领命。

……

第五十二章 成事在天

四月二十九。www.65txt.com

傍晚。

雁门关后,五十里,某山坳中,一支蓝衣黑甲的军队刚刚扎下营寨,正是侯君集、苏定方所部。

不久,吃晚饭了。

由于担心生火会被隋军发现,所以,全军都啃的是干粮,喝得是凉水,不得不说,艰苦了一点。

中军帐中。

侯君集也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苦笑着直咧嘴:“这破饼,硬得跟石头一样。唉,真是难以下咽啊。”

他出身三水豪族,平日生活一向讲究,哪吃过这苦。

苏定方却是不同,其父苏邕不过是武邑的小地主,又十数岁就组织乡兵剿贼,早已是老行伍了。

“侯兄,”

苏定方笑着安慰道:“行军之中,讲究不得,你就凑合下吧。”

“是啊。”

翟松柏也笑道:“去年冬天,我和儿郎们被陈孝意赶进乱山,饿得别说饼了,连树皮、草根都啃。”

侯君集无语,只好狂喝水下饼。

“啪——”

猛然,侯君集猛拍了一下脸颊,恼火道:“这该死的蚊子!”

现在,已是初夏,山中蚊蝇很多。

“呵呵……”

众将都乐了,他们皮糙肉厚,早都习惯了,叮就叮吧。

“不对。”忽然,苏定方脸色微微一变:“诸位不觉得这蚊子太多了一些,而且,很有些闷热吗?”

“那又如何?”

侯君集不解的皱皱眉,挥手赶了赶乱哄哄的蚊群。

“恐怕要下雨。”

苏定方脸色凝重,缓缓说了一句。<<>>

众将大吃一惊,明夜三更,乃是约定好的进攻时间,若是因为下雨误了军机,那谁能吃罪得起!

翟松柏慌道:“不会这么倒霉吧。走,出去看看。”

一行人赶紧抢出军帐。

帐外,果然已经起风。

朦胧的晚霞中,天际已笼上一大片乌云,而且,正迅速扩散开来,看这架势,就知道要下雨了。

而且,雨势还不小。

“完蛋!”

侯君集苦笑道:“真要下了。希望这雨今晚能停,否则的话,明天可就要耽误行程了。”

众将相视无语。

“轰隆……”

很快,天空电闪雷鸣,飘泼大雨倾盆而下,将巨大的恒山山脉都笼罩在无边的雨幕之中,一片朦胧。

……

次日,晨。

大雨下了一夜,依然末停。

中军帐中,侯君集、苏定方、翟松柏,以及其余两名校尉徐万方、李宝山,都顶着一对熊猫眼。

显然,个个都焦躁的一夜末眠。

“他娘的!”

侯君集恼火的拍案而起:“这雨还下个没完了,急杀我也。”

“唉——”

众将也唉声叹气,这人要是点背,喝凉水也塞牙啊。

“要不,”

苏定方迟疑了一下:“冒雨赶路吧?”

“不妥吧?”

翟松柏顿时皱眉道:“山路本就陡峭,这一下雨,不仅视线不清,而且路会更加湿滑,很危险的。”

侯君集一摆手,毅然道:“军情紧急,哪顾得了这么多!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马上开拔。”

“好吧。”

众将只好点头。

当即,近六千大军拔营而起,冒着大雨,艰难的在山路上一路艰难跋涉,潜向雁门关。

下午三时。

雨依然末停,侯君集、苏定方虽然奋力督促大军,但山路实在湿难难行,五十里路只走了一半。

一树大树下,侯君集等人聚在一起,满脸的愁容。

“诸位,”

侯君集一脸疲惫地抹了抹脸的雨水:“快入夜了,五十里路却才走了一半,咱们恐怕是来不及了。”

一片沉默。

大家都不甘心啊,难道,末败给敌人,却要败给老天不成!?那这几天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可恶!”

翟松柏恶狠狠地踢了下树干,心里那个窝火,难以言表。

“诸位,”

苏定方心中一横,神情坚毅:“不管赶不赶得上,咱们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否则,何颜回见主公。”

“不错。”

李宝山赞同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好。”

侯君集一咬牙:“豁出去了,走!”

当下,大军顶风冒雨,拼命前行:累了,就坐下歇会;渴了,就喝点雨水;饿了,就啃点干粮。

……

傍晚时分。

虽然竭尽全力,但大军依然离雁门关足有十五里,此时,人人已筋疲力尽,却仍在咬牙苦撑着。

“报——”

忽然,一名着猎户装、戴斗笠、穿蓑衣的斥堠飞步而来。

“何事?”

侯君集抢上一步。

“回将军,”

斥堠一脸惶恐道:“刚才,斥堠队在五里外遭遇隋军巡逻队,双方激战一场,有敌人趁乱逃脱了。”

“什么!?”

诸将大惊失色:一旦这逃脱的隋军回去报信,那岂不前功尽弃!

“混蛋!”侯君集暴怒,一脚将这斥堠踹倒:“一群废物,老子宰了你。”拔出腰间佩剑,就要斩下。

“将军饶命!”

斥堠大骇,慌忙哀告道:“实在是雨下得太大,视线不清,等发现有敌人逃脱,已是来不及追了。”

“算了。”

苏定方拉住侯君集,苦笑道:“这是天意,不是他们的过失。”

“唉——”

侯君集气得一跺脚,将剑归鞘:“事已至此,诸位看怎么办?”

“撤吧。”

苏定方当机立断:“本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而且,现在隋军必然已有防备,去了也只是送死。”

“可是。”

翟松柏迟疑道:“现在已来不及通知关中伏兵改变计划了,咱们若一退,他们怎么办?”

一阵沉默。

“撤吧。”

苏定方苦笑道:“死一百,总比死六千好。别忘了,我军已是疲军,用疲军强攻坚城,必遭惨败。”

“好吧。”

侯君集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忽然间,恶狠狠一拳擂在岩壁上,鲜血迸流:“真他娘的不甘心啊。”

是啊,没人甘心。

本来,他们有机会的,但却生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了,这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

当即,大军掉转身形,怏怏地向来路撤退而去。

第五十三章 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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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雁门关,南门。

雨依然在下,没个停歇,天地间一片水气,街道上积水半尺,空无一人,一片令人孤寂的宁静。

忽然间,上百道黑影从雨幕中闪出,缓缓逼向南门。

城门洞中,十余名隋军躲在其中避雨,个个哈欠连天、一脸萎靡,倚着温漉漉的城墙直打瞌睡。

“上。”

一声轻喝中,上百道黑影直扑城门洞。

“呼、呼……”

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点起无数火把,浓烈的火光透过绵密的雨幕,将城门口照得是一片刷亮。

随即,城上、城下,涌出大队隋军,虎视眈眈,围住众黑影。

“哼。”

便见一将傲立城头,冷笑道:“我本想等城外的,却等来了城里的,真是欲射一鹿,却得了一獐。”

不是别人,正是陈孝意。

而这些黑影,自然就是秦冲暗伏在城中的一百精兵,此时一见敌人有备,心中不禁都有些惊慌。

怎么回事?泄密了?

“兄弟们,”

伏兵首领、队正汪其一咬牙:“别慌!城外有咱们的人,给我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杀——”

“杀——”

众伏兵勇气倍增,呐喊着冲向城门。

“放箭!”

陈孝意眼眸中精光一闪,大手一挥。

“嗖、嗖……”

霎那间,万箭齐发,众伏兵都是便装,纷纷中箭,惨嚎着栽倒在地,一轮箭雨,便已死伤大半。-====-

随即,大批隋军纷涌而上,刀、剑乱砍。

众伏兵寡不敌众,很快便一一战死,汪其浴血苦战,一连砍倒数名隋军,却被数支长槊无情捅穿。

“扑——”

汪其大口鲜血,惨嚎一声:“主公,援军何在!?”长刀落地,阖然而逝。

倒是群汉子!

陈孝意眉头挑了挑,心中暗自感叹。

“大人,”

身旁,校尉庞彪困惑道:“这城内的伏兵都发动了,怎还不见城外有贼军呼应?”

“恐怕来不了啦。”陈孝意冷笑一声:“如果是你,知道关上有了防备,还会来送死么!?却不知是何人领兵,倒也果断。”心中微有些后怕

,要知道他关后的确疏于防备,若非这场大雨帮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人,”

校尉张伦道:“那咱们便收兵?”

“嗯。”

陈孝意淡然点头:“还有,将这些人埋了吧,虽是敌人,却也是群汉子。”

“诺。”

众人领命。

“大人,”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而至,低声道:“适才,有人鬼鬼崇崇觑探战场,似乎是杨长仁的家人。”

“噢!?”

陈孝意脸上杀气一闪:“这狗贼,这些天秘密串连豪强,意图谋我、投靠贼军,以为我不知道么。”

众将一听,大吃一惊:“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哼。”陈孝意慢条斯理道:“这杨长仁定是听见喊杀声,以为是贼军偷城,便想暗做内应,却末料到贼军败得如此之快。哼,既然他不仁,

休怪我不义,本来还想再待两日,算了,今夜便做个了断吧。”

“愿听大人号令。”众将哄然领命。

陈孝意取出一份名单,一脸杀气:“尔等立即率兵,将名单上所有人等斩尽诛绝,千万勿留后患。”

由此可见,杨长仁自以为隐密,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在陈孝意掌控之中。

众将心中一寒,却不敢怠慢,连忙道:“诺!”

“去吧。”

陈孝意一挥手:“我到关前坐镇,以防意外。”

当即,众将纷领大军,冒着大雨,踏着泥水,气势汹汹,杀奔各自目标。

杨长仁府。

听了家人回报,杨长仁心中很是懊恼:这刘武周怎么搞的,城中伏兵起了,城外也不派人接应!?

经过数日筹备,杨长仁与诸豪强已密备了两千私兵,正想派人偷出城去,与刘武周联络,谁想睡至半夜,忽听见后城有喊杀声,便知是马邑军

偷城。

杨长仁大喜。

他刚想联络王确等人连夜起兵、响应刘武周,可谁想,城中伏兵很快便被剿灭,城外也没动静。

无奈,只好放弃。

“杀——”

就在这时,宅外喊杀声冲天,汹涌而来,杨长仁吓了一跳,赶紧冲出房间,厉声道:“怎么回事?”

“老爷,”

一家兵狼狈奔来,惊惶失措:“大事不好,陈孝意派军杀来了,已经攻破前门,兄弟们顶不住了。”

“啊!?”

杨长仁大惊失色,便知定然泄密了,一时心若死灰,忽然歇斯底里狂叫起来:“给我上,跟他们拼了。”

“诺。”

众家兵无奈,杨长仁倒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当下,拼命抵抗。

然而,隋军毕竟是边地边精锐,久经沙场,正面对抗,又岂是一群家兵、乌合之众可以抵挡的。

很快,杨府家兵死伤殆尽,大批隋军蜂拥而至,将一脸死灰的杨长仁围在正中。

“杨大人,”

这时,校尉张伦排众而出,一拱手道:“久违了。”

“是你。”

杨长仁颤声道:“张伦,老夫旧日一向待你不薄,你也是我马邑子弟,为何反要助那陈孝意杀我?”

张伦心有愧疚:“对不起,大人,我也是奉命而为。”

“张伦,”

杨长仁还不甘心:“暴隋无道,不久必亡,你也是聪明人,何必为其陪葬。”

张伦沉默不语。

“张伦,”杨长仁心中涌起一线生机:“你应该明白,如今天下大乱,雁门关已是孤城一座,不会有援军的,久之必不可守。若激怒了那刘武

周,恐怕关中父老都会给陈孝意陪葬,你与心何忍?”

“大人,”

张伦神情痛苦:“你别说了,属下只是一介校尉,什么也做不了。”一挥手:“来人,送大人上路。”

“诺。”

众隋军一涌而上,乱刀捅进杨长仁胸膛。

“啊——”

杨长仁惨叫一声,当即血溅五步,临死前,却忽然看见张伦暗暗冲他点了点头。

哈哈!

杨长仁恍然大悟:陈孝意,老夫先行一步,在九泉之下等着你。翻身倒地,毙命当场。

……

这一夜,雁门关血流成河,十数支豪强被斩尽诛绝,死者近万,一时间,人人对陈孝意恨之入骨。

第五十四章 又败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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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马邑军大营,秦冲与诸将披挂整齐,只等关后杀声震天,便点齐大军,前后呼应,攻取雁门关。

转眼间,三更已到。

绵密的雨幕中,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秦冲大喜:“诸位,定是君集他们发动了,咱们马上呼应。”

“诺。”

众将大喜,刚出帐要率军出发,关上喊杀声已停,重又恢复了寂静。

“怎么回事?”秦冲愕然。

“主公,”

李靖苦笑道:“这阵喊杀声很轻微,恐怕只是咱们的伏兵发动了,而侯君集、苏定方所部并末呼应。”

秦冲恍然大悟:“你是说,君集他们出了意外?是这大雨?”

“不错。”

李靖叹了口气:“这一下雨,山路便异常湿滑难行,君集他们恐怕是赶不及,多半已放弃了任务。”

“可恶!”

秦冲大怒:“这贼老天,老子哪里惹你了,又跟我做对。”

众将也都一脸郁闷,本来大有希望的计策,硬生生地被破坏了,而且,白折了一百精兵,背啊。

“主公,”

苑君璋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秦冲恼火道:“回去睡觉。”

“诺。”

众将一缩脖子,灰溜溜便要各自散去。

就在这时,雁门关中忽然四处喊杀,声震四野,一片纷乱。

“嗯?”

秦冲和众将都愣了:这又是哪出?

“药师,”

秦冲大喜道:“莫非君集他们没有放弃,而是刚刚赶到,并袭破了关城?”

“不可能。”

李靖摇摇头:“适才,我军伏兵已惊动了隋军,这时,侯君集等人再赶到,也是没了机会。而且,主公您看,这喊杀声位于雁门关各处,就算侯君集等人已攻入雁门关,进度也不会这么快。”

众人愕然,尉迟恭焦躁道:“李大人,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想,“

李靖沉吟道:“城中可能是出了内乱,只有这一种解释。”

“噢!?”

秦冲大喜:“天助我也,咱们趁势攻城,说不定便能一举得手。”

“不错。”

众将也很高兴,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李靖犹豫了一下:“可以试试。”

“那好。”

秦冲当即下令:“各部精锐立即携云梯、飞梯,急攻雁门,率先登城者,重赏千贯,官升一级。”

“诺。”

众将振奋,当即率军,冒雨狂奔向雁门关。

转眼间,马邑军扑至关下。

秦冲顶着斗笠,冒雨看了看关上,一片漆黑,只有城楼处有几点灯火,显得一片令人孤寂的静。

秦冲大喜:难道隋军都调去平乱了?哈哈,偶人品没这么好吧。赶紧一挥手:“传令:给我攻城。”

“诺。”

立时,数十名鼓手脱去湿袍,赤膊上阵,拼命擂起了战鼓。

“杀——”

霎那间,激昂、悠扬的鼓点奋力撕开雨幕,震荡在无际的夜空,上万马邑军士气大振,蜂涌攻城。

“呼、呼……”

就在这时,城楼上亮起一片火光,映红了关前,陈孝意傲立正中,大笑道:“刘武周,我等你多时了。”

秦冲与诸将大吃一惊:难道是计?

眼见着马邑军漫山遍野、冒雨而来,陈孝意冷笑道:“刘武周,你的伏兵已经完了,关后偷袭的军队也露了踪迹、早已撤回。哼,想趁我关中内乱占便宜,趁早死了这条心。”大手一挥:“给我放箭,放滚木、擂石,把贼军打下去。”

形势再紧张,他依然在关前放了三千精锐,这时终于发挥了作用。

“诺。”

一时间,城头箭如雨发,乱石如蝗,巨大的滚木轰鸣着从高空坠落,展现出铜墙铁壁般的防守。

“啊——”

一片惨嚎声中,马邑军立时死伤惨重,尤其适逢雨天,山路湿滑,躲避更难,更添了不少伤亡。

秦冲一时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陈孝意,我日你祖宗!有种的别缩在关里,出来与我决一雌雄。”

“哈哈……”

陈孝意仰天大笑:“刘武周小儿,这点激将法也想让我上当么!?奉劝你回去,多学点兵法吧。”

“可恼!”

尉迟恭气得眼都绿了,忽然灵机一动,在秦冲身后偷偷扯出三石强弓,搭上箭矢,忽然闪身一射。

“砰——”

弓弦崩响中,一箭飞若流星、直奔陈孝意。

此时,雨依然很大,很是影响视线,陈孝意正得意间,猛见一箭穿透雨幕、扑至近前,直唬得魂飞魄散。

不好!

电光火石间,陈孝意拼命一闪身。

“扑——”

风大雨大,尉迟恭虽然箭法卓绝,但这一箭也有些偏了准头,再加上陈孝意一闪,只射中了其肩头。

鲜血迸流间,陈孝意惨叫一声,翻身栽倒。

“大人。”

众亲卫着慌,一边赶紧竖盾护卫,一边来搀陈孝意。

“可恶!”陈孝意挣扎而起,痛得咬牙切齿:“刘武周,暗箭伤人,算何英雄!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一时间,城头防御越加疯狂,马邑军根本近不得边。

“可惜!”

尉迟恭气得一跺脚,溅起一片泥水:“就差那么一点。”

秦冲也心中遗憾,他现在都恨不得把陈孝意千刀万剐,再剁成肉沫喂狗,当然,只能想想而矣。

“主公,”

李靖一旁苦笑道:“撤吧。再打下去,也只是送死而矣。”

秦冲咬了半天牙,才恨恨地道:“撤军。”

“当、当……”

鸣金声响起,死伤惨重的马邑军狼狈而退,城头,众隋军立时兴奋得欢呼起来。

秦冲怏怏而退。

一直以来,凭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他都挺顺的,但雁门关让他知道,无能为力和绝望是什么滋味。

……

回到营中,点验三军,竟又折了近千人,秦冲和诸将那个郁闷啊,把陈孝意的祖宗都轮了一遍。

第五十五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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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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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苏定方率军返回,一见秦冲,便满面羞愧的跪倒在地:“末将有辱使命,请主公责罚。”

“起来吧。”

秦冲苦笑一声,安慰道:“这怪不得你们,谁想到这贼老天会突然下雨。”

“谢主公。”

秦冲的宽宏让侯君集、苏定方很感动,心中却越加懊恼,头一次领军就铩羽而归,怎一郁闷了得。

“走,进帐休息一会。”

秦冲拍拍侯君集、苏定方肩膀,和众将一起进了中军帐。

一群人坐定。

秦冲看了看左右,叹气道:“现在,诸将聚齐,你们说说,这该死的雁门关,究竟怎么能拿下来?”

哑雀无声。

“得!”

秦冲无语地一拍脑门:“全束手无策,这要让那陈孝意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众将羞愧满面。

尤其是侯君集、苏定方,那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一向把自己当名将看的,这回也只能望关兴叹。

“主公,”

李靖这位‘军神’也黔驴技穷了,叹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多调兵马、进行长期围困一途了。”

“长期围困?”

秦冲忧心道:“陈孝意老奸巨滑,我担心,若长期钝兵其下,恐为其所乘啊。”

“主公放心,”

李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有属下在,绝不会给陈孝意这种机会。”

“唔——”

秦冲想想也对,李靖可是‘军神’啊,陈孝意若非依靠天险,绝非其对手,更不要说击败李靖了。

历史上,李靖从无一败。

“好吧。”

秦冲点点头:“那就长期围困。对了,药师,你速传檄黄大哥,让他们在楼烦郡抓紧训练新军。<<>>”

“诺。”李靖领命。

“还有,”

秦冲又道:“雁门郡四万余户,三十余万口,现基本都被杨伏念所据,让他也招募三万新军吧。”

“可行。”

李靖想了想,也同意了:“如此,我军便有近十万大军,汾阳宫的粮、饷、器械,仍足以支撑两年。”

“那就这样吧。”

秦冲站起身,一脸怏怏地摆摆手:“大家都回去休息,以后啊,咱们有的是空闲了。”

“是,主公。”

众将也无精打彩地纷纷退下。

秦冲回到后帐,也不攻城了,闲得无聊,便坐着发呆。

“刘虎。”

秦冲忽然转过头。

“主公,”

刘虎赶紧道:“您有何吩咐?”

秦冲叹了口气:“雁门关打不下来,心中憋闷,下午去打猎吧,散散心。你去安排一下,明白吗?”

“诺。”

刘虎便下去安排了。

时已初夏,天已有些闷热,秦冲便躺在榻上,用把小蒲扇,一边扇着,一边假眯一会,睡个小觉。

“主公,”

忽然,有亲兵入帐回禀:“李大人来了,说有紧急军情回报?”

“噢!?”

秦冲一骨噜爬起:莫非,有什么好消息?连忙道:“快叫他进来。”

“诺。”

很快,李靖进帐,一脸高兴道:“主公,有好消息。”

“快说。”

秦冲心中喜得一哆嗦。

“主公,”李靖连忙道:“还记得三天前,雁门关的那次内乱吗?适才,关中暗桩冒死送出消息,说此次内乱,是由杨长仁、王确等本地豪绅引起的。这些人想诛杀陈孝意,投靠我军,结果行事不密,反被陈孝意所趁,十余户,近万人,全被斩尽诛绝。”

“咝——”

秦冲倒吸口凉气,一呲牙:“这***陈孝意还真狠啊。不过,这算啥好消息,都已经事败了。”

“非也。”李靖摇摇头:“陈孝意诛杀的上万人,除少数豪族外,绝大部分都是当地百姓,他们都有亲朋故旧,主公您想,这些人会不会恨陈孝意?”

“你是说?”

秦冲一愣,若有所悟。

“不错。”李靖兴奋道:“陈孝意此举,不让将本地的豪族得罪死了,也将百姓得罪光了,如此尽失民心,岂能长久。”

“嘿!”秦冲很高兴道:“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了。”忽有些意兴阑珊:“但这一时也不见效果啊。”

“倒也是。”

李靖有些自嘲:“不过,还是可以做些文章的。”

秦冲很聪明,眼睛一亮:“药师,你是说,咱们以此为契机,暗中鼓动雁门民心,好从中渔利?”

“不错。”

李靖笑得有些‘阴险’:“民心汹涌之下,也许,用不着长期围城,便有人替我们将陈孝意干掉了。”

“哈哈……”秦冲大笑:“好主意!药师,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心中暗自佩服:不愧是‘军神’,在他面前,你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便会被一剑封喉!

“诺。”

李靖领命,自去布置不提。

秦冲心情愉快,当即哼起了小调。

……

以后数日,雁门关中民意汹汹,矛头直指向陈孝意。

雁门关中,张伦府。

这两日,张伦沉默了很多,回府后,便闭门不出,整日的喝闷酒、发脾气,弄得全家提心吊胆。

夫人问起原因,却被张伦臭骂一顿,结果,再无人敢开口相劝。

这日,傍晚。

后院凉亭,张伦又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转眼间,便已有六七分醉意,呆望着亭边池塘,半晌无语。

“老爷,”

忽然,有家人颤颤微微地上前:“城西黄家黄老爷子前来拜访。”

黄家,乃是雁门郡第一豪强,但门风谨慎,前番杨长仁等谋叛,黄家便末参予,因此得以幸存。

而黄绝、黄老爷子,便是黄家的家主。

张伦犹豫了一下,张、黄两家乃是世交,黄老爷子又是长辈,不好不见,当下道:“速速有请。”

“哎。”

家人松了口气,赶紧去请。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六旬老人走进凉亭,看了看一脸醉意的张伦,忽然道:“贤侄有心事?”

张伦一惊,连忙否认:“没有。伯父请坐。”

“贤侄,”

黄老爷子微笑坐下:“近日听说你颇为颓废,怎会没有心事?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有何不能言明?”

好个老狐狸,洞若观火。

“哎。”

张伦苦笑道:“伯父既然看出来了,小侄也不隐瞒,我是替雁门关的百姓忧心啊。”

“是啊。”黄老爷子点了点头:“马邑军大举来攻,而陈孝意又大开杀戒,尽失民心,这雁门关的前途,的确不容乐观。”口风忽然一转,凝视张伦:“既如此,贤侄何不顺应人心,领兵诛贼,归顺明主。”

张伦一惊,半晌才道:“伯父一向谨慎行事,今日为何有此言语?”

黄老爷子正色道:“暴隋无道,不久必亡。前日,杨贤弟等人的鲜血让我警醒,咱们雁门人,不能给陈孝意那屠夫陪葬啊。贤侄,如今我雁门子弟,只有你手握兵权,就看你愿不愿意救我关中五万父老于水火了。”

“罢了。”张伦按案而起,奋然道:“伯父,我干了。不过,请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联络军中弟兄。”

“好。“

黄老爷子大喜:“我也去联络志同道合之士,待时机成熟,共除暴贼!”

“啪——”

两人双一击掌,相视大笑。

……

第五十六章 千里逃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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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二。

长安城,唐国公府。

密室中,李渊的二夫人万氏、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幼子李智云、三女李秀宁、女婿柴绍等一应俱在。

因为忧惧李渊造反,所以,杨广来了个阴招,将其多数家眷都扣在了长安。

这也正是李渊投鼠忌器之处。

此外,还有一年轻文士,年约二旬,风流倜傥,却是李世民妻兄,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长孙无忌。

“无忌,”

当下,李建成冲长孙无忌一点头:“此间已无外人,你便把父亲的信拿出来吧。”

“是。”

长孙无忌赶紧将信取出:“大公子,唐公这信是给你的,让你见信后,立即妥善安排,不得有误。”

“好。”

李建成将信接过,打开一看,脸色便是一喜。

“大哥,”

李元吉是急脾气,连忙道:“父亲信上说了什么?”

李建成长身而起,一脸兴奋:“父亲说,杨广无道,以致民不聊生,他即将顺天应命,举义旗起兵。”

和李世民一样,这李建成也是野心勃勃之辈,早劝着李渊造反,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太好了。”李元吉喜得立时跳将起来,恨恨道:“杨广这昏君,老是怀疑父亲造反,还把咱们扣在长安为质,整日里活得是颤颤惊惊,我早

他娘想反了。”

“不错。”

柴绍也高兴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岳父大人雄才伟略,若趁势而起,必然做一番事业。



李秀却淡然道:“别高兴得太早!咱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长安。大哥,父亲信中定是让你安排咱们逃走吧?”

“是的。”

李建成笑道:“三妹真是聪明。大家说说,该如何避过隋军耳目?”

“建成,”万氏沉吟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咱们最好分批、分开走,一来,不易引人注目,二来,万一隋军发觉,派兵追捕,也不会被一网

打尽。”

“不错。”李建成眼睛一亮:“母亲所言甚是。”略一沉吟道:“有了,可这样安排:首先,无忌,你带着长孙弟妹,借口回乡探亲,走风陵

渡回太原。”

李建成口中的长孙弟妹,便是李世民的妻子长孙氏,也便是历史上的长孙皇后,同时,也是长孙无忌的妹妹。

“是,大公子。”

长孙无忌郑重地点点头。

“其次,”李建成继续道:“母亲,隔一日,你可借口去扶风法门寺烧香,带其它女眷和孩子们离开,走蒲津桥回太原。”

“明白了。”

万氏轻轻点点头。

“大哥,”

李秀宁忽然道:“离开长安后,我不想去太原。”

“三妹,”

李建成一愣:“那你想去哪?”

“大哥,”

李秀宁脸色坚毅:“我想留下来,在关中替父亲招揽豪杰、积聚义兵,待父亲兵至,再来汇合。”

“胡闹!”

李建成一脸恼火:“你一个女孩子家,逞什么能!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跟父亲交待。”

“就是。”李元吉也不高兴道:“三妹,我们李家还有男人,哪轮得到你上阵。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谁会听你的。”

李秀宁是谁?

那是一位巾帼英豪,武艺高强,精于兵法,性格坚毅,绝对是女中大夫,又岂能被区区数言所阻。

历史上,李秀宁可是唐军五大统帅之一,战功赫赫!

“大哥,四弟,”

李秀宁一脸不高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做大事了。反正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去。”

“你——”

李建成被顶得吹胡子、瞪眼,自小,他就对这个倔强的妹妹无可奈何。

“大哥,”

柴绍太了解自己老婆的脾气了,赶紧打圆场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留下与秀宁一起行动好了。”

“好吧。”

李建成只好同意:“嗣昌(柴绍字),你为人稳重、机敏,有你在秀宁身边,我就放心了。”

“大哥,”

李元吉翻翻白眼:“那咱们呢,什么时候走?”

李建成沉吟道:“再隔上一日吧。我、你,还有智云,咱们借口去郊外打猎,然后走龙门回太原。”

“好。”

至此,所有人便都安排完了,没有异议。

“那好。”

李建成点点头:“大家现在便各自回去,悄悄收拾行李,只带细软和随身衣服,其它的一律抛下。”

“明白了。”

一行人纷纷答应着。

次日。

长孙无忌借口带长孙氏回乡省亲,率先离开了太原,随即,日夜兼程,逃之夭夭。

第三日。

万氏借口去法门寺烧香还愿,带着李建成等人的家眷和子女离开长安,然后快马加鞭,也溜之大吉。

第四日。

一早,李建成穿衣起床,正准备出发时,李元吉突然急急而来,一脸慌张道:“大哥,大事不好。”

李建成吃了一惊,忙问道:“何事惊慌?”

“大哥,”

李元吉颤声道:“适才,我去拉智云起床,却发现他高烧不退,这如何是好?”

“啊!?”

李建成大惊失色: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生病,可要了老命了。慌忙道:“快随我去看看。”

两人慌里慌张,来到李智云床前。

便见李智云,满脸赤红,赛似关公,额头更是滚烫起火,病得可谓非常之重。

“小弟,”

李建成心中叫苦,连忙抓住李智云的手,急唤道:“快醒醒,我是大哥。你现在怎么样?还能走吗?”

“大哥,”

李智云吃力道:“我全、全身无力,恐、恐怕是走不了了,你、你们别管我,赶紧先、先走吧。”

“不。”

李建成大哭:“小弟,大哥不会丢下你的。”

李元吉也默默垂泪,李智云才十四岁,一直跟着他和李建成,感情一向极好,又如何能割舍得下。

“大哥,”李智云满脸焦急:“听、听我说:我、我现在根本走、走不了,而且,带着我这、这个累赘,会连、连累你们的。死一个,总、总

比死三个好。”

李建成放声痛哭,心中一横:“小弟,你多保重。四弟,我们走。”

“大哥,”

李元吉大惊:“咱们真不管四弟了吗!?”

“走!”

李建成大吼一声,神情狰狞,一抹眼泪,便大步出门。

李元吉也知别无选择,大哭一声:“小弟,四哥走了!”抹干眼泪,也匆忙跟上了李建成。

……

第五十七章 千里逃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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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焦阳似火,大地如同蒸笼。

李建成、李元吉汗流浃背,却毫不敢停歇,只是拍马狂奔,身后,是三十名最忠心的家族武士。

今天是五月六日。

一天多里,李建成一行一人双马,日夜兼程,一口夜狂奔三百余里,直累得精疲力竭、满眼血丝。

“大哥,”

忽然,李元吉一脸疲惫地叫道:“停下来歇会吧,喝口水再走。”连赶了一天多,他实在受不了了。

“好吧。”

李建成也累坏了,便一勒马:“大家停下歇会。”

“好。”

一群人如释重负,纷纷勒马而下,在路旁的树荫下一屁股坐倒,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拼命喝水。

片刻之后。

官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建成心中一跳,霍然起身,却见不远处,一骑飞奔而来。

李建成长出口气:不是追兵,谢天谢地!

“大公子!”

忽然,这骑竟飞奔向李建成,一勒马缰,滚鞍下马,拜倒在地。

“李清!?”

李建成定睛一看,却是留在长安照顾李智云的家兵之一,心中便是一颤:“你怎么来了,智云呢?”

“大公子,”李清泣不成声:“您刚走不久,隋军就发现了异常,长安留守阴世师亲自带兵,冲进了我唐国公府。

弟兄们一见大势不妙,奋力抵挡,却寡不敌众,纷纷战死,小的见势不好,便舍命杀出重围,藏身于闹市之中。

随即,便传来那阴世师将小公子斩首的消息,并且已派出多股轻骑追击大公子等,小的心急,火速赶来报信。~~~~”

“啊!”

李建成大叫一声,当即扑倒在地,放声痛哭:“智云,大哥对不起你啊——”

“智云——”

李元吉也跪倒在地,号淘大哭:“都是四哥没用,四哥混蛋,你死得好惨啊——”

众家兵也是哭声一片。

李清焦急道:“大公子,四公子,请节哀顺便,隋军追兵一百余骑就在小的身后十数里,快要到了。”

“啊!”李建成大惊,没料到追军来得这样快,当即抹了抹眼泪,一咬牙,‘砰砰’向长安方向磕了四个响头:“小弟,你一路走好!你放心,大哥一定替你报仇,不将阴世师碎尸万断,誓不为人。”

李元吉也哭着磕了四个响头:“小弟,四哥也会为你报仇的。九泉之下,你多多保重。”

“四弟,”

李建成霍然起身:“智云不能白死,咱们一定要活着,替他报仇。走,大家马上上马,甩开追兵。”

“诺。”

一群人呼应着,纷纷上马,继续向北方狂奔。

数里外,蹄声如雷,烟尘飞急,大批隋军轻骑满脸杀气、追击而来。

傍晚。

晚霞似火中,隋军轻骑终于追上了李建成一行,纷纷狂呼:“抓住李建成、李元吉,别让他们跑了。”

李建成心中着慌:这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李清大吼一声:“大公子,四公子,你们先走!弟兄们,分一半人,随我阻挡追兵。”

“好!”

一声呼应中,十数名家兵自愿留了下来,狂喊一声:“杀敌——”冲向追兵。

瞬间,两军相交。

“叮当……”

刀剑的撞击声立时大作,众家兵抱定必死的信念,拼命攻击,隋军人数虽多,却一时莫奈之何。

“走!”李建成眼中垂泪,大吼一声,心中暗道:弟兄们,只要我李建成活着,必善待尔等家属!

当下,领李元吉和其余家兵头也不回、夺路而逃。

“可恶!”

领兵的隋军幢主大怒,叱喝声:“休逃了李建成、李元吉。诸军退后,放箭!”

“嗖嗖……”霎那间,箭如雨发,李清等十数名留下阻敌的家兵顿被乱箭穿心,纷纷惨嚎着跌落马下。

李清身中数箭,也跌倒在地,气息奄奄中,喃喃道:“大公子,四公子,你们一定要逃出去,逃——”瞌然而逝。

“快。”

隋军幢主一挥手:“给我追!休走了李建成、李元吉,抓住一个,阴大人重赏千贯,官升三级。”

“杀——”

众隋军神情亢奋,霎那间,铁蹄如雷,再次拼命追击。

夜色如水,月光妩媚。

然而,李建成却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情,隋军又像附骨之蛆般追了上来,堪堪只有两三百步远。

“大哥,”

李元吉着慌:“隋军又追上来了,怎么办?”

“可恶!”

李建成神情狰狞:“回马,跟他们拼了。”

“不!”家兵统领李欢厉声道:“大公子,四公子,你们不能死,你们还要留着有用之躯,助唐公成就大业,阻敌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弟兄们,我等累受唐公厚恩,今日便是报效之时,给我杀。”

“杀——”

众家兵眼睛赤红,纷纷扭转马头,狂呼着冲向隋军,要用生命为李建成、李元吉再争取一丝机会。

“走!”

李建成落泪,和李元吉一起,继续狂奔。

“叮当……”

李欢等突入隋军阵中,挥刀乱砍,即便战死,也必要拉一名隋军陪葬,此种疯狂,令隋军胆寒。

然而,隋军毕竟人多势众。

很快,在付出二十余人人的代价后,隋军将李欢等尽数斩杀,一时间,鲜血、残尸蔽满大地。

“可恶!”

隋军幢主大怒,这三十名家兵,给他造成了近五十人的伤亡,实在可恼,厉声道:“快给我追。”

众隋军略定心神,再次追将上来。

夜渐深。

听着身后又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李建成心中有些绝望了:难道,我李建成竟要命丧于此?

“大哥,”

突然,李元吉狂喜着向前一指:“你看,前面是山区。”

是的,前方已是狭北广褒的山区。

“哈哈……”

李建成大笑:“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四弟,咱们赶紧进山,看他们还怎么追。”

“不错。”李元吉也一脸绝处逢生的喜悦,山中处处是路,处处可藏人,想找人,无疑势比登天。

当下,兄弟二人毫不吝惜马力,挥鞭狂策,很快便来到山脚下,随即,二人翻身下马,飞窜入山区。

片刻之后。

等隋军赶到时,眼前只剩下两匹累得口吐白沫、浑身大汗的空马,李建成、李元吉已是踪迹不见。

“可恶!”

隋军幢主看着黑夜中广褒无际的山区,一脸绝望的叹了口气:“没得追了,撤吧。”

……

第五十八章 千里逃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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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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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

茫茫群山中,李建成扶着李元吉踉跄而行。

五天了,二人没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好觉,弄得是衣衫褴褛,满面土色,简直像鬼多过像人。

“大哥,”

李元吉毕竟只有十六岁,吃不住劲了:“歇、歇会吧,我实在饿得走不动了。”

李建成更累,却强撑着道:“四弟,再坚持一会。也不知隋军有没有追上来,咱们可千万不能歇。”

“大哥,”

李元吉死活不走了:“我真的走不动了。都五天了,一直没见隋军动静,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希望吧。”李建成叹了口气,却见李元吉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道:“那你休息一会,我去找点吃的。”

当下,拖着沉重的躯体,向前方搜索前进。

没走多久,夕阳西下中,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山间小湖。

李建成喜出望外,他正渴得嗓子眼冒烟呢,而且,有湖就有鱼,这抓鱼可比抓野兽容易多了。

赶紧回身,唤过李元吉。

兄弟二人先喝了个饱,随即扑入湖中,抓了几条肥鱼,用火烤得香气四溢,美美地吃了一顿。

“大哥,”

李元吉满足地拍了拍肚皮:“五天了,总算是吃了顿饱饭。”

“是啊。”

李建成一脸苦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山区。若能遇上一户人家,问问路,那就好了。”

“大、大哥。”

就在这时,李元吉忽然翻身坐起,一脸恐惧,声音发抖。

“怎么了?”

李建成吃了一惊。

“后、后面。”

李建成回头一看,顿时唬得魂飞魄散,便见傍晚的残霞下,数十只恶狼正虎视眈眈地围将上来,个个口中涎水涟涟,散发出一股腥臭之气。

“快跑!”

李建成立时跳起,拉着李元吉便疯狂逃命。

“嗷唔——”

一只白色头狼长嚎一声,领着狼群穷追不舍,看架势,是铁心要将这兄弟俩当成一顿鲜美的晚餐了。

李建成、李元吉越加惊恐,拼命狂奔,真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只可惜,在山地中,人的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狼的四条腿的,很快,群狼便堪堪追近。

眼见不妙,李建成急中生智,大吼一声:“四弟,你快上树,我来抵挡一阵。”转身拔出腰间横刀。

李元吉顿时醒悟,慌张奔向一棵大树,他从小练武,身体轻健,三两下便爬将上去。

“嗷唔——”

这时,群狼掩至,一只苍狼率先腾起、当空扑向李建成。

“大哥小心。”

李元吉顿时将心提到嗓子眼。

“啊!”

李建成狂吼一声,手中横刀奋力劈向这只苍狼。

“扑——”

此时,李建成年方27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从小练武,臂力超强,这一刀竟将苍狼斩作两半,一时腥血四溅、内脏横飞。

“嗷唔——”

那白色头狼大怒,一声长嚎,群狼四面疯狂扑上。

李建成大骇,刚挥刀又劈杀一只恶狼,猛然间,便觉左腿一痛,忍不住惨叫一声,却是有一狼趁其不备,恶狠狠一口咬将上来。

可恶!

李建成眼红了,手中横刀疾斩而下,将这卑鄙的偷袭者一刀斩杀,狼头骨碌碌滚落一旁。

“大哥,快上树。”

眼见得情况不妙,李元吉大声疾呼。

李建成也不敢恋战,手中横刀一阵乱舞,逼退群狼,然后拖着伤腿,忍着剧痛,拼命奔向李元吉所在大树。

“嗷唔——”

群狼紧追不舍,三两步便堪堪赶上。

到底是李建成抢先一步,将横刀咬在口中,便拼命向树上爬去。

“啊!”

谁想刚爬一半,李建成忽然惨叫一声,便觉右腿已是一阵剧痛,却是一只恶狼当空扑至,一口咬住其右腿,任李建成如何甩踢、只是不松口。

“大哥!”

李元吉大惊,急忙俯身抓住李建成的左手,拼命向树上拉。

借此机会,李建成空出右手,抓起口中横刀,狂怒地一刀斩下,霎那间,血光暴现,这恶狼竟是被一刀斩为两断。

李元吉趁机一发力,这才将李建成救上树去。

“嗷唔——”

群狼大怒,在树下不甘的打着转,发出凄厉的长嚎。

“呼——呼——”

李建成惊魂初定,口中大口的喘着粗气,真是好险,差点就丢了性命。

“大哥,你怎么样?”李元吉连忙发问。

李建成痛得呲牙咧嘴:“两腿都被咬了一口,痛死我了。妈的,这些该死的恶狼。”

“大哥,我替你止血。”

幸好逃亡时随身备着伤药,李元吉赶紧取出,替李建成敷上,然后撕下两块干静点的衣服,将伤处捆扎包好。

“呼——”

伤处疼痛大减,李建成长出口气。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

孤寂的夜色中,群狼兀自不肯离去,在树下逡巡着,长嚎着,饿得急了,干脆撕咬起死去的同伴尸体,那血腥的场面,弄得李建成、李元吉在树上心惊胆颤,根本不敢合眼。

一直到深夜,见实在没有机会了,那白色头狼才长嚎一声,率群狼怏怏退去。

李建成、李元吉紧绷了半夜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整个人立时软瘫到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哥,”

忽然间,李元吉放声痛哭:“你说,咱们还能走得出去吗?”

“四弟,”

李建成赶紧将李元吉搂在怀中,安慰道:“放心,有大哥在,咱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兄弟情深,一览无遗!

“嗯。”

李元吉这才泣声稍止,有大哥在,年纪还小的李元吉顿觉有了依靠:“大哥,我有些困了。”

“那你就在树上睡吧,大哥替你守夜。”

李建成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微微一笑:“大哥替你守夜。”

“嗯。”

李元吉于是靠在李建成身边,缓缓进入了梦乡。

李建成不敢合眼,依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防群狼去而复返,但他也是又累又困,不知不觉间,也慢慢睡着了。

……

幸好,一夜平安。

次日,李元吉扶着一瘸一拐的李建成再次上路,又过了五天,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兄弟二人,才终于走出了群山,随即,用银两买了两匹马,又休整了两天,这才快马加鞭,奔赴太原。

第五十九章 雁门事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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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六。

雁门关外,马邑军大营。

校场上,两队士兵正争抢着一个圆滚滚的皮球,四周,全是呐喊助威的士卒,甚至于秦冲和诸将也笑呵呵地在一旁观战。

这是在蹴鞠.

当然,这是古代说法,现代的说法是:踢足球。

围城之余,闲得无聊,所以,秦冲便想找点乐子,再加上,也需要让士卒保持高昂的斗志和良好的体力,于是,便把足球这项运动弄了出来。

于是,众军士各显其能,有用布团裹的,有用猪尿泡的,制造出各式各样的足球,在军营中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足球运动。

一时间,军中士气大为改善,变得蓬勃而富有朝气,一扫连续攻城不下的沮丧。

“好!”

看场上争夺得激烈,秦冲一边喝着彩,一边有些技痒,要知道,在现代,他可是标准的足球迷。

“主公,”

李靖却是知道秦冲的心思,笑呵呵道:“要不要也上去玩玩?”

“正有此意。”

秦冲大笑,急忙起身,大喊道:“换人,换人,我也上去踢两脚。”

场上,踢球的是左军红队,右军蓝队,苑君璋乐道:“来啊,红队下来一个,让主公上去玩玩。”

马上,裁判从红队换下一个,秦冲整了整衣襟,赶紧兴冲冲的上场。

“当——”

一声锣响,红队开球,那球自然立时交到秦冲脚下,秦冲接到球,心中高兴,立时奔袭向敌军腹地。

蓝军却也知趣,装模作样地铲球、阻挡,却毫无意外的无一得逞,让个秦大官人连过五人,一直杀到个球门口,一时间,仿佛如马拉多纳附体一般。

“看球。”

杀得性起的秦冲大喝一声,飞脚射门。

蓝军守门员哪敢真拦,闭着眼睛胡乱一扑,果然没有扑中:“呼——”皮球呼啸着射入网窝。

“主公万岁!”

场下立时欢呼一片,红队也乐得眉开眼笑,蓝军却装作愁眉苦脸。

“哈哈……”

秦冲大乐,举起手,得意洋洋地冲场边示意。

李靖、尉迟恭等相视一眼,脸上都有一丝古怪的笑意。

其实,秦冲也明白蓝队是在放水,不过,他一向脸皮厚,只要踢得开心,管得那么许多,虐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地。

很快,再次开球。

没三分钟,秦大官人再次发威,带球长驱直入,过五关、斩六将,第二次轻松地将球送入蓝队球门。

场边又是一阵欢呼。

看着蓝队众人一脸的无奈,秦冲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踢下去了,咳嗽一声,拍拍红队球员的肩膀:“好了,下面你们踢吧,争取要赢球啊。”

“是,主公。”

红队众人都笑咪咪的,能不乐吗,主公都打对方一2:0了,再不赢,不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主公好球技啊。”

秦冲走回场边,李靖忙笑咪咪地赞了一句。

秦冲乐了:“好个屁!这些兔崽子都在让我,你们以为我不明白啊!?”

“哈哈……”

众将都笑了起来。

“主公,”

就在这时,刘虎匆匆而来,低声道:“后营门禁来报,说抓到一个细作,此人却声称有机密大事要见主公,您看——”

“噢!?”

秦冲有些诧异,略一沉吟,便道:“带他去中军见我。”

“诺。”

刘虎领命,马上去传令。

“诸位,”

秦冲瞅瞅李靖诸将:“和我一起去看看?”

“诺。”

众将也很感兴趣,纷纷点头。

当下,一群人离开球场,至中军帐中落坐。

很快,刘虎领着一名健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一脸的精细。

“拜见刘将军。”

此人向秦冲一拱手:“小人张步,乃雁门关校尉张伦的家人,特奉我家主人之命,有密信送上。”说出,撕开衣襟,从中取出一封信来。

“给我。”

刘虎警惕地接过,上前递给秦冲。

秦冲纳闷地接过:张伦?不认识啊。莫非是想投靠我?拆信一看,信中却是这么个意思:

末将张伦,久仰刘将军仁义、贤达之名。今陈孝意不识天数,抵抗义军,又滥杀无辜,城中军民无不恨之。末将已联络城中诸多豪杰,愿为将军内应,心意至诚,万请勿疑。

云云——

看完信,秦冲吃了一惊:还真是来投靠的!难道,是李靖的推波助澜起了作用?还是陈孝意耍的什么计谋?当下,不动声色将信递给众将:“大家也看看。”

诸将接信一看,惊喜之下,也是陷入沉思。

秦冲死死盯着来人,似要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可这年轻人却十分沉稳,面上毫无一丝异色。

“你家主人想投靠我?”秦冲忽然发问。

“正是。”

年轻人一拱手:“此心至诚,万请勿疑。”

“说谎!”

秦冲猛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这分明是陈孝意的诡计,岂能瞒得过我!来人,将这厮斩讫报来。”

“诺。”

众亲兵向上一闯,便将要这年轻人拖将下去。

“且慢。”这年轻人急了:“刘将军,我家主人当真是一片赤诚!他是雁门子弟,不忍关中数万父老与那陈孝意陪葬,将军为何要生疑?如此不纳忠良,岂不令人齿冷?”

“哈哈……”

秦冲忽然笑了,冲亲兵一摆手:“非是我怀疑张公诚意,实是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一二。好了,我相信你家主人的诚意了,你先下去歇息,待我和诸将商议一下,再行回复。”

年轻人松了口气:“谢刘将军。”

亲兵带下了来人,秦冲瞅了瞅众将:“诸位,此事可信乎?”

诸将挠挠头,这种事最难判断了,万一弄错,责任非小,一时都不敢开口。

“主公,”还是李靖,微一沉吟道:“属下以为,至少有八分真实,却也不能全信。这样吧,可如此约定:三天后,我军攻城,让张伦在城上当着我等之面将陈孝意斩杀,然后里应外合,袭取雁门。如此,可保万全。”

“好主意!”

秦冲喝了声彩,心道:这李靖,真不愧是‘战神’,端的老谋深算!

“可行。”

诸将也纷纷同意。

“那好。”

秦冲高兴道:“药师,便由你来回信,亲自操作此事。”

“诺。”

李靖领命。

……

第六十章 雁门事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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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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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在隆隆的战鼓声中,马邑军便倾巢而出,带着大批的攻城器械,气势汹汹、压向雁门关。

“当、当——”

雁门关上立时警钟长鸣,众隋军纷纷上城,严加戒备。

陈孝意接报,也匆匆赶来,眺望着缓缓逼来的马邑军,心中冷笑:还敢来!?那好,就让你们再瞧瞧雁门天险的厉害!挥手道:“传令:准备迎敌!”

“诺。”

传令兵四下跑开。

马上,城头一阵呼喝,巨弩拉开,滚木、擂石齐备,沸油、滚水开烧,只待马邑军逼近,便迎头痛击。

很快,马邑军在关前两百步外停住脚步。

“刘武周,”

陈孝意在关上大笑:“没想到你还敢来送死!哈哈哈……”

“姓陈的,”

秦冲毫不示弱,大骂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誓取雁门关。”向苑君璋、高满政、侯君集、苏定方四将一使眼色:“给我攻城!”

“诺!”

四将下马,各执轻盾、横刀,大喝一声:“诸军听令,随我攻城。”

“擂鼓助威!”

秦冲一摆手,马上,数十名鼓手赤搏上阵,双臂肌肉虬结、奋力击鼓,霎那间,激昂的鼓点撕开虚空,响荡在雁门关前。

“杀——”

万余马邑军狂欢乱喊,抬着各式攻城器械、蜂拥攻向关城。

“找死!”

陈孝意一脸不屑,挥手道:“给我放箭,放滚木、擂石,让这些不知死活的贼军瞧瞧厉害。”

马上,雁门关上箭如雨发,滚木、擂石、灰瓶、炮子,更是铺天盖地,打得马邑军哭爹叫娘,虽拼死攻击,却只是不得近前,天险之威,果然是名不虚传!

操!

秦冲脸色发黑,他现在都几乎有雄关恐惧症了,怪不得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过,好在他还有一张王牌。当下,厉声道:“不杀陈孝意,更待何时!”

杀我!?

陈孝意乐了:“刘武周,你个白痴,谁可杀我!?”

“我可杀你!”

便如戏文中唱的那样,陈孝意身后忽然转出一将,正是张伦,飞起一剑便捅进陈孝意后心。

”扑——“

霎那间,腥血激溅,陈孝意惨叫一声,扑倒在城头。

这一下,除少数知情者外,城上、城头,隋军、马邑军,全都惊呆了。

“你——”

陈孝意挣扎着转过身,一脸狰狞与难以置信:“为何如此?”

“哼。”

张伦冷笑一声:“独夫,你残暴不仁,更逆天而行,我杀你,是为民除害!”

“保护大人。”

这时候,陈孝意的亲兵才反应过来,蜂涌而上,团团护住陈孝意。

“杀、杀了他。”

陈孝意颤抖着一指张伦,随即,猛喷出一大口鲜血,仰天栽倒,已是脸如金纸,气若游丝。

“大人!”

眼见陈孝意活不成了,众亲兵立时红了眼:“杀了张伦,替大人报仇。”疯狂扑将上来。

“杀——”

忠于陈孝意的大批隋军也红着眼、扑将上来。

张伦也不甘示弱,厉喝一声:“杀散隋军,迎义军进城。”一挥手,他麾下一府近二千兵马冲将上来,与众隋军战成一团。

而这刚一开打,关中忽然呐喊声冲天,却是黄家等十数支豪强,率两千早就埋伏好的家兵四下冲出,飞速扑向城头、协助张伦、缠住隋军。

一时间,城头杀成一团乱麻,什么防御也都无从谈起了。

秦冲大喜:“还不速速攻城,更待何时!”

“诺。”

苑君璋诸将大喜,厉喝一声:“诸军听令,左臂缠有白布的是友军,没有的统统杀死!给我攻城——“

”杀——”

马邑军欢呼雀跃,奋勇登城,这回顺利无比,很快就潮水般涌上城头,与张伦等汇合,一同攻杀隋军。

“诸军随我来。”

苏定方、侯君集一招手,率一支军冲下城头,直奔城门,只要打开城门,大军便可入城,如此,大势可定。

然而,隋军没有放弃。

校尉庞彪亲率一幢五百精兵驻守城门,见苏、侯二人杀来,厉喝一声:“杀散贼军,守住城门。杀——”率军奋勇冲上。

“匹夫找死!”

苏定方厉喝一声:“侯兄,这厮交给我,你去开城门。”

“好。”

侯君集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率军杀向城门。

苏定方则迎上了庞彪,二话不说,横刀挥起,一刀刀光如雪,斩向庞彪。

“当——”

庞彪举刀一格,火星四溅,却被一股巨力震得蹬蹬连退两步。

苏定方得势不饶人,刷刷刷,又是一连三刀,直震得庞彪眼冒金星、虎口迸裂,鲜血顺着袖口嗒嗒直流。

“哈哈……”

苏定方大笑:“隋将,你不是我的对手。识趣的,便乖乖投降,我饶你不死。”

“休想。”

庞彪咬牙切齿,一刀力劈华山,斩向苏定方。

“找死!”

苏定方大怒,身形一闪,避过刀锋,随即,反手一刀,犀利无比的从肩窝处插进了庞彪的心脏,然后闪电拔出。

“扑——”

腥血激溅,庞彪惨嚎着仰天栽倒,毙命当场。

“哼。”

苏定方不蔑地撇撇嘴,我打不过尉迟恭那大老黑,还打不过你吗!?一挥手,率军也攻向城门。

却说侯君集,挥舞横刀,左冲右突,瞬间,便斩杀十数名隋军,浑身浴血间,飞速逼近城门。

“干掉他。”

一名隋军队正大怒,指挥十数名长槊兵拥涌扑,齐刷刷一阵乱捅。

侯君集毫不慌乱,一挥左手轻盾,格住数支长槊,同时,右手横刀一闪,竟将数枝槊头一齐斩断,随即,怒吼一声,撞入隋军从中,一阵挥刀乱砍,顿时将这十数名隋军长槊兵尽数击杀。

便连那队正,也末及一合,便被侯君集一刀剁了脑袋,端的勇悍非常。

城门前,立时再无隋军阻挡。

“掩护我。”

侯君集大喝一声,弃了刀、盾,先启开拴门条,然后奋起勇力,竟一人生生将千余斤的城门缓缓拉开。

“进城!”

瞬间,城外的马邑军沸腾了,蜂涌冲入城门。

……

两个时辰后,隋军死伤殆尽,雁门关——陷落!

第六十一章 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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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雁门关太守府中张灯结彩,秦冲与诸将正在欢庆大捷,此外,席间自然也少不了张伦,以及热情相助的十数位豪强家主,一时是济济一堂,气氛融洽。

“诸位,”

秦冲率先举杯:“来,先为我军攻取雁门,干上一杯。”

“好。”

一群人呼应着,举杯饮尽。

“主公,”

李靖高兴道:“攻下雁门,我军便少了后顾之忧,从此可安心南内,争夺天下了。”

“正是。”

秦冲很高兴:“不过,这多有奈于张伦将军和诸位家主的大力相助,来,这里,刘某也敬诸位一杯。”

“不敢当。”

张伦与诸家主受宠若惊,赶紧举启相应。

一杯饮尽,秦冲笑道:“一向以来,我都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张伦将军,这次能取雁门,你可谓首功。这样吧,我封你为前军副将,并将雁门郡交由你镇守。”

“谢主公。”

张伦大喜,原来,他只是个小小的校尉,现在,一跃便成了一郡之守,真可谓飞黄腾达了,一时对秦冲是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秦冲又瞧了瞧诸位眼巴巴的家主,笑了笑:“诸位家主也有大功,这样吧,我免却各家一年税赋,并可荫一位子弟为官或从军,陈孝意所杀十余位豪强的家财,也一半充公,一半分赏诸位,如何?”

诸家主大喜,这回可发了,连忙道:“谢主公厚恩。



秦冲心中也很高兴,眼前这些人,便是他统治雁门郡的基础,略费些权势和财物,便能拢得人心,又何乐而不为呢,小气鬼,在这乱世可是混不开的。

李靖一旁也暗暗点头:主公虽然领兵打仗,能力平平,但一会用人,二会得人心,如此足矣!

“对了,”

秦冲转向李靖:“药师,攻取雁门,战果如何?”

“回主公,”

李靖麻溜地道:“俘虏隋军降兵千余,钱三十万贯,粮十五万石,铠甲两万副,兵器三万余件,绸缎一万余匹,及其余财物若干,可谓十分丰厚。”

“好。”

秦冲很高兴:“便由你做主,拿出二十万贯来分赏有功将士,降兵吗,就补充各军缺额吧。”

“诺。”

李靖笑呵嘻地点点头。

“谢主公。”

诸将乐坏了,秦冲的大方,大家一向都非常满意。

“还有,”

秦冲摸摸下巴:“此前一直戎马倥偬,我心中有些良策都无瑕施行。此时,马邑、定襄、楼烦、雁门四郡已定,便该腾出手来,将诸策一一施行了。”

“噢?”

李靖诧异道:“愿听主公高论。”

“是这样的。”秦冲一脸‘仁慈’:“我闻,自古‘仁者爱人’,如今天下大乱,多有遗老、孤少等无法自食其力者,所以,我想在四郡推行养老及扶贫制度。”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自己。

“主公,”

李靖不解:“呃,何谓养老与扶贫制度?”

秦冲耐心解释道:“养老,即凡六十岁以上老人者,若无亲人奉养,便由官府每月发钱二百文,粮二斗,以资生活。扶贫,则是若有孤儿寡母、残疾病患等生活无继者,亦由官府每月发钱二百文,粮二斗,以维持生计。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大惊,纷纷大赞:“如此善政,可谓千古末闻,何愁天下不归心乎……”

秦冲被搔到痒处,他弄出此计,所求无非民心耳,不禁一脸得意的瞅了瞅李靖:“药师,你以为如何?”

“善!”李靖也是眼睛放光:“四郡六十万人口,需救济的应不超过三万人,每年耗钱约七万贯,粮七万石,我军完全可以负担得起。耗费少许钱粮,却可收天下民心,主公此举,至善至妙!”

“那好。”

秦冲大乐:“即日将此善政张榜安贴,待我回军安邑,便在四郡立即推行,以使老有所养,贫有所依。”

“主公英明。”

众将都很高兴,替这样的主公卖命,值,而且,大有前途!

黄绝忽然站起,躬身道:“主公仁政,老朽佩服万分,也十分惭愧,特愿献上钱一万贯,粮一万石,以效善举。”

众家主一看,这可是讨好主公的大好机会啊,暗骂黄绝老奸巨滑,自不能让其专美于前,赶紧纷纷起身道:“主公,我等也愿共效善举。”各自献上数千贯钱、粮。

“好,好。”

秦冲大为高兴,这可是为他省钱了,连忙道:“诸位高义,我心甚慰,药师,你便待我收下,再张榜在四郡宣告诸位家主的善举。”

“诺。”

李靖笑呵呵地一点头。

“主公,”

这时,黄绝忽有些吞吞吐吐:“老朽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主公能否应允?”

“老先生只管说来。”

看在此人捐钱最多,对攻取雁门又大有功劳的份上,秦冲显得很爽气。

“咳——”黄绝轻咳一声,一脸恭敬道:“老朽有一孙女,年方十六,薄有姿色,琴棋书画也略通一二,特愿献与主公,服侍身旁,不知可否应允?”

诸将一听,都挤眉弄眼地笑了:嘿嘿,主公真是好艳福啊,那美女是一个接一个送上门!

诸家主却是傻了,心中大骂:这老东西,太无耻了,为了讨好主公,急赶着将自己的孙女送上!却又暗恨自己又晚了一步。

秦冲却是一愣,挠挠头,也不知收还是不收,当下瞅了瞅李靖。

李靖笑着点点头,黄绝是雁门豪绅之首,收了此人的孙女,对稳定雁门郡可谓大有好处。

“好吧。”

秦冲便点了点心头,客气道:“多谢黄老先生美意了。”

“谢主公。”

黄绝心中立时乐开了花,他可是非常看好秦冲,今日大下本钱,日后一旦秦冲大业有成,他黄家可就发达了。

“来。”

秦冲心情甚佳:“诸位,咱们再饮一轮。”

“好。”

一行人呼应着,又吃喝起来。

……

第六十二章 艳福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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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秦冲喝得酩酊大醉,被刘虎扶着,进了卧室。

“主公,”

刘虎笑咪咪道:“您歇着,末将告退。”

“嗯。”

秦冲晕乎乎地摆摆手,忽然,看见榻边竟坐着一个女子,身段婀娜,低垂秀首,似有些羞涩。

“等等。”

秦冲吃了一惊,指着这女子道:“你小子搞什么鬼,这是何人?”

“嘿嘿,”

刘虎笑得一脸暖昧,低声道:“主公,这是那黄绝的孙女啊,您不是笑纳了吗!?”

秦冲顿时一阵无语:这黄绝,竟是连夜就把人送来了,这拍马屁也别那么性急啊!冲刘虎一瞪眼:“笑个屁!下次再擅自做主,小心我踹死你。”

“是,是。”

刘虎陪着笑,心道:主公,我还不了解您吗,您可比咱好色。

“滚,快滚。”

秦冲没好气地挥挥手。

某人瞬间消失。

看着榻边的美女,秦冲立时心中一阵发痒,酒助色胆,当即满脸堆笑地走将上去:“敢问姑娘芳名?”

“回将军,”

美女微微抬头,满脸羞红:“小女子叫黄琪。”

这时,秦冲终于看清了美女的容貌:琼鼻、凤目、樱桃小口,如白莲一般清纯脱俗,俏丽可人,而且,由于羞涩,更有一番楚楚可怜的诱人神情。

“噢,好名字。”

秦冲装模作样地赞道:“琪者,美玉者,姑娘天资国色,秀外慧中,实当得此名。<<>>”

“谢将军夸奖。”

黄琪有些紧张和羞涩:“夜色已深,奴家服侍将军宽衣安歇吧。”

“呃——”

秦冲汗了一把,如今这种快节奏的拉郎配,他还有些不太习惯,没想到,人家女孩子却比他大方多了,微有些尴尬道:“好吧。”

黄琪当即起身,微低着秀首,便替秦冲宽衣,秦冲可以清楚地看到,黄琪的耳根有一抹淡淡的羞红,身躯也微有些颤抖,显然,小姑娘第一次,很是紧张。

很快,秦大官人便坦诚以待了。

“将军请先上榻,待奴家宽衣。”黄琪低着头,声音像蚊呐一般。

“哎。”

秦冲知道她紧张,便乖乖爬上床等着,那眼睛却滴溜溜盯着黄琪。

在秦冲极具侵略性的火辣辣目光下,黄琪身躯微颤,脸上发烧,解衣服的手变得极慢、极慢。不过,再慢也有一个尽头,终于,这位美少女也坦诚相待了。

秦冲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他没想到,外表看似灵秀可人的黄琪,身材竟是非常火爆:挺拔的**,纤纤的细腰,圆翘的臀部,细长的美腿,全身呈现出惊人的S线,简直像是造物主的杰作,性感、诱人的令人窒息。

“咕噜——”

秦冲的定力一向是严重不及格的,当即双眼喷火,喉间狠狠吞了口唾沫:要命啊!

黄琪越加羞涩了,轻轻爬到榻上躺下,微闭上双眼,颤声道:“奴家还是处子,请将军怜惜。”

完了!

一听这话,秦冲越加血贯脑门,当即俯下身,压到了黄琪的玉体上,黄琪身体一颤,睫毛微颤,显得心情异常紧张,却是羞得不敢睁开眼。

秦冲已是风月老手了,并末急于下手,而是轻轻地吻住了黄琪的樱唇,舌头更是霸道的侵将过去,勾住了黄琪的香舌,紧密的纠缠在一起。

可怜,黄琪还是雏儿,哪能经得起如此挑逗,马上全身发热,眼神迷离,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身。

秦冲心中暗喜,一双大手开始在玉体上攻城掠地,很快,随处一处处‘城池’、‘高地’的失陷,黄琪越加迷离了,全身热得烫人,那呻吟声几乎能令钢铁融化。

差不多了。

秦冲也有些心急,当下跪起身,便待发动总攻。

这时的黄琪,几乎全身瘫软了,根本没有意思识来阻拦什么。

“啊——”

很顺利地,秦冲便进入了黄琪润滑的下体,那种紧致感,不禁让他满足地长长出了口气。

“啊——”

黄琪也惊叫一声,贝齿咬紧了樱唇,破处的痛苦让她秀锁紧锁。

秦冲没有性急,而是停了下来,又轻轻地吻住黄琪的樱唇,挑逗起这个敏感的小丫头来。

“唔——”

很快,黄琪又双眼迷离了,忘却了下体的疼痛。

估计黄琪该适应了,秦冲这才缓缓起来,一时间,那荡人心魄的呻吟声充斥室内,春意无限。

一番酣畅淋漓的盘肠大战后,秦冲有些惊喜地发现,经过初时的羞涩和紧张,黄琪在床上竟相当放得开,奋力的迎合、呻吟,‘战斗力’非常的强悍。

真是天生的尤物啊!

秦冲心中暗喜,一时间,男人的豪气上来了,越难征服的女人,男人越想去征服,于是,奋起勇力,将十八般‘武艺’在黄琪身上一一施展。

可怜,黄琪毕竟是处子,很快便丢盔弃甲,在秦冲狂暴的攻势下,**迭起,呻吟雪雪。

……

门外,宿卫的众亲卫听着屋里传来的、荡人心魄的呻吟声,都有些双腿发软,血压飚升,心中暗自羡慕:唉,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个美如天仙的娘子啊!

侧院中。

李靖却有些睡不着。

他是隋朝名将韩擒虎的外甥,自动满腹经伦、精通兵略,而且素怀大志,曾有豪言曰:大丈夫若遇主逢时,必当建功立业,以取富贵!

然而,岁月蹉跎,一晃年近五十,却依然只是个边陲小郡的郡丞,一身才华埋没尘土。

他也曾傍徨,也曾绝望,但是,他始终坚信,一定会有自己展露才华的那一天。

终于,乱世不期而至。

李靖心中激动,以慧眼苦寻明主,就在这时,秦冲马邑起兵,把他逮了个正着。

初时,李靖并不认为秦冲是明主,只是迫于威胁,才不得不投靠,然而,随着他与秦冲的日渐相处,李靖越来越觉得,秦冲便是自己苦等的那位明主。

如今,马邑、定襄、楼烦、雁门这山西北部的四郡已全部落入马邑军掌中,又北与突厥交好,南下争霸天下的时机可谓已经成熟,李靖心中激动:苦等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大丈夫当提三尺剑,辅明主,立千秋功业!中原,你们等着我李靖的。

微微一笑,李靖心情大好的进入了梦乡。

……

第六十三章 太原起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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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

五月二十一,下午,唐国公府,后花园。

李渊坐在池塘边的凉亭中,眉头紧锁,万氏、长孙无忌等都平安回来好几日了,可李建、李元吉、李智云三个儿子却仍是没有消息,让他有些牵肠挂肚。

千万不要出事啊!

李渊心中祈祷,他已年过五十,可经受不起老年丧子的打击,尤其是三个儿子。

“父亲,”

忽然,李世民走进亭中,轻声道:“您还在替大哥他们担心?”

“嗯。”

李渊苦笑一声:“久久没有消息,我如何能安心啊。”

“父亲,”

李世民安慰道:“您也不要太担心,我相信大哥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很快一定会有消息的。”

“希望如此吧。”

李渊叹了口气,忽然道:“对了,起兵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回父亲,”

李世民神情振奋起来:“一切俱已停当,只待大哥他们赶到,便立即举兵。”

“好。”

李渊点点头,不再说话。

李世民知道父亲仍在替大哥他们担心,却也不知如何再劝,便悄然退了下去,不再打扰。

不一会,忽有二人大袖飘飘,缓步而来,正是裴寂与刘文静。

“唐公。~~~~”

远远地,裴寂便笑呵呵唤了一声。

”是玄真和肇仁啊。”

李渊勉强挤出个笑脸:“何事?”

刘文静捋须道:“唐公,起兵在即,突厥那边,必须马上派人搞好关系啊,否则,一旦其与刘武周合力南下,我腹背受敌,大势危矣。”

“唉呀——”

李渊懊恼地一拍脑门:“这些日琐事缠身,竟忘了如此大事。不过,我担心的是,突厥已与刘武周结盟,还会再接受我们的盟约吗?”

“这倒是个问题。”裴寂也有些挠头。

“唐公,”刘文静却胸有成竹:“突厥与刘武周结盟,不过是那刘武周许以厚利罢了。只要我方的条件比刘武周更优厚,还怕那突厥人不上钩!?而只要突厥人不来侵扰,难道我们还怕了刘武周这区区武夫不成?”

“说得好。”李渊心中大振,到底是杰出的政治家,略一思索便道:“有了,两个条件:一、刘武周不是与突厥以盟友相称吗,我们就向突厥称臣,给足突厥人面子;二,献上美女十名,珍珠百颗,钱二十万贯,这样的条件想必突厥人应该满意了。”

“称臣?”

裴寂与刘文静吃了一惊,中华天朝的自信流传了数千年,向蛮夷称臣,让二人心中很难接受。

“玄静,肇仁,”李渊耐心解释道:“你们放心,称臣,只是权宜之计,我是汉人,绝不会做出引狼入室之事,等日后大业有事,自会一扫之日之耻,逐灭突厥。”

这样说,裴寂与刘文静却还难接受,当下点头道:“唐公所言甚是。”

“那好。”

见说服了二人,李渊心中长出口气:“肇仁,你为人机敏、口才又佳,这出使突厥的重任,别人我信不过,便由你亲自去如何?”

“没问题。”

刘文静一脸自信:“刘某定不负唐公所托。”

“那好。”

李渊很高兴:“事不宜迟,文静明日便出发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诺。”

刘文静笑着点点头。

“老爷——”

就在这时,便见一名家兵欢天喜地的奔了过来:“好消息,好消息啊!大公子、四公子回来了!”

“什么!?”

李渊差点高兴得晕过去,急走几步,一把抓住这家兵,颤声道:“当、当真!?”

家兵陪笑道:“老爷,小的有几个胆,敢骗您啊?大公子和四公子就在门房,正喝茶呢。”

“太好了。”

李渊喜得手舞足蹈:“你,快去通知夫人、世民他们,都去迎接。”

“诺。”

家兵撒腿如飞地去了。

“恭喜唐公了。”

裴寂笑呵呵地一拱手:“几位公子一回来,便似如虎添翼。”

“好,好,都随我去看看。”李渊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健步如飞,直奔门口,真是来了个老夫聊发少年狂。

“呵呵……”

裴寂与刘文静都笑了,连忙大步跟上。

很快赶到门口,李渊一个箭步便冲进门房,果然,便见李建成、李元吉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地坐着,正端着一大碗水大口的牛饮。

“建成,元吉。”

李渊心中一颤,脸上便乐开了花。

“父亲。”

李建成、李元吉大喜,连忙扔下碗,扑通拜倒。

“好,好,快起来。”

李渊一脸慈爱上前将二子搀起,又瞅了瞅左右:“对了,智云呢?他在哪里?”身为父母,对幼子总是多有牵挂。

李建成、李元吉顿时一脸羞愧和悲伤。

“扑通——”二人又跪下了,李建成放声大哭道:“父亲,临行前,小弟突患疾病,不能行路,孩儿只好把他留在长安,结果,结果被阴世师那老贼所杀!”

“啊——”

李渊大叫一声,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晃,便要栽倒。

“唐公。”

刚进门的裴寂与刘文静慌了,赶紧上前搀住,伤感道:“大事为重,您要节哀顺便啊。”

“父亲,”

李建成、李元吉砰砰磕头,大哭道:“孩儿不孝,误了弟弟,您打死我们吧。”

李渊怔了怔,双眼流出两行浑浊的老泪,老年丧子,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不过,李渊毕竟是李渊,很快,便镇定下来,喃喃道:“我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又丧子,这人生的三大痛,我都经历过了,从此以后,还有什么困难能让我退缩!?”

抹了抹眼泪,李渊感伤地将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搀起:“你们起来吧,此是天意,怪不得你们。回去好好将养一下,三日后,随为父一起起兵反隋。”

“是,父亲。”

李建成、李元吉奋然答应,心中暗暗咬牙:阴世师,待取了长安,必灭尔之九族,替小弟报仇!

……

第六十四章 太原起兵(下)(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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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四。

太原留守衙门,偏厅,文武官员济济一堂。

李渊端坐正中,先是扫视了一下众人,才缓缓道:“今日召集诸公,是某想有一件大事宣布。如今,杨广无道,以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欲举义旗,诛灭昏君,以正天下,不知诸位可愿共效盛举?”

“愿听唐公号令!”

霎那间,裴寂、刘政会等李渊心腹文臣,长孙顺德、刘弘基、段志玄、尹开山、李孝恭等心腹武将纷纷站起,大声呼应。

然而,席间还坐着约一半人,个个脸色有些发青,显然,他们都非李渊心腹。

李渊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些人,语气有些森然:“诸位以为如何?”

一群人顿时紧张起来,早猜到李渊要造反,这一天终于来了,可以想像,他们若不答应,绝对走不出这留守府,说不定内堂便埋伏着N多的刀斧手呢。

略一犹豫,便有一人站起,陪笑道:“愿唯唐公马首是瞻。”

有了领头的,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愿唯唐公马首是瞻。”

可怜,也是杨广实在不得人心,这是非关头,竟无一人愿为隋室效死。

“好!”

李渊喜得拍案而起,不是必要,他也不想杀人,毕竟这些官员都是太原的干城,若都杀了,谁替他办事。

“唐公,”

裴寂赶紧出列:“裴寂为襄盛举,愿将晋阳宫所藏的粮九百万石,杂彩五万段,铠甲四十万副等一起献上,以资军用。-====-”

一时间,席间大哗。

这可是一笔非常庞大钱粮物资啊,隋室囤聚在晋阳宫多年,准备应对北方突厥的成果,竟一下子全便宜了李渊。

“恭喜主公。”

还是李孝恭会来事,当即换了称呼,大礼参拜。

“恭喜主公。”

其他人一看,赶紧跟上,这时候,可万万落后不得。

“好,好。”

李渊乐得合不拢嘴,连忙作势:“诸位快快请起。玄真啊,你这回可立了一大功,日后我必有重赏。”

“谢主公。”

裴寂心花怒放,他这招借花献佛可是够狠,估计能把杨广气得半死。

“主公,”

唐俭这时从后堂转出,奋然道:“既已决定起兵,某愿起草一篇檄文,声讨暴君杨广,传于天下。”

“好。”

李渊很高兴,捋着胡须道:“此事便劳烦茂约了。不过,檄文中必须表明,我军反的是昏君杨广,而不是隋室,你可明白?”

众人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李渊这是想低调一些,以免做了众矢之的,等日后时机一成熟,嘿嘿,想干什么,那还是一句话的事情。

唐俭立时会意道:“主公英明,俭明白了。”

“那好。”

李渊大手一挥:“即日起,改旗易帜,召告天下,咱们反了。”

“噢——”

厅中一片欢呼,后堂,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长出口气,冲身后上百甲士挥挥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

……

即日,李渊于太原起兵,号称诛杨广、尊隋室,并改旗易帜、传檄四方,一时间,天下震动。

五月二十九。

李渊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李建成兄弟三人不期而至。

“父亲,”

李建成一拱手,便迫不及待地道:“我等已起兵数日,又已定下南召豪杰,北抚突厥,东收燕赵,西据秦雍的大计,为何仍不进兵?”

“建成,别心急啊。”李渊笑咪咪地道:“一来,文静出使突厥还没有回复,二来,太原乃是我们的根本,起兵了,必须做好宣传工作,以使百姓能够支持我们,这也需要时间。”

李建成三人恍然大悟。

“对了,父亲,”李世民建议道:“既然进兵还需要些时日,不妨多招些兵马。这两日您下令减除税赋,开仓放粮,太原百姓可是欣喜万分,对我十分支持,民心可用啊。”

“不错。”

李渊高兴地点点头:“如今我军钱、粮充足,正可扩军。这样吧,就由你们三个负责,再招募三万大军。”

“是,父亲。”

三人兴奋地点点头。

“主公,”

这时,家兵统领李射悄然进来,恭声道:“门外有一密使,声称是秀荣县令卢波所派,您见是不见?”

秀荣?

李渊等大吃一惊,要知道,秀荣乃楼烦郡四县之一,现在已是刘武周的地盘,这秀荣县令派人来,所为何事?

“父亲,”

李世民沉吟道:“这卢波何许人也?”

“唔——”李渊略一思索:“此人乃世家子弟,出身大名鼎鼎的范阳卢氏,听说颇有些才学。不久前,刘武周侵犯楼烦郡,他不战而降,此时派密使来,颇为蹊跷啊。”

“父亲,”

李建成笑道:“咱们还是别在这瞎猜了,具体原因,叫那密使进来,一问便知。”

“正是。”

李渊也笑了,吩咐道:“李射,带他进来。”

“诺。”

李射退下,不一会,便引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拜见唐公。”

此人一拱手:“小人卢堪,乃卢县令的族弟。”

“嗯。”

李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如今你我都为义军,互不统属,你此来何事?”

卢堪笑道:“无他,特代表家兄,前来归降唐公耳!”

李渊父子四人大吃一惊:归降!?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能有这么好的事!?

“是吗?”

李渊如何肯轻信:“我与卢县令素无交情,他为何要舍刘武周而降我?”

“回唐公,”卢堪一脸坦然:“我范阳卢氏世家豪门,如何会真心降那刘武周匹夫。而唐公,不仅是关陇的世家豪门,而且宽仁果毅、雄才大略,您这样的人,才是明主,才值得家兄投靠。所以,一听唐公举起义旗,家兄便命我星夜前来共襄盛举。”

“噢!?”李渊听得那叫一个自得,心中暗暗点头,他自己便出身关陇李氏世家,自然清楚世家子弟的想法,那是根本看不起寒门人氏和地方豪绅的,不禁喜道:“没想到卢县令对某如此看重,惭愧,惭愧。”

“那不知唐公意下如何?”卢堪看见有门,心中兴奋。

李渊父子相视一眼,举兵之初,秀荣便来归降,这可是吉兆,此外,秀荣乃刘武周进犯太原的唯一大道,占据秀荣,便等于扼住了刘武周南下的咽喉,后顾之忧大减,如此巨大的诱惑,任谁也无法拒绝。

交换了一下眼色,李渊大笑而起:“如此好事,某又岂能拒绝。来,我等商议一下,如何拿下秀荣。”

“诺。”

众人相视而笑。

……

第六十五章 秀荣沦陷(急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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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三,秀荣县城。

此时,正值深夜,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声声的梆子声和不时响起的犬吠,一片令人孤寂的静。

忽然,一阵甲叶的铿锵声响中,秀荣南门前走来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为首的是一名大胡子武将,相貌粗豪,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名猛将。

“来者何人?”

听见动静,在南门内当值的一名什长立时喝问,麾下的九名士卒也挺起刀枪,全神戒备。

“是我。”

大胡子武将喝了一声,他叫朱灿,是马邑军驻守秀荣的最高军事长官,官居前军校尉,麾下有一府精兵、两千之众。

什长一见,赶紧见礼:“原来是大人。夜已深了,大人怎么还末安歇?”

朱灿感慨道:“我也想歇着啊。只是秀荣地处咽喉,是主公日后南攻的重要通道,我领命镇守于此,责任重大,不敢大意啊。”

什长钦佩道:“大人忠于职守,属下佩服万分。”

“行了。”

朱灿笑骂一句:“别拍马屁,好好当值,我上去看看。”

“诺。”

什长笑着应了一句。

朱灿便带着自己的十数名亲兵走上城头,城楼前,亦一什马邑军军士正在值哨,一见朱灿来,赶紧纷纷见礼:“大人。”

“嗯。”

朱灿点点头,一边眺望着深沉夜静中无边的旷野,一边询问道:“可发现有什么动静?”

“回大人,”

众军士忙道:“没有任何异常,连只耗子都没看见。”

“这就好。”

朱灿松了口气,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南边就是太原郡,现在,李渊虽也举兵反隋,却敌我末明,万不可大意。”

“是,大人。”

众军士恭敬地点头道:“小的们都没敢懈怠。”

“嗯,好生守着,我先回去。”

天很热,朱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便率众亲兵下楼,向城守府走去。

没多久。

城中梆子敲了二更三刻,更夫卖力地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南门前,忽然又来了一队人,却是约四、五十名衙役,为首的,是一名绿袍官员,约摸三十许岁,白面微须,既显得养尊处须,又看上去非常和气。

“什么人?”

那什长赶紧又吆喝一声。

“是我。”

绿袍官员赶紧回应一句:“县令卢波。”

“原来是卢大人。”

什长松了口气,却有些诧异:“对了,这么晚了,您这是——”

“噢——”

卢波一脸赤诚:“秀荣新定,夜里多有宵小作案,所以,本官率众衙役夜巡,以保百姓平安。”

什长佩服道:“大人还真是尽职啊。”

正说话间,众衙役竟悄无声息地把十名马邑军军士围在正中,这什长可是马邑军的老卒了,经验丰富,立时发觉不对劲,刚要示警,便听卢波低喝一声:“动手!”

众衙役立时亮出短刃,虎扑上去,四五个服侍一个,只瞬间,便将这措不及防的十名马邑军军士全部格杀,而且,悄无声息,末发出一点响动。

“呼——”

卢波长出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刚才,他的心可提到了嗓子眼,毕竟,一旦失手,让城上察觉、发出警报,可就前功尽弃了。

“留一半人准备开门,其他人随我上楼,解决那些哨卫。”事不宜迟,卢波马上低声吩咐,率二十余名衙役藏好短刃,大摇大摆地向城上走去。

“什么人?”

城楼前,正值哨的马邑军军士立即喝问。

“是我。”

卢波一脸亲切的笑容:“大家辛苦了,本官特来看望诸位。”

“谢大人。”

县令名义上可是一郡的最高军、政首长,所以,众军士不敢怠慢,赶紧见礼。

可就在他们一低头的霎那,众衙役又猛地扑将上去,将这一什军士再次悄无声息地成功解决。

成了!

卢波大喜,赶紧道:“快,贼军巡逻队随时会来,马上向城外发出信号。”

“诺。”

三名衙役拿起插在城头的火把,向城外发出了信号。

很快,早就潜伏在旷野中的五千唐军人衔枚、马裹蹄,转眼卷至城下,而领头的二将,赫然便是李世民、李孝恭,李渊为取秀荣,端的是派出了重量级阵容。

“快,锁死千斤闸,让城下开城门。”卢波马上下令。

“吱——嘎——”

深夜中,两城沉重的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怪响,隆隆打开。

“好极了。”

李世民大喜,一挥双刀:“弟兄们,给我杀——”

“杀——”

大批精锐唐军呐喊着,蜂涌冲入城中,李孝恭领一军分取四城,而李世民则领另一军直奔城守府。

一时间,马邑城中喊杀声惊天,一片沸腾。

却说朱灿,回到府中,刚刚睡下,猛然间听见外面喊杀声惊天,不禁霍然惊醒,急披挂而起,飞步冲出卧室,厉声道:“来人,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喊杀?”

“大人——”

猛然间,一名斥堠惊慌来报:“大事不好,唐军、唐军进城了!”

“不可能!?”

朱灿大惊道:“唐军如何进的城?”

“回大,是那县令卢波里通外敌,打开的城门。”

“啊!?”

朱灿大叫一声,双目怒睁,他千提防,万提防,却万万没想到,毁于一内贼之手。

“大人,”

众亲卫这时慌忙聚集:“现在咱们怎么办?”

朱灿咬牙切齿道:“备马,跟唐军拼了!弟兄们,主公待我等恩重如山,今日便是誓死报效之时,随我杀——”

“杀——”

众亲卫一声呐喊,便亡命提刀,跟朱灿杀出府去。

谁想,迎面正撞着一彪唐军,领军之人,相貌姿伟,英武逼人,正是李世民:“呔,兀那贼将,尔等大势已去,还不速速归降,更待何时。”

“尔是何人?”

朱灿紧握战刀,目露凶光。

“唐国公李渊之子,李世民是也。”

“好。”

朱灿战意大盛:“今日便是一死,也要取尔之狗头,如此,也算对主公有个交待。”大吼一声:“李世民,纳命来。”纵马挺枪,虎扑而上。

“杀——”

众亲卫紧紧相随。

“来得好。”

李世民大喝一声,挥舞双刀,奋力相迎,身后,上千唐军潮水般涌上。

“叮——”

一声巨响,双刀架住银枪,直震得朱灿虎口剧痛,眼前金星乱舞,还没回过神来,李世民双刀腾空,旋斩而至。

“扑——”

朱灿措不及防,鲜血飞溅处,头颅被斩飞半空,那脸上却兀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却不知,李世民虽然是千古一帝,但也是勇冠三军的超级悍将!

“噢——”

见李世民一合阵斩敌将,唐军气势大振,瞬间,便将朱灿数十名亲卫吞没无踪。

……

是夜,秀荣陷落!

第六十六章 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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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

雁门关,郡守府,后花园。

秦冲坐在凉亭中,美女黄琪陪着,身后两个丫环扇着扇子,身前石桌上放着大碗的冰镇酸梅汤,还有时鲜水果,那日子真是逍遥自在的很。

“夫君,”

黄琪现在也改了称呼,柔声道:“我听说,您马上就要回军马邑了是吗?”

“嗯。”

秦冲笑着点点头:“在此休整了半个多月,够多了,马邑还有很多军政大事等着我回去处理,不能再留了。”

“那——”

黄琪显得有些不安。

“你跟我一起回去。先委屈当个妾室,等我大业有成,一个妃嫔的位置肯定给你。”秦冲笑咪咪地说破了黄琪的心事。

“谢夫君。”

黄琪一脸开心,这不仅是她想要的,也是黄家想要的。

就在这时,呼啦啦,一大群将领涌进园中,为首的,赫然是李靖,便见其脸色阴沉,急步而至阶下,施礼道:“主公,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秦冲心中一突,连忙起身。

“适才探马来报:初三夜里,秀荣县令卢波偷放唐军入城,我守将朱灿力战而死,秀荣,陷落了。”李靖一脸郁闷,纵使他神机妙算,也没料到会有这一着。

“什么!?”秦冲大怒,一脚便踹翻了石桌:“李渊老贼,安敢如此!?娘的,我还没去打他,他竟然敢先来犯我!还有那卢波,反复无常,

纯属小人,我必将其碎尸万断。-====-”

见秦冲如此暴怒,黄琪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起身,和两个丫环远远地躲开。

“主公,”

诸将也是愤怒,尉迟恭咬牙切齿道:“既然那李渊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末将愿领一旅雄兵南下太原,将之狗头斩来,献于主公。”

“就是。”

诸将也是一阵乱嚷:“妈的,咱们不能白吃了这大亏……暗地里捅刀子,算什么英雄,亏大家都还是义军呢……”

“行了。”

秦冲烦躁地厉喝一声,诸将不敢言语了。

“药师,”

秦冲看向李靖,咬牙切齿道:“你意下如何?”

“忍!”李靖虽也愤怒,却并末失去理智,断然道:“太原天下雄城,李渊又坐拥精兵五万,加之器械、粮草充足,凭我军现在的兵力,极难有胜算,所以,就算要报仇,也得等雁门、楼烦二郡招募的五万新军练成才行。”

“什么!?”

诸将不乐意了,吵嚷道:“那要等多久……人家都打上门了,这口恶气我可咽不下……”

“好了。”

秦冲摆摆手:“都别吵,让我想一想。”

诸将无奈,只好静下声。

秦冲在亭中慢慢踱着步,便琢磨开了:雁门关以南,至太原都是一马平川,惟有秀荣一带地形稍窄,可以防御。也就是说,只要雁门关一失,秀荣便是太原的最后屏障,而秀荣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李渊如何能安枕!?这个,应该便是李渊不惜开罪自己、率先发难的直接诱因吧。那么,李渊下一步会怎么办?以秀荣为基地,继续北犯?

不!

秦冲摇摇头:如今,隋军主力都齐聚在洛阳,与李密大战,长安十分空虚,所以,历史上,李渊抓住机会,迅速南下,进居秦雍,后终成霸业。也就是说,以李渊的精明,不会傻到和自己在山西死磕,而放弃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样看来,李渊袭占秀荣,只是想在进军秦雍军前解决后顾之忧,决不会继续北犯。

想到这里,秦冲心中一动,忽然笑了:“好,占得好啊。”

啊!?

众将愕然:主公不是傻了吧?李渊袭占秀荣,主公琢磨了半天,怎么反而高兴了起来?

便是李靖也有些不解:“主公,这是怎么说?”

秦冲兴高采烈道:“李渊是个聪明人,如今长安空虚,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会看不到!所以,李渊袭占秀荣,不是想跟咱们大举开战,而只是在进军秦雍前解决后顾之忧罢了!

那么,很好,秀荣我就让给他,让他安心地离开太原,去打秦雍。而只要李渊这只‘坐地虎’一离开太原,咱们便大举南下,席卷整个山西,我就不信了,小小一个秀荣真能挡得住我。”

“好主意!”

诸将高兴起来:“现在李渊占了咱们的秀荣,日后,咱们就抄了他的老巢。”

“主公,”

李靖却急了:“秦雍可是王霸之基,也是咱们的首选,若是让李渊先得了此地,日后必成大患啊。”

“药师,”秦冲苦笑道:“这我何尝不知!?但是,天下不止咱们是聪明人啊,李渊虎据太原,兵精粮足,又袭占秀荣,已然南下在即,我们无力阻止,只好促成其势。不过,能趁势收取山西,也算有得有失。而且,虽然失了秦雍,但河北也是王霸之基,咱们取河北也末尝不可。”

“只能如此了。”

李靖苦笑着点点头。

苏定方眼睛一亮:“主公要取河北?末将便是河北人,愿为前躯。”

“别急。”秦冲笑了:“隋室名将薛世雄现在镇守河北,此人可不好惹,而且现在正在河间郡聚齐大军,讨伐窦建德,咱们此时冒然大举进军河北,岂不替窦建德挡灾?而且,现在新军末成,咱们也没有余力,还是等待时机吧。”

“也好。”

苏定方乐了:“就先让薛世雄、窦建德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正是。”

诸将也笑了起来。

“还有,”秦冲眼珠转了转:“秀荣被占,咱们要是没一点动静,李渊恐怕不会安心南下。这样,药师,你立即派人去太原,向李渊严正抗议这种义军间自相残杀的暴行。此外,再放出风声,就说咱们要向盟主李密申诉此事,请其主持公道。这样,便做出了我军虽十分愤怒,却一时无力收复秀荣的假象,李渊那老贼便会安心南下了。”

“好主意。”

诸将都笑了,秦冲虽然打仗一般,但大策方针一向都十分英明。

“那好。”

秦冲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准备一下,明天,大军便回师马邑。”

“诺。”

众将拱手而退。

……

即日,秀荣果然传来消息,李世民、李孝恭留大将姜宝宜领兵四千、镇守秀荣,而自行返回太原,做出了无意继续北上的姿态。

第六十七章 建旗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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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八。

秦冲领大军回返马邑,留张伦为雁门郡镇守,并抽调杨伏念部两府之兵补充其兵力。

……

六月十四,下午。

秦冲率军进抵马邑城下,便见寻相率诸留守文武已留在城门口,见秦冲马至,连忙下拜:“臣等拜见主公!恭喜主公出征大捷,取定襄、楼烦、雁门三郡。”

“好,好。”

秦冲笑着跳下马:“诸位多礼,快快请起。”

“谢主公。”

众文武笑着起身,当然,没人提秀荣那碴,那不是自找不快吗。

“这位是?”

忽然,秦冲注意到寻相身边的一位陌生文士,年约三旬,白面无须,一身白袍,显得儒雅、俊秀至极。

“主公,”寻相赶紧介绍道:“这位便是您请来的贤才杜先生啊。您不知道,我留守雁门,后勤之事千头万绪,弄得我焦头烂额,而杜先生却帮我处理得井井有条,真是这个。”说着,佩服得竖起了大拇指。

“见过主公。”

杜如晦打量了一下秦冲,赶紧再次见礼。

秦冲大喜,这可是宰相之才啊,连忙搀扶道:“先生快快请起。早听说先生贤名,只恨无缘得见,前日厚颜去信相召,没想到先生竟不以某鄙漏,千里来投,真是三生有幸啊。”

秦冲这番话,可谓是给足了杜如晦面子。

杜如晦大为感动。

他出身寒门,父、祖都只是小官吏,便是他,也只当过小小的滏阳县尉而矣,可谓名声不显,后来,更因愤怒隋室**,弃官而去,现在乃白身一个。

而秦冲,已然一方诸侯,竟然千里殷切相召,如今又这般礼遇,杜如晦顿生遇着明主之感,连忙激动得再次下拜:“主公以国士待我,某必以国士报之,誓死不弃。”

“好,好。”如今,收买人心这一招,秦冲已玩得十分纯熟,赶紧高兴地道扶起杜如晦:“克明(杜如晦字)快请起!来,我替你介绍一下各位英豪。”说着,将李靖等一一介绍。

见识了侯君集、苏定方的才华,诸将也不敢小觑杜如晦,当即纷纷见礼。

见差不多了,寻相赶紧招呼:“主公,诸位,我已备好酒宴,赶紧入城吧。”

“好,大家上马。”

秦冲笑着重新上马,与诸将入城。

当日,全城欢庆,自是不提。

深夜。

喝得酩酊大醉的秦冲被刘虎扶着送回府中。

“夫君。”

刚进前厅,美瑶、尚玉婕、黄琪便抢着上来相扶,刘虎赶紧识趣的闪开一旁。

“来人,快拿醒酒汤和热毛巾来……”

三女一阵忙乱。

秦冲先被侍候着喝了碗姜汤,又被侍候着热毛巾擦了擦脸,那酒意立时去了许多,心中暗笑:这就争宠了!嘿,这真是有人就有江湖啊!忽觉有些不对:小蝶呢?赶紧一扫眼,便见张小蝶粉面含霜、一脸不快地坐着,根本没有上来。

秦冲心中一突,脸上便有些发烧,自己这出征一次,便折腾出了三个小老婆,换了谁,也不会高兴啊。赶紧示意美瑶三女闪开,陪笑着走近张小蝶:“夫人,我回来了,近日孕体可好?”

”哼。”张小蝶嗔怒地转过脸去,眼眸中珠泪闪动。自秦冲出征以来,她整天提心吊胆,却没想到,人是平安回来了,却带了一大串小老婆,女人都是善妒的,心中自然很是酸楚。

“夫人,”

秦冲自知理亏,尴尬地直搓手:“都是为夫不好。你怀着身子呢,可千万别生气。”

“油嘴滑舌。”

张小蝶轻唾了秦冲一口,脸色却好看了许多。女人吗,都是要哄的,而且,如今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她只是一时气不顺,发发火而矣。

“嘿嘿……”

见张小蝶气消了,秦冲马上顺坡下驴:“夫人,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去安歇。”

“假殷勤。”张小蝶悄悄扭了秦冲一把,却还是施施然起身,挺着微突的肚子,由秦冲陪着走向后院,一边走着,一边还示威性的看了美瑶三女一眼,提醒她们,谁才是正室夫人。

秦冲却只觉没看见。

美瑶三人一见没戏了,互相瞥了一眼,无趣地各自散去。

次日一早,秦冲在帅府(原太守府)集众文武议事。

“主公,”

李靖一马当先:“臣请速上尊号。”

尊号!?

诸将都愣了,秦冲也有些不解:“药师,你以前不是不同意上尊号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李靖摇摇头:“那时,我军只有马邑一郡之地,兵不过三万,图一时之快称王称帝,只会引火烧身,有百害而无一利。如今,我已坐拥晋北四郡,兵近十万,声势大振,便需要打出旗号来,一则以正威势,二则,也方便招揽天下群豪。不过,为免树大招风,臣建议,不称帝,也不称王,只称侯。”

“称侯?”

秦冲一愣:“怎么称?”

“赵侯。”

李靖干脆道:“古时,晋北便是赵地,称赵侯最是合适不过。”

赵侯?

秦冲啧啧嘴:也罢,称不了帝,称不了王,称个侯也不错啊。笑着瞅了瞅众人:“我看可行,诸位以为呢?”

“可以。”

诸将大喜,纷纷附和,开玩笑,秦冲上了尊号,便将大封功臣了,如何不一百二十个赞成。

“那好。”秦冲笑吟吟道:“便称赵侯吧。至于诸位吗——”略一思索,便道:“封李靖为副帅、军师,除马邑郡丞之职,日后专心负责军务,助我统率三军。”

“诺。”

李靖高兴地领命。

“封杜如晦为侯府长史,兼马邑太守,统管晋北四郡政务。”

杜如晦大惊,这是丞相的职权啊,当即拜道,涕声道:“主公如此信重,如晦敢不效死!”

“此外,楼烦、雁门五万新军即将练成,我欲重编军制。诸将听命如下:黄子英为前军都督,苑君璋为左军都督,高满政为右军都督,侯君集为中军都督,苏定方为后军都尉,各辖九府之兵,另每三府编为一镇;‘选锋军’为禁军,尉迟恭称禁军都尉,所部由一千增为两千,可至各军选调。其余所缺职位,药师、克明,你们和诸位商议下,报我核准便可。”

“诺。”

诸人大喜,纷纷拜谢。

……

数日后,秦冲于马邑称赵侯,改旗易帜,称雄晋北!

第六十八章 诡异七里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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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在晋北磨刀霍霍不说,河北也是一片紧张!

……

七里井,顾名思义,位于河间郡城七里以外,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隋涿郡留守、左羽卫大将军薛世雄便率军驻扎于此,其南方不远,便是窦建德所据的乐寿县城。

半个月前,薛世雄接到杨广诏书,令其为讨捕大使,驰援洛阳,歼灭肆虐猖狂的李密!

薛世雄接诏后,立即率麾下三万幽、蓟精兵南下,不过,却末直奔洛阳,而是在七里井驻扎下来。

为何?

很简单:此时的河北,有自号长乐王的窦建德纵横驰骋,陷城无数,薛世雄要想南下洛阳,就必须解决掉窦建德这个后顾之忧,否则,根本无瑕南下。

于是,薛世雄囤兵七里井,飞檄调附近各城隋军来集,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窦建德。

六月十四。

七里井,隋军军营,中军大帐中,薛世雄端坐正中,两旁,是他的四个儿子薛万述、薛万淑、薛万钧、薛万彻,这四兄弟个个都是英雄人物,文武双全。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虎父无犬子!

“父亲,”

薛万述道:“我大军已在七里井囤住数日,诸城援军也有三万,为何仍不南下,取窦建德首级?”

“是啊,父亲。”

薛万淑三人也有些不解。

薛万钧如老僧入定般淡然捋了捋额下的白须:“你们啊,还太年轻,不知兵法之妙!窦建德,草寇而矣,所部皆乌合之众,我以重兵引而不发,其部必惶惶然不可终日,溃而四散。<<>>待其势弱,我再施以雷霆一击,必可获全胜!否则,若逼得太急,贼军困兽犹斗,我军就算赢了,伤亡也必然大增。”

“父亲英明。”

四弟恍然大悟,一脸愧然。

与此同时,乐寿县,长乐宫。

正如薛世雄所料,窦建德‘杯具’了!

一听说名将薛世雄气势汹汹、引重兵前来,河北境内的各种反动武装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也不知藏到了哪个猫洞里。

窦建德也好不到哪去,他军中非常缺粮,所以,主力近十万人都分散到各地筹粮去了,一时急不得回,而留守的一万兵力,一听说薛世雄来了,几天功夫便逃得只剩下两千了。

可怜,如今的窦建德纵使不是光杆司令,也不差多了。

怎么办?要不要跑路?

堂堂的长乐王窦建德坐在王宫里,愁得直抓头发:若是不逃?两千对六万,尤其对手还是薛世雄,这他娘不是送死吗!

站起来踱了半天步,窦建德的光棍脾气上来了,咬牙切齿道:薛世雄,管你他娘的什么名将,老子这回就跟你玩一次命!喝声道:“来人,集众文武议事。”

很快,众文武齐集,甚至还有一位女巫,没办法,窦建德虽然英雄了得,但其人很迷信,做重大决策前,占卜凶吉那是必须的。

“诸位,”

窦建德神情凝重:“薛世雄来势汹汹,誓要灭我,逃跑不是办法,所以,我决定,跟他拼了!”

啊!?

众文武都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两千对六万,大王,您脑子没病吧!?

窦建德恼火地道:“我没疯!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回,我就跟薛世雄那老头玩一次命!若是天要亡我,我便认了,若是天不亡我,又有何惧!?”

众文武无语,窦建德,人又称窦大胆,果然不错。

“巫师,”

窦建德心中毕竟有些打鼓,便问女巫:“你看,咱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女巫也是混饭吃的,机灵得好,见窦建德决心已定,便顺着道:“来不及了。”

“那投降如何?”

“大凶。”

“那拼死一战呢?”

“大吉。”

窦建德大笑:“果然天意在我!诸位,我马上便领兵去袭薛世雄,其余人等各守人职,不得怠慢!”

“诺。”

众文武个个哭丧着脸,没办法,两千打六万,尤其对手还是薛世雄,鬼才有信心呢。信那女巫?拜托,偶们脑子可没病。

窦建德不笨,他知道,两千对六万,白天是没有一点胜算的,所以,他打算夜袭。而乐寿离七里井有一百四十里,于是,刚过中午,他便领着两千部下出发了。

一路上,队伍很沉闷。

没办法,虽然有女巫的话鼓劲,但一群人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但好在这两千人是窦建德的铁杆,否则,别说跟薛世雄玩命了,早像其他人一样逃之夭夭了。

窦建德一样沉闷,他何尝不知此去凶多吉少,不过,不拼一把,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认输,心中暗道:看天意吧!若是到敌营时,天色还早,我就拼一把;若是天亮了,罢了,就投降看天命吧。

终于,经过十数个小时的跋涉,窦建德一行到了七里井。

眺望着一两里外的隋军大营,窦建德等人却面如死灰,因为,很不凑巧,天刚刚亮了!

“主公,”

部将颤声道:“天亮了,咱、咱们还打吗?”

窦建德有些茫然:难道,真的天要灭我?回望身后,两千将士个个一脸慌乱和胆怯,显然,以这样一支军队去打仗,必败无疑。

罢了!

窦建德心中黯然:这些兄弟跟自己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我又怎忍心让他们送命!

正要下令投降间,异变发生了:

朦胧的晨曦中,平地突起大雾,霎那间,便是浓雾浓浓,天地间一片混沌,十数步外,便已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好大的雾!”

“唔,二狗,你在哪,我看不到你了。”

……

众窦军一阵慌乱,呼爷寻友。

就在这时,窦建德仰天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兄弟们,天降大雾,正是破敌良机,不趁机杀敌,更待何时!”

众窦军看不见窦建德,但能听见其声音,不禁欣喜道:“真是天意啊,愿为大王效死!”

“那好。”

窦建德大吼一声:“诸军散开,随我冲锋。杀——”

“杀——”

霎那间,两千铁骑奔腾开来,尤如千军万马,带着冲天的喊杀声,剖开浓雾,直奔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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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诡异七里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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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分内外两营。

内营,是薛世雄的三万本部、幽蓟精锐,戒备森严,还设有围栏、拒马,而外营,却是附近各郡县的地方兵,由于初来乍到,只是马马虎虎的立起了营寨,根本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于是,冲天的喊杀声中,窦建德领兵很轻松地踹破了外营,四散开来,到处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一时间,营地中金铁交鸣,人喊马嘶,到处是一片混乱。

“大家快起床,贼军杀来了!”

“妈呀,好大的雾,贼军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听声音到处都是。”

“妈呀,那赶紧逃命吧。”

……

众郡县兵丧胆,连衣甲都来不及穿,便纷纷扯开拒马,推倒营栅,逃入内营寻求保护。

而薛世雄的三万本部,睡梦中听见喊杀声,连忙爬起,毕竟是幽、蓟精锐,并不慌乱,纷纷顶盔、贯甲,冲出帐外,然而,大批郡县兵汹涌逃来,立时将这三万人也冲得大乱。

再加上有少数窦军混在其中,四下砍杀,使得内营也仿佛冲入无数窦军,惨叫声中,更添混乱。

众幽、蓟精锐慌了,为求活命,浓雾中,凡是见有人奔来,便是一阵乱砍,于是,渐渐地,像传染病一样,无数隋军疯狂地自相残杀,整个大营,完全崩溃。

却说薛世雄,年纪大了,睡得正沉,忽然被帐外的喊杀声惊醒,慌张全身披挂,冲出帐外。

便见帐外,大步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无数人影往来奔突,时隐时现,而金戈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凄厉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鸣。

怎么可能!?

薛世雄一时难以置信:窦建德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来袭营!心中狂怒,大吼道:“都不要慌,贼军人少,各守营地,不要自相残杀!”他可是知道,窦建德现在只剩两千兵了。

然而,一片混乱中,谁知道你薛世雄是谁啊,更听不见其声音。

混蛋!

薛世雄急得跳脚,不禁破口大骂这该死的浓雾,就是这时,忽然有人冲至面前,浓雾中,一支长槊呼啸递出,正中措不及防的薛世雄胸口。

“叮——”

薛世雄惨叫一声,胸前护心镜被震碎,槊尖更是凶猛的捅进胸口,一时鲜血迸流,仰天而倒。

怎么可能?

躺在地上,薛世雄眼前迷糊了:难道这么快,贼军就杀至中军了?

就在这时,便听身边有人低骂道:“你个蠢货!怎么也薛老帅也杀?”

“啊!”

另一个声音颤抖得要命:“我、我没看清楚,还以为是贼军呢。”

“快跑吧,被人发现了,咱俩一定没命。”

“好。”

一阵脚步声狂奔而去。

薛世雄心中一凉,听称呼、听口音,这两人竟是他的本部,不禁心若死灰:我薛世雄纵横一生,从无败绩,难道,今日竟要稀里糊涂地死在自己部下手中吗?

“爹,爹,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薛世雄听见浓雾中传来了自己四个儿子焦急的喊叫声。

“我、我在这。”

重伤倒地的薛世雄吃力地喊了一声。

薛万述等人连忙奔来,一见薛世雄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禁吓得魂不附体:“爹,您、您怎么样了?”

“快。”

薛世雄毕竟是名将,当机立断道:“败势已定,速、速退。”

“哎。”

薛万述等人应了一声,赶紧率众亲卫抬着众伤的薛世雄向后营狂奔。

然而,人要倒霉,喝凉水都要塞牙。

就在薛万述等人狼狈逃命间,右侧奔来一大股溃兵,一阵狂喊:“贼军杀来了,快逃命啊——”

“我是薛——”眼看双方要撞上了,薛万述慌忙便要表明身份,可浓雾中,根本看不清彼此,一名隋将只是见前方有人阻挡,还以为是贼军呢,立时一刀便挥了过去。

“扑——”

鲜血激溅中,措不及防的薛万述一颗大好头颅飞向半空,可怜,这位纵横沙场多年,赫赫有名的骁将就这样丧了命,当真是死不瞑目。

“大哥!”

薛万淑等人红了眼,也不管对方是谁了,立时杀作一团。

混乱中,一根长槊从身后递来,薛万淑惨叫一声,正中后心,一时鲜血迸流,扑地而死。

“二哥!”

薛万钧、薛万钧目眦欲裂,舍命杀散乱军,带着两位哥哥的尸首和重伤的老父逃出了营寨。

……

一个时辰后。

太阳渐起,浓雾终于散去,浩大的隋营已是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烧毁的营帐、器械,到处都是枕籍的尸体,血流满地,一时间,整一个人间地狱。

窦建德站在薛世雄的中军大帐前,一脸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薛世雄又如何,我窦建德还不是一样赢了!”

的确,难道窦建德得意,两千破六万,尤其对手还是薛世雄,这样辉煌的战绩,绝对是他窦建德最为精彩的人生一页。

“主公,”

一群部将兴冲冲地走了过来:“经点计,杀敌万余,俘敌七千,其余逃散,咱们大获全胜。只可惜,逃了那薛世雄。”

“好极了。”

窦建德仰天大笑:“传我将令,打扫营地,收编降军,然后,趁胜追击那薛世雄。”

“诺。”

众将大声呼应,击败了薛世雄,个个都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

两日后。

英雄一世的薛世雄越想生气,越想越窝火,再加上伤势过重,在河间郡城吐血数升,不治身亡。

听到这消息,窦建德欣喜若狂,立即进兵,围困河间郡城。

薛万钧、薛万彻兄弟俩,眼见大势已去,便率一支残兵护着父、兄遗体,破围而去,逃回涿郡,随后,河间郡守王琮献城而降。

一时间,挟击灭薛世雄之威,窦建德在河北声名大振,万众来投。

不数日,在众文武力谏下,窦建德正式宣布建国,国号夏,自称夏王,一时拥兵十数万,威震一方。

第七十章 进兵西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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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窦建德大破薛世雄之时,李渊也行动了。www.65txt.com

……

七月十五。

太原留守府,偏厅,李渊与众文武齐聚一堂。

“诸位,”李渊扫视众人:“探马来报,杨广诏令西京长安的代王杨侑和东都洛阳的越王杨侗构筑防线,严加防备我军,并命西河郡守高德儒火速来讨。对此,诸位有何看法?”

“主公,”殷开山大大咧咧道:“高德儒不过一阿谀小人而矣,有何惧哉。不过,咱们也准备多时了,我看,不用等高德儒来犯,咱们干脆打上门算了。”

“就是,也该进兵了。”众将领纷纷进言。

“好。”李渊也觉得差不多了,拍案而起:“即日起,本公自号大将军,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温大雅为记室。此外,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左三军,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统右三军,明日起,兵发西河,为大军先锋。”

“诺。”

李建成、李世民大喜,起身领命。

“另,封李元吉为姑臧公,后领军大都督,统后三军,待本公出征后,全权负责太原防务。”

“诺。”

李元吉一听大喜,自己也独挡一面了,一时飘飘然。

“武士彠,你为前领军大都督,领前三军,即日起兵发井陉关,趁薛世雄与窦建德相持之机,收取河北。<<>>”

“诺。”

一员四旬左右的武将应声而起,便见他身材修长、相貌英武,他便是李渊最信重的大将之一武士彠。

此人在历史上可谓文武双全,战功之显赫,不下李世民,只不过,其人是李建成的同情者,李世民经玄武门之变登基后,不仅对其百般排挤,甚至将其功劳也削而不书。

而且,此人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身份——一代女皇武则天之父,由此更为后世史家所忌。于是,两样因素加起来,武士彠这位绝世名将便被埋没于史籍,不为世人所熟知。

“至于中三军,便由本公亲自率领,于太原准备一二,待左、右两军攻取西河后,便一同南下,直取长安。”李渊大手一挥,显得踌躇满志,信心十足。

“诺。”

众文武哄然答应。

七月十六。

太原军营,演武场。

**辣的太阳下,左、右两军近四万将士顶盔贯甲,严阵以待,而点将台上,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父子三人也全副武装,巍然屹立。

出征西河,乃是唐军首战,干系重大,所以,李渊思虑再三,决定举行誓师大会,鼓励士气。

“将士们,”李渊神情亢奋,滔滔不绝:“先帝英明神武,创建大隋,二十年兢兢业业,以致国富民强,四海升平。然而,这大好河山到了昏君杨广手中,却弄得民不聊生,天怨人怨。我李渊深受先皇受恩,心痛啊,所以,我决心不能再坐视了,我要铲除昏君,尊代王杨侑为尊,重定天下。将士们,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共襄义举?”

“愿意!愿意!……”

底下,立时一阵山呼山啸,其实,演武场太大,四万将士大部分都没听清李渊说什么,不过,看李渊亢奋的神情、挥舞的手势,大家伙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不是。

而且,这天也太热了,一大群人又全副武装地站在太阳底下暴晒,早热得汗流浃背了,所以,一见李渊讲完,那个高兴啊,喊得格外卖力。

李渊却对将士们的反应很满意,回身拍拍李建成、李世民的肩膀:“大郎、二郎,这西河是我南下的必经要道,而且,也是我军的第一战,所以,一定要取胜!这个重任,我就交给你们二人了,希望你们不负我望。”

“是,父亲。”

李建成、李世民踌躇满志,恨不得拍胸脯保证。

“好。”

李渊高兴地点点头:“还有,遇事你二人多多商议,万勿刚愎自用,为父在太原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父亲,那我们便去了。”

“去吧。”

“开拔。”

李建成、李世民立时传令,二人步下点将台,跨上战马,率四万大军蹭上了造反的伟大征程,这真是‘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

六天后。

傍晚,唐军进抵西河郡城下,离城五里,扎下营寨。

这一路上,唐军所至之处,无不望风而降,这使得李建成分外得意,只觉得取西河郡,不过是举手之劳,毫不费事,等一扎营,便拉着李世民道:“二弟,咱们是仁义之师,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明日,我看不要急着攻城,待我至城前与高德儒晓以大义,若能不动刀兵,感化对方,岂不是好。”

李世民一听就傻了,他知道,他这位大哥又犯了骄傲自满的毛病了,连忙劝道:“大哥,劝降别人或许能行,劝降这高德儒恐怕不可能。此人弄了一只傻鸟,粘上点七彩羽毛,便假称凤凰献给杨广,这才当了西河郡守。如此奸诈小人,能懂得什么大义?您还是别白浪费力气了。”

李建成却不以为然:“二弟,不能因过去就把人看扁了。我可听说了,这高德儒一向礼佛,早晚三拜,心意致诚,这样的人,一定慈悲心肠,不忍百姓受战火涂炭,我去说降,必定能成。”

看着李建成罗里罗嗦的像唐僧一般,李世民心中苦笑,有心再劝,但毕竟是自己大哥,也不好说得太过,心道:算了,让大哥撞得一头包,他便知道错了。只好一脸无奈道:“既然大哥想去,那小弟同意便是。不过,为免意外,小弟就在后面提兵掠阵如何?他若是不降,我再攻城。”

“好。”李建成一口答应,他自小便不服气李世民的出类拔萃,所以,李世民越反对,他越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心中暗暗鼓励:哼,二弟,明日我便说降了那高德儒,让你瞧瞧我的本事。

……

第七十一章 进兵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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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

一大早,李建成便沐浴斋戒,换上一身白袍,挂着佩剑,打扮得像翩翩佳公子一样。

李世民点起三万大军,护着李建成便到了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

李建成放声大喊:“我乃唐国公李渊之子李建成,速请高太守前来答话。”

城上一阵骚乱,不一会,有一人探出头来,便见其一脸瘦削,唇有短须,看上去十足的奸臣相,不是别人,正是高德儒是也。

“我便是高德儒,李公子有何话说?”

“高太守,”李建成彬彬有礼的一抱拳:“杨广弑父篡位,荒淫无度,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如此昏君,保之何用。阁下通读经史,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为一郡百姓计,为阁下前程计,当速速开城归降我义军,不知意下如何?”

高德儒一听乐了,哈哈大笑道:“贼子休要痴心妄想,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如何能归降。左右,与我放箭!”

他一向礼佛不假,可拜的不是社稷安康、百姓福祉,而是升官发财,飞黄腾达,可谓十足的伪善男女,人家认得你李建成是哪根葱、哪尊佛。

“嗖、嗖……”

当下,城上箭如雨发,射向李建成。

李建成大惊失色,慌张转马便逃。<<>>

可谁想还是慢了一步,一支箭正中马屁股,血光迸现处,战马踢跳嘶嚎,狂奔回本阵,直颠得李建成头巾也歪了,衣服也松了,额头更满是大汗,险些便栽下马来。

“快把马拉住。”

李世民大惊,急忙喝令。

李建成一大群亲卫赶紧涌上去,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马拉扯住,将吓得一脸刷白的李大公子扶下马来。

“哈哈……”

城头,众隋军放声大笑,乐得东倒西歪。

众唐军却是不敢笑,脸绷着,憋得很是辛苦。

李建成一向心高气傲,这回丢了这么大面子,弄得好生没脸,不禁恼羞成怒:“二弟,高德儒这厮冥顽不灵,不知好歹,咱别跟他废话了,马上下令攻城吧。”

李世心无语:大哥,不是你要罗嗦的吗,我早说过行不通了。却冷着脸一摆手:“传令:三军攻城!”

“诺!”

令骑四出。

“咚、咚……”

马上,隆隆的战鼓声响起,三万唐军布成严整的战阵,缓缓压向城池,这些人,虽然大多是新军,训练了才两三个月,但却已颇见效果。

一时,红衣黑甲的唐军铺天盖地而来,天地间,一片火与黑的交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高德儒从没经过战阵,别看他刚才嘴硬,现在却顿时吓得有些腿软,颤声道:“传、传令:三、三军戒备。”

“诺!”

马上,西河郡一万守军张弓搭箭,备好滚木、擂石,严阵以待。

很快,至城下二百步,唐军按操练好的攻城策略,开始有条不紊的进军:

第一队:是刀盾兵,负责抵挡矢石,掩护大军。

第二队,是辎重兵,负责扛着云梯等物,随后跟进。

第三队,是横刀兵,是攻城主力,紧随其后。

第四队,是弓弩兵,负责火力压制。

第五队,是轻骑兵,立在阵后,压住阵脚。

眼见得唐军逼近,高德儒心慌,立时喝令:“快,给我放箭!”

“嗖、嗖……”

一时间,城上箭如雨发,不时的有唐军将士中箭,或是额头、或是颈部、或是胸口、或是双腿,血光迸现处,纷纷惨嚎栽倒。

这下,唐军弓弩手不干了,他们人多势众,立即以更猛烈的箭雨回射过去,城头立时惨叫声一片,无数隋军下饺子般栽落城下,余者再不敢轻易露头。

李世民也纵马驰骋,连射几箭,却是箭无虚发,顿令隋军丧胆。

唐军一见主将如此骁勇,勇气倍增,纷纷冒死逼近城下,架起云梯,便开始猛烈攻城。

“快,顶住!”

高德儒唬得手脚酸软,嘶声呐喊。

马上,城头滚木、擂石轰鸣而下,还夹杂着大量的滚油、烟火……

唐军顿时在血火地狱中惨烈挣扎:

滚木过处,云梯纷纷折断,锐利的铁钉撕扯得人体血肉横飞;沉重的擂石砸下,一名名唐军扑倒在地,头颅隐没在石下,鲜血和脑浆一起流淌;尤其是滚油,浇在人体上,立时燃起大火,冒出无数金黄色的泡泡,还有一股奇异的肉香!

唐军毕竟多是新兵,在惨重的伤亡下,立时有些迟疑。

李世民一见不妙,若一战不克,折了锐气,下面再想速取西河,那可就难了,当下跳下战马,厉喝一声:“众亲卫,随我登城。”挥舞双刀,直扑城下。

李建成吓了一跳,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堂堂副帅,凑什么热闹,连忙叫道:“二弟,快回来!”

李世民却是听而不闻,率两百亲卫扑至城下,抢着一架云梯,便率先登城。

众唐军一见,勇气值瞬间飚至顶点,呐喊声犹如山崩地裂,再次拼命蚁附攻城。

城上隋军急了,一见李世民金盔金甲,必是大官,当即乱箭射来。

李世民武艺高强,身轻体健,一边攀爬不停,一边挥刀格挡,竟是无一箭能够命中。

高德儒惊得魂飞魄散:“蠢货,给我扔擂石。”猛踢一众隋军屁股。

“呼——”

马上,一颗颗沉重的擂石兜头盖脸,砸向李世民。

李世民毫不慌乱,在云梯上左腾右闪,擂石不仅无奈之何,反而让其瞬间逼近城头。

“啊——”

一声虎吼中,李世民双目圆睁,一跃跳上城头,双刀一挥,便是一阵血雨腥风,当即砍翻十数名隋军。

唐军欢呼鼓舞,纷纷随后登城,一时间,西河城头片片失陷,形势危急。

第七十二章 进兵西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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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儒顿时麻了爪,那脸色刷白刷白的。

要是善战悍将,此时虽然形势危急,但只要立时组织反扑,把唐军打下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高德儒不行,他胆小啊,一见情况不妙,便想跑路。

“朱将军,”

高德儒马上对身旁的虎牙郎将朱知谨道:“你先顶住,我尿急,去去就来。”说着,便率众亲卫,鼠窜而去。

嘿,好一个尿遁!

然而,高德儒万没想到,他聪明,朱知谨也不笨。

朱知谨忠义之人,早就对昏君杨广憎恶透顶,又见高德儒跑了、让自己顶死,哪里肯干,马上喝令:“来人,传我将令:放下兵器,全部投降!高德儒都跑了,咱们还卖屁的命。”

好吗,唐军正攻得起劲呢,隋军突然纷纷撤下,举起了降旗。

李世民顿时大喜,赶紧收起双刀,走到朱知谨面前,亲切地握住其手:“朱将军,我是唐公次子李世民,你率军归降,使西河百姓免于战火,真是居功至伟啊。你放心,待我见了父亲,必替将军请功。”

朱知谨大喜:“谢过二公子。”

“对了,”

李世民扫视左右:“那小人高德儒何在?”

朱知谨忙道:“回二公子,那厮见势不妙,已经跑了。



“跑了!?”

李世民对高德儒这种小人一向深恶痛绝,如何肯放,厉声道:“来人,速速封锁四城,一定要抓住高德儒。”

“诺。”

众唐军领命。

“朱将军,你派人领路。”

“好。”

朱知谨赶紧派人领着大批唐军扑向四门。

“二弟,”

李建成这时在城下急得直跳脚:“别老顾着说话啊,快把城门打开。”

李世民忙道:“大哥稍等。”立即让朱知谨派人将城门打开,放大军入城。

不一会。

就在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与朱知谨正在城上寒暄间,有部将来报:“大公子,二公子,高德儒抓住了。”

“噢!?”

李世民大喜:“在哪抓住的?”

部将轻蔑道:“在南门!这厮正要开城逃跑,被末将赶到,一网成擒。”

“太好了。”

李建成咬牙切齿道:“快给我带上来。”

“诺。”

马上,一群唐军押着灰头土脸的高德儒走上城来。

“跪下。”

唐军一阵拳打脚踢,强迫吓得瑟瑟发抖的高德儒跪在地上。

“混蛋!”

李建成也不讲什么仁义了,上去就是一耳光,破口大骂:“你这狗贼,本督好心劝你归降,你竟敢放箭。现在,你想怎么死?”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高德儒软瘫在地上,苦苦哀求,真是真条软骨头的癞皮狗一样。

“二弟,”

李建成恨恨地看着李世民:“你看怎样处置他?”

李世民目中凶光一闪:“你这狗贼,弄只傻鸟便说是凤凰,欺瞒君主,鱼肉百姓,罪不容诛!来人,给人拖下去,乱刀分尸,剁碎了喂狗。”

“诺。”

众唐军便来拖人。

“饶命啊——”

高德儒拼命挣扎,歇斯底里的长嚎着,只可惜,哪敌得过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很快便被拖了下去,一阵乱刀砍下,人世间便清净了。

“二弟,”

李建成长出了一口恶气,羡慕地拍拍李世民的肩膀:“这次攻占西河,你可是立了头功啊。”

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心眼一向不大,连忙道:“大哥说得哪里话,没有您居中指挥,我哪攻得下城。”

“呵呵,好。”

李建成一见李世民如此识趣,不禁乐得合不拢嘴。

不两日,李渊率中军赶到。

接风过后,李渊高兴地拍着李建成、李世民的肩膀:“大郎、二郎,你们干得漂亮,一日而下西河郡,不仅打出了士气,也打出了威风,好啊。”

“谢父亲。”

兄弟二人赶紧称谢。

“对了,父亲。”

李世问道:“这二日,我二人传檄西河诸县,无不望风而降,西河全郡已定。不知何时可以南下,直奔长安?”

“别太心急。”李渊捋须道:“西河乃太原西南门户,必要取得民心,以万无一失。而且,那刘武周在晋北上窜下跳,说要报复我军,为父还想再看看情况。”

“父亲,”

李建成不蔑道:“刘武周一介匹夫,又失了秀荣先手,有何惧哉?”

“不!”李渊还末说话,李世民却摇摇头:“刘武周此人,重仁义,爱人才,在晋北四郡,极得百姓拥护,尤其是麾下李靖、尉迟恭等无一不是当世良将,万不可轻敌啊。”

“不错。”李渊也赞叹地频频点头:“二郎所言甚是,尤其是这刘武周最近要搞什么养老和救济制度,晋北为之轰动啊,民心尽收,为父也想在太原、西河搞一下,你们以为如何?”

“好主意。”

李世民当即举双手赞成:“这是善政,又所费不多,当搞。”

李建成却撇撇嘴,他是世家子弟,只觉得对老百姓差不多就可以了,何必这么讨好,但父亲已做了决定,也不好反对,便口不应心道:“父亲英明,我看也行。”

“那好。”李渊高兴道:“我便花几日功夫推行一下,收取民心,再看看刘武周情况,若无异常,便再南下。大郎、二郎,你二人不要懈怠,每日抓机时间操练三军。”

“诺。”

二人恭然领命。

……

随即,李渊一定派人安定西河,一边在太原、西河二郡推行养老和救济制度,一时好评如潮,常有父老箪壶浆食前来劳军,以致军民相悦。

第七十三章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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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九,下午。

虽已是初秋,但天气依然很热,秦冲躺在凉亭中的躺椅上,身旁还有两个丫环扇着风,却依然热得汗流浃背,不时的猛喝冰镇酸梅汤解暑。

这些天,整顿官制,重整军伍,他想当甩手掌柜都不行,可是累坏了,今天终于得闲,可得好好歇歇。

然而,注定他不会如愿。

“主公。”

一阵脚步声中,刘虎领着李靖等一般文武官员走进后花园。

秦冲吃了一惊,坐起道:“诸位怎么来了?都坐吧。”

“谢主公。”

一群人纷纷落坐,李靖一拱手道:“主公,河北有消息了。”

“薛世雄输了?”

秦冲心中一动,笑咪咪地道,他是现代人,自然早知道结果。

众文武吃了一惊,他们没得到消息前,基本都看好薛世雄,没人认为窦建德会赢,但秦冲此语,好像能事先洞悉天机似的,一语中的。

“主公,”

李靖不解道:“您知道薛世雄要输?他可是一代名将,兵力又占据压倒优势。”

“呵呵……”秦冲装神棍道:“隋室亡国气象已现,此非是人力所能挽回,薛世雄纵使一代名将,又有优势兵力,但强与天意抗衡,最终也只能是个落败的下场。”

“主公英明。”

众人一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了,”

秦冲虽然脸皮厚,也有点不好意思:“别拍马屁了。

对了,药师,你说说具体战况吧。”

“诺。”

李靖便将诡异的七里井之战娓娓道来。

这可比秦冲所知的历史详细、生动多了,听完,不禁感叹道:“可怜啊,薛世雄一世名将,竟败得如此冤枉,真是天意了!该着这窦建德逞一把威风啊。”

“嗯!”

李靖笑道:“据探马来报,窦建德顺势取下河间郡,在河北可是声威大振,万众来投。”

“哼!”尉迟恭不服气道:“窦建德这厮,不过是占了把天时的便宜,没什么了不起的。主公,您不是想东进燕赵吧?末将愿领一旅精锐,保证取窦建德首级来见。”

“主公,”苏定方急了:“末将是河北人,熟悉地理、风俗,还是让我领兵得好。”他自投秦冲,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功劳,却居于高位,麾下很多人可是不太服气,所以,急着立功。

“主公,末将也愿领兵出战。”侯君集跟苏定方一样心思,立时也猴急的跳将出来。

“行,行。”

秦冲被炒得脑仁疼,摆手道:“先安静一会,等我考虑考虑。药师,还有什么情况?”

“还有,”李靖忙道:“趁薛世雄离开涿郡南下的时机,隋将罗艺突然造反,袭占了涿郡。不二日,薛世雄败亡,其剩下的两个儿子薛万均、薛万彻回到涿郡,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投靠了罗艺。罗艺此人在河北、辽东一带素有威望,若任其坐大,必为心腹大患。”

“罗艺!?”秦冲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也蹦出来了,历史上,这位可是位狠角色,麾下‘幽云十八骑’个个武艺绝伦,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沉吟道:“看来,为免窦建德、罗艺坐大,当速速进兵河北了。对了,李渊可有动静?”

李靖乐了:“臣正想说。李渊已然出兵,袭占了西河郡,打开了南下的通路。不过,却末急于南下,反而在西河修兵整武,而且也学着主公搞起了养老和救济制度。”

众人一听大哗,无不大骂:“李渊这厮好不要脸,先袭了秀荣也还罢了,如今竟然还偷师,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秦冲也哭笑不得:“这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啊!不过,这厮在西河徘徊不前,恐怕还是担心咱们,这样吧,放出风声去,咱们大举进军河北,让他安心南下。”

“主公,”

李靖又道:“还有,李渊也派出大将武士彠为前军都督,率军进侵娘子关,窥视河北之意也是一览无余。”

武士彠!

秦冲倒吸了口凉气,这个武则天的老爹,拜无孔不入的网络所赐,他可是知道其厉害,不禁苦笑道:“看来,这回要来个四方争河北了。药师,你看,河北、山西,咱们如何分派?”

李靖沉吟片刻:“可迅速调整各部,以前军镇守四郡,我则率左军入驻雁门关,待李渊深入隋境,再突然发难,破秀荣、取太原,断其后路。而主公则率右军、中军、后军及选锋军等主力,沿桑干河东进河北,先定罗艺,取长城一线天险之地,然后挟居高临下之势,横扫窦建德与武士彠两方。即便战事不顺,也可退而守之。”

“好主意。”

秦冲拍案叫好,对李靖的兵略,他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却又有些迟疑道:“只是,药师,你手中只有一军,取山西会不会嫌少?”

“主公,”李靖很自信道:“兵贵精不贵多,将贵智不贵勇,一军兵力足够了。而且,李渊竟然留李元吉守太原,纯粹是百密一疏的臭棋。我可调查过了,此人乃纨绔子弟,李渊一走,便整日花天酒地,四下打猎,根本无心防务。面对这样不堪的对手,主公还担心我赢不了吗!?”

“哈哈……”

众将都大笑起来,秦冲也放下了心,他可是知道李元吉是十足的废物点心,也笑道:“倒也是!药师用兵天下无双,别说一李元吉了,就算是始毕又有何惧!?”

“主公,”

苏定方急得抓耳挠腮:“既然要进军河北,那何日出发?”

“准备一下,后天吧。”

苏定方大喜:“那末将愿为前锋,遇山开路、遇水架桥。”

“好。”

秦冲一言而定,笑道:“你是河北人,此事非你莫属。”

“谢主公。”苏定方乐得笑开了了花。

尉迟恭等耸耸肩,知道前锋非苏定方莫属,倒也没争。

“那好。”

秦冲看向杜如晦:“克明,我们走以后,坐镇马邑,输送粮草、辎重的重任可就都交给你了,勿使有失。”

杜如晦赶紧道:“请主公放心,但有差池,请斩我头。”

“好。”

秦冲哈哈大笑:“克明办事,我是放心的。诸位,都赶紧回去准备吧,即日起,咱们便要离开晋北,争雄天下了。”

“诺。”

众文武兴奋地拱手应命,满心憧憬。

……

第七十四章 进军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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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

秦冲率军离开马邑,沿桑干河一线,向河北挺进,气势汹汹杀奔涿郡。

……

涿郡,临朔宫。

这是杨广遍布天下的行宫之一,也是其三征高丽的大本营,辉煌壮丽,并且储集了无数的钱、粮、兵甲等物,不知为多少反王所垂涎。不过,此时已经成了自号‘幽州大都督’罗艺的大本营。

是时,正值中午。

临朔宫后花园中,一名国字脸、相貌英武的三旬男子正在舞枪,便见一条银枪矫若游龙,纵横呼啸,舞得简直密不透风,可见其枪术之精绝,已致化境。

四周,还站着十八位铁塔般的汉子,个个一身精良的明光铠,后披黑色长披风,而且神情冷厉,站在那里,便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舞枪的便是罗艺,隋唐演义中,小白龙罗成的父亲。

当然,演艺毕竟是演艺,其实历史上,根本没有罗成此人,罗艺是有儿子,不过是叫罗通,现在才十一岁,还有个弟弟罗寿,年近三旬,武艺也颇为不俗。

而四周的十八位汉子,便是罗艺的亲卫,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燕云十八骑’,个个武艺精绝。

传说有一次,罗艺率‘燕云十八骑’出征,一次便屠杀了数千胡虏!虽然传说肯定有些夸张,但也可见‘燕云十八骑’之强横!

须臾,罗艺一路枪法使完,收枪定势,长出口气。

“主公,”

‘燕云十八骑’的老大季林赶紧递过条毛巾:“擦擦汗吧。”

“嗯。”

罗艺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只觉得神清气爽,全身舒爽,他是位标准的武人,日日勤习武艺,风雨不辍。

“走。”

罗艺递回毛巾,便要去公厅处理公务。

“报——”

就在这时,有细作飞步来报:“主公,晋北反王刘武周领五、六万大军,沿桑干河杀奔我涿郡而来。”

“咝——”

罗艺吃了一惊:“李渊袭了秀荣,这刘武周不去找李渊的晦气,怎么冲我来了?我和他一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

“主公,”

季林犹豫了一下:“若非私怨,恐怕这刘武周就是冲河北来的。”

罗艺略一思索,便冷笑着点点头:“看来是了。前两日,李渊派兵进犯井陉,窥视河北,没想到,这刘武周也想来凑凑热闹。哼,真当我罗艺好惹吗!”

“主公,”

‘燕云十八骑’老二何成道:“那咱们如何迎敌?”

罗艺沉吟道:“传令:令罗寿守涿县、固安、雍奴一线,提防窦建德、高开道、魏刀儿等军的进犯,此外,北面的关、城尽数放弃,将兵力集中至涿郡,迎战刘武周。”

“诺。”

‘燕云十八骑’领命。

八月十六。

秦冲的赵军兵不血刃,先后下‘得胜口’、怀戎等关隘,兵临涿郡城下,是日傍晚,离城十里扎营。

中军帐中,秦冲集诸将议事。

“诸位,”

秦冲纳闷地摸着下巴:“这罗艺在玩什么花招?竟不战而退,把那么多关、城都白白扔给了咱们。”

“主公,”苏定方摸摸下巴:“据斥堠来报,罗艺新定涿郡,只有不到三万兵力,还要防备南面的窦建德等人,可谓捉襟见肘。此举,多半想集中兵力,与我军在涿郡城下决一胜负吧。”

侯君集附和道:“我赞同苏老弟的意见。而且,罗艺估计也有想拉长我军补给线的意思。”

“应该是这样。”

秦冲想想也对,笑道:“那么,我军就和罗艺在涿郡城下决一胜负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号称‘河北之虎’的罗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主公,”

尉迟恭跳将起来:“明日,末将愿领‘选锋军’搦战,会会这个罗艺。”

“主公,”

苏定方急了:“末将虽为前锋,这一路上却末逢一战,明日这首战,无论如何也要交给我才是。”

眼看又要争执起来,秦冲赶紧摆手道:“行,行,都别抢,明日,一起搦战。”

“诺。”

众将无奈,只好答应。

次日一早。

秦冲点起右军、中军、后军、选锋军,共计四万战兵出阵,其余为辎重兵,留守大营。

“砰、砰……”

大军刚至城下,便听涿郡城中号炮连天,随即,城门大开,大批幽州军铁骑潮水般涌出城来,在城前列开阵势。

秦冲放眼一瞧:敌阵前一将白马银枪,威风凛凛,料想便是罗艺无疑,身后,上万铁骑队形严整、神情肃然,弥漫着冲天杀气,显然,必是精锐之师。

事实上,秦冲猜对了,这一万幽燕铁骑,乃是跟随罗艺多年的本部精锐,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秦冲暗暗吃惊:这罗艺虽然兵少,但恐怕并不好惹啊!

这时,便见罗艺一扣马腹,微微上前,喝声道:“呔,对面的赵军听着,我便是幽州大都督罗艺,请你家主公出来答话。”

秦冲微一摧马,笑着一拱手:“罗将军,刘武周这厢有礼了,不知找我何事?”

“刘武周,”

罗艺脸色一沉:“你我都是反隋义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犯我疆界?”

秦冲笑咪咪地道:“将军此言差矣!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河北你能取之,为何我不能取?久闻将军英武,若能归顺,我必不薄待,如何?”

罗艺大怒:“刘武周,你好大的口气!想我归降,行,打败我就成。”

“主公,”

这时尉迟恭大叫:“休跟他废话,待我来拿他。”说着,拍马舞槊,直奔罗艺。

苏定方差点气得晕倒,稍慢一步,又被这黑厮抢先了,想上前,又不屑以二敌一,只好气得鼓起嘴巴,拼命磨牙。



第七十五章二虎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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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将通名。”

罗艺见一黑大汉奔来,厉喝一声。

“尉迟恭是也,看槊。”

不由分说,尉迟恭一槊便捅向罗艺,快若闪电,猛若雷霆。

“来得好!”

罗艺对自己的武艺一向自负,常只率‘燕云十八骑’便直透敌阵,斩将夺旗,所向披靡,如今见有敌将来,如何肯示弱退走,一摧白马,舞枪迎上。

“当——”

电光火石间,槊、枪相交,火星四溅,尉迟恭、罗艺在马上各自一晃,错鞍而过。

好武艺!

双方各吃一惊,立时都不敢小觑对方,再次厉喝一声,拍马迎上。

“嗖——”

这回,罗艺抢先出招,一抖枪尖,化为三朵枪花,分袭尉迟恭咽喉及左、右胸。

“休耍花招。”

尉迟恭一眼觑破虚实,长槊刺进三朵枪花正中,只一绞,枪花立时消散无踪。

“叮当——”

一连串金铁铮鸣中,双方再次错鞍而过。

罗艺大吃一惊,他这一招‘梅花三朵’乃是平生绝技,用之从无失手,没想到竟被这敌将轻易破了,一时间,战意大起,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再来。”

罗艺怒吼一声,扭转马头,再次扑上。

“好极。”

尉迟恭也不堪示弱,纵马迎上,这一回却是抢先,长槊急旋,像毒龙般直钻罗艺咽喉,其中蕴藏多种变化,十分精妙。

哼!

罗艺心中冷笑,银枪如龙,只一枪,便将槊势击破,再也无从变化。

眼瞅着双方便要再次错鞍而过时,尉迟恭突然拔出背后铁鞭,怒吼一声,扫向罗艺后背。

“主公小心!”

‘燕云十八骑’惊呼出声。

危急关头,罗艺仿佛背后长眼,突然伏鞍一低,那铁鞭便一击扫空。

尉迟恭大骇,他这招‘槊里藏鞭’,多年来也从无失手,没想到竟然会一击打空,而罗艺却也是吓得一身冷汗,若非他久经战阵,反应迅速,这一下不死也伤。

瞬间,双方错鞍而过,再次转马,怒目相视。

此时,谁都明白,对方绝对是自己平生仅见的大敌,稍有失误,便可能一世英名尽丧,甚至可能战死沙场,一时间,都是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准备下一次的雷霆一击。

“驾——”

猛然间,双方几乎厉喝一声,随即,二马狂奔,风驰电掣般奔向一起。

“呀——”

一声怒吼,尉迟恭挥起长槊,以‘锤’势向罗艺兜头盖脸猛砸下来,急厉的劲风有若晴天霹雷。

“着——”

罗艺猛然仰倒于马上,一枪诡出,急取尉迟恭腰际,这要刺中,便是一个碗大的血窟窿。

尉迟恭没料到罗艺这样也能使枪,惊骇间,急中生智,猛然向左翻倒,来了个镫里藏身,直到避过枪势,这才重又翻身上马。

罗艺愕然:

事出突出,手中还握有兵器,竟仍能将‘镫里藏身’使得这般漂亮,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双方再次回马。

尉迟恭神情有些狰狞,平生第一次,他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极其的不爽,当下,怒吼一声,再次拍马迎上。

罗艺忽然落荒而走。

尉迟恭大喜:“罗艺,哪里走,留下头来!”紧追不舍。

秦冲正看得目眩神迷,猛然间反应过来:这罗艺末见败像啊,为何要逃?不好,必然有计。厉声道:“敬德休追,小心中计!”

然而,却已是迟了。

尉迟恭看看便要追上,刚要挺槊照罗艺后心便刺,谁想,罗艺突然猛一夹马腹,那白马长嘶一声,前蹄猛一扬空,好个罗艺,竟顺势来了个回马枪,直刺尉迟恭胸腹。

不好!

尉迟恭魂飞魄散。

这回马枪难度极高,腿力、腰力、眼力,稍出点差错,末杀敌,便杀己,所以,古往今来,能使回马枪者,绝对屈指可数,便连尉迟恭也是使不出来,没想到今天竟碰上了。

“嗖——”

眼瞅着银枪照自己胸口便急速刺来,格挡已然不及,好个尉迟恭,不愧隋唐第一悍将,怒吼一声,急弃右手长槊,侧身猛地一闪。

“喀嚓——”

银枪如雷,瞬间炸破尉迟恭左胸几片铁甲,带起一溜血花,好个尉迟恭,面不改色地怒喝一声,竟顺势将银枪夹于腋下,来了个‘空手夺白刃’,奋力一拉。

“啊——”

正腾空的罗艺措不及防,竟被尉迟恭一把从马背上拉了下来,然而,罗艺却也急智,心知不好,便借着势头,一把扯住尉迟恭,当下,两人大叫一声,一齐跌落尘埃。

“砰——”

二人立时摔了个天旋地转,尉迟恭毕竟壮实些,抢先挣扎爬起,一把扑到罗艺身上,挥起铁拳,‘乒乓’就是两记。

好吗,两位名将,竟作泼皮厮斗!

“啊呀——”

可怜的罗艺惨叫两声,双眼立时变得乌青,有若大熊猫一般,眼冒金星间,心中狂怒,他纵横一生,何曾有这般狼狈之时,腹腰猛地一挺,尉迟恭立时坐不稳,踉跄着冲向前冲去。

“仓啷——”

罗艺立时跳起,拔出佩剑,咬牙切齿地狂喝一声:“好贼子,看剑!”

“你也看鞭。”

尉迟恭毫不示弱,扯出背后铁鞭,和罗艺便展开步战。

一时间,二人又杀作一团,踢得尘土四起,战得火星四溅,虽然各自肝火大旺,却只是不分胜负,真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秦冲吓得一跳,唯恐尉迟恭有失,连忙下令:“快,全军抢上,给我把尉迟将军抢回来。”

“诺。”

霎那间,战鼓声中,近四万赵军潮水般冲将上来。

“快救主公。”

‘燕云十八骑’也不甘示弱,率万骑奔驰而来。

瞬间,双方在阵中遭遇,一阵乱杀,各自救人,随后,也都不恋战,纷纷撤退下去。

……



第七十六章 再战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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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军营。

马上有亲兵卸了尉迟恭的衣甲,便见其左胸鲜血迸流,撕成了一条近十厘米长的血口,肌肉翻卷,分外吓人。

军医赶紧上前察看一番。

“如何?”

秦冲和诸将都围着,神色都很紧张。

“回主公,”

军医赶紧道:“尉迟将军只是一点皮外伤,敷上一点金创伤,再包扎一下,要不了五、七天就能基本康复了。”

“呼——”

秦冲和诸将松了口气。

尉迟恭一边面不改色地让军医裹伤,一边赞叹道:“好一记回马枪!真是想不到,这罗艺竟如此厉害。论单挑,他还是第一个能伤我的,了不起。”

秦冲笑道:“敬德也不差啊!竟空手夺了罗艺的银枪,还送了两记两拳,估计这些天罗艺都没脸见人了。”

“哈哈……”

众将一阵大笑,可不是,唐唐主将,顶着两个乌眼圈,糗也糗死了,这可比受伤都尴尬一百倍。

“好了。”

秦冲一摆手:“大家坐吧,就今天的战况,谈一谈。”

“诺。”

众将纷纷落坐,军医替尉迟恭处理完伤口,躬身退了下去。

“诸位,”

秦冲摸了摸鼻子:“今日一战,你们觉得幽州军战力如何?”

“很强。”苏定方马上道:“不说这罗艺武艺超群,无愧‘河北之虎’的名号,就是他麾下的一万本部精骑,也非常厉害,和我四万大军对战,竟也不落下风。”

“是啊。”

侯君集沉吟道:“这罗艺纵横河北、辽东,无论是高句丽、还是突厥人,都要畏其三分,可见确非等闲之辈。”

秦冲感慨道:“如此良将锐卒,若能收为我有,那就好了。”

“主公,”

高满政咂了咂嘴:“恐怕不容易啊。罗艺那厮一见就知是心高气傲的,末必肯屈居人下。”

“不服!?”

秦冲淡然一笑:“那就打到他服好了。”

“就是。”

诸将哄笑起来。

“那好。”

秦冲摆摆手:“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过两天咱们再搦战,估计罗艺这两天也没脸再出来了。”

“哈哈……”

诸将又是一阵哄笑。

临朔宫。

罗艺怒冲冲地坐在榻上,那两只眼睛肿得跟灯泡似的,眼圈也一片乌青,不时还痛得直流眼泪,伤虽不重,却可谓狼狈之极。

如此奇耻大辱,罗艺又岂能不怒!

“主公稍忍。”

旁边,两名丫环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替罗艺擦着乌青,罗艺虽是铁汉,却也痛得眼角阵阵。

看来,尉迟恭这大老黑的力气,还真不白给。

“哼!”

猛然,罗艺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尉迟匹夫,来日我必杀之。还有那刘武周,不将其誓尸万断,绝不罢休。”

“不错,誓报此仇。”

‘燕云十八骑’也一脸杀气,他们追跟罗艺,纵横河北、辽东多年,怕过谁来,哪吃过这亏!

“主公,”

季林又拱手道:“报仇却不必急于一时,您先养伤几日,然后再报仇也不迟。”

“也好。”罗艺老脸有些尴尬,他这样出门,也实在没脸见人,怒火稍减,不禁赞叹道:“真没想到,这刘武周麾下竟有如此悍将,兵卒也很精锐,这一仗不好打啊。”

‘燕云十八骑’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漂漂亮亮的小男孩跑进室内,却是罗艺之子罗通,小家伙一脸兴冲冲的:“父亲,您回来了!?仗打赢了吗?”猛一瞧见罗艺的狼狈样,不禁吓了一跳:“父亲,您的眼睛怎么了?”

罗艺老脸那个臊啊,咳嗽一声,吱唔半天,却不知说什么好。

“小公子,”

‘燕云十八骑’老么张清赶紧圆场:“主公眼睛有点发炎,要多休息。走,咱们别打扰他,去花园玩吧。”

“好。”

毕竟是小孩子,当下便跟张清兴冲冲去玩了。

罗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果然,随后一连五天,罗艺都没动静。

秦冲也没急着攻城,涿郡乃河北第一大城,城高河深,强攻的话,伤亡必大,所以,他还是想在野战中击败罗艺,并将其收伏。

第六天一早,秦冲起来,正在帐前练练拳脚、兵器,猛然,有斥堠飞速来报:“主公,罗艺领数千精骑出城,在营外搦战,大骂不止,请您定夺。”

出来了!?

秦冲一愣,心中暗笑:看来,眼睛好得差不多了。喝令道:“来啊,传令三军:出战。”

“诺。”

“咚、咚……”

很快,战鼓声中,秦冲领诸将及大军冲出营寨,迅速列阵。

便见对面,罗艺双眼果已消肿,又恢复了白马银枪、英姿飒爽的豪杰本色,只是眼角、眉梢杀气腾腾,显然是为报仇而来;身后约有近六千铁骑,一片鸦雀无声中,激射出浓重的杀气和凛凛的威压,真是好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精锐之师。

“罗将军,”

秦冲略一上前,笑咪咪地一拱手:“数日不见,一向可好?”

“哼。”

罗艺冷笑道:“不劳阁下挂念,今日便决个胜负吧。”

“罗将军,”

秦冲却也不急,只是悠然道:“要打仗,有的是时间。不过,我却有几句心腹之言想跟将军说说。”

“说。”

罗艺略一皱眉,心道:怎么这刘武周这般罗嗦,打便打了,何必废话。

秦冲一脸正色:“前日,将军雄威,我已见了,的确是名将之姿,而贵军兵卒,也堪称精锐,可谓兵精将勇,难以匹敌。但是,将军真的以为,能打仗就能得天下么?那么,项羽又如何?”

罗艺一愣,陷入沉思。

秦冲继续道:“要得天下,武力只是一方面,其它要求还有很多,比如知人善任、处事公断、明知大势、爱护百姓等等,将军自以为这些方面做得如何?”

罗艺哑然。

自占涿郡以来,他除了武力,其它方面的确没什么建树,一时心中迟疑。

“恕我直言,”见罗艺不语,秦冲心知有门,赶紧趁热打铁:“将军是一位真正的军人,而非明主,你的目标,不应是争雄天下,而是替我华夏开疆拓土,扬威异域。此时回头,尚不算晚,若执迷不悟,阁下将来,恐怕末必有项羽的下场。”



第七十七章狮虎激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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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

‘燕云十八骑’气炸了肺,项羽最后都落得乌江自刎了,比这还不知,难道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冲却是知道:就是这位罗艺,历史上虽然降唐,但因为错误地选择了李建成,跟李世民做对,最后落了个满门诛绝,身首异处的下场,真的很惨。

“将军自思之。”秦冲至此不言。

罗艺忽然笑了:“赵侯果然口才了得!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若想我归降,那得打败我才行。”

“好。”

秦冲抚掌大笑:“那你我今日便切磋一番。”转马而回:“传令:中军、后军上前,击败敌军。有敢后退者,斩!”

“诺!”

苏定方、侯君集一听大喜,终于轮到自己露脸了,赶紧挥动令旗,催动本部两万余人,一左一右,进逼上前。

“主公,”

尉迟恭一看急了:“为何不让末将出阵?那罗艺十分了得,其他人恐难抵挡。”

高满政也跃跃欲试:“是啊,主公,光在这看着,好生憋屈啊。”

“别心急。”秦冲不动所动:“战场之势,千变万化,必要留有后手才行。不知你们有没有发觉,罗艺一万精骑,现在最多六千人,还有四千哪里去了?”

尉迟恭、高满政吃了一惊:“您是说——”

秦冲眯了眯眼:“罗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此人必有后招,所以,我才留下你们,明白了吗?”身为现代人,他可是深知战争中预备队的作用。

“明白了。”

尉迟恭、高满政恍然大悟,心中暗暗钦佩:主公现在真是越来越会用兵了。

幽州军阵上。

罗艺眯着眼睛,静静地看向逼上来的赵军军阵。

军阵的左翼、右翼,各是一府轻骑,配备精良的明光铠,以及横刀、长槊、弓弩,装备精良;军阵的中心,是步卒,依次为刀盾兵、弓弩兵、

长矛手,布成严整的阵势,缓慢却一向无前的压将上来。

哼!

罗艺心中冷笑,他纵横沙场多年,高句丽人、契凡人、突厥人,什么样强横的对手没见过,根本毫不在意。

不过,当看到赵军阵后依然还有万余兵马末动的时候,罗艺才真正的变了变色:这个刘武周,倒还真是谨慎啊。那好,你不动,我便让你动!一挥手:“冲阵!”

“诺!”

身后,六千幽州军铁骑闻声而动,先是纵马小跑,随即越来越快,霎那间,平地上马蹄烈烈,烟尘滚滚,像一只巨大无比的铁锤,狠狠砸向敌阵。

苏定方、侯君集那也不是吃素的,相视一眼,大手一挥:“放箭!”

”嗖、嗖……”

霎那间,一阵弓弦崩响,赵军两千弩兵在两百步外率先平射,一时箭若雨发,像一只狰狞巨手,横扫向幽州骑兵。

“举盾——”

幽州骑兵身经百战,早有准备,立时举起一片盾林。

“夺、夺……”

电光火石间,一支支箭矢凶猛地钉射在盾牌上,发出令人头皮发炸的闷响,不时的,有运气不佳的幽州兵被射落,惨嚎着跌落马下,随即淹没在如林的铁蹄之中。

一百五十步。

赵军两千弓兵将弓举起,呈四十五度角,进行大角度抛射:“嗖、嗖—……”一阵弓弦崩响中,天空,立时黑压压的腾起万千箭矢,织成一道死亡的箭幕,罩向幽州骑兵。

“扑、扑……”

箭矢入肉,血光迸现,再次有一些幽州骑兵惨嚎着跌落马上。

……

终于,在付出了近五百人伤亡的代价后,幽州铁骑逼近赵军军阵百步之内。

“弓弩兵退,长矛兵上。”

苏定方、侯君集见机很快,立时下令。

霎那间,庞大的军阵一分,弓弩兵迅速后退,在阵后继续抛射、阻截敌军,长矛兵迅速上前,将长矛架在前面战友的肩上,在刀盾兵背后,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枪林。

可以想像,面对这样的刺猬阵,如果幽州军要硬撞上去,绝对死伤惨重。

然而,幽州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在七、八十步外,瞬间放下圆盾,迅速搭弓搭箭,齐射一轮,一时间,数千箭矢,遮天蔽日,罩向赵军阵前。

骑射!?

秦冲脸色微变,他可是清楚,骑射需要多么高的技巧!

以赵军来说,估计只有‘选锋军’能够基本办到,其它的都没这个水平,而罗艺这支精骑竟然都非常熟谙,可见其强悍,再加上精良的武备,怪不得连突厥人也讨不了好。

说时迟,那时快,幽州军漫天箭幕落下,赵军刀盾兵还好,长矛兵可就惨了,虽说用长矛可以格挡下部分箭矢,但大部分箭矢还是顺利落将下来,命中目标。

一时间,血光迸现,惨嚎声声,随着很多人的倒下,赵军密集的枪林出现了很多缺口。

“杀——”

幽州骑兵见状,立即收起弓弩,挥舞着长槊、狼牙棒、铁锤等重兵器便如狼似虎的扑向缺口。

缺口前,赵军的刀盾兵立时握紧了盾牌,准备迎接那巨大的冲击。

“砰、砰……”

瞬间,幽州骑兵掩至,马匹的巨大冲击力,与呼啸砸下的重兵器合二为一,当即狠狠地击中了盾牌,霹雷般的闷响中,一面面盾牌化为齑粉,一名名赵军刀盾兵横尸当场。

缺口打开了。

“杀——”

幽州军立时潮水般涌入各处缺口,疯狂砍杀。

赵军长矛兵虽然奋力抵挡,但其长矛有三米多,转环不便,只有形成密集的枪林,才能发挥其威力,一旦被敌人近身,那便只有被屠杀的份了,一时是节节败退。

苏定方、侯君集相顾骇然,他们可是有十二府兵力,两万四千人,但竟然被幽州军六千人杀得这般狼狈,真是料想不及。

可恶!

侯君集一时恼火万分,若非他麾下多是新兵,岂容这罗艺如此猖狂!当下咬牙切齿道:“苏老弟,主公可在阵后看着呢,咱们可不能输。”

苏定方目光锐利,森然道:“可令两翼精骑出击,攻敌侧后,再令步卒弃大阵,用灵活的圆阵缠住敌骑,咱们毕竟人多,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好。”

侯君集应了一声,立时传下令去。



第七十八章 狮虎激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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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赵军阵后,战鼓声变了,中军混乱一片的步卒接到命令,立时开始奔跑变阵。

霎那间,严本整齐划一的中军大阵变成了数十个灵活的小圆阵:外围是刀盾兵,筑成铜墙铁壁,内里是长矛兵,织成如林矛山,最里是弓弩兵,进行远程掩护。

此种圆阵,近可守,远可攻,而且人数较少,进退灵活,即使被敌攻破,也只损一阵,不影响大局,可谓应付此种局面的最佳方案。

立时间,突入赵军阵中的幽州骑兵便被数十个小圆阵分割开来,只觉得四周到处都是赵军的盾墙、矛林、箭雨,攻破一阵,还有一阵,仿佛陷入了重重围困一般,不仅再难逞意逞威,而且,伤亡也急剧增加。

与此同时,杨伏念率左翼轻骑、寻相率右翼轻骑,各自纵马腾出,潮水般掩向幽州军侧后,断其后路,并配合圆阵,向幽州军发动猛攻。

一时间,战场上杀声震天,赵军、幽州军纠缠苦斗,血肉横飞,却只是不相上下。

呼——

见终于稳住了战局,侯君集、苏定方相视长出口气,这罗艺不好惹,他们也不是吃素的,现在,便看罗艺如何拆招了。

幽州军阵后,罗艺见状,脸上也微有变色:这刘武周麾下人才济济啊,前日那尉迟恭武力与我相若,今日,竟还有人能顶住我百战精骑的猛攻,果然了得。

“主公,”

季林有些不安:“前军好像打不开局面,咱们怎么办?”

“哼!”

罗艺冷笑一声,将脸上盔檐放下,森然道:“准备随我冲阵,看看赵军还有多少本事。-====-”

“诺。”

‘燕云十八骑’兴奋了,纷纷将盔檐放下,只露出两只精光闪闪、杀气腾腾的眼睛。

一直以来,但凡幽州军打不开局面,都是罗艺率他们直陷敌阵、斩将夺旗,从而打开局面,这一招,从无失手,所以,他们才是幽州军真正的底牌。

“冲锋。”

罗艺一声断喝,率先一骑绝尘,直扑上前,‘燕云十八骑’随后跟上,逐渐加快马速。

一时间,别看这支小部队只有十九人,但散发出的惊人杀气,却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慑人心魄。

“是‘燕云十八骑’!”

苏定方看了看侯君集,眼眸中战意炽热:“早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了,怎么样,去会会他们?”

“好。”

侯君集性子也傲得很:“我倒要瞧瞧,这些传得神乎其神的家伙有多少本事。”

“走。”

当下,二人一挥手,率麾下两百亲卫铁骑绕过纷乱的战场,像一支锐利的巨箭直刺罗艺和‘燕云十八骑’!

哼!

罗艺见状,心中冷笑:主将也来了。不过,凭尔等也想挡住我与‘燕云十八骑’!?做梦。厉声道:“擒贼先擒王,先干掉他们。”

“诺。”

‘燕云十八骑’呼喝一声,迅速将马速催至颠峰,手中十八只铁枪紧握在手,准备雷霆一击。

电光火石间,两只小部队迅速接近,凶猛地撞击在一起:

知道罗艺厉害,侯君集、苏定方便双战罗艺,一使长槊,快若闪电,一使大刀,暴若雷霆,均直取罗艺。

好个罗艺,面不改色,银枪一磕一挡:“叮、当——”火星四溅处,轻松荡开长槊、大刀,双马交错间,犹有余力,一枪快若毒龙,直取苏定方腰侧。

苏定方那也是名将、猛将,即使武艺略逊罗艺一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落败的,闪电般回刀,用刀尾一磕,便将银枪格开,顺利脱险。

而‘燕云十八骑’就顺利多了,一个照面间,抬手便是一枪,这一枪,其快无比,其准无比,仿佛一道厉闪,瞬间便划破了侯君集、苏定方十八名亲兵的咽喉。

双方瞬间错马而过,各自勒马而回。

侯君集、苏定方一个打量,脸色便是一变,这一回,他们损失了十八人,而敌方毫发末损,可谓是输了。

罗艺却也是微微变色,他可以感觉到侯君集、苏定方的强悍,即使比之尉迟恭也差不了多少,以一敌二,他的胜算真的不大,或许,只有靠‘燕云十八骑’了。

“杀——”

猛然间,各有心不有甘的双方再次挥马杀上,扯起两溜急低的烟龙,迅速接敌。

“看槊。”

侯君集抖擞精神,便出看家本领,沉重的马槊竟也让他抖出了三朵枪花,直取罗艺咽喉、左胸、右胸。

“看刀。”

苏定方大刀当空劈下,其间,隐含了八般变化,封死了罗艺各个躲闪角度,一时间,刀光如雪,那是一种临近死亡的惊艳。

罗艺战意大起,银枪挥起,先是一枪急旋,突入侯君集枪花之中,准确地破了这一虚招,随即,顺势回枪一格,正架在苏定方斩落的大刀上,火星四溅。

又是不分胜负!

然而,‘燕云十八骑’再次逞威,铁枪一闪,便是一条人命,侯、苏二人的亲兵虽然都是军中精锐,却无一人能挡得一合,瞬间,地上又添二十余具亡魂。

双方再次错鞍,然后勒马而回。

侯君集、苏定方相顾骇然。

他们都没想到,这‘燕云十八骑’竟如传说中一样凶悍绝伦,估计武艺比他们二人亦相差不多,再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几个回合,他们就成光杆司令了。

“怎么办?”

侯君集眉头紧锁,感觉非常棘手。

苏定方眼珠转了转,立时有了主意:“咱们人多,别硬拼,待会用弓、弩招呼他们。”

“好主意。”

侯君集一愣,随即大笑:“兄弟们,给我上,用弓、弩招呼他们。”

双方再次冲锋。

百步左右,侯君集厉喝一声:“放箭。”

马上,早有准备的百余名亲兵举起弓、弩,齐射一轮,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不仅精通骑射,而且,相当的有准头。

而侯君集、苏定方也是箭术大家,二人也各自张弓,冲罗艺便是一箭射去。

“嗖、嗖……”

一时箭如飞蝗,密密麻麻的罩向罗艺与‘燕云十八骑’。



第七十九章 狮虎激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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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快举盾!”

罗艺一见,吓了一跳,赶紧竖起所携盾牌,刚刚竖起,侯君集、苏定方射出的两箭便到了,重重地撞击在盾牌上,箭羽一阵剧颤中,震得罗艺手腕隐隐发麻。www.65txt.com

‘燕云十八骑’反应也极快,立时举盾,将上身尽量缩在盾牌之后:“夺、夺……”一阵爆豆般的闷响中,虽然各自中了一两箭,但都不是要害,没有大碍。

操!

侯君集大怒,眼瞅着还有数十步,还可再射一轮,厉声道:“快,别射人,都给我射马。”

“诺。”

众亲兵呼应着,赶紧又射一轮,这回,可都是冲着马去了。

不好!

罗艺和‘燕云十八骑’吓了一跳,赶紧用枪、盾替战马左遮右挡。然而,马匹的体积毕竟比人大得多,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挡得住的。

“扑、扑……”

血光迸现中,罗艺等人的坐骑立时各中数箭,虽然马身上大部分都覆盖了精良的明光铠,也是负伤不轻,痛得踢跳嘶吼,速度大减。

苏定方一见大喜:“快,收弓,冲上去。”

霎那间,侯君集、苏定方便率百余亲兵,以全速掩杀而来,长槊、铁枪、横刀,一齐招呼向罗艺众人。

罗艺脸色铁青。

侯君集、苏定方二将,他以前从末听闻,却不想竟如此难缠,无论他如何出招,竟都有办法应对。

真真此有岂理!

“快,将速度冲起来!”

罗艺厉喝一声,他平生经历恶战无数,又岂会轻易认输。~~~~

霎那间,罗艺与‘燕云十八骑’尽量带起马速,又与侯君集、苏定方等人怒潮般撞击在一处。

“看槊。”

“看刀。”

侯君集、苏定方依然合力,槊、刀齐攻,直取罗艺。

“当——”

罗艺先一枪格开侯君集的长槊,但因其马速不够,这一枪威力不足,竟被震得在马上猛地一晃。

就在这时,苏定方大刀呼啸而下,刀光如雪!

罗艺大惊,这时他已经来不及调整姿势抵挡这一刀,赶紧就势仰倒,想避过这绝对危险的一击。

然而,还是稍慢了一点。

“喀嚓——”

苏定方竟一刀斩落了罗艺的盔缨,双马错鞍间,吓得罗艺出了一身冷汗。

‘燕云十八骑’依然凶悍,一个照面,无情的铁枪下,便又刺杀了十余名侯、苏二人的亲兵。

然而,‘燕云十八骑’的马速没带起来,便给了赵军机会。

“贼子受死。”

一名赵军脸色狰狞,挥舞着狼牙棒,催马狂奔而来,猛然间,其身形一低,便照着‘燕云十八骑’老十三李明雄的马腿砸去。

他叫侯天明,是侯君集的族侄,也是一员悍将。侯君集来投奔秦冲,他也跟了来,现是侯君集的亲兵队长。

不好!

李明雄大惊,他刚刺杀一名赵军,却已是来不及回枪格挡,当下猛一马夹马腹,其跨下战马立时跃起,欲避过这一击。

“喀嚓——”

然而,还是迟了,李明雄的战马惨嘶一声,前蹄尽断,立时猛地栽倒下去。

“呼——”

巨大的惯性立时让李明雄飞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砰——”

一声重响中,李明雄闷哼一声,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金星狂舞,喉咙一甜,更是一口热血喷将出来。

“杀了他!”

侯天明大喜,立时勒马转回,率一群亲兵虎扑而上。

这‘幽云十八骑’杀了他们多少弟兄,个个都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当下,眼中一片嗜血。

“老十三——”

罗艺等人此时本已突出,一见李明雄遇险,都是大吃一惊,赶紧勒马回转,疯了般扑过来救人。

多年来,罗艺与‘燕云十八骑’一起出生入死,情如兄弟,绝不会见死不救。

“拦住他们。”

侯君集、苏定方大喜,赶紧率另一群亲兵上前截击。

老规矩,侯、苏二人还是对上了罗艺,此时,双方都没有提高马速的空间,小跑着便战在一处。

“叮、当……”

一阵金铁铮鸣中,火星狂舞,双方瞬间交手六七合,罗艺虽竭尽全力,却始终战侯、苏二人不下,一时心急如焚。

其它‘燕云十八骑’也被阻截。

双方马速都提不起来,更利于赵军发挥人数多的优势,每一个‘燕云十八骑’都面临着数名赵军的拼命围攻。

急切间,纵使‘燕云十八骑’个个武艺高强,也难以突出重围。

如此,李明雄便危险了。

“杀——”

侯天明拍马而来,身形低伏着,狼牙棒呼啸着刮起一阵恶风,这要被砸中,那肯定是脑浆迸裂。

李明雄大骇,顾不得负伤不轻,赶紧一跃而起,来不及去捡铁枪,飞速拔出腰间佩剑,奋力一挡。

找死!

侯天明心中狞笑。

纵使他武艺要略逊一筹,但借助战马的巨大冲击力,还有狼牙棒的重兵器优势,这李明雄输定了。

“当——”

果然,双方兵器相交、火星四溅中,李明雄闷哼一声,连人带剑都被震退数步,又是一口血喷出。

与此同时,一名赵军拍马而来,抬手一枪便捅向李明雄后心。

好个李明雄,虽连遭重创,却依然犀利,身形随风舞柳般一摆,立时避过这一枪,随即手起一剑,将这名赵军斩落马下。

好机会!

李明雄大喜,急追两步,便待抓住马缰,跃上这匹无主战马。

然而,他没有机会了。

侯天明紧追而来,怒吼一声,狼牙棒重重挥起,呼啸如雷,砸向李明雄后心。

不好!

李明雄大惊,却已是无来不及躲闪。

“当——”

一声清脆至极的重响中,李明雄后背的护心镜被砸中,纵使是精良的明光铠,也抵挡不住这沉重的一击,立时迸碎。

“扑——”李明雄惨嘶一声,身形猛地飞起三四米,重重扑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立时气息奄奄。

可以想像,借助马势,侯天明这一击的威力绝对非常可怕!

“噢——”

众赵军欢呼起来,纷纷一涌而上,便待将这李明雄乱刃分尸。



第八十章 浴血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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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休慌,大哥在此。”

危急时刻,‘燕云十八骑’老大季林拼命杀透重围,连挑四名赵军,一气冲到了李明雄身旁。

侯天明大怒。

他舍生冒死,好不容易重创了这李明雄,眼瞅着便要立下大功一件,如何肯让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贼将受死。”

侯天明拍马挥棒,恶狠狠便砸向季林,死活不让其救人。

“找死!”冰冷的盔檐下,季林眼眸中杀气一闪,抬手一枪,正击在狼牙棒最不易发力的中心点。

“叮——”

侯天明身子一颤,狼牙棒竟被震飞开来。

怎么可能!?

侯天明正难以置信间,季林枪若毒龙,又快又狠,一枪便扎向侯天明前心。

不好!

侯天明大骇,赶紧猛一一侧身。

“扑——”

血光飞溅中,侯天明右肩中枪,不禁惨嚎一声,狼牙棒落地,拔马而逃。

‘幽云十八骑’,端的名不虚传!

季林却没有追赶,现在救人要紧,赶紧一拔马,直奔李明雄,探出左手,厉声道:“老十三,快上来。”

李明雄赶紧挣扎起身,一拉季林左手,便借力跃上了其战马。

众赵军大怒,数十人立时围将上来,刀、枪、剑、槊,狂风暴雨般招呼般季林,誓要将其斩落马下。

重围之中,季林的战马冲不起来,而且负重两人,压力太大,适才所受箭伤立时迸裂,鲜血横流中,脚步便有些蹒蹦。

这使得季林招架得非常吃力,刚挑了三名赵军,便被一刀斩中右肩,鲜血迸流。

好机会!

这时,侯天明喘了口气,顾不得肩上流血,换了把横刀,在旁厉声指挥:“这厮的战马要不行了,连他一起干掉。”

“杀——”

众赵军备受鼓舞,拼死涌上。

“贼子敢尔!”

季林大怒,铁枪舞动如飞,瞬间又击杀四名赵军,端的是神威凛凛,令人胆寒。

可恶!

一名赵军大怒,他叫赵石头,是定襄人,自幼牧马,有一手拿手的套索绝技,当下悄悄扯出一条短索,双头都系着一块小石头。

“着。”一声断喝中,赵石头猛然将短索掷出,短索飞旋着,正缠中季林战马的前蹄,瞬间锁死。

“咴——”

一声惨嘶中,季林战马马失前蹄,轰然栽倒。

“轰隆——”

一声重响中,季林和重伤的李明雄都栽落马下,摔得昏天黑地。

“杀——”

众赵军狂喜,蜂拥而上,季林大惊,急忙挣扎而起,拔出腰间佩剑,死命护着李明雄,奋力格挡。

然而,将军失了战马,便是虎落平阳,再加上还有累赘,如何还能威风得起来。

只片刻,季林便又负伤三处,虽又斩杀了四五名赵军,却也是浑身浴血,渐渐便要支持不住。

“大哥,”

李明雄一见急了:“你、你快走,别管我。”

“不行!”

季林断然拒绝:“你我兄弟,誓要同生共死。”拼动佩剑,似同疯虎,左冲右杀,然而,终渐渐力竭。

此时,罗艺仍自被侯君集、苏定方死死缠住,双方大战三十余合,兀自不分胜负。

这样不行啊!

罗艺心中焦躁,交手间,偷眼一看战场,季林与李明雄形势危急,其余‘燕云十八骑’也急切不能脱身。

可恶!

罗艺真火萌发,厉喝一声:“百鸟朝凰。”罗家枪除‘回马枪’的另一绝技使出,霎那间,银枪化七朵枪花,耀耀芬芬,刺向侯君集,同时,由时枪尖变化太快,与空气剧烈磨擦,竟发出‘劈啪’摄人的炸响。

侯君集大惊,自知无法抵挡,赶紧撤马躲闪。

立时,他与苏定方双虎锁闸的攻势裂开了一条缝隙,罗艺纵马长嘶一声,立时突出,飞奔而去。

“混蛋!”

侯君集、苏定方破口大骂,赶紧拍马紧追不舍。

却见好个罗艺,匹马纵横间,枪如银龙,一连挑落六七名赵军,硬生生将‘燕云十八骑’又聚集在一起。

“走。”

罗艺断喝一声:“去救季林和明雄。”十七人纵马急突,瞬间杀破重围,来到季林和李明雄身旁。

“快上马。”

‘燕云十八骑’赶紧将季林、李明雄拉上战马。

然而,就这一个耽搁,苏定方、侯君集率仅剩的近百亲卫,又将罗艺等人包围了起来,弓弩齐张。

“嗖、嗖……”

箭如飞蝗,破空急啸,罗艺众人大惊,或用盾,或格挡,然而,闷哼声中,依然纷纷中箭,血透袍铠。

没办法,骑兵一旦失了马速,便是箭矢最好的靶子。

“快,冲上去。”

罗艺一见不妙,绝不给赵军再次发箭的机会,立时一马当先,充当箭头,领‘燕云十八骑’突围。

“休走。”

侯君集、苏定方如何肯放,罗艺和‘燕云十八骑’都负伤不轻,此时,正是全歼他们最好机会。

一旦成功,涿郡必不战不而下。

当下,二将双虎封门,槊、刀齐挥,硬生生将充当箭头的罗艺截了下来,当下,又是战做一团。

与此同时,二将剩下的近百名亲兵,也四面围上,夹攻‘燕云十八骑’。

‘燕云十八骑’失了马速,又多负伤,还要照顾季林、李明雄这两个几乎失去战力的累赘,一时险象环生,也突围不出。

远方。

秦冲一直冷静地观察着战场。

初始,幽州铁骑强横的战斗力吓了他一跳,后来侯君集、苏定方稳住了局势,这才让他心中稍定。

然而,罗艺与‘燕云十八骑’的强横,依然让秦冲暗自心惊。

侯君集、苏定方两位名将,两百亲兵,竟依然战之不下,若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主公,”

尉迟恭看得热血沸腾,手痒道:“为何罗艺那四千骑兵还末出现?末将这等得,都快急死了。”

“别急,应该快了。”秦冲很有自信。

“轰隆——”

果然,话音刚落,西南方蹄声如雷,一直不见踪影的幽州军另外四千骑兵出现了,烟尘蔽日,席卷而来。



第八十一章 棋高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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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见状,长出口气。

幸好他始终握着预备队,否则,大战期间,这四千幽州精骑从背后插上一刀,那后果不堪设想。

“高大哥,”

秦冲转过身,眼神锐利:“现在,轮到你了。一定要给我顶住,有敢后退者,立斩!”

“诺。”

高满政奋声答应,立时驰马奔出,厉声道:“右军出击!”

“咚、咚……”

霎那间,战鼓声声,一万二千后军齐刷刷转向,面向西南,截住了这四千幽州铁骑突向主战场的道路。

“主公,”

尉迟恭一见急了:“怎的还不让末将上啊?”

秦冲无奈道:“你啊,冲阵陷阵,是天下无双,但真的要好好学学兵法。如今,敌军趁锐而来,跟他们硬拼,不划算啊。所以,我先让高大哥挫挫他们的锐气,然后,你再趁势出击,必可大胜,明白了吗?”

“明白了。”

尉迟恭黑脸一红,他为人粗豪,动脑筋的活的确不太擅长。

这时,四千幽州铁骑终于奔腾而至。

军队最前,是两名年轻、魁梧的战将,相貌英武,一身的豪气,看旗号,是一个斗大的‘薛’字。

秦冲心中一动:薛万钧、薛万彻!?历史上,这兄弟俩也是大唐的名将,若能收服,也是一大助力。

“放箭。”

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敌军进入两百步之内,高满政大手一挥。

“嗖、嗖……”

霎那间,先是硬弩,后是强弓,赵军弓弩兵迅速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密密麻麻地罩向敌军。<<>>

“举盾——”

薛氏兄弟也不含糊,立时下令举盾。

“扑、扑……”

血光飞溅,奔腾的铁骑中,传出阵阵人喊马嘶,不时的有骑士落马,或连人带马被无情射杀。

……

终于,付出近三百人的代价,幽州铁骑逼近赵军右军百步之内。

“骑射!”

薛氏兄弟厉喝一声,现在,该是他们骑弓发威的时候了,当即,剩下三千多幽州铁骑箭如雨发。

“夺、夺……”

赵军阵前,刀盾兵举起圆盾,尽力拦截敌军的箭矢。

然而,依然有数百名赵军长弓兵被射中,惨嚎着扑倒在地,如林的矛山立时出现了无数的缺口。

幽州军欢呼着,立时扑向缺口。

……

接下来的情形,便跟侯、苏二将与罗艺的战况相似,薛氏兄弟领兵突入赵军步卒之中,大肆砍杀。

高满政倒也聪明,一见不妙,赶紧也如侯君集、苏定方一般布阵。

霎那间,赵军步兵分裂成数十个小圆阵,两翼轻骑也截断幽州军阵后,一时又是杀得难解难分。

是时候了!

秦冲眼睛一眯,相比侯、苏二将两军对付六千幽州骑兵,高满政一军对阵四千,压力要更大一些。

所以,他担心,时间一久,高满政恐怕会顶不住。

“敬德,”

秦冲微微一笑,马鞭前指:“去吧,打垮这支敌军!这样,罗艺必败无疑。”

“诺!”

尉迟恭大喜,这只憋了半天的猛虎怒吼一声:“选锋军,随我来。”

“杀——”

蹄声如雷,两千‘选锋军’如猛虎下山,潮水般扑将上来。

不好!

赵军阵中,薛氏兄弟面上变色。

他们都没料到,面对罗艺,秦冲竟还敢握有两支后备军,更没想到,竟急切冲不垮高满政的右军。

如今,赵军最强的两千‘选锋军’养精蓄锐,席卷而来,他们危险了。

“叮、当……”

果然,初一交锋,‘选锋军’就迸发出毫不弱于幽州军的实力,给了正肆虐的薛氏兄弟当头一棒。

再加上高满政的右军从旁协助,战况,迅速向有利于赵军的方向转变。

可恶!

薛氏兄弟大急,厉声道:“给我冲,后退者,立斩。”一马当先,率幽州军左冲右突,拼死反扑。

“呔!”尉迟恭怒了:“薛氏小儿,休得猖狂,尉迟恭在此。”纵马舞槊,率数十亲兵,飞奔而来。

幽州军立时上来阻挡。

尉迟恭吼声如雷,长槊挥起,转瞬间,便击杀十数名敌军,一时间,群敌辟易,骇然不敢上前。

“看槊。”

尉迟恭奔近,长槊挥起,竟将薛氏兄弟一齐罩住。

薛万钧、薛万彻无奈,只好舞动双枪,与尉迟恭战在一起。

然而,这一交手,薛氏兄弟才发觉这尉迟恭有多厉害,那长槊舞得是举重若轻、风雨不透。

交手六七合,薛氏兄弟不但没占到上风,反而被死死压制,险象环生。

薛氏兄弟一被缠住,失去指挥的幽州军便更显颓势,高满政抓住机会,挥军四面攻打,步步紧逼。

薛万钧心急如焚,猛然怒喝一声:“贼子看枪。”枪身一抖,剧烈颤动,像一只飞龙噬向尉迟恭咽喉。

这一招,是薛氏家传枪法的绝技,有名号曰‘盘龙蛇’。

尉迟恭失笑,连罗艺的‘回马枪’在他面前也讨不得便宜,别说你薛万钧了,抬手便飞刺一槊。

尉迟恭槊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三个字:快、准、狠,没什么多余的花招。

便见这一槊,疾若飞电,正中薛万钧枪尖,其蕴含的强大力量立时让薛万钧全身一颤,胸门大开。

趁此机会,尉迟恭断喝一声,一槊直进。

“三哥小心。”

薛万彻魂飞魄散,拼命一枪直刺尉迟恭胸膛,欲要围魏救赵。

尉迟恭却是不理,长槊仍是直取薛万钧胸口。

薛万钧大骇,急闪身一躲,然而,尉迟恭的快槊,天下又有几人能闪过!?

“扑——”

血光迸现,薛万钧仍自右肩中槊,当即惨嚎一声,栽落马下。

“三哥——”

薛万彻嘶吼一声,血贯瞳仁,长枪急进,誓要刺尉迟恭一个血窟窿。

此时,尉迟恭已不来回槊格挡,更来不及躲闪了,然而,这位隋唐第一悍将脸上却是丝毫不乱。

电光火石间,便见尉迟恭飞快地探出左手,一把便抓住了薛万彻枪尖后三寸之地,厉喝一声:“给我撒手。”

别忘了,尉迟恭一向善空手夺人兵器!

当即,薛万彻便觉一股巨力涌来,将自己手中长枪一把夺去,那心中便是一凉,脸色一片惊惧。

“给我躺下吧。”

尉迟恭右手长槊挥起,用槊顶铁锤一锤便将薛万彻砸落马下,哈哈大笑:“给我绑了。”

忽啦,尉迟恭十数名亲兵立时跳下马,扑将上前,将伤重的薛氏兄弟抹肩头、拢二背,捆了个结实。



第八十二章 收伏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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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将被擒,这对一支军队士气的毁伤是巨大的。

本来,幽州军还剩下两千多人,足可再战,但现在,已彻底的没了希望,于是,立时崩溃下去。

“杀——”

战场上,到处都是追逐的赵军铁骑,也到处都是溃逃的幽州骑兵。

终于赢了!

秦冲长出口气:今天这场恶战,是对赵军的考验,也是对他的考验!最终,他赢了,赢了罗艺。

“传令,”

秦冲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命尉迟恭、高满政不要追击残敌,立即回援主战场,击溃罗艺。”

“诺。”

传令兵拍马而去。

接到命令,尉迟恭、高满政立时兴冲冲的回军,以得胜之师,汹涌增援主战场,一时喊杀声冲天。

罗艺与‘燕云十八骑’正自苦战,一见自己伏兵也被击溃,心中便是一凉。

他知道,这仗,自己败了!

“撤!”

罗艺不愧是名将,当机立断,银枪舞动,疯虎般急攻侯君集、苏定方。

以侯、苏二将之强,一时也不敢挡其锋,只得稍退一二,罗艺立时回马,率‘燕云十八骑’突围而去。

“呜——”

奔逃之中,‘燕云十八骑’老二何成吹响了撤兵的号角,主战场上,残存的幽州骑兵立时潮水般退去。

侯君集、苏定方本想追击罗艺和‘幽云十八骑’,但正好被大批溃兵夹在中间,为免意外,也只好放弃,率残存的六七十名亲兵泱泱撤回。

“噢——”

眼看敌军全线溃败,赵军上下欢呼雀跃,声浪直冲云霄。

秦冲哈哈大笑:“传令收兵,今日犒赏三军!”

“诺。”

令骑四出,大胜的赵军立时打扫战场、清理伤患,然后,缓缓撤回。

回到营中。

秦冲在中军帐大会众将。

“诸位,”

秦冲一脸高兴:“今日全赖大家苦战,这才击败了罗艺。自马邑起兵以来,这绝对是最漂亮的一役。”

“谢主公。”

众将今日人人立功,每个人都笑开了脸。

“不过,”秦冲脸色有些黯然:“这恐怕也是最艰苦的一役。军中司马何在?此役我军伤亡多少?”

“回主公,”

司马韩林安急起身道:“适才经过点计,我军阵亡六千余人,伤者近四千,多是步卒。”

“咝——”

众人闻听,倒吸口凉气,打胜了,还死伤这么多,这罗艺果然不好惹啊。

“伤亡是很大。”

苏定方也伤感地叹了口气:“对阵罗艺和‘燕云十八骑’,我和侯兄两百亲卫十不存三,还人人带伤。”

众人心中又是一懔:这一役真是太惨烈了!

“壮烈啊!”

秦冲脸色悠悠:“韩司马,一定要记录所有阵亡将士名号,待战事结束,在此竖碑立传,以传后人。”

“诺。”

韩林安连忙领命,诸将心中伤感也稍稍释放。

“对了,”

尉迟恭猛一拍桌子:“我在阵中擒获了薛万钧、薛万彻二将,不如将之斩首,以敬死难兄弟在天之灵。”

“好主意!”

诸将都咬牙切齿地赞成,如此大的伤亡,谁不肉疼,正好发泄下心中怒火。

“不行!”秦冲吓了一跳,狠狠瞪了眼尉迟恭:“杀俘不祥,而且有失我军仁义之名。此外,薛氏兄弟也是良将,杀之可惜,当以招降为上。”

“嘿嘿,我听主公的。”

尉迟恭最怕秦冲,赶紧一缩脑袋,讪讪一笑。

“主公所言甚是,我等惭愧。”

诸将也知杀俘不祥,一见秦冲反对,赶紧换了口风。

“那好。”

秦冲喝令道:“来人,把薛万均、薛万彻带上来。”

“诺。”

不多时,一群亲兵押着五花大绑、浑身是血的薛氏兄弟走进帐来,这二人一脸的沮丧和负伤的苍白。

“跪下。”

众亲兵喝令一声,但薛氏兄弟却挺着身躯,冷冷地站着。

“混蛋。”

众亲兵怒了,便待拳打脚踢,强迫下跪。

“住手。”

秦冲赶紧喝止,随即笑呵呵地起身上前:“两位就是薛氏昆仲吧!?早听说薛老将军和诸位大名。”

“哼。”

薛万均冷笑一声:“休要废话!今日既然被擒,有死而矣,来个痛快吧。”

“呵呵,”

秦冲笑了:“要杀你们,那太简单了,两名刀斧手足矣。不过,薛老将军一世英名,可就要绝后了。”

薛氏兄弟一愣,脸色便有些凄然。

秦冲暗喜,赶紧趁热打铁:“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两位将军大才,我心甚爱。若能归降,必不薄待。如何?”

薛氏兄弟相视一眼,有些心动。

自薛世雄战死,他兄弟二人便立志投奔明主、重振家业,前日归降罗艺,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

说实在的,他们也看出罗艺并非是什么明主。

而相比起来,秦冲不仅武力上战胜罗艺,民政上,也颇有贤名,堪称明主。

不过,若就此归降,却又怕降将的名声不太好听,薛万均、薛万彻便有些犹豫,迟迟不能决断。

秦冲多机灵,立时看将出来,哈哈大笑道:“两位将军不说话,那我便当答应了。来啊,快替二位将军松绑。”

“诺。”

众亲兵赶紧将绑绳解开。

薛氏兄弟活动了一下手脚,相视一眼,这才下定决心,一起下拜:“薛万钧、薛万彻拜见主公,誓死效命。”

“好,好。”

秦冲赶紧相扶,老脸乐开了花:“两位快快请起。来人,快带二位将军下去洗漱、更衣,包扎伤口。”

“诺。”

有亲兵赶紧领着二将下去。

“恭喜主公。”

诸将也颇为知趣,赶紧猛拍马屁,尉迟恭也脸上有光,怎么说,这薛氏兄弟也是他抓住的不是。

“好,好。”

秦冲乐得合不拢嘴:“传令下去,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诺。”

……

即日,秦冲封薛万钧为右军副将,辅佐苑君璋,又封薛万彻为‘选锋军’副将,协助尉迟恭。



第八十三章罗艺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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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冲这边欢天喜地,罗艺这边就有些愁云惨淡了。

……

临朔宫。

罗艺坐在杨广的龙榻上,脸色一片阴沉,身上三处箭伤、一处刀伤、一处槊伤,均在隐隐作痛。

四周,‘燕云十八骑’只剩十人。

老大季林、老三曹剑豪、老七洛虎、老八回思良、老十一吴虎臣、老十三李明雄等均重伤不起。

其余十人,亦负创多处,脸色苍白。

虽然无一阵亡,但这也是‘燕云十八骑’成军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一时士气不禁有些低落。

“主公。”

这时,军中司马陈加亮入内,拱手一拜。

“嗯。”

罗艺微微颔首:“可曾点计伤亡如何?”

“回主公,”

陈加亮微叹口气,语气凝重:“经点计,一万铁骑只回来五千三百余人,其中还有两千余名伤员。”

“咳、咳……”

听到这里,罗艺心中猛地一抽,立时剧烈咳嗽起来。

“主公。”

何成等人刚要上前,罗艺却黯然地摆摆手:这一万精骑跟随他多年,没想到今天一下就折了一半。

一时间,罗艺心中撕心裂肺般的痛。

“还有,”陈加亮一脸凄苦:“据军士回报,薛万均、薛万彻两位将军也被俘了,现在生死不明。”

罗艺又是一阵沉默。

‘燕云十八骑’也不禁流下泪来,大将被俘,一万本部也基本打残了,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良久,罗艺才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血丝。<<>>

他纵横沙场多年,不能说从无一败,但绝没有败得这么惨过,一时间,那种巨大的打击可想而知。

“诸位,”

罗艺涩声道:“今日战败,我军元气已伤,下面该如何应对?”

“恐怕,”

陈加亮犹豫了一下:“只能死守城池,以待时机了。”

何成等没有吱声,此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临朔宫钱粮如山,固守个三年五载绝没有问题。

“是吗。”

罗艺却末置可否,一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

这时,一声童呼,罗通飞奔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三旬左右的美丽夫人,正是罗艺妻子秦氏。

此时的罗艺,身上绑着绷带,虽然穿着外衣,但血水不时的渗出,看上去惨烈非常。

“父亲,”

罗通一见就吓坏了:“您、您怎么样了?伤得疼不疼?”

“相公。”

秦氏也一脸的担忧,声音轻轻发颤,若非有外人在场,早落泪了。

罗艺温柔的看了妻儿,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担心,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事的,带通儿下去吧。”

“嗯。”

秦氏听说,心中稍定,知道军前不宜谈及私情,便赶紧领着一步三回头的罗通下去了。

“诸位,”

罗艺又冲何成等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好好养伤。”

“诺。”

众人纷纷退下。

罗艺独自端坐,半晌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

罗艺忽然将‘燕云十八骑’都召集到一起,便连重伤的季林等也命人扶了来。

此外,还有其余心腹文武,共计三十余人,济济一堂。

“诸位,”罗艺脸色淡然,挥了挥手中两封信:“刚才,刘武周派人送来两封信,一封是他的,一封是薛万均、薛万彻的,均是劝我归降的,你们以为如何?”

“主公,”诸人哗然:“赵军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绝不能降……对,跟他们死战到底……临朔宫钱粮无数,看谁耗得过谁……”

罗艺压了压手,吵嚷声这才静了下来。

“诸位,”

罗艺叹了口气:“我与刘武周份属敌国,各有死伤那也怪不得谁。我思虑再三,决定归降那刘武周。”

“什么!?”

诸人大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虽然大败了一场,但涿郡并末到山穷水尽之时,而且罗艺一向高傲,怎会突然决定归降?

“诸位,”罗艺一脸凝重:“今日大败,我细想了刘武周阵前之话。他说得对,我是个军人,而非明主,所以,我不如他。若再强自支撑,也不会有胜算,反而会连累涿郡父老,于心何忍。”

“主公——”

诸人流泪了,既感动罗艺的仁厚,又心有不甘。

“主公,”

陈加亮不甘道:“既要归降,也末必要降了那刘武周。前日,窦建德也使人来招降,何不降他?”

“就是。”

有部分人赞同起来:“窦建德大破薛世雄,如今声威胜过刘武周多矣,而且,他也算是咱河北人。”

“行了。”罗艺脸色一厉:“窦建德,巨贼而矣,破薛世雄,不过是侥幸。而刘武周,起兵以来,每战必捷,无有侥幸。而且,麾下人才济济,更极得民心,甚有贤名。我料其大业必成,故此归降。若再有疑议者,立斩不赦!”

这也是罗艺今天输得心服口服,否则,想他归降,门都没有。

于是,无人再敢有异议。

“很好。”

罗艺松了口气:“我这就修书一封与刘武周,尔等各安其职,勿使生乱,否则,休怪某手下无情。”

“诺。”诸人领命。

“去吧。”

罗艺挥了挥手,诸人各自唏嘘散去。

“主公——”

那‘燕云十八骑’却是末走,季林脸色苍白,兀自有些不甘。

罗艺摆摆手:“不要说了,我意已决。刘武周颇为善待人才,我等归之,以后的日子必不会难过。”

“好吧。”

季林等十八人只好领命,纷纷散去。

罗艺叹了口气,便开始写信归降,刚写完,门外脚步声响,却是妻子秦氏领着儿子罗通走了进来。

“夫人,”

罗艺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秦氏心中有些不安:“听说,你要归降那刘武周是吗?”

“嗯。”

罗艺郑重地点点头:“我不如他,不想连累涿郡父老。你放心,刘武周素有贤名,不会容不下为夫的。”

秦氏闻言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好吧。如此大事,夫君自绝之,我与通儿誓死相随。”

“夫人。”

罗艺热泪盈眶地将秦氏与罗通揽在怀中。

……



第八十四章 涿郡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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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

秦冲一早起床,便率刘虎及十数名亲卫巡营,看看有无疏漏的地方,面对罗艺,他可不敢大意。

此外,他还特别去了伤兵营,慰问伤患,这是收拢军心的重要手段。

不久,巡查完毕。

秦冲刚要回中军帐中休息,苏定方便一脸欣喜地匆匆而来:“主公,大喜啊,罗艺派人来请降了。”

“什么!?”

秦冲大吃一惊,他昨天派人送信劝降罗艺,并末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竟成功了,连忙道:“当真?”

“主公,”

苏定方笑了:“如此大事,末将岂敢开玩笑!?刚才我在前营巡查,恰好接着了罗艺派来的信使。”

“好,好。”

秦冲高兴坏了,若能收降罗艺,那无异于如虎添翼,连忙道:“那人呢?”

苏定方赶紧道:“已带至中军。”

“走,去看看。”

秦冲大步流星,带着众人直奔中军。

刚进帐,便见端坐一位中年文士,四周,有秦冲数名亲兵监视着。

“赵侯。”一见秦冲被众人簇拥着,这文士便知是正主了,赶紧起身为礼:“小人陈加亮,幽州军司马,特替罗将军前来请降。”

“先生有礼。”

秦冲也客气地拱拱手:“罗将军可有书信来?”

“有。”

陈加亮赶紧从怀中将信取出。

秦冲接过信,撕开完整的火漆,取出信来,果然,是罗艺的请降信,言语恳切,显得极有诚意。-====-

“好。”看完信,秦冲很高兴地对陈加亮道:“便请先生回禀罗将军,他的归降,我接受了。而且,他可以独领一军,仍镇涿郡,如此,以示本侯之诚意。”

“谢赵侯。”

陈加亮大喜:看来,这刘武周果是明主,心胸宽广,大度能容,了不起。连忙道:“小人这便回禀。”

“好,去吧。”

秦冲回过头:“来人,送下先生。”

于是,有亲兵上前,送陈加亮出营。

“主公,”

幸福来得太快,苏定方还觉得有些不踏实:“这罗艺突然归降,会不会有诈?”

“不会。”秦冲笑着摇摇头:“罗艺是个真正的军人,这样的人,最重信义,说了,就不会反悔。”

“那太好了。”

苏定方欢喜道:“我这便去通知大家。”

“好。”

秦冲也笑开了花:要知道,罗艺在河北、辽东一带极有威望,收降了他,下一步便会好走得多。

下午。

涿郡西门外,秦冲端坐马上,身后,是尉迟恭诸将及‘选锋军’精骑,便连薛氏兄弟也来了。

“轰隆……”

不多时,城门隆隆打开,罗艺双手捧着印绶、文册,率数十文武徒步走出城来,在秦冲马前拜倒。

“赵侯在上,”

罗艺一脸肃然:“罪将罗艺率幽州军全体请降,拜请伏允。”

秦冲赶紧下马搀扶:“罗将军言重了,快快请起。”又看了看罗艺身后,客气道:“诸位也起来吧。”

见秦冲一脸谦和,罗艺众人总算彻底放下了心,当下纷纷站起。

接着,秦冲接过罗艺手中的印绶、文册,算是履行了受降手续,这虽是表面功夫,却也马虎不得。

“对了,”

等受降完毕,罗艺恭敬地一抱拳:“末将在临朔宫已设下酒宴,还请主公和诸位将军能够赏脸。”

“好。”

秦冲一脸坦然:“久闻临朔宫壮美辉煌,今日正好一观。”

“谢主公。”

罗艺很高兴,秦冲这样的态度,便表明了对他十分信任,毫无怀疑,赶紧道:“来人,快快备马。”

当下,城内有幽州军牵了马来,罗艺众人纷纷上马。

“罗将军,”

秦冲一脸亲切:“你与本侯并骑而行,替某一路做下讲解如何?”

“诺。”罗艺非常感动,与主并行,这是最高的礼遇了,这刘武周果然大度能容,有明主之姿。

于是,罗艺便催马,与秦冲并骑而行,当然,还是要稍稍落后半个马头。

为人臣子,还是要谨守本份。

一路上,罗艺便担当向导,当秦冲领进了临朔宫。

这临朔宫,壮丽辉煌,占地足有一平方公里以上,这涿郡城里十分之一的面积都被其占了去。

其规模,不仅汾阳宫远远不如,便连晋阳宫也要差上一截。

这并不奇怪,临朔宫可是杨广远征高句丽的大本营,为百万大军提供军需补给,规模自然惊人。

走了半天,一群人才来到德阳殿。

此殿,是杨广当年专为宴请群臣所设,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看上去,简直美奂美仑,如在仙境。

走进殿中,秦冲不禁感慨道:“杨广如此奢侈,隋室焉能不亡。”

“主公所言甚是。”

罗艺笑了:“昔日,我为隋室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无数,却处处受到刁难、排挤,这才愤然起兵。”

“是啊。”

秦冲大笑:“有子延(罗艺字)如此大将而不知用,焉能不亡!”

“谢主公夸奖。”

罗艺顿觉面上有光:“噢,主公,诸位,快请坐吧。”

殿中早已备下数十桌酒宴,林林满满,什么美酒佳肴、果甫蜜饯是应有尽有,可见花了点心思。

“好,坐吧。”

秦冲自是坐在主位,罗艺是地主,便坐在左首上位,其余诸位,也各自按地位落座,济济一堂。

“主公,”

罗艺忽又站起,抱拳道:“开席前,末将还有些东西要献给主公,以为晋身之礼。来人,拿上来。”

马上,有位吏员走进殿中,奉上份文册。

刘虎接过,上殿转呈给秦冲。

秦冲翻开一眼,便失声道:“钱六百万贯,粮一千二百万石,绵缎八万匹,铠甲六十万副!子延,这、这是——”

“回主公,”

罗艺微微一笑:“这是杨广三征高句丽后,在临朔宫中所剩军需,今日一并献于主公,敬请笑纳。”

“好,好。”秦冲乐得眉眼都开了花,杨广穷征暴敛的家当都便宜了他,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赶紧举杯道:“太谢谢子延了。来,诸位,咱们一起敬罗将军一杯。”

“好。”

一片呼应。

……

即日,秦冲封罗艺为‘幽州军都督’,仍镇涿郡。



第八十五章 困守贾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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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九,大吉。

秦冲率赵军主力东进河北的消息传来后,李渊心中终于落下一块大石,于是点起大军,倾力南下。

……

八月十三,数万唐军进驻贾胡堡,此堡是一重要关卡,位于西河郡至临汾郡之间的雀鼠谷北端。

而雀鼠谷,却是西河郡南下的必经要地。

此谷,由汾河冲刷而成,夹于山间,险窄异常,河两侧有羊肠小道,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雀鼠谷南端,有一重镇霍邑。

此镇扼守雀鼠谷南端,横山隔水,雄视南北,现由隋虎牙郎将宋老生率三万精锐之军一力固守。

就在李渊准备继续南下时,下雨了。

绵绵的秋雨一连下了六七日,使得汾河水暴涨,山洪四溢,淹得雀鼠谷道路不见,满眼都是水。

李渊傻了眼,只好在贾胡堡苦等雨停。

然而,天不遂人愿。

这绵绵秋雨竟一连下了半月,却依然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真个是秋风秋雨愁煞人,让人无奈。

于是,问题来了。

唐军的营房中到处是水,浑浊无比,污秽不堪,而且,衣甲发霉、刀枪生锈,被褥潮得能挤出水。

更要命的是,军中缺粮了。

没办法,虽然晋阳宫有的是粮食,但大雨一下,西河郡多山路,一片泥泞,粮食根本送不上来。

一时间,军中怨声载道:

“娘的,这雨真是没完没了,进又进不得,不如回军算了。<<>>”

“是啊,粮食也不够了。每天三顿,改成每天两顿,饿得老子都快眼冒金星了。”

“唉,连件干爽的内裤都没有,潮得老子裆都快烂了,苦也。”

……

此外,军中又有传言:刘武周勾结突厥南下,正直取太原。更如火上浇油,弄得士气一片低落。

李渊也慌了手脚。

下雨、缺粮还能克服,他最怕的是突厥人南下,要知道,刘文静现在还没回来,李渊心中没底啊。

尤其是刘武周,不报夺秀荣的一箭之仇,却东进河北,李渊心中始终担心是虚晃一枪等着自己。

没办法,拿不定主意,只好开会。

李渊便将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恭、段志玄、尹开山等召集在一起,举行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

“诸位,”

李渊一脸苦色:“秋雨连绵,下个不停,如今进退维谷,奈何!诸位议议,咱们究竟是进还是退?”

“主公,”殷开山,也就是唐僧的姥爷道:“我看还是先退军吧。大雨不停,军中困苦,再加上缺粮,一片怨声载道啊。”

“是啊。”李建成也担心道:“又有传言说,刘武周取河北是假,勾结突厥人谋我太原是真。我看,还是先退保太原的好。”

“大公子,”刘弘基却摇头道:“传言就是传言,如何能当真!我看,还是先不退军,等雨停后,有确切的消息再说。”

“不行。”

长顺孙德道:“如今大雨连绵,后方消息迟缓,万一传言是真,岂不误了大事。”

……

一片争吵,令李渊脑仁都疼。

不过,大部分人的意见还是倾向于退军的,毕竟,这该死的秋雨和纷纷的流言实在令人不安心。

然而,唐俭和李世民却没吭声。

李渊有些奇怪,平时这两人都是他最重要的智蠹,一向雄辩滔滔,今日怎么没了言语,一片寂静?

“茂约,二郎,”

李渊忍不住问道:“你二人意见如何?”

李世民玩了招狠的,忽然放声大哭,哭得李渊傻了眼,哭得众将一片愕然,都不知道其哭什么。

“二郎,”

李渊慌忙道:“有话便说,如何哭泣?”

“父亲,”

李世民一脸悲然:“我等毕竟只是一郡之兵,若不速下长安,等待咱们的,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二弟,”

李建成不快道:“只是暂时退军而矣,何必危言耸听!?”

“不!”

李世民断然道:“我等兵出太原,乃万民期望所系,若稍遇点困难便退军,必然军心涣散、民心尽失。而且,一旦失了抢占长安的时机,等隋军调整了部署,咱们还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

哑雀无声,一群人都在沉思。

见时机差不多了,唐俭这才肃然道:“唐公,诸位,我觉得士民所言甚是。我军举义旗,兴义兵,只有以一往无前的决心,才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如果不战而退,我军多是新兵,恐怕很快就会军心慌乱、自行溃散。此时,若宋老生再率精锐趁势追击,咱们还能回到太原吗?”

众人悚然。

李渊一拍额头,感慨道:“若非茂约、二郎所言,险些误了大事。只是,其它好克服,这刘武周——”

李世民见说服了父亲,心中大喜,连忙道:“父亲,孩儿相信文静的能力,突厥人不会南下。而且,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估计也是被大雨所误。至于刘武周,只要命二弟严守太原及秀荣,又怕他何来?”

“好!”

李渊一狠心:开弓没有回头箭,赌了!当下扫视众将:“我意决不回军,一往无前,诸位以为如何?”

“同意……可行……”

经李世民、唐俭一番晓以厉害,没人敢再说撤退,个个铁了心跟杨广玩命。

“好。”

李渊神色坚定:“那咱们就继续等。”遥望帐外雨幕:“我就不信,这雨就不停了。”

……

也许是李渊的执著感动了上苍,三天后,雨忽然停了。

一时间,唐军欢呼万岁,雀跃不矣,不两日,后方的粮草便送了上来,军中士气重新振作起来。

九月初六。

兵器复葺、衣被重干,雀鼠谷中的洪水也终于退去,休整完毕的唐军便待重新踏上造反的征途。

就在这天,刘文静终于到了。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金钱、美女、卑词的诱惑下,始毕可汗愉快地答应了与唐军结盟的要求。

突厥人,不会南下了。

李渊精神大振,立时挥军南下,杀奔霍邑而来;同时,又命偏将张纶率六千兵西取离河等郡,稳定后方。



第八十六章 霍邑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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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七。

中午。

大批唐军沿雀鼠谷中的羊肠小道,迤逦向南进发。

然而,小道本就狭窄难行,再加上唐军挟带了大量沉重的攻城器械,那速度慢得简直有若龟爬。

李渊急于攻陷霍邑,便命军士除较轻巧的云梯外,其余一概丢弃。

立时,唐军速度加快。

听到消息,李世民等诸将连忙奔到中军,询问李渊:“父亲,没了攻城器械,如何再攻打霍邑?”

李渊笑了:“宋老生我认识,一介武夫而矣,有勇有谋。等咱们到了城下,只要百般挑逗、辱骂,此人便会耐不性性子出战的。届时,咱们便在城外将其擒获,你们说,那还用得着攻城吗?”

“好主意。”众将大赞。

“嘿嘿,”

寂寂还笑着出主意道:“万一宋老生装乌龟,咱们就送套女人的衣裙给他,看他还忍不忍得住?”

“哈哈……”

众人都笑坏了,这主意够损的,诸葛亮好像对司马懿用过这招吧。

“用不着。”李世民却笑道:“父亲的主意已足够了。你们看,这雀鼠谷中处处易守难攻,如果我要是宋老生,便在谷中设几支伏兵,那咱们还想前进吗?但宋老生没有,可见其确实没什么脑子。”

“说得对。”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信心十足起来。

果然,一路顺风。

到下午三点,唐军已出了雀鼠谷,霍邑城遥遥在望。~~~~

李渊心急,前面下雨,耽误了不少时间,便想速战速决,拿下霍邑,当即命人唤过李世民等将。

“诸位,”

李渊急切道:“我意速战速决,拿下霍邑,你们以为如何?”

“可行。”

诸将在贾胡堡憋得半死,个个都像小老虎似的嗷嗷叫。

“那好。”李渊很聪明:“大郎,你率左三军前往搦战,二郎,你率右三军埋伏在城南的高地上,我率中三军与辎重殿后。待大郎与宋老生酣战正甜时,我与二郎再趁势夹攻,宋老生一定完蛋。”

“可行。”

李世民点头同意,这主意不错,众将也无异议。

“那好,行动吧。”

李渊兴冲冲地拍拍手,这将是他起义以来的第一场恶战,令人期待。

当即,李世民领兵埋伏而去。

李建成便领着他的左三军一万二千战兵前往霍邑城下搦战,李渊则率中三军和辎重远远地跟着。

却说李建成,领兵来到城下,带数十亲卫上前搦战。

“呔!”

李建成断喝一声:“城上的人听着,宋老生那蠢材何在?快叫他不要做缩头乌龟,乖乖出城来受死。”

“哈哈……”

万余唐军配合的大笑起来。

“可恶!”

城上,宋老生顿时气得血压飚升,哇哇怪叫。

他这人的名字有些奇怪,又老又生,但实际上,此人虽然年近四旬,却依然是个翩翩美男子。

而宋老生对自己的相貌,也一向很自负。

说来也奇怪,也许人帅人品便好,宋老生只是一个小小的虎牙郎将,麾下竟然统帅三万多兵马。

这什么概念呢?

现镇守河东郡的隋朝名将屈突通,麾下也有三万精锐,而他却是隋朝最高武职,正三品上将军。

宋老生却只是虎牙郎将,从四品。

也就是说,如果屈突通是军区司令的话,那宋老生最多是个师长,可两人现在竟然所率兵力相若。

你说,宋老生能不得意吗。

他时常飘飘然的认为,是自己人长得帅,所以人品好,所以得到了朝庭额外的器重,前途无量。

然而,令宋老生恼火的是:这李建成竟敢污辱他,不可饶恕!

“传令,”

宋老生咬牙切齿:“点起两万精兵出城,本将非要斩下这李建成的狗头不可。当然,还有那李渊的。”

“诺。”

传令兵飞奔而去,城中,马上点起两万精锐。

很快,一声炮响,霍邑城门隆隆大开,宋老生领两万隋军精锐杀出城来,气势汹汹,直奔李建成。

李建成可不傻。

一见宋老生出城,心中大喜,赶紧一拔马,率数十亲卫便逃向本阵。

“呔!”

宋老生那个恼火啊,在后面破口大骂:“反贼有种休走,留下头来。”

李建成瞬间驰归阵中,哈哈大笑:“不跑?你当爷是傻子。来人,给我放箭,射死这帮龟孙养的。”

李建成麾下战兵,共有六府:

一府骑兵,分卫两翼,其余都是步兵,两府弓弩兵在前,三府重步兵持长弓在后,共同组成中军。

“嗖、嗖……”

霎那间,唐军接令,箭如雨发,隋军步骑纷纷扑倒在血泊中,惨嚎一片。

宋老生大怒,却并不慌乱,怎么说,他也服役近二十年,还是有点军事才能的,并不完全是草包。

当下,喝令盾牌兵在前,步兵随后,骑兵分两翼,一齐杀向唐军。

“叮、当……”

瞬间,两军相交,金铁铮鸣,杀声震天,唐军、隋军一名名扑倒,鲜血,很快便将城下染红了。

李建成也很勇敢,率麾下一百亲卫哪里危急,便增援哪里,力战不退。

然而,左三军毕竟人少,而且多是新兵,跟宋老生麾下的精锐根本没法比,很快,便顶不住了。

李渊在阵后稳坐钓鱼台。

一见李建成要不行了,这才稳稳地发令:“来人,速挥令旗,命二旗挥军下山,直取隋军之侧翼。”

“诺。”

令旗瞬间挥动数遍。

“轰隆……”

霎那间,一阵天崩地裂,李世民、段志玄、刘弘基、殷开山四将率右三军三府骑兵、三府步兵从南面高地俯冲下来,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切在隋军的左翼。

顿时,隋军措不及防,一片大乱,很快,便被切为两段,首尾不能相顾。

李世民这时也不哭了,一骑绝尘,专向敌密集处杀去,便见双刀狂舞,当者皆碎,尽显狂人本色。

史载其:手刃数十人,两刀皆缺,流血满袖,洒之复战!

唐军见李世民如此骁勇,士气大振,狂呼甜战,越来越勇。

隋军一时丢盔弃甲、步步后退,眼瞅着便有要溃败的迹象。



第八十七章 小兵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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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生一见急了,额头冷汗如雨,挥动长槊,厉呼道:“不要慌,不要乱,给我顶住,后退者斩!”

“成了。”

李渊在阵后哈哈大笑:“传令:命李孝恭领中三军出击,再给宋老生加一把火。”

“诺。”

军令既下,中三军还剩下的八千战兵立时潮水般加入战团,这便成了压垮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李孝恭坏啊。

这厮一见隋军大乱,眼珠一转,一边冲锋,一边命人大喊:“抓住宋老生了,隋军败了,隋军败了。”

本来还苦苦支撑的隋军一听这话,立时崩溃,逃得漫山遍野都是。

宋老生狂怒:“大伙别听谣言,我还在,我还在……”然而,一片混乱中,他的话传不出十步。

而且,隋军士气已丧,就算知道宋老生还在,也是没用了。

“将军,”

部将一见败势已定,赶紧道:“别喊了,赶快撤回城吧,否则,一切都完了。”

“那撤吧。”

宋老生一脸颓丧,他信心满满而来,却惨败而归,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不过,现在逃命要紧。

当下,在部将和亲卫的掩护下,宋老生率残部左冲右突、逃向城池。

然而,当宋老生逃至城下时,却见有一彪军马正拦在城门口,领头的则是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俩。

正糟的是,因为惧怕唐军抢城,城门也关上了。

“哈哈……”

李世民仰天大笑:“宋老生,没处逃了吧?还不速速归降,更待何时。”

宋老生勃然大怒,我堂堂大隋将军,麾下数万,岂能降你一个反贼,急眼道:“给我上,杀散唐军。”

隋军残部也欲逃命,立时冲杀上去,困兽犹斗。

而宋老生却是机灵,趁李建成、李世民兄弟被缠住,立时飞奔城下,大喊道:“快快放下绳索来。”

隋军一见主帅被人追得光腚逃命,赶紧麻利地放下根绳索。

宋老生大喜,可能逃着命了,当即弃了马匹、长槊,拉住绳索,便要像只快乐的鸟儿般攀登上去。

然而,命中注定他要倒霉。

这时,宋老生的‘仓惶行为’引起了唐军一名小兵卒的注意,他叫卢谔,太原人,刚从军不久。

不过,为人机灵,武艺也不错。

刚才在乱军中,他早就盯上了宋老生,此时一见其要逃命,如何肯放,这可是天大的军功啊。

“呔,贼将休走。”

卢谔撒腿如飞,三两步赶将上来,挥起一刀,直奔宋老生。

可怜宋老生,刚爬了两三步,便觉右腿一痛,已是吃了一刀,当下疼得一叫:“哪个混蛋砍我脚。”

“是你卢爷爷!”

卢谔大怒:还敢骂人!跳将起来,又是重重一刀斩去。

“扑——”

这一刀砍得狠了,竟撕裂了宋老生的明光铠,在背上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血口,鲜血飞溅而出。

“啊——”

宋老生痛得惨叫一声,立时扯不住绳子,一头栽了下来。

“哈哈……”

卢谔大喜:“你个贼将,这回看你往哪里逃。”立功心切,立时一刀重重砍去。

“扑——”

血光飞溅,宋老生一颗斗大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满脸依然是难以置信:我这么帅的将军,竟会死在一个小兵的手中!?

“哈哈……”

卢谔乐疯了,提起宋老生的头颅是又蹦又跳:“我杀了宋老生了,我杀了宋老生了……”

一见宋老生的头颅,隋军残部立时丧胆。

李世民大喜,厉声道:“宋老生已死,尔等还不归降,更待何时?”

隋军残部相视一眼,纷纷沮丧的放下了武器。

李世民心中大定,随即仰视城上隋军:“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城上隋军一见主将都完了,我们还抵抗个什么劲啊,商议一下,立时大开城门,向唐军献城。

唐军大胜,一时欢呼声震耳欲聋。

不久,李渊来到城下。

便见数以千计的尸体枕籍城下,有唐军的,有隋军的,或身首异处,或肠穿破烂,其状惨不忍睹。

李渊长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人诚不欺我啊。”

“父亲,”

李世民劝慰道:“今日之小牺牲,换来明日之国泰民安,还是值得的。”

“是啊。”

李渊不禁感叹道:“这正是我义军之追求啊。对了,我听说宋老生是我军一兵卒所杀,可是实情?”

“是的。”

李世民一听也乐了:“此人叫卢谔,刚参军不久。不过,人挺机灵,武艺也不错,这才成此大功。”

“呵呵……”

李渊一听,大感乐趣:“这宋老生真够倒霉的,竟死于一兵卒之手,够冤的。对了,人带来我看。”

“诺。”

李世民笑着应了声,便让人将卢谔带了过来。

卢谔小兵啊,只是远远地见过李渊几眼,此时一见李渊亲面,激动得满脸通红,话也不会说了。

“主、主公——”

吭哧了半天,卢谔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哈哈……”

众将一见,都乐得不行,心中暗暗羡慕:这小子真好运气啊,我们忙了半天,结果都便宜他了。

李渊一见,赶紧笑咪咪道:“别紧张,别紧张。我问你,宋老生是你杀的吗?”

“是的。”一提此事,卢谔便激动起来,说话竟也麻溜了:“那厮要爬城逃命,我于是追上就是几刀,生生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哈哈……”

李渊大笑,被朴实的卢谔这么一逗,不禁赤子情怀大起:“好,好,你很勇敢,很机灵,干得漂亮。”

“谢谢主公。”

听见李渊的夸奖,卢谔乐得眉开眼笑,差点找不着北。

“对了,”

李渊笑着环视众将:“这个卢谔立下如此大功,你们看如何奖赏啊?”

“呃——”

众将挠挠头,有些作难,小兵乍立如此大功,升得太高,不合适,升得太低,又无法褒贬其功。

“父亲,”

李世民笑道:“我看他挺机灵的,就让他到我麾下当一个幢主吧,以后好好调教,不定能有大用。”

“好,好。”

李渊心情不错,立时点头同意。

好吗,一个小兵,一跃成了营级干部,连升了五六级,堪称传奇啊,乐得卢谔扑的跪倒,那是猛磕头:“谢谢主公!谢谢主公!”

“哈哈……”

众将都大笑起来。

……



第八十八章 洛口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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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渊、秦冲跃马横刀,南征北战之时,在河南洛口,另一位乱世豪雄也开始大放异彩。

他叫王世充。

王世充者,本西域胡人,后随母改嫁霸城王氏,因而得名,卷发碧眼,深通兵略,极有才华。

公元617年,李密进犯洛阳,围攻甚急。

杨广于是命令涿郡留守薛世雄、江都通守王世充等领军增援洛阳,并命薛世雄为讨贼总指挥。

然而,七里井一役,薛世雄冤枉至极的挂了。

杨广接报,差点气出了心脏病,没办法,只好改命王世充为讨贼总指挥,率各路援军急赴洛阳。

意外升官的王世充大喜,迅速进驻洛阳,点验隋军,共计十七万人。

王世充立功心切,立即点起十二万大军,来战李密,而李密也不甘示弱,点起二十万大军迎战。

最后,双方在洛水遭遇。

九月初三,这是一个阳光明蔚的早晨。

王世充率十二万隋军在洛水以北,李密率二十万瓦岗军在洛水以南,双方隔河相望,一脸不善。

“呔!”

王世充率先开骂:“李密反贼,大逆不道,今日朝庭天兵来此,必将尔碎尸万断。”

“哈哈……”

李密仰天大笑:“杨广冢中枯骨,来日我必取其首级。王世充,若想取我脑袋请赏,那就过河来吧。”

便见这李密,仪表堂堂,一身金甲,显得气度非凡,不愧是天下总盟主。<<>>

靠!

王世充心中大骂:老子又不是傻冒,现在渡河,不是等着被你半渡而击吗。这种蠢事我可不干。

“哼。”

王世充冷笑着回敬道:“李密小儿,你不是想打洛阳吗,那就放马过来吧。”

李密也不傻,当然不肯过河送死。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互骂半天,费了口水无数,却都没人肯渡河,一时间,便僵持了下来。

李密先没耐心了。

他占据着洛口仓、回洛仓,有的是粮食,完全占据着主动,王世充缺粮,那肯定是比他更着急。

于是,李密冷笑一声:“王世充,本公懒得跟你费口水,先回去歇着了。有本事的,便渡河来吧。”

一甩脸,李密率军走了,离河十里下寨。

王世充傻了眼,又不敢过河,只好也离河十里下寨,然而洛阳毕竟缺粮,他急于夺回洛口等仓。

于是,琢磨了半天,王世充出招了。

当夜,月黑风高,王世充命大将费青奴领一万精骑在下游三十里外偷渡洛水,在黑石秘密扎营。

王世充的算盘是:

第二天,他便命大军摆开架势,大举渡河,趁瓦岗军前来堵截时,费青奴趁机杀出,袭敌侧后。

如此,前后夹击,必可大破李密。

然而,世上总是充满着巧合。

李密下寨后,总觉得白天一口气出不来,左思右想,一拍大腿,竟想出了与王世充一样的主意。

不过,李密打算亲自率队。

于是,三更时分,李密亲率一万精骑,也来到下游三十里外,正撞着渡河而来的隋军费青奴部。

双方先是愕然,大眼瞪小眼半天,一声惊呼后,混战开始。

黑漆漆的夜里,隋军、瓦岗军摸黑便是一通乱杀,直杀得血流成河、尸断洛水,真是惨烈非常。

然而,令李密郁闷的是,他竟然败了。

没办法,夜战更考验一支军队的素质,隋军多是老兵,而瓦岗军多是新卒,这一打起来自然吃亏。

而且,连李密麾下大将柴孝和也战死了。

无奈何,李密只好狼狈撤退,星夜逃回大营,回到营中,一说此事,秦琼等将无不是面面相觑。

这丫也太巧了!

“诸位,”

李密气不过:“这口气本公实在咽不下,你们说,怎么报此仇?”

“主公,”徐茂公也阴啊,微微一笑:“王世充不是想明早夹击咱们吗,偏不让他如愿。咱们现在便发兵,痛扁那费青奴。如此,王世充必然来援。咱们趁机在河边设下埋伏,等其半渡而击。”

“好主意。”

李密拍岸叫绝,大笑道:“来啊,速点齐大军,杀奔离石。”

“诺。”

秦冲、单雄心等将立时摩拳擦掌起来。

次日,黎明。

费青奴大败李密,得意洋洋地在离石下寨,正准备响应王世充、攻瓦岗军后背时,李密来了。

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二十万大军!

费青奴立时吓麻了爪,没想到李密不管王世充,竟一心想找自己报仇,赶紧死守营寨,火速求援。

李密当然不会客气,领军四面攻打,费青奴部死伤惨重。

却说王世充,一早醒来,正欲依计率大军渡河,可谁想探马来报,对岸敌营竟已是空空如也了。

人呢?

王世充正大惑不解呢,费青奴急报来到。

王世充这才恍然大悟,即率大军火速增援,心中盘算着与费青奴两面夹击,再次重创李密一把。

于是,王世充注定要‘杯具’了。

日上三杆时,十余万隋军大举渡河,什么小船,木筏,密密麻麻地载满了兵士,杀奔对岸而来。

很快,约有三万隋军上岸,还有三万在河中,其余还在等待。

“砰、砰……”

就在这时,南岸一阵炮响,秦琼、单雄信、徐茂公、裴仁寂等率十数万大军如狼似虎般杀将过来。

隋军措不及防,登岸的三万人立时陷入重围。

与此同时,瓦岗军大批弓弩手冲至河边,向正渡河的三万隋军倾泻下漫天箭雨,射杀敌军无数。

这半渡而击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

中计了!

王世充在北岸气得暴跳如雷,然而,他也很清楚,现在最明智的办法不是拼命,而是赶紧撤退。

至于上岸的那三万隋军,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于是,王世充当机立断,迅速撤军而去,可想而知,上岸的三万隋军和费青奴部的下场是如何了。

而李密一役斩、俘隋军四万余人,声威再次大振。

王世充吃了大亏,一边火速从洛阳征调兵马来援,一边死守北岸,不再轻出,以再寻有利战机。

……



第八十九章 略定幽北


class="width">PS:回应下部分书友的疑问,主角是秦冲自不会错,但李渊、李世民、王世充等都是重要配角,总要花些笔墨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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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角出彩了,映得主角才能更出彩,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九月十七。

临朔宫,如今,这已是秦冲的临时行营,而罗艺一家自然是搬了出去,否则,便是大逆不道了。

是时,正值傍晚。

后花园中,秦冲正在习枪,罗艺在一旁大声指点,要知道,论及枪法,无人无人能出罗艺之右。

所以,秦冲自然要讨教一二。

尉迟恭、侯君集、苏定方等将,以及康复的‘燕云十八骑’都笑呵呵地在一旁看着,低低议论。

终于,一趟枪练完。

秦冲已是大汗淋漓,接过刘虎递过来的毛巾,高兴地擦着汗道:“子延,本侯这枪法可有长进?”

罗艺笑道:“一日比一日强了。”

这倒不是客套话,刘武周武艺本就不错,又得罗艺这名师的悉心指点,秦冲枪法自然日益精进。

即使比不了罗艺、尉迟恭,比侯君集、苏定方也不差多少了。

“太好了。”

秦冲很高兴,战场上千变万化,自己有一身强横的武艺,保命系数便大多了。

“主公,”

这时,侯君集走上前:“适才,有密谍来报,渤海郡守唐祎拒不归附,还杀了我军派去的信使。”

“什么!?”

众将大怒,一片骂声中,恨不得将这唐祎生吃了。

占领涿郡后,秦冲并末急于南下,去战窦建德,而是坐镇涿郡,积极招抚附近诸郡,以定侧后。

结果,河北的上谷、渔阳、安乐、北平,辽东的柳城、燕郡传檄而下。

这一方面是秦冲甚有贤名,诸地归心,二来,罗艺在河北、辽东甚有威望,由此,才这般顺利。

由此,秦冲南征,再无隐患。

然而,秦冲没想到的是,传檄到渤海,这个唐祎竟如此不给面子,不但不降,竟还斩杀来使。

要知道,古语有云:两军相争,不斩来使。

唐祎此举,可谓对秦冲轻蔑至极,由不得诸将不怒。

秦冲皱皱眉。

渤海位于河间郡侧后,若是归降,便等于在窦建德后方插了颗钉子,意义可谓非常的重大。

然而,唐祎此举粉碎了他的一厢情愿。

“哼!”

秦冲微一冷笑:“既然这唐祎要做隋室的忠臣,那我就成全他。诸位,谁可替本侯取了渤海?”

“主公,”

罗艺赶紧上前道:“末将愿往,若不能胜,提头来见。”

“好。”

秦冲很高兴:“子延熟悉地理,又威镇河北,此去正合适。不过,需多少兵马?多少时候?”

“回主公,”

罗艺笑着一拱手:“末将只需本部五千精骑,十天便可往返。”

“什么?”

秦冲吓了一跳,尉迟恭诸将也一脸愕然。

要知道,此去渤海不下六百里,虽然骑兵迅捷,但来往也需六天,剩下四天便能搞定渤海?

要知道,渤海可有十县,近百万人口!

“子延,”

秦冲迟疑道:“军法森严,可开不得玩笑。”

“主公,”

罗艺一脸自信:“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如期完成使命,甘愿提头来见。”

“呃——”

见罗艺一脸的信心满满,秦冲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道:“既如此,那你便速去速回吧。”

“诺。”

罗艺高兴地道:“那末将便回去连夜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

“好。”

秦冲点头同意。

罗艺领‘燕云十八骑’去了。

“主公,”

苏定方走上前,有些不放心道:“渤海地域广大,十天之期,罗将军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呵呵,”

秦冲笑了:“信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罗将军既然敢这么说,那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希望吧。”

众将耸耸肩,都有些将信将疑。

却说罗艺,次日一早,便领五千幽燕精骑飞奔渤海。

三天后,傍晚。

狂奔了六百余里的幽燕精骑进入了渤海郡疆界,黑色的甲胄上满是仆仆的灰尘,但精神还算饱满。

“都督,”

斥堠飞骑来报罗艺:“前锋已进入渤海疆界,请令定夺。”

“传令,”

罗艺当即勒马:“大军停止前进,并命十大幢主火速来见。”

“诺。”

令骑飞奔而去。

不多会,十位幢主飞骑来见。原本,幽州军有二十位幢主的,结果,前日与秦冲一战,折损近半。

“都督。”

众幢主纷纷向罗艺见礼。

“嗯。”罗艺略一点头,便下令道:“来前,我向主公承诺:十日取渤海。这来回就要六天,留给咱们的时间便只剩四天了。

所以,咱们不能按部就班的一城城攻取,没那么多功夫。我意由你们十人各领一幢分取十城,如此,时间上便来得及了。”

“诺。”

众幢主毫不犹豫地点头领命。

“很好。”罗艺满意地点点头:“昔年,我在渤海剿贼,渤海诸将久在我麾下效力,都与我交情莫逆。所以,你们此去,各城当会传檄而定,应不会有什么战斗。

唯一麻烦的,便是渤海郡城阳信,那唐祎又臭又硬,估计要费点功夫。不过,渤海虎贲郎将萧清泉等都与我相熟,那唐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明白了吗?”

罗艺许下十日之期,果然是有所倚仗。

“诺。”

十位幢主纷纷领命。

“那好。”

罗艺当即分派九位幢主分取清池、盐山、南皮等县,自领一幢五百骑飞奔渤海郡城阳信而去。

结果,不出罗艺所料。

幽州军锋锐到处,渤海诸县纷纷归降,并无一场战斗,个别官吏想顽抗的,也被迅速的剿灭。

稍稍麻烦的,便是阳信。

罗艺领军到时,唐祎在城上破口大骂,骂罗艺无父无君,大逆不道,气得其双眼几欲喷火。

然而,一切到此为止。

渤海虎贲郎将萧清泉从旁闪出,一剑便将唐祎斩杀,厉声道:“隋室无道,我欲降赵,谁敢不从?”

无人反对。

于是,数日之内,渤海全郡易帜,罗艺仍留萧清泉统率渤海两万余兵马,自率大军班师回涿郡。



第九十章 突厥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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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九天,罗艺还没有消息,秦冲心中便有些打鼓了:难道战事不顺?有所拖延?

然而,罗艺是立下军令状的。

若是无法按期完成使命,秦冲便是想保罗艺,恐怕也是很难办,毕竟,若有令不行,军纪何存!

于是,秦冲便将诸将招了来。

“诸位,”

秦冲有些忧心:“子延那边还没有消息,你们看,是不是要派些援兵?”

诸将相视一眼,对罗艺的本事,大伙都是佩服的,但这次看起来恐怕要悬:唉,大话说不得啊!

“我看,”

苏定方迟疑道:“十天不是还没到吗,要不再等等?”

“是啊。”

尉迟恭也觉得不妥:“十天没到,便派援兵,万一罗将军一切顺利,岂不认为主公对他有失信任?”

“呃——”

秦冲无奈,只好点头道:“那好,就再等一天吧。”

“报——”就在这时,一红旗斥堠飞奔而来,一脸喜色地拜倒:“主公,罗将军大捷:数日之内,尽取渤海十城。现正搬师回军,明日可如期返回涿郡。”

“啊!?”

秦冲傻了眼,诸将也傻了:真的干成了!?

“那个,”

秦冲忙问:“如此迅捷,罗将军是如何办到的?”

“回主公,”

斥堠喜气洋洋道:“罗将军分十军取十城,渤海诸将都是罗将军旧部,因此纷纷献降,并无战事。<<>>”

“那唐祎呢?”

“被渤海虎贲郎将萧清河斩杀,献城而降。”

“好!”

秦冲仰天大笑:“我得子延,如虎添翼也。诸位,咱们明日出城十里,恭迎子延得胜大师回返。”

“诺。”

诸将哄然领命,心中羡慕,虽说罗艺有些取巧,但功劳是实打实的,暗自鼓气,决不能让人比下去。

次日,中午。

秦冲率诸将出城十里相迎,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见烟尘滚滚,铁蹄如雷,一支精骑奔腾而来。

“咴——”

须臾,罗艺领军来到近前,一见秦冲和诸将相迎,慌忙勒马,领‘燕云十八骑’步行上来参见。

“主公。”

罗艺当前拜倒,一脸感动:“区区微功,何敢劳主公出城相迎!”

“唉——”

秦冲笑道:“子延说错了,取一郡之地,百万户口,却是兵不血刃,如此大功,我等岂能不迎。”

随即,将罗艺等搀起。

“就是。”

诸将也笑了,心中却越加羡慕。

“对了,”

秦冲笑道:“城中已备下庆功宴,子延,诸位,咱们一起进城,好好喝两杯。”

“好。”

一片欢声雷动,说到喝酒,当兵的谁不喜欢。

于是,大军进城。

秦冲在临朔宫备下酒宴,大宴诸将,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然而,祸事竟不期不至。

“报——”

忽然,有红旗斥堠飞奔而至:“回主公,突厥骑兵进犯渔阳、北平二郡,屠三堡,掠尽财物而还。”

“什么!?”

秦冲和诸将俱大惊失色,好似兜头翘了盆凉水。

好半天,秦冲才回过神,慌忙道:“死多少人?”

“万余。”

“可恶!”

秦冲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渔阳、北平已是我属地,突厥人竟敢背弃盟约,犯我疆土,无耻!”

众将也是破口大骂,恨不得将突厥人生吞了。

“主公,”

罗艺却很冷静:“突厥人一向剽掠为生,纵有盟约,也不过是稍加约束罢了,效果实在是有限。”

“是啊。”苏定方也沉吟道:“如今,大隋北部边郡多已为我所占,突厥人无处可掠,也只好向咱们下手了。不过,我军南下在即,实在不宜两面树敌,我看还是先忍了,待鼎定中原,再跟突厥人算帐不迟。”

“不行。”

秦冲目露凶光:“敢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这口气,我绝不能忍下。”这位超级愤青怒了!

“主公,”

一听这话,尉迟恭高兴的立时跳将起来,奋然道:“末将愿领‘选锋军’,替您把将这口气找回来。”

“不行。”

侯君集立时反对:“苏将军说得对,此时决不能两面竖敌。”

“怕突厥人个鸟。”

……

诸将有的要打,有的不同意,吵作一团。

“行了。”

秦冲恼火地一拍桌子:“别吵了,成何体统。”

诸将怏怏,只好闭嘴。

秦冲一脸阴沉:“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不过,目前的确不能两面竖敌,所以,咱们得阴着来。”

“阴着来?”

尉迟恭不明所以:“怎么个阴法?”

“简单。”

秦冲阴阴一笑:“派一支精骑,装成马贼,深入草原,只要遇见突厥部落,就给我杀光、烧光、抢光。”

“好主意!”

诸将不禁眼睛放光:这活计可痛快啊,而且,够阴险,哈哈!纷纷争抢道:“主公,末将愿往!”

“子延,”

秦冲却看向罗艺:“你刚刚回来,本该休息的,但你久在边地,最熟悉草原上的情况,要不——”

“主公,”

罗艺马上起身,一脸慨道:“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末将愿往,给突厥人一点颜色瞧瞧。”

“好。”

秦冲奋然:“你挑选一千精骑,休息一日,便出发吧。”

“诺。”

“记住,”

秦冲叮嘱道:“不留活口,不能暴露身份,明白吗?”

“明白。”

罗艺会意地点点头,这点利害他自然懂。

“诸位,”

秦冲微笑着举起酒杯:“让我们喝上一杯,预祝罗将军此行顺利,好好送给突厥人血与火的大礼。”

“好。”

一行人哄然答应,纷纷举杯。

……

次日夜,罗艺便点起一千精锐,换上五花八门的马贼装束,不带任何旌旗,星夜直奔突厥草原。



第九十一章 直取河东


class="width">PS:向大家说声抱歉,昨日风雨大作,爵士这边宽带出了问题,以至末能更新,今日三更补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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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

在霍邑休整了两天后,李渊兵贵神速,即命虎贲将郑仁泰领降军镇守霍邑,自率主力直扑河东。

霍邑以南,是一片平原,于是,李渊同学开始了高歌猛进。

九月十三,李渊攻克临汾郡。

九月十八,李渊攻克绛郡。

九月二十一,李渊进抵龙门。

龙门,是黄河上的重要渡口,过了河,便是李渊魂牵梦绕的关中,由此,可见其无比的重要性。

然而,进抵龙门后,李渊并末急于渡河,而是召集诸文武,开会。

“诸位,”

李渊扫视众人,一脸喜悦:“经过连番苦战,我们终于来到了龙门,关中已近在咫尺,可喜可贺。”

“是啊。”

诸文武也一脸喜色,眼瞅着便要大功告成,谁不高兴!

“不过,”

李渊有些忧虑:“南面不远,便是隋上将军屈突通镇守的河东,有三万骁果精锐,威胁我后路啊。”

屈突通者,隋室名将也。

此人是少数民族,生得碧眼金发,威武雄壮,自幼有大志,少年从军后,数十年积功至上将军。

其人用兵,既有雷厉风行,又有权谋善变,极是难缠。

李渊起兵后,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立即命屈突通率三万骁果卫镇守关中门户河东,以阻挡李渊。

骁果卫者,隋室禁军也。

这支部队全部由关中大汉招募而成,个个骁勇善战,高大威猛,堪称隋室军队中的超级王牌。

有此名将、悍军在侧,怪不得李渊不敢渡河。

“主公,”

刘弘基道:“屈突通者,心腹大患也。若在我军渡河时来袭,后果不堪设想,当速速当其剿灭。”

“甚是。”

李建成也道:“便是他不来骚扰我渡河,单只等我大军过后,攻打绛郡等地,断我粮饷,那也堪忧。”

一时间,众文武纷纷建议,必须要干掉屈突通,唐军才能进关中。

“那好。”

李渊也下定决心:“即日兵发蒲坂城,先灭屈突通,再定关中。”

“诺。”

众文武奋然领命。

“父亲,”

李世民这时忽然道:“孩儿有话要说。蒲坂城高且险,又有名将、悍军镇守,若强攻,恐急切难下。一旦拖延时日,不旦可能失了进军关

中的良机,甚至有可能被屈突通趁势反扑,前功尽弃。”

“咝——”

李渊不禁倒吸口凉气。

“甚是。”

唐俭也道:“而且,蒲坂背靠隋室关中粮仓——永丰仓,无缺粮之忧,十分利于屈突通坚守啊。”

众人一听也皱了眉,蒲坂不能不管,但却是个难啃的刺猬,如之奈何?

“二郎,”

关键时刻,李渊还是习惯问李世民:“那你看,如何应对此局?”

“简单。”李世民慨然道:“我军以主力围困蒲坂城,然后以一支偏军渡黄河,大张旗鼓地威胁关中。如此,屈突通必慌,只要他率军回

援关中,我们就趁势取了蒲坂城,然后前后夹击他。”

“好主意!”李渊拍岸叫绝,却又有些犹豫道:“只是,派多少兵呢?我军兵力不到五万,派少了恐不成事,派多了,万一屈突通不回援

关中,反而来袭击我们,那可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众文武一听,也是作难。

李世民也正想着呢,这时,新近降唐的龙门县户曹任瑰站了出来,此人仪表堂堂,一身的豪气。

“主公,”

任瑰自信道:“若让属下同往,五、六千军便足矣。属下久居龙门,跟关中绿林多有往来,交情莫逆。渡河以后,属下可以去联络他们,

旬日之间便可得数万大军,由此,足以威胁关中了。”

“好极。”

李渊大喜:“我封你为银青光禄大夫,统军西进关中,经办一切事宜。”

“谢主公。”

任瑰大喜,这一步便飞黄腾达了,感紧拍胸脯表态:“属下定不负主公所望。”

“任大夫,”

李世民也很高兴:“你渡河后,一定要大造声势,做出直取长安的架势,逼那突屈通不得不回援。”

“诺。”

任瑰领命。

当即,李渊便拔王长谐、刘弘基、史大奈、陈演寿四将及六千军与任瑰,与龙门渡河直取关中。

而李渊自己,则率主力直扑蒲坂。

一日后,唐军进抵蒲坂城,离城十里下寨。

入夜,蒲坂城,太守府。

一名金发碧眼的老将穿着便服,端坐书房,手拿一卷兵书,正慢条斯理地看着,一脸的聚精会神。

正是屈突通!

“报——”

忽然,有斥堠奔入房中:“上将军,李渊派一支编军约六千人,渡过长河,直取关中,请令定夺。”

屈突通哑然失笑。

关中虽空虚,但仍有不下十万大军,尤其是长安,有阴世师领三万精锐镇守,这六千人能有何用?

“知道了。”

屈突通不介意地摆摆手:“你下去吧。”然而,他谨慎惯了,忽仍有些不放心,便道:“来人——”

有亲兵入内。

屈突通沉吟道:“速持我令,命冯翊太守萧造剿灭李渊渡河偏军,不得任其坐大,否则定斩不饶。”

“诺。”

亲兵遵令而去。

屈突通这才放下心,又悠闲地看起兵书来,仿佛丝毫也没有唐军压境的紧迫感,真是大将风度。

很快,夜深了。

“老爷,”

一位老夫人端着碗参汤走进门:“夜已深了,该歇着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保重下身体。”

却是屈突通妻子崔氏。

“夫人,”

屈突通笑呵呵道:“放心吧,我这身体棒着呢。虽然六十了,但提刀上马,绝不输于那些年轻人。”

“你啊。”

崔氏一脸无奈,忽有些嗫嚅道:“对了,老爷,我想把寿儿送回长安,你看可好?”

屈突通虽年已六旬,却只有一独子屈突寿,此次,屈突通镇守河东,崔氏及屈突寿也都跟了来。

不过,眼见唐军压境,崔氏自有些心慌。

屈突通一皱眉,本想叱责崔氏几句,但想及中年得子,万一有个意外,那屈突家便香火断绝了。

心中一软,屈突通便点头道:“那好,明日我便派人送寿儿回去。”

“谢老爷。”

崔氏心中长出口气,屈突寿走了,她也就放心,自己年纪大了,便陪着老爷与蒲坂共存亡吧。



第九十二章 初战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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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

李渊令点起大军,出营布成阵势,派人向屈突通搦战。

然而,屈突通毫不理睬。

做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宿将,他自然明白李渊的小心思,那是想速战速决的在野战中干掉自己。

他可没宋老生那么蠢!

只要凭借蒲坂天险,慢慢地耗光唐军的锐气,然后施以雷霆一击,他相信至少有七成把握能赢。

所以,没必要冒险。

秋风凉凉,虽然凉爽,但李渊空等了一上午,心中也不禁火大:“算了,回军吧,下午给我攻城。”

李世民没有阻止。

攻一下蒲坂,正好可以探探屈突通的虚实,而且也可以迷惑屈突通,让其暂不会注意任瑰偏军。

中午,饱餐战饭。

大队唐军开出军营,阵中,带足了无数攻城器械,什么云梯、云车、冲车、投石机等,声势浩大。

“哼!”

屈突通在城上看见,微一冷笑:“传令:箭矢、滚木、擂石、滚油、沸水,铜汁准备,以迎敌军。”

“诺。”

城上,众隋军一阵忙碌,严阵以待。

“咚、咚……”

一阵战鼓声中,唐军进至城前两百步,随即,按预演阵形,开始发起冲锋:

第一队是刀盾兵,掩护全军;

第二队是数百辆木驴车,唐军辎重兵躲在其中,紧随其后。

第三队是弓弩兵,压制掩护。

第四队是大批步卒,携云梯、云车等攻城器械,原地待命。

“放箭。”

屈突通毫不犹豫,立即下令攻击。

“嗖、嗖……”

立时,城上箭如雨发,形成一道道死亡的箭幕,罩向唐军。

第一队唐军刀盾兵立时竖起圆盾,将自己护住,一时间,盾牌上虽‘夺夺’爆响,却伤者寥寥。

第二队唐军辎重兵都藏身在木驴车中,上包牛皮,可以避箭,也根本无惧。

第三队唐军弓弩兵担负压制任务,缺乏防护,立时纷纷中箭、仆倒,死伤惨重,却是力战不退。

“床弩发射!目标:唐军木驴车。”

见一般弓弩效果有限,屈突通并不慌张,立时命城上二十架大型床子弩准备。

床子弩者,弩中巨无霸,重数百斤,固定在城上,由多人上弦,箭重十数斤,射程可达数百步。

一箭命中,人体立碎,对攻城器械的破坏犹大。

“砰、砰……”

当下,一阵霹雳巨响中,城上二十架床弩纷纷开火,射出二十支犀利无比的巨箭。

“喀嚓——”

便见巨箭过处,唐军的木驴车应声崩碎,残屑飞舞中,车中的兵士也是死伤惨重,中者立毙。

转眼间,十余辆唐军木驴车便被摧毁。

然而,床弩毕竟太过庞大,发射速度极慢,最多一分钟一发,而趁其发射间隙,唐军迅速推进。

很快,唐军在付出了近三十架木驴车的代价后,进抵护城河下。

蒲坂紧靠黄河,便因势掘沟引黄河水为护城河,河宽八米,水量充沛,堪称是一道难缠的屏障。

唐军却是早有准备。

“举盾。”

瞬间,唐军刀盾兵结成一个个小圆阵,护住木驴车的两侧。

随即,众多唐军辎重兵从车中钻出。

便见这些人迅速地从车中取出一根根近丈长的钢轨,麻利地用沟槽连结在一起,约有十米来长。

接着,利用同伴的掩护,唐军辎重兵迅速在将这些钢轨架设在护城河两岸。

而行动之中,不时的有人被隋军箭矢射中,倒毙在滚滚波涛之中,很快,护城河中便一片赤红。

终于,钢轨架设完成了。

木驴车立时退到一旁,阵后,又有上千唐军辎重兵冲将上来,将一块块长木板铺设在钢轨之上。

很快,上百座便桥产生了。

“杀——”霎那间,唐军阵后待命的大批步卒携攻城器械蜂拥而上,越过便桥,直扑那蒲坂城。

倏忽间:

一架架云梯架起,升向城头,大批唐军步卒蚁附而上。

一架架云车近城,放下塔桥,搭住城头,随即,塔身中涌现出无数唐军,顺塔桥潮水般扑向城头。

几架冲车便直奔城门,用包铁的尖头木椎猛撞城门。

……

一时间,蒲坂看上去岌岌可危。

“哼。”

屈突通却是沉稳如山,这点攻势还吓不倒他,立时传下一阵阵号令,兵力充沛的隋军全力反扑。

“呼、呼……”

城头,滚木、擂石倾泻而下,一架架云梯被击毁,一名名唐军头破血流、肠穿破烂的跌落下来。

“呼啦——”

一勺勺滚油浇在塔桥上,大火立时吞噬了云车,车中的唐军全变成一个个火炬,纷纷惨嚎坠落。

“哗——”

城门口,数十名隋军倾泻下数口大锅,锅中全是沸腾的铅水以及粪便,合起来,又俗称‘铜汁’。

便见‘铜汁’过处,众唐军立时皮焦肉烂,而且,还引燃了冲车。

很快,城门口一片火海。

几辆冲车,近百唐军,无一幸存,全部都烧毙在城门洞中,飘散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熟肉香味。

唐军崩溃了。

攻打坚城,那是百战铁军也要头疼的事情,何况现在唐军多是新军,哪经得起这样惨烈的战斗。

看着唐军大败而回,李渊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

李渊失望地叹气道:“只有等任瑰的偏军调出屈突通了,不然,要取这蒲坂城,恐怕是难于登天。”

李世民等也看明白了:

有屈突通和骁果卫在,蒲坂城的防守绝对是铜墙铁壁级的,不用巧计,唐军绝对是无法吃下的。

“父亲,”

李世民进言道:“那便撤吧。咱们已经出了招,便等着屈突通接招了。”

“嗯,撤。”

李渊一挥手,当下,万余唐骑压阵,掩护步卒重整队形,缓缓退回军营而去。

“不自量力。”

城头,屈突通傲然地微一冷笑,颚下白须随风摆动,凛凛生威。

……



第九十三章 奇袭秀荣


class="width">PS:今日第三更,如约完成。www.65txt.com-====-请看军神李靖牛刀小试,轻取秀荣、后占太原。

*******

九月二十九。

雁门关。

郡守府后花园,李靖与张伦正在对奕,苑君璋则坐在一旁观战,棋局上战火熊熊,兵来将往。

最终,张伦不支。

“罢了。”

张伦苦笑着推棋认输:“军师果然厉害,我总是输多赢少。”

“呵呵,”

李靖微笑着摇摇头:“张大人棋艺还是不错的,只是稍失之焦躁,若能克服此点,来日必成大器。”

张伦一愣。

他何尝听不出李靖话里别有玄机,人常说,下棋如用兵,李靖此语,分明是指是他用兵之道啊。

“谢军师。”

张伦感激地道:“我一定谨记。”

“嗯。”

李靖欣慰地点点头。

“报——”

就在这时,一红旗斥堠飞奔来报:“军师,数日前,唐军已进抵蒲坂,攻城失利后,正围困城池。”

李靖微一捋须:“唐军可有其它动作?”

“有。”

斥堠道:“李渊派了任瑰、王长谐等领一支偏军六千人,渡河杀奔关中而去。”

李靖眼中一亮:“好一招攻敌所必救!李渊军中有高人啊。但六千人似乎少了点,难道别有玄机?”

“任瑰?”张伦若有所悟:“我听说过此人,原是龙门户曹,官虽不大,但在山西、关中一带可谓交游广阔。李渊用其为将,恐怕是打着

招揽关中绿林群雄的意图,好一个借势发力啊。高明!”

“原来如此。”

李靖明白的一捋须,略一沉思便惋惜道:“屈突通已落了后手,看来,这位隋室名将前途堪忧啊。”

“哼。”

苑君璋冷笑道:“我管他屈突通去死!只是长安原本是我们的,却要被那李渊夺去,心中好生不甘。”

“就是。”

张伦也很不服气,若不是那李渊偷袭了秀荣,他敢南下吗!

“呵呵,”李靖却笑着摇摇头:“你们啊,世上的好事,岂能都被咱们占了!?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就如现在,李渊被屈突通所

牵制,对老巢太原鞭长莫及,咱们报仇的机会便来了。”

“噢!?”

苑君璋眼睛一亮:“军师的意思是?”

“奇袭秀荣,”

李渊一子重重落在棋盘上,眼睛中精光一闪:“再占太原!”

“太好了。”苑君璋顿时跳将起来,兴奋得摩拳擦掌:“等了近两月,终于可以动手了,憋死我了。”

“可是,”

张伦却有些疑虑:“据说唐将姜宝宜镇守秀荣,防备十分严密,如何奇袭?若稍有迟误,太原援兵必至。”

“哈哈……”

李靖仰天大笑:“姜宝宜,区区庸材而矣,何惧之有!?试看我如何破他。”

……

十月初三。

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晴空万里无云,却有微风徐徐。

此时,正值上午。

秀荣北门大开着,门口站有数十名兵士,严格检查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商旅,防备得十分严密。

忽然,官道上来了一支商队,约有上百人,迤逦走近城门。

“站住。”

一名唐军队正上前拦住:“干什么的?”

“回军爷,”

一名五旬左右,相貌慈和的商人上前两步,客气地一拱手:“小人是皮货商,刚从草原购货归来。”

“皮货商?”

唐军队正扫了扫商人的马队,果然都驮着大量的皮毛,便挥挥手道:“来人,给我上去检查检查。”

“诺。”

唐军兵士得令,便要耀武扬威的上前查看,有的干脆要用刀、枪扎皮货堆,以防止里面藏着人。

“且慢。”

商人忙陪着笑脸:“大人,这些皮毛都金贵得很,请手下留情。这里有一些银两,给兄弟们喝茶。”

说着,递过一锭大银来。

唐军队正眼睛一亮,他一年也没那么多饷银啊,犹豫了一下,秀荣一直风平浪静,让他大意了。

“好吧。”

这队正悄悄收起银两,爽利的一挥手:“进去吧。”

“谢大人。”

商人高兴得连连拱手,向后一挥手:“进城。”便领着商队进了城。

不过,商队却是没有走远,只是在城门口找了家茶店,一群人都进去喝茶,将马匹停在店外。

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

然而,片刻之后,秀荣城北忽然雷声滚滚,烟尘四起,却是有大批骑兵纵马驰骋,飞袭而来。

“敌袭!”

城上了望的唐军立时发出凄厉的警报:“是赵军的旗号。”随即,警钟声‘叮当’四起,响彻全城。

“快。”

一名唐军幢主在城上嘶声呐喊:“关闭城门,别让赵军冲进来。”

城门口,那唐军队正慌了,赶紧率兵驱赶行人,准备火速关门,若让赵军冲进来,他可是死定了。

茶店中。

那位商队的掌柜却是霍然起身,一脸慈和的表情变得凌厉而有杀气:“动手,抢城门!”正是李靖。

“诺。”

上百名商队成员瞬间化身为精兵,在皮货堆中抽出一柄柄锋利的横刀,便呐喊着一拥杀向城门。

妈呀!

茶店掌柜和伙计立时吓得钻进了桌底,个个魂不附体。

“杀——”

城门口,众唐军正忙着要关门,冷不防背后遭袭,立时惨叫着倒下一大片,余者也是一阵大乱。

而城外,数千赵军骑兵迅速逼近。

“混蛋!”

城上,唐军那幢主急了,飞速率了百名军士,沿坡道飞奔下城,准备迅速杀散奸细,关闭城门。

就在这时,李靖手握横刀,一人大步迎上。

“找死!”

那唐军幢主大怒,手中加重环刀呼啸而下,便斩向李靖头颅。

“哼!”

李靖微一冷笑,身形一闪,便避过此刀,然后横刀反握,一刀刀光如雪,划过唐军幢主的咽喉。

“扑——”

鲜血飞溅,只一合,唐军幢主毙命。

众唐军正大骇间,李靖挥刀冲来,每一刀斩下,必有一人丧命,真是一步杀一人,千里我独行!

一时间,唐军虽有百人,却被李靖所阻,不得寸进。

别忘了,演义中,李靖可是大名鼎鼎的‘风尘三侠’之一,虽是杜撰,却也可见其武艺之惊人。

很快,末等城中唐军主力反应过来,城外,两千赵军精骑便蜂拥入城,随后,更是上万的步卒。

……

激战至下午,秀荣重回赵军之手,县令卢波亦被斩于乱军之中,家眷尽被诛杀。

唐将姜宝宜见事不谐,逃去无踪。



第九十四章 超级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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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四。

赵军稍歇半日,便留两千人守秀荣,其余一万六千大军兵锋直指太原。

……

十月初五。

太原,留守府。

李元吉搂着两个美妾,一边色咪咪的调戏着美女,一边任其往自己嘴里灌酒,喝得是满脸醉意。

自李渊走后,李元吉便疯了。

玩疯了!

为了弥补在长安几年所受的压抑,为了弥补逃亡途中所受的惊吓,李元吉李同学是变着法子玩。

怎么玩呢?

首先,人家玩打仗游戏,经常令家兵、妾室数百人披甲执锐,互相砍杀。请注意,人家是玩真的。

于是,每日死伤甚众,刺激吧!

甚至于,有一次李元吉自己都受了伤,但人家职守操守高,轻伤不下火线,依然是继续奋战。

一次玩得兴起,李元吉连奶娘都杀了。

要知道,李元吉出生时因长得丑恶,被父母疑为灾星,让人扔到了野外,是奶娘将其偷偷抱回。

后来,更是苦求李渊将其留下。

由此可见,奶娘对李元吉有天高地厚之恩,无异再造,可李元吉连其也杀,丧心病狂可见一斑。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李元吉同学还喜欢打猎,常扬言说;‘宁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猎’,于是,打猎成了日常功课。

不过,你要老老实实打猎,也还罢了。

李元吉不!

他每次出猎,动辄都要带数十车行头,数千名兵士,所过之处,经常踩百姓田地,抢百姓财物。

一句话吧:与土匪无异!

更令人发指的是,李元吉经常兴之所起,便拿普通百姓当猎物,纵马骑射,每杀一人,必然大笑。

真是视百姓为猪狗。

更有其三。

李元吉虽然年方十六,但天生好色,府中有十数个美妾还不知足,偏要寻些野花,玩些刺激的。

怎么刺激呢?

李元吉同学专门组织了一支‘采花特攻队’,深更半夜出去寻花问柳,名门闺秀受害者不计其数。

至于强抢民女,更是家常便饭。

……

由此,短短两月,太原便民怨沸腾,无论官员、百姓,都对李元吉恨之入骨,但其仍我行我素。

可怜李渊,苦心经营多年的良好民声,都被这二世祖败得一干二净。

“报——”

就在李元吉正花天酒地时,一名亲兵飞奔入内:“都督,秀荣守将姜宝宜将军回来了,紧急求见。”

“姜宝宜?”

李元吉一愣,醉乎乎地道:“他不在秀荣守着,回来干吗?让他进来吧?”

“诺。”

亲兵出去,不一会,就带着一员浑身是血、盔歪甲斜的将军走了进来,那狼狈样吓了李元吉一跳。

“姜将军,”

李元吉一脸愕然,口中还打着酒嗝:“呃——,你这是?”

“都督,”

姜宝宜大哭着跪倒于地:“末将无能,秀荣、秀荣丢了。”说着,将经过略述一番。

“混蛋!”

李元吉拍桌而起,残酒洒了一桌,恼火道:“刘武周这个狗才,竟敢犯我疆土,真是找死。呃——”

又是一阵酒嗝。

“都督保重。”

两个美妾赶紧媚笑着,替李元吉顺了顺胸。

“来人,”

刚顺过气,李元吉便下令道:“叫太原诸文武过来议事。还有,带姜将军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那汗臭,熏得李同学有点作呕。

“谢都督。”

见脾气暴燥、喜怒无常的李元吉竟然没有追究自己失城丧地的责任,姜宝宜真是长长地出了口气。

很快,诸文武齐集偏厅。

“诸位,”

李元吉一脸通红,赛似关公:“秀荣失陷的消息,都听说了吧?那你们看,该如何应敌啊?呃——”

又是一阵酒嗝,酒气喷涌。

诸文武心中一阵叹息:有此都督,太原堪忧啊!主公啊主公,您怎么将太原交给了这样的人呢。

“都督,”

这时,右卫将军宇文歆道:“秀荣失陷,太原危急,汾阳、木井关都不足以坚守,请速派大军退敌。”

“是啊,速派大军。”

大敌当前,诸文武也只好期望这李元吉能振作一把。

“好吧。”

李元吉一口答应,醉眼扫视下留守的诸将,下令道:“虎牙郎将张达,就由你率一百步卒迎敌吧。”

“啊!?”

厅中一片哑雀无声,全都被李元吉的惊人决定雷倒了。

虎牙郎将张达更是傻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一百步卒?天啦,这不让我送死吗。

谁都知道,来犯的赵军有一万多人!

“都督,”

张达大急,赶紧叫苦道:“贼军上万,我这只有一百,如何迎敌!?还请千万多派些兵马才好。”

“用不着。”

李元吉一脸的大将风度,从容不迫:“贼军纵有万人,亦是乌合之众,我军百人足矣。赶紧去吧。”

张达一脸死灰。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得罪了这李元吉,所以故意让他送死。但左思右想,却是想不起来。

“都督,”

宇文歆要疯了:“只派百人,万万不可啊。”天知道,赵军在李元吉眼中怎么就成了乌合之众的。

“行了。”

李元吉一脸不高兴:“我自有处断,你们都下去吧。”说着,站起,又摇摇晃晃地回后堂喝酒去了。

他李元吉是什么人?

天下七大世家之一——关陇李氏的俊杰。

那刘武周又是什么人?

不过是马邑土豪而矣,家世差得远了。

所以,刘武周在他李元吉面前算个屁,他派一百人去对付赵军,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难道会输?

得,又一个唯世家论的蠢材。

李元吉走了。

诸文武一脸同情的看了看哭丧着脸的张达,纷纷抱拳道:“张将军,请多保重。”然后四散而去。

便连宇文歆这位李渊钦点的辅臣也只能无奈的拍了拍张达的肩膀。

毕竟,谁都知道李元吉的火爆脾气,若是不知进退、惹恼了这混世魔王,说要杀你,那就敢杀。

不见奶娘的下场乎!?

罢了!

张达长叹口气:死便死吧,便当报了唐公的知遇之恩了。

……

次日,张达便告别家人,率一百步卒,悲壮地踏上了征途。



第九十五章 太原失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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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七。

唐军先后下汾阳、木井关,歼唐军两千,兵锋直指太原,离其只有五十里。

这日上午,李靖、苑君璋正率军前行,忽然,一骑斥堠飞马来报:“报军师、苑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唐军。”

“噢。”

李靖赶紧问道:“有多少人?领兵者是谁?”

“回军师,”

斥堠道:“只有一百步卒,领兵者是太原虎牙郎将张达。”

“什么!?”

李靖愕然,不敢相信道:“只有一百步卒,你确定?”

“确定。”

斥堠很肯定地道:“小人敢用性命担保。”

不可能!

李靖和苑君璋不禁面面相觑:这太荒唐了,李元吉怎会只派一百步卒前来迎战?这不是送死吗!

“莫非有诈?”苑君璋谨慎地道。

“有可能。”

李靖微一捋须,忽又摇头:“也不对,我看过地图,周围二、三十里都是平原,无以伏兵啊。”

“那怎么回事?”苑君璋也糊涂了。

李靖一向谨慎,但这时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李元吉这是在耍何诡计。

没办法,虽然李靖、苑君璋都知道李元吉蠢材,但都大大低估了其愚蠢程度,所以自己吓自己。

“军师,”

苑君璋建议道:“既然想不明白,不如上前试探一下?”

“好。”

李靖也是点头,他就不信了,这李元吉能耍诡计瞒过他的眼睛。

当下,二将摧动万余大军,迎上张达。

旷野上。

大风烈烈,赵军旌旗蔽野,密密麻麻,十分雄壮,而唐军寥寥百人,旌旗数杆,显得十分寒酸。-====-

“呔!”

抱定必死决心的张达纵马上前:“我乃唐军虎牙郎将张达,谁敢前来受死。”

李靖皱皱眉,他观察良久,仍末发现唐军有何诡计,回头道:“韩校尉,你领五百骑冲一下敌阵。”

“诺。”

骑兵校尉韩无伤领命,当即点起五百骑兵。

“杀——”

虽只有五百骑兵,但冲将起来,也是蹄声如雷,烟尘滚滚,声势非常惊人。

“兄弟们,给我冲。”

张达眼睛赤红,狂吼一声,率先纵马掩上,身后,一百唐军士卒也知必死,却也只好跟了上去。

“叮、当……”

瞬间,两军相交,只一个回合,唐军便死伤过半,而赵军,却伤亡寥寥。

随即,赵骑勒马而回,再次冲锋。

“杀——”

呐喊声中,第二合回展开,这一回,赵军依然死伤寥寥,而唐军却只剩下了张达一个光杆司令。

其余唐军,都成了死尸,鲜血流了满地。

“罢了。”

张达身中数处刀伤,血染征袍,情知不免,长叹一声:“主公,我先去了。”横刀在颈,愤然自刎。

此时此刻,张达对李元吉恨之彻骨。

战斗,结束了。

赵军赢得毫无悬念,轻松惬意,这并不奇怪,以一百挑一万,除非个个是项羽,否则,必输无疑。

李靖和苑君璋却是愕然。

他们还在等唐军诡计呢,没想到,人都死光了,屁事也没有。

“哈哈……”

忽然间,二人相视大笑。

苑君璋感慨道:“早知那李元吉蠢,没想到这么蠢,竟真的派一百人来迎战,不知发的哪门子疯。”

“呵呵,”

李靖也不禁莞尔:“他蠢好啊,这说明,太原咱们已唾手可得了。”

“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

当即,二人提兵,于傍晚时分杀至太原城下,也不下寨,便叩关搦战。

却说李元吉,上午打了猎回来,中午便兴冲冲地喝酒。

这一喝啊,便喝到了傍晚,尤然兴致勃勃,不想停歇,而且,中途还做了三次爱,真是个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报——”

亲兵硬着头皮进入内室:“都督,大事不好。张达将军全员战死,赵军已杀至城下,李靖、苑君璋正领兵搦战。”

“什么!?”

李元吉大惊,酒意立时醒了三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派张达领一百人还收拾不了赵军,竟还敢杀上门来,真真岂有此理!

于是乎,李元吉同学大怒:“赵军焉敢无礼!左右,速取我披挂来,待我亲自出战,杀败这些乌合之众。”

“不可!”

这时,宇文歆匆匆赶来,苦劝道:“赵军来势汹汹,士气正锐,李靖更非等闲之辈,此时出战,必败。”

李元吉不高兴道:“宇文将军,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了。”

“都督,”

宇文歆急了:“您现在酒醉,如何迎敌?”

李元吉乐了,一脸傲然道:“这点酒算什么,我再饮一百杯,也能迎敌。”不由分说,穿了披挂,便点起五千唐军,出城迎战。

宇文歆无奈,只好跟上。

“呔!”

两军阵前,李元吉一脸酒红地大喝一声:“哪个是李靖、苑君璋,快快上爷面前领死。”

李靖、苑君璋相视而笑:如此酒色之徒,胜之必矣!

“军师,”

苑君璋信心满满道:“你且掠阵,看我取这蠢货首级。”

“好。”

李靖笑咪咪地捋须、点头。

苑君璋于是纵马而出:“小辈,我苑君璋前来会你。”挺槊气势汹汹,直扑李元吉。

李元吉使的也是槊,而且槊术相当不俗,史载,隋末使槊者无数,但最强当数尉迟恭,其次便是单雄信,其三就是这李元吉,可见一斑。

“来得好。”

李元吉酒气喷涌,挺槊上前,便与苑君璋战在一处。

“叮、当……”

金铁相击、火星铮鸣,双方一连大战三十余合,竟是不分胜负。

没办法,李元吉槊术虽强,但毕竟酒醉,能发挥个七八分就不错了,苑君璋槊术虽然要弱一些,但人家可是以十成十的状态赢战,所以,

才战成平手。

见久战不下,李元吉忽然怕了。

这位公子哥从末上过战场,一见敌人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像样不堪一击,心理便崩溃了,贪生怕死的情绪立时占了上风,猛地虚晃一槊,

拔马便逃。

“小辈,哪里走!”

苑君璋正杀得兴起,如何肯放,拍马急追。

宇文歆一见不好,赶紧招呼一声:“保护都督,快撤。”一阵乱箭射退苑君璋,护着李元吉同学便狼狈地逃回了太原城。

“哈哈……”

身后,众赵军一见这李元吉如此熊包,都大笑起来。

李靖也是莞尔地摇摇头,面对如此不堪的对手,对攻取太原,他更有底了,当下摆手道:“收兵,明日攻城。”

……



第九十六章 太原失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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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元吉,狼狈地逃回了留守府。(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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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消息的太原郡守刘政会、司马刘德威等文武官员赶紧结队前来看望,没办法,再纨绔,也指着这位爷守城呢。

李元吉一见众官来见,脸上一点羞愧也无,反而安慰众官道:“诸位休要心慌。今日之败,不过是本督多饮了几杯酒而矣。明日,公等以老幼守城,我亲率精锐出击,必破贼军。”

这番话说得,真是面无惧色,胸有成竹!

众官见李元吉信心十足,心中稍定,宇文歆也很高兴:看来,咱们这位大都督是‘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了不起!

送走了众官,李元吉回到后宅,却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忧心。

李元吉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太原干的那些事,可谓天怒人怨,如今,赵军又气势汹汹而来,自己却战之不胜,心中对守住太原便没了底。

万一太原失陷——

李元吉想到这里,不禁激零零打了个冷颤:不行,我可是堂堂世家公子,岂能坐于垂堂,不如趁夜溜走,投奔父亲。

至于太原对李渊有多重要,李元吉压根没想过,总不能比自己性命还重吧。

“来人。”

李元吉当即下令:“通知本督妻、妾,速收拾金、银细软,今日三更,咱们弃城奔河东。”

众亲兵愕然。

“还不快去。”

李元吉火冒三丈,铜铃大眼一瞪。

“诺。”

众亲兵慌张而去。

于是,夜半时分,李元吉率数百家兵,携美妾、珠宝,趁夜偷开西门,惶惶然逃之夭夭。

此外,由于一时匆忙,李元吉竟是把居于唐国公府的李秀妍忘了!

残念啊!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刘政会、宇文歆等文武官员兴冲冲来到留守府,准备听令破贼,然而,一进门,便有心慌的奴仆告知,昨夜,李大都督已溜之大吉鸟。

什么!?

众文武齐刷刷狂晕:这、这赵军还没开始攻城呢,主将竟然先逃了!无耻啊无耻,昨晚不还是信誓旦旦的么?完了,这太原还怎么守?

一群人呆若木鸡。

良久,刘政会才苦笑道:“罢了,逃就逃了吧,人各有志!不过,诸位,主公将太原交托给了咱们,咱们可不能逃啊。”

“是啊,咱们不逃。”

诸文武附和着,不过,傻子都看出来信心不足。

“宇文将军,”

刘政府看向宇文歆:“如今你军职最高,太原防务就由你全权负责如何?”

“好吧。”

宇文歆叹了口气:“某一定会竭尽全力。”

“报——”

这时,有守城军士飞奔而来:“诸位大人,赵军攻城来了。”

“走,去看看。”

刘政会领头,众文武便直奔北城。

太原城外。

大批赵军列开阵势,携带无数攻城器械,准备攻打太原坚城。

要知道,隋朝有四大都城,分别为北都太原,西都长安,东都洛阳,南都江都,全都是一等一的坚城,所以,李靖已做好了付出较大伤亡的准备。

然而,就在李靖准备下令攻城的时候,城上忽然大乱,却是有一大群家兵模样的人冲上城头,与唐军激战。

随即,太原北门轰然打开,一名威猛大汉率百余名家兵纵马而出,直趋赵军阵前,大呼道:“不要放箭!我乃太原豪族薛深,李元吉无道,特来归降。”

李靖大喜,纵马上前道:“我李靖是也。薛壮士厚义,某必禀明主公,重重有赏。”

薛深一听,高兴坏了,他为人侠义,对李元吉的胡作非为恨之入骨,又听赵军仁义,早想投靠,今早一听李元吉跑路了,便尽起千余家兵前来献城。

“李军师,”

薛深赶紧道:“李元吉昨夜已逃,城中唐军无帅,还请速速进城,以免后患。”

李靖心中大笑:天助我也!赶紧传令道:“快,速速进城,占据城中各地。”

“诺。”

当即,赵军弃了攻城器械,潮水般涌入太原城,四下攻掠。

此时,李元吉逃跑的消息已然传开,唐军士气低落,再加上薛深突然献了北门,唐军更无战心,稍战即溃,纷纷投降,战至中午,太原全城尽已陷落。

此外,正前往北城的刘政会等太原诸文武也尽数被俘,无一漏网。

下午,留守府。

赵军诸将齐集,一片欢喜,能不高兴吗,太原如此坚城,却几乎不战而下,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千载难逢啊。

“诸位,”

李靖一脸喜悦:“托那李元吉的福,咱们很容易地便占领了太原,可喜可贺。”

“哈哈……”

众将一阵哄笑,的确,这一切都要感谢李元吉。

“对了,”

李靖接着道:“咱们此次能占领太原,薛壮士立功不小。这样吧,我意奏请主公,封其为虎牙郎将,诸位以为如何?”

“没意见。”

众将纷纷表示赞同。

“谢军师。”

也在座的薛深高兴坏了,赶紧起身下拜:“末将日后一定竭心尽力,万死不辞。”

李靖一笑:”好,好,起来吧。”

“谢军师。“

薛深起身落坐,心中美滋滋的:看来,咱是投对明主了,嘿嘿!

“诸位,”

李靖捋了捋须,神色肃然起来:“太原乃李渊老巢,如今被我所占,必然震怒反扑。但其现在被屈突通牵制,是万万不敢回军的,否则,必为屈突通所乘。

如此一来,李渊唯一能调动的大兵团,便只有东征的武士彟前三军了。如此正好,主公已降伏了罗艺,若再能调开武士彟,河北便只有窦建德一个强敌了。”

“太好了。”

苑君璋很高兴:“打这李元吉太也没劲,听主公说,这武士彟甚是厉害,正好会一会他。”

“嗯。”

李靖点点头:“所以,咱们先不忙扩张,立即着手整顿太原,待击败了武士彟再说。”

“对头。”

苑君璋也表示同意:“还有,军师,俘虏的那些唐军官员如何处置?”

“唔——”

李靖略一沉吟,便淡然道:“先劝降,愿降的便留下听用,不愿降的,格杀勿论,以免后患。”

够狠!

“还有,”

苑君璋凑近李靖,一脸暖昧的低笑道:“那李秀妍也被擒获,如何处理?”

“软禁便可。”

李靖不动声色:“日后再交由主公处置。”

“诺。”

苑君璋会意地点点头。

……



第九十七章 形势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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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十。

蒲坂城北,唐军大营。

李渊现在心情不错,屈突通还傻乎乎地呆在蒲坂城跟自己死磕,却不知关中已经四处冒火了。

任瑰自到关中,旬日之间,便招揽了三、四万绿林豪杰,甚至于关中绿林领袖孙华都率一万精锐投靠了唐军。几日之内,更连下韩城等地

,进逼冯翊。

而只要取了冯翊,便可西攻长安,或南取永丰仓,届时,屈突通想不回援都不行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解决屈突通这个心腹大患,李渊的心情自然好得不得了。

然而,世上还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报——”

忽然间,一名亲兵闯进中军帐,急声道:“主公,四公子来了!”

“什么!?”

李渊一惊:这混小子不镇守太原,跑这干什么?心中顿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诺。”

亲兵出去,很快,便将一脸风尘仆仆的李元吉带了进来。

“元吉,”

李渊急忙道:“你不镇守太原,跑这干什么?”

“没什么,”

李元吉一脸无所谓道:“赵军来犯,孩儿寡不敌众,太原丢了。”

“什么!?”

李渊眼前一黑,心中滴血:混小子啊,太原可是为父的老巢,你说丢就丢了。你是无所谓了,可老子怎么办?粮草、钱饷、辎重,又往里

去补充?

“什么!?”

帐门口,李建成、李世民和诸文武也傻了,一群人听说李元吉来了,正急急前来探问,不想竟听到如此噩耗。

“混帐东西!”

李建成虽然一向疼爱李元吉,这时也怒了,上前一脚踹倒李元吉,厉声道:“你还有理了,还不快向父亲道歉。”

见大哥一脸凶神恶煞,李元吉终于怕了,嗫嚅着道:“对不起,父亲。”

苦也!

李世民心中长叹,他可是清楚,丢了太原,不紧紧是钱粮、辎重上的损失,唐军多是太原子弟,一旦听说太原失陷,那士气上的打击将是

毁灭性的。

而屈突通,是绝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的。

唐军,危险了!

李渊凝视李元吉良久,他自小就不太喜欢这个相貌丑恶、性情乖张的儿子,但毕竟虎毒不食子,长叹一声:“罢了,给我下去好好反醒,

无令不得出来。”挥挥手,几名亲兵将一脸怏怏的李元吉带了下去。

“诸位,”

李渊忧心仲仲地扫视诸文武:“太原失陷的后果,想必你们都清楚,说说吧,该如何应对?”

李世民毫不犹豫道:“首先就是封锁消息,决不能让军中知道太原失陷,更不能让屈突通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即使如此,估计

也瞒不了多久,所以,要命任瑰速攻冯翔,调动屈突通,然后歼灭他。最后,当命武士彟军团回师,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太原。”

“甚好。”

诸文武都十分赞同李世民的意见,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好吧。”李渊也下定了决心,现在,便是唐军的生死关口,挺过去,大业有望,挺不过去,便是死路一条,当下厉害声道:“来人,速

将元吉和其从人软禁起来,无我将令,不许踏出营帐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建成、世民,你二人亲自去办。”

“诺。”

李建成、李世民立即点兵去办。

十月十三。

涿郡,校场。

三万新募的赵军将士正如火如茶的训练着,个个汗流浃背,却依然勤练不止,秦冲和诸将坐在点将台上,静静地观看。

“报——”

忽然,有一令骑飞奔而来,直奔台上:“主公,军师六百里加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急件送上。

“噢?”

秦冲心中一动,赶紧取出信来,一看便是大喜,霍然起身道:“太好了!军师已取了太原,咱们可算报仇血恨了。”

“是吗!?”

众将赶紧兴冲冲围上来,一看信,也是乐坏了。

“哈哈,”

尉迟恭高兴得咧开大嘴:“报应啊报应,李渊袭了咱们的秀荣,咱们就连他的老巢都端了。”

“这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

诸将也是一阵七嘴八舌,看李渊吃憋,每个人都心情十分舒畅。

“行了。”秦冲也心情大好地摆摆手,笑道:“药师分析,太原一失,李渊无法回军,只能令武士彟回师。这样一来,咱们在河北的压力

可就减轻了,真正的劲敌便只剩下窦建德一人。”

“太好了。”

诸将又是一阵雀跃。

“主公,”苏定方却有些担心:“武士彟近日攻占了桓山郡,得郗士陵等降兵,麾下已膨胀至五万余人。这一回军,军师那里不知道能否

顶得住啊?”

一时间,众将都不吱声了。

“别担心。”

秦冲却微笑道:“军师在信中并末要求援兵,说明他有信心对付这武士彟,咱们啊,还是安心对付窦建德吧。”

“说的是。”

侯君集兴奋道:“主公,那咱们何时南下?在涿郡待了一个多月,末将都快憋出病来了。”

“呵呵,别急。”

秦冲瞧了瞧底下这些新兵:“总得等他们稍成样子才好,窦建德拥兵近二十万,又刚大胜了薛世雄,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好吧。”

苏定方搓着手道:“那咱们就狠狠地操练这帮新兵蛋子。”

“好。”

众将大笑,新兵的苦日子,来了。

与此同时。

桓山郡,太守府。

武士彟端坐桌前,神色有些阴郁,而桌上放着一卷文书,正是李渊火急发来的回兵命令。

唉——

武士彟叹了口气,他不甘心啊。

一个多月前,他领兵攻陷了桓山郡全部,得燕山贼郗士陵等降兵,兵力膨胀至五万余人,可谓兵强马壮,然而,他并末趁势进取,反而稳

守不动。

为何?两个字:‘示弱’而矣。

如今,河北有三大势力,武士彟的唐军,刘武周的赵军及窦建德的夏军,可谓三足鼎立,这反而使得任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以防被第三

方所乘。

于是,武士彟便一力示弱,让自己仿佛威胁最小,以诱使赵军和夏军先打起来,然后,唐军便可趁机渔利、趁火打劫。

然而,盘算再好,如今也是镜花水月!

可惜啊!

武士彟轻轻地合上了文书:自己这一回军,恐怕便失了进取河北的大好时机,说不定连桓山郡都危矣。不过,权衡利弊,如今还是太原更

重要啊。

“来人。”

武士彟忽然喝了一声:“请郗士陵将军前来。”

“诺。”

门外,亲兵匆匆而去,不多会,一位豹头环眼、身材魁梧的猛将便走进了室中,恭声道:“都督,您唤我?”

“是啊。”

武士彟微微笑:“士陵,来坐吧。”

“诺。”

郗士陵便在武士彟身旁坐下。

“士陵,”

武士彟将李渊的文书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好。”

郗士陵展开一看,不禁失声道:“什么,太原丢了!主公让我们回军?”

“是啊。”

武士彟叹了口气:“好个刘武周,好个李靖,这一刀,不仅报了秀荣的一箭之仇,而且还正捅在咱们的要害,够毒,够狠!”

“都督,”

郗士陵沉吟道:“那您是决定回军了?”

“不错。”

武士彟无奈道:“太原不得不救啊!士陵,我走以后,桓山郡想交托于你,如何?”

“定不负所命。”

郗士陵略一思索,便奋然领命。

与此同时。

乐寿,长乐宫。

窦建德也召集了众文武议事,计有大将刘黑闼、王小胡、王伏兵、曹旦、高雅贤等,文臣宋正本、孔德绍、凌敬、王仲卿、何思谋等,济

济一堂。

当然,还少了那位女巫!

“诸位,”

窦建德一脸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谍报:“好消息,赵军和唐军打起来了,李靖从雁门南下,袭了太原!”

“太好了。”

众文武大喜过望,赵军和唐军交恶,那是夏军的好机会啊!

“主公,”宋思本乃文臣之首,此人略一沉吟便道:“太原乃唐军老巢,这一失守,李渊不得不救!但其被屈突通牵制于河东,必不敢回

军,所以,要收复太原,唯有让武士彟回军。这样一来,唐军便基本退出了争夺河北的行列,我夏军便只剩下刘武周一个对手,真是可喜可贺

啊!”

“有道理。”

窦建德眼睛一亮,这些天,他在乐寿屯集了十万大军,准备与刘武周、武士彟争夺河北,但三足鼎立之下,一直不敢妄动,现在,终于可

以解脱了。

“那好。”

窦建德奋然道:“只要武士彟一回军,咱们便先灭了刘武周,然后借势一统河北,大业可成!”

听得此话,众文武热血沸腾。

“主公,”

刘黑闼磨拳擦掌道:“打刘武周,末将愿为前锋,我倒要看看,这武周有多少本事。”

“好。”

窦建德一拍大腿:“黑闼你便为先锋。其余诸将,立即整顿兵马,随时接令北上。”

“诺。”

众将哄然领命。

“主公,”

这时,那位女巫也凑趣道:“我预感想,你此次打刘武周,必胜!”

“太好了。”

窦建德大喜,信心更足。

众文武却是一阵无语:这女巫,又来装神弄鬼了!得,谁叫咱主公喜欢这一套呢。

……

十月十五,随着武士彟统领三万余大军回师太原,河北、山西立时风云变色,战云压城!



第九十八章 罗艺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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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

傍晚,塞北草原上秋风习习,凉爽无比。

突厥阿史那部落正在做晚饭,这是最靠近隋朝边境的一个突厥部落,此时,袅袅炊烟道道升起,营地中,大人的叫嚷,孩童的喧闹,马羊

的嘶嚎,合奏成一曲安宁的晚歌。

忽然,营地北边数里的一座小山丘上,冒出十余名骑士,正是让突厥人闻风丧胆的罗艺和其‘燕云十八骑’!

不过,此时的他们,都末穿着标志性的盔甲和披风,只是一身马贼的皮甲,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杀气腾腾的眼眸。

“都督,”

季林转过头:“据情报,突袭渔阳、北平,这个阿那史部落有参予,派出了五百骑兵。”

“噢。”罗艺森冷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寒光:“那正好血债血偿。看规模,阿史那部落不超过三千人,战兵最多七八百人,咱们要吃下去没

有问题。”

“都督,”

‘燕云十八骑’兴奋起来:“那就干吧。”

“好。”

罗艺银枪前指,厉声道:“全部屠灭,鸡犬不留。”纵马飞驰,直下山丘。

“杀——”

‘燕云十八骑’厉喝一声,紧紧跟上,随后,便是上千幽州军精骑铺天盖地掩过小丘、漫向突厥营地而来。

霎那间,铁蹄滚滚,杀声震天。

阿史那部落立时被惊动了:“马贼来了……快,男人上马迎战,妇女、小孩躲进帐蓬去……”一片忙乱。-====-

三、四分钟后,幽州军逼近突厥营地。

“杀——”

匆忙集结起来的两百余名突厥骑兵越出营地,拼死截击幽州军,想替部落再争取一点准备的时间。

“放箭!”

罗艺毫不犹豫,立时银枪一挥。

“嗖、嗖……”

霎那间,箭如雨下,只一轮,两百余名突厥骑兵便死伤大半,剩下三、四十人,被上千幽州军铁骑一个冲锋便吞噬得干干净净,鲜血立时

染红了草原。

论战斗力,罗艺的幽燕铁骑身经百战,精锐无比,普通的突厥兵远不是对手!

电光火石间,大片幽州军铁军潮水般涌入了突厥营地,横刀、长槊、狼牙棒、弓弩,开始疯狂而冷血的杀戮眼前一切活动的东西,惨嚎声

此起彼伏。

可怜突厥人,毫无还手之力,很快,营地中便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却说罗艺,一马当先,银枪纷飞,一气连抢十数名阻截的突厥骑兵,转眼间,便杀至营地中腹。

就在这时,罗艺一眼瞥见数十名突厥骑兵护着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突厥男子匆匆奔逃,显然,在部落中有这威势的,必是族长无疑。

“休走!”

罗艺大喜,可不能放了这大鱼,纵马舞枪,飞扑而上。

“拦住他。”

罗艺猜对了,这大鱼正是阿史那部落的族长阿史那多蛮,一见有敌虎扑而来,惊恐大叫。霎那间,众突厥兵潮水般涌上,便要干掉单骑冒

进的罗艺。

只可惜,他们找对了对象。

“拦我者死!”

罗艺叱喝一声,银枪狂舞,一个‘凤凰三点头’,便有三名突厥骑兵咽喉中枪,惨嚎着跌落马下。

可恶!

众突厥兵又惊又怒,弯刀如林,击斩罗艺,恨不得将其剁成肉泥。

哼!

罗艺心中冷笑,双臂一抖,身前便是枪花万朵,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突厥兵的弯刀纷纷被格开,随即,咽喉一凉,鲜血喷涌

地栽下马去。

只一眨眼,罗艺便击杀十数名突厥骑兵,突至阿史那多蛮马前。

妈呀!

阿史那多蛮大骇:这马贼好生厉害,究竟是人是鬼!却是困兽犹斗,拔出腰间弯刀,狼嚎着恶狠狠斩向罗艺。

不知死活!

罗艺一脸不屑地挥起一枪,瞬间穿透了阿史那多蛮的刀网:“扑——”一声正中其咽喉,霎那间,鲜血喷洒而出,阿史那多蛮一脸惊愕的

神情凝固了。

“嗖——”

罗艺抽枪,阿史那多蛮的死尸扑通栽倒马下。

一见首领战死,众突厥兵再无战心,竟是一轰而散,四下奔逃,罗艺哪里肯放,会同赶上来的‘燕云十八骑’四下追杀。

……

终于,在入夜时分,营地上的战斗平息了下来。

罗艺缓缓催马走在营中。

四周,到处都是燃烧的营帐,还有枕籍的死尸,基本都是突厥人,既有年轻男子,也有老人、妇女,甚至孩童,大量流淌的鲜血在地上积

成了一个个小血洼,马蹄踏上去,发出‘扑哧扑哧’的怪响。

然而,罗艺却一脸冷寂,毫无半点怜悯,当突厥人杀戮汉人的时候,就该有被报复的觉悟!

“都督,”

这时,‘燕云十八骑’驱马小跑而来:“整个阿史那部落无一逃脱,全部被杀光了。”

“很好。”

罗艺森然道:“主公说过:只有死的突厥人,才是好的突厥人,干得漂亮!对了,我军伤亡多少?”

“回都督,”

季林道:“阵亡不到二十人,负伤三十余人,基本都是轻伤。”

伤亡不大!

罗艺松了口气:“传我命令:细软全部带走,牲畜吃不了的一概杀死,而缴获的战马,就由伤兵携带,返回涿郡。”

“诺。”

众人领命。

当即,全国杀牛、宰羊,痛饮美酒,好好地庆祝一下这场复仇之战的胜利。

……

休息了一夜后,罗艺率兵继续北上,遇到大部落就绕开,遇到小部落就一概屠灭,只十余日,便灭了十一个突厥部落,杀得突厥草原血流

成河。

终于,突厥人发现了这股凶残的‘马贼’,无比愤怒了,立即调动上万兵马前来围剿。

罗艺却是狡猾,立时撤退,带着突厥人在草原上兜了六天七夜的圈子,然后倏然消失在契丹人的地域,经数日的昼伏夜行后,安然进入了

大隋边境。

一无所获的突厥人大怒,竟以为是契丹人搞得鬼,竟一口气屠了三个契丹人的部落泄愤,弄得久受突厥压迫的契丹人敢怒不敢言。



第九十九章 屈突通之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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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

蒲坂。

屈突通依然在书房中看着兵书,这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了,每逢闲瑕,必然苦研兵书战例,以提高自己,他这上将军之职,可不是侥幸得来。

“报——”

就在这时,有亲兵飞奔入内,一脸惊慌:“上将军,大事不好了!”

屈突通一愣:“何事惊慌?”

“上将军,”

亲兵急道:“关内急报,贼军任瑰部在关中大肆招募叛军,旬日之内便达五六万人,冯翔太守萧大人进剿失利,反被贼军围了冯翔猛攻,萧大人他,投降了。”

“什么!?”屈突通大惊失色,手中兵书倏然落地,他万万没料到,李渊的这支偏军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一时不禁大悔,连忙问道:“那永丰仓如何?”

“也降了。”

完了!屈突通眼前一黑:永丰仓,不仅是蒲坂、也是长安的粮仓,这一失守,无异釜底抽薪啊!不行,必须夺回永丰仓,否则,没了粮食,这仗也甭打了。而且,贼军任瑰部已达五、六万人,足可独立攻取长安,一旦长安失守,那自己苦守蒲坂又有何用?

当下,屈突通一咬牙,马上沉声道:“传令:令尧君素领五千骁果卫守城,其余人马,秘密做好开拔准备,于今夜随我渡过蒲津桥,收复永丰仓。”

“诺。”

亲兵飞奔去传令。

“唉——”

屈突通长叹口气,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搏一下了,至于离开蒲坂,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现在也顾不得了。-====-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蒲坂西门忽然悄悄打开,屈突通领两万五千骁果卫轻手轻脚的出了城,离城不远,便是黄河上唯一的大桥——蒲津桥,乃是连结关中与河东的要害。

因为惧怕唐军发觉,所以,隋军连火把也末敢点,只就着月光迅速赶路。

很快,隋军就上了蒲津桥,迤逦向关中开去。

屈突通立于桥边,心中一片紧张,要知道,万一此时唐军大举来袭,隋军首尾难顾,必遭重创,然而,唐军所在的北方一片宁静,令屈突通心中稍安。

终于,四更时分,两万五千骁果全部过了黄河,屈突通长出口气,当即率军飞奔向永丰仓而去。

……

黎明时分。

隋军已一口气赶了二十余里,屈突通心中稍定,照这样的速度,傍晚前,应该便能赶到永丰仓了,然后施以突然袭击,或可令贼军措手不及。

然而,屈突通想得挺好,事实上,他根本到不了永丰仓。

“砰、砰——”

就在隋军到达一片丘陵间,四下号炮响起,随即,数以万计的唐军四下涌出,旌旗蔽日,将隋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完了!

屈突通眼前一黑:中计了!看唐军数量,不下十万,必是李渊与任瑰部合力在此设下圈套。可怜我自诩名将,纵横沙场多年,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哈哈……”

这时,唐军忽然一分,李渊纵马而出,笑道:“屈突将军,没想到本公会在这等着你吧?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肯降唐,某必不薄待,如何?”

李渊要的是全歼,而不是重创,所以,才末选择在蒲津桥动手。

“呸!”

屈突通却是对隋室忠心耿耿,破口大骂:“李渊逆贼,我屈突通世受皇室,岂能背反!今日之事,有死而矣,放马过来吧。”

李渊被骂得大为光火,脸色一沉:“不识抬举!传令:全军进击,活捉屈突通!”勒马而退。

“咚、咚……”

战鼓声立时如雷响起,十万唐军大声喊杀,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杀向隋军。

“弟兄们,”

屈老爷子神情狰狞,白须飘动:“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杀——”

“杀——”

屈突通治军甚严,一声令下,骁果卫便毫不犹豫地挥动兵器,与漫山遍野而来的唐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叮当……啊……”

战场上,金铁交鸣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纷飞的鲜血将战场的天空都映成了血色,惨烈无比。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万五千骁果卫竟硬生生顶住了十万唐军的猛攻,虽然被压缩成一团,却如一块磐石般,任唐军如何冲击,也自岿然不动。

由此可见,骁果卫不愧是隋室精锐禁军,战斗力的确非比寻常!

可恶!李世民眉头一皱,回视身后,他的身后立有五百精骑,个个膀大腰圆,神情彪悍,这是他刚刚组建的亲卫骑兵,有个名号,叫做‘玄甲兵’。

历史上,‘玄甲兵’堪称隋末唐初第一精锐,所向披靡,战功赫赫!最辉煌的一役,曾创造了以三千五百之众击败了窦建德十余万大军的惊人战绩。

“诸位,”

李世民扫视众‘玄甲兵’:“隋军困兽犹斗,我军久功不下,诸位敢与我直透敌阵,斩将夺旗否?”

“愿意!愿意!……”

众‘玄甲兵’都是亡命之徒,不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就是新近投军的绿林豪杰,不仅战斗力非常强悍,战斗意志也十分狂热,当下挥动兵器,奋力呐喊。

“好!”

李世民奋然地掣出双刀,大喊一声:“随我杀——”纵马舞刀,直奔敌阵。

“杀——”

五百‘玄甲兵’呐喊一声,紧随其后,五百人个个狂呼乱叫,杀声震天,那气势,丝毫不弱于五千人!

转瞬之间。

李世民率先突入敌阵,双刀狂舞处,衣甲平过,鲜血横飞,立杀十余人,自身也染得跟个血人相似,那战意如狂的模样简直如同战神在世,令人震骇。

五百‘玄甲兵’见状,气势大震,跟随李世民,狂突猛进,直扑屈突通所在中军,一时间,隋军辟易,当者皆碎!

屈突通正在中军指挥,忽见李世民领一军如入无人之境,不禁大怒,厉声道:“传令:后退者斩!给我击杀这支唐军!”

“诺。”

亲兵飞奔传令。

立时间,森严的军纪驱使骁果卫疯狂涌上,扑向李世民和‘玄甲兵’。

李世民却是毫不慌张,洒了洒满袖的鲜血,厉声道:“诸军随我之后,不破敌阵,誓不回返!”纵马舞刀,一骑绝尘,‘玄甲兵’紧随其后,戮力向前。

“杀——”

一片乱战中,‘玄甲兵’击杀隋军无数,自身也纷纷落马,但是,却无一人回头,那气势,端的一往无前,转瞬之间,便已逼近屈突通中军两百步内。

隋军无法抵挡!

不仅如此,由于李世民率‘玄甲兵’在隋军腹地纵横驰聘,搅得其阵形大乱,四下唐军主力趁势猛攻,竟逼得隋军立不住脚,步步败退。



第九十九章 屈突通之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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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屈突通大怒:屈屈数百人,焉敢猖狂!眼眸中精光一闪:“传令:飞虎军上前,务必给我击杀这支唐军。www.65txt.com-====-”

“诺。”

亲兵飞奔传令。

很快,屈突通身后,一支始终待命、约有千人的骑兵动了,这些人全部身着精锐的明光铠,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麾下战马,也全是彪壮的河曲马。

他们便是屈突通麾下第一王牌:飞虎军!

“杀——”

一千‘飞虎军’迅速奔腾起来,发出低沉如野兽般的呐喊声,直扑以李民世为锋锐的‘玄甲兵’。

终于来了!

李世民一刀斩落一名隋军,双目凝视扑来的‘飞虎军’,他知道,这是屈突通的最后一张牌了,只要破了这‘飞虎军’,屈突通的末日便到了。

“诸军向前!杀——”

李世民双目赤红,狂呼一声,战意喷涌处,率先掩上,当下双刀一闪,刀光如雪:“扑——扑——”两名‘飞虎军’骑兵应声头颅飞落,坠落马下。

‘玄甲兵’也奋勇抢上,与‘飞虎军’杀作一团。

一时间,两支精锐杀声震天,纷纷落马,之前激战多时,‘玄甲兵’死伤亦不过数十,而与‘飞虎军’一接战,虽然杀敌倍之,但瞬间伤亡便超百人。

更可怕的是,‘玄甲兵’冲势严重受阻,一旦隋军四面掩上,失去机动力的‘玄甲兵’必然全军覆没。-====-

危急关头,李世民发威了,便见他怒吼一声,一马当先,‘飞虎军’虽勇,竟也难挡其一合,片刻之间,便击斩数十人,将其箭头的锋锐发挥到极致!

‘玄甲兵’士气大振,紧其之后,速度瞬间又提升起来,‘飞虎军’虽拼死狙击,却也是抵挡不住。

终于,正杀得兴起的李世民忽觉眼前一空,竟也是杀透重围,突至屈突通中军之前。

“呔!”

李世民大喜,厉喝一声:“屈通老儿,拿命来!”挥舞双刀,如狼似虎扑将上来。

屈突通没有逃跑,老头儿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当下双目圆睁,怒吼一声:“小辈,想杀我,你还早得很呢。”提起大刀,越过众亲卫,亲战李世民。

而冲上来的‘玄甲兵’也与屈突通亲卫战作一团。

“吃老夫一刀!”

屈突通老夫聊发少年狂,大刀当空舞起,刀光如练,照李世民头顶劈头盖脸就是一刀,当下刀风大恶,呼啸如雷。

哼!

李世民毫不畏惧,双刀一锁,便硬架了这一刀。

“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李世民只退了一步,而屈突通却立马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

“哈哈……”

李世大笑:“屈突将军,你老了!若再不归降,恐一世英名,就此了结。”

“住口!”

屈突通神情狰狞:“小辈,有种来杀某便是。”挥舞大刀,斜肩搭背,又是恶狠狠一刀。

李世民不耐烦了,想早些解决战斗,于是挥舞双刀,急掠如飞,刀刀直奔屈突通要害,真是狠辣非常,屈突通毕竟年老,只十余合,便处于了下风。

就在这时,一名唐将怒吼一声,飞骑而上,直奔屈突通帅旗而去,却是‘玄甲兵’统帅翟长孙。

便见好个翟长孙,手中大刀挥舞,刷刷三刀,便将护旗的三名隋军斩杀,随即手起一刀:“喀嚓——”屈突通的丈余帅旗被这一刀斩为两截,坠落尘埃。

”帅旗倒喽——”

众‘玄甲兵’立时难呼雀跃,正激战的隋军骁果卫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果不见了帅旗,立时军心大乱,唐军趁势猛攻,气势如洪,杀得隋军渐欲崩溃。

屈突通正与李世民激战,猛听见‘帅旗倒了’的呼喊,心中便是一突,刀法便有些混乱。

李世民抓住机会,飞起一刀,霎那间,刀光如雪,急若飞鸿,正中屈通老头儿的左胸:“扑——”血光飞溅处,屈突通惨叫一声,一头跌落马下。

“绑了。”

李世民厉喝一声,几名‘玄甲兵’跳下马,飞扑而上,如狼似虎般便将屈突通抹肩头、拢二背,捆了个结实。

“众隋军听着,”:

李世民用刀挑起屈突通跌落的金盔,高举过头顶,奋力呼喝:“屈突通已经被擒,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一见屈突通金盔,隋军崩溃了,杨广昏庸残暴,他们都不想替其卖命,肯拼死战斗,全是看在屈突通爱兵如子的面上,如今屈突通被擒,还战之何用!

当下,众隋军纷纷放下兵器,选择了投降。

唐军全胜!

很快,李世民便押着屈突通,来到了一脸喜悦的李渊面前。

“屈突老将军,”

李渊一脸得意:“你争战一日,获胜无数,没想到会有今日吧?如今还肯降否?”

“呸!”

屈突通脾气还挺倔,破口大骂道:“逆贼,休想我背反,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李渊大怒:“来人,将这老贼斩讫报来。”

“诺。”

一群亲兵向上一闯,便要将屈突通正法。

“且慢。”

李世民赶紧道:“父亲,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屈突通世之名将,斩之可惜。而且,其在骁果卫中威望崇高,杀了他,恐怕引起兵变,还请三思。”

“可他不降,奈何?”李渊一皱眉。

李世民道:“可先囚于军中,慢慢劝降。”

“好吧。”

李渊想了想,同意了,烦燥地一摆手:“带下去。”

“逆贼,”

屈突老头却还不依不挠:“别白费心机了,老夫誓死不降,要杀便杀——”一路被拖将下去。

……

次日,李渊便遣使去蒲坂招降尧君素,可谁想尧君素却断然拒降。

李渊却也不恼,蒲坂如今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区区五千人,已是翻不起浪来,当下,便命金光禄大夫独恩怀恩领军一万围困蒲坂,自率大军,星夜直奔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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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迎战夏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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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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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郡,临朔宫。

这些天,秦冲既要训练新兵,还要处理新收各郡的事务,委任官员,收编降兵,此时,既无李靖在旁,杜如晦也不在,秦冲只好硬着头皮

自已干了。

一句话:忙得要死!

这天,好不容易稍有闲瑕,秦冲便到后花园闲逛,这杨广的御花园栽满了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奇花异草,虽已临近冬季,却依然姹紫嫣

红,美不胜收。

“报——”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来:“主公,适才接获探马急报,唐军武士彟兵团回军太原,窦建德统领十万大军大举来犯,沿冀中运河北上

,绵延数十里。”

“噢!?”

秦冲心中一惊:该来的终于来了!沉吟一声:“快,速令诸将至金殿集合。”

“诺。”

亲兵退去。

秦冲背着手,微一冷笑:窦建德,来得好,那就让咱们好好玩一把,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很快,赵军诸将齐集金殿。

“诸位,”

秦冲肃然道:“不出所料,武士彟回师太原了,而窦建德却以十万之众沿冀中运河来犯,诸位以为,我军当如何应敌?”

终于要开战了!

众将兴高采烈,憋了个把月,无聊得要死。

“主公,”

侯君集抢先道:“末将以为,当以主力出战,对夏军迎头痛击,只要能擒杀窦建德,河北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主公,”苏定方也道:“末将也同意侯将军所说。而且,末将分析,由于地形限制,夏军此次进犯,必走冀中运河、白沟河一线,我军

可前至巨马河拦截,以占地利。”

秦冲闻言,看了看地图,点头道:“主意不错,诸位以为呢?”

“可以。”

尉迟恭磨拳擦拳道:“如果夏军敢渡河,咱们就来个半渡而击,狠狠地教训他们。”

“那好。”

秦冲便传令道:“尉迟恭、高满政、侯君集、苏定方,你四人即日率军,与本侯前往拒马河,大战窦建德。”说着,铁拳一挥,重重砸在

桌上,以示决心。

“诺。”

众将奋然。

十月二十四。

赵军抢先到达巨马河北,扎下营寨。

此时,除‘选锋军’乃是两千人外,右军、中军、后军,都已扩充至4镇12府,每军二万四千人,全军合计近八万众,连营十余里,声势

浩大。

一日后。

夏军前哨也进抵巨马河畔,一见赵军已占据河北有利地形,不敢冒进,便扎营等待后军。

傍晚时分,夏军主力齐集,在南岸扎下营寨,连营近二十里,旌旗蔽空,刀枪如林,那声势一点也不弱于赵军,尤其是晚炊时分,人喊马

嘶,好不热闹。

秦冲领着诸将,在河北观营良久,这才回到中军。

“诸位,”

秦冲扫视诸将:“我军从末与夏军交过手,适才观察敌营,都有何感想?”

“主公,”

尉迟恭拱手道:“我看夏军,全是河北大汉,彪锐精壮,战力必然不低。不过,除少量精锐装备明光铠外,其余都是普通的细鳞甲,这点

不如我军。”

“那倒是。”

秦冲笑了:“我军占据汾阳、晋阳、临朔三大宫,钱粮、辎重那是一点不缺,窦建德却只占了个无关紧要的长乐宫,比起咱们来,自然

如乞丐一般了。”

“呵呵……”

众将都笑了,的确,有汾阳、晋阳、临朔三宫的支持,赵军从末在钱粮、辎重上操过心。

“嗯。”

秦冲继续道:“除了敬德所言,诸位对夏军还有何看法?”

“主公,”

苏定方道:“我观夏营,并不十分齐整,而且,军士多有散漫,可见,窦建德统兵,疏于军纪,这是很多义军的通病,怪不得罗都督说窦

建是巨贼了。”

“唔——”

秦冲眼睛一亮:“定方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过,既然知道了夏军的弱点,你们说,今晚咱们是否可以袭营,给夏军来

点见面礼?”

“好主意。”

苏定方赶紧请战:“末将愿往。”

“主公,”

尉迟恭也跳将起来,瞪着大眼:“冲锋陷阵,舍我其谁!”

“行,行。”

秦冲最怕人吵了:“你们两个都去,各带两千精骑。记住,杀多少敌人不重要,来日方长,一定要活着回来。”

“诺。”

苏定方、尉迟恭赶动地一抱拳。

深夜。

夏军中军大帐。

窦建德正在察看地图,这一战将关系到河北的归属,由不得他不尽心,而且,如今赵军占据了巨马河北岸的有利地形,夏军如何渡河,这

是个问题。

这时,卫队长王轨走了进来,关切道:“大王,夜已深了,您还是早些睡吧。”

“好。”

窦建德笑着拍了拍王轨的肩膀:“你累了一天,也去歇着吧。”

“哎。”

王轨感动地点点头,窦建德为人豪爽,爱护兵卒,还是很得人心的。

窦建德回到后帐,在亲卫的服侍下上了床,很快,鞍马劳顿的他便进入了梦乡,睡得很香、很沉。

……

三更时分。

一支精骑钳马衔枚,悄悄地来到了夏军中军大营外,借着淡淡的月光,为首的两将正是尉迟恭和苏定方。

“停下。”

苏定方低低喝了一声,向身后做了个手势,马上,军队一传十、十传百,都静静地停了下来。

然后,苏定方仔细地打量了下敌营:绵延的营地中灯火寥寥,一片寂静,只有少量的军卒在往来巡逻,显然,夏军并无防备,而且,睡得

正熟。

“敬德,”

苏定方轻声道:“夏军好像没有防备,嘿嘿,他们一定没想到咱们会从下游偷偷渡河,连夜给他们来这一下。”

尉迟恭眼睛放光:“那还等什么?杀吧。”

“好。”

苏定方也奋然道:“咱们一左一右直奔中军,杀他个天翻地覆。”回过身,厉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杀——”

一声令下处,赵军四千铁骑齐声呐喊,纵马奔腾开来,一时间,蹄声如雷,急卷而来。



第一百章 迎战夏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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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

夏军营门前,几名士卒巡哨的士卒立时惊恐无比地嘶声大叫起来,然而,一阵飞蝗般的箭雨立时将他们吞没了。

“打开营门。”

苏定方奔腾着,厉喝一声。

马上,有几名赵军纵马上前,挥动绳索,套住营门,然后四下散开,猛地一拉:“轰隆——”沉重的营门立时轰然倒地,露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杀——”

赵军蜂拥而入,苏定方在左,尉迟恭在右,各率两千精骑,像两只锋利的尖矛刺向敌营腹地,大肆杀人放火。

一时间,夏军中军大营烈火四起,迅速漫延开来。

“不好了,赵军来袭营了!”

“敌军有多少人?”

“谁知道。”

“兄弟们,快起床,抄家伙。”

……

正熟睡的夏军顿时惊醒,纷纷冲出营帐,但不是衣衫不整,就是忘了拿兵器,而且慌乱得像没头苍蝇般,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根本形不成合力。

就在这时,赵军奔腾而来,横刀飞掠,斩飞颗颗头颅,长槊排刺,捅翻夏军无数。

“快逃命啊!”死伤惨重间,夏军军纪不严的弊病显示了出来,一声呐喊声,纷纷溃逃,苏定方、尉迟恭趁势掩杀,击杀夏军无数,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窦建德正睡得香呢,猛然被震耳的喊杀声惊醒,忽地翻起:“外面何事喧闹?”

“大王,”

王轨衣甲不整地急奔而入,一脸惊惶道:“大事不好,赵军袭营,已接近中军大帐,还请速避。



“什么!?”

窦建德又惊又怒:“刘武周匹夫,安敢如此!快,速备本王披挂,起兵迎战。”

“大王,”

王轨急劝道:“万万不可!现在形势混乱,您乃万金之躯,万一有失,我军危矣。还请速避他营,再图后计。”

“住口!”

窦建德厉声道:“我乃大军统帅,如何可以先逃。而且,敌军袭营,人数必不会太多,又何惧之有!?还不速速与我披挂!”

“诺。”

王轨无奈,赶紧率众亲兵火速替窦建德披挂,然后将其簇拥着冲出中军大帐。

窦建德纵目一观,中军大军前部已是一片火海,大批敌骑纵横驰奔,四下砍杀,而夏军虽众,却根本无法形成有力的抵挡,死伤惨重之余,步步败退。

可恶!

窦建德大怒,却是不乱,连忙道:“快,速命后营向我集结。”

“诺。”

传令兵飞骑而去。

“仓啷——”

窦建德又拔出佩剑,抢过帅旗插于脚下,厉声道:“诸军听令:以此旗为准,退过此旗者,杀无赦!”

“诺。”

众亲兵发狠,见败兵汹涌而来,挥刀便是一阵乱杀,立杀数十败兵,同时,口中厉声大喝:“大王有令:后退者死,快回去迎战!”

夏军败兵大骇,眼见后退无路,只好呐一声喊,返身死战。

却说苏定方、尉迟恭,二人一左一右,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是酣畅至极,几乎是同时逼近了窦建德的中军大帐。

就在这时,大批夏军败兵回卷而来,拦住赵军去路,疯狂死战,赵军冲势立时凝滞。

怎么回事?

苏定方、尉迟恭吃了一惊,一边奋力冲杀,一边抬头远眺,便见一座华丽的白色大帐前,一名金甲大将正挥动佩剑,拼命指挥着夏军进行反扑。

窦建德!

苏定方、尉迟恭的眼神炽热起来,如果能杀了这窦建德,那便立下了盖世奇功,河北唾手可得!

当下,不约而同地,二将怒吼一声,摧动战马,急扑窦建德,

霎那间,尉迟恭长槊飞舞,一气挑杀十数名夏军,苏定方也不示弱,大刀急掠处,也立斩十数名夏军,一时间,两只猛虎纵横咆哮,逼近窦建德。

“拦住他们,保护大王!”

王轨一见不妙,挥动手中长槊,疯狂呐喊。

“杀——”

窦建德还是很得夏军拥护的,霎那间,上千夏军层层叠叠,护在了窦建德身前,拼命死战不退,尉迟恭、苏定方虽全力冲杀,杀敌无数,亦不得近前。

可恶!

尉迟恭不禁七窍生烟,刚要率军再冲一次,便见远方喊杀声冲天,却是夏军其它营寨看见主营遇袭,火速增援而来。

不好!

苏定方心中一惊,偷袭贵在出其不意,如果变成了强攻,那他们这四千人绝不是十万夏军的对手,当机立断道:“敬德,敌军援兵来了,咱们快退吧。”

“不行。”

尉迟恭还不甘心,怒吼声道:“我要再突一次。”

“敬德,”

苏定方眼见援兵越来越近,大急道:“别忘了主公的话,来日方长,再迟就来不及了。”

“好吧。”

尉迟恭无奈,只好恨恨地道:“走。”

“快撤。”

苏定方大喜,赶紧一拔马,与尉迟恭一马当先,抢在夏军援兵到来之前,从侧翼杀出了敌中军大营,扬长而去。

窦建德虽然看见,却是来不及整军追赶,直气得狠狠一跺脚,几乎把钢牙咬碎。等刘黑闼等将援兵赶到,再倾力去追时,尉迟恭等早渡河逃之夭夭了。

清晨。

夏军中军大营的火势终于熄灭了,但到处仍是袅袅的余烟,整座营寨几乎烧去了一半,一片狼籍,地上,更是死尸相枕,但绝大部分都是夏军的,血流成河处,一片惨烈。

看着眼前这一切,窦建德脸色铁青,眼中几乎快喷出火来。

他的身后,诸文武齐集,却都是不敢作声,任谁都看出来,夏王现在的心情很不爽,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大王,”

这时,军中司马路德昭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经点计,昨夜烧毁帐蓬一千余顶,阵亡将士七千三百余人,负伤亦有近五千人,其余物资损失——”

“行了。”

窦建德猛然打断道:“敌军呢?敌军死伤了多少人?”

“呃,”

路德照吞吞吐吐道:“不到三百人。”

“混蛋!”

窦建德暴怒,一脚踢飞了一段焦木,厉声道:“不报此仇,某誓不为人!传令:大军立即渡河,与赵军决战!”

“主公不可!”

宋正本赶紧相劝:“常言道:主不可怒而兴师。如今,赵军占据河北有利地形,我军若贸然渡河,必遭痛击,这正中了赵军的圈套,还是另寻时机吧。”

“是啊,主公。”

其他人也劝:“而且,我军现在船只、木筏都很缺少,何以渡河?“

窦建德并不蠢,相反很会打仗,略一思索,便咬牙道:“好吧。传令下去:搜集船只,打造木筏,待万事俱备,再与赵军决战。“

“诺。”

众文武领命,个个也是一腔怒火。

……



第一百零一章 渡河来攻

第一百零一章

渡河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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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八。

清晨,秦冲刚从帅帐中走出,晚秋的一股寒风便扑面而来,令他打了个寒颤,刚想打趟拳,活动下手脚,便见一信使飞骑而来:“报——”滚鞍下马。

“主公,军师太原急信。”

“噢!”

秦冲赶紧接过,拆信一看,脸上便露出一抹惋惜的神情:“来人,击鼓聚将。”

“诺。”

“咚、咚……”

聚将鼓立时响起,很快,三通鼓罢,帅帐中,诸将已然聚齐。无一缺席。

“诸位,”

秦冲叹了口气:“一个不好的消息,军师刚从太原传来急信,李渊击败了屈突通,突击了隋室黄河防线,现已直扑长安去了。”

“噢!?”

诸将一听,也是一阵懊恼:“可惜啊,没想到袭破了太原,也没有让李渊狗贼兵败,这厮倒真是命硬。”

“是啊。”

秦冲也郁闷道:“现在看来,长安已是李渊的囊中之物,再无人可以阻止。咱们呢,也要加把劲了,必须取得河北为根基,否则,无以对抗李渊。”

“诺。”

诸将奋然,都有些磨拳擦掌。

“对了,”

秦冲问道:“这两天,窦建德一直在搜集船只、打造木筏吗?”

“是的。”

侯君集点点头:“估计也忙得很不多了,很快就会渡河来犯。”

“哼。”

秦冲冷笑:“没什么好怕的,让他来好了。夏军一直缺粮,这次集重兵来犯,粮草耗费更大,所以,窦建德一定会急于求战,咱们便等着他露出破绽好了。”

“主公所言甚是。”诸将眼睛一亮,心中胜算大增。

“报——”

就在这时。一名斥堠飞奔入内:“主公,对岸夏军蠢蠢欲动,似要渡河来犯。”

“噢!”

秦冲吃了一惊:“这么快?看来,这窦建德报仇心切啊,诸位,怎么样,咱们去迎迎这位夏王?”

“好。”

诸将哄笑起来。

很快,赵军主力五万人在巨马河北岸列开阵势,前面是近三万六千步军,这将是迎击渡河夏军的主力,后面则是一万四千骑兵,这是秦冲惯用的预备队。

前夜,尉迟恭、苏定方从下游渡河,偷袭了夏军,秦冲不能不防着窦建德有样学样。

“咚、咚……”

一阵战鼓声越过两、三百米宽的河面,秦冲放眼远眺,便见对岸大批夏军正一队队的上船、上筏,喧闹声震耳欲聋,那架势,十足十的要渡河来犯了。

“哼!”

秦冲微一冷笑:“传令:好好招待夏军,绝不能让他们上岸站住脚。”

“诺。”

亲兵飞驰而去。四下传令。

当下,赵军万余弓、弩手进至河边,四十架投石机,四十架床弩也齐刷刷作好了发射准备,只待夏军渡河,便要施以迎头痛击。

终于,夏军准备停当,一万多步卒乘坐数以千计的小船、木筏,喊着号子,向北岸猛扑而来。

“放箭!”

不用秦冲吩咐,在一线指挥的侯君集、苏定方等将立时传下命令,霎那间,万箭齐发,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箭幕,笼罩了整个河面,尖啸着坠落下来。

“扑、扑……啊……”

电光火石间,很多没有盾牌的夏军纷纷中箭,惨嚎着跌入河中,飘洒的鲜血立时将巨马河染得赤红。

紧接着,赵军的投石机、床弩也纷纷发威:

巨大的石块呼啸着坠落河面,但凡命中,那小船、木筏上便腾起一片惨烈的血雾,随即轰然崩碎,化为漫天碎片;锐利的巨箭尖啸着平掠过河面,所过之处,人体皆碎,血肉横飞,一趟就是一条血肉胡同。

转眼之间,还没行进多远。上千夏军便化为冤鬼!

可恶!

南岸,窦建德看得神情狰狞,双拳紧握,厉声道:“传令:不计代价,一定要给我抢上岸去!”夏军缺粮,所以,他窦建德耗不起,必要速战速决。

“咚、咚……”

夏军的战鼓声响了起来,急促而激昂,催动渡河大军奋勇向前。

当下,小船、木筏上的夏军齐声呐喊,其中的弓、弩手也冒着赵军的箭雨,拼死还击,一时间,河面上箭来箭往,杀作一团乱麻,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秦冲端坐在阵后的战车上,微一冷笑:想拼命吗?那好,老子奉陪。

赵军雄踞北岸,拥有防守和地形上的优势,而且,夏军一次性投入的兵力远少于赵军,秦冲相信。夏军很难攻得上来,就算攻上来,也很难站住脚。

果然,在赵军疯狂的攻击下,夏军的尸体很快便铺满了河面,每前进一步,几乎都要付出数十人的惨重代价。

然而,自古燕赵多豪杰,夏军的战斗意志竟是十分强悍,在战鼓的摧动下拼死冲锋、一往无前,终于。在付出了近一半人的可怕伤亡后,残部接近了北岸。

巨马河,毕竟不是长江、黄河,宽度有限。吓

可以啊!

秦冲略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马上道:“传令:弓箭兵退后,刀盾兵、长矛兵上前,准备把上岸的夏军赶下去。”

“诺。”

亲兵飞奔传令。

于是,岸边的赵军弓弩兵迅速后撤,后面的刀盾兵、长矛兵随即顶上,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和一座巍然枪林,严待以待。

“杀——”

终于,夏军船、筏进抵河岸,残存的七、八千步卒纷纷跳将下来,趟过齐膝深的河水,向岸上的赵军发起决死的猛攻,以求站稳脚根。

赵军巍然不动,给夏军留出了约五十步宽的河岸。

一直到夏军冲至阵前十步之内,赵军的军官才发出一声怒吼:“刺!”

“杀——”

赵军第一排长矛手呐一声喊,从盾牌的缝隙中将三米多长的长矛狠狠的平刺出去,霎那间,鲜血飞溅,无数冲来的夏军被挑在了矛尖上,惨嚎毙命。

“再刺!”

“杀——”

赵军长矛兵厉喝一声,手腕一拧,收回长矛,随即再次猛刺出去,立时间,惨嚎声再起,又有一大群夏军肠穿肚烂的被挑死在矛尖。

只片刻,赵军阵前,夏军已伏尸一片。

“可恶!”

有夏军军官大怒,挥动横刀,怒吼不止:“给我冲上去,冲上去,打破敌阵!”

夏军倒也悍勇,奋力抢上,刀枪并举。攻向赵军,然而,赵军阵前有盾牌护卫,刀砍、枪刺皆被挡下,夏军正束手无策间,赵军长矛又如毒蛇般刺出。

“扑、扑——”

可怜夏军,立时又有一大批人被挑死在矛尖。

欲破枪阵,要么靠骑兵的强大冲击力,要么靠投石机、床弩等巨械的可怕破坏力,可现在夏军全不具备,光想靠步卒就想打破赵军,那难度可想而知。

很快,首批夏军已全部上岸,都拥挤在五十米宽的绵延河岸上,而幸存的船、筏则迅速回返,准备接应下一拔渡河大军。

就在这时,赵军变阵了。

“三军听令:进三步,前刺!”

军官传下令来,赵军庞大的军阵迅速向前三步,然后齐刷刷刺出长矛:“扑、扑……”又一排夏军满脸不甘的倒下,余者大骇,不得不后退数步。

“再进三步,前刺!”

赵军继续紧逼,长矛吞吐之间,夏军又伏尸一片,余者惊恐再退,士气大落。

由此,赵军的策略已很明显了,就是要放夏军残兵上岸,然后用庞大的枪阵步步紧逼,将其在下一拔援军赶来之前全部击杀在岸上,可谓是高明之极。

“再进三步,前刺!”

……

赵军一脸杀气、步步紧逼,很快,便将夏军残部压缩在只有十余米宽的狭窄河岸上,而且,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余者皆已在赵军的枪林下化为了亡魂。

终于,夏军的神经崩溃了。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边倒的屠杀,夏军虽然悍勇,但军纪一向不严,此时一旦心生畏惧,溃退便大面积漫延开来,拼命扭转身,扑向河中,想游过河去。

然而,赵军如何肯放,有条不紊地追杀开来。

……

终于,除了极少数夏军游过河去,登岸的夏军全部伏尸在岸边,一时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再加上河中飘浮的大面积浮尸,那情景简直有若地狱一般。

而此时,夏军第二拔渡河大军才刚刚装船。

“唉——”

见此情景,秦冲不禁悠悠地叹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心中一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窦建德,此时却是无比的愤怒和震惊。

他没想到,赵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军阵进退有度、配合默契,简直风雨不透,以夏军的悍勇,竟也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夏军众文武也是一脸骇然,谁都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

“大王,”

良久,刘黑闼一脸痛心地上前一步:“停止吧,这样渡河不是办法,只是让弟兄们送死。”

“是啊,大王,”

宋正本也赶紧劝道:“赵军强悍,又有地利,不可硬拼啊。”

窦建德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传令:停止渡河,撤军!”

“诺。”

众文武松了口气。

当即,夏军鸣金,余众怏怏退去。

见此情景,秦冲摆摆手:“夏军退了,咱们也退吧。传令下去:今日大捷,犒赏三军!”

“噢——”

军令传下,大胜的赵军欢欣鼓舞。

……

第一百零二章 夏军反扑

第一百零二章夏军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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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军,中军大帐。

窦建德端坐正中,脸色难看,诸文武分列两旁,也是一脸晦气,今日大败,自然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诸位,”

良久,窦建德才恨声道:“赵军强悍,又防备甚严,我军无法渡河,奈何?”

”主公,”

刘黑闼这时道:“不如派一军精骑,趁夜偷渡巨马河,然后在我军明日渡河时,前后夹击,或可收奇效。”

“不可。”

王伏宝摇头道:“前夜赵军便用此计偷我营寨,如何会没有防备?若派兵去,必然中伏。”

刘黑闼不高兴道:“那你说怎么办?”他虽是窦建德麾下第一大将,但胜在勇力,王伏宝智谋一向超过他。所以,刘黑闼对其很不服气,经常是明攀暗比。

“可用连环计。”

王伏宝沉吟道:“先命一只精骑趁夜于下游偷渡,诱赵军主力往袭,然后,我军主力却从上游渡河,一举袭其破大营,接着前后夹击,赵军必然大溃。”

“好主意!”

窦建德拍岸而起,兴奋道:“就用此计,明夜便当实行。”忽想起一事:“只是,非大将不可领诱敌之军,否则,不待我军主力来援,便全军覆没了。”

说着,扫视众将,似在考虑谁可担此重任。

“主公,”

刘黑闼奋然道:“主公,末将愿领此重任,誓死拖住赵军主力!”他可不想让王伏宝专美于前,此诱敌重任,舍我其谁!

“好。”

窦建德大喜:“黑闼勇猛,足当此任。诸位以为如何?”

“甚好。”

众文武纷纷点头,刘黑闼为人豪爽,众文武与其私交不错,此时自不会反对。

王伏宝本也想担此诱敌重任,但他生性木讷、刻板。不善交际,却又多有奇计,素为众文武所嫉,此时一见众口一辞,犹豫了一下,便黯然作罢。

“谢大王。”

刘黑闼一见无人反对,不禁得意地瞥了眼王伏宝。

次日,夜。

五名赵军斥堠潜伏在巨马河下游北岸的一片小树林中,静静地观察着对岸,这片河段地形开阔,水暖平缓,利于偷渡,所以,是赵军重点防范的地方。

约摸午夜时分,借着淡淡的月光,赵军斥堠忽然发现:一大群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现在对岸,似要牵马渡河。

夏军!?

五名赵军斥堠一惊,马上分出一人飞骑回三十里外的大营报讯,其余人等继续监视。

……

南岸,刘黑闼领着一万夏军精骑来到河边,看了看平缓的河面。心中大喜,马上便令准备渡河。

霎那间,一万夏军拿出准备好的羊皮筏子,吹上气放入河中,然后便牵着马尾,一波*的向北岸偷渡而来,月光下,河面上一时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不多时,首批夏军上岸,查看了一下没有异常后,便示意后面继续跟进。

约摸半个时辰后,夏军全部上岸,刘黑闼整顿了一下队形,便率军向赵营开进——既然要诱做,那就要做得逼真一些,摆出一副要偷营的模样来。

又半个时辰后,夏军摸黑走了约十里地。

忽然间,四下里炮声震天,火把齐亮,随即,无数赵军步、骑呐喊杀来,将夏军团团围定。

此次伏击,秦冲投入了侯君集、苏定方两部战兵,又因为听说敌军皆为骑兵,还特派了尉迟恭两千‘选锋军’助阵,三万多大军对敌一万,务求全歼。

果然有防备!

刘黑闼猛一扬眉,厉声道:“弟兄们,不要怕。援军马上就到,给我杀——”挥动长槊,一马当先。

“杀——”

夏军早知内情,心中都有苦战的准备,自然毫不慌乱,立时呐喊一声,铁蹄滚滚,向前迅猛突击。

“不知死活。”

阵后,侯君集微一冷笑,临行前,秦冲授命其为前军主将,自然是踌躇满志,当下大手一挥:“放箭!”

“嗖、嗖……”

霎那间,四下箭如飞蝗,在烈烈火光中,似万点寒星飞扑而至,无数奔腾的夏军精骑立时中箭,惨嚎着跌落马下,但余者依然牙关紧咬、一往无前。

今日便拼了吧!

转瞬间,夏军精骑凶猛掩近,近得赵军都能看清这些人脸上狰狞的表情。

赵军的包围圈分为两层,第一层是两万四千步卒,第二层是一万骑兵。按侯君集的设想,是先要用步卒磨光夏军的锐气,然后再投入骑兵一举解决战斗。

当下,眼见得夏军扑近,赵军弓弩兵立即后退,然后重新列阵、截击夏军后队,而长矛兵则顶将上来,双手握紧了杆身,将杆尾杵在地面,准备应付那狂暴的冲击。

电光火石间,夏军精骑终于掩至。像汹涌的潮水般猛烈撞击在赵军的军阵上。

“轰隆——”

这一下,真是火星四溅,上百名夏军骑兵连人带马被串在了矛尖上,一时间,战马的惨嘶、伤者的哀嚎,和纷飞的鲜血,凝成了一副地狱般惨烈的场景。

然而,赵军也不好受。

在夏军骑兵绝死的冲击下,数十名赵军刀盾兵、长矛兵被鲜血狂喷地撞飞出去,一时间,盾牌的碎裂声,长矛的折断声,以及士卒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杀——”

前面的同伴用生命打开了缺口,后面的夏军骑兵则前赴后继,一次次狂暴冲击着赵军的军阵,就是死,也要拉着敌人陪葬,就是死,也要撞断一支长矛。

刘黑闼一马当先,渐近敌阵时,手中的长槊忽然掠起、当空砸下。

“喀嚓——”

两支拦路的长矛被砸得当中折断,矛后的长矛兵也惨嚎着被震飞出去,鲜血狂喷。

随即,刘黑闼突然猛一勒战马,胯下黑骠马长嘶一声,前蹄猛地仰起,以雷霆万钧之势猛蹬在身前一名赵军的的盾牌上。

“喀嚓——”

战马巨大的冲击力立时震碎了盾牌,也震碎了持盾赵军的内脏,惨嚎着飞将出去时,眼中的生命之光迅速消逝。

“杀——”

刘黑闼狂吼一声,突入敌阵,手中长槊舞起,立杀十余赵军,一时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夏军骑兵大受鼓舞。拼死冲击,转眼间,便将赵军西面的包围圈冲得七零八落,自古幽燕多豪杰,果然是名不虚传!

然而,赵军也不是吃素的。

前面的刀盾兵倒下,旁边的立即补上,前面的长矛兵战死,后面的立即递进,总之是前赴后继,任夏军精骑如此肆虐,也是死战不退,拼命顶住。

而且,其余三面的赵军步兵方阵立即趁势急进,从两翼、身后,用箭矢、长矛向夏军发动猛攻,策应西面的兄弟。

一时间,战场中,赵、夏两军杀作一团乱麻,难分胜负。

阵后,侯君集、苏定方、尉迟恭三将相视骇然。

侯君集大为感慨道:“前面两次大败,我便小觑了夏军,没想到,今夜一见,方知前面胜得有些侥幸。正面对战,夏军的战斗绝不输于我赵军。”

“是啊。”

苏定方点点头:“尤其是这刘黑闼,乃窦建德麾下第一大将,今日一见,果然勇冠三军。若能将其擒杀,便等于断窦建德一臂!”

“交给我了。”

尉迟恭战意飚升:“他刘黑闼既然来了,就休想再回去。”

”好。”

侯君集大笑道:“敬德冲锋陷阵,天下无双,有你出马,必擒刘黑闼。不过,夏军现在锐气仍在,还得稍等片刻。”

“嗯。”

尉迟恭冷哼了一声,眼眸中却是难以掩饰的亢奋和火热战意。

……

约过了半个时辰。

虽然赵军步卒四面掩杀,但依然难以堵截住夏军精骑,刘黑闼领兵纵横驰奔,杀得赵军西线一片狼籍,看看就要成功破围。

是时候了。

侯君集估摸着这阵激战,至少消耗了夏军三千以上的兵力,而且马力必然也损耗甚大,此时出击,必获全胜!当即回头道:“敬德,该你出击了。”

“好。”

尉迟恭厉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来。”率养精蓄锐已久的一万精骑如猛虎下山,直奔敌军。

见得骑兵到来,西线已近崩溃的赵军步卒立时四下散开,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看骑兵兄弟的了。

“杀——”

刘黑闼见得赵军骑兵也投入了战斗,丝毫没有畏惧,怒吼一声,便率余部狂奔迎上。

电光火石间,两支骑兵像奔腾的洪流般猛撞在一起:

“叮、当……啊……”

刀枪铮鸣中,双方惨叫着纷纷落马,赵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夏军久经战阵,勇猛无畏,这两支骑兵一交手,便碰撞出炽烈的火花,杀得难分难解。

却说尉迟恭,挥动长槊,一骑绝尘,最先与夏军接战。

“去死!”

尉迟恭怒吼一声,眼如铜铃般瞪起,一槊快若电火,将一名夏军骑兵当胸捅穿,然后挥槊一甩,将死尸掷出,竟又砸飞一名夏军骑兵,端得是勇猛无比。

“贼将休得猖狂。”

夏将邓方怒了,催马挺槊,直奔尉迟恭。

瞬间,二马相近,邓方厉喝一声,

一槊急刺,直取尉迟恭胸口。

“来得好。”

尉迟恭大笑,根本不避不闪,待敌槊近,竟探出左手,让过槊尖,然后一把便攥住了槊杆,邓方顿觉自己的长槊如生了根一般,连分毫也动弹不得。

不好!

邓方大惊失色间,尉迟恭厉喝一声:“给我死来。”右手一抬,竟将邓方一槊捅穿,并且冷酷的挑在了半空。

“啊——”

邓方一时末死,胸前血如泉涌,痛得嘶声惨嚎。

“邓将军!”

几名夏军目眦欲裂,刀、枪并举,直扑尉迟恭。

尉迟恭冷哼一声,快马不停,右手长槊一甩,将垂死的邓方像炮弹似的甩出,砸落两名夏军骑兵,左手则将所夺之槊呼啸掷出,竟又刺穿两名敌军。

一时间,夏军丧胆,如见天神!

“呔!”

刘黑闼一见大怒:“贼将通名,我刘黑闼来会你。”拍马舞槊,来战尉迟恭。

“来得好。”

尉迟恭大笑:“某尉迟恭是也。”一骑绝尘,也直奔刘黑闼而来。

霎那间,两马相近:

“看槊。”

刘黑闼率先飞起一槊,疾若电闪,厉若奔雷,呼啸着直取尉迟恭咽喉。

“看槊。”

尉迟恭毫不示弱,双臂一旋,一槊也迎将上去。

“当——”

两槊相交,火星四溅,就在这时,刘黑闼忽然感到对方的槊尖竟似有一股奇特的引力,自己的长槊被其一引,竟是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滑落一旁。

不好!

刘黑闼大惊,赶紧仰身一躺。

就在这时,尉迟恭一槊刺来,从其鼻尖呼啸而过,那凌厉的劲风唬得刘黑闼是一身冷汗:好险啊!

瞬间,双马交错。

可恶!

刘黑闼又惊又怒,早听说这尉迟恭是刘武周手下第一悍将,武艺果然了得,心中不服,当下拔转马头,恶狠狠又向尉迟恭冲杀而来,这回却是备加小心。

于是乎,乱军之中,两员悍将大呼甜战,一气就战了二十余合,尉迟恭毕竟略胜一寿,渐占上风,却也一时杀不得刘黑闼。

而整个战局,赵军骑兵也凭借人数及马力上的优势,渐占上风。

与此同时。

赵军大营,中军大帐。

秦冲端坐正中,高满政陪在一旁,两人都是睡不着,在等待着前敌的消息,转眼间,已近三更,却仍无捷报传来,只隐隐听见东方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秦冲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踱步道:“怎么还没消息?不是说偷袭的夏军骑兵只有万把人吗,为何如此难缠?”

“主公,”

高满政笑道:“稍安勿躁。有君集、定方、敬德三员大将,何愁不胜?”

“罢了。”

秦冲无奈坐下:“那就继续等吧。”

……

就在这时。

赵军大营两百步外,一支足有近六万人的军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接近,为首的正是窦建德,除了留守的两万辎重兵外,夏军可谓精锐尽出、誓在必得。

眺望了一下毫无戒备的赵军营寨,窦建德心中得意。

刘黑闼从下游渡河,将赵军大部分斥堠都吸引了过去,结果,窦建德率夏军主力从上游偷渡时,赵军毫无察觉,少数几个斥堠也被夏军游骑无情地劫杀。

就这样,窦建德领军悄无声息地潜到了赵军大营之外。

第一百零三章 殊死搏战

第一百零三章

殊死搏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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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

窦建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猛然一挥手中长槊,厉声道:“报仇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杀——”

六万夏军呐一声喊,便似天崩地裂,霎那间,潮水般涌向赵营。

“轰隆……”

两百步转瞬即至,大批夏军铁骑瞬间撞塌了赵军的营栅,一马当先,杀入了军营之中,夏军步卒紧随而入,四下放火,无数赵军在睡梦中

就被烧死。

“不好了!夏军袭营了——”

“快起来迎战。”

“狗日的,我的衣服呢?”

“我的兵器哪去了?”

……

幸存的赵军纷纷惊醒,一片慌乱中,赶紧武装起来,冲出营帐,与潮水般杀来的夏军展开了激战,一时间,赵军大营中烈焰冲天。喊杀声

四起。

中军大帐中。

秦冲与高满政正在闲坐,猛听外面喊杀声震天,不禁一惊,齐齐站起:“怎么回事?”

“主公,”

刘虎慌忙冲进大帐:“大事不好!夏军大举袭营,弟兄们无法抵挡,正节节败退。”

“啊!?”

秦冲目瞪口呆,猛然醒悟过来,恨恨地一跺脚:“糟糕,中窦建德计也!”

苦也!

高满政也明白过来,急忙道:“主公,夏军必倾巢而出,我军主力却都被诱出,如之奈何?”

是啊!

秦冲也是一身冷汗,如今,军营中虽然还有近四万兵马,但除了高满政部一万六千战兵外,其余都是战斗力不强的辎重兵,如何挡得住夏

军主力?

更何况,夏军突袭而来,而赵军全无防备!

“快!”

危急关头,秦冲反应极是迅速:“刘虎,你立即派人,命侯君集等火速回援。”

“诺。”

刘虎赶紧叫过两名亲兵,让他们飞骑去办。

“高大哥,”

秦冲又吩咐道:“你部驻守后营,夏军一时杀不到那里,你立即回去。点起所有战兵,来援中军。”

“主公,”

高满政大吃一惊:“你要留在中军?这万万不可!夏军眼看便要杀到,万一有个闪失,末将万死难赎其罪!?还是跟我去后营固守,等待

援兵吧。”

的确,赵军谁都可以死,惟秦冲不能死。

“不行!”

秦冲却断然拒绝:“我若一走,军心必大乱,前营失了,后营也守不住,那一切就全完了。快,不要多说了,速带兵来援!”

“主公保重。”

高满政无奈,只好一跺脚,飞奔而去。

“刘虎,”

秦冲冷静地一挥手:“走,召集亲卫,与我死守中军。”

“诺。”

刘虎赶紧陪着秦冲出了大帐,却见帐外密密麻麻一片人影,却是两百名亲卫全员到齐。无一溃逃,一见秦冲出来,纷纷见礼:“主公。”

“好。”

秦冲一阵感动:“没一个怕死的。我欲死守中军,以待援兵,诸位敢与我一起吗?”

“誓死追随主公。”

众亲卫怒吼一声,毫不含糊。

“好!”

秦冲神色决然:“上马,与夏军决一死战。”

“诺。”

众军奋然。

当下,一群人纷纷上马,列于帅阵之前,严阵以整。

这时,夏军前锋骑兵业已逼近,纷纷大喊:“活捉刘武周——”

随即,一片混乱中,大批赵军溃兵向着中军溃逃下来,人人脸上一片惊恐与惶然,显然,夏军的这次突然袭击,打得赵军晕头转向,已是

乱了方寸。

秦冲见状,剑眉一扬,眼神凛冽!

不过,他没有下令斩杀溃兵,因为此时此刻,榜样的作用胜过千言万语!于是,他扬起长枪,厉声道:“诸军随我冲锋,一往无前。杀—

—”当先冲出。

“杀——”

两百亲卫呐一声喊,紧其随后。

“轰隆——”

电光火石间,秦冲领军与夏军骑兵撞击在一起。一时间,金铁铮鸣,人喊马嘶,只一个照面,数十夏军骑兵便已落马,而秦冲亲卫却只损

伤寥寥数人。

这并不奇怪,秦冲的亲卫全是军中精锐,百里挑一,选了又选,自远非一般夏军可比。

而遭遇了这迎头痛击之后,夏军的锋锐立时受挫,急不得向前。

“杀——”

秦冲一马当先,长枪舞动,转瞬间,便连挑三名夏军骑兵,端得是杀气腾腾,一时间,众亲卫士气大振,护住秦冲左右,拼死挡住潮水般

涌来的夏军。

“是主公!”

“主公亲自上去了!”

众溃兵见状,一阵大哗,纷纷羞愧满面,有人大喊道:“弟兄们。主公万金之躯,此时都亲自上阵了,咱们还怕什么!?上啊,跟狗日的

夏军拼了。”

“拼了!”

众溃兵呐一声喊:“弟兄们,主公平日待咱们不薄,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杀——”

霎那间,没有人指挥,也没有人组织,众溃兵纷纷转身,红着眼,咬着牙。向着夏军前锋拼死冲击,管它敌人有多强悍,就是死,也要拉

个垫背的。

一时间,一群孱弱的赵军辎重兵竟迸发出虎狼之师的战力,与秦冲等人一起,直杀得夏军前锋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这真是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而且,也是平日秦冲待部下甚厚,否则,此时见势不妙,众军早逃命去

了,谁还死战?

却说窦建德,挥军直突敌营,正纵马驰奔、杀得兴起,忽见前锋竟稀里哗啦地败退下来,不禁大怒:“怎么回事?为何后退?快给我回去

,违令者斩!”

“主公,”

前锋将王小胡一脸狼狈地退到窦建德身旁:“刘武周亲自率军反扑,赵军个个悍不畏死,弟兄们实在抵挡不住。”

“什么!?”

窦建德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一群辎重兵都打不赢,真是废物!统统给我回军,务必活捉刘武周,敢违令者,定斩不赦!诸军随我并力

向前,杀——”

说着,挥动长槊,一马当先,向前冲锋。

“杀——”

夏军大受鼓舞,呐一声喊,千军万马直冲向前,杀向赵军中军。

秦冲正领军反扑,忽见大批夏军倒卷而回,个个神情狰狞。如狼似虎,心中也自一惊,不过,他此时已不是见血就晕的小白了,而是一个

真正的枭雄。

“弟兄们,”

秦冲大喊道:“跟夏军拼了!只要咱们坚持片刻,援军很快就会到。杀——”一拍战马,与扑来的夏军杀作一团,长枪狂舞处,一气连挑

数名强敌。

“杀——”

正杀得的兴起的赵军辎重兵也爆豆了,狂呼乱叫着冲将上前,拼死顶住铺天盖地涌来的夏军。

然而,夏军毕竟是虎狼之师,又人多势众,这一全力冲击,残存的数千赵军辎重兵立时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死伤惨重,而且,很快就被

冲散包围起来。

这时,秦冲的金盔金甲暴露了目标。

“活捉刘武周——”

大批夏军汹涌而来,将秦冲和众亲卫围得水泄不通,谁都想立此盖世奇功,纷纷全力猛攻,弄得秦冲等人仿佛像怒海中的一叶小舟,简直

岌岌可危。

秦冲大急,激战至今,两百亲卫不余半数,若援军再不至,可就全完了!心中焦躁,怒发如狂,纵马驰突,又连杀数名夏军。

“刘贼受死!”

乱战中,忽有一夏将刘旦纵马而来,手中挥一狼牙棒,神情狰狞,直取秦冲后背。

秦冲刚刺死一名夏军,来不及回枪,那狼牙棒挂着恶风便到了:“砰——”一声巨响,秦冲的后护心镜直被打得粉碎,漫天晶莹的碎片四

下飞舞而出。

“啊——”

秦冲惨叫一声,猛地趴在了马背上,只觉得似有一道炸雷在胸腔中炸开,剧痛无比,眼前金星乱舞、阵阵发黑处,一口热血喷涌而出。

这也是秦冲身强力壮,而且,所穿甲胄又是最好的明光铠,防护力极佳,否则,就这一棒,就足以打得他五脏俱裂,毙命当场。

“主公——”

众亲卫魂飞魄散,拼命扑来,然而,一时哪来得及。

“受死吧!”

那刘旦见一棒末击杀秦冲,略有些意外,赶紧又举起狼牙棒,厉吼着再次砸将下来。

“休伤我主公。”

刘虎急红了眼,忽地将手中长槊猛地掷出,霎那间,这一槊快若电闪,正中胸门大开的刘旦前心。

“扑——”

鲜血狂喷,刘旦被这一槊刺了个对穿,惨嚎声中,狼牙棒落地,自己也一头栽落马下,毙命当场。

“主公,”

刘虎拔出腰间横刀,三两步纵马来到秦冲身旁,焦急道:“您如何了?”

秦冲缓过口气来,艰难地又坐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咬牙道:“放心,死不了。”胸中却涌起阵阵剧痛,秦冲知道,自己这回伤得恐

怕不轻。

“刘武周负伤了,弟兄们,杀啊。”

众夏军看得便宜,纷纷又涌将上来,个个如狼似虎,都想割了秦冲的头去报功。

“主公,”

刘虎大惊:“事急矣,挡不住了,我护您速奔后营去吧?”

“不行。”

秦冲一口拒绝,关键时侯,他性格中极有一股狠劲,厉声道:“援兵很快就到,此时若退,前功尽弃。”挺起长枪:“弟兄们,誓死不退

,血战到底。”

说着,竟又冲杀上前。

“杀——”

残存的近百亲卫见状,也豁出去了,紧紧跟随秦冲,左冲右突,拼死拦截夏军大队。

窦建德这时赶了上来,便见一金甲战将浑身浴血、领一小队亲兵在夏军千军万马中奋勇冲杀,死战不退,不禁愕然道:“那将是谁?莫非

是刘武周不成?”

“应该是了。”

王伏宝在一旁淡淡地点了点头:金甲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是条汉子!”

窦建德眼睛一亮,性格中那股侠气涌了上来:“我去会他一会。”说着,竟拍马舞槊,直奔秦冲。

王伏宝大惊:这刘武周已被包围,眼见必死,您还去凑什么热闹?万一有失,如之奈何!赶紧厉声道:“卫队何在?快快跟上,定要保护

好大王。”

“诺。”

窦建德三百亲卫赶紧应了一声,催马紧随窦建德。

“刘武周,”

窦建德纵马舞槊,飞驰而至:“我窦建德来会你。”说着,一槊急刺,直取秦冲咽喉。

窦建德!?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秦冲顾不得身负重伤,怒吼着拍马迎上。

“当——”

霎那间,枪、槊相交,火星四溅,秦冲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槊上传来,喉咙口一甜,险些一口血又吐出来,赶紧猛地一咽,将汹涌的血气死

死地压下。

“再来!”

窦建德却是轻松惬意,哈哈大笑着拔转马头,又向秦冲冲来。

操!

秦冲暗自咬牙:不就是老子受了伤吗,否则,难道还怕了你窦建德。却也不甘示弱,纵马舞枪,又冲将上前。

“叮、当……”

一时间,双方主帅盘马大战十余合,窦建德挟大胜之势,渐占上风,秦冲只能苦苦支撑,二人亲卫也是杀作一团,窦建德一方人多势众,

也稳占上风。

危急关头,援兵终于来了。

“杀——”

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高满政率赵军右军,共计两万四千人火速杀到,此时,也不管战兵还是辎重兵了,全员上阵,向着夏军发起猛烈

的反扑。

“主公休慌,末将来也。”

见得秦冲陷于重围,高满政亲率四千骑兵奋勇冲来,夏军措不及防,一时纷纷败退。

“大王快走。”

窦建德亲兵一见不妙,也不管窦建德愿不愿意了,赶紧簇拥着他,飞快后退。

可恶!

窦建德气得跳脚,眼看就能活捉刘武周了,就差那么一点啊。刚到安到位置,便连忙道:“快,别管我,三军并力上前,一定要击溃赵军

,活捉刘武周。”

“杀——”

六万夏军齐声呐喊,向前猛攻。

高满政救着秦冲,一看其浑身是血,脸色发白,唬得魂不附体:“主公,您如何了?”

“死不了。”

秦冲咬牙回了一句,其实,他已经是手脚酸软、几乎力竭,高满政再不来,他真的要完蛋了。

高满政松了口气:“来人,速护主公退下。”

“诺。”

当下,高满政率骑兵护着秦冲杀开条血路,退回到右军之后。

夏军大怒,数万人并力向前,凶猛攻击,高满政率右军拼死抵挡,誓死不退,营地中一时杀作一团乱麻,浓烟烈火,直冲上天,金戈之声

,震耳欲聋。

却说另一战场。

侯君集、苏定方在阵后观战,心中一片轻松。

此时,夏军一万精骑已不足四成,余者亦多带伤,被尉迟恭率部压在一小片开阔地猛攻,而刘黑闼自己也被尉迟恭缠住,累得是大汗淋漓

,渐趋不支。

“定方,”

侯君集一脸自得道:“大局已定,这刘黑闼此次是来得,去不得了。”

“嗯。”

苏定方也很高兴,若能歼灭刘黑闼及其所部,将是对窦建德一次沉重的打击。

“杀——”

就在这时,西方忽然传来隐隐的喊杀声,随即,烈焰冲天,映空了浩荡天空,数十里外依然清晰可见。

“不好,是大营!”

侯君集骇然变色,毕竟是名将,立时醒悟过来:“定方,咱们中计了。”

苏定方如何不明白,慌忙道:“快,主公危险,我等速速回军。”

“等等。”

侯君集略一沉吟,眼中寒光一闪:“不能放过刘黑闼!传令:尉迟恭率骑兵继续猛攻,务求全歼刘黑闼及其所部。其余步卒,随我火速回

营,增援主公。”

“诺。”

有亲兵马上传令。

马上,侯君集、苏定方率两万余步卒火速回军,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向主营而去。

却说尉迟恭,正压着刘黑闼猛攻,忽听西方杀声震天,心中一懔,赶紧虚晃一槊,跳出圈外,急一回头,便见火势已是映红了半个天际,

不禁脸色大变。

“哈哈……”

刘黑闼这时大笑起来:“尉迟恭,你们上当了。我这不过是佯动,我家大王早率主力杀奔你们大营去了。如今那刘武周估计已是没了脑袋

,哈哈哈……”

“恶贼!”

尉迟恭立时红了眼睛,想将刘黑闼碎尸万断,却又担心秦冲安全,一时是进退两难。

“尉迟都督,”

这时,一名赵军飞骑而至:“侯都督有令:你部只管攻杀刘黑闼所部,他和苏都督自率步卒回援主营,不得有误!”

“好!”

尉迟恭心一横,怒吼道:“兄弟们,主公危急,速速杀光夏军,回援大营!杀——”

“杀——”

赵军骑兵们急了眼,疯狂扑向赵军,就像汹涌的巨*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急过一浪,杀得本就勉力支撑的夏军骑兵一阵大乱,看看

就要崩溃。

“恶贼死来。”

尉迟恭也怒发虬张,舞槊直扑刘黑闼,那模样如同一只暴怒的猛狮。

刘黑闼也不禁胆寒,却也不甘示弱,挥槊又与尉迟恭战在一处。

然而,暴怒状态下的尉迟恭绝非刘黑闼可以抵挡,就算有‘枪王’之称的罗艺,恐怕也要畏之三分,便见尉迟恭槊若飞电、每一槊刺出都

有山崩地裂之威。

刘黑闼大骇,顿时招架不住,战不五合,就被暴管了的尉迟恭一槊刺在左肩。

“扑——”

鲜血飞溅中,刘黑闼惨叫一声,差点跌下马来,一时心中大怯,忽一拔马头,竟是落荒而逃,正苦苦抵挡的夏军一见,立时崩溃了,逃得

漫山遍野都是。

“恶贼哪里走。”

尉迟恭杀红了眼,拍马就要紧追不舍。

“尉迟都督,”

这时,薛万彻拍马赶来,急声道:“夏军已溃,穷追无益,还是速回军增援主公吧。”

“好。”

尉迟恭脑袋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就饶这刘黑闼一条狗命。传令:立即回营,增援主公。”

“诺。”

霎那间,大胜的赵军骑兵也不追赶,迅速回师,铁蹄如雷,直奔大营。

却说赵军大营。

高满政指挥着右军步卒围成了一个大圈,奋力抵御着数万夏军的齐力猛攻,薛万钧则率四千骑兵居中,哪里危急,就增援哪里,一时间,

死守不退。

然而,夏军毕竟势众,右军死伤惨重,看看便要抵挡不住。

秦冲居于阵中,真是心急如焚:侯君集、苏定方、尉迟恭等部若再不回援,大营可就真完了,那时,夏军再趁势进击,自己恐怕要落个全

军覆没的下场。

其实,秦冲急,窦建德更急。

攻入赵营已一个多时辰了,却仍末拿下,眼看着天色已渐近晨曦,敌人援军随时可能回返,窦建德急得是汗出如浆,厉声道:“快,给我

进攻,进攻!”

夏军也亡了命的冲锋,王小胡、王伏宝、高雅贤等大将更是亲自上阵,率精锐骑兵奋勇突击。

一时间,赵军军阵危若累卵,四处失陷。

完了!

秦冲一时有些绝望了,但就在这时,千呼万唤的援军终于到了。

“杀——”

忽一阵呐喊声中,好几千赵军骑兵纵马奔腾而来,从夏军侧后狠狠地刺了过去,纵横驰突间,杀得夏军一阵大乱,而领先一将黑面黑甲,

正是尉迟恭。

“夏军休得猖狂,尉迟恭在此。”

尉迟恭神情狰狞,吼声如雷,长槊挥舞间,立杀十数人,当者皆碎,夏军一时震怖,畏为天神!

“是援军!”

“尉迟都督回来了!”

……

苦苦抵挡的赵军顿时欢呼雀跃,一时士气大振,个个奋力冲杀,竟又将阵脚死死稳住。

“谢天谢地!”

秦冲真是长出口气,这一夜过得,真是跌宕起伏、漫长无比啊。

“杀——”

随即,又一阵呐喊声中,侯君集、苏定方也回来了,率步军铺天盖地而来,恶狠狠地又砸进了夏军的后背,杀得前后受敌的夏军狼狈不堪

、越如混乱。

立时间,赵军将颓势完全扳回,压着夏军就是一阵疯狂的猛攻,摆出了一股要全歼来敌的架势!

“大王,”

王伏宝一看不妙,赶紧拍马直奔窦建德:“赵军援兵回返,士气正盛,我军难以抵挡,还是速退吧!”

“是啊。”

王小胡也驰马赶了来,一见被赵军四面围定,心中着慌:“也不知黑闼将军如何了?”

窦建德心乱如麻,心知已然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心中懊恼至极,一咬牙、一跺脚:“撤,快撤!”

立时,夏军潮水般溃退下去,向来路疯狂奔逃。

尉迟恭、侯君集、苏定方趁势挥军掩杀,夏军一路遗尸无数,死伤惨重。一直追到其夜间渡河之处,夏军残部才得以在舟、筏的接应下,

狼狈逃过河去。

第一百零四章 重整旗鼓

第一百零四章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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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杆。

赵营中的大火终于熄灭了,但四处仍是袅袅的余烟、一片狼籍,地面更是惨烈,无数夏军、赵军的尸体互相枕籍,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有若地狱一般。

秦冲脸色苍白的站在营中,一脸苦涩。

自起兵以来,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夜,死伤会有多少,他不敢想像!一时间,心中分外自责、阵阵作痛:都是自己小觑了窦建德,大意了啊!

“哒哒……”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却是尉迟恭、侯君集等将领兵回返,待来到秦冲近前,诸将赶紧翻身下马,一脸不安地拜倒:“末将救驾来迟,望主公恕罪!”

秦冲苦笑着摇摇头:“你们何罪之有?是我末料到敌人诡计,以致如此。”

一听秦冲这般说,诸将满脸羞红,慌忙道:“出谋划策乃是臣等职责,主公如此说,我等羞愧无地……是啊,全是臣等过失,主公万万不用如此自责。”

“好了。”

秦冲苦笑道:“这又不是功劳,有什么好抢的。”忽然脑中一阵眩晕,身体一晃,便欲栽倒。

“主公!”

诸将大骇,慌忙扶住秦冲,一阵乱喊:“快,军医何在!?”

良久,秦冲才悠悠醒来,便觉自己的胸口缠上了厚厚的一圈绷带,显是将后背的棒伤处理好了,却仍是火辣辣的作痛。

“主公!”

一见秦冲醒来,侯在一旁的诸将大喜过望,慌忙上前:“您如何了?”适才秦冲突然晕倒,可他们吓坏了,直到军医说无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好多了。”

秦冲微微一笑:“放心,应该死不了。对了,我军伤亡如何?”

军司马韩林安小心翼翼道:“回主公,阵亡了两万五千余人,重伤三千余人,轻伤七千余人,几乎是我军的半数。”

“什么!?”

秦冲顿时猛地咳嗽起来,这么大的伤亡数字,虽有些心理准备,也着实把他惊倒了。

“主公保重。”

诸将吓一了跳,赶紧替秦冲顺气,这要急出个好歹来,那可一切都完了。

良久,秦冲才顺过气来,这才长叹一声,一脸苦涩和伤感道:“死伤如此之大,我之过也!传令下去:死者抚恤,从优发放,伤者及有功将士,亦重重嘉奖。”

“诺。”

韩林安连忙领命。

“对了,”

秦冲问道:“那夏军伤亡如何?”

“回主公,”

韩林安总算高兴起来,恨恨道:“经点计,计有夏军尸首约三万具,伤者不计其数,俘敌亦有约三千人。”

“太好了。”

诸将大喜:“咱们死伤近半,那夏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是啊。”

秦冲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双方近期都无力再战,恐怕要休整一段时间了。对了,速派人调上谷、渔阳等郡新兵来援,并命涿郡多运粮草、辎重来此。”

“诺。”

诸将纷纷领命。

“好了,”

秦冲摆摆手:“你们都各去忙吧,我想歇息一会。噢,君集,此段时间,由你总揽军务,务要细心。”侯君集的才能没话说,秦冲还是比较放心的。

“诺。”

诸将领命,纷纷退下。

此时,窦建德率残部也狼狈地逃回了夏军大营,喘息稍定,便集众文武开会。

“诸位,”

窦建德一脸的烟火色和晦气:“昨夜之战,眼看便能得手,却功亏一篑,可惜啊!”

“就是。”

诸将也是愤愤:“只要赵军援兵再迟上片刻,咱们便能大功靠成了。”

众文臣黯然摇头:天意如此,奈何!

“也不知黑闼如何了?”窦建德一脸的担心。

“主公,”

忽然,有亲兵火急来报:“刘黑闼将军回来了,不过,只剩下千余人。”

“啊!?”

众文武大吃一惊,便知刘黑闼亦是惨败,窦建德赶紧道:“快,速命他进来。”

“诺。”不一会,刘黑闼便一身是血的走入帐中,‘扑通’拜倒,一脸羞愧地大哭道:“大王,末将无能,没能拖住敌军,反而死伤惨重,请大王责罚。”

“黑闼何需如此!?”

窦建德赶紧上前相扶:“我知你已是尽力了,是我没能速破敌营,如何能怪你?快起来。来人,速传军医,替刘将军治伤。”

“谢大王。”

刘黑闼大为感动,这才起身落坐。

不一会,军医火速赶到,替刘黑闼卸了医甲,这才发现其身负创伤七处,尤其是尉迟恭所刺肩伤,碗大的血口,几乎齐肩洞穿,血肉模糊,非常惨烈。

咝——

众文武倒吸口凉气,可想而知刘黑闼这一役之惨烈,心中暗道:这赵军还真不好对付啊!

不久,刘黑闼包扎完毕,军医退下。

“主公,”

这时,军司马凌敬走了进来,一脸苦涩:“昨夜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

“说吧。”

窦建德苦笑着叹了口气,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昨夜一定损失惨重。

“诺。”

凌敬翻了翻文册,涩声道:“昨夜,我军共计阵亡、失踪三万四千余人,另有近万人负伤。”

咝——

一时间,帐中一片抽气之声,每个人脸色都变了。

窦建德也是骇然,半晌才道:“那如今我军还剩下多少可战之兵?”

“呃——”

凌敬盘算了一下:“战兵两万五千余人,辎重兵两万人!”

窦建德半天没有说话,出征前,夏军足有近十二万人,那是旌旗蔽日,声势浩大,可谁想,数仗下来,竟只剩下这么点,死伤之惨重,可想而知!

“大王,”

见窦建德一脸肉痛的表情,宋正本安慰道:“我军损失虽大,但赵军死伤也必不小,左右是个平局。可整军复战,再决胜负!”

“不错。”

窦建德心志坚定,立时振奋起来:“刘武周想赢我,还早得很呢。正本,你立即飞檄南部各郡,调兵前来且战,还有,千方百计,一定要保证粮草供应。”

“诺。”

宋正本慨然领命。

……

即日起,赵军、夏军隔巨马河对峙,各自休养生息,以待再战。

第一百零五章 唐军大壮

第一百零五章

唐军大壮

与此同时,李渊却在高歌猛进。

……

十月二十四。

李渊统率十万大军。一路进至长安城下,数日来,唐军一路凯歌,沿途各城并无一战,但见唐军来,便纷纷开城投降,可见杨广之暴*,已是尽失人心。

这日,唐军在长安城北扎下营寨。

“诸位,”

帅帐中,李渊一脸兴奋:“数月来,历经百阻千难,咱们终于到了长安脚下,反隋大业指日可期,真是苍天保佑。”

“恭喜主公。”

诸文武也是知趣,纷纷恭贺。

“呵呵……”

李渊仿佛已看见皇位向自己飞来,喜得老脸都乐开了花:“同喜同喜!不过,长安城中仍有三万隋室禁军,而且,阴世师也不好对付,还须诸公奋力啊。”

“请主公放心。”

众文武是拍胸脯、表信心。眼瞅着大业将成,这时候再不积极表现,那不是傻了吗。

“报——”

就在这时,有亲兵飞步来报:“主公,大喜啊!秀宁郡主领一支大军,前来与主公会合,现已至营门。”

“什么!?”

李渊大喜,这些天,他可一直替这个女儿担心,如今终于有了消息,好像还带了一支大军,这真是喜上加喜。赶紧道:“快,诸公随我一起去迎接。”

“诺。”

众文武也是意外,纷纷起身,随李渊直奔营门。

很快,李渊众人到了营门口,放眼一个打量,却齐刷刷全都愣了。

便见军营前,一支约两万人的马步大军正列阵以待,个个膀大腰圆、神情彪悍,而且装备精良、军纪严明,两万人立在那里,竟是哑雀无声,可见其精锐。

而在军阵之前,一员女将银盔银甲,下跨白马,右手提一杆银枪。真是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不是别人,正是李秀宁是也!

由不得李渊等人不惊叹,李秀宁说是去招募义军,但谁都想不起,一个女子竟真的成功了,而且,还拉起了一支如此精锐的兵马,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秀宁。”

李渊大喜,赶紧健步如飞的迎将上去。

李秀宁也甩鞍下马,将银枪交给亲兵,大步走向李渊,高兴地单膝拜倒:“父亲在上,秀宁特率‘娘子军’两万精锐壮士,前来会合,听从差遣!”

众人抬头一看,果见这支军队挂着‘娘子军’的大旗,当真是与众不同。

“好,好。”

李渊赶紧将李秀宁扶起,一脸老怀大慰道:“秀宁啊,真没想到。你竟能拉起如此精锐之师,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岳父大人。”

这时,李秀宁身后,又走出一将,躬身施礼,正是柴绍。

“贤婿,”

李渊一见,也很高兴:“多亏有你在秀宁身边辅佐,辛苦了。”

“三妹。”

“嗣昌(柴绍字)。”

李渊身后,笑呵呵走上二将,正是李建成、李世民兄弟,而李元吉此时虽已解除软禁,但和李秀宁这个妹妹一比,脸上无光,当下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

“大哥,二哥,四弟。”

李秀宁一见,赶紧开心地迎将上去,此时的她,方才露出了女孩的俏皮,一点也不像千军万马的统帅。

“三妹,”

李建成大拇指一竖,赞赏道:“真有你的,招募义军,竟让你办成了。”

“是啊。”

李世民也笑吟吟道:“咱们李家,连个女子都不简单。我看啊,三妹比古之妇好也是不差吗。”

“多谢大哥、二哥夸奖。”

毕竟是女孩子,李秀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比起你们从太原杀到长安,我这一点功绩算不了什么。”

“三姐。”

李元吉终于磨蹭了上来,好不容易挤出了点笑容:“恭喜你了,你一直想当个女将军,如今终于如愿了。”

“四弟,”

李秀宁是豪爽性子,当即安慰道:“听说你丢了太原,别灰心,等咱们打下长安,立即派兵把太原抢回来。到时,三姐帮你,咱们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

“谢三姐。”

李元吉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是恼火:这么多人面前,你提太原,不是打我脸吗。哼!

“好了。’

李渊高兴道:“大家帅帐叙话吧,秀宁,嗣昌,咱们走。”

“哎。”

李秀宁点点头,当即命自己的‘娘子军’在唐军大营右侧扎寨,互为犄角,自和柴绍随李渊等直奔帅帐。

须臾,在帅帐坐定。

李渊关切道:“秀宁啊,快给为父讲讲,这几个月来,你在关中是怎么过的?如何拉起了这么精锐的一支义军?”

“是父亲。”李秀宁当即兴致勃勃道:“当日。我与柴绍离开长安,就先来到了鄠县,变卖了咱家在鄠县的田庄,招募了数百义军。这时,我听说有义士潘仁聚集了数千义军,占据‘司竹园’与隋军对抗,便派家兵马三宝前去说降。奈父亲虎威,潘仁欣然来归,我便趁势引军攻陷了鄠县,有了根基。

接下来,马三宝又说降了绿林豪雄李仲文、向善志等。又得兵数万。这时,阴世师见我势大,屡次调兵来犯,皆被我领兵击退,死伤无数。现在,我‘娘子军’已攻占长安西面的周至、户县等十几个县,拥有七、八万义军。前日,听说父亲已进入关中,我便挑选了两万精锐,前来帮父亲攻取长安。”

“好,好。”

李渊乐得合不拢嘴,唐军忽然增添了一股如此强大的兵力,自然让他欣喜若狂,而且,他一个女儿都能打得阴世师满地找牙,这让他脸上十分的有光。

李世民等人也大为惊讶,没想到李秀宁做出了如此大的事业,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谁说女子不如男!羞煞男儿辈啊。

当即,李渊便令犒赏三军,庆祝与李秀宁合兵,同时,加封李秀宁为‘娘子军’都督,又加封了立功甚大的马三宝为虎贲郎将,其余‘娘子军’各将亦多有封赏。

一时间,三军尽悦,士气大振。

次日,晨。

此时,唐军右三军军营中已是一片热火朝天,大批工匠与军士正在打造攻城器械,长安乃天下雄城,还有名将阴世师率军三万镇守,自是不能大意。

李世民顶盔贯甲,率一队亲卫在其间巡视,严格监督。

一时间,营地中叮当作响,拉锯声,打铁声。吆喝声,真是好不热闹。

“报——”

正忙碌间,忽有一名斥堠飞马来报:“都督,十里外发现一军向我军营而来,约有万人,但看旗号,不似隋军,不知是什么来历。”

“噢!?”

李世民吃了一惊,连忙道:“来人,速令全军戒备,再报父亲和其它各营知晓。”

“诺。”

……

很快,右三军军营一片戒备,弓上弦、刀出鞘,李世民则亲自赶到了营门口,严阵以待。

不多时,便见前方一阵烟尘滚滚,先是上千骑兵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接着是大批步卒,虽然甲胄、兵器一般,但队列严整,精神饱满,显得非比寻常。

李世民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旗号,一个斗大的‘丘’字,何许人也?

这时,对方阵前忽然奔出两将,俱是精壮大汉,而且一身黑甲,神情彪悍,显得威风凛凛,竟是直奔营门而来。

“来人止步!”

马上,有唐军厉喝一声:“否则,便要放箭了。”

“休要放箭。”

两骑当即勒马而止,一名年轻些的将领一抱拳,大声道:“速报你家都督知晓:我乃眉城义军统领丘行恭,久闻二公子英名,特率军前来相投,望请允准。”

丘行恭!?

李世民一听大喜,他可是清楚:丘行恭乃隋室名臣丘和之子,自幼便素有勇名,听说其在眉城屡破隋军,十分英雄了得。赶紧下令:“快,大开营门相迎。”

“轰隆——”

很快,营门隆隆开启,李世民率十数亲卫飞驰而出,至丘行恭身前,笑着一抱拳:“不才便是李世民,承蒙丘将军看得起,率军来投,实在是幸甚。”

丘行恭一见这李世民,相貌伟岸,气度非凡,大为折服,赶紧和身后那将甩蹬下马,连声道:“丘行恭携家兄丘师行,特来投奔都督,望请收纳。”

“好,好。”

李世民赶紧下马相搀,高兴道:“二位且随我至营中叙话,待禀明了父亲,再替二位安排职司,如何?”

“诺。”

丘行恭、丘师行赶紧应命。

如果此时秦冲能看到这场景,估计能气破肚皮,他千里迢迢,好言重礼相召,可人家丘行恭根本不屑一顾,现在呢,一旦李世民来了,巴巴就来投奔。

可见当今之计,门第观念还是很有市场的。

当即,丘行恭命本部在营前先安顿下来,自和兄长丘师行随李世民入营,李世民召集刘弘基、殷开山、段志玄等将,替两方一一做了介绍,宾主甚欢。

这时,正巧李渊派人来问情况。

李世民便赶紧带着丘行恭兄弟前往主营,拜见了李渊,李渊一听又有一支义军前来投奔,兴奋得合不拢嘴,当即亦封丘行恭兄弟为虎贲郎将,善加抚慰。

……

一时间,唐军声势大振,进攻长安的准备工作越加的如火如荼。

第一百零六章 血战长安

第一百零六章

血战长安

十月二十九。

经过四天的紧张筹备。唐军终于完成了攻城的一切准备工作。

……

清晨。

“咚、咚……”

一阵战鼓声响处,近十万唐军开出营寨,携带大批攻城器械,布天遮天蔽日的军阵,缓缓压向了长安城,霎那间,一股惊人的肃杀气势在旷野上激荡开来。

长安城头,看着此情景,阴世师的神情有些凝重。

他知道,关中已经彻底糜烂,不会有援兵来救长安了,而且,以他斩杀了李智云的刻骨仇恨,李渊是绝对不会接受他投降的,他也只能与长安城共存亡了。

“传令,”

阴世师眼眸中寒光一闪:“投石机、床弩准备,先给唐军一点颜色瞧瞧。”

“诺。”

长安是隋朝西都,天下雄城,不仅城池高雄,而且,还备有大量的投石机、床弩。射程达五百步以上,可谓威力无比,所发处,声如霹雳,当者皆碎。

“嘎嘎——”

霎那间,一阵机簧令人牙酸的异响后,北城上百架投石机、床弩俱已准备停当。

“放!”

阴世师猛然将臂一挥。

“砰、砰……”

一阵霹雳巨响处,数十颗巨石、数十支巨箭呼啸着离开城头,如同狰狞的死神般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还在五百步外的唐军。

“轰隆……”

巨箭先至,霎那间,便在唐军中撕裂了数十条血肉胡同,每一支巨箭都至少穿透了三具、甚至五具唐军的躯体,一时间,血肉飞溅,其状惨不忍睹。

“轰隆……”

紧接着,便是巨石,呼啸如雷,在天空划过一道道绚丽的尾迹,重重落地,中者,人、马皆成烂泥,器械当即崩碎,那威势尤胜床弩,有若雷霆霹雳。

片刻间,只这一轮,唐军的伤亡便达三百人以上。

阵后。李渊的神色有些凝重,长安的雄险、难打,他心中已然有所准备,传令道:“来人,命投石机驻足,打掉隋军的投石机和床弩,掩护大军前进。”

“诺。”

亲兵飞奔传令。

不多时,唐军四天来打造的近百架投石机架设完毕:“砰、砰……”霎那间,机簧如雷崩响,上百颗巨型石弹呼啸着飞向长安城头,发起凌厉的报复。

“轰隆……”

霎那间,巨大的长安城震颤起来:一段段城垛被摧毁,大块大块的碎石激溅开来,砸得城上一片惨嚎,有倒霉的更是直接被砸成肉泥;一座座投石机和床弩也化为碎片,漫天飞舞。

隋军一时大乱,攻击的力度立时大挫。

趁此良机,唐军主力直扑城下。

“杀——”

无数唐军在刀盾兵的掩护下,推动木驴车逼近护城河,开始准备架桥。

“放箭!”

阴世师大惊,连声下令。城上立时箭如雨下,不时的有唐军中箭,惨嚎着跌落水中。

更有隋军操纵床弩,开始一一点杀唐军的木驴车,那巨箭只要射中木驴车,便是一个人车皆碎的下场,一时间,唐军的伤亡是急剧增加,鲜血染红了河水。

然而,唐军十分顽强,在弓、弩手的大力掩护下,拼命架桥,死战不退。

……

终于,在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及付出了两千余人死伤的代价后,唐军在北城近十公里长的漫长河面上架起了近两百座浮桥,打开了通向长安城城墙的宽敞大道。

总攻开始了!

“杀——”

隆隆的战鼓声中,铺天盖地的唐军步卒潮水般通过浮桥,扑向城池。

按照战前的规划,李建成的左三军、李世民的右三军和李秀宁的‘娘子军’为三大攻城主力,分别负责北城西段的光化门、中段的景耀门以及东端的芳林门。

其中,李世民负责的中段最为重要。

很简单,因为长安北城中段的城墙和隋朝皇宫——太极宫的北墙是重合的,而代王杨侑,也就是杨广的孙子、长安监国正是住在这恢弘至极的太极宫中。

也就是说,只要李世民能攻破景耀门,便可直捣黄龙,擒贼擒王!

然而,阴世师不愧是隋室名将。早料着了这一手,不仅调了最精锐的五千禁军守护景耀门,便连他自己也亲自坐镇,摆出了一副誓与城门共存亡的架势。

当然,李世民并不惧他,干净利落地催动自己的右三军攻城。

如今,李世民的右三军可非比寻常了,击败屈突通后,李渊给其补允了七千骁果卫,后来,任瑰的临时兵团解散,李渊又给李世民补充了一万精兵,如果再加上丘长恭的一万兵马,李世民的右三军已拥有十九个府、近四万兵力,其中战兵便达两万八千人,而且多是百战老兵,端的是兵强马壮。

当下,右三军倾巢而出,猛攻景耀门。

李世民先用出了大杀器‘井阑’,这其实是一座活动的巨大箭楼,上罩牛皮,可防火、防箭,而且高过城头三米多。唐军士兵可居高临下、俯射压制隋军。

于是,在多达三十余具‘井阑’的攻击下,景耀门附近的隋军简直被压得不敢冒头,稍有闪失,便会被一箭射中。

而唐军在‘井阑’的掩护下,却纷纷开始架设云梯,潮水般攀向城头。

阴世师一见不妙,心中大急,赶紧下令:“快,令幸存的投石机、床弩击毁敌军‘井阑’,其余人等。各自奋勇,一定要击退唐军,有敢迟疑者,立斩!”

毕竟是隋室禁军,守护景耀门的隋军反击了。

“嗖、嗖——”

一般的箭矢对‘井阑’是没有用的,但床弩的巨箭却是天生的克星,一支巨箭过处,‘井阑’顶部的箭楼便会破碎开来、血肉横飞,仿佛有暴风无情扫过。

更可怕的是投石机,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井阑’被击中,就会化为一堆碎片,轰然倒地。

很快,三十具‘井阑’或伤或毁,去得七七八八。

而‘井阑’的威胁一减,隋军便开始冒头,向城下倾泻出密集的箭矢、滚木、擂石,还有滚烫的沸水、铜汁,杀得攻城的唐军死伤累累、城下尸横枕籍。

开玩笑,长安城城高十二米,宽十二米,乃天下数一数二的雄城,又岂是会被轻易攻陷的!?

于是,猛攻了半个多时辰,李世民的右三军在城下遗尸一千余具,伤者倍之,但长安城却岿然不动。

可恶!

李世民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阴世师杀了李智云,他是恨不得生吞其肉,当即回视身后,刘弘基、段志玄、尹开山、丘行恭、翟长孙等悍将一应俱在。

“诸位,”

李世民一脸决然:“隋军猖狂,我欲亲自登城,尔等愿相随否?”

众将感觉到李世民的决心,奋然道:“愿随都督效死!”

“好。”

李世民厉喝一声:“‘玄甲兵’,随我来。”跳下马,挥舞双刀。直奔城池。

翟长孙是‘玄甲兵’统领,闻令大呼道:“兄弟们,杀啊——”霎那间,扩充成一府兵力的两千‘玄甲兵’纷纷下马,呐一声喊,随李世民直扑城头。

“操,拼了。”

丘行恭吼了一声,他新来投效,正欲立功,立时提一把横刀,率一百亲卫直奔城下。

其余诸将一看,这时候要是落后,那以后也甭混了,丢不起那人,个个也一横心,率亲卫紧随其后。

“杀——”

唐军一见主将纷纷亲身登城,士气大振,当下全力猛攻,誓如疯虎。

李世民一马当先,抢到一架云梯,将左手刀衔在口中,便灵活地向城上攀爬而去,刚爬上三五步,城上便有数支箭射下,由于距离过近,

尖啸声急厉至极。

不好!

李世民那是什么身手,右手横刀一阵急闪,便见刀光如雪处:“叮、叮——”几支箭便尽被格开,然后继续攀登。

“干掉他。”

城上又惊又怒,李世民鲜亮的甲胄告诉隋军,他是唐军的一员大将,当下,几名隋军怒吼着,将几颗沉重的擂石呼啸着砸了下来,仿佛天降的死亡之雨。

李世民大惊,赶紧在云梯上左、右腾闪,一气避开了三颗擂石,同时脚步不停,越加接近城池。

“快,别让他上来。”

隋军一阵大骇,知道遇上了高手,这要让其上了城头,那还了得,几个人呼喝着,竟是抬起了一根巨大的尖刺滚木、就向给李世民来个真正的雷霆一击。

这要砸上,任你多厚的甲胄,也会当场肠穿肚烂、死于非命。

就算李世民能躲过,那云梯呢?这数百斤的滚木砸下来,云梯一定会被砸得稀里哗啦,这要从好几米的高空掉下来,恐怕李世民再勇猛,也要摔得半死。

不好!

李世民一见急了,也是急中生智,忽将右手横刀一掷:“扑——”血光飞溅中,正中一名抬滚木的隋兵脑门,立时惨叫一声,翻身栽倒,毙命当场。

同时,由于少了一人,又受了一惊,其余四名隋兵立时抬不动滚木,轰然落地。

“砰——”

一声重响中,四名隋兵的双脚立时被滚木上的尖刺扎得稀烂,痛得歇斯底里般惨嚎起来。

李世民大喜,赶紧就势飞攀而上,一跃跳上城头,然后取下口中所衔横刀,刀光一掠:“扑、扑——”一阵惨叫中,两名隋军咽喉中刀,鲜血喷涌地仰天栽倒。

“杀——”

众‘玄甲兵’一见主帅率先登城,备受鼓舞,当下决死冲锋,付出百十人伤亡的代价后,也如潮水般纷纷登城,向李世民身边泄聚。

阴世师坐镇景耀门城楼,遥视战场,立知不妙。

要知道,城池的攻、守,全在乎一股子士气,三天内,若无法破城,攻方士气便会大挫,守方士气则会大震,而战事也往往拖延成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

所以,无论如何,阴世师也要顶过这三天。

“传令,”

阴世师恶狠狠道:“排槊军出击,一定要把唐军赶下去。”

“诺。”

亲兵飞奔传令。

城头,李世民身边已汇聚了近百‘玄甲兵’。

一群骄兵悍将像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般,在城头上滚来滚去,每过一地,必留下隋军满地的尸首,而且,汇合了其余‘玄甲兵’后,刺猬阵也是越聚越大。

隋军眼瞅着不支时,忽听身后一阵锣响,当即纷纷退开。

李世民正一愣间,便见前方出现了一支精锐的隋军,这些隋军人人皆穿重装甲胄,全身上下包得只剩两只寒光闪闪的眼睛,而且手里都拿着重型的长槊。

排槊军!

李世民立知不妙,这是阴世师的亲卫,足有一千人,列阵向前时,当者皆碎、无所不破。

“大家小心。”

李世民厉喝一声,只觉得手心立时涌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杀——”

一名隋军军官一声呐喊,一千排槊军即列阵向前,一个急刺:“扑、扑——”一阵惨叫中,数十名‘玄甲兵’挡无可挡,当即被挑死在槊类,鲜血飞洒。

“可恶!”

李世民大怒,挥舞双刀,猛冲上前,忽然格开一支长槊,一刀奋力砍下。

“当——”

一声铮响,火星四溅,李世民的横刀竟生生被隋军的重铠挡住,砍了个半穿,却只不得寸进,与此同时,数支长槊从两旁斜刺而来,挑向李世民腰胁。

“都督小心。”

众‘玄甲兵’魂飞魄散,纷纷来救。

李世民大骇,一边急退中,一边挥舞双刀,以挡来槊,然而,还是稍慢一刻,便觉小腹一痛,一支槊尖横掠而过,撕开一道半寸长的血口和一溜血箭。

“保护都督。”

众‘玄甲兵’赶上,当即将李世民护在身后,然而,排槊军已列阵而来,一个急刺间,这数十‘玄甲兵’已尽数倒在血泊之中,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李世民大为震惊:这是一支怎样可怕的军队啊!真是个无敌怪物一般。

其实,这并不奇怪。

隋‘排槊军’穿的重铠,叫‘具装铁甲’,达八十余斤,防护力当世最佳,而‘玄甲兵’装备的‘明光铠’虽然精良,却只有三四十斤,防护力自不是一个级别。

而且,‘具装铁甲’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所选者全是最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彪勇之士,否则,一般人穿上八十余斤重的铠甲,别说做战了,走都走不动。

由此,当排槊军组成森严军阵,并力向前时,就成了一支无敌之师:攻,当者皆碎、无所不破,可谓所向无敌,守,槊尖如林,重甲难破,可谓铜墙铁壁。

所以,‘玄甲兵’虽然精锐,但在‘排槊军’的面前,也只有败北的份。

尤其是为了登城,‘玄甲兵’多只携带轻便的横刀、长枪待,像长槊、狼牙棒等重兵器都不方便携带,否则,或可击穿‘排槊军’重甲,勉强有一战之力。

“撤退!”

眼瞅着‘排槊军’每进一步,必有数十‘玄甲兵’惨嘶毙命,李世民心中肉痛无比,知道今日难以破城了,当即厉喝一声,下令撤退。

“走。”

翟长孙怒吼一声,赶紧保护着负伤的李世民退下城去。

其余唐军一见,纷纷胆寒,也无心恋战,潮水般向城下退去。

“追击!”

隋军却不干了,‘排槊军’并力向前,锋之所向,当者皆碎,数百退之不及的唐军纷纷被挑死在城头,一时间,城头上,隋军、唐军尸横枕籍,血流成河。

终于,隋军收复了所有失地,城头再无一名唐军,景耀门从危回安。

呼——

阴世师长出口气,‘排槊军’组建极为困难,每具‘具装铁甲’耗费惊人,但从今日的战果看,值了。就在这时,光化门和芳林门传来消息,唐军也被击退。

然而,阴世师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他知道,隋室大势已去,长安城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然而,先帝杨坚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又跟李渊有杀子之恩,也只有死守城池,来替隋室尽忠了。

守得一日是一日吧。

阴世师心中悠悠地叹了口气,仰望着天空的浮云,心思一时有些恍惚。

唐营,中军大帐。

李渊端坐正中,脸色有些阴沉和凝重。

李世民等将分列两旁,个个一身是血,包括李世民,不少人都还负了伤,临时草草的裹了裹,一片惨烈。

“诸位,”

李渊有些忧虑:“上午攻城,折损五千余人,却毫无寸功,奈何?”

“主公,”

唐俭连忙安慰道:“何必忧虑?阴世师不过苟延残喘而矣,他挡得了我义师一日,还能挡得住十日?既然他北城防护严密,明日,我军四面攻城就是。”

“说得对。”

李世民恨恨道:“阴世师的‘排槊兵’犀利无比,不可力敌。但长安之大,三万隋军捉襟见肘,若四面围攻,必可令隋军疲于奔命,数日之内,城池可破。”

“还有,”

这时,任瑰也道:“可派细作潜入城中,重金厚礼招降隋臣和军官,如此两手并重,破城必然更速。”

“好。”李渊信心又起:“任瑰,招降之事便由你来办。明日,大郎攻西城,二郎攻北城,秀宁攻南城,孝恭攻东城,四面合力,务必要拿下长安城,决不可迁拖日久,以防生变。”

“诺。”

诸将奋声应命。

……

第一百零七章 攻克长安

第一百零七章

攻克长安

十月三十一日。

下午。

十万唐军。四面叩城,攻势甚急,放眼城下,唐军如蚁附城,铺天盖地,而城上,两军更是激战正酣,鲜血飞溅,残肢乱舞,其状,更是

惨烈无比。

……

李世民骑马站在阵后,遥观战事。

这两日攻城,因为他受了伤,所以,并末再亲自登城,而且,李渊也叱责了李世民,万军之帅,何以亲身赴险?命翟长孙严加看管,李世民也无可奈何。

“报——”

斥堠兵流水价般报来各处战况:

“我军攻上东城,旋又被隋军逐下。”

“马三宝将军率军登上南城。激战之下,身中流矢,不得不退回。”

“我军攻西城甚急,用冲车撞破城门,隋军即用刀车塞门,旋从城门城上倾下火油,我军数百,皆死在城门洞中。”

……

李世民听得眉头紧皱。

三日来,唐军奋力攻城,死伤几近两万,长安城虽然屡屡险象环生,但依然岿立倒,不由得让其心中焦虑,毕竟,夜长了梦多,迟则生变的道理谁都懂。

尤其是近日得报:西凉‘西秦王’薛举,狭北‘梁王’梁师都都调兵遣将、对长安虎视耽耽。

一旦唐军钝兵城下,久攻不克,这薛举、梁师都趁火打劫,恐怕唐军此前一切努力,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此种情况,那是李世民所绝不允许发生的。

“报——”

就在这时,又有斥堠飞马来报:“李孝恭将军亲自上阵,领军一举登城,现正与隋军争夺城头,奋力激战。”

好个孝恭!

李世民精神不禁一振。随即,便仔细观察着北城的情况,似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猛虎,时刻准备着抓住敌人的破绽,以给予迅雷不及掩耳的致命一击。

“都督,”

忽然,翟长孙一指:“‘排槊军’动了,似乎是去增援东城,看来,李孝恭将军攻城很急,东城的隋军要支撑不住了。”

“知道了。”

李世民应了一声,便面无表情地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

天已渐黄昏,忽然,又有一斥堠飞马来报:“报——都督,‘排槊军’增援东城,与我军激烈厮杀,我虎贲将军孙华冲锋在前,身中数槊,英勇战死。”

孙华者,关中绿林领袖是也。日前投任瑰所部,不想今日捐躯,可见战况确已十分惨烈。

“是时候了。”

李世民忽然眼睛一睁,迸现出一道寒光:“‘玄甲兵’何在?与我亲自登城!”说着,跳将下马,又扯两口横刀,便欲冲上。

“都督,”

翟长孙一见大惊,急忙下马拦住:“主公有命,不许你亲冒矢石,别让末将为难。”

“让开!”

李世民脸一沉:“‘排槊军’正在东城激战,急不得回,此正是我大破景耀门之良机,如何可以错过!?”说着,一脚踢开翟长孙,厉声道:“都随我来!”

“愿随都督效死!”

当下,众‘玄甲兵’奋然,剩下一千五百人纷纷下马,呐一声喊,与李世民急扑城下。

翟长孙呆了一呆,也急忙爬起:“都督等等,我也去。”扯一口刀,也飞奔而去。

丘长恭见状,胸中热血沸腾,大叫一声:“都督乃万金之躯,尚且不怕死,我辈将士何敢落后!?”唤兄长丘师利,率百余亲兵杀气腾腾、也直奔城池。

其余诸将一见,也红了眼。纷纷率亲卫跟上。

顿时,唐军士气大振,像发了疯的兵蚁一般,纷纷肉搏登城,一时间,唐军攻势如潮,隋军看看抵挡不住。

却说李世民,又抢至城下,见城上矢石如雨,等闲难近,便将左刀归鞘,从一名唐军手中抢过一面盾牌,随即攀上一架云梯,像灵猿般直扑城头而去。

众隋军一看一员金甲唐将飞扑而来,箭如雨发。

“夺、夺……”

李世民赶紧挥盾抵挡,霎那间,盾牌上便如刺猬一般扎上十余支利箭,却末伤着李世民分毫。

“混蛋!快扔擂石。”

一名隋军队正怒了,叱喝声中,数名隋军立时扔下几块擂石,呼啸着直扑李世民,其势十分猛恶。

“咚、咚——”

李世民力大,挥动盾牌。一阵猛砸,顿时将擂石全都扫落一旁,真是守得密不透风,而且,脚步不停,几个急登,便迅速接近城头。

众隋军大骇,纷纷挺起矛、槊,向李世民猛刺下来。

李世民毫无惧色,持左手盾,挡住三支长槊。然后,右手横刀一掠,便削断了两支矛尖,随即,身形一跃,便登上城头,大笑一声:“哈哈,你李爷爷又来了。”

“杀——”

众隋军大怒,十数人蜂拥而下,便待将李世民砍作肉泥。

“找死!”

李世民厉喝一声,左手一掷,盾牌呼啸飞出,一声惨叫中,直将一名隋军砸得脑浆迸裂、扑死当场。

“仓啷——”

随即,李世民掣出双刀,怒吼一声,冲入敌群之中,一时间,刀光如雪,众隋军衣甲平过,血肉横飞,直被李世民杀得落花流水,瞬间便毙命十数人。

“杀——”

众‘玄甲兵’随后登城,一见李世民如此骁勇,士气大振,纷纷冲将上去,与隋军激烈搏杀。

丘长恭等将也接着掩上,一时间,城上数只猛虎左冲右突,杀得众隋军节节败退,狼狈不堪,眼瞅着城防便要不保。

可恶!

阴世师在景耀门城头看见,心中大怒,待要急召‘排槊军’,却知已是来不及了,西城离此有好几里地,排槊军又是重步兵。速度较慢,等赶到这里,黄花菜都凉了。

一咬牙,阴世师怒吼一声:“诸亲卫,随我来。”掣出腰间佩剑,率五百亲卫直奔李世民。

“杀——”

乱军之中,李世正浴血拼杀,血满双袖,忽见阴世师率一群亲兵呐喊杀来,不由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怒吼一声:“阴世师,你还我阿弟命来。”

说着,挥舞双刀,直奔阴世师。

“还你个屁!”

阴世师也杀红了眼:“老子连你这个反贼一起杀。”一剑如虹,斜刺李世民颈部,便要剁下李二同学的大好头颅。

当然,李世民不是木桩,人家会躲,更会反击。

“叮——”

李世民举起左手刀,硬架了这一击,火星四溅处,右手刀急掠而起,有样学样,也直奔阴世师颈部而来,那凌厉的刀风尖啸着,仿佛来自地狱的催魂魔音。

阴世师不得矣,撤剑后退一步。

“杀——”

李世民怒吼着,追击一步,双刀一左一右,斜砍阴世师两肋。

何敢咄咄逼人!

阴世师也怒了,他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当即反扑,剑光一闪,接连磕开两刀,随即,右腿掠起,照李世民胸口便踹了过去,这一记窝心脚真是又狠又快。

李世民不得矣,也退后一步。

“杀——”

这时,两名阴世师亲卫呐喊冲来,替主帅助拳。

李世却嗤之以鼻,身形随风摆柳般一闪,便避过敌军刀锋,随即双刀一刀一个,便将这两名阴世师亲卫砍翻在地,鲜血洒了李世民一脸,分外狰狞。

阴世师大怒,几步飞冲而上,一剑力劈华山,呼啸而来。

李世民一惊,双刀急忙一架:“当——”火星四溅处,阴世师强劲的剑势震得他不禁后退一步,却是反应飞快,一刀顺剑急撩,砍向阴世师右手。

阴世师无奈,只得飞速撤剑,后退一步。

李世民得理不让人,飞步赶上,‘刷刷’一连便是六刀,一时间,刀光如雪,纵横交错,逼得阴世师节节后退,狼狈不堪。

“杀——”

见得便宜,两名‘玄甲兵’一左一右,斜斩向阴世师两腰,封死了其退路。

李世民大喜,双刀向前一递,直取阴世师胸腹。

可怜阴世师,都五十多岁了,本就敌不过李世民这样的小年轻,再加上还有两个凶悍的帮手,一时是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该先抵挡哪一方的攻击。

然而,李世民不会犹豫。

“扑——”

鲜血飞溅处,李世民的双刀恶狠狠全插进了阴世师的胸腔,阴世师刚惨叫一声,两旁的‘玄甲兵’又是一刀砍中其腰肋,当即将个阴世师拦腰斩断。

“哗啦——”

一时间,内脏抛洒,鲜血横飞,淋得李世民一头一脸。

“阿弟,”

李世民双刀一振,激动地长啸一声:“我替你报仇了。”随即,一刀斩下阴世师头颅,举之在空,厉声道:“阴世师已死,尔等还不归降,更待何时!?”

众隋军本就要抵挡不住,一见阴世师又已战死,士气立时崩溃,也不知是从谁开始,纷纷‘叮叮当当’的放下兵器。

然而,阴世师的数百亲卫却是死战不降,李世民自不会客气,指挥众唐军一捅不上,瞬间便将其剿杀干净,随即厉喝一声:“大开景耀门,直取太极宫!”

“轰隆——”

沉重的景耀门缓缓打开,城下,无数唐军潮水般涌入,杀入太极宫。

……

战斗,已无悬念,长安城,陷落在即!

傍晚时分。

长安城中的战斗已渐渐平息下去,四处的浓烟烈火慢慢熄灭。

李渊等在大营中,心情极端兴奋。

是的,他终于攻陷了长安这个历史悠久的煌煌帝都,那尊荣无比的皇位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他即将建立光耀千古的伟业,这让李渊如何能够不兴奋!

“报——”

就在这时,有斥堠飞马来报:“主公,二公子已攻入太极宫,生擒了代王杨侑,请主公定夺。”

“噢!?”

李渊大喜,赶紧道:“快,随我去太极宫。”

“诺。”

当下数百亲卫护卫着李渊上马,直入景耀门,进入太极宫。

……

不多时,李渊来到东宫,直奔大殿。

刚一进殿,便果见四下唐军重围之中,有一个中年文士正紧紧抱着一个孩子,两人都是一脸惨白,紧张得瑟瑟发抖,的确,这架势,搁谁谁怕啊。

李渊认得,那孩子,正是越王杨侑,而那中年人,乃是杨侑的侍读姚思廉。

“父亲。”

李世民上前一拱手,浑身是血的他,显得杀气腾腾,满脸狰狞。

“二郎,干得漂亮。”

李渊高兴地拍拍李世民的肩膀,便走到杨侑近前,恭恭敬敬地道:“越王殿下,老臣此来长安,乃是兴义兵,匡帝室,非是谋反,还请殿下不要惊惶。”

杨侑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小孩子,但生性聪敏,如何不知李渊是满口鬼话,但大势如此,为求活命,只好颤颤兢兢道:“久闻唐公忠义,一切便仰赖您了。”

“请殿下放心。”

李渊一脸忠心耿耿状,当即道:“来人,速送殿下去大兴殿安歇,务要恭谨对待,不得有误!”

“诺。”

李世民赶紧答应,派一队兵护送杨侑、姚思廉一行去大兴殿歇息。

这大兴殿,乃是皇宫正殿,帝王居所,李渊此举,是在向天下表明:他李渊不是想谋反,而是想匡扶帝室,这不,我要立越王杨侑为帝了,可见忠心。

杨侑走了,李世民上前一步,低声道:“父亲,长安已陷,越王已擒,下面该如何做?”

李渊眼眸中寒光一闪:“你速派人将杨广的留守大臣全部抓起来,就说他们‘贪婪苛酷、抗拒义师’,然后全部杀掉,这样,咱们才能安插人手,控制朝政。”

“诺。”

李世民会意地点点头:“孩儿马上去办。”

……

当夜,李世民当骨仪等隋室留守大臣统统抓起来,以‘贪婪苛酷、抗拒义师’的罪名全家处斩,一时间,长安城一片腥血风雨,杀得是人头滚滚。

然而,除这些首恶外,李渊却余者不究,对百姓更是秋毫无犯,不仅如此,还废除了隋室的所有严刑峻法,并学刘邦‘约法三章’,一时间,大得民心。

……

十一月二日。

李渊于太极宫立杨侑为帝,史称‘隋恭帝’,大赦天下,改元为‘义宁’,并废杨广帝号。

十一月三日。

杨侑便封李渊为唐王,丞相,总领一切事务,只有祭祀天地和宗庙社稷的事务,才向天子奏报。

随即,李渊封李建成为唐王世子,李世民为秦公、京兆尹,李元吉为齐公,李秀宁为长公主,裴寂为丞相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为中书侍郎等等。

一时间,长安朝廷一切大权尽在李渊之手,杨侑只为傀儡。

不多时,榆林郡、灵武郡、平凉郡、安定郡等郡皆派遣使节入京,名义上是尊奉新天子和新朝廷,实际上就是归附了李渊。由此,关中终于落入李渊之手。

第一百零八章 双雄争锋

第一百零八章双雄争锋

于此同时,晋地烽火再燃。

十月二十日。武士彟领大唐前三军近四万人出太行山脉的重要关口——娘子关,进入太原郡。

十月二十一日,石艾县降唐。

十月二十三日,盂县降唐。

十月二十六日,唐军陷寿阳县。

……

一时间,唐军连夺三城,气势汹汹,直奔太原东大门榆次。

十月二十八。

陡峭的系舟山脉中,忽然来了一支唐军,足有数万人,正是唐前三军武士彟所部。只要再走上四十余里山路,唐军便可进抵太原东大门——榆次城下。

是时,渐近中午。

唐军迤逦便进了黄蛇谷,这是前往榆次的必经之路,两侧山峰高耸,谷宽更是只有三、五十米,十分险峻,武士彟走着走着,忽然心中便有些不安。

如此险地,若有伏兵,岂不危哉!?

刚想下令退军。又觉不妥:万一是虚惊一场,岂不伤了三军士气,更让将士们笑话我武某胆小!?武士彟踌躇再三,觉得赵军末必能想到在此伏兵。

于是,就这么犹犹豫豫着继续前行。

此刻。

黄蛇谷正中,黄蛇岭上,一块隐蔽的巨石背后,李靖正悠哉的和苑君璋在下着象棋。

“军师,”

苑君璋忍不住好奇道:“你说,那位武大都督会乖乖入谷吗?”

“当然会。”

李靖微微一笑,显得很自信:“此人自入太原郡以来,一帆风顺,其心必骄,而且,此处是到榆次前的最后一处险地,一路平安之下,难免有侥幸心理。”

“那太好了。”

苑君璋磨拳擦掌,阴阴一笑:“只要那位武大都督入谷,便死定了。”

‘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将军——”李靖笑着手起一子。

苑君璋一看棋盘,不禁愕然:竟是被将死了。苦笑道:“怎么又输了?唉,点背啊!”

“报——”

正说着,一名赵军斥堠飞步而来,一脸兴奋道:“军师,苑都督,唐军、唐军来了!”

“噢!?”

苑君璋大喜:“军师,您真是神了。”

李靖却并一点也不意外,他向来算无遗策。何奇之有!?不慌不忙道:“走,咱们去‘迎接’下那位武大都督。”

“诺。”

一群人笑了。

转眼间,黄蛇谷已过了一半,一切平安。

武士彟松了口气:看来,是我多心了。那李靖虽也知些兵法,毕竟有限。只要自己攻下榆次,太原便在眼前,哼,到时定将那李靖生擒活捉不可。

“砰、砰……”

就在这时,两侧崖壁上号炮惊天,惊得武士彟差点掉下马来,随即,无数赵军呐喊着从崖壁上冒出,一时间,旌旗漫天,刀枪蔽日。

不好,中计了!

武士彟一时追悔莫及,急声道:“快,三军速退。”拔转马头,就要向后谷口奔去。

可惜,已经迟了。

“轰隆隆……”

这时。便听一阵如雷巨响,却是赵军从崖上推动无数巨石、木树,生生将前后谷口尽皆塞死,一时间,近四万唐军便成了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将出去。

武士彟心中一凉,全身的冷汗便冒了出来:这个李靖,真是太可怕了!我只百密一疏,竟就被他抓住,此人难怪是鬼怪不成!?

“哈哈哈……”

这时,便听崖上一阵大笑,李靖站了出来:“武大都督,李靖这厢有礼了。如今,你已前后无路,还不归降,更待何时?”

“呸——”

武士彟却是大怒:“李靖小儿,唐公待我恩重如山,又岂能降你。今日之事,有死而矣。有本事的,别用诡计伤人,咱们明刀明枪的来干上一场。”

“哈哈哈……”

李靖大笑,这种小儿科的激将法,他哪会上当,捋须道:“既然武大都督不归降,就休怪李某无情了。”大手一挥:“杀无赦!”

“嗖、嗖……”

霎那间,两侧岩壁上万箭齐发,众唐军顾前顾不了后,纷纷中箭,一片惨嚎着扑倒在地。

紧接着。无数沉重的的滚木、擂石也落将下来,带着巨大的势能,唐军中者,不是脑浆迸裂,就是骨断筋折,转瞬之间,便已死伤了四五千人,十分惨烈。

更令唐军郁闷的是,两侧崖壁近乎垂直,险恶无比,不仅无法攀登,连箭也射不上去,净是挨揍了,根本无法还手。

武士彟一见不妙,若不赶紧冲出谷去,数万人恐尽死于此地,连忙厉声道:“快,不想死的,赶紧给我将谷口扒开。”说着,冒着矢石,纵马直奔后谷口。

众唐军醒悟,纷纷冲到后谷口,拼命搬运起小山般的巨石、大树来。

赵军一见。这还了得,霎那间,万箭齐发,很多唐军搬着搬着,便身中数箭,惨嚎着扑倒在地,但为了活命,生者却是前赴后继,拼命搬运不停。

想逃!?

李靖见状,冷笑一声:“传令:火焚谷口。”

“诺。”

黄蛇岭上号旗一阵晃动,霎那间。无数只坛坛罐罐从岩壁上被扔将下来,‘乒乓’碎裂,溅射出大量油腻腻、带着腥味的液体,霎那间流得满地都是。

“不好,是火油!”

有唐军反应过来,惊恐的哀嚎:“快,快撤退。”

然而,已经迟了,岩壁上掷下来无数只火把,刚一落地,便引燃了熊熊大火,霎那间,整个后谷口一片火海,烈焰冲起数十米高,将上千唐军无情吞没。

“啊……”

火海中,无数唐军痛苦的挣扎着,那凄厉的惨嚎令人毛骨悚然,但很快,惨嚎声就停止了——

武士彟和众唐军被火海逼得纷纷后退,脸上满是绝望:以此种情形看来,今天,他们要想逃出生天,无异于白日做梦!

赵军却趁势猛攻,岩壁上箭矢、滚木、擂石雨点般落将下来,那密集的模样简直像是不要钱似的,但这却是唐军的恶梦,每一秒都有无数人伤亡。

很快,谷中尸横枕籍,血流成河,如同地狱一般!

武士彟心中冰凉:难道,我武某壮志末酬,便要死于此地!?真的不甘心啊——

“都督,现在怎么办?”

众唐军一脸惶然,恐惧的身躯都在颤抖,显然,是士已泄,胆已丧。

武士彟心若死灰:罢了。我死便行了,何必连累数万将士。当即长叹一声:“今日之败,职责在我,我当一死以报主公。诸位都有父母妻儿,便降了罢。”

“都督——”

众唐军大哭,武士彟平日待部下甚厚,众军都是不忍,但败局已定,徒死无益,于是,便待投降。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阵惊雷,随即,狂风大作,大片乌云滚滚而来,瞬间遮蔽了整个天空——竟是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众唐军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得满脸是泪,武士彟却是一脸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又一声劈雷,随即,倾盆大雨哗哗而下,瞬间,厚重的雨幕遮蔽了整个天地,后谷口的熊熊大火在这凛然的天地之威面前也颤抖了,迅速熄灭下去。

“哈哈哈,天不亡我!”

武士彟仰天大笑,一抹脸上冰凉的雨水,厉声道:“弟兄们,快,给我搬开谷口。”

“诺。”

众唐军士气大振,呐喊着又冲向谷口,像一群勤劳的工蚁般在大雨中疯狂忙碌起来。

而赵军虽据崖上,但风大雨急,箭矢都被吹没了准头,更没了力量,便是滚木、擂石也搬运困难,更兼视线不清,只能乱砸,一时间,攻势大受影响。

唐军却获得了喘息之机,拼命将谷口一点点搬开。

黄蛇岭上,李靖却是一脸愤然地仰望天空:贼老天,眼看我大功将成,为何如此待我!?

“操!”

苑君璋更是破口大骂:“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这贼老天,真真气杀死也!军师,现在怎么办?”

李靖毕竟是李靖,很快便平静下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冷笑道:“急什么!如今唐军士已泄,胆已丧,就算出得了黄蛇谷,也得逃过我的追击才成。”

“不错,我马上就去调兵。”

苑君璋醒悟,当下冒雨便去调兵布置不提。

却说唐军,上万人蚂蚁搬家,疯狂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搬开了封谷的巨石、大树,打开了一条生路。

“快走啊!”

唐军残部一阵欢呼,冒着大雨,潮水般涌出了谷口。

谢天谢地!

武士彟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赶紧在亲卫们的簇拥下逃出了这个令他令惊胆颤的黄蛇谷。

“杀——”

然而,还没等唐军喘过气来,四面山峦之间,气势如洪的赵军潮水般杀出,围住惊魂末定的唐军就是一阵猛攻。

可怜唐军,折腾至今,是又饿又累,再加上士气已丧,根本是毫无斗志,只一接战,便是大败亏输,被赵军杀得是落花流水,一时间,人人尽皆逃命。

武士彟一见不妙,此时,他就是神仙,也挽救不了这场败局,赶紧下令:“快,杀出去。”在众亲卫的保护下,亡命奔逃。

赵军危随追击,杀得唐军尸横遍野,一路溃逃。

……

两天后。

侥幸捡了条命的武士彟率不到一万残军窜入寿阳城中,随即,紧闭四门,坚守不出。

很快,日夜急追的赵军杀到,近三万人将城池四下围得水泄不通,李靖更是定下锁城之法,设深壕、鹿角、箭楼,将个寿阳围得简直如同铁桶一般。

第一百零九章 秦冲之谋

第一百零九章秦冲之谋

十一月七日。

巨马河北。赵军大营。

这些天,赵军都憋着一团火,曾几何时,他们所向披靡,但是前日却吃了夏军一个大大的闷亏,这口气如何能够咽得下,个个都咬牙切齿地等着复仇。

便是秦冲,整日也没脸个笑容,净是挖空心思地盘算着复仇。毕竟窦建德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不十倍的找回来,那绝对不是他秦某人的优良作风。

这天,秦冲立于帅帐,身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将河北的地理情况和敌我分布都标示了出来。

如今,河北有六大势力:

赵军占据河北北部及辽东大部,夏军占据河北中、南部,唐军占桓山郡,‘历山飞’魏刀儿占据郡,高开道占据平原郡,隋军只余下最南面的汲郡。

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非常复杂。

有了!

忽然。秦冲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喝声道:“来人,击鼓聚将,前来议事。”

“诺。”

有亲兵答应,马上,聚将鼓隆隆响起,响彻军营。

很快,末等三通鼓罢,尉迟恭、高满政、侯君集、苏定方等俱已到齐,分列两旁。

“诸位,”

秦冲脸色冷峻:“前日,咱们被窦建德狠狠坑了一把,这个仇,本侯念念不忘,你们呢?”

“誓报此仇。”

侯君集恶狠狠地道,他自诩名将,却末识破夏军计谋,心里面的窝火就别提了,更何况,他一向心眼小,可想而知,其心中的怨念绝对非同小可。

“不错,誓报此仇。”诸将也是一阵怒吼。

“好。”秦冲阴阴一笑:“我忽然想到了对付窦建德的计策,大家参谋一下。俗话说:‘计毒莫过于绝粮’,窦建德本就缺粮,那咱们何不断他粮道?”

“好主意。”

苏定方眼睛一亮:“近年来河北战乱频繁。粮食溃乏,窦建德虽多方筹措,但粮草也必不足。我军若再袭其粮道,窦建德一定撑不下去,末将愿领此任。”

“主公,末将愿领此任。”

其他诸将一听不干了,纷纷抢战,个个都想找窦建德的晦气。

“主公,”

忽然,帐口有人呵呵一笑:“此任舍我其谁,还是交给末将吧。”

众人一惊,便看向帐口,却见一人阔步而入,竟是奉命去突厥报复的‘河北之虎’罗艺,便见其来到帐中,冲众人一拱手:”见过主公和诸位将军。”

“子延!?”

秦冲大喜,连忙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

“回主公,”

罗艺笑道:“末将回到涿郡,听闻前线战事不利,便率五千本部骑兵和各郡首批增援的两万新兵前来助战。对了,主公精心训练的那两千重甲步兵、一千重甲骑兵也到了。”

“好。好。”

秦冲大喜:“对了,子延此去塞北,情况如何?”

罗艺笑吟吟道:“幸不辱命!此去塞北,末将共屠突厥人部落一十二个,杀死近三万人,共掠得马匹两万余,金银数万贯,尽已押送回涿郡。可怜那突厥人,被末将气得暴跳如雷,穷追了六天七夜,却连末将一根汗毛都没逮着,最后,竟以为是契丹人搞鬼,硬是屠了几个契丹部落泄愤。”

“太好了!”

秦冲大乐,总算出了口恶气,一时心中大爽:“子延,干得漂亮,我给你记大功一件。对了,那些金银,就全赏给你们了,那些战马,也拔给你组建骑兵之用。”

“谢主公。”

罗艺大喜,两万匹战马,就是两万骑兵啊,这下可发了!

诸将也是大为羡慕,但是,不是谁都能、谁能敢在突厥人嘴里虎口拔牙的,这‘河北之虎’硬是要得,当下。也纷纷上前,狠狠地夸奖了罗艺一顿。

一时间,帐中气氛十分和睦。

“主公,”

寒暄了一通,罗艺想起正事:“适才说要劫窦建德粮道,还请交给末将吧。末将熟悉河北地理,麾下又都是精锐骑兵,来去如风,最适合干劫粮了。”

“行。”

秦冲眼睛一亮,一口答应:“那就再辛苦子延一次,尽量不让窦建德获得一粒粮食的补充。”

“诺。”

罗艺很有信心地点点头:“末将明日便出发,必搅得窦建德后方天翻地覆。”

“好,好。”秦冲很高兴:“子延且坐,咱们继续商量军情。”待罗艺入坐,便又道:“除了劫粮之计外,我还想起了一策,那魏刀儿和高开道都位于窦建德侧后,离乐寿只三、五百里,如果能招降这两支义军,让其趁虚袭偷袭乐寿,窦建德必亡。”

“好主意!”

众将眼睛一亮,高满政却犹豫道:“只是,那魏刀儿和高开道都有数万人马。也是一方之雄,会听咱们的吗?”

“是啊。”

诸将一听,也都有些吃不准。

“呵呵……”

秦冲却笑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反正就算不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而且,想争河北,魏刀儿、高开道都不够格,他们若是聪明,就该选一方投效。”

的确,魏刀儿、高开道都只一郡之地,三、五万兵马,根本不足以当秦冲和窦建德的对手。

“不错。”

侯君集很是赞同道:“否则。无论是咱们,还是窦建德得胜,为统一河北,下一步,兵锋必然指向他们。那时候再降,嘿嘿,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正是。”

秦冲笑着拍板道:“此事便这样定了,我马上派使者去说降两方。”

“行。”

诸将都表示同意。

“报——”

刚议完,忽有一军士飞奔入内,一脸兴奋道:“主公,军师太原急报,大捷!”

“噢!?”

秦冲又惊又喜,武士彟回师太原,这家伙可不好对付,他可替李靖捏了把汗呢,难道打赢了?连忙道:“快,速拿来我看。”

刘虎赶紧上前,当信拿过,递给秦冲。

秦冲赶紧撕开信封,仔细一看,不禁大笑:“诸位,大喜!军师于榆次黄蛇谷设伏,大破武士彟,若非突然天降大雨,这武士彟恐怕都出不得黄蛇谷。不过,现今也只剩近万残兵,困守寿阳,太原无忧矣。”

“太好了。”

诸将乐得眉开眼笑,只要干掉了这武士彟,顺势南下,山西全境唾手可得。

“传令,”

秦冲高兴道:“为庆祝军师黄蛇谷大捷,今日犒赏三军,喝个尽兴。”

“诺。”

众将哄然答应,满脸喜色。

……

第一百一十章 招降义军

第一百一十章

招降义军

十一月十一日。

博陵郡郡治。鲜虞,这是魏刀儿的大本营,所部近四万兵马,一半在此,而魏刀儿也自称‘魏帝’,并将太守府改做皇宫,好生过了把皇帝的瘾。

不过,魏刀儿最近可是有些吃不下饭。

先是薛世雄气势汹汹南下,吓得他瞬间远遁山间,然而,窦建德竟然把薛世雄干掉了,魏刀儿虽然又回到了博陵郡,整天却又担心窦建德前来砸场子。

不仅如此,河北仿佛成了香饽饽一般,唐军来了,赵军也来了,个个都不是善主,魏刀儿夜夜失眠中。

如今,夏军、赵军二十万人在巨马河一带连番大战,据称血流成河,死伤无数。魏刀儿更是心慌意乱,这两方一旦决出胜负,恐怕谁都不会放过他。

由此,魏刀儿差点忧心得精神衰弱。

这天,魏刀儿在‘皇宫’的后花园中闲坐,两位美艳的妃嫔陪在一旁,娇声讨好,魏刀儿也总算放下了近日的忧愁,喝喝花酒,好好的找点乐子。

“报——”

就在这时,有军士飞步来报:“陛下,刘武周派来使者,在城外求见。”

“什么!?”

魏刀儿顿时一惊,手中的酒杯也不觉落在地上,‘乒乓’摔得粉碎,颤声道:“除使者外,有无大军?”

“没有。”

军士连忙道:“只有使者及其随身护兵,约十余人。”

“呼——”

魏刀儿长出口气,却不敢不见,赶紧道:“快,速速请来相见。”

“诺。”

军士退去。

“你们先退下吧。”

魏刀儿斥退了两位妃嫔,愁眉紧锁:那刘武周派人来,是何用意?是招降?还是联合?一时心中颇为不安,当即道:“来人,速去请宋将军来此相见。”

“诺。”

有亲兵飞奔而去。

不多时,一位身材修长,体魄健壮。神情彪悍的大将走入后花园,在魏刀儿面前恭声下拜:“末将宋金刚,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事突然召唤?”

这宋金刚,乃是魏刀儿的心腹大将,勇武绝伦,且善于用兵,魏刀儿倚为干城,旦有大事,都与其商议。

而且,这宋金刚在历史上也极为有名。

此人先在魏刀儿麾下效命,后魏刀儿为窦建德所灭,便投奔刘武周。刘武周爱其才,分一半家产于其,并将妹妹也许配于他,且封其为麾下头号大将。

而宋金刚也不含糊,对刘武周誓死相报。

公元619年,宋金刚领军南下,数月之间,屡破唐军名将,几乎占领整个山西。连李渊都闻之丧胆。后来,还是李世民亲自上阵,经苦战才将其击败。

由此,也可见宋金刚之才。

“金刚何必多礼!?”

魏刀儿急忙一脸殷切地扶起宋金刚:“朕唤你来,是因为刘武周派了使者求见,不知其用意如何,所以,想请你在一旁帮着参谋参谋。噢,快坐吧。”

“谢陛下。”

宋金刚落坐,安慰魏刀儿道:“陛下不必担心,且听那赵使如何分说。”

“好。”

有宋金刚在旁,魏刀儿便觉得踏实了许多,点了点头。

不多会,有兵士领着一名使者走了进来,介绍道:“这就是我家陛下和宋金刚将军。”

使者便不卑不亢地抱了抱拳:“在下赵侯使者何应泰,见过魏将军和宋将军。”魏刀儿这个‘魏帝’,何应泰可不打算承认。事实上,也没人当回事。

“大胆!竟敢对我家陛下无礼。”

魏刀儿亲兵却怒了,‘仓啷’拔出刀,就要给何应泰好看。

何应泰却冷着眼,毫无惧色,他就不信这魏刀儿敢将他如何,得罪了赵军,绝没这魏刀儿好果子吃。

“休得无礼。”魏刀儿一见,赶紧喝止,他也明白自己这个‘魏帝’是水货,便也不多做纠缠,只是心中忐忑地微微一笑:“来人啊,快给何先生赐座。”

“诺。”

众亲兵无奈。只好给何应泰搬过张椅子,类似于胡床。

“谢魏将军。”

何应泰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坐下。

“咳!”

魏刀儿咳嗽一声,试探道:“不知赵侯派先生此来,是何用意?”

何应泰笑了笑:“魏将军起于草莽,反抗暴隋,我家主公十分钦佩,常说将军是条好汉。此次派我前来,是想将魏军招于麾下,共创大业,不知意下如何?”

“这——”

魏刀儿为难了,他在这博陵郡称王称帝,有多快活,若是投到那刘武周麾下,便要受人管制,仰人鼻息,一时如何甘心,便推辞道:“且容我思量思量。”

“也好。”

何应泰察言观色道:“只是在下却有一言,望将军思量。”

“先生请讲。”

“那好。”何应泰便单刀直入:“我主现与窦建德争夺河北,无论谁胜谁负,下一步必然锋锐直指将军。将军此时决择,尚不失富贵,否则。恐后悔晚矣。”

魏刀儿沉默片刻,勉强笑道:“先生之言,我会考虑的。来人,带先生去馆驿歇息。”

“告辞。”

何应泰便随亲兵去了。

“金刚,”

魏刀儿的神情有些憔悴:“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陛下,”

宋金刚略一沉思,便道:“您自觉比之刘武周与窦建德如何?”

“颇不如也。”

魏刀儿摇摇头,老老实实地道。他可有自知之明,刘武周、窦建德,都是占地广阔,带甲数十万的牛人。他魏刀儿区区一郡之地、兵甲数万,如何能比。

“那么,”

宋金刚又道:“陛下有意天下否?”

魏刀儿苦笑道:“我这块料,哪有资格去争什么天下。当初起兵,也不过是想混个温饱而矣。”

“既如此,”宋金刚便规劝道:“陛下便该去帝号,选明主而从之,如此,可保一生平安,一世富贵。若贪恋一时之欢,错失良机,来日必遭横祸。”

“这——”魏刀儿打了个寒颤,他虽无大才,却并不傻,知道宋金刚所言不虚,却犹豫道:“只是,那刘武周是明主否?我瞧那窦建德似也不差。”

“主公,差远了。”

宋金刚笑了:“刘武周爱护百姓,知人善任,且军纪严明,颇有明主之风,而窦建德用人凭一时好恶,更宠信巫术、军纪松弛,此番种种,哪有明主之风。”

魏刀儿大悟:“看来,是那刘武周优胜了。只是,我毕竟称过帝,若投他,能容我否?”

“主公放心,”

宋金刚劝慰道:“罗艺不就颇得刘武周信重吗!?此人大度能容,末闻猜疑过降将,必不会薄待主公。”

“好。”

魏刀儿这才下定决心:“我便降赵。来人,速请何先生前来商议要事。”

“诺。”

有亲兵飞奔而去。

宋金刚却是长出口气,他久知魏刀儿非是明主,但魏刀儿一向待他甚厚,宋金刚实不忍弃之,如今。刘武周和窦建德争霸河北,宋金刚很看好刘武周。

于是,这才趁势劝降魏刀儿。

不久,刚在馆驿安顿下来的何应泰匆匆而至,拱手笑道:“魏将军急召在下,可是考虑好了?”

“先生请坐。”

魏刀儿请何应泰坐下,这才点点头:“是的,我考虑好了,愿去除帝号,率军归于赵侯麾下,听凭驱策,只是——”

何应泰多聪明,知道魏刀儿有顾虑,连忙道:“将军勿忧。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将军愿降,愿封将军为‘博陵军’都督,宋金刚将军为副将,仍统旧部。”

魏刀儿大喜,这他便放心了,连忙道:“好。我即刻便书信一封与赵侯,并附上降表、户籍文册,以示诚意。”

“甚好。”

出使如此顺利,何应泰心情大好:“对了,我家主公说了,他久闻宋金刚将军大名,若此次招抚能成,便想请宋将军前往巨马河大营一见,不知可否?”

“没问题。”

魏刀儿一口答应:“正好让金刚为使。”

宋金刚却是又惊又喜,此时,他名声不显,却不知刘武周对他如此看重,心中极为高兴:看来,真是遇见明主了。自己这一身才华,终于有施展之处。急忙一抱拳:“荣幸之至,何敢推辞。”

“那好,”

何应泰高兴道:“咱们明日便出发。对了,我家主公欲以‘博陵军’偷袭窦建德身后,直取乐寿,若能破其老巢,窦建德必败,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这——”

魏刀儿用兵稀松平常,便习惯性地看向宋金刚。

“好主意!”

宋金刚却是眼睛一亮:“如今,夏军主力都被牵制在巨马河一线,乐寿空虚,若是偷袭,极有可能得手,我同意此计。”

“好,我也同意。”

见宋金刚表态了,魏刀儿赶紧从善如流。

“那好。”

何应泰大喜:“我便与宋将军回去复命,烦请魏将军整顿兵马,待宋将军一回,便火速发兵,直取乐寿。不过,事前还请保密,不要露出任何风声。”

“没问题。”

魏刀儿当然知道厉害,赶紧点头同意:“对了,诸事已毕,先生此来辛苦,我这便下令设宴,咱们痛饮一番如何?”

“敢不从命。”

何应泰笑着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见宋金刚

第一百一十一章初见宋金刚

十一月十四日。

巨马河北,赵军大营。

此时,正值下午,军营中一片热火朝天,大批军卒正在操练,进退之间,步履铿锵,气势如洪。

秦冲率一队亲兵,缓步在军营中巡视,见此情景,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半月来,后方新兵源源不断,将右军、中军、后军、选锋军的缺额都已补充完毕,三军齐装满员,士气高昂,个个都磨拳擦掌,准备与夏军决一死战。

“主公,”

秦冲正看得得意呢,随军军马韩林安兴冲冲而来:“大喜啊!”

“噢!?”

秦冲一愣:“何喜之有?莫非——”

“是的。”

韩林安高兴道:“派往博陵的何应泰回来了,带来了魏刀儿的降表,还有您特意吩咐要见一见的宋金刚将军。”

“太好了。”

秦冲乐得一拍大腿:“他们人在何处?”

“在中军大帐等侯。”

“那还不快走!”

秦冲心情大好,赶紧大步流星而去。

刘虎和韩林安相视一笑,赶紧跟上。

须臾,秦冲兴冲冲进了大帐。

“主公。”

何应泰赶紧见礼。

“拜见赵侯。”

宋金刚不敢怠慢,也赶紧下拜。

“都起来吧。”

秦冲笑着摆摆手,便打量了一下宋金刚,历史上,这位刘武周的左膀右臂,就像规划好的天意一样,还是翩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就是宋金刚将军吧?”

“有污赵侯尊耳,正是在下。”

“好。”

秦冲笑着拍拍宋金刚的肩膀,眼眸中有种奇怪的热烈:“我等你多时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宋金刚一愣,秦冲的语气,亲切、随和,仿佛是在跟多年末见的老友说话,但他们分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一时间,分外感动,只以秦冲是对他格外器重。

“谢赵侯看得,宋某愧不敢当。”

“当得。”

秦冲笑了:“你可是大将之才,魏刀儿有你,是他的幸运。”

宋金刚眼睛有些迷糊了,有些人,你第一眼见到他,就会为他的气度和才华折服,甘心为他效死,宋金刚现在看秦冲,就有这样的冲动,这样的决心。

“谢赵侯。”

宋金刚激动地再次拜倒:“这是我家主公的降表和户籍文册,请赵侯接收。”

“好。”

秦冲将这些东西郑重接过,交给刘虎,然后扶起宋金刚,高兴地道:“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干,将你的才能尽情施展出来,不要埋没了。”

“谢主公。”

宋金刚当即奋然道:”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痛快。”

秦冲大笑:“来人,速备酒宴,再传众将前来,替宋将军接风洗尘。”

“诺。”

亲兵飞奔传令。

不多会,尉迟恭等诸将纷纷来到。

秦冲便替宋金刚介绍起来,宋金刚不敢怠慢,赶紧一一见礼,诸将虽不知宋金刚有何过人之处,但见秦冲对其十分看重,倒也不敢小看,客气地还礼。

“好了。”

等双方见过,秦冲高兴道:“帐后已备酒宴,走,一起替宋将军接风洗尘。”

“诺。”

众人一阵笑着,便纷纷来到后帐落坐。

一时间,一群人推杯换盏,很快就熟悉起来,男人吗,只要三杯酒一下肚,就是陌生人也会成为好哥们,别说是一群热血沸腾、彪悍勇猛的军人了。

“报——”

就在这时,有军士飞奔入帐,神情有些愤怒与狰狞。

“何事?”

扰了酒兴,秦冲有些不太高兴。

“回主公,”

军士气愤地道:“派往平原的黄连城先生回来了,但却被高开道割了耳朵。”

“什么!?”

帐中一时人人变色。

秦冲脸色更是十分阴沉,冷冷道:“让他进来。”

“诺。”

军士退下不题。

不多会,一个青衫文士踉跄而入,头上包着白布,双耳处兀自渗着血迹,大哭着拜倒在地:“主公,您要为臣做主啊。那高开道不但不降,反而大骂主公,并割了臣的耳朵。”

“混蛋!”

诸将暴怒,一片喝骂:“这狗贼安敢如此……老子宰了他……杀了他都算便宜,应该将其千刀万剐……”

“好,好。”

秦冲也是咬牙切齿,神情狰狞:“这厮骂我什么?”

“他说:刘武周小儿,自在山西撒野便了,竟还敢到河北找死。今日,竟还想来投降高某,真是不自量力。然后,便割了臣的耳朵,让臣回来复命。”

黄连城一脸悲愤,这对一个文士来说,真是极大的羞辱。

“岂有此理!”

尉迟恭怒不可遏:“主公,末将愿领一军,去将这高开道的狗头剁来。”

“末将也愿前往。”

诸将也群情激愤,毕竟,主辱臣死,秦冲被羞辱了,他们脸上也是没有光彩。

宋金刚心中叹息:这高开道当真是愚蠢至极,即使不降,也没必要撕破脸啊。这下好了,等主公收拾完了窦建德,不把你剁碎了才怪。不过,这厮一向傲慢,却也难怪,但是,现在可不是报复的时机啊。

“主公,”

宋金刚当即起身,酌词劝慰道:“此仇誓必要报,但如今大敌当前,却不易再树强敌。等先灭了窦建德,再对付这个鼠目寸光、傲慢自大的高开道不迟。”

“不错。”

秦冲很快冷静下来,森然道:“先寄着这高开道的狗头,咱们这帐有得算。来人,先送黄先生回去养伤,并赏百金抚恤。”

“谢主公。”

黄连城抹抹眼泪,被军士搀扶着去了。

见秦冲不允许现在发兵,诸将虽然心中恨恨,却也只好作罢。

很快,秦冲神色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诸位,今天是给宋将军接风,不要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来,咱们再敬宋将军一杯。”

“好。”

众将当然不会不识趣,当即纷纷举起酒杯。

宋金刚暗暗赞叹:意志坚忍,不因怒而兴师,果然是明主之风。心中高兴,便也举起酒杯,呼应众人。

……

当夜,秦冲留宋金刚秉烛夜谈,商量下出兵偷袭乐寿的细节,随即,留宋金刚鼎足而眠,尽显信重之意,宋金刚感动至极,心中发誓效死不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狭路相逢

第一百一十二章狭路相逢

十一月十七。

天渐渐冷了。呼啸的寒风在旷野上游荡,宣示着冬的临近。

这天早上,秦冲率十数亲卫出营,沿巨马河西进,一路察看地形。渐近中午时,一行人来到了一片小山丘,登山临望,河水浩浩荡荡,一片澎湃。

“轰隆——”

忽然,天空打了个闷雷,随即,寒风呼啸卷起,乌云大片翻腾,竟似要下雨了。

“主公,”

刘虎连忙道:“快下雨了,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吧。”

“好。”

秦冲也不敢怠慢,如今天寒地冻,这要被雨淋着,肯定要生病的。

当下,一行人便赶紧下山,寻找避雨之地。只可惜。这里是荒郊野地,一时哪寻得着人家,眼看着寒风大起,乌云渐重,这雨堪堪就要落将下来。

“主公,”

正焦急间,忽然,一名亲卫欢呼一声,向前一指:“你看,那里有个山洞!”

秦冲向前一看,一座小山脚下,果然有一个山洞,连忙一摧马:“走。”一群人刚飞奔到山洞口,天空一个惊雷,那飘泼大雨带着寒气便哗哗而下。

“快进去。”

一群人赶紧牵着马,飞奔进了山洞,还好,山洞非常宽敞,足够十几个人、十几匹马暂避一时。

“呼——”

秦冲抹了抹一脸的雨水,长出口气,忽觉有些寒意逼人,便道:“刘虎,好像很冷啊,看看能不能生下火,驱下寒意。”

“好的。”

刘虎赶紧带人在山洞里找了找,运气不错,里面有些枯材和生火的痕迹。估计可能是猎人时常在这里歇脚,当下,一堆篝火熊熊燃起,山洞里温暖开来。

一行人便赶紧围拢在火边驱寒,只留下一名亲卫在洞口放哨。

“主公,吃点东西吧。”

身体稍稍暖和一点,刘虎便从马背上取下点干粮递给秦冲。

所谓干粮,无非就是面饼而矣,赵军比较富裕,干粮都由小麦面制成,较精细,口感还不错,若是像夏军,就基本是杂粮混合而成,口感就差远了。

“嗯。”

秦冲接过面饼,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好歹先对付着填饱下肚子再说。

“主公,”

刚吃没两口,守在洞口的哨卫忽然紧张地示警:“有动静,似乎有人来了!”

“去看看。”

秦冲赶紧扔下干粮,来者不知是敌是友。万万大意不得。一行人便赶紧奔到洞口,望向雨幕,不约而同的,个个都屏住了呼息,同时,按紧了腰间的刀柄。

“哒、哒——”

厚重的雨幕中,一片杂乱的马蹄声清晰传来,随即,便听有人大喊:“前面好像有个山洞,走,去避下雨。”

随即,便见二、三十个骑马的身影迅速穿出雨幕,奔近山洞,很快,秦冲便看清了来人,竟是一身铠甲,下罩灰色军服,个个都被雨淋得十分狼狈!

“操,是夏军!”

刘虎眉毛一跳,‘仓啷’拔出横刀,厉声道:“快,保护主公!“

“仓啷、仓啷……”

立时,一片拔刀之声,众亲卫立时将秦冲护在正中。

这时,刚奔近洞口的夏军猛然看见洞中有人,不禁一愣,随即,一下发现对方竟是敌军,慌忙道:“有敌人!兄弟们。下马,他们人少,干掉他们。”

此时,大雨倾盆,视线极差,而且道路非常泥泞、湿滑,又正处在地形复杂的山脚下,那马速根本冲不起来,而且,极易摔倒,这样,在马上作战反而畏首畏尾,十分不便。

于是,众夏军极有经验的纷纷下马,挥动兵器,冲杀上来。

点背啊!

秦冲有些无语,他看得出来,对方应是夏军的斥堠,估计是偷渡过河,打探赵军军情的,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双方冤家路窄的撞在了一起。

还说什么?杀吧!

“仓啷——”

秦冲也拔出了横刀。厉喝一声:“干掉他们。”

“杀——”

刘虎虎吼一声,率先冲出,秦冲和诸亲卫则紧随其后。飘泼大雨中,双方猛烈撞击在一处,霎那间,刀、剑并举,金铁交鸣,便恶狠狠杀作了一团。

混战之中,一名夏军见秦冲穿一身鲜亮的明光铠,金光灿灿,必是敌军大将。便眼睛放光、兴冲冲杀奔上来,满心想宰了秦大官人,回去报功请赏。

这也是他不知秦冲身份,若知是刘武周,恐怕战力值立马MAX,彪升至一百二十。

哼!

秦冲心中冷笑:想杀我?你丫配吗。手中横刀一撩,格住对方刀势,然后奋力一压,反手一抹:“扑——“血光飞溅处,一颗斗大的头颅飞在了半空。

“杀了他。”

又是两名夏军愤怒冲来,一持横刀,一持狼牙棒,恶狠狠扑向秦冲。

秦冲毫不畏惧,大步上前,一刀尖啸着撕开厚重的雨幕,激飞一溜欢快的水珠:“扑——”鲜血飞溅,左首的夏军还末来得及举刀招架,便已是身首异处。

好快的刀!

右首夏军大骇,狼牙棒呼啸而下,荡开大片水幕,声势惊人。

使狼牙棒者,大多臂力惊人,秦冲也不跟他硬拼,左脚忽一个提步,不仅避过了狼牙棒,还突入了敌人近身,随即,反手一刀,抹过了敌人的咽喉。

“扑——”

腥艳的血光中,这夏军眼神中的神彩立时消失,狼牙棒脱手落地,仰天栽倒。

“主公,小心身后!”

忽然,一旁刘虎惶急的大吼一声。

秦冲急忙回头,便见雨幕之中,一刀刀光如雪,飞掠而来。近得激飞的水珠都溅到了秦冲的脸上,那凛冽的杀气顿让秦冲汗毛直竖,身体都几乎一僵。

不好!

秦冲大骇,也是他手快,急起一刀,堪堪挡住:“当——”火星四溅处,一股巨力震得仓促应战的秦冲身体一晃,忍不住退后一步。

“受死吧。”

一名夏军什长冲出雨幕,神情狰狞着又起一刀,看那凌厉的刀势,便知此人是用刀的好手,而且久经沙场。

“做梦!”

秦冲厉喝一声,刚一站稳脚步,便厉喝着一刀劈上。

“当——”

绵密的雨幕中,两柄战刀猛烈撞击在一处,那激厉的音波震得四周的雨水都猛地迸飞出去,一声闷哼中,那名夏军什长脸色一白,竟是被震退了一步。

刘武周本就骁勇,再加上数月来,秦冲一直勤练不辍,又得罗艺等名将多方指导,那战力之强悍,早不下侯君集、苏定方等将,一般人如何是他对手。

“受死吧!”

秦冲立时将这话还了出去,右脚踏着泥泞,横刀挟全身的力道,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狂劈过去。

“当——”

火星四溅,真的是火星四溅,即使是飘泼的大雨也末能阻挡这一刀的威势,随即,那夏军什长的横刀应竟声碎裂,而秦冲的刀势也借机嵌入了此人的脖颈。

“扑——”

热血喷涌处,那夏军什长捂着脖子,一脸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呼——”

秦冲长出口气,雨中视线不清、听力受限,判断力大受影响,刚才这一幕真是太险了,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厉吼一声,杀气腾腾,大步向前。

“杀——”

见得秦冲勇不可挡,数名夏军舍了对手,咬牙切齿扑将上来。

“来得好。”

秦冲大笑,一抹脸上雨水,当即大喝一声,以壮已威,随即一刀重劈而下,直奔冲在最前的一名夏军。

“喀嚓——”

这傻鸟许是被秦冲的厉喝吓了一跳,刀势猛地一滞,便被秦冲明晃晃一刀,从头到胯,劈作了两片,一时间,鲜血和内脏扑漱漱洒了一地,惨烈非常。

妈呀!

其余几名夏军立时狂吞口水,几乎胆裂,秦冲却是不依不挠,喷涌的杀气将数人尽数笼罩,又是一刀劈了过去。

“噌、蹭……”

电光火石间,秦冲手起刀落,将几名夏军尽数砍翻,一时间,那是鲜血横飞,衣甲平过,好一个杀气腾腾、所向披靡。

“哈哈……”

秦冲痛快淋漓,大笑一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快哉,快哉!”再看战场,二十余名夏军只剩七、八人了,而自己的亲卫,却只折损三人。

这并不奇怪,秦冲的亲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夏军斥堠虽然也算精锐,但仍无法相比。

“一个不留,”

秦冲恶狠狠厉喝一声:“全都宰了。”

“走!”

带队的夏军队正一见形势不利,知道是撞着铁板了,立时大喝一声,转身便走。

“兔崽子想跑,门都没有。”

刘虎大怒,率众亲卫凶猛追击,长刀一阵乱砍中,将众夏军尽数剁翻在地,然而,那夏军队正却是脚快,三两下飞窜上马,便要向山脚下狂奔而去。

哼!

秦冲心中冷笑,忽然提起手中横刀,叱喝一声,猛掷过去。

“扑——”

电光火石间,一刀侵略如火,撕开绵密的雨幕,正中那夏军队正后心,一声惨叫中,此人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翻身落马。

战斗结束了!

山洞前尸横满地,奔流的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将地面染得赤红一片,其状十分惨烈。

“主公,您没事吧?”

刘虎赶紧走过来,神情有些担心。

“没事。”

秦冲笑着拍拍其肩膀:“赶紧打扫下战场,然后进洞中避雨,省得被淋病了。等雨一停,便立即回营。”

“诺。”

刘虎领命,便领着诸人忙碌起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计破敌

第一百一十三章生计破敌

下午,约摸两…钟,雨终于停了。

秦冲一行不敢久留,立即上马,带着战死的三名卫士和缴获的二十余匹战马,向军营疾奔而去。

傍晚时分,离军营还有六七里地时,前方忽然一阵蹄声如雷,却有一队精骑疾奔而来,所过之处,泥浆纷飞而起,溅得人和马身上满是斑斑的泥点。

“主公,”

刘虎高兴道:“快看,是尉迟都督。”

秦冲抬头一看,来者果然是尉迟恭,还有约五百‘选锋军’精骑。

“敬德,”

秦冲笑呵呵迎将上前:“你怎么来了?”

尉迟恭一见秦冲,不禁长出口气:“主公,您出去一天了,又下着大雨,末将等都很担心,便率人前来迎一迎。”忽见秦冲等人铠甲上满是鲜血,有人还负了伤,马上还带着三具尸体,不禁脸色一变:“主公,路上遇着夏军了?”

“是啊。”

秦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遇上了二十几名夏军斥堠,结果激战一场,我方战死三人,对方全灭。”

天!

尉迟恭吓了一跳,不禁埋怨道:“主公,我说我要跟着,您不让。瞧瞧,这要有个好歹,末将如何向三军交待?”

“嘿嘿……”

秦冲讪讪地笑了笑:“好了,敬德,这只是个意外而矣。我保证,下次勘查地形,一定让你跟着,这好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尉迟恭还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主公,便苦笑道:“好吧。对了,主公,君集他们都在等着呢,咱们快点回去吧,免得他们心焦。”

“好。”

秦冲一拍马,便领着大队人马飞奔而回。

夜幕低垂时,秦冲终于回到了军营,等得心焦不矣的众将这才放下心来,知道秦冲半途和夏军斥堠遭遇后,自然又是一阵埋怨,弄得秦大官人郁闷不矣。

次日一早。

秦冲又围着沙盘看起来,他心中有了一个计划,一个完美的、大败窦建德的计划。

“主公,”

忽然,韩林安走了进来,一脸兴奋道:“罗艺都督军报。”

“噢!?”

秦冲接过一看,不禁大喜:“天助我也。来人,击鼓升帐,传诸将议事。”

“诺。”

很快,聚将鼓响起,末三通鼓罢,诸将便已聚齐,济济一堂。

“诸位,”

秦冲一脸喜色的扬了扬手中军报:“这是子延刚刚传来的捷报,他在敌后两次大败夏军运粮队,斩首五千余级,数日来,末让一粒粮食运抵夏军前线。”

“太好了。”

诸将大喜:“窦建德本就缺粮,这下更有的受了。”

“我看,”

侯君集一脸幸灾乐祸道:“如此下去,要不了几天,窦建德就要跟咱们拼老命了。”

苏定方嘿嘿一笑,一脸挤眉弄眼道:“如果宋金刚将军再能偷袭乐寿得手,那就更有得瞧了。前线断粮,老巢被抄,你们说,窦建德会不会急得上吊?”

“哈哈……”众将一阵大笑。

“我看啊,”

秦冲也笑得不行:“上吊倒不致于,窦建德这种人,性格刚毅,多半会困兽犹斗,以更加疯狂的气势来我们拼命。但只要把这股气打没了,夏军就完了。”

“主公说得对。”

诸将纷纷点点头:“咱们应该有所防备,时刻备战。”

“说到这里,”

秦冲眼眸中精光一闪:“我有一个主意,或许能将垂死反扑的夏军一举全歼。”

“噢!?”

众将精神一振,纷纷道:“计将安出?”

“大家来看。”秦冲起身,领诸将来到沙盘前:“他日,夏军垂死反扑,攻势一定会非常猛烈,所以,咱们可以先在河面上给夏军以重大杀伤,然后战术性佯装后撤,夏军以为得手,必会全力进攻。

等将其诱离河岸后,我军便全线反扑,并以一千重甲骑兵、两千重装步兵猛攻其侧后,夏军仓促应战,必不能支。而我先以一军潜至上游、筑坝蓄水,待其后撤时,放水而下,如此,夏军尽成鱼鳖。”

“好主意!”侯君集喝了声彩:“然后趁势追击,夏军必然全军覆没。”心中暗道:主公这主意,真是毒啊,经此一役,估计夏军也没几个剩下来了。

“是啊。”

苏定方也兴奋道:“主公用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而且有如天马行空,令人无处可寻。”

诸将也是一阵附和。

“哈哈……”

秦冲也为自己的妙计大为得意,却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这也是被窦建德逼出来的。这些日子,整天净是搜肠刮肚想主意了,瞧着,连人都瘦了许多。”

“呵呵……”众将都乐了。

“来,”

秦冲笑mimi道:“咱们就此谋划,好好商量商量。”

“诺。”

当下,一群人聚拢在一起,把计划反复的推敲、盘算,务求万无一失。

夏营。

窦建德却是一脸铁青,怒不可遏:“混蛋,无能!短短数日,罗艺便干掉了我们两只运粮队,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半月,大军就会无粮可食,统统饿死。”

底下,夏军众文武都是灰头土脸,谁都没想到,罗艺竟然会距到他们后方翻江倒海。

“主公,”

刘黑闼恼火道:“这罗艺对我粮道威胁太大了,末将愿率一支精骑,将其一举歼灭。”

“不行。”

窦建德拒绝道:“我这里冲锋陷阵,还用得着你,换别人吧。”扫视众人:“谁愿担此重任?”

众将却纷纷缩头,罗艺‘河北之虎’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这明显是个苦差使,而且,说不定还会把命搭上,一时间,全都装了哑巴,不发一言。

“混蛋!”

窦建德大为光火:“没一个敢去吗?那难道让大军在这里饿死?”

“主公,”

王伏宝为人忠直,这时见没人愿往,便起身道:“末将愿往。”

窦建德大喜:“关键时刻,还是伏宝能挺身而出啊。好,你有勇有谋,正是罗艺的对手。明日,你便率一万骑兵南下,只要能灭了罗艺,便是头功一件。”

“诺。”

王伏宝躬身领命。

“退帐。”

窦建德狠狠瞪了眼众将,却是余怒末息,拂袖而去。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袭乐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袭乐寿

十一月二十二。

凌晨。

子牙河上。雾气弥漫,十数步外,便不见它物。

北岸,一支约两万人的精锐之师正紧张地吹着羊皮筏、准备渡河,他们的衣甲有些杂乱,更奇怪的是,没有携带任何的旌旗,显得十分的低调和神秘。

岸边,一员大将长身而立,神情有些自得和兴奋,他是宋金刚。

昨夜,他领军从博陵郡偷越边境,一夜间急行百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抵子牙河畔,而河对岸不到十余里,便是夏军的大本营所在——乐寿城。

历史上,宋金刚便是有名的速攻大将,经常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渡河。”

见三军准备完毕,宋金刚冷笑着一摆手,当即,两万大军悄无声息地上了羊皮筏。直奔河对岸而去。

不多时,大军便渡过河去。

宋金刚略一整队,便下令火速直奔乐寿城,用兵之道,贵在神速,此时天已近亮,一旦被夏军发觉,便有可能收不到奇兵之效,宋金刚自不敢大意。

很快,天色似亮末亮中,宋金刚部两万赵军悄然进抵乐寿城外,借着朦胧的晨曦和浓雾的掩护,在五百步外潜伏下来。

“将军,”

有斥堠悄然来报:“乐寿城一片寂静,毫无提防,一万守军基本都在酣睡之中。”

“好极。”

宋金刚眼眸中精光一闪,不过,夏军虽无提防,但他们轻兵来袭,并末袭带攻城器械,如何取城便成了一个问题。但是,宋金刚是什么人,自有办法。

“上。”

宋金刚冲身后一挥手。

马上,一队数十人的赵军换上夏军的衣甲,快马疾驰,直奔乐寿北门。

“哒哒……”

轻快的马蹄声立时惊动了城上值哨的夏军,当下。有一名幢主探出头,厉喝一声:“来者何人?快报身份,不然便放箭了。”

“休要放箭,自己人。”

一队夏军轻骑进抵城下,为首一员队正笑着一拱手:“城上的兄弟,我们是夏王派来的信使,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面见曹旦将军,还请速速开城吧。”

“呼——”

一见是自己人,那幢主长出口气,此处是后方,一向平静,末疑有它,加之听说是夏王信使,更不敢怠慢,连忙道:“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开门。”

“轰隆——”

城门缓缓打开,那幢主竟还迎接出来,笑呵呵道:“各位兄弟是连夜赶路吧?辛苦、辛苦,快请进吧。”

“谢了。”

那队正一抱拳,便纵马直奔城中,待路过那幢主身边时。突然抽出腰间横刀,一刀砍下,霎那间,刀光如雪,鲜血飞溅,一颗斗大的头颅飞在了半空。

“敌袭!”

那幢主身后,还有十数名数军,此时一见异变,顿时唬得魂飞魄散,呐一声喊,便要转身奔逃,关闭城门。

然而,没机会了。

“杀——”

乔装的数十名赵军轻骑一个冲锋,便将十数名夏军杀了个干净,牢牢据住城门,随即,一名赵军取出一个信炮,用火折点燃,‘嗖’声窜入了半空。

城外,宋金刚焦急的等待着。

“砰——”

忽然,一枚信炮窜入半空,轰然爆炸,这是进攻的信号!

“弟兄们,”

宋金刚翻身上马,大吼一声:“给我上,杀进乐寿城——”一马当先,飞驰而去。

“杀——”

两万赵军亢奋地呐一声喊,紧随其后,片刻之间。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涌进了乐寿城,然后,按照预定计划,直奔四门和军营、府库等各处要害之地。

乐寿城中,一时烟火四起,杀声震天,整个作乱一团。

……

却说宋金刚,领一支军,直奔城守府。

要知道,窦建德无子,如今,乐寿城的核心便是守城将军曹旦,所以,宋金刚要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了这曹旦,那乐寿城便唾手可得了。

一路之上,非常顺利,宋金刚只遇着了夏军的几只巡逻队,一阵砍瓜切菜地杀了个干净。

很快,大军便杀到了城守府前。

巧巧的,府门大开处,数百名夏军簇拥着一员大将冲出门来,宋金刚认识。此将正是曹旦,不禁大笑一声:“曹旦小儿,你宋爷爷在此,快快拿命来!”

“宋金刚!?”

曹旦大惊失色,适才,他从睡梦中被喊杀声惊醒,一时简直难以置信,乐寿离前线足有数百里,沿途关卡无数,赵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杀将过来?

但一见宋金刚,便都明白了。

“宋金刚。”

曹旦破口大骂:“我与你家魏王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背信弃义,偷我城池?”可怜这厮,还以为是魏刀儿想趁火打劫呢。

“哈哈……”

宋金刚大笑:“曹将军,抱歉了,我家魏王已经投靠了赵侯,现在,我已经是赵臣了。”

“什么!?”

曹旦脸若死灰,若如此,他输得一点不冤,但丢了乐寿,窦建德决饶不过他,唯今之计,唯有一死以赎其罪,当下厉声道:“兄弟们,跟赵军拼了。杀——”

“杀——”

数百夏军呐一声喊,在曹旦的率领下疯狂扑向宋金刚。

宋金刚也不示弱,率军冲锋而上,自己挥动长槊直奔曹旦。

曹旦也是骁将,舞动一把大号的斩马刀,恶狠狠一马便斩向宋金刚,那刀挂着恶风,凛冽的令人头皮发炸。

哼!

宋金刚冷笑一声,长槊猛地一磕:“叮——”火星四溅处,那圆头铁锤一下便震开了斩马刀,然后,宋金刚手腕一压,那槊尖便呼啸着直奔曹旦咽喉去了。

曹旦大惊,急伏马一避。

双方战不三合,曹旦已是累得盔歪甲斜,只有招架之功,并末还手之力,忽然,宋金刚叱喝一声,一槊急进,曹旦措不及防,立时被一槊捅了个对穿。

惨叫声中。曹旦翻身落马,毙命当场。

“哈哈……”

宋金刚大笑:“曹旦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众夏军只凭着一股气在厮杀,一见曹旦已死,立时崩溃了,当下纷纷沮丧地放武兵器。

……

待天色大亮时,乐寿城中的战斗终于平息,一万夏军死的死,降得降,此外,宋金刚还俘获了窦建德妻子及留守文武数十人,钱粮辎重无数,可谓大获全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喜忧参半

第一百一十五章喜忧参半

十一月二十四。

一早。

秦冲睡得正沉。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不禁霍然坐起,喝道:“来人,外面何事吵闹?”心中担心:莫不是营啸吧?那可就糟糕了,现在正是大战关头。

刘虎笑着掀帐而入:“主公莫惊!外面下雪了,士兵们一时兴奋,便喧闹了起来。”

呼——

秦冲长出口气:“下雪了?走,去看看。”赶紧披衣而起,洗漱一下,便直奔帐外。

果然,天空中正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似万千晶莹的花朵在随风舞摆,大地更是披上了一层银装,景色之壮美,令人叹为观止。

不好!

忽然,秦冲脸色一变,急道:“刘虎,快命人去河边看看,是否冰封?”万一冰封,夏军就能方便的直踏冰面而来,而且筑坝放水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诺。”

刘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派一名亲卫飞马去查看。

很快,亲卫便回来了,急声道:“回主公,河面俱已冰封,厚达半尺,行车或许不行,但走人绝对没问题。”

操!

秦冲傻了眼,郁闷得几乎要吐血。

要知道,往年的第一场雪至少是在十二月上旬,而今年几乎提早了半月啊,气得秦冲直想骂娘:该死的老天,你晚下几天会死啊?为什么偏跟我做对。

“主公。”

正头痛间,便见尉迟恭、侯君集等将结伴而来,个个都是一脸苦笑,看来,河面冰封的事情众人都已知道了。

秦冲也一脸无奈:“都说说吧,事已至此,要不要放弃预定的作战计划?”

“主公,”

苏定方道:“刚才路上我们商议了一下,觉得仍可依计行事。无非就是少了筑坝放水这一环节而矣,并不有损计划主体。”

秦冲想想也对。

筑坝放水,只是锦上添花,计划的主体,还是要将夏军诱过河来,然后用重甲骑兵和重装步兵给敌人以致命一击,这个,即使下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

秦冲点点头:“那计划不变。只是,要多费些功夫了。还有,河面冰封了,要多加派斥堠,以防夏军偷袭。”

“诺。”

众将领命。

“报——”

忽然,有军士飞步而来:“主公,军师急件。”

“噢!?”

秦冲赶紧接过,拆信一看,不禁苦笑道:“又不是好消息。李渊斩杀了阴世师,已攻占了长安,现立杨侑为帝,自号唐王,关中各郡大部分已经归降。”

“这真是——”

侯君集一阵无语:“没想到,咱们千算万算,还是让李渊得手了。”

“是啊。”

苏定方皱眉道:“李渊雄踞关中,如虎添翼啊。”

“主公,”

高满政不安道:“李渊平定关中,会不会回师山西,对付军师啊?”

“咝——”

众人倒吸口凉气:的确,太原可是李渊的老巢,而山西又是关中的重要屏障。所以,只要李渊回过手来,必然会派重兵回师山西,以图重新夺取太原。

“这倒不可不虑。”

尉迟恭挠挠头:“如今,那武士彟死守寿阳,军师急切难下,万一李渊再派兵来,军师腹背后敌,恐难抵挡,不如早派援兵。”

“是啊。”

诸将纷纷点头,太原是山西心脏,有太原,便有山西,所以,万万失不得。

“不用。”

秦冲却笑了:“信上,军师并末说需要援兵,所以,我相信,寿阳应不日可下。最重要的是,李渊虽然得了关中,但想回师太原,恐怕也是痴心妄想。”

“噢!?”

众将不解,侯君集纳闷道:“主公此言何意,还请指教?”

“简单。”

秦冲冷笑道:“李渊虽得关中,但北有梁师都,西有李轨、薛举,无不对关中虎视眈眈,所以,没有摆平这三方势力之前。他李渊敢派重兵回山西吗?”

“主公所言甚是。”

众将恍然大悟,一时称是。

“不过,”

秦冲皱眉道:“梁师都无谋、李轨昏庸、薛举残暴,都非李渊对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李渊一一平定,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众将若有所悟,心中顿生一股紧迫感。

“报——”

忽然,又有一军士飞步来报:“主公,杜如晦大人急件。”

秦冲及众将一愣:嘿,又有消息来,今个真是热闹啊,希望这回能是好消息。

有些心惊肉跳地接过信,秦冲拆开一看,立时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太好了。”一个几个‘好’字,乐得老脸都开了花,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众将愕然。

“主公,”

高满政忍不住道:“何事如此惊喜?”

“呵呵,”

秦冲高兴道:“大喜事。本月十四。夫人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母子平安。”心中一时真是比蜜还甜:哈哈,咱也终于有儿子了,当爹的感觉,真好!

“太好了。”

众将也高兴坏了,要知道,在古代,子嗣的传承可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像秦冲这样的诸侯,有了儿子,大业便后继有人。诸将效起命来,也更死心塌地。

“对了,”

秦冲忽然一拍脑袋,兴致勃勃道:“如晦在信中说,请我给孩子起名,你们帮我想想,取什么名字好?”

“呃——”

诸将立时搜肠刮肚起来,这可是拍马屁的好机会,万不能错过。

“有了,”

侯君集一向机灵,马上道:“便叫刘胜彦如何?彦者,俊杰也,胜彦,比俊杰还优胜,杰中之杰也。”

“好名字!”

众将一听,纷纷赞同。

“主公,”

韩林安却不太赞同:“属下觉得不太好,有些太傲,不知叫刘知远,知而高远,多文雅。”

“呃——”

秦冲一琢磨:“好像都不错。这就有些难选了。”

“胜彦好。”

“知远好。”

以侯君集为首的武将,和以韩林安为首的文臣,一时争吵不休,各不相让,这要被选中了,便在末来主公那里得了个大大的印象分,你说谁肯相让。

“行,行。”

秦冲头大,考虑到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坐天下,便倾向了文臣,当下道:“好了,我决定了,就叫刘知远吧。传令下三军,杀猪宰羊,全军同贺。”

“诺。”

韩林安等文臣高兴坏了,侯君集等武将却有些酸溜溜的。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攻陷寿阳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攻陷寿阳

十一月二十四日。

傍晚。

寿阳城外。赵军大营。

帅帐中,李靖端坐正中,苑君璋等将分坐两旁,气氛一片肃穆。

“诸位,”李靖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我军围困寿阳,已有二十余日。据内线传来的密报:城中唐军已经粮尽,每日间,经常为争粮而私斗。如今,唐军士气非常低落,武士彟也是束无手策。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寿阳本就是万余人的小城,一下子涌入一万唐军,可想而知,粮荒是必然的。

事实上,如今唐军已至杀马而食的地步,连城中的百姓也开始饿起了肚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太好了。”

诸将一片兴奋,苑君璋磨拳擦掌道:“军师,是不是要全面攻城了?”

“末将愿为先锋。”

薛深立功心深,立时跳将起来。

“小哥。”

其余诸将乐了:“你省省吧。要打前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呢,还轮不到你。”

“诸位别急。”

李靖却微微一笑:“从明日起,每日开饭,都选在唐军能看得见的地方,并命人喊话,只要愿意归降,馒头、猪肉管够,如此数日,唐军必不战自溃。”

众将面面相觑,一阵无语:咱这军师,真是阴险啊!不过,老这样轻轻松松地打仗,真他娘没劲啊。

次日,正值中午。

寿阳城头,唐军虽然士气低落,还饿着肚子,但在武士彟的严令下,依然严守城池。忽然,城外赵军的壕沟、鹿角后,飘来阵阵馒头和猪肉的浓郁香气。

众唐军一愣,放眼一看,便见城外,大批赵军的伙夫抬着大笼的馒头、大桶的猪肉,正分发给赵军上下。

“好香啊!”

赵军将士们喜笑逐开,拿着馒头,端着猪肉。吃得是稀里胡噜,香甜不矣。

“咕噜——”

众唐军顿时口水三千丈,饿愁似个长,虽妒忌得发狂,却也只能一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一边恶狠狠骂道:“狗日的,叫你们吃,最好吃得统统撑死。”

好可怕的怨念!

然而,调戏依然在继续,一群赵军伙夫干脆将香喷喷的馒头和猪肉抬近城墙,大声吆喝:“唐军弟兄们,快投降吧,只要投降,馒头和猪肉管够啊。”

真的!?

众唐军顿时士气动摇,虽狂吞口水也抑制不住疯狂分沁的唾液。

就在这时,武士彟也登上了城头。

“都督。”

众唐军赶紧低头,不敢再看城外。

武士彟却走到城边,静静地打量着城外,这时,那浓郁的馒头和猪肉香气传来,虽武士彟一向意志坚定。这时喉头竟也忍不住动了动,腹中更是直冒酸水。

唉——

武士彟忍不住苦笑起来:好个李靖!这些天也不攻城,生生耗到我粮尽,如今,更是用出了这般阴险的法子,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都督,”

一旁的大将贺兰楚雄神色凝重:“不如突围吧?否则,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我军恐怕会不战自溃的。”

“突围?”

武士彟叹了口气,黯然摇头道:“我军俱是饥兵,城外防守又甚严,你以为,咱们能突得出去吗?而且,以李靖之能,如何会没有防备?此路不通啊。”

“那——”

贺兰楚雄一脸死灰:“咱们莫非只能等死?”

武士彟默然,半晌无语,忽然又叹了口气:“既生瑜,何生亮!”一脸落默的转身而去。

说起来,武士彟虽出生贫苦,但自幼博览群书、素有大志,后经商,数年豪富,但他不甘只做一名商人,毅然弃商从军,只数年,便官拜唐军大都督。

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之时,却遇到了李靖。

随即。竟处处受制,空有绝世才华,却无处施展,可想而知,武士彟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悲愤和落寞。

入夜。

书房中,武士彟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败局已定!

面对李靖这样的对手,他一子落错,便已注定了满盘皆输的下场,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啊,多少年寒窗苦读,多少年戎马倥偬,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都督,”

忽然,贺兰楚雄出现在门口,一脸焦急道:“大事不好,我军士卒纷纷趁夜缒城而逃。末将巡城,抓住了其中十数人,要不要将之处斩,以儆三军?”

武士彟身躯一振,却淡淡地摇了摇头:“算了,想走的,就让他们走吧。军心已去。杀之又有何益?”

“明白了。”

贺兰楚雄黯然点了点头,他知道,武士彟之心已死。

“对了,”

武士彟忽然又道:“明天,你便率领将士们投降吧,败局已定,再抵抗下去,也是徒增死伤。而我,深受唐公厚恩,则当一死以报之,你明白了吗?”

“都督。”

贺兰楚雄‘扑通’跪倒。泣不成声。

“去吧。”

武士彟的声音有些伤感。

“诺。”

贺兰楚雄拜了三拜,大哭而去。

“仓——啷——”

武士彟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慨道:“可怜这大好头颅啊。”横剑在颈,长叹一声:“主公,士彟无能,来世再报您的大厚吧。”

说完,用力一抹。

“扑——”

血溅五步,武士彟缓缓软倒在椅上,但那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似乎是在不甘的控诉着什么。

……

次日一早,贺兰楚雄下令唐军尽挂白幡,穿孝服,出城投降。

李靖受之,待听闻武士彟已自刎时,不禁心中大为感动:“此真将军也!传令:务必将武都督遗体好好收敛,并通知其家属前来认领,不得为难。”

“诺。”

军士领命。

随即,李靖下令开饭,将大笼的馒头、大桶的猪肉端将上来,饿急得唐军降卒一时狼吞虎咽,竟有数人吃得太急,被生生地噎死,看得赵军都心有不忍。

不过,只这一顿饭,唐军降卒归心。

第二天,李靖一边向秦冲报喜,一边飞檄桓山郡,命郗士陵归降,同时,回师太原,励兵秣马,准备横扫山西全郡,一时间,山西上空战云密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晴天霹雳

第一百一十七章晴天霹雳

十一月二十五。

夏军大营。中军大帐中,一大盆炭火正在熊熊燃烧,将大帐中暖得就如春天一般,窦建德和众文武坐在其中,那心情也如春天一般美好,十分的惬意。

“诸位,”

窦建德一脸的高兴:“天降大雪,巨马河封冻得十分结实,我军可十分方便的踏冰而过,赵军已失了地利,这真是天助我也。”

“是啊。”

宋正本也很高兴:“而且王将军领兵与罗艺大战数场,虽各有胜负,但却让其无暇再袭我粮队,昨日,已有一支运粮队安抵大营,暂且也不用担心缺粮了。”

“太好了。”

诸文武一脸雀跃:“大王,那何时与赵军决战?”

“别急。”

窦建德一脸悠然:“再稍等数日吧,等河面再冻得结实点,等粮草再储备得丰足一点,那时,就该是咱们跟赵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胜者可得河北。”

“诺。”

众文武一脸奋然,如今的形势,怎么看都对夏军有利,所以,人人都信心十足。

然而,世上有句成语,叫做‘乐极生悲’!

“报——”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飞步来报:“大王,王伏宝将军派信使来,说有紧急军情,要面见大王。”

“噢?”

窦建德笑道:“莫非伏宝击败了罗艺?快传。”

“诺。”

不多时,一名文士匆匆入内,脸色却是一片惶急,窦建德等人认识,正是王伏宝帐下幕僚方应山,便见其一入帐,便哭倒在地:“大王,大事不好,乐寿丢了!”

“什么!?”

窦建德等人措不及防,顿时被这晴天霹雳震得眼冒金星。

“胡说!”

好半天,窦建德才回过神来,厉声道:“乐寿在敌后数百里,赵军如何能瞒过众多关卡?”

”就是。”

众文武也兀自不肯相信。

“大王,”

方应山却哭诉道:“是那魏刀儿突然降了赵军,派宋金刚连夜偷袭了乐寿,结果,曹旦将军战死。乐寿丢失。王将军听说大惊,这才连夜派小人前来报讯。”

帐中哑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噩耗惊呆了。

“啊!”

突然,窦建德大叫一声,仰面吐出一口鲜血,晕厥于地。

“大王!”

众文武一阵大乱,赶紧呼唤军医,一阵掐人中,抹胸口,窦建德总算悠悠醒转。

而窦建德一醒过来,顿时爆豆,猛地跳起,拔出佩剑,一剑砍翻了帅案,歇斯底里般怒吼起来:“魏刀儿,无耻狗贼,不将你碎尸万断,本王誓不为人!”

“就是,誓杀此贼!”

众文武也怒不可遏,他们谁都没有料到,魏刀儿会跟他们来这一手。

要知道。他们的家眷可都在乐寿啊,这下好了,统统落在了赵军手中,生死不明,更可怕的是,夏军的钱粮、辎重多屯聚乐寿,这下也全便宜赵军了。

一时间,自是人人恨不得将魏刀儿生吞活剥。

“主公,”

还是宋正本冷静,急道:“乐寿一失,我军顿无根本,如今之计,首先是要封锁消息,以免军心大乱,其次,必要立即与赵军决战,否则,大势危矣。”

“是啊。”

众将也冷静下来,只有立即大败刘武周,再回师夺回乐寿,方可解此危局。

“好!”

窦建德毕竟心志坚定,立即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传令:严密封锁乐寿丢失的消息,违令者斩。另,大军整备,明日渡过巨马河,与赵军决一死战!”

“诺!”

众文武奋然。

与此同时,赵军大营。

帅帐中,生着炉火。暖洋洋的,秦冲正埋头处理着军务,如今,他独挡一面,虽生性有些惫懒,却也只好勤劳一些,没办法,当主公的总得做个榜样吧。

正忙碌着,帅帐前一片喧闹,有人大嚷:“主公,大喜啊大喜。”

秦冲正一愣,便见一大群人涌入帐中,正是尉迟恭、侯君集、苏定方等众文武,而且个个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禁诧异道:“一大早的,何喜之有?”

“主公,”

韩林安急忙送上一封信,笑吟吟道:“宋将军派人来报信,他已经成功夺取了乐寿!”

“噢!?”

秦冲大喜,他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赶紧将信拆开,一看果然如此。立时兴奋得霍然而起:“太好了,失了乐寿,夏军顿成无根之萍。哈哈哈……”

“主公,”

侯君集目光闪闪:“若不出所料,夏军要情急拼命了。”

“哼!”

秦冲冷笑道:“那就来吧,早等着他们呢。”

“就是。”

尉迟恭磨拳擦掌道:“上次让那刘黑闼跑了,这回,定要将其斩于马下。”

”嗨——“

高满政乐道:“杀那刘黑闼有啥用,要斩就斩那窦建德。”

“好主意!”

众将眼睛放光,个个都憋足劲要立此盖世奇功。

“行了。”

秦冲哭笑不得:“夏军绝地反扑,其势必然疯狂无比。你们可别大意了。届时,谁要是出了问题,本侯可要军法从事的。”

众将心中一懔,赶紧收起轻慢之心,连忙道:“诺。谨遵主公教诲。”

“对了,”

侯君集眼珠一转:“夏军现在应该知道乐寿失陷了,不过,你们猜,窦建德会不会封锁消息?”

“那是一定。”

众文武异口同声:“不然,军心必乱。”

“那咱们偏不让他如愿。”

侯君集坏啊,阴阴一笑:“我军可派一支轻骑渡河,将乐寿失陷的消息射入夏营,届时,我看那窦建德怎么瞒。只要夏军军心一乱,打起来咱们就轻松多了。”

“好主意!”

秦冲大乐:“够阴险,不过,我喜欢。”

众文武也哄然笑了起来。

下午,一支赵军精骑突然踏过冰面,直趋夏军大营。

夏军以为敌袭,正要派兵出击,谁想,赵军骑兵只是往夏军营寨中射了一通乱箭,随即,便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众夏军愕然,随即,竟发现赵军的箭矢上竟绑着布条,纷纷打开一看,却是八个字:乐寿已失,尔等必败!一时间,军心大乱,各种流言蜚语大肆传播。

窦建德得报,气得破口大骂赵军卑鄙,却已然无力封锁消息,只好声称是赵军诡计、乱我军心,乐寿现十分平安,同时。严令三军,明日与赵军决一死战!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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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擒窦建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擒窦建德

寒风起,大雪飘。

巨马河的冰面上。夏军逃得漫山遍野,身后,赵军奋力追击而来。

不时的,有夏军被追上,一见无法逃脱,便纷纷跪下投降,个别负隅顽抗的,则很快被铺天盖地而来的赵军剿杀干净。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的仁慈。

很快,夏军残兵逃至大营。

一见主力疯狂大溃,留守大营的两万夏军辎重兵倒也干脆,立时弃营而逃。开玩笑,主力完了,老巢也丢了,再死守这大营有鸟用,不战死也饿死了。

赵军一见,都懒得夺营,绕过营寨,继续玩命追击。

……

于是,一路风雪间,夏军越逃越少。不是投降了,就是变成野地中的悲惨伏尸,窦建德一路狼奔兀突,见此情景,不禁悲从中来,在马上差点落下泪来。

“窦建德在那里,追啊,捉活的!”

忽然间,一片混乱的追逃间,数百赵军骑兵发现了奔逃的窦建德等人,立时欢呼着急追上来。

“快走!”

窦建德吓得亡魂皆冒,和王小胡等人拍马狂逃,怎一个狼狈了得。

然而,赵军骑兵依然渐渐追近。

“放箭!”

忽然,一声厉喝中,追击的赵军骑兵纷纷张弓搭箭,施以一阵箭雨。

“扑、扑……”

血光迸射中,数十名窦建德等人的亲兵惨叫着翻身落马,随即,便被乱蹄踏成肉泥。

窦建德越加心慌,赶紧伏鞍继续狂奔。

不过,很快,赵军骑兵就追了上来。

“杀——”

“生擒窦建德!”

……

一阵兴奋至极的呼喊中,赵军骑兵包围了窦建德一行百余残兵,个个红着眼,直奔窦建德。开玩笑,只要抓住了窦建德。便立下盖功奇功,谁个不想!

“快,杀出去!”

窦建德急了眼,神情狰狞,挥槊四下冲突,一时间,虽困兽犹斗,却也勇不可挡。

王轨等人倒也忠心,此时此刻,依然不离不弃,拼命在旁相护。

一战乱战中,窦建德终于亡命杀出了重围,然而,却也与王小胡、高雅贤等失散了,回视身后,只有王轨等十余骑相随,寒风大雪中,一片惨淡凄凉。

然而,逃命要紧。

窦建德也顾不得黯伤神伤,便率王轨等人继续逃命,河北南部。他还有数郡之地,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时,他誓报此仇。

不过,他想逃,还得看赵军肯不肯。

风雪弥漫中,赵军幢主赵三才正率二百余骑追歼逃敌,一路上,他这一幢便俘虏了超过三百名夏军,其中还有二名校尉,一名虎牙郎将,可谓战功辉煌。

然而,赵三才并不满意。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鱼小虾而矣,并不足以让他飞黄腾达,他的目标是夏军大将,如王小胡、高雅贤等,当然,如果能抓住窦建德,那就再好不过了。

结果,好事还真送上门来。

一阵风雪弥漫中,西北方来狼狈逃来十余骑夏军,领先一员大将,金盔金甲,身材魁伟,手中还提着一支长槊,巧巧的,正好落在了赵三才的眼中。

窦建德!

两军阵中。赵三才近距离见到过窦建德,顿时眼睛一亮,狂喜道:“弟兄们,是窦建德!快,拦住他们,捉活的!”

“活捉窦建德!”

众赵军欢呼雀跃,奋力催动战马,踏着半迟厚的积雪,飞奔过去。

不好!

窦建德心头一跳,他厮杀、奔逃至今,无论人,还是战马,都已疲惫非常,然而,却突然遇见这么多敌人,实在是危险非常!

不过,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求生的巨大欲望让窦建德鼓足勇气,厉喝一声:“弟兄们,都别怕,杀过去!”一马当先,满脸狰狞地挥槊奔上。

“杀——”

两军呐喊着冲杀在一处,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中。赵军毕竟人多,只一个照面,虽然付出了十余人的代价,但夏军却也死得只剩下窦建德和王轨二人了。

王轨一见不是头,急忙道:“大王快走,这里有末将抵挡。”疯狂冲向潮水般扑来的赵军,力图为窦建德争得片刻逃命之机。

“保重。”

窦建德心知这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一狠心,便拔马飞奔而去。

可恶!

赵三才大怒,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一摧马。快如电火,一枪便将拼命顽抗的王轨刺了个透心凉,随即厉喝一声:“快,给我追,休跑了窦建德。”

“追啊——”

众赵军飞骑直追,任谁也不肯放了这天大的功劳。

可怜窦建德,此时竟变成了光杆司令,一见赵军追之甚急,也只有拍马狂逃的份了,根本连回头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咴——”

狂逃了数里后,窦建德胯下战马忽然惨嘶一声,马失前蹄,自身轰然摔倒处,竟也把窦建德一头颠下马来,虽然是雪地,也摔得天旋地转,一时不起。

“哈哈,天助我也!”

赵三才喜出望外,赶紧领兵飞奔而上,将刚刚挣扎着爬起的窦建德围了个水泄不通。

“窦建德,”

赵三才一脸得意:“这回看你还往哪逃?”

窦建德心中一片冰凉,以往的雄心万丈霎那间化为灰烬,然而,他毕竟是一代豪雄,虽然战败,依然有自己的骄傲,当然冷冷地道:“我窦建德英雄一世,不想就这样在乱军之中悄无声息地死去,要死,就在天下人面前死个明白,你们把我送到刘武周跟前吧,这是大功一件,可换你等后半生富贵!”

“好。”

赵三才大笑:“你自己识趣,那是最好不过。兄弟们,上前绑了。”

“诺。”

当下,众赵军上前。当窦建德捆了个左三道、右三道,唯恐其跑了,由于用劲太大,窦建德身上的数处伤口都流出血来,但窦建德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条汉子!

赵三才暗暗赞叹,此时,他得了这窦建德这超级大鱼,也懒得再追杀其余夏军了,当下一挥手:“走,回营,把窦建德献给主公。”

“诺。”

众赵军欢天喜地而去,活抓了窦建德,赵三才固然是头功,但他们肯定也有重赏。

主战场上。

秦冲静静地驱马而行,一路巡视,此时,绝大部分赵军都追击去了,只有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留下,他们负重太大,不利长途奔袭,便负责打扫战场。

“主公!”

秦冲所到之处,诸军纷纷躬身敬礼。

“辛苦了。”

秦冲微笑着点头示意,心中非常自得。

当日,罗艺献涿郡而降,他点计临朔宫库藏时,竟发现其中竟有数千具重甲,顿时大喜过望,他可是知道,重装部队在这个时代近乎于无敌的威力。

于是,他立即下令选拔精锐,组建了这一千重甲骑兵、两千重甲步兵。

不过,代价着实巨大:

以重甲骑兵来说,河曲马一百贯,人铠一百五十贯,马铠两百贯,其余装备五十贯,合计五百贯,而一般轻骑兵,一百六十贯足矣,也就是三倍于其。

重甲步兵也是一样,三倍于轻步兵的装备费用。

不仅如此,一名重甲骑兵要配备两名辎重兵进行保障,重甲步兵也配要配备一点五人,而其它步、骑则正常是两人才配备一名辎重兵,这花费也是数倍。

不过,有今日一战的辉煌战果,所有的代价都值了。

一时间,秦冲不禁很是感激杨广。

要知道,重甲的制造工艺非常复杂,价格也极其昂贵,只有皇家兵造才能制造,而且数量稀少,所以,若非杨广三征高丽,临朔宫也不会有这些重甲库存。

“主公,”

刘虎一旁哈了哈手:“外面好冷,战事已定,您还是回营歇着吧。而且,您肩上还受着伤呢,最好赶紧包扎一下。”

说得也是!

秦冲这才感觉到寒风呼啸下的冰冷以及肩膀的伤痛,刚才只顾高兴胜利了,竟一点也没感觉,连忙道:“好吧,走,回营,顺便给将士们准备下庆功宴。”

“诺。”

当即,近两百亲卫护卫着秦冲直奔军营。

须臾,秦冲刚在帅帐中裹好伤口,正暖洋洋的烤着火,便听外面一阵喧闹。

“刘虎,”

秦冲有些不悦:“你出去看看,外面何事喧闹?”

“诺。”

刘虎便要出帐。

“主公,”

就在这时,韩林安狂喜地飞奔进帐,颤声道:“抓、抓住窦建德了!”

“什么!?”

秦冲也霍然而起,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几乎难以置信:“当真?”

“确实。”

韩林安喜得都哆嗦了:“人已押至帐外,将士们正在围观,因此喧闹。”

“好,好。”

秦冲也高兴坏了,赶紧道:“快,押进来。”大步流星,在帅位上坐好,这时候,可得摆摆威风。

“进去。”

很快,一阵厉喝声中,赵三才带着两名士兵推攘着窦建德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地拜倒:“主公,末将赵三才,有幸擒得贼首窦建德,特来献于帐下。”

“好,好。”

秦冲一脸满意:“你且退在一旁,待会,我自有重赏。”

“诺。”

赵三才赶紧起身退到一旁,心中喜滋滋的盘算着待会有什么样的赏赐。

秦冲于是近距离的好好打量了一下窦建德:便见其身材魁伟,虎颔燕额,满脸虬须,一双环眼圆睁,不怒自威,果然不愧是威震河北的一代豪雄!

而窦建德也冷冷地看着秦冲,神情昂然而不屈。

可恶!

刘虎被激怒了:“来人,让他跪下。一个俘虏,还威风什么!”

“诺。”

几名亲兵上来,就要把窦建德强自按下。

“住手!”

秦冲却摆摆手,正色道:“夏王,豪杰也,今虽遭擒,却不可折辱之。”

“诺。”

刘虎和众亲兵只好怏怏退下。

窦建德虽末吭声,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能输给这样惜英雄、重英雄的对手,也算是一种幸事,否则,此时此刻,人家让你跪,你就得屈辱地跪下!

“夏王,”

秦冲微微一笑:“没想到咱们会这样见面吧?”

窦建德苦笑一声,眼眸中露出一丝落寞和不甘:“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善待我部下将士与河北百姓。”

真英雄也!

秦冲听得十分感慨,郑重地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军是仁义之师,夏王尽管放心。但如何处置你,我还须考虑一下。来人,带夏王下去歇息,不得怠慢!”

“诺。”

一群亲卫将窦建德带下,严加看押。

秦冲转向赵三才,一脸嘉赏道:“你叫赵三才是吗,何人属下,现居何职?”

“回主公,”

赵三才一脸恭敬道:“末将苏定方都督部下,现居骑兵幢主之职。”

“幢主?”

秦冲略一思索,便道:“很好,你此次立下大功,不可不赏。便封你为虎贲将军,再赏钱一万贯,你看如何?”

“谢主公。”

赵三才大喜,这可是连升三极啊,如今,他也是赵军高级军官了:“只是,此次擒获窦建德,非末将一人功劳,本幢数百弟兄,也都是出了大力的。”

“好。”

秦冲很爽快:“我再赐你一万贯,由你分赏给部下有功将士,如何?”心中暗道:此人颇为机灵,又知为部下着想,看来,值得培养,以后或可大用。

“谢主公。”

赵三才大为感动,跟主公就要跟这样的,有功必赏,而且毫不吝啬!

“好,你去吧。”

秦冲摆摆手,赵三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主公,”

刘虎一脸羡慕道:“这小子真是好命啊,这么大的功劳,竟让他一个小小的幢主捡了。”

“呵呵,”

秦冲乐了:“人这一辈子,各有各命,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是啊。”

韩林安笑mimi道:“俗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倒也是。”

刘虎挠挠头,也乐了。

“咕噜——”

忽然,秦冲肚子一响,竟有些饿得难受,这才记想,早过了中午,一直没吃饭呢。

“主公,”

刘虎赶紧道:“我去让厨下先弄点吃的来。”

“等等。”

秦冲对韩林安道:“林安,你也一起去,吩咐厨下杀猪宰羊,今日犒赏三军。”

“诺。”

韩林安和刘虎笑呵呵地去了。

“主公,”

这时,帐外又是一阵喧闹,随即,便听亲兵来报:“尉迟都督等回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

“诺。”

帐帘一掀处,尉迟恭、侯君集、苏定方、高满政等大将依次而入,个个都一脸喜色,一进帐便纷纷问道:“主公,听说抓住窦建德那厮了,当真?”

“是啊。”

秦冲笑道:“还是定方麾下一个幢主抓的,叫赵三才。”

“嘿!”

众将都是一阵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功劳,竟便宜了一个小小的幢主,真是——”

“好了,”

秦冲笑道:“谁让人家命好。都说说吧,追了半天,有什么收获?”

“回主公,”

尉迟恭兴奋道:“末将追上了夏军大将王小胡,一槊将其击杀,现提头来见。”

“好,记你一功。”

“主公,”

侯君集也赶紧表功:“末将生擒了夏军大将王琬。”

“也记你一功。”

“主公,”

高满政一脸得意:“末将这收获就大了,刚过敌营,就撞上了夏军一群文官,便一骨脑全抓了起来,结果一问,宋正本、孔德绍、凌敬等一个都没跑。”

“咝——”

众将倒吸口凉气:这功劳可大了,不比生擒窦建德小多少!一时大为羡慕:可恶啊,自己咋就没那么好的命呢!

“太好了。”

秦冲也不禁动容:“我麾下一直缺文官,高大哥,这回你可立下大功了,必有重赏。”

“谢主公。”

高满政喜得眉开眼笑。

“定方,你呢?”秦冲又转向苏定方。

“我?”

苏定方一脸郁闷,不好意思道:“不值一提!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衣甲鲜亮的,结果一问,是窦建德的侄子窦恒,而且,怕死得要命,纯粹是草包一个。”

“嗨!”

众将一听乐了,敢情还有更背的。

“没关系。”

秦冲安慰道:“赵三才是你部下吗,生擒了窦建德,也有你一份功劳不是?”

苏定方这才稍稍宽慰。

“对了,”

秦冲想起一事:“这窦建德如何处置,我一时难以决断,不知诸将以为如何?”

“当然是斩了。”

尉迟恭咬牙切齿道:“为了打败这厮,我军死伤了多少弟兄。”

”就是。”

高满政附和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不可!”

苏定方大惊,赶紧道:“主公,窦建德在河北颇得人心,若杀了他,必惹民怨,而且,天下人也会说主公不能容人。”

“主公,”

侯君集也进言道:“定方所言甚是!留窦建德一命,胜过杀之。”

秦冲沉思起来。

历史上,李世民在虎牢关生擒了窦建德,李渊命杀之,李世民苦谏不允,结果,河北人心尽失,先后两次反唐,弄得李渊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定下去。

所以,他不能重蹈覆辙。

罢了。

秦冲踌躇片刻,下了决定:“传令:封窦建德为夏侯,即日起,迁涿郡居住,严加看管。”

“主公英明。”

苏定方、侯君集大喜。

……

结果,秦冲赌对了。

因为末杀窦建德,被俘的夏军将士和文臣感秦冲仁德,又见大夏大势已去,便纷纷归降,一时间,秦冲虎踞河北,声势大振,四方来投者,络绎不绝。

第一百二十章 瓦岗火并

第一百二十章

瓦岗火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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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李密是好同志!

没有他在洛阳拖住了隋军的中原主力,李渊、李世民得不到关中,秦冲也没法在河北纵横,所以,如果可能的话,秦冲很想给李密发一张大大的好人卡。

当然,李渊、李世民也一定乐意。

……

公元617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晨。

洛阳附近,也飘起了鹅毛大雪,这是617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天地间一片银白,凛冽的寒风更是呼啸四虐,卷起大片的雪花欢快地打着旋儿。

而李密的心情,则和天气一样糟糕。

数月来,他和王世充大大小小打了十数仗,让李密自豪的是,他稳占上风,屡屡打得王世充满地找牙,然后。王世充似乎是属小强的,屡败而屡战。

于是,洛阳虽近在眼前,李密也只能干瞪眼。

更让李密觉得恼火的是,李渊那老小子口中对他恭顺,实际上却奸狡无比,竟趁着他和王世充死磕,快马加鞭的攻占了长安,气得李密

咬碎了钢牙。

不过,这些都没有瓦岗内乱让李密烦恼。

众所周知,瓦岗军的第一任领袖是翟让,是人家风风火火的上了瓦岗山,拉起了队伍,并且,还招揽了像单雄信、徐茂公、王伯当等等的英雄好汉。

后来,李密上了瓦岗山,屡立奇功。

翟让这人讲义气,觉得自己不如李密,于是便毅然禅位,将老大的位置让给李密,一时间,传为佳话。而李密,说实在的,开始也非常的感谢翟让。

然而,事情慢慢变了。

随着瓦岗事业的日渐壮大,翟让还没什么,他原先那帮手下不干了。瓦岗山的基业是咱们兄弟开创的,凭什么让李密摘了桃子,不行,咱得夺回来。

于是,纷纷在翟让耳边进谗言。

尤其是翟让的哥哥翟弘,这人又蠢又贫婪,干脆赤luo裸的对翟让说:兄弟啊,你开创的基业凭什么让给李密,这老大的位置你不想做,夺回来我做。

翟让耳根软,一来二去,就对李密不满了。

随即,发生了很多事:因为对待遇不满,翟让勒索了总管崔世枢,还拷打了记室邢义期,只为人家没陪他赌钱,甚至四处扬言说,准备重新当老大。

由此,李密的心腹们被激怒了,不能这么欺负人。

于是,一群人纷纷来找李密。强烈要求除掉翟让。说实在的,李密很为难,翟让的那点破事他一清二楚,但瓦岗初创,若发生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李密也不想让人说他忘恩负义。

然而,翟让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于纠集心腹,密谋除掉李密。昨夜,李密接到这消息后,一夜末眠,眼睛都熬得通红,说实在的,他对翟让彻底绝望了。

罢了!

李密毅然下定决心:毒蛇螫手,壮士解腕,为了大局,必须干掉翟让。当即召集心腹大将罗士信、程咬金、秦琼、王伯当、裴行俭父子、李如圭等,秘密布置。

傍晚。

翟让及其心腹翟弘、翟摩侯、贾雄、单雄信、徐茂公等都接到了李密的邀请,说新得几张宝弓,又杀了几条肥牛,准备请诸兄弟赏弓饮酒,快活快活。

翟让等不知是计,欣然而来。

转眼间,转过三巡,翟让微有醉意,便大大咧咧道:”魏公啊,酒已经喝了,你那宝弓是不是也可以拿出来来了?让兄弟们瞧瞧。究竟是什么宝贝?”

“好,好。”

李密笑mimi一拍手:“来人,速取弓来。”

马上,有亲卫取过三张弓来,每张弓都是以上好的桑木为弓背,上好的牛筋为弓弦,工艺精良,显是出自名家之手,立时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身为武将,谁不想拥有一张好弓!

“我瞧瞧。”

翟让自恃身份,马上便抢过一张弓来,掂掂分量,挺沉,当下高兴道:“我来拉一拉。”说着,摆好姿势,长吸口气,一发力便将弓弦拉了个满月。

“好。”

众人一阵喝彩。

“不错。”

翟让大为得意:“足有三石之力,真是好弓!”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翟让身后的罗士信动了,猛地跳起,拔出腰间的横刀。一刀刀光如雪、快若惊鸿,便直奔了翟让的后脑勺,端得是突兀至极。

“喀嚓——”

血光飞溅处,毫无提防的翟让惨叫一声,脑袋直被劈成了两片,残尸倒在地上,立时毙命。

翟弘等人顿时瞪口结舌,都被此惊呆骇呆了。

开玩笑,罗士信是谁?那是隋唐时有数的猛将,隋唐演义中,罗成的原形便是此人。由他出手暗算翟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翟让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当下,罗士信目光炯炯,厉声道:“奉魏公令:翟让意图谋反,特诛杀其和党羽,众将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节?”

“哗啦——”

李密心腹众将得到信号,立时掀翻了桌子,掣出刀、剑,直扑翟让一党。

翟弘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唬得魂飞魄散,立时跳将起来,四散奔逃。

然而,太迟了。

“狗贼,受死吧。”

程咬金咬牙切齿,飞步赶上,手起一刀,便将又蠢又贪的翟弘砍作两段,那鲜血喷得四散都是。

银锤将裴仁基则直奔翟摩侯而去,这翟摩侯是翟让之侄,好色贪婪,平日里,仗着翟让的势力胡作非为,几次羞辱过裴仁基,这时当然是有仇报仇。

“恶贼,死来。”

裴仁基潇洒地挥起一剑,翟摩侯这草包根本躲不过,血光喷溅处,一颗斗大的头颅飞起在半空。

与此同时,翟让心腹贾雄等也纷纷被斩杀一空。

单雄信一见不妙,他为人倒机灵,立时跪在地上,大呼道:“魏公,单雄信愿降,休要杀我。”

单雄信为人豪爽重义,与秦琼、罗士信、程咬金等关系都不错。对李密也算恭敬,在翟让一党中算是个异类,一见其愿降,秦琼等便立时放过了他。

徐茂公却机智多变,一见不好,第一个飞窜至门口,一脚踹破房门,就要奔出。

李如圭及时赶到,一刀便劈向徐茂公后脑。

“扑——”

血光飞溅处,徐茂公虽奋力躲闪,也略略一慢,脑头上开了一个大口,血流满面,扑倒在地,一时不起。

李如圭大喜,便待再补一刀。

“住手!”

王伯当急忙喝止,他和徐茂公亦是好友,自不忍见其丧命。

李密也急忙道:“留茂公一命。”他和王伯当的用意却是不同,徐茂公乃是难得的帅才,李密非常欣赏,所以,非常想将其收归已用,故而留其一命。

李如圭这才住了刀。

王伯当赶紧上前,将徐茂公扶起,进了厅中。

此时,厅中血流满地,除单雄信和重伤的徐茂公外,翟让一党尽皆丧命。

“魏公,”

罗士信一拱手:“翟让一党俱已伏诛,只剩这单雄信、徐茂公二人,还请发落?”

“单雄信,”

李密目视单雄信,眼眸中隐现杀气:“你真的愿降?”

单雄信其实对翟让的胡作非为也很不满,哪有让了位,再想要回来的,这是什么人啊!然而,翟让对其有知遇之恩,单雄雄虽然不乐,却也没说什么。

不过,虽然翟让不对,但李密杀了翟让,单雄信心中还是有看法的。毕竟,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手足相残,义气何在!?

但是,为了活命,单雄信也只好道:“翟让不智,自寻死路,单某一向钦佩魏为,愿为效死。”

“魏公,”

秦琼连忙帮腔:“单将军武艺高强,为人又忠义无双,实是难得的将才,还请您饶其一命。”

罗士信也赶紧帮腔,替单雄信说情。

李密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好驳了众将的面子,而且单雄信也确是难得的将才,当下便对单雄信道:“那好,你便起来吧,日后好生效力,我必不薄待。”

“谢魏公。”

单雄信长出口气,知道逃过一劫,这才冷汗淋漓地起了身。

李密又看了看伤重的徐茂公,赶紧起身,一脸歉然道:“茂公啊,都是我安排不周,让你受了伤,莫怪,莫怪啊!”说着,竟是亲自替徐茂公裹伤。

单雄信一旁看得大为郁闷,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徐茂公是聪明人,李密释放出如此善意,不管是不是真心,他都应该表示投效,否则,就算李密再欣赏他,恐怕翟让等人的下场也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魏公勿要自责,”

徐茂公靠在王伯当身上,勉强笑了笑:“翟让倒行逆施,魏公杀之,正应天理。徐某虽不才,也愿追随魏公,共创大业,誓灭暴隋。”

“好,好。”

李密大喜,当即道:“来人,速送茂公回府养伤。再贴出告示,声明翟让等人其罪,以儆效尤。”

“诺。”

众将奋然。

……

翟让等人伏诛的消息传出后,虽然有很多翟让的老部下心中不满,但此时此刻,自没人敢有异议,于是,瓦岗军表面上一团和气,显得风平浪静。

甚至于,武安、永安、义阳等城还闻风归降,形势似乎一片大好。

王世充大失望,本来,他还指望瓦岗军发生内乱呢,此时,也不禁感慨道:“李密天资明决,为龙为蛇,不可预料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薛氏来犯

第一百二十一章薛氏来犯

十一月二十九。

长安。

丞相府。公厅。

李渊端坐正中,众文武双坐两旁。现如今,李渊大权独揽,小皇帝杨侑只不过是个傀儡,所以,李渊连早朝都懒得上,一切事务都在丞相府便决定了。

“诸位,”

李渊斟酌了一下词语:“如今,关中渐定,我意回师山西,重夺太原,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主公英明。”

裴寂道:“太原乃我军根基,山西又是关中屏障,所以,决不能落入刘武周的手中,否则,必为他日心腹大患。”

“不错。”

刘文静也表示赞同:“而且,武士彟都督被李靖困于寿阳,正急需援兵。”

“不可!”

李世民一听,却反对道:“关中新定,北有梁师都。西有李轨、薛举,俱虎视眈眈,所以,万不可抽调主力、回师山西,否则,必为梁师都等辈所乘。”

李渊皱眉道:“二郎所言虽然有理,但士彟危在旦夕,难道弃之不救?”

“主公,万万不可。”

众文武一听大惊,武士彟是唐军有数大将,跟众人关系又都不错,如何可以不救!

李世民却很为难,若说不救,一则恐冷了众人之心,二则对自己名声也不好,但若是要救,派兵多了,恐关中有失,派兵少了,又怕不是那李靖对手。

“报——”

正在这时,有军士飞奔而入:“丞相,扶风急报:西秦王薛举派其子薛仁杲领兵五万来犯,数日之内,连破数城,现已攻至扶风城下,请丞相速发援兵!”

众人顿时大惊:还真让李世民说中了!

“可恶!”

李渊大怒:“薛举安敢如此。”却是不敢不救,要知道。过了扶风,就是长安郡了,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想不应战也不行了。

“父亲,”

李世民立即请战:“孩儿愿率军出征,痛击薛仁杲。”

“好。”

李渊也不含糊:“你即日便率右三军出征,我再让文静助你,务必痛歼来敌。”

“诺。”

李世民和刘文静一口答应,随即李世民又道:“父亲,西面自有孩儿挡之,但北面,梁师都奸诈小人,必会趁火打劫,还请再派一军,先下手为强。”

“好。”

李渊听从:“秀宁,你即率‘娘子军’,星夜北上,攻取梁师都所占延安、雕阴二郡。”

“诺。”

李秀宁一向不爱红装爱武装,一听有仗打,高兴坏了,当即领命。

“只是。”

李渊显得有些犹豫:“士彟那里——”

唐军共有四大野战兵团,李建成的左三军,李世民的右三军,李秀宁的娘子军,和李渊自己的中三军,各约四万人左右。

现在,李世民的右三军和李秀宁的‘娘子军’一去,便只剩下李渊的中三军和李建成的左三军,如果再派一军去救武士彟,那长安附近就太空虚了。

一旦有个意外,恐怕难以应变,所以,李渊不敢冒险。

但若不救武士彟,李渊又十分不忍,毕竟,武士彟对他忠心耿耿,而且还是难得的帅才,如果有失,不仅对唐军是巨大的打击,李渊也会内疚一生。

“父亲,”

李世民明白李渊的难处,安慰道:“武都督善于用兵,应该还能支撑一阵子。等扫平了薛举等辈,再救援不迟。”

“也只有如此了。”

李渊黯然叹了口气,他明白,李世民虽说得轻松,但武士彟困守孤城,对手又是李靖这样的名将,实在是凶多吉少。

众文武自然也心知明。但形势如此,也只能徒呼奈何。

“父亲,”李建成犹豫了一下,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可让西河等郡出兵,骚扰下太原,这样也许能牵制李靖部分兵力,替武都督减轻点压力。”

“不错。”

李渊精神一振,西河等郡兵力虽然不多,但骚扰下太原还是可以的,当即传下令去,也算是聊表寸心。

……

十二月初一。

李世民在一场纷飞的大雪中,兵发扶风,迎战薛仁杲。七日后,李世民进抵扶风城下,与城池犄角下寨,准备迎战薛仁杲。

是日,夜。

扶风城西十里,西秦军大营,帅帐。

帐中,炉火熊熊,温暖如春,薛仁杲端坐正中,正大笑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此人身高近两米,相貌丑恶,在西秦军中以勇猛著称,号称‘万人敌’!

四周,则是宗罗侯等西秦军大将,也是饮酒、吃肉。

而席间,一群美貌的歌女正颤颤兢兢地跳着舞,她们都是一路上被西秦军掳掠而来的,每日不仅饱受摧残,还要强颜欢笑的为人歌舞,真是苦不堪言。

“好。”

看到兴起处。薛仁杲大声喝彩:“跳得好。来,诸位将军,咱们再饮一杯。”

“谢少主。”

众将呼应着,端起酒杯,又饮一轮。

“少主,”宗罗侯一边色迷迷地看着歌女,一边诌笑道:“听说那李世民只是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此次竟敢前来捋少主虎须,真是个不知死活。”

“就是。”

众将一阵逢迎:“少主乃是‘万人敌’,一只手就能把那李世民拍死。”

“哈哈哈,说得好。”薛仁杲大为得意:“李渊那老家伙我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李世民这小崽子了。等我打破了长安,父亲做皇帝,我也弄个太子当当。”

“那咱们就是开国功臣了。”众将又是一阵喧闹。

“少主,”

这时,帐帘一掀,进来一个面色凶狠的军将,端着一盆血淋淋的东西来:“您要的心肝来了。”

众将顿时变色,你道这‘心肝’是何物?不是猪的,不是牛的,这可是人的心脏!薛仁杲有个可怕的恶习,那就是喜欢吃人的心肝,而且,乐此不疲。

众将虽然也都算杀人如麻了,可每到这时,总觉得全身发凉,双股发颤。

薛仁杲却乐滋滋的接过心肝,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要知道,对生性残暴的薛仁杲来说,吃个心肝根本不算啥,他曾经将俘虏架在火上烤,像烤全羊一样一片片地割肉来吃,并且还强迫众将一起分食。

攻陷秦州时,为了向富户勒索钱财,薛仁杲将尖利的木桩生生插进富户们的肛门,直穿咽喉而亡。

……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在西凉地区,薛仁杲的恶名,足可令小儿不敢夜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败薛氏

第一百二十二章大败薛氏

十二月初九。

一早。李世民便点起两万四千唐军战兵,至西秦军营前搦战,一时间,旌旗敝日、刀枪辉映,浩大的军阵一片森然,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薛仁杲听报,大笑一声:“那唐童竟来送死!”当即点起两万五千战兵,出营迎战。

战场上,两军遥相屹立,各自打量。

李世民冲众将微一冷笑:“这西秦军倒也算威武雄壮,但军阵不整、军纪散漫,实乃乌合之众而矣。胜则勇矣,败则一溃千里,薛仁杲,不足虑也。”

薛仁杲却也一撇嘴:“这唐童,军容倒是整齐,不过,希望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哪位将军愿与我试他一试?”

“末将愿往。”

大将宗罗侯奋声请命。

“好。”

薛仁杲狞笑着向前一指:“宗将军,让唐军瞧瞧我西凉男儿的厉害!”

“诺。”

宗侯罗领命,纵马出阵,遥指李世民。耀武扬威道:“李世民,可敢与我一战否?”

哼!

李世民心中冷笑:就你?还不够格。回视身后:“哪位将军愿出战?”

“都督,”

刘弘基自视骁勇,请命道:“末将愿往。”

“好。”

李世民应允,叮嘱道:“听说宗罗侯乃西秦军有数大将,骁勇无比,老将军当须谨慎。”

“都督放心。”

刘弘基信心满满,当即驱马出阵,用铁枪遥视宗罗侯:“呔,兀那蛮子,老夫刘弘基,不怕死的,只管放马过来。”

可恶!

宗罗侯大怒,他是羌人,最恨别人瞧不起他,厉声道:“老狗,休得猖狂,纳命来。”拍马舞槊,直取刘弘基。

一听宗罗侯竟骂他是‘老狗’,刘弘基也爆豆了,红着眼,一摧战马,那铁枪照宗罗侯分心便刺,直恨不得一枪将其刺个透心凉,再暴踩上一百脚。

“叮——”

电光火石间,双方枪、槊相交,宗罗侯力大无比。倒还没什么,刘弘基却震得身形一晃,双臂酸麻,险些跌下马来,暗骇道:这羌狗,好大的力气!

“哈哈……”

宗罗侯拔转马头,嘲笑道:“老狗,原来你就这点本事。再吃我一槊!”拍马又冲突上来。

刘弘基心中有些悲凉:老了,老了,想当年,老夫那也是威震敌胆的一员猛将!却不甘示弱,怒吼一声:“羌狗,休得夸口。”挺枪直取宗罗侯胸口。

“叮——”

一声震响处,宗罗侯手起一槊,便将刘弘基铁枪轻松拔开,随即,双马相错间,将槊杆一记回摆:“砰——”正扫在刘弘基后背上。

“啊——”

刘弘基惨叫一声,口中喷出一道热血,当即伏马,败归本阵。

宗罗侯却也不追。只是得意洋洋地扫视唐军,眼眸中一片轻蔑:“哪个还敢再来送死?”

众唐将变色:这个宗罗侯,果然骁勇!多数自忖末必比宗罗侯强,一时踌躇,不敢出阵。

李世民微一皱眉:此乃首战,虽是试探,但也不能挫了锐气!便要掣双刀,亲自出阵。

“都督,”

身旁却有一将傲然出声道:“将此贼交给末将便是。”说着,一驱马,直奔宗罗侯。

李世民视之,丘行恭是也。

“来将通名!”

见一银甲大将气势汹汹、直奔自己,宗罗侯忙厉喝一声。

“丘行恭!”

一声断喝中,丘行恭飞马而至,手中四尺长刀呼啸着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旋斩宗罗侯脖颈。

好快的刀!

宗罗侯不敢大意,长槊一横、一磕。

“叮——”

火星四溅处,长刀被磕飞开来,宗罗侯心中不禁微出口气,然而,就在双马交错的电光火石间,丘行恭竟然顺势反转长刀,突兀地抹向宗罗侯脖颈。

漂亮!

观战的李世民及诸唐将都不禁喝一声彩:在如此急促的时间内,竟还能变招进攻,这刀术堪称出神入化。

不好!

宗罗侯却是唬得一身冷汗,格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急一仰身,然而,却是稍慢得一慢:“喀嚓——”一声脆响处。宗罗侯的盔缨竟是被一刀削飞。

不过,好在脑袋是保住了。

瞬间,双马错开,宗罗侯惊魂初定地直起身,兀自觉得脖颈间凉嗖嗖的,一阵后怕。

“哼。”

丘行恭则一回马,冷笑道:“羌狗,不过如此!”

可恶!

宗罗侯恼羞成怒:“唐狗,休得猖狂,再吃爷爷一槊。”一摧马,便神情狰狞地直扑丘行恭,远远地,便将长槊平端,挟巨大冲势直刺丘行恭胸口。

宗罗侯向以勇气闻名,这一槊全力而来,威力可想而知!

丘行恭也不示弱,摧马相迎,但是,他并不打算硬拼,因为长于刀术,而非力量,见槊临近,这才稳稳地一侧身。用手中长刀巧妙一隔,将槊尖引开。

“噌——”

随即,丘行恭奇快一反手,长手顺着槊杆便抹了下去,火星四溅处,直削宗罗侯双手。

不好!

宗罗侯又是一惊,他若撒手,这一仗便是输了,他若不撒手,那双手便是保不住,电光火石间。宗罗侯无奈,只好撒了长槊,憋屈地闪身躲了开来。

双马瞬间错开。

“噢——”

唐军立时欢声雷动,两合便逼得敌方大将弃槊,这是何等威风。

宗罗侯躁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战,一摧马,顺势败回本阵,来到薛仁杲面前,嗫嚅道:“少主,末将无能,给您丢脸了。”

“闪开一旁。”薛仁杲一脸恼火,他自视甚高,又生性残暴,最恨有人扫他面子,当下一挥手中长戟,厉声道:“兄弟们,给我把唐军踏平了,杀——”

“杀——”

霎那间,薛仁杲一马当先,两万余西秦军狂呼乱叫,像奔腾的洪水般席卷而来。

来得好!

李世民冷笑一声,‘仓啷’拔出双刀,也大喝一声:“三军听令:进攻,后退者斩!”一骑绝尘,舞双刀扑上。

“杀——”

气势大振的唐军紧紧相随,奔腾开来,仿佛一群猛虎下山,气势山河。

丘行恭一见,也不回阵了,赶紧一拍马,便抢先冲上,杀奔西秦军。

“轰隆——”很快,两支虎狼之师在冬日的旷野上猛烈撞击在一起,霎那间,人喊马嘶,鲜血横飞。便杀作了一作乱麻,真个是人头滚滚、惨烈非常。

乱战之中,李世民勇不可挡,双刀左冲右砍,立杀十余人。

薛仁杲也不示弱,重戟挥舞处,唐军当者皆碎,并无一回之敌,只数个呼吸,便也斩杀十余人。

巧巧的,这两名勇猛的主将在乱军中遭遇了。

“薛仁杲!”

“唐童。”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个人二话不说,便纵马而来,杀在一处。

“叮、当……”

一时间,戟影飞掠,双刀纵横,李世民和薛仁杲一气激战二十余合,竟都不分胜负。

而西秦军和唐军也杀得难分难解。

西凉地区民风彪悍,少数民族众多,所以,西秦军战力极强,而唐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战力也丝毫不差,这一打起来,真个是棋逢对手。

然而,论用兵,薛仁杲比李世民差远了。

“轰隆——”

就在两军激战正酣时,南方突然一阵蹄声如雷,一彪精骑呼啸而来,看旗号,正是李世民的王牌‘玄甲兵’。

“杀——”

一声呐喊声中,翟长孙领‘玄甲兵’一头撞入西秦军的侧翼,随即如狼似虎左冲右杀,西秦军措不及防,顿时大乱,被唐军趁势反扑,杀得节节败退。

薛仁杲一见,又惊大怒:“唐童,你敢使诈!?”

“哈哈……”

李世民大笑:“薛仁杲,连兵不厌诈你都不懂,我看你死期不远矣。”

“放屁!”

薛仁杲暴怒:“老子要你先死。”长戟狂舞,是左一戟、右一戟,猛刺李世民。

李世民却是不慌不忙,任薛仁杲戟势如何猛恶,却依然守得四平八稳。

“少主!”

就在这时,宗罗侯浴血杀来,急吼一声:“快走吧,不然就完了。”

薛仁杲一惊,略一扫眼,这才惊恐地发现,就在他跟李世民玩命间,他身旁的西秦军已经死得所剩无几,大批唐军正四下围将上来,形势是十分不妙。

不好!

薛仁杲不是傻子,见势不妙,不敢再战,当即虚晃一戟,便一拔马,率宗罗侯狼狈奔逃。

“追!”

李世民略有些遗憾,若是再拖得片刻,这傻乎乎的薛仁杲便想走也走不了。当下,率军奋勇追击,一直追到西秦军营门口,才被其一阵乱箭射回。

当日一战,唐军死伤五千,斩首却有八千,俘虏亦有两千,可谓大获全胜。

次日。

输得并不服气的薛仁杲一早便率两万余军马前来唐营搦战,然而,李世民却不跟他玩了,闭门不出,薛仁杲空等了一上午,唐军连个鬼影子都没出来。

可恶!

脾气暴躁的薛仁杲急了,下令挥军攻寨,唐军却早有准备,当即以乱箭招呼,转眼间,西秦军死伤无数,唐营兀自岿然不动。

薛仁杲无奈,只好恨恨而退。

以后,一连数日,薛仁杲都勤快地至唐营前搦战,然而,李世民却始终闭门不出,似乎他来扶风的目的就只是旅旅游、喝喝茶,而不是跟薛仁杲打仗。

这李世民搞什么鬼?薛仁杲很是不解。

就在这时,噩耗传来:李世民派大将丘行恭率三千精潜入西秦军身后,一日间,连烧了两只运粮队以及一座粮囤,于是,很不幸的,西秦军缺粮了。

薛仁杲这才恍然大悟:

人家李世民那日主动出战,不过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并激起他的怒火,然后,暗地里却瞄准西秦军的粮道,悄悄的猛下毒手,一句话,他被耍了。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西凉地区本就土地贫瘠,再加上多年战乱,粮食一直是个大问题,所以,薛仁杲这一路上,是一边打仗,一边努力抢粮,这才能勉强维持大军的需用。

但丘行恭一把火,让薛仁杲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了灰烬。

李世民就是李世民,轻轻一出手,便正中薛仁杲的要害。此时,薛仁杲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饿死,要么撤退,咬牙切齿的薛仁杲苦思再三,选择了撤退!

……

十二月十七。

这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夜,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三万余西秦军悄无声息的出了后营,因为怕被唐军发觉,所以,一根火把也没点,只借着清冷的月光,在没脚深的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撤退而去。

离了营寨后,薛仁杲回头,看了看远处静悄悄的声音,眼眸中泛出一丝凶光和不甘:李世民,你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长安,老子迟早会夺到手。

……

黎明。

跋涉了大半夜的西秦军抵达了妍水东岸,许是觉得暂时安全了,便筋疲力尽的停下来休息,伙头军纷纷凿开冰封的河面,取水做饭,一时间,道道炊烟袅袅升起。

“杀——”

就在西秦军渐渐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四下喊杀声大起,无数唐军潮水般围将上来。

不好!

刚坐下喘口气的薛仁杲大惊失色,没想到李世民竟能料敌先机、在这等着他。赶紧翻身上马,慌忙道:“快,速退!”

西秦军跋涉了一夜,累得半死,根本不是以逸待劳的唐军对手,所以,薛仁杲明智的选择了继续逃跑,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地冲上冰面,狂奔向妍水西岸。

但凡喜欢杀戮别人的人,往往更怕死,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死亡的痛苦!

“快跑啊。”

西秦军也一声喊,充分发挥了乌合之众的本质,丢盔弃甲,向西岸鼠窜而去。

唐军如何肯放,衔尾急追,大肆砍杀,落后的西秦军死伤无数,尸体从河岸密密麻麻地铺向冰面,形成了一条漫长而惨烈的血路,让雪地一片赤色。

很快,以薛仁杲为首的西秦溃兵奔近了河对岸,一群人都不禁面现喜色。

要知道,过河不远,便是西秦军所占的南由城,只要到了那里,应该便能暂时有个喘息之地。

“砰、砰……“

就在这时,西岸一阵炮声,又一支唐军杀将出来,死死截住了西秦军的去路,却是两千杀气腾腾的‘玄甲兵’,为首一将,英姿勃发,正是李世民!

“哈哈……”

李世民仰天大笑:“薛仁杲,南由城早已为我所取,你还往哪里逃?”

薛仁杲大骇,眼见前后无路,不禁凶性大发,怒吼一声:“兄弟们,想活命的就跟我杀出去。”一马当先,红着眼,咬着牙,挥舞长槊,直奔李世民。

“杀——”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人乎?西秦军残兵困兽犹斗,也疯狂扑向‘玄甲兵’!

哼!

李世民冷笑一声,他可不是被吓大的,稳稳地掣出双刀,厉声道:“将士们,全歼西秦军,杀——”挥舞双刀,来战薛仁杲。

“冲。”

翟长孙一挥长槊,率‘玄甲兵’紧随其后。

“轰隆——”

电光火石间,‘玄甲兵’与西秦军溃兵猛烈撞击在一起,‘玄甲兵’人数虽少,但战力强悍,又以逸待劳,一时竟大占上风,杀得西秦军不得寸进。

薛仁杲则直扑李世民,二话不话,一戟恶狠狠当头斩下。

“叮——”

李世民双刀交叉,奋力一架,随即,右手一抹,削向薛仁杲双手。

不好!

薛仁杲一惊,却不愧是万人敌,急一抽槊,一槊扎向李世民心口,李世民不慌不忙闪过,左手刀格住长槊,右手刀刀光如雪,旋斩向薛仁杲头颅。

……

一时间,双方盘马大战,一气就是十余合,却依然不分胜负。

可以想见,薛仁杲和李世民的武力值基本相等,薛仁果想逃命,可没那么容易!

“杀——”

就那么一阻的功夫,东岸的唐军主力迅速迫近,与‘玄甲兵’前后夹击,杀得西秦兵溃不成军,死伤无数,此时,就是神仙来,恐怕也无法挽回败局。

不好!

薛仁果偷眼见战况越来越不利,心乱如麻,知道再不冲出去,必死无疑,当下狂呼一声,一戟狂刺向李世民。

李世民见槊势猛恶,急忙一闪。

“驾——”

薛仁杲趁机一拔马,便落荒而逃。

“哪里走!”

李世民大怒,拍马舞刀,紧追不舍。

薛仁果大慌,却是凶性大发,几名‘玄甲兵’上前阻挡,竟都被他奋起神威,一戟一个,尽皆杀死,看看就要冲出重围时,薛仁果心中不禁一阵大喜。

可恶!

李世民不干了,急将双刀入鞘,取马旁强弓、羽箭,霎那间,弦如满月,猛烈崩响:“砰——”

霹雳声响处,一支羽箭快若流星,直奔薛仁杲后背。

好个薛仁杲,乱军之中,竟然犹能分辩出弓弦崩响,急一伏身,但仍稍稍一慢。

“扑——”

血光绽放处,薛仁杲被一箭射中右肩锁骨,痛得惨叫一声,伏鞍闯出重围,疾奔而走。

可惜了!

李世民一阵扼腕:就差那么一点啊!

……

当日,西秦军惨败,三万余人,死者六、七,降者二、三,只剩三、四千残兵随薛仁果逃走。

李世民兀自不肯罢休,领军日夜急追。

薛仁杲立不住脚,又军中乏粮,接连败阵,四日夜间,狂窜四百里,将所占的扶风郡城池尽皆丢失,最后,竟只剩百余骑,狼狈逃回了西秦的天水郡。

随行大将,更只剩宗罗侯一人,其余尽墨。

而李世民也不为之甚,连日激战,军已疲惫,再加上雪地泥泞,军粮补给困难,若轻率冒进,恐为敌所趁,不如开春再战,于是,引军缓缓退回长安。

而北线,听闻薛仁杲猛攻扶风,梁师都果然率数万梁军南寇唐之萧关。

李秀宁恰好率军赶到,先坚守萧关,以雄城挫敌锐气,待梁军连攻数日不克、士气大挫时,李秀宁趁夜率军袭营,梁师都措不及防,大败而回,士卒折损十之六七。

因大雪连绵,狭北又多山,李秀宁也末追赶,囤兵萧关,待春后再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兵进鄚县

第一百二十三章兵进鄚县

巨马河一战,秦冲大败窦建建,收降其部,声势大振。

十一月三十。

博陵魏刀儿正式去帝号,归降赵军,所部改为‘博陵军’。

十二月一日。

夏军大将高士兴和太守王琮举河间郡而降,河间郡不战而定。

十二月三日。

恒山郡守将郗士陵见武士彟已死,唐军在河北大势已去,便也率军归降。

然而,夏军大将王伏宝正在鄚县一带与罗艺激战,闻听窦建德大败遭擒,乐寿已又失陷,便退守鄚县,拒不肯降,罗艺兵少,无法攻城,只好飞报秦冲。

十二月六日。

休整完毕的秦冲率十余万大军南下,挥军直攻鄚县,三日后,大军至鄚县与罗艺会合,在城北十里外扎营,连绵十数里,入夜间,灯火万千,气势宏大。

夜,渐渐深了。

鄚县城头却是戒备森严,赵军十数万人大举压境,夏军如何会不紧张。

城守府中,也是一片压抑。

王伏宝端坐正中,麾下十数名将领分坐两旁,人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如今,大厦已倾,人心惶惶,凭城中不到一万守军,傻子也知道是根本守不住的。若按众将的意思,刘武周人还不错,干脆,别人能降,那咱也降了吧。

然而,王伏宝却始终不肯降,诸将虽暗暗叫苦,但也无可奈何。

要知道,王伏宝治军一向非常严谨,本人又公正廉明,军中上下无不钦服。若他不肯降,众将根本不敢违拗,即使明知是死,也只好陪其顽抗到底。

“诸位,”

王伏宝淡淡地扫视下众将:“赵军大举压境,鄚县危若累卵,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众将全都苦着脸,不发一言:夏王都完了,咱有什么办法。

“唉——”

王伏宝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心中一定恨我,因为你们想投降,而我却不肯。”

众将惶恐:“将军说得哪里话,末将等万无此念。”

王伏宝却摆摆手:“不用解释,我明白。事实上,我又何尝不知大势已去!?但是,军人的尊严不允许我毫无抵抗的就束手而降,这是军人的耻辱!”

“那将军的意思——”诸将有些不明白。

“尽力一战。”

王伏宝的神情坚定而狂热:“让赵军知道,虽然我们大夏败了,但我们大夏的军人绝不是孬种!到实在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我会率你们一起归降。”

“诺。”

众将也狂热起来,是了,只有打疼了赵军,才会显出自己的价值。

次日。

一早,赵军营门一开,一千重甲骑兵、两千‘选锋军’轻骑便簇拥着秦冲直奔鄚县城下。

王伏宝得报,急率诸将登城,刚登上城头,便见三千赵军铁骑奔腾而来,尤其是那一千重甲铁骑,人数虽少,却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威压,令人几乎窒息。

王伏宝等人神情一滞:这就是击败了夏王的重甲铁骑吗?气势果然可怕!

就在这时,赵军骑兵忽然在两百步外停了下来,随即,有两骑离开队伍,直奔鄚县城下。

“将军,”

校尉朱坤迟疑道:“要不要放箭?”

“不要放箭!”

王伏宝一抬手:“赵军不像是要攻城,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诺。”

众将传下令去。

须臾,两骑奔近,离城只有三、五十步时停了下来,这时,夏将张文忠猛地看清了这两骑的容貌,不禁大吃一惊道:“将军,竟是那刘武周和尉迟恭!”

“噢!?”

王伏宝也微一变色:刘武周亲自来了,意欲何为?难道——

却说城下,秦冲扫视了一下城上,笑着一拱手道:“城上的人听着,我乃赵侯刘武周,请你家王伏宝将军出来答话。”说着,不慌不忙地静静等侯。

尉迟恭却不敢大意,握着长槊,紧紧地护在秦冲左右,这要有人放个暗箭,那可不得了。

“赵侯有礼了。”

王伏宝略一思索,便探出身子,拱了拱手:“要见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王将军,”秦冲客气一拱手:“久闻你乃夏王麾下第一智将,本侯仰慕久矣。但时至今日,大夏已名存实亡,将军既号称‘智将’,为何不明大势,做无谓的抵抗呢?何不存有用之身,归降于本侯,共创大业,不如意下如何?”

果然是招降!

王伏宝心中一动,却微笑道:“谢赵侯盛情。要我投降,不是不可以,但是,总要让我心服口服才行。”

秦冲愣了一愣,随即大笑道:“好,王将军果然有性格。那么,咱们便沙场上见真章吧。”说着,也不废话,便转马奔驰而去,尉迟恭赶紧跟上。

回到帅帐,侯君集等早在侯着,一见秦冲起来,纷纷起身:“主公,情况如何?”

“人家不降。”

尉迟恭冷笑一声:“非要比划比划。”

“是啊。”

秦冲却笑呵呵地坐下:“人家可是扔下一句话来,想要他投降,可以,但得让他心服口服才行。言下之意,就是要称称咱们赵军的斤两,看看够不够格。”

诸将一听大怒。

侯君集变色道:“好个狂徒!大夏都完了,他还猖狂什么!?”

“就是。”

苏定方也不服气道:“等咱们踏平了鄚县,看他还有何话说。”

一阵吵嚷,众将都被王伏宝的嚣张态度很是不忿,宋正本、凌敬等夏军降臣也在帐中,都一阵摇头:这个王伏宝,事已至此,你还顽抗又有何益?

“好了。”

秦冲却摆摆手,淡然道:“既然人家要称称咱们的斤两,那应战便是。正好,咱们也称称这王伏宝的斤两,如果他只是言过其实,大言不惭,那么——”

不言而喻。

“主公,”

侯君集一听奋然:“末将愿领本部,替主公攻取鄚县。”

“末将也愿往。”

苏定方、高满政也纷纷抢战。

“别急。”

秦冲微微一笑:“咱们有的是时间,从明日起,你等三军轮番攻城,都拿出全身的本事来,让人家看看,咱们赵军能纵横天下,绝对是一支精锐之师。”

“诺。”

诸将奋然。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趁夜劫营

第一百二十四章趁夜劫营

傍晚。

王伏宝突然召集诸将。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话:“今夜,我要劫营!”

什么!?

诸将都是大惊失色:赵军可是有十几万人,将军,您发的哪门子疯?纷纷劝阻:

“将军,赵军势大,我等只安守城池便可,何必冒险?”

“是啊,万一不谐,悔之晚矣。”

……

“行了。”

王伏宝素有决断,摆摆手道:“连你们都想不到我敢去劫营,那赵军就更想不到,此去必能成功。今夜三更,我亲率三千骑出城,尔等只管安心守城。”

“诺。”

诸将见王伏宝决心已定,只好领命,心里却替王伏宝捏着一把汗。

……

三更时分。

王伏宝率三千夏军精骑偷出南门,悄悄摸向赵军营寨。今夜,正值阴天,寒风呼啸,冷月无光,一路上。夏军人衔枚、马咬嚼,不发出一点声音。

约四更天。

王伏宝领军摸至赵军营前百十步,偷眼观看:

赵军大营连绵十数里,浩浩荡荡,此时,人俱已熟睡,寂静一片,只有少量的值勤军士举着火把在营中往来巡逻,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的异常之处。

好机会!

王伏宝心中暗喜,将手中大刀一挥,厉喝声:“将士们,给我杀——”一马当先,直奔赵营。

“杀——”

三千夏骑鼓起勇气,像决堤的洪流一般,汹涌而去。

“轰隆——”

转瞬间,王伏宝奔到赵军营门前,那大刀抡将起来,只一刀,便将营门砍翻,霎那间,三千精骑蜂拥而入,四面杀人,到处放火,在赵营中肆虐起来。

赵军,立时被惊醒了:

“不好了,敌袭!”

“快醒醒。夏军来了。”

“快拿起兵器,准备做战。”

……

一片大乱中,训练有素的赵军纷纷披甲持兵,奔出营帐。

然而,四面一片大火,到处喊杀,也不知敌军有多少人,又在哪里,再加上混乱中,兵找不到将,找不到兵,一时间,赵军人数虽多,却无从应对。

王伏宝趁机引军,直奔秦冲帅帐,一路上,杀得措不及防的赵军落花流水,顺利地长驱直入。

却说秦冲,帐中点着暖炉,睡得正香,猛然间。被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惊醒,急忙坐起身,厉声道:“来人,外面是何动静?”

“主公,”

刘虎衣甲不整地急奔进来,一脸慌乱:“大事不好,夏军劫营来了。”

“噢!?”

秦冲大为意外,这王伏宝胆子不小啊,鄚县就那么点人,也敢来劫营?却斥责道:“慌什么,夏军就那么点人,有什么好怕的。快,替我披甲备战。”

“诺。”

刘虎脸一红,这才心中稍定,赶紧替秦冲披好甲胄。

秦冲揿帐而出,便见眼前,已是一片兵马林立,将帅帐护得水泄不通,却是两千‘选锋军’轻骑,一千重甲骑兵,两千重装步兵俱已抵达,严阵以待。

日前,考虑到重装部队的恐怖威力,秦冲觉得还是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妥当。

于是,便调薛万均指挥重甲骑兵,号‘龙骑兵’,又调薛万彻指挥重甲步兵,号‘飞熊军’,与尉迟恭的‘选锋军’一起编为禁卫军团。专职护卫自己。

当然,尉迟恭为正,薛万彻、薛万彻为副。

此时,一见禁卫军团俱已到齐,秦冲便心中大定:

不愧是自己花大价钱培养的精锐之师,反应就是迅速,凭王伏宝那点兵马,靠偷袭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或许可以,但正面对自己的禁卫军团,那是必败无疑。

“主公,”

尉迟恭、薛万均、薛万彻三将赶紧上前:“您受惊了,不知可有吩咐?”

秦冲冷笑一声:“严守帅帐,等那王伏宝上门便可,再传令各军,各守本营,不得慌乱。我倒要看看,这王伏宝究竟能有多大本事,敢来劫我营寨。”

“诺。”

三将领命,各自归阵,严阵以待。

却说王伏宝,领兵一路冲杀,虽然赵军的抵抗渐趋有序而激烈,却仍是让他杀近了帅帐。不得不说,身为燕赵男儿的夏军骑兵战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主公,王伏宝来了。”

刘虎看见前方一片混乱,大批夏军精骑冲突而来,不禁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来得好!

秦冲却是冷笑一声:“传令:‘龙骑兵’正面冲锋,‘选锋军’击敌左翼,好好给夏军一点颜色瞧瞧。”

“诺。”

亲兵迅速传令。

“兄弟们,杀——”

薛万均接令,举起长槊,发出了冲锋的信号,霎那间。一千重骑从静止开始加速,随即,速度越来越快,铁蹄隆隆中,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冲夏军而去。

同时,尉迟恭一声呼喝,两千‘选锋军’精骑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从侧面恶狠狠腰击向夏军。

“快撤!”

正和夏军骑兵激战的赵军将士一瞧主公的禁卫军团来了,知道厉害,赶紧撒鸭子撤在一旁,这要是挡了路,那还不被踏成肉泥啊,而且,死了也白死。

王伏宝挥舞大刀,正杀得一身浴血,忽然间,眼前赵军纷纷溃退而去,正自一愣,便觉眼前一片黑压压的重甲铁骑奔腾而来,那恐怖的气势令人窒息。

重甲铁骑!

王伏宝大惊失色,知道厉害,连忙厉声道:“大家小心,是重甲骑兵!”

话音刚落,薛万均领军已泰山压顶般碾压而来,长槊齐刷刷举起,一片森然的寒光:

“轰隆——”两军猛烈的撞击在一起,仅仅只一个照面,上百名夏军骑兵便惨叫着被刺下战马,然后,无情地被‘龙骑兵’沉重的马蹄碾成了肉泥。

然而,‘龙骑兵’却无一伤亡,恐怖威力,可见一斑。

咝——

王伏宝倒吸口凉气,重甲骑兵的威力,他也只是听闻,却从末见过,此时亲眼所见。不禁遍体生汗,心知凭自己这点轻骑兵与之交战,那是绝无胜算。

还是见好就收吧!

王伏宝很是明智,他本意只在示威,目的现在已达到,也该撤退了,当下厉声道:“快,三军撤退,撤退。”

“呼啦啦——”

夏军骑兵纷纷转头,就欲逃命。

“杀——”

就在这时,薛万钧一骑绝尘,重甲、快马、长槊,直扑王伏宝。

王伏宝大惊,急抡起大刀,奋力斩去。

“当——”

火星四溅处,王伏宝连人带马被震退数步,一时间,那是双臂酸麻,眼前发黑,仿佛被一个劈雷炸中,一口热血骨嘟嘟涌到喉咙口,险些便吐将出来。

而薛万钧却只是略退一步,便又驱马冲杀上来。

论武艺,薛万钧与王伏宝当在伯仲之间,但借重甲、快马的装备优势,只一击,薛万钧便让王伏宝差点吐血,一时心中大为得意,那槊势越加猛恶。

王伏宝大骇,情知不是对手,拔马便逃。

薛万钧想追,但王伏宝已逃入乱军之中,心中懊恼,便指挥‘龙骑兵’保持阵形,好整以暇地向前凶猛碾压。

“杀——”

就在这时,尉迟恭率‘选锋军’从左翼腰击而来,杀得众夏军一片大乱,而薛万钧率‘龙骑兵’也趁势夹攻,如山而进处,夏军当者皆碎,死伤惨重。

王伏宝一边催马狂逃,一边后悔不迭:自己早该见好就收的,但前面杀得太顺,以致得意忘形、深入敌营,现如今,恐怕想逃都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眼见夏军败势已呈,四周数以万计的赵军步、骑趁势围杀上来。

王伏宝一见不妙,挥舞大刀,在前奋力劈砍,引军拼命突围,夏军活命心切,也决死冲杀,一时间,因退路无‘龙骑兵’这样恐怖的存在,赵军竟遮挡不住。

尉迟恭大怒,拍马舞槊,直奔王伏宝:“贼将休得猖狂,尉迟恭在此。”槊光呼啸,如繁花罩体,只瞬间,便格杀六、七名夏军,冲至王伏宝近前。

“看槊!”

二话不说,尉迟恭手起一舞,便恶狠狠刺向王伏宝前心。

王伏宝知道尉迟恭的厉害,那是连夏军第一勇将刘黑闼也有所不敌的凶神,当下不敢大意,奋起十二分劲力,抡动大刀,截击向尉迟恭的槊尖。

“当——”

火星四溅处,刀、槊相交,王伏宝只觉得槊上一股巨力袭来,眼前又是一黑,口中‘哇’的便吐出一口鲜血。

本来,王伏宝便在与薛万钧的交战中负了内伤,此时,又遇着勇猛冠绝隋唐的尉迟恭,那还能有好果子吃,连一合也挡不住,便‘杯具’的吐了血。

不好!

王伏宝心知万不是对手,当下虚晃一刀,又是拔马便逃。

“贼将休走。”

尉迟恭大怒,哪里肯放,那是紧追不舍:你王伏宝白天不是挺狂吗,现在,我大老黑非把你抓住,献于主公帐下,届时,看你还有何脸面狂妄。

“保护将军。”

几名王伏宝亲卫一见不妙,一涌而上,拼死截击尉迟恭。

“杂鱼闪开。”

尉迟恭大吼一声,长槊飞舞,霎那间,便将几人挑飞马下,端得是神威无敌,然而,王伏宝却借着这点空闲逃得远了,只留给尉迟恭一个狼狈的背影。

可恶!

尉迟恭气得暴跳如雷:王伏宝,你这个懦夫,有种别逃。拍马紧追不舍。

……

最后,虽然赵军奋力追击、堵截,但王伏宝还是率残军突出了重围,逃回了鄚县。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盛怒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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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伏宝归降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伏宝归降

一晃三天过去了。

期间。侯君集、苏定方、高满政是轮番上阵,猛攻鄚县,打得城池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然而,这小小的鄚县却硬是危而不倒,让赵军徒呼奈何。

……

十二月十三。

一早。

今天,又轮到中军攻城了,憋了两天的侯君集率两万余大军涌出营寨,推动无数攻城器械,又气势汹汹地杀向鄚县,而秦冲依然率诸文武相随观战。

“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中,惨烈的攻城战又开始了,无数赵军扛着各种攻城器械发力猛攻,蚁附登城,一时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诸位,”

阵后,秦冲遥观战事,忽然道:“依本侯看。鄚县撑不过今日,你们觉得呢?”

“很可能。”

苏定方接口道:“激战了三日,我军折损近万,夏军损失也一定不小,如今,可战之兵肯定不多了。而且,鄚县城小,守城的各种物资估计也快耗光了。”

“在理。”

韩林安同意道:“不过,即使如此,以区区万人和小小的鄚县,能抵挡我十数万大军三天猛攻,这王伏宝也足以自傲了。”

“是啊。”

罗艺也赞赏道:“此人之前与我大战数场,都不分胜负,的确是个人物。”

“看来,”

秦冲笑了:“此人能成为窦建德麾下第一智将,确非浪得虚名。不过,也别让他小觑了天下英雄,万彻,你领‘飞熊军’上前助战,来个一战定乾坤吧。”

“诺。”

薛万彻大喜:嘿嘿,立功的机会来了。赶紧点起两千‘飞熊军’,骑着战马,一路小跑着奔近战场。

“侯都督,”

薛万彻奔近正指挥攻城的侯君集,一抱拳:“主公命我等助战,今日之内,定要拿下鄚县。”

“太好了。”

侯君集大喜。他可是知道重甲步兵的威力,这回,定要那王伏宝死得很难看,连忙道:“那有劳薛将军了。”

“应当的。”

薛万彻点点头,当即指挥两千‘飞熊军’下马列阵,因为长槊这样的重兵器不利于肉搏登城,所以,都只携带横刀、圆盾,便杀气腾腾地扑向城下。

城上。

王伏宝正率军激战,忽然,副将林楚雄匆匆而来,一脸慌乱道:“将军,大事不好,城中火油已告磬,箭矢、滚木、擂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怎么办?“

“什么,这么快?”

王伏宝也大吃一惊,没想到物资消耗这般巨大。

“还有,”

林楚雄苦笑道:“城中能将之士只有三千余人了,将军,还要再打吗?”

王伏宝心中一痛。

他扫视了一下身旁诸将。人人脸上都露出一种期盼和渴望,显然,没人愿意再打了,不禁心中长叹:本来他想坚持十天以上的,现在看来,这只是一种奢望。

“将军,”

校尉王善哀求道:“别打了,给弟兄们一条活路吧。”

“是啊。”

诸将纷纷道:“咱们坚持了三天,让赵军死伤无数,也足也让其不敢小看我们了。”

罢了!

王伏宝心中长叹一声,便待下令归降,就在这时,有将领大叫:“将军,快看,夏军的重甲步兵上来了。”

什么!?

王伏宝急忙转头,果见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部队逼近城下,不禁冷笑道:“先不忙投降,给我狠狠把这只重甲敌军打下去,算是最后报答一下夏王吧。”

“诺。”

众将奋然,谁都知道,窦建德就是败于赵军的重甲部队,如果能狠狠挫其锐气,那时再归降,既问心无愧,也面上有光。

“杀——”

却说薛万彻,领军抢到城下,威风凛凛地怒吼一声:“让开,都赶紧让开,让我们先登城。”

众赵军一见是禁卫军团。不敢怠慢,纷纷让出云梯。

“给我上。”

薛万彻一马当先,登上云梯,虽身着八十余斤的重甲,却似乎没什么影响,身形依然灵活无比。其余‘飞熊军’将士一见,也纷纷抢上云梯,紧紧跟随。

“拦住他们。”

王伏宝一声怒吼,众夏军滚木、擂石等倾泻而下,不时的有‘飞熊军’将士惨叫着被击落城下——在沉重的滚木、擂石面前,即使是重甲,也用处不大。

然而,很快,城头的滚木、擂石便稀落下来,却是也已告磬。

虽然还有可循环使用的三百斤链石,但是,这玩意太重了,每一次使用都要耗时几分钟,而‘飞熊军’登城甚急,一时却是干瞪眼,却派不上什么用场。

“快,放箭。”

夏军还有箭矢,当下一阵乱射。然而,除了在‘飞熊军’的重甲上留下一个个白点外,却是毫无用处,而且,箭矢也很快消耗光了,迅速的稀落下来。

“快,给我冲。”

薛万彻大喜,知道夏军物资已基本消耗光了,当下三、五步扑近城头。

夏军急了,挥动刀枪,一阵乱砍、乱刺。拼命想阻止‘飞熊军’登上城头,然而,这注定只是一种奢望。

“叮、叮……”

除了重武器之外,‘飞熊军’对什么刀、枪根本不在乎,一刀砍来,一个白印,一枪刺中,一点白印,根本毫发无伤,一阵怒吼中,纷纷杀上了城头。

“受死吧。”

薛万彻一登城,手中横刀一挥,一道血光喷涌,两名夏军士卒衣甲平过,毙命当场。

随即,又有两名夏军士卒手持长枪扑来,薛万均持盾一挡,先手起一刀削断两支长枪,随即赶上一步,刀光再次一闪,两颗头号大的头颅飞起在半空。

“哈哈哈……”

薛万钧杀得痛快,大笑一声:“弟兄们,给我杀,攻下鄚县。”

“前进——”

登城的‘飞熊军’迅速就近整队,随即,列阵如山,向夏军碾压过去,每一次挥刀,都有无数夏军惨嚎栽倒,那强悍的气势真是一所无前、当者皆碎。

于是乎,夏军开始节节败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随即,借着‘飞熊军’的开路,无数赵军也纷纷登城,潮水般攻向四面八方。

……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鄚县的失陷已成定局。

阵后。

秦冲见此情景,不禁微微一笑:“鄚县完了。”心中长出口气。

“太好了。”

众文武一阵欢声雷动。

“主公。”

罗艺笑道:“如果末将所料不错,此时,王伏宝该降了。对于大夏,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啊。”

秦冲也悠悠一阵感叹:“真忠臣也,真将军也。”

宋正本等降臣听得有些惭愧,比起王伏宝对大夏、对窦建德的仁至义尽,他们真是差远了。

……

城上。

王伏宝的神情有些震惊和沮丧,他还以为能击退赵军重甲步兵,然而,事实却是这样的残酷,不禁心中苦笑:可惜,若再有一些滚木、擂石就好了。

“将军,”

林楚雄眼见每一秒都有无数夏军将士倒下,心急如焚:“真的打不下去了,咱们降了吧?”

“是啊。”

众将在恐怖的‘飞熊军’面前,也没了一点再战的勇气。

“罢了。”

王伏宝长叹一声:夏王,王伏宝已经回报了你的知遇之恩,问心无愧了。挥手道:“传令:所有将士放下兵器,咱们归降。”

半小时后。

薛万彻一脸兴奋地领着王伏宝来到了秦冲身前:“启禀主公,王伏宝带到。”

“见过赵侯。”

王伏宝不卑不亢地抱了抱拳。

“王将军,”

秦冲微微一笑:“此时愿降否?”

王伏宝微有些尴尬,却正色道:“赵侯统兵有方,士卒英勇善战,末将十分佩服。如今,我部将士已战至最后一刻,算是报了夏王的大恩,当然愿归降。”

“太好了。”秦冲大喜,自古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赶紧下车搀扶道:“王将军请起,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我替你介绍一下诸位同僚。”

说着,一一介绍。

王伏宝不敢怠慢,赶紧客气地见礼,而赵军众文武这几天见识了王伏宝的厉害,倒也不敢端什么架子,也是十分客气。只有侯君集,有些不阴不阳的。

秦冲心中暗笑,知道侯君集心眼小,有些恼王估宝扫他的颜面,不过,帝王之道,也不想下面全是一团和气,便只当没看见。

然而,当王伏宝与宋正本等降臣相见时,双方都不禁有些无言:曾几何时,大夏风头一时无俩,可谁想,短短数月,一群人便都归降在他的人的帐下。

见气氛有些尴尬,秦冲笑着道:“好了,诸位随我一起回营吧。今个,本侯得好好喝几杯,庆祝又得一员大将。”

“太好了。“

尉迟恭大喜,咽了咽唾沫道:“今个可得喝个痛快,这些天可憋死我大老黑了。”军中一向禁酒,而尉迟恭却是酒鬼,所以,一听说可以喝酒便乐坏了。

众人一阵哄笑。

……

当日,秦冲犒赏三军,上下齐欢。

随即,加封王伏宝为‘忠义军’都督,拔一万夏军降卒与其补充,准备令其为先锋,招抚河北南部各郡。

次日,秦冲命罗艺回镇涿郡,以防突厥。

接着,在鄚县休整了数日后,秦冲亲统大军南下,直奔乐寿,欲与宋金刚会合后,再讨侥高开道,一雪前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乐寿春色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乐寿春色

PS:感谢很多老书友的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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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又是一个大雪飘飘的日子。

下午,秦冲率军抵达了乐寿,远远地,便见北门外,站着一支军马,漫天飘洒的鹅毛大雪给他们的甲胄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显然,已是等侯许久了。

而队伍之前,站着两名大将。

一名身材修长,面容英武,却是大将宋金刚,另一人身材粗壮,浓眉大眼,还站在宋金刚之前,秦冲知道,这位,应该便是曾经的‘魏帝’魏刀儿了。

数日前,秦冲已发檄,令魏刀儿至乐寿见面。

怎么说,魏刀儿现在也是‘博陵军’的都督,总要见一见、抚慰一番。而且,魏刀儿身为降将,秦冲若始终不见他,恐怕也会令其惶惶不安,生出祸来。

“下马。”

为示尊重,秦冲招招手,和众文武一起下马,迎将上去。

魏刀儿一见,本十分忐忑的心立时大定,从秦冲对他如此尊重,便看得出很有容人之量,一时间,整日里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降将的日子不好过啊。

宋金刚却瞥了眼魏刀儿,微微一笑:我说吗,赵侯很有容人之量的,不用担心。然后递了个眼色。

两人当即抢步上前,拱手道:“末将魏刀儿(宋金刚)参见主公,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两位都督不用客气。”

秦冲赶紧相搀,热情地拍了拍魏刀儿的肩膀:“这大冷的天,还要劳烦魏都督从博陵赶来,实在是抱歉啊。只是,你我君臣一场,总是要见个面的。”

瞧人家多客气!

魏刀儿心中暖乎乎的,一脸感动道:“主公客气了,但有召唤。别说是下雪,赴汤蹈火,末将也在所不辞。”

“主公,”

宋金刚也赶紧道:“外面太冷,还请入城吧。末将和魏都督已将长乐宫收拾好,并已备好接风酒宴。”

“好,好。”

秦冲笑道:“走,一起进城,然后喝两杯暖和一下。”

众人上马,一路说笑着便进了城。

……

当晚,秦冲便在长乐宫大宴众文武,一时上下尽欢。

深夜。

酒残人散,有些喝多的秦冲被刘虎扶着,进了一间奢华的卧室,里面点着暖炉,还铺着华贵的地毯,各种陈设也十分华美、奢侈,中间还有一张龙床。

而且,四周还有几名美貌的宫女侍候着。

“这是?”

秦冲扫了一眼,微微一愣。

“主公,”

刘虎笑道:“这是杨广的寝室。后被窦建德所占,宋将军特意收拾了一下,用来招待主公,不知您满不满意?”

“呵呵,”

秦冲笑着摇摇头:“无所谓,反正杨广的龙床我已睡过几遭了。”的确,汾阳宫、临朔宫,他都住过了,还差这长乐宫吗,他可不怕杨广来咬他。

“那末将告退。”

刘虎看了眼几名宫女,喝道:“好好侍候着。”随即退下。

“来啊,”

秦冲懒洋洋地一伸腰:“更衣,本侯要睡了。”初时,他还不习惯被人侍候,现如今,却觉得理所应当,唉,旧社会让人腐败啊。

“是,主公。”

几名宫女赶紧怯生生地上来,准备替秦冲宽衣,对她们来说,先是杨广,后是窦建德,现在是刘武周,每一个人都能决定她们的生死,并无什么不同。

“主公,”

忽然,刚退出去的刘虎又溜了进来:“末将有事禀报。”

“先退下吧。”

秦冲一愣,挥手让宫女们暂时退下。纳闷地看了眼刘虎:“这么晚了,何事?”

“主公,”

刘虎低声道:“那曹氏想见您,您见是不见?”

“曹氏?”

秦冲一脸茫然:“何人?”

刘虎一阵无语:“主公,您忘了?这曹氏是窦建德之妻啊。宋金刚将军打下了乐寿,便将其囚禁在宫中。下午听说主公到来,便央人通报,想见您一面。”

“嗨。”

秦冲懊恼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记起来了。她想见我,许是想去涿郡跟窦建德一起住吧,那好,你带她进来吧。”

“诺。”

刘虎退下,不一会,便带着一名身穿华美狐衾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而这曹氏一进门,秦冲便觉眼睛一亮。

便见此女姿容俏丽,娥眉如月,眼神如波,而身材却是修长婀娜,可谓添之一份则肥,减之一份则瘦,而且,还有一种飘然出尘的高贵气度,令人心折。

当下。便见曹氏吟吟一拜,声音动听如莺鸣:“贱妾曹氏拜见赵侯。”

真美女也!

秦冲心中暗暗嫉妒:这窦建德,还挺有艳福的,竟有如此漂亮的老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夫人多礼。如此深夜,还求见本侯,不知何事?”

“回赵侯,”

曹氏一脸恳求道:“贱妾想去涿郡与夏王同住,望赵侯仁德,与以允准。”

“可以。”

秦冲一口答应,总不能不让人家夫妻团聚吧,这点人道主义精神他还是有的。

“还有。”

曹氏轻轻抿了抿嘴唇,似有些艰难地道:“能不能请赵侯屏退左右?”

秦冲一愣,却还是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以他的武艺,自然不会害怕一个弱女子耍什么花样。

“诺。”

刘虎虽有些疑惑,却还是领命,带人退了下去。

“好了,”

秦冲微微一笑:“夫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贱妾,”

曹氏顿了顿,忽然直视秦冲:“贱妾想请赵侯杀一个人?”

“谁?”

“宋金刚!”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这女人想干什么?却不动声色:“为什么?”

曹氏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刻骨的仇恨,语气却很淡然:“因为他不仅杀了家兄曹旦,还把贱妾一家百余口斩尽诛绝,若非贱妾是夏王之妻,恐怕也早死多时了。”

秦冲恍然大悟。

当日,曹旦死战不降,宋金刚杀了他自无可厚非,而且,为了斩草除根,宋金刚诛杀曹旦满门,也是这个时代流行的规则,可以说,宋金刚并没有做错什么。

当然,对曹氏来说,宋金刚便是其不动戴天的仇人。

“呵呵……”

秦冲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夫人,你可知道,宋将军可是本侯麾下的干将?”言下之意:你曹氏跟我又没一毛钱的关系,我凭什么要为你斩杀麾下大将。

“贱妾知道。”

曹氏眼眸中忽现出一抹决然:“但此仇不戴天,只要赵侯答应贱妾,贱妾可以满足您的任何愿望。”说着,一双玉手忽然拉住狐衾的丝带,轻轻一解。

霎那间,狐衾落地,露出一副只着亵衣的漫妙yu体来,**挺翘着,似要冲衣而出,楚腰纤细,似不胜风。而一对裸露的香肩,则更添几分致命的风情。

秦冲长吸口气。

不得不说,这曹氏真是绝代佳人,这半露半掩间,更是风情万种,令人窒息,不过,秦冲虽然有些好色,但不会被美色冲晕了头脑,这是他的底线。

“哈哈哈……”

秦冲忽然大笑起来:“夫人,请把衣服穿起来吧。天太冷,会着凉的。”

曹氏愣住了。

据传闻,这刘武周还是很好色的,初时,他也的确从秦冲的眼眸中看到了炽热的欲望,然而,一转眼间,那股欲望竟然消失了,重又变得冷静而不可捉摸。

“赵侯,”

曹氏兀自不甘心:“难道奴家不美吗?”

一时间,一向对自己美貌颇为自负的曹氏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美。”

秦冲老老实实地道:“而且,我也很动心,但是,我不会为了女人,去杀忠心的部下,否则,恐怕我的下场比窦建德也好不了多少。抱歉了,夫人。”

曹氏绝望了。

为了报仇,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向仇敌投怀送抱,然而,却仍被人无情地拒绝,那种巨大的羞辱让她的娇躯都不禁微微的颤抖,珠泪更是滚滚而下。

“唉——”

秦冲叹了口气,他一向心软,见不得女人哭:“夫人,何必呢?乱世之中,生生死死乃是常事,还是看开些吧。明日,我便送你与涿郡,与夏侯团聚。”

说着,上前捡起狐衾,强忍心中的欲念,替曹氏披了起来。

“来人。”

随即,秦冲转过身,他怕自己再看两眼,会控住不住自己的欲望。

马上,刘虎率几名亲卫走了进来,看了看衣衫不解、默默垂泪的曹氏,眼神忽然都有些暖昧,但看着秦冲凝重的背影,似乎又不像发生了什么香艳的故事。

“主公,”

虽然心中诧异,刘虎还是恭敬地拱拱手:“请问有何吩咐?”

“送夫人回去,命人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诺。”

刘虎领命,走到曹氏跟前:“夫人,请吧。”

曹氏止住了抽泣,轻轻地系好衣带,然后,默默而走。是了,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即,一阵脚步轻响,却是几名宫女又走了进来。

“更衣吧。”

秦冲悠然地叹了口气。

……

不多时,秦冲躺到了又香又软的床上,忽然有些后悔:唉,多性感、多诱人的美女啊,可惜,自己偏要装什么圣人,否则,这长夜漫漫,该是多么香艳。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偶遇贤才(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偶遇贤才(上)

十二月二十三。

一早。

秦冲集众文武厅中议事。

“诸位。”

秦冲心情不错:“在乐寿休息了数日,我意立即南下,先灭高开道,再定河北,如何?”

“主公,”

韩林安相劝道:“大军征战数月,已十分疲惫,且又近年关,人心思安,实不利再行开战。臣建议,最好等开春再行南下,谅那高开道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是啊。”

宋正本也道:“而且今年严寒,大雪连绵,若再开战,士卒必困苦不堪,请主公三思。”

“这——”

秦冲有些犹豫了:“其他人的意见呢?”

武将们看了看,也都考虑起文臣的意见来。

很快,侯君集出言道:“主公,末将也以为应休整些时日,让将士们喘息喘息。那高开道不过冢中枯骨而矣,且容他多活几日。待开春后再收拾不迟。”

“是啊。”

诸武将也纷纷附和,连打了数月,大家都想过个好年。

“好吧。”

秦冲也不好违了众意,便笑呵呵点头同意道:“那咱们就在乐寿安安稳稳的过个新年。魏都督、宋将军——”

“末将在。”

魏刀儿、宋金刚赶紧起身听命。

秦冲叮嘱道:“你部先来,熟悉乐寿情况,便由你们出面,多置办些年货,什么肉类、棉衣、酒啊都要齐全,千万别怕花钱,务必让全军将士过个好年,”

“诺。”

魏刀儿、宋金刚笑呵呵地同意,他们都知道,自家军队十分的富裕,以后‘博陵军’的日子将十分的惬意,再不用像以前那样经常为粮草和军饷发愁。

“好了。”

秦冲摆摆手:“那大家都散了吧,这些天,好好休息,休息。”

“诺。”

众文武一阵轻松,纷纷四散,各找各妈。

散了会,秦冲忽然觉得有些无聊,是啊,数月以来,第一次不用殚精竭虑的考虑打仗,这心一轻松下来,再将上年关将近,自然便感觉到有些闲得蛋疼。

“刘虎。”

“主公。”

秦冲摸摸下巴:“替我找一身便服来。咱们先去逛逛。”

“好啊。”

刘虎很高兴:“快过年了,街上一定很热闹。您等着——”瞬间闪人。

不一会儿,刘虎回来了,自己已先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棉衣,显得很利落,手中还捧着一套夸张的行头,红色的棉裤,红色的貂皮大氅,鲜艳得令人发指。

“呃——”

看这颜色,秦冲就有些眼晕:“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些?”

“不会啊。”

刘虎觉得很妥当:“快过年了,红色喜庆啊,很多人都穿的。”

“好吧。”

秦冲不得不适应下古代人有些俗的着装品味,在刘虎的服侍下,将这一行大红的行头穿了起来,然后站在了一面大大的铜境前,看了看自己的光辉形象。

不得不说,很精神!红色,就是喜庆。

得!

秦冲一阵无语:穿得跟个红毛套似的,不过,有个富家少爷的派头。耸了耸肩:“凑合吧,走。”迈步出门。

“唉。”

刘虎答应着。带上四名也换了便服的亲卫,跟着秦冲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长乐宫。

乐寿城不算大,却也不算小,有个三、四万人吧,尤其是眼瞅着年关将近,卖年货的、买年货的,十分热闹,走在街上,那是一个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秦冲很高兴。

街面如此繁荣,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百姓人心安定,看来,宋金刚进驻之后,军纪管得很好,并没有扰民,这有利于乐寿的百姓迅速的忘记窦建德。

“少爷,”

忽然,有一个小乞丐拦住了秦冲,一脸央求道:“行行好,给点钱吧,我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那小小的身躯竟还只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闪开。”

刘虎有些厌恶的一皱眉,便要将其推开。

“不得无礼。”

秦冲瞪了刘虎一眼,蹲下身看了看这小乞丐,只有八九岁吧,小脸冻得通红,还鼻涕涟涟的,显得非常可怜。一时间,恻隐之心大动。

“小dd,”

秦冲柔声道:“你父母呢?”

小乞丐一脸黯然:“去年让乱兵杀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这该死的乱世!

秦冲心中咒骂一句,越加伤感,又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很多。”

小乞丐指了指一旁的墙角,竟还有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窝在那里,有男有女,都一脸菜色的在那里乞讨,寒风中,衣衫单薄的他们都冻得不行。

秦冲眼睛有些模糊了:“刘虎,拿一贯钱来。”

“哎。”

刘虎不敢怠慢,连忙掏出一贯铜钱。

秦冲接过,递到这小乞丐的手中,柔声道:“小dd,这些钱你都拿去,给小伙伴们买点衣服和吃的。”

一贯钱啊!

小乞丐呆呆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一大串钱,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县衙的差役老爷一个月也不过五百文,猛地清醒过来,一脸狂喜道:“谢谢少爷。”

“去吧。”

秦冲和气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嗯。”

小乞丐雀跃着去了:“狗蛋,二丫。我们有钱了。”

墙角处,几个小乞丐立时欢呼起来,个个都眉开眼笑,盘算着能买多少吃的,能买多少衣服。

“刘虎,”

秦冲忽然道:“回去记得提醒我,立即在河北推行养老和救济制度,在我的治下,绝不允许出现一个流离失所的百姓,无论他是老人、妇女,还是小孩。”

“是。”

刘虎一脸感动。低声道:“主公,您要当了皇帝,一定是个好皇帝。”

“希望如此吧。”

秦冲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很重:“走吧,再逛逛。”迈步前行,心道:自己以后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啊,这样才能看到很多隐蔽的问题。

“哎。”

刘虎几个赶紧跟着。

不多时,秦冲一行来到了城隍庙附近。

这里应是乐寿的中心了,商铺林立,人流如潮,竟还有杂耍的,什么胸口碎大石、走钢丝,玩得不亦乐呼,秦冲也和百姓们挤在一起,不时的叫一声好。

图个乐子而矣。

“闪开,闪开。”

忽然,耳旁响起一阵喧闹,秦冲扭过头,却见是五、六个赵军军士跟着一名军官耀武扬威的走了过来,一路是吆三喝四的,吓得百姓们都赶紧绕着道走。

如今可是乱世,谁敢惹当兵的。

秦冲有些不快地皱皱眉,却并末去教训这些人,他现在微服出巡,并不方便出面,心下暗道;最近军队扩大过快,难免鱼龙混杂,看来,回去还得再强调下军纪。

很快,这群人便消失在街口,秦冲便也不以为意,继续闲逛起来。

……

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

“主公,”

刘虎上前一步:“中午了,咱是找个地方吃饭,还是回去?”

“找个地方吃吧。”

秦冲也觉得饿了,想了想道:“反正也没什么事。玩到傍晚再回去。”

“好。”

刘虎也乐得如此,一抬头,忽瞅见前面有一家气派的酒楼,便指了指:“主公,您瞧那里有座酒楼,好像不错,要不,就去那?”

“醉仙楼!”

秦冲瞅了下招牌,笑道:“看来,这家的酒一定不错,走,进去喝两杯。“

“哎。”

一群人迈步而入。

“几位客官里边请。”

店小二赶紧殷勤相迎:“几位是要雅间呢,还是大堂?”

“大堂吧。”

秦冲笑了笑:“大家热闹些。”

“好嘞。”

店小二便引着秦冲几人来到一张空桌前坐下,秦冲笑道:“小二,菜你随便上,拿手的、好吃的就行,不过,你这酒楼敢叫‘醉仙楼’,一定有好酒吧?”

“您猜对了。”

店小二一脸自得:“客官,不是小的吹,咱‘醉仙楼’的‘玉酝酒’可是河间一绝,再配上本地特产驴肉,保证您吃了一回,口齿流香,下回还想来。”

“哈哈……”

秦冲大笑,‘玉酝酒’他没听过,但可是久闻河间驴肉的大名了:“那就赶紧上吧,我倒要好好尝尝。”

“好嘞。”

店小二麻利地去了。

不多时,酒菜便纷纷上来,自然少不了‘玉酝酒’和驴肉。

“少爷,”

刘虎给秦冲倒了一杯‘玉酝酒’:“您尝尝这酒如何?”

秦冲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清香醇厚,果然不错,不过,也只是相对古代而言,毕竟,此时的酒都不是蒸馏酒,度数普遍不高,比现代美酒差多了。

“还行吧。”

秦冲点点头,又夹了两片切得薄如发丝的五香驴肉,略一咀嚼,便觉得鲜香满颊,大赞道:“这驴肉不错,和酒配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你们也尝尝。”

“哎。”

秦冲没动筷子,谁敢先吃,刘虎几个这才跟着吃喝起来。

谁想,刚吃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中,一名赵军军官带着六名士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秦冲一个扫眼,便是一愣,正是他刚才在城隍庙前见到的那些人。

“哟,军爷,”

掌柜的一见,不敢怠慢,亲自来迎:“欢迎,欢迎,快里面请。”

“嗯。”

那军官傲慢的哼了声,和几名部下来到一张桌旁坐下,随即大大咧咧地道:“掌柜的,听说你们的‘玉酝酒’乃是河间一绝?”

“那是。”

掌柜的一听,满脸自豪:“此酒已有上百年历史了,别说在河间,就是在全河北,也是赫赫有名。怎么样,军爷也来一壶?保证让您喝了就忘不了。”

“别急。”

那军官慢条斯理道:“我要的可不只是一壶。”

掌柜的一愣:“军爷的意思是?”

这军官伸出一根手指,傲然道:“要过年了,军中需要大量的酒,所以,我准备要上一千坛,以便赵侯犒赏三军。怎么样,掌柜的,给个优惠价吧?”

掌柜的一听大喜:这可是大买卖啊!连忙热情道:“多谢军爷照顾。您放心,每坛我们只收一贯,平日至少是一贯二来着。”

“可以。”

那军官一口答应,却忽然拉长了语气:“不过——”

掌柜的多机灵,马上会意道:“军爷放心,到时必有一份心意送上,肯定让您满意。而且,今天您一切开销,也全部免单。”

“好。”

那军官大笑:“掌柜的,会做人,有前途。记住了,本官叫宋效勇,后天便来你这里拿酒,你准备一下。”

“宋将军放心。”

掌柜的一阵点头哈腰。

听到这里,秦冲的脸有些黑了:狗日的,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索贿,这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主公,”

见秦冲脸色难看,刘虎低声道:“要不要——”

“回去再说。”

秦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色有些阴沉。

“哼。”

就在这时,便听有人冷哼一声:“久闻赵侯治军严谨,今日却有人公然索贿,可见传言不实,可笑啊可笑。”

“砰——”

那宋效勇一听,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双眼恶狠狠扫视四周:“哪个狗日的编排老子,有种的站出来。”

“是我,你待如何?”

一张桌旁,冷笑着站起一个二十许岁的年轻公子,儒雅俊朗,却是一身正气,而旁边还站着两个仆人,都是孔武有力之辈,显然,人家也并不好惹。

“是你!”

那宋效勇咬牙切齿道:“好,有种,弟兄们,给我教这小子,让他知道乱管闲事的后果。”

“诺。”

六名赵军士兵气势汹汹地离开桌位,就要开打。

掌柜的一见,大惊失色,这要打起来,酒楼不知要损失多少,赶紧劝架道:“诸位,诸位,都消消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闪开。”

那宋效勇却是骄狂无比,一把推开掌柜的,厉声道:“给我打。”

“诺。”

众军士呐一声喊,便直扑向那公子。

“打架啦。”正看热闹的众食客一见不妙,赶紧四散而逃,以免城池失火、殃及池鱼,有不厚道的,干脆借着混乱溜之大吉,好吗,连一顿饭酒都省了。

那公子却也不惧:“阿宝,阿成,给我打。”

“是,公子。”

身后两名仆人当即闪出,迎向众军士。

霎那间,两帮人冲突在一起,一阵‘乒乓’乱响中,桌椅一通乱飞。

很快,战斗便结束了。

令人惊讶的是,人多的赵军军士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被那两个仆人打得落花流水,眨眼功夫,便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个个是骨断筋折。

“是高手。”

刘虎见了,向秦冲低低说了一句。

秦冲点点头,看这两个仆人出手的迅速和狠辣,绝对是练过多年功夫的,绝非普通的军士可以抵挡,初时,他还替那公子担心,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

而且,有人帮他教训下这些不成器的部下也好,让他们长点记性,以后别再这么胡作非为。

“军爷,”

那公子一脸讥讽地笑了:“怎么样,还打不打?”

那宋效勇一脸的难以置信,脸色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好小子,连军队的人你都敢打,我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有种的别跑,老子这就调兵去。”



“少爷,”

那两个仆人脸色微变,知道捅了马蜂窝:“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想走?晚了。”

话音刚落,店中便冲进来数十名士兵,领头的是一名虎牙将军,那宋效勇一见大喜,连忙冲上前:“庞大哥,是你啊,兄弟被人欺负了,快帮我出了这口气。”

“宋老弟,”

那庞将军笑呵呵地道:“你放心吧,交给哥哥便是。”脸色忽然一沉,厉声道:“来人,本将军怀疑这三人是夏军余孽,意图不轨,统统给我格杀勿论。”

“对,对,格杀勿论。”

那宋效勇连忙附和,不杀了这三人,如何出得了胸中一口恶气。

“诺。”

数十名赵军拔刀挺枪,立时围了上来。

两名仆人脸色大变,知道这些赵军已是对他们起了杀心,但是,他们再勇猛,也挡不住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军士,连忙道:“公子,你先走,我们断后。”

“我不走。”

那公子却还挺义气:“我就不信这乐寿没王法了,他们敢当街栽脏杀人!”

就这一耽搁,赵军已是将三人团团围住,想走也不成了。

“王法?”

那宋效勇哈哈大笑:“小子,我告诉你,老子的叔叔是大名鼎鼎的宋金刚,那可是赵侯跟前的红人,别说杀了你们三个无名小卒,再多几个谁又敢奈我何?”

“宋老弟,”

那庞将军却悠然道:“何必将跟快死的人废话!?来人,动手。”

“诺。”

众军士便待冲杀上前。

“砰——”秦冲这时实在忍无可忍:他祖母的,这些狗日的,真真胆大妄为,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尽了。当即拍案而起,厉声道:“我看谁敢动手!?”

“小子,”

那宋效勇愣了愣,没想到,如此情况下,竟然还有敢管闲事的,火冒三丈道:“难道你也想找死吗?”

“放肆。”

刘虎勃然大怒,厉声道:“赵侯在此,谁敢无礼!”

什么,赵侯!?

一时间,厅中惊得哑雀无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偶遇贤才(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偶遇贤才(下)

“赵侯?”

那宋效勇忽然大笑起来:“他要是赵侯。老子还是杨广呢!庞大哥,干脆,连他们也一起做了。”回过头,却见那庞将军一脸土色,惊

恐得全身发抖。

很不幸,数日前,这位庞将军在城门口迎接过秦冲,自是认得。

“扑通——”

那庞将军猛地跪倒在地,几乎是爬到秦冲身前,一脸哭腔道:“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末将也是受人胁迫,不敢不从啊,望主公网开

一面,网开一面。”

啊!?

所有人立时张大了嘴巴:真是赵侯啊!

“参见赵侯。”

霎那间,众士兵、食客、掌柜的等等呼啦啦跪倒一片,便连那年轻公子和两个仆人也赶紧下拜。

“扑通——”

可怜,宋效勇哪受得了这刺激,一屁股坐倒在地,随即,无边的恐惧感向他凶猛袭来。全身剧烈颤抖:完了,完了,竟是被主公撞见,

这回不死也难!

“哼!”

秦冲冷笑一声,看了眼那庞将军:“你也是宋金刚的部下?”

“是,是。”

那庞将军颤声道:“末将庞、庞贵,是宋将军麾下的一、一员副将,今、今日奉、奉命巡城。”

“很好。”

秦冲悠然道:“一个是宋金刚的侄儿,一个是宋金刚的部将,你们俩倒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啊。”

一听秦冲语气十分不善,那庞贵和宋效勇越加惊恐,额头的冷汗那是刷刷往外冒,前面一层还没下去,后面一层便又涌了出来,身体更

是剧烈的颤抖。

“行了,”

秦冲却一脸淡然:“我也不处置你们,你们自己去向宋金刚将军请罪吧,我想,他会禀公处理的。”他相信,宋金刚是聪明人,一定会

给自己一个交待。

“是,是。”

庞贵和宋效勇暗暗叫苦,他们明白,秦冲此举,既是给了宋金刚面子,也是给了宋金刚压力。所以,宋金刚绝不敢包庇他们,他们的下

场一样会很凄惨。

“还不快滚。”

刘虎眼睛一瞪,厉喝一声。

“是,是。”

庞贵、宋效勇抱头鼠窜,那几十名赵军也赶紧灰溜溜闪人。

“好了。”

秦冲脸色缓和起来,微微一笑道:“诸位乡亲,也都起来吧。”

“谢赵侯。”

一大群人诚惶诚恐地起了身,心中却十分兴奋:嘿,嘿,今天不仅见着了赵侯,还和赵侯在一起吃了饭,回去以后,可有得吹了。

“掌柜的。”

秦冲忽然叫了一声。

那掌柜的心中立时一格登,他公然行贿被撞了个正着,以为秦冲要拿他开刀了,当下双腿打颤,扑通又跪了下去,哀嚎道:“赵侯饶命

啊,小老儿知错了。”

其实,这掌柜的却是多想了。秦冲什么身份,哪会跟一个商人计较。

“行了。”秦冲却是笑了:“本侯可没打算治你的罪,那宋效勇要你孝敬,你也不敢不给。本侯叫你,只是向你说声抱歉,都是我管教

无方,以使一些不成器的部下骚扰了地方。还有,贵店的损失,打坏的东西,包括吓跑的客人,本侯都照价赔偿。当然,你的酒我还要,这个

,你不用担心。”

掌柜的又惊又喜,心中大定,慌忙道:“赵侯说得哪里话,您来小店吃饭,小店已是蓬陛生辉,哪敢要您什么赔偿。”

“哎——”

秦冲却摆摆手:“打坏了东西,不管是谁,都要赔偿。”说着,对刘虎道:“给掌柜的一锭银子。”

“诺。”

刘虎从怀中抱出一定银子,约有十两,递了过去:“掌柜的,这是十两银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

掌柜的不敢不接,连忙接过,心中十分感动:瞧人家赵侯。地位多高,却是多么讲理、多么和气。

四周的百姓也是一阵唏嘘:以前传说赵侯多么的贤明,还有点不信,今日一见,却是信了,处事公正严明不说,对咱平头老百姓还这样

尊重,难得啊。

“好了。”

秦冲摇摇头:“刘虎,咱们回吧。”暴露了身份,这顿饭自然是吃不完了。

“诺。”

刘虎领命。

不过,秦冲却没有直接出门,而是走向那位公子,一脸歉然地抱一抱拳:“这位公子请了,本侯对部下管教无方,让公子受惊了,这里

,万请海涵。”

“不敢,不敢。”

那公子末料秦冲如此虚怀若谷,竟当众向他致歉,心中非常感动,诚惶诚恐道:“今日始见赵侯贤明,在下深感钦佩,适才有些狂语。

还请赵侯见谅。”

“呵呵,”

秦冲笑着摆摆手:“公子批评得对,确是我管教部下不力,何罪之有!?对了,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听口音,好像不是河北人氏。”

“是的,”

这位公子忙道:“在下褚遂良,江南钱塘人士。”

褚遂良!

秦冲眼睛一亮:这不是历史上的唐初名臣吗,才学可不下房玄龄、杜如晦,尤以书法闻名于世,却如何会在此处?连忙道:“久闻公子

才学渊博、书法卓绝。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本侯素来爱才,遂良若肯屈就,必会重用,如何?”

诸遂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此时,他才二十三岁,名声还不太显著,却没想到秦冲竟会听说过他,赶紧一躬扫地:“荣幸之至。不瞒赵

侯,遂良正是投奔而来。”

“太好了。”

秦冲大喜,连忙一拉褚遂良:“走,走,随我回宫,咱们把酒畅饮一番。”

褚遂良笑着答应。

当即,一行人扬长而去。

不多时,长乐宫中,秦冲又与褚遂良摆酒相对,一旁自有宫女侍候着。

“遂良,”

秦冲一脸亲切:“恕本侯冒昧,天下英豪无数,你怎会想起来投奔我?”这也算是个小小的考验。

“回赵侯,”褚遂良笑道:“此前,遂良随家父在金城为官,薛举举事,家父不得已相随,但我观薛举残暴不仁,久之必败,所以,便

想另寻明主。而遍观天下英豪,声势最盛者,无非三方,李唐、瓦岗以及赵侯。其中,我观李密志大才疏,又心胸狭隘,恐非明主,所以。欲

在李唐和赵侯二中选一。

说实话,本来,遂良想就近投奔李唐的,毕竟,李渊虎踞关中,为人又颇明睿,很有明主之像。然而,将欲出发时,却接到了好友如晦

兄的书信,他在信中,极力的赞夸赵侯,邀我前来共事。我考虑再三,觉得赵侯贤达明决,知人善任,而且又虎踞山西、河北大部,并不比那

李唐差,便欣然前来。”

“原来如此。”

秦冲大喜:“看来,本侯真是幸运啊,若非如晦,险些错过了遂良如此大才。来,本侯敬你一杯,谢你青睐相看。”

“不敢当。”

褚遂良赶紧举杯相应。

一时间,两人边说边聊,畅谈天下大事,褚遂良才思敏捷,见识不凡,尽展名臣之姿,令秦冲欣喜非常,而秦冲对天下大势的把握,也

让褚遂良敬佩不矣。

“主公,”

正闲聊时,刘虎走了过来:“宋金刚将军来了,在门外求见。”

“噢!?”

秦冲一愣:来得挺快啊。笑道:“遂良,那咱们就见上一见?”

“好。”

褚遂良会意地点点头,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宋金刚这是来给秦冲一个交待的,而秦冲询问于他,也有给他一个交待的意思,毕竟,

他可是当事人。

“有请宋将军。”

秦冲向刘虎点点头。

“诺。”

刘虎领命,长声道:“主公有请宋将军。”

马上,宋金刚大步而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不知何物。

“末将宋金刚参见主公。“

宋金刚一进门,便马上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

”是金刚啊,“

秦冲不动声色:”有事吗?”却并末叫宋金刚起来,这是一种姿态,表明,我很不满。

“回主公,”

宋金刚也毫不含糊:“末将麾下宋效勇、庞贵横行不法,乱我军规,特将其斩首,以正军纪。”说着,放下托盘,将红绸一揭,现出两

颗血糊糊的脑袋来。

不是别人,正是宋效勇和庞贵。

褚遂良吃了一惊:庞贵也还罢了,这宋效勇可是宋金刚的亲侄子,竟然也毫不犹豫地斩杀,真是够狠啊!他原以来,宋金刚最多只会重

责二人而矣。

秦冲却一点也不意外。

历史上,宋金刚投奔刘武周后,为得其信任,特意杀了自己的妻子,然后求娶刘武周之妹,可想而知,为了前程,宋金刚连妻子都肯杀

,侄儿又算什么。

宋金刚这样的聪明人,是绝不会让秦冲对其有一丝不满的,要做就要让秦冲满意至极。

“很好。”

秦冲的确很满意,微微一笑:“宋将军果然公正严明,不过,日后还要大力整肃军纪才是啊。”

“请主公放心。”

宋金刚毫不犹豫道:“末将这便将此二人头颅悬于城门,以儆效尤,然后,大力整肃军纪,绝不允许再发生事类扰民事件,否则,当自

刎以谢主公。”

“严重了。”

秦冲笑了,这才招呼道:“噢,起来吧,过来一起喝两杯。”

“诺。”

宋金刚长出口气,秦冲这么说,事情就算过去了,一直起来,秦冲都对他很看重,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毁了自己的前程,当下也不

矫情,欣然落坐。

“来。”

秦冲指了指褚遂良:“金刚,我给你介绍一下,褚遂良褚公子,世间大才,跟如晦不相上下。”

“见过宋将军。”

褚遂良淡淡地抱了抱拳,不卑不亢,说真的,因为宋效勇的关系,他对这宋金刚的印象并不太好。

“不敢当。”

宋金刚客气地抱了抱拳,他知道,宋效勇就是因为此人而倒霉,不过,能被秦冲领进长乐宫,并且把酒言欢,傻子也看出来,秦冲对此

人非常的重视。

所以,聪明的宋金刚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至于以后会不会暗中下绊子,那就难说了。

“来,”

秦冲端起酒杯:“正好无事,我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谈天下事如何?”

”好。”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金刚,”

秦冲放下酒杯,忽然道:“高开道此人,你知道多少?”

“太熟了。”宋金刚微微一笑:“大业九年,格谦于河北起兵,数月间,拥兵十数万,号称燕王,高开道本以煮盐为生,嫌日子困苦,

又恃有几分勇力,便投奔了格谦。以后,高开道凭借自己的勇猛善战,屡立战功,被格谦提为将军,极为信重。大业十二年,王世充受命平叛

,与格谦大战数场,格谦不敌,战死。高开道于是率燕军残部退入山东,休养一年后,又聚兵数万重又杀入河北,转战于渤海、平原一带。今

年三月,更是一举攻陷平原郡,于是,自号燕王,据地以守。此人的性格,就是四个字:狂妄自大!是个天老大,他老2的人物,所以,才会

不自量力的得罪主公。”

秦冲笑了:“看来,此人不足惧。”

“不错。”

褚遂良不愿被宋金刚比下去,也道:“听说此人性格残暴,连部将都多有不满,却只是不敢发作,主公要定河北,下面必灭此人,或可

用一下离间之计。”

“妙。”

秦冲抚赏大赞:“本侯麾下人才济济,何愁不灭高开道,何愁不定河北。”

宋金刚和褚遂良相视一眼,眼眸中有些火花。

“主公,”

这时,刘虎又急步而入:“军师急件。”

“噢!?”

秦冲连忙道:“速拿来我看。”

刘虎赶紧递过来。

秦冲接过,拆信一看,脸上便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主公,”

宋金刚心中一格登:“难道军师那里出事了?”

“倒是没有。”

秦冲摇摇头:“军师灭了武士彟后,立即回军,两次设伏,便歼灭了西河、临汾两郡的近万唐军骚扰之兵,随即,趁势西进,杀守将樊

伯通,克西河郡。”

宋金刚大喜道:“西河一得,南下之门便开,主公又何忧之有?”

“是李唐。”

秦冲感慨道:“薛仁杲挥军东进,杀进扶风,李渊令李世民挂军出征,仅数日,李世民便大破薛仁杲,尽复扶风。据说,薛仁杲五万军

只剩下数十人溃逃。”

宋金刚和褚遂良大为震惊:“真良将也。”

“是啊。”

秦冲也皱眉道:“李渊的天下,几乎由李世民一手撑起,此人有勇有谋,必是我x后心腹大患。”

宋金刚、褚遂良深以为然。

……

即日,秦冲封褚遂良为侯府记室,相当于秘书,留在身边,委以重任。

第一百三十章 群策定计

第一百三十章

群策定计

十二月二十九。

李世民大破薛仁杲而还。赫赫战功,长安震动,李渊亲领众文武出北门相迎,极尽荣光。

……

当夜,庆功宴后,李渊留下了李世民,还有李建成、裴寂、刘文静、唐俭等心腹作陪,至于李元吉,李渊对这个儿子已是死心了,早让

他一边凉快去了。

“世民,”

李渊一脸赞赏道:“这次你大破薛仁杲,令长安得保,可谓功莫大焉!”

“父亲过奖了。”

李世民赶紧一脸谦虚:“身为子女,孩儿理应为父分忧。”

“好,好。”

李渊一脸欣慰:“你干得漂亮,秀宁也不错,在萧关大败梁师都,大扬我军军威。”

“三妹是好样的。”

李世民也满意地笑了:“不过,虽然击退了薛仁杲和梁师都,但关中的威胁依然存在。我料开春以后,薛举必然重新来犯。而梁师都恐

怕也会蠢蠢欲动。”

“是啊。”

李渊也有些担心:“我军虽然胜了,但处境并无根本性好转。而且,”说到这里,李渊的神情有些凄然:“世民,还有件事情我要告诉

你——士彟死了。”

“啊!?”

李世民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什么时候?”

“有一个月了。”

李渊一脸淡淡的哀伤:“寿阳粮尽援绝,士彟无奈,自刎而死,我怕你在前线听到伤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李世民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要知道,武士彟为人豪爽大气,跟诸文武交情都非常好,尤其是李世民,非常的看重武士彟的才能,引为莫逆,可没想到,数月一别,

阴阳已成永隔。

更令李世民内疚的是,是他阻止了救援武士彟!

一时间,虽然是出于公心,但李世民依然是无奈原谅自己,黯然泪下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众人也是一脸伤感,唐军折一大将,损失太大了。

“好了,世民,”

李渊忙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出于大局考虑。”

“李靖,”

李建成愤声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不错。”

李世民就是李世民,当即拍案而起,抹了抹眼泪,一脸决然道:“我李世民在此发誓:它日必取李靖人头,以祭祀士彟兄的英灵,若违

此誓,天诛地灭!”

“据报,”

唐俭忽然道:“李靖破寿阳后,星夜西进,大败我骚扰之兵,并且,趁势奔袭西河。樊太守苦战不敌,西河三日而破。恐怕开春以后,

李靖也会南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无比。

薛举、李轨、梁师都,这三个大敌一个还没灭呢,如今,又要加入一个更可怕的李靖,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压抑,末来实在是

不容乐观啊。

刘文静眉头紧锁,说了一句:“此是近患,还有远忧。那刘武周新灭了窦建德,声势大振,河北也是王霸之基,一旦为其所得,必成我

心腹大患啊!”

“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脸色越加凝重。

李渊也眉头紧锁,心头微叹:这条王霸之路不好走啊,强敌环侍,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诸位,”裴寂劝慰道:“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河北还有高开道,刘武周一时也脱不开身,山西我仍有数郡,李靖便算再厉害,要想全

部攻下,也要算些费日,所以,咱们只需尽快解决李轨、薛举、梁师都即可腾出手来,与那刘武周、李靖一争长短。”

“甚是。”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不过,”

李建成有所异议道:“以我大唐目前的实力,想一举迅速解决李轨、薛举、梁师都,恐怕很吃力啊。这三方军力加起来足有三十万,比

咱们只多不少。”

“是啊。”

众文武也是忧愁,苦无计策。

“有了,”

唐俭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分而破之?”

“何意?”

李渊眼睛一亮。紧盯唐俭。

“简单。”

唐俭胸有成竹道:“此次薛举、梁师都来犯,而李轨却按兵不动,可见其胸无大志,所以,咱们可联合先轨,集中兵力灭了薛举和高开

道,然后——”

众人会意地笑了起来,纷纷赞道:“好计,好计!”

“可是,”

刘文静提出异议道:“那李轨会同意与我联合吗?”

“应该会。”

李世民插嘴道:“别忘了,咱们现在据有大义名份,可用杨侑的名义封李轨为西凉王,如此,李轨必喜,而且,李轨与薛举素有仇恨,

如何会不答应?”

“很好。”

李渊又加了一句:“还可以承诺李轨,瓜分西秦土地。”

“妙计。”

众人大笑起来,如此双管齐下,不怕那目光短浅的李轨不上当。

“即如此,谁可为使?”李渊问。

“主公,”

裴寂道:“我举荐一人。乃礼部侍郎安兴贵,此人乃李轨户部尚书安修仁的哥哥。而安修仁在西凉权大势重,又素对唐友善,由其兄为

使,必可成功。”

“好。”

李渊眼睛一亮:“明日我即命其为使,联合西凉。”

一时间,大计已定,诸人都不禁轻松起来。

“对了,”

李渊忽然道:“世民,士彟死后,我派人悄悄潜入太原,将其家眷接了出来。现安排于永安巷居住。近日,其家正为士彟举丧,你有空

也去拜祭下吧。”

“诺。”

李世民郑重地点点头,脸色又伤感起来。

诸文武脸色也很沉重,不仅仅是伤感武士彟,而是他们不少人的家眷也都陷在了太原,虽然赵军禀着‘仁者不绝**子’的大度观念,

并末上门骚扰,但是,这总是众人的一块心病。

李渊看众人的脸色,如何会不明白,然而,偷偷接出一家还行,若动作大了,必为赵军发觉,那恐怕会激怒对方,不过,若不闻不问,

却终是心腹大患。

“诸位,”

李渊安慰道:“你们放心,尔等妻子家小,本相也一定会想办法的。这样吧,来日我便派使者去见李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定

要替诸位赎回家眷。”

“谢主公。”

众文武感激涕零。

李世民心中却暗暗庆幸:

幸亏自家大部分的家眷一直随军前行,只留元吉、六妹守太原,否则,那李靖纵便会放其他人的家眷,也定不会放了自己一家,不过,

六妹却怎么办?

一时间,李世民心中忧虑无比,太原的失守,对大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茂公东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茂公东离

十二月十五。

洛口。

李密召诸文武议事。

“诸位。”

最近一帆风顺,李密心情不错,一脸笑mimi的:“近日,不少隋军士卒跑来归降我军,说隋军军粮不足,吃不饱肚子,看起来,那王世

充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太好了。”

诸文武一片欢天喜地。

“不过,”

魏征却泼了众人一盆冷水:“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军有仓无库,现寒冬已至,军士却多无棉衣御寒,近日冻倒者不计其数,长计

其往,军心必溃。”

一帮人哑然,个个都一脸愁容,没了言语。

在古代,仓是囤粮的,库是囤辎重的,所以,占据顾洛口仓和回洛仓的瓦岗军,有的是粮食。但是,却极度缺乏钱财、铠甲兵器,棉衣

等辎重补充。

而隋军,却正好相反。

洛阳城中,有的是库,钱物、铠甲兵器、棉衣堆积如山,但就是没有粮食,于是,很搞笑的,隋军缺粮,开始饿起了肚子,而瓦岗军,

却冻得瑟瑟发抖。

双方都苦不堪言。

“狗日的!”

半天,李密才郁闷地骂了一句:“那诸位看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

诸文武一时也束手无策:瓦岗军号称百万,上哪去找那么多棉衣?这大冬天的,没棉衣可是要冻死人的,这可比缺钱、缺铠甲兵器的后

果更严重得多。

“主公,”

忽然,魏征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们有仓无库,而隋军有库无仓,要不,跟他们做个交易,互通有无?”

啊!?

魏征这主意,吓了众文武一跳,也吓了李密一跳。

“这怎么行?”

秦琼反对道:“隋军要是吃饱了肚子。洛阳就更难打了。”

“就是。”

众文武也纷纷反对:“万万不行。”

魏征冷笑道:“不同意?那好,隋军全都饿死,咱们全都冻死,得,一起玩完。”

众人哑然。

“看来,”

李密苦笑道:“也只有这么办了,至少,这对双方都是有利有弊,还算公平,否则,只会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别人。王世充是聪明人

,应该不会反对。”

“好吧。”

众文武无奈,也只好同意。

“邴元真,”

李密瞅了眼文臣邴元真:“你口才甚佳,又机智果敢,由你出使洛阳,和王世充谈谈这桩交易如何?若是可以,除棉衣外,最好再换点

钱财和铠甲兵器。”

“必不辱命。”

邴元真起身,毫不含糊地拱了拱手。

“还有。”

解决了至关重要的棉衣问题,李密心情好了许多:“我军钝兵洛阳城下已久,诸位说说,能不能有计破此僵局?”

难啊!

诸文武都是摇头:那王世充就是个小强,虽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就是打不死,如今,若再得粮草补充,恐怕就更难对付了,这僵局

很是难解啊。

“主公,”

徐茂公站了出来:“属下有上策,下策,或可解此困局。”

“噢!?”

李密眼睛一亮:“快,说来听听。”

“诺。”

徐茂公慨然而谈:“上策,弃洛阳,沿流东指,突袭江都,只要能活捉杨广,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主公,”

魏征听得眼睛一亮:“此计大妙,请认真考虑一下。”

“不行,不行。”

李密却是连连摆手:“江都僻处南方,如何比得了洛阳中原之形胜,而且,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杨广几乎令不出江都,就算捉了他。

又能号令谁呢?”

看来,李密有很浓重的洛阳情结,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跟王世充卯上了

徐茂公一听,心中很是失望:

大军久钝洛阳之下,而李渊却已得关中,刘武周则得山西、河北大部,稍加时日,等这两方解决了后顾之忧,必从西、从北居高临下、

势若破竹而来。

若瓦岗军还在洛阳和王世充二虎争食,必然全军覆没。

而此时,若弃洛阳,东破江都,活捉杨广,那局面就会完全不同:

首先,天下虽然大乱,但杨广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有他在手,瓦岗军便取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超然地位,征讨谁都会师出有名,而

且事半功倍。

其次,比起北方大乱,南方还算平稳。若得江都,便可顺流而下,挟天子而得江南,然后坐拥江南之富足,守,可得半壁河山,进,亦

可争雄天下。

如此,岂不比在洛阳死扛好上万倍!?

然而,李密却将如此良策弃而不用,徐茂公心中已然断定:李密。看似英明果决,其实眼光有限,久之,必死于他人刀下!看来,自己

得趁早先溜。

一旁的魏征也是叹了口气,他也是看出了此计的好处,然而,李密生性固执,弃之不用,他也是无可奈何。

当下,便听徐茂公不动声色道:“主公若觉上策不好,那末将还有下策。山东之地,民富物饶,豪杰众多,可令一员大将东进,先占黎

阳仓,然后,以粮为饵,招抚各郡。若能将山东平定,便可以其为根基,北据刘武周,西援洛阳,如此,或可打破洛阳僵局。”

“妙计!”

李密觉得不错:“若得山东,我军情形便如当年曹孟德一般,大有可为。茂公,此计是你提出,便由你领三万精锐东进如何?”

“诺。”

徐茂公慨然应命:“必不负所托。”心中却在暗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我这一去,便如蛟龙入海,彻底自由了,由得你李密在洛阳

城下自生自灭吧。

这下策看似很美,连魏征也末看出不妥,其实,却是徐茂公脱身之策。

山东亦是‘四边’之一,虽非王霸之基,却也是不错的基业。然而,山东那么大,天知道何时能够平定,而且,你李密也要有本事活到

那一天才行啊。

“好,好。”

李密却毫无察觉,一脸高兴道:“由茂公出马,我便放心了。事不宜迟,明日我便设宴为你饯行,后天你便出兵如何?”

“诺。”

徐茂公自然是想越早走越好,当即高兴地领命。

当下,李密与众人又议了一些军务,然后便散了。

……

两日后,徐茂公便领三万瓦岗精锐离开洛口,杀奔黎阳仓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秘刺客

第一百三十二章神秘刺客

年三十,傍晚。

乐寿城中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很高兴。

是的。

赵军将士很高兴,因为赵侯赏赐了大量的酒肉、钱物,又不用打仗,可以安心地过个肥年。

百姓们也很高兴,因为赵侯每户都赏了一贯钱、一斗米、一丈布,还设了救济和养老制度,让百姓老有所养、孤有所依,你说,百姓们

能不高兴吗。

此时,谁还记得窦建德是谁。

……

然而,宣室中,秦冲却并不高兴。

将士们在军营中过年,热闹,百姓们在家中过年,热闹,而他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长乐宫里,四周没一个家人相陪,可想而知,那怎

一个郁闷了得。

“唉——”

秦冲长叹口气:“无聊啊!”眼前一大桌的山珍海味,竟是毫无兴趣,心里想老婆。想儿子,想家人,平日打仗还没什么,此时的思念

却如此猛烈。

“主公,”

见秦冲心中不佳,站在一旁的刘虎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们也去军中过年、凑个热闹?”

“算了。”

秦冲摆摆手:“我去了,将士们反而放不开。”

“那——”

刘虎犹豫了一下:“要不,我陪您喝几杯?”嘿嘿一笑:“您一定是想夫人和小少爷了吧,说实在的,我也挺想小红的。算一算,都几

个月没见她了。”

“哈哈……”

秦冲大笑:“看来,咱们同病相怜啊。好,那就一起喝几杯。”

“哎。”

刘虎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自高丽起,刘虎便跟随刘武周,无数次的一起出生入死,可谓忠心耿耿,所以,继承了刘武周的秦冲对刘虎也非常好,而刘虎跟秦冲也

是并不见外。

两人虽为主仆,却也是朋友。

当下,两人推杯换盏,转眼便喝了几巡。

“对了,主公,”

刘虎想起一事:“褚先生在宫中也没什么去处,不知叫他一起来喝几杯如何?”

“嗨!”

秦冲懊恼地一拍脑门:“怎么把他忘了?来人。快去请褚先生来。”

“诺。”

有亲卫飞奔而去。

不多时,褚遂良便笑呵呵地来了:“主公,不知唤我何事?”

“来,来,”

秦冲笑着招招手:“一起来喝几杯,光两个人喝,不够热闹。”

“好。”

褚遂良也是潇洒不羁的才子,当即落坐。

“对了,主公,”

刚喝了一杯,褚遂良忽然想起一事:“下午密谍刚送来一份情报,李密派大将徐茂公东进,于七日前渡过黄河,大败隋军,袭占了黎阳

城和黎阳仓。”

“噢!?”

秦冲一听,大吃了一惊:“李密困于洛阳城下,怎么会突然派徐茂公东进呢?遂良,依你看,李密意欲何为?”

“唔——”

褚遂良略一沉思,便道:“恐怕是出于两点:一、北据我军,二。意在山东!”

“哼!”

秦冲听得冷笑一声:“这李密,算盘打得倒不错。不过,凭徐茂公一支偏师,挡得住本侯么!?而且,自己离死也不远了,竟还想谋划

山东,可笑!”

“主公,”

褚遂良大吃一惊:“您是说李密很快就要败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

刘虎也有点不敢相信:“瓦岗军拥众百万,王世充又一直被李密按着头打,怎么着也不会说完就完吧?”

“哈哈……”

秦冲大笑:“王世充其人,心志坚定,老奸巨猾,李密久钝洛阳城下,迟早必为其所破。而李密杀翟让,瓦岗内部暗流汹涌,只要李密

一败,必全面暴发。”

褚遂良大悟:”所以,只要李密一败,就再无翻盘的机会。”

“正是。”

秦冲悠然道:“可笑李密自己却一叶障目,犹然徘徊于洛阳城下,我要是他,便弃洛阳,沿流东指,直下江都,然后挟天子而取江南,

岂不进退自如。”

“主公英明。”

褚遂良、刘虎不禁叹服。

三人边喝边聊,很快,一壶酒便见了底。

“来人,”

秦冲喝了一声:“快取酒来。”

“诺。”

马上。有内侍答应一声,从里间踢踢达达地送过一壶酒来。

秦冲接过酒,摆摆手:“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

“诺。”

内侍恭敬地点点头,便要退下。

“等等。”

褚遂良忽然盯着内侍:“你很热?”

“有一点。”

年轻的内侍恭敬地微微弯着腰,额头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变地勉强一笑。

秦冲有些诧异,外面天寒地冻,冰冷刺骨,而屋里虽然生着暖炉,也只是暖和而矣,远远谈不上热,何况是热得满头是汗,这内侍的表

现确有点奇怪。

褚遂良又追问道:“你入宫多少年了?”

“呃,三年。”

“担当何职?”

“宣室普通太监,做些打扫、侍奉的工作。”内侍额头的汗水越发的密了。

“既如此,”

褚遂良目光如鹰:“你一个普通太监,手上为何有长年握刀形成的老茧?”

这内侍脸色大变,猛然直起身,竟是从怀中掏出一柄锋利的短刀,怒吼着便扑向秦冲:“刘贼,受死吧!”

“主公小心!”

褚遂良和刘虎大惊失色,一霎那间。唬得是魂飞魄散。

是刺客!

秦冲也是大骇,不过,褚遂良连续突兀的追问,让他已有了一点警觉,当下反应极快,猛地一仰身:“嗖——”短刀呼啸着,便从秦冲

的眼前一掠而过。

刺客一击不中,当即回过刀,便要再行刺下,灯火辉映中,刀身发出蓝汪汪的寒光。显然是淬有剧毒。

秦冲是坐在榻上,仓促间,根本无法起身,当下急中生智,便是猛地一滚。

“扑——”

刺客一刀又是刺空,正扎在榻上,急将刀拔出,便要再行追击。

然而,没机会了。

“逆贼,敢耳!”

刘虎已然跃起,飞起一脚,将酒桌踢翻,霎那间,沉重的酒桌呼啸着砸向刺客,那刺客正聚集会神地追击秦冲,一个措手不及,顿时被

砸了个正着。

“砰——”

一声惨叫中,刺客仰面跌倒,摔了个稀哩哗啦。

“来人,抓刺客!”

褚遂良也急忙跳起,大吼一声。

“有刺客!快,护驾!”

霎那间,殿外执勤的数十名亲卫蜂拥而入,同时,宫中警钟长鸣,大批禁卫立时封锁四门,潮水般涌向宣室。

秦冲刚刚从地上爬起,四周已是被亲卫护了个水泄不通,心中不禁长出口气。

此时,那刺客已然从地上跃起,一身都是汤水不说,额头也被砸得鲜血淋漓,那模样显得分外狼狈,然而,一双眼睛却是死盯着秦冲,

异常的凶狠。

“抓活的!”

秦冲虽然怒不可遏,却并不丧失理智。当下咬牙切齿地发出了命令。

“杀——”

众亲卫分出十数人,一拥而上,直扑刺客。

“啊——”

那刺客竟是不逃,反而歇斯底里般狂叫一声,挥刀向秦冲猛冲过来。

猖狂!

众亲卫大怒,他们护卫不周,险些让主公被刺,已是奇耻大辱,一见这刺客还如此嚣张,个个怒不可遏,当下十数柄横刀挂着恶风,猛

劈向那刺客。

“叮、叮……”

那刺客武艺竟是不俗,挥动短刀,左冲右突,竟瞬间格杀三名亲卫,但自己也身中数刀,一时血流满身,却犹然拼命冲向秦冲。

“让我来。”

刘虎勃然大怒,一险阴沉的拔出横刀,三两步冲入战团,一刀力劈华山,直取刺客。

“叮——”

刺客横刀一挡,却敌不过刘虎力大,立时被迫退一步,脸色微变。

刘虎大吼一声,又是一刀劈来。

“叮——”

刺客依然挡不住,再退一步间,气焰大消。

好机会!

趁其立足不稳间,一名亲卫席地滚来,手起一刀,正斩中刺客右腿。

“扑——”

血光迸射,刺客的右腿齐膝而退,当即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抓活的。”

众亲卫蜂拥而上,将刺客短刀打落,然后用刀架着脖子,拖到秦冲身前。

“说,”

秦冲一脸森然:“谁派你来的?”

“哼!”

刺客回以一声冷笑。

“不说?”

刘虎大怒:“给我打。”

众亲卫哪还客气,当下一阵狂扁,打得这厮跟个猪头一般,躺在地上,直是奄奄一息。

“行了。”

秦冲摆摆手,淡淡地道:“说吧,谁派你来的。说了,本侯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哼。”

刺客骨头倒挺硬,冷笑道:“你休想知道,我既来了,就没打算活。”猛一咬牙,随即,嘴角溢出一股黑血,然后,眼神迅速涣散下去

,头颅也低垂下去。

不好!

秦冲大惊,连忙道:“快看看,死了没有?”

刘虎赶紧上前,用手在鼻前探了探刺客的呼吸,又捏开嘴看了看,苦笑着站起身:“主公,这厮咬破了藏在假牙中的剧毒,已然是死得

不能再死了。”

可恶!

秦冲气得鼻子都歪了,心中一股邪火腾腾直冒,却又不知道往哪发。

“哗啦——”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急响,尉迟恭、薛万均、薛万彻领大批禁卫冲入殿中,一见秦冲安然无恙,心中都不禁长出口气:“谢天谢地,主

公,您没事吧?”

“没事。”

秦冲一脸铁青:“多亏遂良及时发现了刺客。”

“太险了。”

褚遂良也一脸庆幸:“若非这厮自己紧张,弄得满头大汗,我还真注意不了。”

“可惜,”

刘虎一脸懊恼:“这厮服毒自尽了,没问出是何人指示。”

“哼。”

褚遂良冷笑道:“人死了,也末必查不出来。这长乐宫,禁卫森严,刺客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能扮成内侍被派到主公身旁?诸位难道

不觉得奇怪吗?”

秦冲心中一动:“你是说,有内应?”

“不错。”

褚遂良目光闪动:“而且,在宫中地位必然不低。”

“敬德,”

秦冲险色阴沉:“你去查一查,这刺客是谁安排进来的?”

“诺。”

尉迟恭领命,当即带兵把宣室所有内侍、宫女统统抓了起来,合计五十余人,严加讯问。

这时,褚遂良忽然心中一动,上前从地上捡起了刺客递上的酒壶,晃一晃,地上洒了很多,却还有半壶残酒,便喝道:“来人,速去寻

一只活物来。”

“诺。”

有亲卫应了声,奔了出去,不多会,寻了一只宫女养着的猫来。

“捏开猫嘴,”

褚遂良吩咐道:“把残酒灌进去。”

“诺。”

几名卫答应着,如数照办。

不多会,那猫便惨叫着,四肢抽搐,然后口中溢出黑血,全身蜷缩而死,而这仅仅距灌下残酒不过五、六分钟时间。

咝——

看着猫儿死状恐怖的尸体,秦冲和众人都不禁倒吸口凉气,幸亏是猫喝了,若是人——

“主公,”

褚遂良沉声道:“从猫儿的死状看,酒中应放了‘牵机’毒。看来,刺客本是想以毒酒加害酒公,被属下意外戮穿身份后,这才迫不得

及用短刀行刺。”

秦冲脸色阴沉,一股邪火腾腾地直窜脑门。

“王八蛋。”

刘虎气不过,又狠狠踹了刺客的尸体几脚。

这时,尉迟恭押着一名大太监走了进来,将其一脚踹倒,恶狠狠道:“主公,查出来了,就是这个狗才,秘密安排的刺客入宫,又安插

进主公身旁。”

这是安排进一个大活人,又不是一只猫,自然一查一个准。

“是吗?”

秦冲扫视下此人,却是宣室总管太监胡德海,不禁森然道:“胡总管,本侯自问待尔等不薄,自进宫以来,多有赏赐,为何要背叛本侯

?”

“说!”

刘虎一脸狰狞。

“格格……”

这胡德海全身发颤,上下牙齿打架,哀声道:“赵侯饶命,赵侯饶命,小人愿招,全是受那高雅贤指使。他说,只要杀了赵侯,便给小

人十万贯钱。”

“高雅贤!?”

秦冲冷笑一声:“原来是窦建德余孽!在巨马河,这厮逃得一条狗命,不好好苟延残喘,竟还敢来行刺本侯。来人,将这狗才拖下去,

五马分尸处死!”

秦冲也是怒极,否则,一般他再恨某人,也只是斩首了事,而不会用五马分尸这样残酷的刑法。

“诺。”

尉迟恭一挥手:“带下去。”

“赵侯饶命啊。”

胡德海软瘫在地,拼命哀嚎,然而,众禁卫哪肯留情,像拖死狗一般将其拖了出去,冷酷地处以极刑。

“还有,”

秦冲依然怒气末消:“敬德,你立即带人去,当高雅贤家眷尽数拘捕,斩于街市,以敬效尤。”

宋金刚偷袭乐寿,高雅贤家眷也失陷在城中,原本秦冲并不想难为这些妇孺,但现在,既然高雅贤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自然就休怪秦冲血腥报复。

“诺。”

尉迟恭厉声领命,率军而去。

“高雅贤,”

当下,秦冲冷笑一声,眼眸中迸射出一缕寒光:“你等着我的。”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杨广之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杨广之死

江都。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但是,猫在江都宫中的杨广却高兴不起来。

自其即位始,大建宫室、修大运河、三征高丽等等,件件桩桩真是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于是,短短数年,便将老子杨坚留下的一个强

盛无比的隋朝变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乱世,其折腾功力可见一斑。

眼见天下越来越乱,自己几乎政不出江都城门,杨广心中怎一个郁闷了得。

自己可是堂堂皇帝,建几座宫室消遣一下,有什么错?

而修建大运河,互通南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又有什么错?

那高丽小儿,不服王化,屡屡骚扰大隋边境,自己征讨它又有什么错?

可是,为什么天下人不仅不对朕感恩戴德。反而要纷纷起来造反,都要想朕的命呢?一时间,杨广是心灰意冷,只想着以江都为都城,

偏安江南算了。

于是,每天依然喝酒享乐,醉生梦死。

然而,他愿意,有人不乐意了。

要知道,随杨广南下江都的十余万‘骁果卫’禁军大多是关中人,你杨广偶尔在江都玩玩也还算了,可现在竟然打算长住,那怎么能行

?我们要回老家。

一时间,军中怨气沸腾,越积越深,然而,杨广却懵然不知。

这一日,正是元宵佳节。

隋骁果卫总领司马德戡宴请好友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一起饮酒,酒过数巡,司马德戡忽然长叹一声,一脸凄然。

元礼诧异:“司马兄,何故哀叹?”

司马德戡脸色阴郁:“近闻陛下欲以江都为都城,不再回关中,于是,军中怨气沸腾,纷纷密谋叛乱,准备逃回关中。我想告知陛下。

但陛下克薄嗜杀,若闻兵乱,必然大肆屠戮,我心中何忍。但若是不报,士卒一旦大量叛逃,陛下又如何会放过我,必诛我泄愤。如今,进退

失据,故而哀叹。”

“原来如此。”

元礼也叹了口气:“军中纷纷,我也早已知晓,但以陛下的脾气,谁人敢说?”

“是啊。”

裴虔通也忧虑道:“如今天下大乱,陛下却不思振作,只想偏安一隅,长此以往,大隋必亡,而我等,恐怕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间,三人沉默无语。

“不如,”

元礼目光忽然一闪:“我等干脆也随‘骁果卫’一起反了吧?如今,正逢乱世。若能把‘骁果’精锐掌握在手中,必能干一番大事,岂

不胜似等死!?”

司马德勘与裴虔通怦然心动。

“好主意。”

猛然间,司马德勘兴奋地一拍桌子:“不过,光我等三人还有些力薄,最好多寻志同道合者,胜算才大。”

“好。”

裴虔通点头称善:“那我等就速速联络,早作打算。”

三人当即秘密计议一番,商量妥当。

……

不数日,司马德戡三人已联络了内史舍人元敏、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等

人,日夜秘谋。

这一日,司马德勘突然上门,拜访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乃是隋将作少监,也就是建设部副部长,此人来头不小,家世官宦,哥哥宇文化及是许国公,右翊卫大将军,弟弟宇文士及

则是杨广的附马。

这一家,可谓是显赫非常,满门权贵。

然而,宇文智及野心勃勃,性格狂悖,总觉得还不够,一直想谋求着能够更进一步。如今天下大乱,这心思便越加火热。

司马德戡知道宇文智及的为人,又知道凭自己的威望,还不足以领导这场叛乱,所以,便想拉宇文家入伙,此次上门,就是想跟宇文智

及探探口风的。

两人云山雾罩的寒喧了一通后,便坐下喝茶。

司马德勘知道宇文智及的为人,便单刀直入道:“宇文大人,末将这次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奉送一场富贵与宇文家,不知

您敢不敢取?”

“怎么说?”

宇文智及心中一动,最近,司马德勘等人的动静有点大,他也有所耳闻,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司马德勘微微一笑:“如今,陛下欲定鼎江都,军中人人欲反,末将已联合了大量志同道合之士,准备在二月初一一同起兵,先诛昏君

。再返回关中。不过,末将等自知声望不足,愿共推宇文家为首,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宇文智及心中一动,又惊又喜,当下立即盘算起利弊来。

司马德勘见宇文智及似有心动,便立即加了把火:“大人,如今正值乱世,若能手握十余万‘骁果’精锐,必能创一番大事来,如此良

机。不容错过啊。”

宇文智及怦然心动,当即慨然道:“好,干了!走,咱们这就去说服我大哥,推他当头。“

”诺。“

司马德勘大喜。

宇文家中,自是宇文化及地位最为显赫,也是宇文家的家主,司马德勘打的主意就是要共推宇文化及为首领,宇文士及这么一说,自然

是正中下怀。

当下,二人便直奔宇文化及府。

“大哥,”

来到宇文化及家,刚一落坐,连茶还喝上半口,气还没喘得匀乎,宇文智及便赤果果地道:“杨广无道,众军皆欲造反,愿一同推您为

首领,意下如何?”

“扑——”

宇文化及一口茶刚喝进嘴里,便全喷了出来,而且是吓得脸色发青、虚汗直冒。

要知道,这宇文化及可是个奸臣,诌媚弄权,欺上瞒下,那是拿手,可要说到造反,他哪有那个胆子,自古以来,凡是奸臣,有几个是

不怕死的英雄?

“不行,不行,”

宇文化及连连摆手:“这事风险太大,我干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而且,二弟,你也不许参予,万万不能给咱宇文家惹祸。”

现如今。宇文家族已是够风光的了,宇文化及不想冒险。

司马德勘和宇文化智及傻了眼,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民主选出来的领袖却不想干,这怎么能行?

“大哥,”

宇文智及威胁道:“如今弓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现在,您干也得干,不得也得干。反正,将士们都共推您为领袖,您现在就算想脱身

,也是不行了。”

“是啊。”

司马德勘也帮腔道:“将士们一片赤诚之心,若大人不肯,恐怕祸事不远啊。”

“完了,完了。”

宇文化及不迭声叫苦道:“你们真是害苦我了。”

“大哥,”

宇文智及劝慰道:“您放心,杨广现在已是众叛亲离,此次起兵,必定成功。您想想,十余万‘骁果卫’啊,若是握在手中,王图霸业

,岂不唾手可得!?”

宇文化及怦然心动,踌躇了良久,终于咬了咬牙:“好吧,干了。”

宇文智及和司马德勘相视而笑。

转眼间,二月初一到了。

这天入夜,司马德勘及诸将在东城内聚兵数万,并举火为号,与城外欲一同叛乱的‘骁果卫’联络,一时间,城东火光冲天,喧闹异常

,直达江都宫。

杨广在成象殿中看见,诧异道:“来人,去查查,城中何事喧哗?”

直阁裴寂通,也就是杨广贴身侍卫长早有准备,当即不动声色地答道:“回陛下,已有人报,乃是城中草坊被烧,军士、百姓齐往救火

,因此喧闹。”

“原来如此。”

杨广傻乎乎的竟没怀疑,继续与宠妃饮酒作乐。

二更时分,鹰扬郎将孟秉以有宇文智及在城外联合了数万‘骁果卫’,直奔江都城而来,而城门郎唐奉义也是宇文化及一党,当即下令

大开门城放入。

三更二刻,十余万‘骁果卫’齐集城中,直扑江都宫而来。

裴虔通早将宫门值守换成了自己人,一见叛军到来,立时大开四门,霎那间,无数叛军汹涌而入,杀声震天,而裴虔通自是自领五百甲

士,去捉杨广。

宫中卫士听闻叛乱,一哄而散,竟无一人为杨广效死。

裴虔通领兵一路畅通无阻,最后,直抵杨广寝宫西阁,恰逢大将独孤盛值守西阁,一见裴虔通领乱兵到来,大惊失色:“尔等要干什么

?想造反么?”

“就是造反。”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话说,裴虔通一剑就砍翻了独孤盛,鲜血溅得满身、满脸都是,厉声道:”给我冲,活捉杨广。”

”杀——”

叛军一涌而入,将正在西阁中与萧皇后调笑的杨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见四周全是恶狠狠的叛军,个个杀气腾腾,手中刀、枪寒光闪闪,杨广差点唬出尿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裴虔通:“朕自问对爱聊不薄

,何故反我?”

“这——”

裴虔通心有不忍,却已不得不发,只好道:“回陛下,臣不想反,但将士思归,不想留在江都,所以,想请陛下一起回关中。”

“休要杀朕,”

杨广慌忙道:“朕同意就是。”

裴虔通一抱拳:“既如此,请陛下随我一起去见宇文大将军。”

宇文化及!?

杨广这时才知道,原来造反的带头大哥竟然就是自己最信任的宇文化及,一时悲从中来,却是不敢不去,只好留下萧皇后,自己随裴虔

通到了阁外。

“来人,给陛下牵马。”

裴虔通一挥手,马上,有军士给杨广牵过一匹战马。

谁想,杨广却扭扭捏捏的不肯上马,看了看裴虔通,一脸哀求道:“爱聊,这马鞍太破旧,能不能为朕换一个新的?”

裴虔通晕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丫还要讲排场?念在君臣一场,便苦笑道:“来啊,给陛下换副新马鞍。”

“诺。”

众军士一阵腹诽,便替杨广换了个新马鞍。

其时,裴虔通却是冤枉杨广了,杨广要换马鞍,可能是平生第一次不是要面子、讲排场,而是想看看叛军对自己的态度:若是肯换,就

说明叛军对自己还有起码的尊重,或许可以苟活,如果不肯换,就说明他不重要了,可能会死。

此时,一见裴虔通肯换,杨广心中不禁长出口气,这才放心地上了马。

然而,杨广却是打错了算盘,因为,叛军的老大不是裴虔通,而是宇文化及。

须臾,杨广被带到了金銮宝殿,此时,宇文化及等叛将俱在。

“禀大将军,”

裴虔通一拱手:“陛下带到。”

宇文化及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杨广,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然控制了大局,当即腰杆挺了起来,恶狠狠道:“来人,将杨广这昏君弄下去,

给我立即弄死。”

啊!?

杨广大惊失色:“宇文爱卿,朕有何罪,你要杀朕?”

“何罪?”

符玺郎李覆冷笑道:“你骄奢yin逸,大建宫庭,而且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以致天下民不聊生,叛乱四起,像你这样的昏君,人人得而

诛之,岂曰无罪?”

杨广默然,却争辩道:“朕是愧对百姓,百姓造反,朕无话可说。但朕对尔等不薄啊,荣华富贵,都到了极致,为何尔等也要杀我?”

呃——

众叛将哑然,的确,杨广对他们还算不错,然而,有一点是明确的,既然已经反了,那么,就得把你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否则,难

免有秋后算帐之时。

“来人,”

宇文化及不耐烦道:“跟这个昏君罗嗦什么,拉出去,给我宰了。噢,对了,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吧。”

“诺。”

裴虔通无奈,一抱拳道:“陛下,请上路吧。”一挥手,几名‘骁果卫’涌将上来。

“不——”

杨广唬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朕是皇帝,你们不能杀朕——”然而,众‘骁果卫’早对杨广恨之入骨,根本不理,生拼硬拖的就把

杨广给弄了出去。

随即,裴虔通找来一根白绫,两名‘骁果卫’军士一人拉着一头,便把杨广给生生勒死了。

可怜,唐唐一位皇帝,因为他的穷兵默武、好大喜功,最后,竟是众叛亲离,落得了这样一个可悲的下场。

当日,随杨广一起被诛杀的,还有他的弟弟蜀王杨秀和几个儿子,以及独狐开远、冯普乐等不肯投降的文武大臣,一时间,宇文化及尽

掌‘骁果卫’军权。

……

三日后,为了答成‘骁果卫’回关中的心愿,宇文化及立秦王杨浩继续皇帝,率军北返,直奔洛阳。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冲南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冲南下

三月初三。

是时,正值春到,天已转暖,草木生绿,正是用兵之时。

秦冲于长乐宫召集诸文武议事。

“诸位,”

秦冲扫视众人:“如今,春天已到,天气转暖,将士们又已休养两月有余,本侯想,是不是可以南下了?”

“禀主公,”

尉迟恭兴冲冲道:“如今,全军将士个个龙精虎猛,已是迫不及待了。”

“正是。”

众文武也笑了起来。

“那好。”

秦冲高兴地点点头:“三月初五,全军南下。不过,诸位看,是先灭高开道呢,还是先灭高雅贤?”

“主公,”

褚遂良出言道:“高开道据平原郡,离我最近,自是肘腋之患,应该先灭此人。“

“同意。”

诸将并无异议。

“不过,”

秦冲却有些忧虑:“自窦建德被擒,河北南部八郡便已无主,而高雅贤逃去魏郡后,积极收拢窦建德余部,现已有四郡之地,要防止其

趁势坐大啊。”

“倒也是。”

诸文武纷纷点头:“若是让高雅贤尽得南部八郡,再想平定,便是难了。”

“主公,”

苏定方出言道:“臣有一策:可以命王伏宝都督领一支偏师南下,再命宋正本先生相助,他二人在夏军中素有威望,高雅贤还末取得的

四郡必会望风而降。

如此,一则压缩了高雅贤的发展空间,二则,也将高雅贤阻截在南部,让其不致于在主公灭高开道时捣乱。然后,能灭高雅贤则灭,不

能则等待主公南下。”

“好计。”

诸文武纷纷点头赞同。

秦冲也很满意,看了看王伏宝、宋正本:“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愿为主公效死。”

王伏宝、宋正本二人新投明主,正愁没立功机会呢,此时自然是毫不含糊。当然,也不能含糊,否则,必会让人怀疑三心二意,那以后

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很好。”

秦冲很高兴:“不过,伏宝麾下只有万余人,实在太过薄弱,这样吧,魏刀儿都督、宋金刚将军何在?”

“末将在。”

魏刀儿、宋金刚慌忙起身。

秦冲吩咐道:“‘博陵军’在乐寿有两万五千人,留下五千守城,其余两万人,由你们率领,配合王都督、宋先生一起南下对付高雅贤

,可有异议?”

“没有。”

魏刀儿、宋金刚赶紧道:“愿听主公号令。”

“好。”

秦冲高兴道:“既然商议已定,诸位就赶紧回去准备吧。记得,无论高开道、高雅贤,本侯都要活的。”说着,眼眸中迸现出一缕寒光

,显得杀气腾腾。

秦冲可没有忘记,高开道割了他使者的耳朵,高雅贤甚至派人行刺于他,这笔帐,他会跟这二人好好算的。

“诺。”

众文武轰然领命。

……

公元618年,三月初五。

秦冲率十余万赵军南下,兵锋直指平原郡。

结果,从三月初八踏上平原郡的土地开始,赵军凭借旺盛的士气、精良的装备、完善的后勤,仅仅只用半月时间,便连破平原郡七县,

可谓势若破竹。

三月二十三,赵军进抵平原郡城下,离城十里扎寨。

是日,夜。

平原太守府,不,如今已被自号‘燕王’的高开道改称了‘燕王府’。

正厅之中,高开道端坐上首,脸色非常的难看。

他一向自负,从来认为世上只有一个英雄,那就是他自己,什么刘武周、窦建德,全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才傲慢地拒绝了赵军的招降

,并羞辱了其使者。

高开道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希望窦建德和刘武周能够在巨马河好好地打上一仗,最好是两败俱伤,然后,他便可趁火打劫,一一击败两人,先占领河北,然后再

图中原,以成霸业。

然而,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魏刀儿突然投降了赵军,随即,宋金刚奇袭乐寿,一举端掉了窦建德的老巢,这一狠招,不仅让窦建德阵脚大乱,也锁死了高开道北上

渔翁得利的可能。

紧接着,窦建德便稀里哗啦的崩溃了,连自己都被捉了去。

高开道失望之余,知道自己得罪了刘武周,必是赵军下一个攻击目标,于是在严寒中励兵秣马,准备抢占南部八郡,以增强自己的实力

与那刘武周抗衡。

然而,他又失望了。

那高雅贤潇洒地招一招手,凭其在夏军中的威望,魏郡、武安、武阳、汲郡四郡望风归顺,剩下信都、赵郡、襄国、清河四郡,他开春

刚要出兵,却被那王伏宝、宋正本一张檄文飞到,又尽数降了赵军。

就在高开道气得要吐血间,十余万赵军杀了过来,半月间,便连拔了七城。

高开道简直难以置信:七座县城,两万守军,难道全是豆腐渣不成?眼看着赵军已是兵临城下,一向自负的他心情自然是非常不好,甚

至有些暴跳如雷。

和高开道一样,燕军的众文武脸色也很难看。

现如今,燕军只剩下平原郡城和区区一个平原县了,其中,平原郡城两万兵马,平原县城三千兵马,可以说,形势已经危险到极点,有

危若累卵之忧。

“诸位,”

高开道的神情有些憔悴,一向自负的他信心也有些不足了:“赵军兵临城下,何以退敌?”

一阵沉默。

“混蛋!”

高开道勃然大怒:“怎地全哑巴了?那老子养你们还有何用?”

众文武一阵腹诽:

怪我们?那刘武周岂是好惹的,当初派使者来招降,您就应该答应。好吗,您不仅不答应,反而割了人家使者的耳朵,不仅结了大仇,

还断了投降之路。

现如今,降,降不得,打,打不过,就算想走山东,又如何摆脱得了十万余赵军的追击?更别说还有渤海、清河二郡堵截在前了。唉,

看来只有等死了。

一时间,众文武十分气沮,心中对高开道都颇为怨恨。

一见还是没人吭声,高开道气得都快鼻孔冒火了,恶狠狠一指一员将领:“张金树,你说。”

张金树心中暗暗叫苦:娘唉,赵军势大,我能有什么办法。硬着头皮道:“回主公,或可固守待变。”

“待个屁。”

高开道破口大骂:“我看待死差不多。行,行,一群废物,都给我滚,看着就来气。”

众文武如释重负,当下一哄而散。

“来啊,拿酒来。”

高开道心中烦躁,当下命人取酒,一阵痛饮。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攻平原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攻平原

次日,晨。

“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中。足足七、八万赵军开出了了军营,向平原郡的北城、东城和西城围了过去,而秦冲,自率禁卫军团在远处观战,同时

,也是掠阵。

“当、当……”

平原郡城上,立时响起了急厉的警钟,回荡在城池上空。

高开道得报,率诸文武急急登上北城城楼,一见旷野中密密麻麻的赵军,便不禁倒吸口凉气,那精良的装备、森严的军阵,都不是燕军

可以相比的。

事实上,有汾阳宫、晋阳宫、临朔宫这三大武库的支持,赵军的装备绝对是当世一流。

而燕军,其实不过是大股贼寇而矣,装备连窦建德的夏军都有所不如,除了高开道的三千本部装备有明光铠外,其余人等还基本上是细

鳞甲和皮甲。

这就好比富豪与叫化子的区别,一天一地。

“准备做战。”

高开道心中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脸色凝重地挥了挥手:“本王自守北城。张金树,你守东城,谢棱,你守西城,莫明,你守南城,

务必不得有失。”

虽然赵军摆出只攻北、东、西三城的架势,但谁知这是不是虚招,万一突然派支奇兵突袭南城,那岂不是要吃大亏,所以,高开道不敢

不派大将驻防。

“诺。”

诸将各自而去。

很快,在赵军逼近六百步左右,燕军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城上城下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仿佛一颗火星便能引

发一场大爆炸。

五百五十步外,赵军止步。

据情报,平原郡四城,各装备有十架投石机、十架床弩,射程都约有五百步左右,这将是对赵军的巨大威胁,所以,城攻之前,必须先

清除掉这些威胁。

“投石机准备,快!”

北、东、西三城之下,高达一百五十架投石机迅速驻足。赵军辎重兵们在用铁钎稳定了四脚后,立时‘吱吱嘎嘎’的拉响了机簧,将投

石机完全的张开。

“上巨石,火油弹,快点。”

军官们催促着,赵军辎重兵们不敢怠慢,麻利地将五十斤的巨石和四十斤的火油弹装到了吊勺上,准备发射。

“放!”

一声怒吼中,平原城下,一片雷霆巨响滚滚炸响,霎那间,上百颗巨石和火油弹呼啸着飞过天际,像一颗颗一闪即近的流星,重重地扑

向平阳郡城头。

“快闪避。”

高开道一声怒吼,燕军纷纷奔逃,或是窜入藏兵洞,却是躲在城垛之后。

“轰隆——”

巨大的城池颤抖起来,碎石和血肉乱飞,一团团烈火也四下突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中,吞噬了无数的生命。

“反击。给我反击。”

高开道暴跳如雷,任命挨打,那可不是他的作风。

“砰、砰——”

城上,燕军的床弩、投石机也发威了,三十支巨箭、三十颗巨石,挟着复仇的怒火,扑向赵军。

然而,在离赵军还有五十步左右,燕军的巨箭、巨石却纷纷力竭,轰然坠地,一时间,只在赵军阵前掀起一蓬蓬暴*的泥土,却没伤着

赵军半根毫毛。

啊!?

一下子,燕军全傻了眼。

阵后,秦冲顿时笑了起来:赵军将投石机放在五百五十步外,是有用意的,因为赵军的投石机射程可达六百步,而燕军的床弩和投石机

却只有五百步。

之所以有这样的差距,原因很简单:

当年,为了三征高丽,杨广在涿郡建了大量的兵工厂,所以,良工巧匠无数,而这些,都落在了秦冲的手中,所以,赵军的攻城器械十

分先进而犀利。

而平原郡,区区小地方,能有几个能工巧匠?器械之精。自无法和赵军相比。

于是,高开道同学便‘杯具’了。

“混蛋!”

高开道不禁恶根根地捶了下城垛,眼眸中几乎快喷出火来。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秦冲却一脸悠然,如果有酒的话,他真想好好的喝一杯,看敌人吃鳖,是件令人很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继续放。”

赵军却发扬趁你病、要你命的‘**作风’,手下不停,铺天盖地的巨石、火油弹,把个城头是梨了一遍又一遍,欺负得燕军是东躲西

藏、鬼哭狼嚎。

甚至于,秦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

终于,足足半个时辰后,赵军辎重兵们已累得是汗流浃背、手脚酸软,投石器的发射速度迅速减慢开来。

“行了。”

秦冲见城上的守城器械已被摧毁得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传令攻城。”

“诺。”

令骑四出。

很快,上百架的赵军投石机便停止了发射,大批步卒推动着各式攻城器械,发出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声音,在骑兵的护卫下,恶狠狠扑

向平原郡城下。

“赵军上来了,快。准备做战。”

城头上,燕军一片慌乱,幸存者纷纷从藏兵洞、城垛后奔出,各自占领阵位,准备殊死的肉搏。

二百步内。

“放箭。”

燕军抢先发动了进攻,没有了投石机和床弩,他们还有无数的弓、弩,当下倾泻出数以千计的箭矢,在半空中织成一道死亡的箭幕,呼

啸着扑向赵军。

“举盾。”

赵军早有准备,密密麻麻的盾牌竖将起来。形成一面铜墙铁壁,将绝大部分的箭雨挡落。

同时,人数占绝对优势的赵军弓、弩手自然不甘示弱,迅速还击,射得燕军是鬼哭狼嚎,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掉,余者一看不是

对手,纷纷缩头。

“填河!”

见轻松压制住了燕军弓、弩兵,赵军军官一声令下,立时,数以万计的赵军步卒一队队的扛着沙袋便冲了上来,准备一举把城前的护城

河给填为平地。

平原郡的护城河宽约为五米,并不算太宽,而且,此时正是春初,还是枯水期,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水量,如果让赵军冲上来,半个时

辰便能被填平。

一见不妙,高开道急得眼珠通红,厉声道:“快,给我射箭,绝不能让赵军填河。”

燕军弓、弩兵无奈,只得冒死探头,还以箭雨。

“扑、扑……”

虽然有刀盾兵列阵相护,但还是有很多填河的赵军中箭,惨嚎着栽倒在地河岸边,一时间,鲜血浸满了堤岸,连河水都变成赤色。

还敢冒头!

赵军弓、弩兵怒了,猛烈还击,一时箭如飞蝗,虽然燕军弓、弩兵勇气可喜,但他们一个人至少要面对四到五个对手,如何射得过,眨

眼间便死伤惨重。

很快,城上的箭雨迅速稀落下来。

好机会!

赵军大喜。迅速填河,沙袋码成的通道一寸寸的向河对岸延伸着,高开道虽急得浑身大汗,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半个时辰后。

平原郡北、西、东三城的护城河上,分别被赵军填出了数十条通道,通向城池的大门,被打开了。

“登城!”

北城的侯君集、西城的苏定方、东城的高满政,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杀——”

数以万计的赵军步卒扛着轻便的云梯先冲了上去。

来得好!

高开道不禁一脸的狰狞,此前,燕军一直被赵军按着头爆打,现如今,赵军开始登城,其投石机、弓弩手便失去了效用,可以说,燕军

报仇的机会来了。

“放滚木、擂石,”

高开道怒吼如狮:“给我好好教训赵军这帮狗*养的。”

“弟兄们,砸啊。”

一阵喧闹中,城头上砸下无数沉重的滚木、擂石,赵军立时遭遇了挫折:一架架云梯‘喀嚓’断裂,一名名赵军惨嚎着跌落,鲜血立时

染红了地面。

燕军的抵抗,竟是相当顽强。

赵军怒了。

上百架井阑迅速推近至河边,数以千计的赵军弓、弩手开始居高临下的点射,这样,便无虞伤到自己人,一时间,城上燕军纷纷中箭,

伤亡急剧上升。

城头的滚木、擂石,立时稀落下来。

“杀——”

趁此良机,赵军步卒迅速登城,开始和燕军展开了血腥的肉搏,而赵军其余攻城器械像云车、冲车、木驴等,也默契地从阵后压了上来

,准备添上把火。

不好!

高开道一见不妙,眼珠都红了:“快,还能用的投石机和床弩,立即把这些该死的井阑打掉。”

北城之上,燕军剩下的三具投石机和两架床弩冒着箭雨开始了发射:”砰、砰……”一时机簧、弓弦震响一片。

“轰隆……、”

燕军投石机三中二,赵军两具巨大的井阑被砸得粉碎,轰鸣着倒下,还砸死了好些来不及躲闪的赵军步卒。

“砰、砰——”

燕军床弩两发全中,轰碎了井阑保护箭楼的盾牌,在其后趟开了两条血肉胡同。

井阑上的赵军弓、弩兵大怒,集中火力,先让任何企图靠近投石机、床弩的燕军都变成一具具尸体,然后,便是毒辣的火箭上阵,将燕

军仅剩的投石机和床弩全付之一炬。

这下,高开道抓瞎了。

“杀——”

赵军士气大振,云梯上如蚁而附,上百架云车也搭在了城墙上,像变戏法似的倾泻出数以千计的赵军士卒,其余木驴、冲车开始辛苦地

猛攻城墙和城门。

平原郡城,一时危若累卵。

高开道知道,城池守备,最危险的就是前三天,当下拔出横刀,厉喝一声:“弟兄们,给我顶住,杀——”竟是一马当先,奔向情况最

危急的城段。

“杀——”

高开道两百亲卫、三千本部一见,也凶猛地投入了反击战。

“弟兄们,这里有大鱼。”

登城的赵军一眼就瞥见了奔来的高开道,这厮的衣甲华丽丽的十分惹眼,盔尖上还缀有漂亮的羽毛,分明就是告诉赵军,我是大鱼,快

来杀我吧!

“做了他领赏。”

众赵军眼睛放光,忽啦啦便有十几人奔高开道便扑了上来,真个是立功心切。

“找死!”

高开道向以骁勇著称,见状大怒,一刀力劈而下,霎那间,刀光如雪,快若惊鸿:“喀嚓——”冲在最前的一名赵军立时被连肩搭背地

砍两成了两片。

一时间,鲜血和肉脏瀑布般喷洒而出,洒了高开道一头一脸,显得分外狰狞。

咝——

众赵军不禁倒吸口凉气,要知道,他们几乎全员装备有精良的明光铠,而这敌将,竟是一刀连人带甲斩成两片,可见其臂力已达到了十

分惊人的地步。

“干掉他。”

虽然有些惊惧,但军纪森严的赵军却并没有后退,当下,一名拿刀的当中突近,两名持枪的两翼呼应,合击高开道,这是赵军的配合战

法,十分犀利。

好个高开道,竟毫不慌乱,一脚飞踢而出,立时将当中那赵军踹翻在地,随即,手中横刀一掠:“喀嚓——”竟把两翼袭来的两支长枪

齐刷刷削断。

真是险至毫巅!

紧接着,高开道赶上一步,一刀刀光如雪,两名持枪赵军的人头便飞在了半空,残躯兀自不倒,颈腔中大股鲜血喷泉般溅出,又溅得高

开道一头一脑。

“啊——”

被踹倒的持刀赵军大骇,爬起身就欲奔逃,却被高开道赶上,一刀从后心捅翻。

短短两三个呼吸间,高开道便手刃四名赵军,刀下竟无一合之敌,一时间,赵军震骇,而燕军却是士气大振,反起了凶猛的反扑,竟杀

得赵军节节败退。

趁此机会,燕军将无数锅滚烫的铜汁倾泄而下,将众多云梯变成了一只只巨大的火炬,无数赵军惨叫着,瞬间被铜汁烧穿骨髓,痛苦地挣扎半日乃死。

紧接着,燕军又用火油、火箭对付云车,将一只只吊桥付之一炬,连带着很多云车也燃起了大火。

一时间,登城的赵军后援几乎断绝,形势越加险恶。

可恶!

高开道的嚣张惹恼了一人,却是赵军的一员小将——贺轩贺俊义,渔阳郡人,去岁十月投军,在巨马河大破窦建德一役中,因做战骁勇

,升队正之职。

“呔!”

贺轩一挥手中横刀,厉声道:“那贼将,休得猖狂,吃我一刀。”说着,身若灵猿,飞窜上去,搂头盖脸地就是一刀呼啸而下。

高开道一见对手不过一小小的队正,心中冷笑,挥刀用力一隔。

“叮——”

霎那间,火星四溅,按高开道的设想,以他的勇力,这小小的赵军队正还不华丽丽的飞将出去,但令他意外的是,刀上一股巨力传来,

双方竟各退一步。

混蛋!

高开道面上挂不住了,双眼通红,厉喝一声,一刀重劈而下。

贺轩却是毫不畏惧,身形一转,闪过来刀,然后,就势一刀横掠,削向高开道的腰胁,高开道一见不妙,急忙撤刀,反手一撩,堪堪地

格开贺轩之刀。

“叮——”

一声震响中,双方又退一步。

这下,高开道不敢再小瞧对手了,这赵军的小小队正绝对有和他扳扳手腕的实力,当下,将横刀在手中漂亮地耍了两个刀光,谨慎地寻

找对方的破绽。

贺轩也不敢大意,刀在身前中线,始终对准高开道。

一时间,虽然身旁杀声震天,但两人却是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眼神中只有彼此,要知道,高手过招,往往一合便能决定胜负、生死,

哪敢大意半点。

“啊——”

对峙了片刻,还是骄傲的高开道先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刷刷刷’连劈三刀,这三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攻势若长江大

河,滚滚而来。

这乃是高开道的绝技之一——‘凤凰…头’,最是霸道!

贺轩顿觉眼前刀光纵横,气势迫人,大骇之下,也奋起勇力,连迎三刀。

”叮、叮、叮……”

每接一刀,贺轩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退上一步,等三刀接完,贺轩已退到城墙边上,而且胸中气血翻滚,脸色苍白,心中暗骇:这贼将

好霸道的刀法!

“去死吧。”

高开道一见已将对手迫至绝境,神情亢奋,当下满脸狰狞地怒吼一声,又一刀重劈而下。

此时,贺轩已无路可退。

拼了!

贺轩一咬牙,双臂汇全身之力,奋力相迎。

“叮——”

双刀乍然相交,迸射出强烈的气浪,高开道闷哼一声,虎口开裂,‘蹬蹬蹬’连退三步,而那贺轩被巨力一冲,立时站将不住,从城上

一跤跌落下来。

太好了!

高开道大喜,急抢至城边,想看看这贺轩是如何跌成肉饼的,要知道,平原郡城高近九米,这要跌下去,还穿着几十斤的铠甲,几乎不

死也要成残废。

却说贺轩,也是大骇,却是慌而不乱。

下坠期间,正好瞥见身旁有架云梯,贺轩急用脚一勾,将巨大的坠势略略一缓,然后顺势一个鹞子翻身便落了地,却只是跌了个屁墩,并无什么大碍。

操!

高开道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小子,真他娘的走运。却是不可能下城追杀,只好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其余赵军身上,猛冲猛杀间,瞬间手刃十余名赵军。

终于,在燕军的拼死反扑下,北城的赵军率先抵挡不住,先行溃退下来。

紧接着,便是西城、东城,赵军全线溃退。

……

阵后,秦冲看了看时间,却是已近中午了,便传令道:“来人,传令收兵吧,咱们下午再来。”时间有的是,今日一战,已让燕军丧胆,他并不着急。

“诺。”

霎那间,令骑飞出。

“当、当……”

鸣金声中,攻城的赵军潮水般飞退而去,只在城下留下无数具尸体和燃烧的攻城器械,烟火冲天。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忧喜不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忧喜不一

中午。

回到营中。贺轩先找军医裹了裹震裂的虎口,然而回帐中洗了把脸。

说实在的,他的心情不太好,本来还想盘算着斩了那贼将立场大功的,却没想,自己比那贼将略逊一筹,竟是被迫下城来,要不是运气好,几乎就挂了。

哼!

贺轩一时愤愤不平:等下午的,老子非要报这仇不可。你有绝招,老子莫非就没有?忽觉腹中有些饥饿,不耐烦道:“黑子,人呢,快给我弄点吃的来。”

“大人,来了。”

贺轩的卫兵张黑子忙掀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两只大碗,一只里面是满满的高梁米饭,一只里面却是碗油腻腻的猪肉。

这是军官餐,士兵就要差上许多。不过,即便如此,赵军的伙食也是不错的。士兵每天都能吃上肉,饭更是管饱,这在天下各路群雄中,可谓首屈一指。

没办法,谁让赵军有钱呢,别人羡慕也没用。

贺轩提起筷子,便要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好好歇上一歇,毕竟,下午还要攻城呢。

“谁是贺轩?”

就在这时,帐上一掀,走进来一员大将,却是侯君集的副将寻相,肃然地扫视帐中。

“寻将军!”

贺轩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筷子,一脸恭敬地上前见礼:“小的就是贺轩,不知您有何吩咐?”

寻相脸上露出笑意:“你小子走运了,主公要见你,你随我来吧。”

“啊!?”

贺轩惊愕得张大了嘴巴,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主公要见我?不可能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跟主公够得着吗?结结巴巴道:“寻将军,当、当真?”

“废话。”

寻相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事,我敢开玩笑吗?快跟我来吧。”转眼便走。

“哎。”

贺轩高兴坏了,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寻相后面,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主公要见我干吗?看寻相军的样子,估计不是坏事。一时是患得患失,想入非非。

很快。进得帅帐。

“主公,”

寻相见礼道:“贺轩带到。”

秦冲正在吃午饭,军中禁止饮酒,所以,只有米饭,还有四菜一汤,是有鱼有肉,有汤有素,诸位文武大员也分列一旁,待遇基本相同,一时香气四溢。

贺轩有些嘴馋的咽了咽唾沫,却赶紧恭恭敬敬地道:“小的贺轩见过主公,还有各位将军,各位先生。”

秦冲停下筷子,摆了摆手,先示意寻相坐下吃饭,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贺轩这个帅气的小将:“你就是那个能和高开道杀得不相上下的小队正?”

“高开道?”

贺轩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主公说,那贼将便是高开道?”

秦冲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啦!

贺轩心中顿时懊恼非常:早知是高开道,拼死也要宰了他啊。一脸不好意思道:“回主公,其实也不是不相上下。而是略逊一筹,最后还被逼下了城头。”

“呵呵,”

秦冲笑了:“略逊一筹也很不错啊,那高开道素以勇力闻名,可不是易与之辈。”

“是啊。”

内史侍郎孔德绍微微颔首:“这高开道曾和刘黑闼交过手,不相上下。能和他大战一番,只稍落下风,不简单。”

“看来,是个人才啊。”

众文武一听,都不禁对贺轩刮目相看,侯君集脸上尤其有光,要知道,这贺轩可是他的部下,也是他在城下看见了贺轩的英勇表现,从而推荐给秦冲的。

贺轩一时诚惶诚恐,慌忙道:“谢主公和诸位夸奖,小的、小的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

秦冲一脸赞赏地的神色:“以你的本事,当一个队正太委屈了,本侯一向重视人才,便提你做一个幢主吧。日后,若再立功勋,本侯也必不吝重赏。”

“谢主公。”

贺轩一时又惊又喜,差点被这天降的馅饼砸得眼冒金星。

“好了,”

秦冲一脸和气道:“既然来了,便一起吃顿饭吧。来人,给这位贺小将也准备一份饭食。”

“诺。”

……

这一顿饭,贺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反正是满心的受宠若惊。恍恍然如在梦中。

下午。

双方再战,赵军气势如虹,又一连数次登城,高开道则率燕军拼死反扑,战况一时非常惨烈,焦灼异常。

战至傍晚。

在燕军的拼死抵抗下,赵军末能破城,缓缓而退。

这一日,赵军战死者四千余人,伤者亦有此数,但比起十数万大军来说,并末伤筋动骨。

而燕军虽有城池之险,但死者也超过三千,伤者则近四千,这对只有两万人的燕军来说,伤亡了三分之一还多,如此巨大的伤亡,是燕军无法接受的。

照此下去,再来两天,燕军便会打光了。

……

入夜。

高开道对酒消愁,心中烦恼,这一天,燕军的伤亡太大了。赵军攻城的决心令他震惊,同时,他也明白了,只此孤城一座,平原郡城撑不了多久的。

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

高开道忽有些心怯,但是,问题又来了:如果弃城而走山东,十余万赵军必尾随追击,自己能跑得了吗?更何况,前面还有渤海、清河二郡的堵截。

进退无路啊!

高开道忽有些痛苦。他一向自负英雄,没想到会落到这步田地,一时心神俱疲:“来人,去请夫人来。”

“诺。”

有亲卫应了声,匆匆而去。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美妇走了进来,她是高开道的妇人郑氏,一见高开道独自喝着闷酒,不禁有些心疼:“相公,怎的又喝这么多酒?可是战事不顺?”

“是啊。”

高开道一脸凄然:“赵军势大,平原郡恐怕守不了多久了。来,陪为夫喝两杯。”

“哎。”

郑氏轻轻地坐下,给高开道和自己倒了杯酒,脸色忧虑道:“相公,既如此,你有什么打算?要不,咱便降了吧?妾身听说那刘武周可是颇宽厚之人。”

”不可能。”

高开道苦笑道:“别说为夫一生自傲,决不降人,就算想降,为夫以前折辱过刘武周的使者,结下了深仇,他又如何能容我?唉,英雄末路,悲乎!”

“既如此,”

郑氏眼眸中浮上一层泪光,决然道:“妾身愿陪相公同死。”

“哈哈……”

高开道大笑:“好,不愧是我高开道的女人,来,咱们喝几杯。”

当下,夫妻俩强颜欢笑,相坐苦饮。

与此同时。

燕王宫后宅,某小院之中。

一男一女两个肉虫正在榻上赤条条的缠绵着,男子不停地耸动着下身,女子满脸畅快地呻吟着,细密的汗珠从两人的身体上不停地流下,滴在榻上。

“啊——”

终于,一声长长的欢悦声后。两人停了下来,相拥在一起。

如果高开道在这里,见此情景,估计能气得当场血管爆裂而亡,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倚重的首席大将张金树,另一个,则是他疼爱的小妾赵兰儿。

这两人,瞒着高开道,勾搭成奸已有多时。

“唉——”

忽然,张金树长长地叹了口气:“今日,我等还能在此欢娱,明日,可就说不准了。”

“金树,”

赵兰儿脸色微变:“可是平原郡城守不住了?”

“是啊。”

张金树苦笑道:“只此一日,我军便伤亡了三分之一,说不定,明日便会城破,届时,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那怎么办?”

赵兰儿急了:“金树,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奴家还没活够呢。”

“谁活够了?”

张金树一脸无奈:“只是,那高开道以前折辱过赵军的使者,断了投降之路,若是想走山东,又难逃赵军之追击、堵截,唉,也只有眼睁睁地等死了。”

完了!

赵兰儿脸色一阵苍白,忽然灵机一动:“金树,不如杀了那高开道,献城而降,如此,那刘武周必喜,这样,咱们不仅能保命,说不定

还能飞黄腾达。”

啊!?

张金树听了,吓了一跳,却也不禁怦然心动,一时沉默不语。

“金树,”

赵兰儿急了:“你还犹豫什么,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难道你想和那高开道一起死么?别忘了,那厮平时是如何对你的,打骂喝斥,何曾当人看。”

一听此言,张金树眼眸中露出一丝怨毒的凶光。

说起来,高开道待属下十分苛刻暴虐,平日做事但有不顺其意者,便是一阵毒打,毫无怜惜,诸将多有怨恨,张金树也被其责打过多次,心中一直不满。

“罢了!”

张金树心中一横:“既然那高开道不仁,此时就休怪某不义。不过,单我一人,不足成事,且容我联络一下诸将。”

赵兰儿大喜:“事不宜迟,一定要快。”

张金树点点头:“我这便回去,连夜联络,争取明日夜间便动手。”

当即,两人秘密分手。

却说张金树,回到府中,刚刚坐下,便听有亲卫来报:“将军,门外有一文士,说有要事求见。”

“噢,”

张金树一愣,有些诧异道:“可知是何人?”

亲卫摇摇头:“他不肯说。”

张金树皱皱眉:神秘兮兮的,究竟是何人?忽然心中一动:莫不是赵军使者?赶紧道:“请他进来。”

“诺。”

亲卫去了,不多会,便领着一名青衫文士走了进来,使见其人三十许岁,面如冠玉,一身倜傥,见张金树,微微报拳:“赵军祭酒凌敬见过张将军。”

凌敬?

张金树愣了愣,这才想起,此人原来是窦建德旧臣,后降了刘武周,当下不动声色道:“凌先生真是好大胆,难道不怕张某把你拿了去见燕王请功?”

“呵呵,”

凌敬笑了:“将军是聪明人,必不会如此莽撞。以高开道的脾气,你就算把某拿了去,他恐怕也会怀疑你,得不偿失。而且,某是专为救将军而来。”

“噢,”

张金树淡淡一笑:“愿闻其详。”

凌敬打量这张金树,心中暗道:不愧为高开道麾下首席大将,这张金树倒甚有城府。不过,你就是铁石,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也得把你说动,反了高开道。

“敢问张将军,”

凌敬当下不慌不忙道:“这平原郡城还可守乎?”

“不可守。”

张金树沉默了片刻,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赵军攻城还是如此之猛,恐怕撑不过三天。”

“既如此,”

凌敬微微一笑:“凌某不才,愿替将军谋一生路。我主赵侯,英明神武,久幕将军雄风,若将军能够执高开道、献城而降,必有重用,不知意下如何?”

太好了!

张金树心下大喜:刚想瞌睡,便遇着了枕头。当下,也不装矜持了,哈哈一笑:“先生一言,令某茅塞顿开,有若拔云见日一般!不瞒先生,其实,我等诸将早有投靠赵侯之意,只是那高开道狂妄自大,羞辱来使,以致弄至如此局面。既然那高开道自取死路,某愿取其首级,献于赵侯麾下。”

“将军英明!”

凌敬大喜:“却不知何时动手?”

张金树道:“事不宜迟,便明晚如何?某这便去连夜联络诸将。”

“好。”

凌敬点头:“但不知,是否有需要凌某相助之处?”

“却有一事劳烦。”

张金树已有计划:“高开道三千本部甚为精锐,若不除之,明夜恐难得手,所以,还请先生传出消息,明日猛攻北城,若能将其本部耗尽,得手易也。”

“没问题。”

凌敬一口答应:“凌某这便连夜传出消息。”

“对了,”

张金树又道:“若有急事,何处去寻先生?”

“城南茂源客栈。”

凌敬低声道:“我与几名属下都住在那里,那是我军暗桩,若有事找我,只需让人报上将军名号,说要找一位凌先生便可。”

“明白了。”

张金树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凌某便告辞了。”

“来人,送先生。”张金树赶紧起身,命亲卫亲凌敬出门。

……

出了张金树府,凌敬不出长出口气:大事成矣!如此,也不枉他提早数日,冒险潜入平原郡城。

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立下大功一件,凌敬心中便一片火热,身为降臣,若想有个好前途,便得努力表现啊,当下,急忙赶往客栈,准备用信鸽将消息传出。

送走了凌敬,张金树在府中踱起了步。

要造反,却也不是容易之事,如今,高开道麾下,除了他张金树,还有谢棱、莫明两名统兵大将,他要诛高开道、投靠赵军,必得这二人支持不可。

想起谢棱,张金树暗暗点头。

此人有勇有谋,但性格耿直,曾经因为质问高开道纵兵劫掠百姓,险些被杀,后来被毒打了八十军棍,险些丧命,由此,私下里一直颇有怨恨之言。

自己若去说他,必能成功。

但想起莫明,张金树有些犹豫了,此人老实木讷,对高开道也颇忠心,能不能取得他的支持,张金树实在有些没底,但此时,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试试看吧。

张金树下定决心,喝道:“来人,备马,去谢棱将军府上。”

“诺。”

……

一更时分。

张金树来到谢府,谢棱闻报,赶紧出迎,请至客厅奉茶:“张兄,深夜来访,恐怕必有要事吧?”

“正是。”

张金树也不绕弯,单刀直入道:“谢贤弟,白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平原郡恐怕是守不了几天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谢棱一愣,他是聪明人,听出了话中隐藏的意思,却不敢直接表态,不动声色道:“张兄之意是——”

“适才,”

张金树缓缓道:“有赵使上门,劝我诛杀高开道、献城而降。不瞒贤弟,为兄答应了。那高开道自寻死路,为兄可不想给其陪葬,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着,目光炯炯,直视谢棱。

谢棱也正为如今困境忧心忡忡,一听此言,不禁大喜:“张兄若反,小弟愿助一臂之力。那高开道残暴不仁,我也早就对其忍无可忍,正好另投明主。”

“太好了。”

张金树大喜,有谢棱相助,他至少可立不败之地,却犹豫道:“光我二人相约,还不妥当,若能说得那莫明相助,方能万无一失,不过此人——”

谢棱一听,便笑了:“张兄放心,我自有说辞,包管他同意。”

“噢,”

张金树大喜:“那事不宜迟,我等速去。”

“好。”

……

不多时,张金树、谢棱登临莫府。

莫明闻报,连忙出迎,将二人请入客厅奉茶,笑道:“两位兄长,深夜造访,莫非有何要事?”

“正是。”

谢棱语出惊人:“高开道狂妄自大、残暴不仁,覆灭便在即日,我与张兄都不愿给其陪葬,所以,特来邀莫贤弟共诛此贼、献城降赵,不知意下如何?”

莫明一听,大惊失色,他对高开道虽也有些不满,却末到反叛的地步,不过,他与张金树、谢棱关系一向不错,告发之事也做不出来,一时左右为难。

“这——”

莫明的眉头皱头了一个疙瘩。

“莫贤弟,”

谢棱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弟妹今年年方二十吧,正是青春年华,而贤侄不过二岁,机灵可爱,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给高开道陪葬吗?”

莫明一向疼爱妻儿,这是他的软肋。

顿时,莫明脸上露出痛苦而挣扎的神色,良久,才黯然道:“罢了!事已至此,也只好对不住燕王了。”

太好了!

张金树、谢棱相视而笑:大事定矣。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英雄末路(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英雄末路(上)

三月二十五。

一早。

秦冲慢悠悠地起来。洗了洗脸,然后用牙指沾了点青盐漱了漱牙,说实在的,到古代一年多了,什么都比较习惯,就是没有牙刷、牙膏让他很不舒服。

但没办法,只好凑合着用。

或许,哪天有空,用猪鬃做个牙刷瞧瞧。

秦冲心里盘算着,在帐外打了通拳,一时全身舒爽,然后回到帐里,胃口大开地一气喝了两碗碗,吃了三个馒头,这军人吗,没几个不是大肚汉的。

“主公,”

刚吃完,褚遂良便进来了,脸色凝重:“有两个消息,您看一下。”

“噢,”

秦冲接过两封快报。先打开第一封,眼睛一扫,脸色便是一喜:“凌敬已经说服了张金树,明晚就会动手干掉高开道?太好了。唔,主攻北面,明白了。”

放下信,秦冲满意地看了看褚遂良:“遂良啊,你出的这个离间计果然甚有妙用啊,看来,用不着咱们费多大劲,高开道就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了。”

褚遂良脸上却没什么喜色:“主公,您看看第二个消息吧。”

“怎么了?”秦冲有些疑惑,打开一看,也是吃了一惊:“杨广死了!?”猛一拍脑门,便想了起来:嘿,可不是吗,今年可是公元618年了,杨广便是死于今年年初。忽觉有些奇怪:“遂良啊,你怎么一脸凝重?莫不是你还替杨广伤心不成?咱们反的就是他啊,他死了,岂不正好?”

褚遂良苦笑道:“我倒不是替那昏君伤心,只是,他毕竟是天子,突然死了,总有些震惊。而且,杨广一死,天下大势恐怕立时便有许多的变化。”

“你是说?”秦冲若有所悟。

“是啊。”

褚遂良叹了口气:“杨广若在。很多人行事总有点顾虑,毕竟其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但杨广一死,还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看来,天下要更乱了。”

“哼。”

秦冲冷笑一声:“别的人我不清楚,那李渊一定是迫不及待的,这老小子想当皇帝都想疯了。不过,天下越乱,对咱们越有利,只有乱中才容易取利。”

“主公所言甚是。”

褚遂良笑了:“而且,等取下了河北,主公也该考虑进一进尊号了。赵王,或许是个不坏的选择。”

“呵呵,”

秦冲笑了:“到时再说吧,先把这两个消息通报诸将再说。来人,击鼓聚将。”

“诺。”

聚将鼓立时隆隆响起。

很快,末三通鼓罢,众文武已然聚齐。

“诸位,”

秦冲心情不坏,笑mimi地道:“两个消息。一、凌祭酒已经说服了高开道首席大将张金树。明晚就会动手,干掉高开道。”

“太好了。”

众文武一阵欢呼,如此说来,不用费多大力气,平原郡城已是唾手可得了。

“不过吗,”

秦冲笑道:“咱们还得帮那张金树,高开道的三千本部精锐是**烦,必须削弱,所以,今日东、西两城改为佯攻,主攻北城,君集,这要辛苦你部了。”

“诺。”

诸将领命,侯君集更不含糊。

“薛万彻,”

秦冲又吩咐道:“今日,你率两千‘飞熊军’协助侯都督攻城,重点杀伤高开道的本部。”

“诺。”

薛万彻大喜,又是立功的机会到了。

“第二个消息,”

秦冲忽然顿了顿,扫视了一下众人,这才缓缓道:“就在本月初一,杨广死于江都!隋大将军宇文化及领十余万‘骁果卫’造反,将杨广生生的勒死。”

帐中一片寂静,众人也被杨广的死讯惊呆了,毕竟这是天子啊!

“好!”

忽然,尉迟恭哈哈大笑,痛快地一拍大腿:“这昏君终于死了,这王八蛋早就该死,只恨不是咱大老黑亲手揪下他的狗头。”

“就是。”

众人也是一阵酣畅淋漓的大骂。好好一个天下,全是被杨广祸害了的,就是他们,也多是被其逼得走投无路,这才提着脑袋造反,一时都大感痛快。

“好了。”

秦冲微笑着摆摆手:“骂得痛快了,都回去准备攻城吧,今天大家再辛苦一下,明天就可以在城里喝庆功酒了。”

“诺。”

众文武笑着一哄而散。

……

很快,好几万赵军战兵开出军营,气势汹汹地猛扑向平原郡城。

高开道得报,急忙登上北城,刚一扫眼,心中便是一突,两百步之外,赵军军阵之前,一支约两千人的大军显得格外肃杀,竟是一色的重甲,杀气冲天。

重甲步兵!

高开道心中不禁一阵呻吟,他可是知道这种恐怖怪物的厉害,脸上一时凝重得吓人,他立即意识到:今天,他要想守住北城。必将面临一场殊死的血战。

“传令,”

高开道缓缓道:“速多备滚木、擂石,以备赵军重甲步兵攻城。再令某之本部,尽量换装长槊、狼牙棒、战斧等重兵器,以备肉搏。”

“诺。”

有亲兵飞奔而去。

尽力而为吧。

高开道心中长叹口气,事到如今,他对末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咚咚……”

很快,赵军擂响了战鼓,发出了攻城的信号,但这回可不是刀盾兵突前了,而是重甲步兵稳步推进。大批弓、弩兵随后掩护,一波*倾泻出密集的箭雨。

“嗖嗖……”

一时间,箭如飞蝗,压制得城头燕军几不敢冒头。

“杀——”

薛万彻领‘飞熊军’趁机抢上,扛着轻便的云梯直奔城池。

“快,给我扔滚木、擂石,绝不能让赵军冲上来。”一见赵军重甲步兵扑至城下,高开道神情狰狞,厉声大喝。

“轰隆、砰……”

霎那间,城头擂石如雨、滚木如林,倾泻而下。

赵军重甲步兵虽然不惧箭矢、刀枪,但对滚木、擂石这样的重家伙还是缺乏抵抗力的,一旦被击中,厚实的重甲也会凹陷下去,纵不毙命也是伤重吐血。

然而,‘飞熊军’无一人退缩,拼死登城。

他们全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自成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有着勇者的尊严,些许挫折,绝不会让他们恐惧,只会更激起他们的愤怒和杀气。

“拦住他们。”

眼看着‘飞熊军’越来越迫近城头,高开道红了眼,指挥燕军拼死反击,‘飞熊军’虽然悍不畏死,一时也无法攻上城头,一片惨嚎中,纷纷坠落。

“来人,给我放箭。”

见得‘飞熊军’冲击不顺,侯君集忽然灵机一动。

“诺。”

立时,本已停住的赵军箭雨忽然又倾泻而来,将正登城的‘飞熊军’和燕军全部笼罩在其锋锐之下。

“叮、叮……”

‘飞熊军’皮糙肉厚,箭矢射上去就是一个白点,根本若无其事。

“扑、扑……”

燕军就惨了,末想到赵军这时还会射箭。一时间死伤惨重,守势大挫。

“继续放。”

侯君集笑了,笑得一脸阴险。

一般来说,已方步兵登城时,弓、弩手便会停止射箭,以防误伤,但此时登城的‘飞熊军’全是重甲,根本无惧箭矢,侯君集的出其不意,立时收到奇效。

“给我冲。”

薛万彻一见大喜,顾不得自己背上被射得叮当乱响,呐喊着三、五个急登,便跳上了城墙。

“杀——”

‘飞熊军’趁机良机,也纷纷突破燕军拦截,攻上了城头。

而一登上城头,‘飞熊军’顿时露出恐怖无比的獠牙,迅速就近整队,然后,列阵如山,向燕军碾压过去,每一次挥刀,必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当真是所向披靡、当者皆碎。

高开道一见,脸色铁青得吓人,猛地提起自己的长槊,厉喝一声:“都随某来。”一马当先,杀向‘飞熊军’。

经昨日血战,还剩下两千余人的高开道本部,已多换装长槊、狼牙棒、战斧等重兵器,当下疯狂呐喊着,杀气腾腾地随高开道向‘飞熊军’猛扑过来。

薛万彻正领军杀得过瘾,忽见眼前燕军纷纷躲避,随即,一支全部装备明光铠的燕军精锐冲杀上来,而领军者,正是高开道。

来得好!

薛万钧眼睛放光:自己若是把这高开道宰了,那么,功劳岂不是不用给那张金树了?当下怒吼一声:“高开道,纳命来。”猛扑上去,兜头便是一刀。

“来将通名。”

“薛万彻。”

“当——”

霎那间,槊、刀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处,一股巨力震得高开道和薛万彻各退一步。

可恶!

两将各自大怒,像红了眼的斗鸡般又扑将上来,一时间,恶战十余回合,却只不分胜负。

“杀——”

主将都杀在一起了,‘飞熊军’和高开道的本部精锐也冲突起来,双方互不相让,拼死肉搏,一时间,杀得是血肉横飞,惨嚎震天,战况异常惨烈。

若论单兵战力,‘飞熊军’绝对是更胜一筹,但是,他们首批登城的只有五百余人,而且,为了登城方便,都弃了长槊等重兵器,只携带有轻盾和横刀,一时间,面对两千多高开道本部的疯狂攻击,是苦苦支撑,再难寸进。

要知道,高开道的本部多是从格谦时代便杀下来的老兵,可谓身经百战,战力也是非常强悍。

可恶!

秦冲在阵后,远远地观战着,一见战事焦灼,眉头便皱了起来,他肉疼啊:这重甲步兵训练艰难,补充不易,死一个,至少等于五人以上的轻步兵。

“传令,”

秦冲当机立断:“命侯君集立即攻城,替下‘飞熊军’。”那高开道的本部估计也削弱得差不多了,没必要把自己的王牌消耗在这种没意义的战斗中。

“诺。”

亲兵飞骑传令。

侯君集接到令,愣了愣,心中暗笑:主公对这‘飞熊军’真是宝贝得紧啊!没办法,只好道:“传令:诸军攻城,替下‘飞熊军’!”

“诺。”

霎那间,两万余人的军阵开始起来,推动各式攻城器械,迅速压向平原郡城。

“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趁着燕军被‘飞熊军’牵制的机会,无数赵军轻步兵迅速登城,开始接替‘飞熊军’,与燕军殊死搏杀。

此时,薛万彻与高开道已大战了三十余合,两人竟是旗逢对手,虽然累得是汗流浃背、臂膀酸麻,却谁也没有将对方击杀的实力,一时都有些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大批赵军潮水般涌上,瞬间将薛万彻和高开道冲散开来。

“薛将军,”

有传令兵冒死登城,找到薛万彻,气喘吁吁道:“主公有令,命你部迅速撤下,攻城就交给侯都督所部。”

“好吧。”

薛万彻虽有些不甘,但也知道,今夜高开道便会死翘翘,没必要硬拼,当下一挥手:“‘飞熊军’,随我撤。”

“诺。”

霎那间,登城的‘飞熊军’潮水般撤将下去。

谢天谢地!

高开道一见‘飞熊军’撤了,不禁长出口气,这些魔鬼,只短短片刻,就击杀了他数百本部,一时也只以为赵军是心疼‘飞熊军’的消耗,所以撤军。

当然,他只猜对了一半。

不过,上万潮水般涌来的轻步兵,带来的压力绝对比‘飞熊军’更大,高开道很快就有点撑不住了,连忙下令:“快,从南城掉调两千人过来支援。”

“诺。”

有亲兵飞奔去南城传令。

很快,莫明派出了两千人的增援,借着这股新生力量,高开道终于稳住了阵脚,然后率本部精锐为先锋,拼死反击,这才将登城的赵军全部赶了下去。

……

终于,傍晚来临了。

“当、当……”

狂攻了一天的赵军在鸣金声中缓缓退却,拔阵回营。

“扑通——”

累得筋疲力尽的高开道一屁股坐倒在地,靠着城垛呼呼地喘着粗气,全身数处伤口火辣辣的作痛,搏杀了一天的众燕军也纷纷坐倒,伤者痛苦的呻吟着。

一会,高开道扫视了一下城头,脸色有些黯然。

昨日,本部精锐战死和重伤者近七百,而今天,恐怕要倍之,所剩能战者,估计已不足千数,如此算来,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这支亲军已经基本打残了。

一时间,高开道有些心痛如绞。

“叔父,”

这时,本部大将高达,也就是高开道的侄儿走了过来,这员大汉一身浴血,也负伤了好几处,一脸疲惫地道:“赵军已退,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好。”

高开道挣扎着起身,拍了拍高达的肩膀,率残存的数十亲卫回宫。

……

入夜,卧室中。

高开道赤luo着上身,全身数处伤口肌肉外翻,鲜红的筋腱令人胆颤心惊,郑氏目中含泪,轻轻地替其裹着伤口,由于做得多了,动作十分轻柔熟练。

“好了,相公。”

须臾,郑氏终于将伤口都处理无毕,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无致命之处。

“谢谢娘子。”

高开道勉强地笑了笑:“来,再陪为夫喝几杯,也许,这是咱们夫妻俩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了。”按今日的情形,这平原郡城恐怕很难再撑过明天了。

“是,相公。”

郑氏秀眸微红,坐在高开道对面,夫妻二人默默对饮,一时间,倒也显得伉俪情深。

与此同时。

张金树府却是济济一堂。

客厅中,张金树端坐正中,左右两侧上首分别坐着谢棱和莫明,余下十数人则都是三人军中的主要将领,他们刚下战场,便突然接到了张金树的邀请。

“诸位,”

张金树笑吟吟地端起酒杯:“有些日子咱们弟兄没在一起喝酒了,来,今日我敬大家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谢张将军。”

众将不敢怠慢,连忙也举杯相附。

“唉——”

忽然,张金树一边放下酒杯,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将军何故忧愁?”

众将领有些疑惑,有人出言相问。

“诸位兄弟,”

张金树一脸忧愁:“你们觉得,这平原郡城还能守几天?”

众将一片沉默。

他们都是听说了,今日,北城打得非常惨烈,主公的三千本部精锐仅剩不到一千,如今,城中能战之兵只有不到万人,明天,也就是平原郡城的末日。

“诸位兄弟,”

谢棱这时缓缓道:“难道你们就愿这么等死吗?”

“不愿又能如何?”

虎牙郎将谢再兴黯然道:“降,降不了,走,走不掉,打,打不过,可不只有等死。”

“唉——”

一时间,厅中一片叹息之声,显然,诸将已是心若死灰。

张金树、谢棱、莫明三人相视一眼,暗自一笑。

“诸位兄弟,”

张金树忽然笑了:“其实,事实没有这么糟糕,咱们还是有一条活路的。”

“噢!?”

众将惊讶道:“张将军有何妙计?”

“简单。”

张金树一字一顿道:“诛杀高开道,献城而降。”

啊!?

霎那间,席间一片死寂,诸将都惊呆了。

张金树也不着急,淡淡地道:“诸位兄弟,你们好好想一想,平日那高开道是如何对待咱们的,值得为这等残暴之人陪上自己和一家的性命吗?某已与赵军使者接触过,赵侯恨者,惟高开道一人耳,只要咱们杀了那高开道、献城而降,必保咱们荣华富贵。这是咱们惟一的活路,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面面相觑。

他们都明白,此时不答应也不行了,四周肯定密布刀斧手,谁敢口出个不字,必死无疑,再一想,与其陪高开道这样的独夫一起死,真不如另投明主。

当下,谢再兴便奋然道:“愿听将军号令。”

“愿听将军号令。”

见有人领头,诸将再无迟疑,纷纷起身表态。

“好。”

张金树抚掌大笑,当即,便与诸将商议起起兵之策。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英雄末路(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英雄末路(下)

夜渐深。

高开道准备要睡了。毕竟,明天还要打仗。

他拥着郑氏,来到了一对小儿女的房间,此时,两岁的儿子,一岁的女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口中时不时的嘟囔一声,嘴角还可爱

的流出哈喇子。

“夫人,走,睡吧。”

高开道拍了拍郑氏的肩膀,心中却有些哀伤:今夜,还能看儿女一眼,明夜呢?

“嗯。”

郑氏也有些心酸地点点头。

“杀——”

“活捉高开道。”

“得其头颅者,赏万贯。”

……

二人正要回房,猛然间,宫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随即,无数火把将燕王宫团团包围。

怎么回事!?

高开道大惊失色,急忙奔出房间。

“叔父,”

这时。便见高达一脸慌乱的飞奔而来:“大事不好!张金树、谢棱、莫明他们反了,正领兵围攻王宫,其势甚急!”

“啊!?”

高开道大叫一声,双眼难以置信地瞪得溜圆,随即,不禁暴跳如雷地怒吼起来:“匹夫安敢反我!来人,速备马抬槊,本王要亲自手刃

这三个逆贼。”

马上,便有亲卫备马抬槊,高开道跨上战马、接过长槊,便要点兵冲杀出去。

“相公,”

郑氏含着泪追将出来:“切须小心。”

“夫人放心!”

高开道心中一颤,却自狠心的一拔马,他知道,若不速平这场叛乱,别说明天了,他连今晚都过不去。当即点起最后的一千本部精锐,

蜂涌杀向府门。

宫门外。

张金树、谢棱、莫明三人勒马而立,正指挥着部下猛攻王宫,为了一击成功,他们调集了八千人,这是城中,除高开道的本部以外,全

部的能战之士。

“快给我撞。”

宫门前,谢再兴指挥着上百名叛军兵士推着一辆冲车猛撞上去:“轰、轰……”这宫门的结实程度可比城门差远了,很快便尘土飞扬,

摇摇欲坠起来。

“轰隆——”

就在这时。宫门竟出其不意地打开了:“杀——”高开道一马当先,率一千本部冲突而出,门前的叛军措不及防,立时被杀得落花流水

,纷纷奔逃。

猛然间,高开道瞥见了不远处的张金树三人,眼珠子立时赤红如血,厉喝一声:“狗贼,与我纳命来!”拍马舞槊,直奔三人。

在高开道积威之下,张金树三人顿有些胆寒,但事已至此,早无法回头。

“来人,”

张金树横下一条心:“给我杀了高开道,得其首级者,赏万贯。”

“杀——”

无数叛军疯狂扑来,层层叠叠的堵死了高开道的前路。

“挡我者死!”

高开道怒若狂狮,长槊挥舞处,敌人的头颅四肢,鲜血兵刃,在空中乱抛乱洒。当真是所向披靡,当者皆碎。

张金树大惊:“快,给我射箭!”

“嗖、嗖……”

立时,叛军箭如雨发,高开道虽左遮右挡也是连中数箭,身后的本部精锐苦战两日,余者也多带伤,一时间,也是被射倒无数,纷纷惨

嚎着扑倒在地。

“狗贼!”

高开道目眦欲裂。

“继续射!”

张金树也红了眼,有些歇斯底里般怒吼起来。

“嗖、嗖……”

箭雨越密,高开道又中数箭,猛然暴吼一声,手中长槊槊影翻飞,一边格挡箭矢,一边拼死冲来。

众叛军层层拦截,拼死扑杀。

便见好个高开道,呼喝如雷,匹马单槊过处,众叛军血肉横飞、纷纷扑倒,一时间,仿若在血雨中前行,无人能挡其一合,真是个威风

凛凛,有若天神。

张金树三人脸色有些发青,高开道的骁勇实在太让他们震憾,猛然间,谢棱灵机一动,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厉声道:“快

,给我射他的马。”

“嗖、嗖……”

众叛军醒悟,立时箭如雨发,直奔高开道座下白马。

“扑、扑……”

战马的体积太大了,高开道左遮右挡也是无用,白马一连中了五、六箭,而且一箭巧巧的正中白马的右眼,霎那间,一声惨嘶,白马失

蹄、猛的扑倒

“轰隆——”

高开道也随白马重重地摔倒在地,一时是眼冒金星、挣扎不起。

“杀——”

众叛军顿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全涌了上来,刀枪剑戟,全奔着高开道招呼。

“逆贼敢尔——”

危急关头,高开道奋力一跃而起,手中长槊一式‘横扫千军’,便见一道寒光惊雷般闪过,六七名叛军立时倒飞出去,胸前衣甲平过,

鲜血喷涌而出。

“杀——”

众叛军却不稍退,依然疯狂的扑杀上来,如今的高开道全身是血,身中十数箭。眼看着已是断腿的老虎,还有什么好怕的,个个都想取

高开道首级立功。

而高开道,这两日亲自守城,早负伤多数,现在又中了十数箭,鲜血迸流间,也是精力大损,眼前甚至有些模糊起来,当下再无力突进

,只能苦苦支撑。

“扑、扑……”

金铁交鸣中。高开道又杀十余叛军,但腰间也是中了一槊、深及内脏,左腿也被砍了一刀、几可见骨,一时间,全身发冷,几乎连站

立都显困难。

“杀了他。”

张金树三人一见,心中大定,在阵后奋力指挥众军狂攻。

“保护大王。”

高达见势不妙,率一队本部精锐杀进重围,将单突在前的高开道救出,拼死向宫中撤退,众叛军如何肯放,拼死追击中,高开道的本部

一名名的倒下。

终于,高达护着重伤的高开道退回了宫中,数十本部拼死掩门,终于暂时得安。

“大王!”

高达将高开道急急扶入内室,便见其全身如遭血洗,殷红可怖,所穿的明光铠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羽箭,众人无不心惊,厉声道:“

快,军医何在?”

“不用了。”

高开道却摆了摆手,喘息道:“我已伤重,箭若一拔,恐怕必死。”

众人大骇,高达大哭:“叔,这、这如何是好?”

“高达,”

高开道艰难道:“你先带人去宫门处顶着,我有些家事要处理,然后再来寻你。”

“哎。”

高达心中一颤,已明白高开道要干些什么,当下流着泪,便带人先去守门。

高开道咬了咬牙,将全身羽箭一一折断,然后挣扎着起身。直奔后院,刚一进门,便见郑氏、赵氏这一妻一妾,正拥着两个小儿女一脸

惊惶地等待着。

“大王,”

一见高开道浑身是血,步履维艰,郑氏立时惊得急奔上来,扶住高开道,流泪道:“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赵兰儿心中暗喜,也假惺惺地上来搀扶,一脸关切。

高开道一脸惨然:“夫人,兰儿,叛军势大,为夫已无能为力。说来,为夫死不足惜,大丈夫便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你们,绝不

能落入叛军手中。”

可想而知,郑氏等落到叛军手中,会遭到怎样的**,高开道是个骄傲的人,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郑氏脸色一白,她如何不明白高开道的顾虑,当下,一脸平静地道:“相公,那妾身和孩子们便先走一步,咱们黄泉路上再会。”

“好。”

高开道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不——”

赵兰儿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脸恐惧,声嘶力竭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转过身,便想奔逃。

“贱婢!”

高开道大怒,眼眸一寒,一步赶上,横刀猛地挥下:“扑——”血光飞溅处,赵兰儿命丧当场。可怜赵兰儿,机关算尽,最后,却反误

了卿卿性命。

“哇——”

一见父亲当面杀人,两个小儿女都吓得哭了起来。

“乖,别怕。”

郑氏忙搂着一双小儿女,柔声道:“来,闭上眼睛,很快就好了。”

这一双懵懂的小儿女哪知道‘很快就好’的意思,但母亲的温柔让他们放心的闭上了眼睛,随即,郑氏一脸柔情地看了看高开道,缓缓

地点了点头。

高开道心中滴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情在他心中涌动,忽然大吼一声,横刀挥下。

“扑——”

室内,几朵腥艳的血光溅起,夜空中,一片乌云遮盖了明月,似乎连老天也不忍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须臾,高开道神情狰狞的出了门,横刀上依然在滴着血,一霎那间,虽然已是重伤,但高开道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无比的杀气,仿佛那

盖世魔神一般。

是的,他已杀妻杀子,再无顾虑。

“轰、轰——”

宫门处,叛军正疯狂撞门,门后,高达领着几十人正用肩膀拼命顶着门,门后,残存的五百余名高开道本部精锐默默地擦着兵刃,准备

迎接最后的时刻。

“高达,”

高开道一身煞气的缓缓走来,面如寒冰:“开门!”

“叔父,”

见得高开道,高达心中一颤:“婶婶她们——”

“她们已经先走了。”

高开道神色可怕的平静:“诸位弟兄,我高开道一生英雄,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所以,我已决定力战而死,至于你们,我不勉强

,来去自由。”

残存的五百余名本部精锐相视一眼,忽然一齐下拜,奋声道:“愿随大王死战!”

平日里,高开道对他们可是不薄,穿最好的铠甲,用最好的兵器,给最好的待遇,所以,在这最后一刻,这些人感念高开道之恩,竟皆

愿与之同死。

“好,好。”

高开道热泪盈眶:“没想到,那么多人背叛了本王,最后,竟还有你们愿与我同死,某,无憾也。高达,开门,让那些狗贼看看什么才

是真正的勇士。”

“诺。”

高达红着眼,大吼一声:“开门!”

“轰隆——”

叛军正撞着宫门,忽然间,宫门再次大开:“杀——”随即,高开道一马当先,领着一群红了眼的精壮汉子步行冲杀出来。

“哈哈……”

张金树大笑:“还想垂死挣扎!?弟兄们,给我上。”

“杀——”

无数叛军潮水般涌上,扑向高开道等人。

“挡我者死!”

高开道神情疯狂,挥刀左劈右砍,霎那间,所过之处,头颅乱飞,残肢如雨,众叛军当者皆死,更无一合之敌,一时间,直如神魔再世

,勇不可挡。

其身后五百本部,也是悍勇异常,一群人在血雨中戮力前行,受伤了,就互相搀扶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继续拼杀,就算要死,也会

与敌同归于尽。

一时间,叛军虽还有近七千之众,竟难挡高开道和五百哀兵。

如果一个人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往往可以以一敌十,如果是一群人抱定了必死的信念,那么,爆发出的战斗力将更加的惊人,便如现在

的高开道等人。

张金树怒了:高开道,还要垂死挣扎么!?眼眸中寒光一闪,回视身后,一支约千人的叛军一直静静地待命,他们是张金树麾下的最精

锐的一支军团。

他们装备有三种特殊武器:钩镰枪、绳网以及套索。

“上。”

张金树冷冷地摆了摆手。

“诺。”

这一千人立即冲锋上前,从两翼兜截向高开道等人。

“杀——”

高开道依然疯狂前突,横刀刀刀光如雪,所过处,头颅与残肢乱飞,其赤红的战甲上到处都是淋漓的血沫、碎肉,那恐怖的模样简直有

如地狱中的魔神。

他的身后,五百本部只剩三百余人了,却依然稳步不停,燃烧最后的生命,向前冲杀。

“嗖、嗖……”

就在这时,两旁飞过来无数的套索,将这些忠勇的燕军士卒一把拖翻,然后,飞快地拉入叛军阵中,随即,乱刀杀死。

高开道大怒:“匹夫安敢如此。”横刀一掠,剁翻三、五拦路叛军,便要奔去,将那使套索的无耻之徒尽皆砍翻。

“大王小心。”

忽然,高达猛地扑来,将高开道一把撞开,便见天空一暗,竟飞来数十绳网,立时间,将上百名燕军罩住,拖翻在地,便连高达也被无

情地网在其中。

“啊——”

高达奋力挣扎,然而,这绳网中竟遍布无数锋利的倒钩,越挣扎便钩得越紧,甚至直透铠甲、刺入血肉,别说挣脱了,就是稍动一动,

都剧痛如刀割。

“快拉回来。”

叛军们欢呼中,将数十绳网奋力拖回,然后刀剑齐下,将高达等百十人尽数无情地砍杀。

“啊——”

高开道目眦欲裂,疯了般奔入叛军丛中,横刀狂割,霎那间剁翻了十数叛军。

就在这时,数名叛军席地滚来,手中钩镰枪毒辣地钩向高开道的双腿。

高开道大吼一声,横刀一掠,将身前三柄钩镰枪尽数砍断,然后,顾前顾不了后,两柄钩镰枪从身疾探而至,一把钩住了高开道的双腿

,然后猛地一拉。

“扑通——”

高开道立足不稳,轰然扑倒。

“无耻小辈。”

高开道怒吼如雷,奋力挣扎着,便要起身,然而,叛军哪肯给他机会。

立时间,又有六七柄钩镰枪扑上,钩住高开道四肢、两肋,然后死死地拉住,高开道越挣扎,那钩镰枪便钩得越紧,锋利的钩刃直刺入

体,血流如注。

“快救大王。”

残存的百十高开道本部一见不妙,奋力冲杀而来,然而,在钩镰枪、套索、绳网的联合剿杀下,这些人不仅根本不能近前,甚至很快便

死伤殆尽了。

“不——”

高开道看得虎目滴血,哀伤不矣,然而,他已经没力气再挣扎了,因为,负伤无数的他,鲜血几乎已经流尽,纵算他再神勇,毕竟是人

,而不是神。

“杀——”

见高开道无力再挣扎,众叛军大喜,立时冲将上来,刀、枪、剑、戟,疯狂招呼。

悔不当初啊!

临死之际,高开道心中长叹,为自己的狂妄深深地懊悔,然而,一切都已迟了。

“扑、扑……”

乱刀如雨,一生自诩英雄的高开道就这么死了,死得惨烈无比,连一块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出,当然,那硕大的头颅除外。

战斗终于结束了。

“呼——”

张金树、谢棱、莫明三人相视着出了口气。

“三位将军,”

一名运气好的队正抢到了高开道的头颅,欢天喜地的前来报讯:“高开道已死,其头颅在此。”

“很好。”

张金树勉励道:“待我禀明赵侯,必有重赏于你。”

“谢张将军。”

当下,便有军士将高开道头颅接过,腌上石灰,用盒子装好,这可是给赵侯的晋见之礼,万不能弄丢了。

“走。”

张金树一驱马:“进宫看看,把高开道的妻小都抓进来,一并献于赵侯。”

“诺。”

当下,一群人蜂拥进了宫,至后院一看,全都作声不得:高开道一家四口,尽数死于室内,其状惨不忍睹,毫无疑问,除了高开道,又

何人敢杀她们。

谢棱悚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狗日的高开道,真他娘的狠啊,自家的婆娘、儿女,竟也下得去手。”

“是啊。”

一群人也愤愤地大骂,这高开道的妻儿都死了,无形中,便少了他们一份功劳,如何能高兴。

张金树脸色也很难看,他却是哀痛赵兰儿之死,两人虽是奸夫yin妇,感情却是极好,本来,他还想悄悄藏下赵兰儿的,毕竟一个小妾,

也没人会在意。

然而,没想到这高开道如此狠毒,死战前,竟杀了自家满门。

“唉——”

张金树悠悠地叹了口气:“来人,收敛一下吧,且听赵侯发落。”

“诺。”

一群兵士立时忙活起来。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善后之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善后之事

夜。

赵营,帅帐。

秦冲端坐帅位,闭着眼养神,手指不时的敲击着桌案,发出‘嘟嘟’的轻响。

两旁,众文武一应俱在,也都静静地等待着。

“什么时候了?”

忽然,秦冲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刘虎。

“回主公,”

刘虎看了看沙漏:“三更一刻了。”

“唔,应该发动了。”

秦冲点了点头,深遂的目光透过敞开的帐门,望向遥远的夜空,那是平原郡城所在的方向。

“杀——”

就在这时,平原郡城传来隐隐的喊杀声,而城池上空,更是被无数的火把映得通亮。

“发动了。”

众文武一喜,不用自己费力,伤亡士卒,便能将城池拿下,换了谁也会高兴的。

“主公,”

杨伏念问道:“您说,那张金树能成功吗?”

“呵呵,”

秦冲笑了:“高开道本部没多少人了,如果张金树几个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实在太废物了点。”

“说得是。”

众人都笑了起来:“那高开道再骁勇,今晚恐怕也难逃出生天。”

“主公,”

侯君集目光闪了闪:“那张金树三人降后,您打算如何安排?”这话,似有点意味深长了。

众文武一听,也安静了下来,都看着秦冲。

“呵呵,”

秦冲笑了:“先封这三人为银紫光禄大夫、副将军,在君集麾下效命吧。不过,这等弑主求荣之人,实令人不耻,君集,找机会借他人

之手除之吧。”

“诺。”

侯君集会意地点了点头。

秦冲的意思很明白:张金树三人的投降,他还是要接受的,若是变卦,以后恐无人敢降,不过,这等弑主求荣之人,他可不敢用,自要

寻机悄悄除去。

众文武也相视而笑,对张金树这种人,自没有什么怜悯的。

宋正本等降臣则暗自懔然:幸亏自己没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否则,就算另投他人,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看来,无论做什么,这忠义二

字还要讲的。

黎明时分,平原郡城中的喊杀声终于停息下去。

“看来,大事已定了。”

宋正本笑了笑:“估计很快那张金树便会携高开道的首级来给主公报喜了。”

“希望吧。”

秦冲伸了个懒腰:“刘虎,给本侯和诸位大人弄点吃的来,等了一天,饿死了。”

“诺。”

刘虎领命,便命人去厨下安排。

……

不多时,秦冲和诸文武美美地吃了顿悠闲的早餐。

刚吃完,好事便来了。

“主公,”

有亲兵入帐来报:“营门回报,那张金树三人携十数卫士来献高开道首级。”

果然成了。

秦冲与诸文武相视而笑,随即点点头道:“请进来吧。”

“诺。”

很快,张金树三人便被领入帐中,一见秦冲当面,三人赶紧诚惶诚恐的拜倒:“降将张金树(谢棱、莫明)拜见赵侯,高开道首级在此

,请赵侯御览。”

“呈上来。”

秦冲点点头,刘虎上前,从张金树手中接过木盒,放在秦冲帅案上,轻轻打开。

霎那间,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随即,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映入秦冲眼帘,显得是死不瞑目。

“唉——”

秦冲叹了口气:“这高开道虽然狂妄自大,但也算一时枭雄,来人,厚葬了吧。”

“诺。”

刘虎领命,接过盒子、盖好,交与身后的一名亲兵。

“对了,”

秦冲又看了看张金树:“这高开道妻小可在?”他不是迂腐之人,既然杀了这高开道,就不打算留后患。

“回赵侯,”

张金树神色有些尴尬:“那高开道穷凶极恶,在战死前,竟亲自杀了一家老小,真个是丧心病狂。”

秦冲和众文武都吃了一惊:这高开道,还真够狠的啊!

“罢了。”

秦冲有些不忍:“刘虎,一并厚葬了吧。”

“诺。”

刘虎点点头。

“好了,”

正事已毕,秦冲脸上挂起笑容:“张将军、谢将军、莫将军,三位请起吧。”

“谢赵侯。”

张金树三人赶紧起身谢恩。

“唔——”

秦冲佯作思索:“三位斩杀高开道,献城来降,功劳不小,这样吧,本侯便封三位为银紫光禄大夫、副将军,在侯都督麾下听命,不知

三位以为如何?”

“谢赵侯。”

张金树三人很高兴,银紫光禄大夫,是从三品的虚衔,副将军,也仅次于都督一职,算是不小了,一时都很满意,本有些忐忑的心总算

都放了下来。

众文武看着一脸喜色的三人,心中暗暗可怜:先高兴几天吧,很快,你们就会下去陪高开道了。

“对了,”

秦冲一脸和蔼:“三位厮杀一夜,想必还没吃早饭吧?刘虎,安排一下,领三位将军先去吃早饭,其它事,稍后再谈。”

“谢赵侯。”

张金树三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咱算遇着明主啊,瞧瞧,多体贴啊。

众文武心中鄙视:主公是明主,可惜,是俺们的,而不是你们这帮将死之人的。

上午,日上三竿。

秦冲率部进入平原郡城,刚一入城门,便见两旁街道一片萧瑟,有门板被砸破的,有店面被烧成白地的,地上还有不少血迹,仿佛暴*

之后的场景。

“怎么回事?”

秦冲一边驱马缓行,一边目光有些锐利的扫了眼张金树三人。

“回赵侯,”

张金树慌忙道:“昨夜,末将等诛杀高开道时,有不少宵小趁火打劫,所以——”

“可恶!”

秦冲大怒:“侯君集、苏定方、高满政——”

“末将在。”

三位都督赶紧驱马上前。

秦冲脸色阴沉:“你三人立即派大军巡城,恢复城中秩序,但凡敢有奸yin掳掠者,无论何人,一概格杀。再贴出安民告示,申明我军军

纪,以安民心。”

“诺。”

三将领命,立即驰马向后,安排下去。

“张将军,”

秦冲脸色一缓:“平原郡还剩下一个平原县末降吧?”

“是的,主公。”

张金树见秦冲并末迁怒于他,心中稍定。

“可否招降?”

“没问题。”

张金树大包大揽道:“平原县守将胡有德乃是末将旧部,只要末将一纸书信,必望风而降。”

“很快,速办。”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还拍了拍张金树的肩膀,弄得其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

当日,赵军巡城,一口气斩杀五百余名奸yin掳掠的不法之徒以及乱军,城中一时为之一靖,随即,秦冲下令开库放粮,城中百姓听闻,

皆称赵侯贤明。

第一百四十章 各怀鬼胎

第一百四十章各怀鬼胎

诛杀杨广后,宇文化及自号大丞相。领兵北上。

这一路上,宇文化及是作威作福,所有供养一概按照杨广的旧例,而且,沿途是横征暴敛,弄得天怒人怨。

奸臣吗,一旦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正常。

于是,这弄得司马德勘、赵行枢等一众还算正算直将领心中不满,秘密想干掉宇文化及。结果,竟然事泄,宇文化及大恐,急调兵将数

人全数诛杀。

唉,又是一群‘杯具’啊。

三月十三,宇文化及过徐州后,咳咳,竟然缺粮了,没办法,十几万人马要吃要喝,而如今天下。隋臣恨他,各路反王也瞧不起他,谁

给肯他粮食。

宇文化及无奈,问计诸文武。

右仆射也就是右相,老臣寂矩进言道:“回丞相,可北上先取黎阳仓,只要有了粮食,军心必稳,然后便可灭李密、杨侗,取洛阳为基

,而进关中。”

“妙计。”

宇文化及大喜:“还是老仆射足智多谋。”当即下令大军北上黎阳而去。

消息迅速传遍四面八方。

……

三月二十一。

洛口,魏公府。

“诸位,”

李密有些忧愁地扫视了一眼厅中众文武:“想必你们也听到消息了,宇文化及弑帝北上,准备西进关中,如此一来,咱们便是前后受敌

,如何是好?”

去岁,和洛阳达成粮食换棉衣、辎重的协议后,瓦岗军安然越冬,正想重整旗鼓再攻洛阳,却传来了宇文化及弑弟北上的消息,这让李

密很是郁闷。

他和这洛阳,始终有点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的味道。

“主公,”

大将王君可道:“我等与宇文化及向无怨仇,何必打生打死,不如与其联合。共取洛阳。得手后,他自回他的关中,我自占我等的洛阳

,岂不美哉?”

“万万不可。”

魏征一听,厉声反对:“宇文化及背主弑帝之人,声名狼籍,而魏公人望孚于天下,怎能与其联合,自毁名声?”

“不错。”

李密一听,连连点头,杨广这昏君,不是不该杀,但绝不应该由你宇文化及来杀,你宇文家世受隋恩,却弑主而立,我李密大好名声,

岂能与你同污。

在古代,出来混,名声很重要,所以,心气很高的李密。绝计不屑与宇文化及这样的卑劣小人为伍。

“而且,”

秦琼附和道:“宇文化及缺粮,若与其联合,十几万大军还得咱们养着,那如何划算?更兼这等奸诈小人,反复无常,一旦反噬,我军

岂不养虎为患?”

“是啊,是啊。”

众文武也纷纷点头,都不同意与宇文化及联合,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好。”

李密也下定了决心:“那便干掉这宇文化及。”忽有些犹豫:“只是,若与我宇文化及大战,那王世充突然发难,岂不腹背受敌?”

“不会。”魏征忽然道:“对那杨侗来说,那宇文化及可是杀君父的仇人,不共戴天,只恨其不早死,所以,我军与宇文化及大战时,

应不会做什么小动作,这等于是在帮宇文化及的忙。万一惹急我军,改与宇文化及联合,那岂不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自取灭亡?”

“正是。”

诸文武一听,纷纷点头。

“是这个道理。”

李密也赞同道:“不过,为策万全,还得探探洛阳的态度才好。”

“魏公,”

就在这时,有亲兵来报:“洛阳来使了。”

“噢,速请。”

李密心中一动。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不多时,亲兵引一信使进来,却是一绿袍文士,见李密一拱手道:“大隋户部左侍郎郑世基见过魏公。”

“免礼。”

李密不动声色:“不知先生此来何意?”

“回魏公,”

郑世基恭恭敬敬道:“一来是通报魏公,宇文化及逆贼弑杀君夫,其罪滔天,但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我洛阳群臣已拥越王殿下为帝,特

请魏公知晓。”

“噢。”

李密一脸平淡,知道这杨侗是想占一个大义的名份,不过,他可是反王,你称帝了,我李密也不鸟你。

“二来,”

郑世基斟酌了一下:“是想与魏公联手,共灭宇文化及。”

“噢?”

李密心中一动,脸上却悠然道:“我与宇文化及素无怨仇,他弑他的帝,与我何干?”

郑世基大急。

宇文化及弑杀杨广,杨侗及众隋臣自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方能解恨,但洛阳只有十余万兵马。还要防备有百万之众的李密,根本就无力

去报这个大仇。

更可怕的是,洛阳同是宇文化及和李密前面的挡路石,万一这两人联合,那洛阳可就全完了。

所以,郑世基此行的任务就是:一定要说服李密与其联合,共灭宇文化及,为此,可许以高官厚职,以及提供辎重支援等,总之。是不

惜一切代价。

“魏公,”郑世基展开了三寸不烂之舌:“宇文化及举兵十万,气势汹汹而来,对此,您有两条路,要么与其联合,要么与其为敌。如

今,宇文化及北攻黎阳,分明就是想与魏公开战的模样,此贼大有野心,恐怕存心是想吞并魏公的基业,如此情况,魏公还想与其联合么,这

无异是与虎谋皮。既如此,魏公便只剩下与其开战一途,正好,那宇文化及背恩弑君,也是我家陛下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双方有共同的敌人,

那何不共弃前嫌、联手御敌呢?魏公英明果毅,必能明白其中之利害。”

“哼。”

李密心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你说得好听。若我与宇文化及开战,怎知你们背后不会捅刀子?再说了,既是联手对敌,那杨侗又能拿

出何等条件来?”

有戏。

郑世基心下暗喜:“回魏公,为以示诚意,我家陛下愿与您签订和议,在剿灭宇文化及前,绝不为敌,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而且,我

家陛下愿封魏公为魏王,赏钱百万贯,并赠铠甲五万套、兵器五万件,助魏公破敌。”

“唔——”

李密沉吟不语,心下却是笃定了:看来,杨侗的确是有诚意的。他也怕背后捅刀子,逼得我和宇文化及联合,而且,一旦签定了和议,

若是违反,必惹天下人耻笑。当下却不满道:“怎么,你们不出一兵一卒?”

“这——”

郑世基一脸难色:“回魏公,我军只有十余万人,比不得瓦岗家大势大,所以,恐怕出不得兵,还请魏公海涵。”

杨侗不肯出兵,一来,是有借宇文化及之手消弱李密之意,二来,在瓦岗百万之众面前,洛阳本就勉力支撑,若是出兵伤了元气,那洛

阳还守不守了。

李密也看出来了,这已经是洛阳方面的底线,便点点头:“好吧,联合之议,本公同意便是。不过,本公还有一个要求?”

“魏公请讲。”

郑世基一脸喜色。

李密微笑道:“大敌当前,封王之事暂且延后,待剿灭宇文化及后,本公想亲入洛阳,请你家陛下册封,如此可好?”

其实,李密这是包藏祸心了,只要进了洛阳,干掉杨侗小儿、夺取洛阳便易如反掌。

郑世基心中一突。

他本能地感到其中的风险,不过,这厮也是狡诈,佯做不知地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便待陛下答应便是。”心中却是打定主意,到时

定设法推托。

当下,双方又谈了些细节,郑世基这才满意而归。

“主公,”

郑世基一走,魏征便笑道:“看来,咱们可以准备消灭宇文化及了。”

“是啊。”

李密也放心地点点头。

“不过,”

罗士信皱眉道:“隋军不肯出兵,我总觉得他们是想坐山观虎斗,消弱我军。”

“哈哈……”

李密大笑:“这我如何不知!?不过,就凭宇文化及那个蠢材,本公要赢他易如反掌,何况其乏粮乎?杨侗小儿想借此消弱于我,真是

打错了算盘。”

“哈哈……”

众文武也笑了:“魏公英明。”

“还有,”

魏征也笑mimi道:“宇文化及所部,都是隋室禁军‘骁果卫’,精锐彪悍,若能吞并一二,必能大壮我军实力,机会不可错过啊。“

“甚是。”

一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主公,”

大将裴仁基忽然道:“您适才和那郑世基商议,欲入洛阳册封,可有‘顺手牵羊’之意?”

“哈哈……”

李密大笑:“还是仁基知我啊。”

“妙计。”

众文武也不禁眼睛一亮。

“不过,”

裴仁基却感不太乐观:“洛阳那边,也全非愚鲁之人,便如那王世充,恐怕就瞒不过他。”

李密不以为然道:“本公倒觉得,洛阳方面,末必有你想得那么聪明。好了,既已决定出兵,大家就议一议,如何出法吧?”

“魏公,”

魏征道:“宇文化及拥兵十余万,所以,咱们出兵也不能少,我意最少调集十万精锐,再加上茂公在黎阳的三万兵马,如此,便足以与

宇文化及抗衡。”

“善。”

李密点头道:“十万刚刚好,再多的话,后路便空虚了,虽说那杨侗应不会背信弃义,但也不得不防。”

“既如此,”

程咬金兴奋道:“何时出兵?俺老程都忍不住要去踢那宇文奸贼的屁股了。”

“哈哈……”

厅中一阵哄笑。

李密也笑了:“你这程咬金!这样吧,魏征、王君可、李君羡、裴仁基、裴行俨留守,罗士信、秦琼、程咬金、王伯当则随本公出征,

三日后出发。”

“诺。”

众文武领命。

……

三月二十四,李密亲统十万大军,北上黎阳,准备迎击宇文化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裴寂北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裴寂北上

三月初四。

长安。丞相府。

李渊高坐正中,李世民、李建成、裴寂、刘文静、唐俭、李孝恭等心腹文武俱在。

其中,还坐着一名风尘仆仆、满脸疲倦的中年人,却是刚刚从西凉赶回来的唐使安兴贵。

“兴贵,”

李渊一脸和蔼:“大冬天的,还要让你跑了一趟西凉,真是辛苦了。不知成果如何?”

“回丞相,”

安兴贵虽然疲倦,精神却很亢奋:“过程颇为曲折,但总算是不辱使命。”

“噢,”

李渊大喜:“仔细说来。”

“诺。”安兴贵便娓娓道来:“春节后,属下受命出发,一路关山万里,大雪阻隔,历尽千辛万苦,方才于正月二十八抵达了武威城,

求见李轨,并说明来意。那李轨却不置可否,只是命人安排属下去馆驿歇息。属下心中疑惑,不知这李轨究竟是何意思。

正在这时,家兄安修仁来到。我急忙相问,他秘密给我说明了原由。原来,那李轨也对关中颇为意动,只不过性格谨慎,所以,才让

薛举和梁师都做先锋。若这两方胜,他必然发兵、趁火打劫,然而,这两方很快被我军击退,于是,李轨只好按兵不动。

属下一听就急了,若如此,那岂不白跑一趟。家兄却安慰我说,倒也不是没有希望,李轨见我军厉害,又得丞相诸般高官厚识相诱,

已有些意动。只是,左仆射曹珍、吏部尚书梁硕等人却反对与唐联合,而是赞同与薛举等共谋关中,因此,李轨有些迟疑。

属下听了大惊,若如此,我关中危矣,急问家兄可有计让李轨改变主意。家兄说,倒也不是没办法,曹珍爱财,可以用重利诱之改口

。但梁硕其人却是油盐不进,惟有将其除之方可,他已然有计。属下一听大喜,急忙将随身所携金珠尽数交与家兄去活动。

果然,不数日,曹珍便改了口,赞同与我唐军联合,但梁硕依然反对,李轨因此依然迟疑。于是,家兄便联络朝中梁硕的政敌,诱以

重利,只在李轨面前反复说梁硕意图谋反。不久,李轨果然相信,便下令鸠杀梁硕。于是,西凉便再无人反对与我联合。

属下见状大喜,趁机再求见李轨,晓以利害,这时,家兄等人也是力劝。如此,双管齐下,李轨也终于下定决心。接受册封为西凉王

,并合谋薛举。等和议一成,属下知道丞相望眼欲穿,便一日也没耽搁,急回长安报讯。如此,也总算是不辱丞相使命了。”

“原来如此。”

李渊等人慨然长叹,从安兴贵的话语中,清晰可见其中的刀光剑影、波诡云谲,可想而知,安兴贵这一次出使,是何等的不易,甚至

是九死一生!

“兴贵,”

李渊感动道:“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放心,你的功劳,本相明白,明日,本相便向皇上奏报,加封你为金紫光禄大夫,礼部尚书

,以表心意。”

“谢丞相。”

安兴贵大喜,急起身相谢,他历尽万险,可不就是为了这锦绣前程。

“还有,”

李渊又细心道:“汝之家兄对我大唐的深情厚义,本相日后也必有厚报。”

安兴贵越加高兴:“如此,属下代家兄谢过丞相了。”

”好,好,坐吧。“

李渊心情愉悦。一脸的和蔼可亲。

“主公,”

刘文静这时笑吟吟道:“与李轨合议一成,我军压力便是大减,只须安心对付薛举、梁师都即可,臣意以为,可集中兵力先灭一方,

来个各个击破。”

“此计甚好。”

李渊点头道:“那是先灭薛举,还是梁师都?”

“父亲,”

李世民进言道:“儿臣有为,当先灭薛举、后梁师都。狭北多山,进兵艰难,若先灭梁师都,必大耗时日,而薛举金城等地,一马平

川,易于用兵。”

李建成也接口道:“甚是。而且,薛举父子野心勃勃,对我威胁更大,且有李轨相助,当先灭其。”

“好。”

李渊下定了决心:“那就先灭薛举。此时已经入春,正好用兵。二郎,你即率右三军出征,为父再与你补充两万新兵。务要一举歼灭

薛举,肃清侧后。”

“诺。”

李世民兴致勃勃地领命。

“主公,”刘文静这时提醒道:“可别忘了山西!现已开春,李靖必然从西河南下,若不灭其,必席卷山西,直扑关中。此人善会用

兵,比之薛举等更是心腹大患。但好在李轨与我联合,长安附近便无需再保持两个军团,臣建议抽调一个军团,由得力大将统帅。北上山西,

迎战李靖。”

“不错。”

李渊悚然而惊:“只是,谁可为将?”

“父亲,”

李建成雄心勃勃道:“儿臣愿往,斩李靖首级,献于面前。”

“不可。”

裴寂赶紧道:“大公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动。一旦有失,国本动摇。”

“甚是。”

李渊也不同意。

李建成只好怏怏而坐。

“叔父,”

李孝恭起身道:“要不,我走一趟?”

“不可。”

这回,刘文静反对道:“孝恭坐镇长安,执守禁卫,如何可以擅离?”

“不错。”

李渊和诸人也是点头。

这样一来,便麻烦了,李建成不能去,李孝恭走不开,那何人领兵?

“主公,”

裴寂忽然信心满满地起身道:“要不,臣去一趟?”

”你?”

李渊愣了愣,随即大喜道:“好,好,有玄真去,我便放心了。”这裴寂可是李渊最要好的哥们,让其领兵,李渊很放心。

“不可。”

李世民大惊,立时反对:“父亲,裴公乃文臣,又从末经过战阵,何以领兵?”

“这——”

李渊有些犹豫了。

裴寂不高兴了,他一向自负,也想过过指挥千军万马的瘾,难不成,他只能当个谋士吗,当下驳斥道:“二公子此言差矣。某虽是文

臣,但自幼熟读兵书,又久随主公征战,何不可为将?那李靖不也是文臣吗?”

李世民哑然。

其余诸文武都跟裴寂交好。此时自不会反对,而且,裴寂素有才华,相信可以抵挡李靖。

“不错。”

李渊也频频点头道:“玄真所言有理。这样吧,建成的左三军便由你统率,某再补充你一万新兵,不求你击败李靖,至少也要将其挡

在雀鼠谷以北。”

“请主公放心。”裴寂一脸自信。

见已无法挽回,李世民脸色不禁有些阴郁,他认为,裴寂就是个谋士之才,若是领兵,恐怕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而矣,但现在,也只

能往好处想了。

唉——

李世民心中叹了口气。

……

三日后,李世民统兵西进,进攻薛举,裴寂则任行军大总管,率军北上,迎战李靖。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纸上谈兵(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纸上谈兵(上)

三月十三。

太原。

留守府后院。李靖静静地凭栏而立,悠闲地观望着眼前的池塘,池塘中,一尾尾美丽的金鱼正快乐地游来游去,不时的争抢着李靖抛

下来的吃食。

其实,李靖观鱼是假,想事是真。

不久前,李渊来使,声称愿用金珠换回陷在太原的群臣家眷和李秀妍,李靖思前想后,没有答应,有唐军的这些人质在手,关键时刻

或可有大用。

如今,已是开春了,又到用兵之时。

李靖有三条选择:

一,直接南下,经雀鼠谷取临汾、绛郡,直指河东;二,剑指东南,取上党、长平、河内三处郡县;第三,从西河向西。收离石、龙

泉、文城三郡。

毫无疑问,从大局考虑,李靖会选第一条。

然而,这也会带来问题;唐将张纶现占据离石等三郡,若李靖率主力南下,张纶趁虚进击西河,断其后路,纵使李靖再用兵如神,那

也是非常危险。

此外,东南三郡现在尚为隋军所占据,也不可不防,但好在目前上党、长平、河内三地义军蜂起,隋军自顾不暇,所以,这一路的威

胁并不是很大。

李靖沉吟片刻,定下了进兵之计:

自领主力南下,直指河东,再令两路偏师,一路西向、一奔东南,扫清侧后一切危险。不过,两路偏师的领军人选,却是难题,非大

将不足胜任。

李靖遍视麾下诸将,苑君璋可受命西向,那张纶非是其对手,但东南一路的统兵人选,却让其犯了难。实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否则,

他早已出兵了。

唉——

李靖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人才,真是直到用时方恨少啊。

对了!

忽然间,李靖想到了一人:雁门镇守张伦。以李靖对其的了解,还是颇会用兵的,而且为人谨慎、忠诚,用其经略东南三郡,应该是

没什么问题的。

“来人。”

李靖喝了一声。

“军师,”

有亲兵飞步赶上:“有何吩咐?”

“速持我令,前往雁门关叫张伦将军来此听用,还有,务必让其安排好雁门防务,以防突厥人南下。”

“诺。”

当下,亲兵飞奔而去。

“军师,”

就在这时,塘边快步走来一将,正是苑君璋,神色匆匆:“有紧急军情。”

“何事?”

李靖一愣,赶紧发问。

苑君璋连忙道:“据细作来报,李渊与李轨联合了。现今,派李世民统六万大军西进,与李轨合击薛举,此外,又派右仆射裴寂统兵

五万来攻我军。”

“噢!”

李靖微微一惊:“这李渊果然好手段,联李轨制薛举,还能抽出手来回救山西,高明。对了,那裴寂现已到何处?”

“已过黄河。”

“速度很快啊。”

李靖微有些诧异:“传令:三军戒备,随时待命出征。”

“诺。”

苑君璋奋然领命

………

三月十九。

张伦日夜兼程,抵达太原,李靖遂命苑君璋统兵一万二千,西征离石、龙城、文泉三郡,又命张伦统兵一万两千,收取东南的上党、

长平、河内三郡。

而李靖自领三万六千主力,进西河,准备迎战裴寂。

三月二十三。

裴寂领兵出雀鼠谷,先攻陷了只有数百赵军的贾胡堡,算是旗开得胜,随即,又杀奔雀鼠谷北端重镇介休,只要占了介休,那他便进

可攻、退可守。

三月二十四日。

裴寂领兵进抵介休城南,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虎贲郎将常何便进言道:“裴总管,这天色已晚,我看,还是先扎营休息一晚。等明

日再攻城吧?”

“嗯。”

裴寂一身白衣,显得潇洒无比,一脸踌躇满志地遥视了一下左右,忽向左前方一指:“此乃何地?”却是一处地势平坦的高地。

虎贲郎将毛文龙赶紧道:“回总管大人,此地叫度索原。”

“度索原。”

裴寂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就扎营其上吧。”

“这——”

诸将一听,顿时面色作难。

“怎么,”

裴寂不快道:“难道有何不妥?”

“回总管,”

虎贲郎将谢叔方小心翼翼道:“古来,但凡扎营,都应居于水源附近,以便取水,而度索原上并无水源,取水不便,万一敌军围困,

这该如何是好?”

裴寂不快道:“我自幼熟读兵书,如何不知此点。但度索原地势甚高,虎视诸近,敌军若来,正可居高临下、势若破竹。休得多言,

快快扎营吧。”

“诺。”

众将相视一眼,只好无奈应命。

三月二十五日。

一早,裴寂正要点兵进攻介休。忽然,探马来报:“裴总管,李靖亲率三万六千军马,来救介休,现已至三十里外。”

“来得好。”

裴寂大喜:“我正要会会此人。传令:按兵不动,待其明日前来攻寨,趁势破他。”

“诺。”

众将应命,此时若攻城,等于是赶着被赵军里外夹击,所以,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却说李靖,于下午领兵赶至介休城西,先依汾河下寨,随即,率诸将和数十亲兵,前往窥探唐营。

此时,正值傍晚。

李靖率人潜至唐营附近,一看之下,便失笑道:“哈哈,这裴寂身为李渊重要谋臣,好大的名声,原以为如何了得,但观其立寨,却

又是一个赵括。”

薛深一听,不解道:“军师,唐军据高扼险立寨,易守难攻,有何不妥?”

“是啊。”

一旁,虎贲郎将郭通、刘季、翟松柏、李宝山等也是不解。

李靖笑了:“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度索原地势虽高,但却无水,我若切断其水源,困而不攻,要不了三五日,唐军必然大乱,

如此破其必矣。”

“军师高明。”

众将恍然大悟,不禁暗暗佩服。

“走,回营吧。”

李靖也懒得再看了,如此腌瓒的一个对手,他一只手也对付了,根本无须用心。

回营后,李靖当即安排兵马,连夜切断了四周唐军的水源。

三月二十七日。

一早。

裴寂有点烦心,昨日,他等了整一天,也不见李靖上门。这让他很是郁闷,明明自己占据了险要地形,敌人却不来进攻,如此不上道

,委实令人无奈。

有不——

裴寂犹豫了一下:自己主动上门搦战?

就在这时,谢叔方、毛文龙、冯立、常何等大将一起涌来,个个脸色惊惶:“裴总管,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惶?”

裴寂一脸没好气地道,有他堂堂裴大才子在世,天难道能塌下来?

“回总管,”

谢叔方急道:“末将等派人下度索原取水,却不想四周水源处,都有赵军立寨,乱箭如雨,军士皆不得近。现军中已快断水,军心浮

动,如之奈何?”

“什么!?”

裴寂又惊又怒:“这李靖,怎的如此无耻,不来攻寨也便罢了,怎去断我水源?”他也不想想:人家李靖又不傻,抓着你的软肋了,

谁还冒险攻寨。

谢叔方诸将也是无语。

此时,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裴寂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根本不知如何用兵,一时间,对末来都有些悲观。

“裴总管,”

毛文龙小心翼翼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裴寂恼火道:“既然他不来攻我,我自去找他,传令:点起三军,踏平赵营。”

“诺。”

众将领命,心中却有些无底。

日上三杆。

裴寂率三万余唐军战兵进抵赵营,命兵士上前骂阵搦战:“里面的赵军听着,缩头的不是好汉,快快出营,决一胜负。”

“呵呵……”

李靖站在营门后,捋须而笑:“这裴寂,估计是急了。不过,现在他还能急,等咱出手,他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传令:只不出战

,休要理他。”

“诺。”

众将笑嘻嘻的答应。

却说裴寂,在赵营前足足杵了一上午,真个是又饥又渴,又疲又累,然而,赵营却营门紧闭,别说出来个人了,对不起,连只耗子都

欠奉。

“可恶!”

裴寂大怒,他从末见过如此,嗯,‘猥琐’的对手,厉声道:“来啊,擂动战鼓,三军齐发,给某一举踏平赵营。”

“诺。”

霎那间,战鼓雷动,三万多唐军战兵抖擞起精神,铺天盖地般杀向赵营而来。

“放箭!”

李靖竟端了个小马扎,端在营门后看风景,一见唐军杀来,不慌不忙地传下号令。

“嗖嗖……”

早有准备的赵军立时万箭齐发,众唐军死伤无数,好不容易冲到营前,却是傻了眼,这赵军太卑鄙了,一、二、三,竟是在营前挖了

足足三条壕沟。

而且,条条壕沟深达三米、宽五米以上,里面遍布尖木,人力根本难越。

可怜唐军,前进无路,一时都猬集在第一条壕沟边,这可乐坏了赵军弓、弩兵,可劲的放箭,射得唐军哇哇大叫,像下饺子似的一个

个栽落壕沟之中。

太无耻了!

裴寂见状,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然而,却是毫无办法,若是不管不顾强攻,末等攻破防御严密的赵营,唐军不是全部战死,就

是全部渴死。

“传令,撤军。”

好半天,裴寂才从牙齿缝里憋出几个字来。

唐军狼狈而退。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纸上谈兵(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纸上谈兵(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纸上谈兵(下)

三月二十八。

中午。

唐营帅帐之中。气氛一片压抑——唐军,断水了。

“诸位,”

裴寂一脸憔悴,几日前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早已无影无踪,脸上,只有深深的失落和迷茫:“是本总管失策了,营中现已断水,如之奈何?”

众将面面相觑,摊上这么个爷领兵,一帮人也算倒血霉了,不过,大家现在毕竟坐在一条船上,要是船翻了,谁都没得好,还得想法共渡难关啊。

“大人,”

冯立赶紧道:“如今之计,只有速速移营,去水边立寨,方可解此危局。”

“甚是。”

众将急忙赞同。再不找点水喝,他们的嗓子眼就快冒烟了。

“好吧。”

裴寂也只好灰头土脸的下令移营:“传令三军,立即拔营西进,至汾水边安营。”

“诺。”

诸将领命,一刻也不敢耽搁,立时传令三军拔营,一时间,整个唐营一片纷乱。

早有赵军细作探知,飞报李靖。

“机会来了。”

李靖一听,便是大喜:“此时,唐军移营,难免混乱,而且,其军焦渴难耐,必无战心,我军若全面出击,必获全胜。传令:尽起三军,进攻。”

“诺。”

赵军诸将奋然。

却说唐军。

刚过中午,近五万唐军便乱糟糟的收拾起家当,下了度索原,这灰溜溜的被人家逼得移营,士气本就不佳,再加上焦渴难耐,士气更是低落到极点。

数万人走在路上,那是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像一群乞丐多过一群军队。

裴寂看着这一幕。脸上阵阵发热,心中不禁叹息:难道,我堂堂裴寂,就只能舞文弄墨不成?不行,这次只是一个意外,下一合,我一定要扳回来。

然而,他没机会了。

“杀——”

忽然间,四下呐喊声大起,无数赵军气势汹汹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霎那间,铁蹄滚滚,席卷而来。

不好!

裴寂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李靖会选在这要命的时候发动攻击,慌忙道:“快,全体列阵,迎敌!迎敌!”

“快列阵。”

事出突然,数万唐军乱作一团,便想仓促列阵。

“杀——”

不过,赵军根本不给唐军列阵的机会。快马如风中,六千精骑赵军一头凿入唐军阵中,立时间,便将毫无阵形、士气低落的唐军杀得是落花流水。

随即,数万赵军步卒蜂拥而来,士气高昂的他们按着唐军就是一阵狂扁。

于是乎,‘杯具’发生了:

唐唐近五万唐军啊,被不到四万赵军一通乱拳,直打得鼻青脸肿,竟没撑过半个小时,便兵败如山倒,哗啦啦,哭爹叫娘中,逃得是漫山遍野都是。

怎么会这样?

裴寂见状,一脸呆滞,欲哭无泪。

“总管大人,”

一见不好,冯立等人赶紧寻着裴寂:“大势已去,还请速走。”没办法,这裴寂虽然打仗无能,但毕竟是李渊的宠臣,诸将还真不敢撇了其逃命。

“好,好。”

裴寂一脸的失魂落魄,也顾不得风度了,在诸将的簇拥下,杀出条血路,向南方抱头鼠窜。

一见主将们都跑路了,众唐军更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奔逃。

赵军尾随追击。大捷。

……

战后,赵军点计战果,歼敌一万五千余人,俘敌近三万,裴寂等唐将仅剩五百余人逃入临汾郡,几以身免。

一时间,唐军的这次惨败,震动山西。

其实,要说裴寂,不能说没才华,当个谋臣、说客,还是挺称职的,但军旅之事,实非其所长,他就是一纯粹的文人,虽熟读兵书,但对实战一窍不通。

结果,裴寂的不自量力,再加上李渊的识人不明,终于酿成了唐军度索原的这次惨败。

说来可悲,唐军前、后、左、中、右、娘子军,共六大野战军团,先是被李靖干掉了李元吉的后三军。然后是武士彟的前三军,结果,现在连李建成的左三军也被*掉了。

六大军团去其三,唐军元气大伤,这李靖,简直堪称是唐军的克星。

最可怜的是李建成,左三军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啊,这一役就被裴寂败得一干二净,闻讯以后,当场昏倒,吐血数口。一条性命险些断送了。

若不是裴寂是李渊的宠臣,李建成生剐了他的心都有。不过,至此以后,李建成在军中的势力便大弱李世民。

却说裴寂。

一日夜间,狂奔三百余里,从介休一口气逃到了临汾郡,将重要险地雀鼠谷拱手让给了李靖。

李靖一听大喜:天助我也!迅速整编了收降唐军,扩军至六万人,然后迅速南下,先取灵石,再奔霍邑。

此时,裴寂和李渊的态度令人玩味。

先说李渊,初闻裴寂度索原惨败,全军覆没,也是震怒不矣,欲将裴寂治罪,但后来一想,却是不行。

一来,裴寂可是李渊最好的朋友,治他的罪,李渊不忍心啊,二来,裴寂是李渊亲自任命的行军大总管,若治他的罪,不等于是打自己的耳光吗。

于是,李渊不仅没治裴寂的罪,反而派使厚加抚慰,接着又火速抽调两万援兵,并大量钱粮、辎重,北上支援裴寂。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李渊还是对裴寂的军事才能抱有一丝幻想的,度索原之败,许是只是一个意外,却不知,他这样等于是把山西拱手让与李靖。

而裴寂更是搞笑。

至临汾后,先是日夜惶恐。怕李渊治他的罪,结果没事,李渊对他信得如初,还派兵、派粮支援他,裴寂于是长出口气,不甘寂寞的心又活动起来。

说实在的,度索原一役,他败得很不服气,总以为李靖是用阴谋诡计胜了他,所以,手中一有兵有粮,底气便又足了起来,欲与李靖再决雌雄。

四月十三。

李渊援兵一到临汾,裴寂便下令,要将临汾、绛郡、河东三地所有百姓尽集于城堡,房屋、粮草、庄稼尽数焚毁,以实施坚壁清野的方法对抗李靖。

这一下,可把临汾、绛郡、河东的百姓惹毛了。

你想想看,有人要烧你的家,烧你的地,烧你的粮食,换了谁也得急啊,毕竟,再打仗老百姓也得过日子啊,你把啥都烧了,以后俺们还怎么活?

于是,老百姓坚决不烧,而裴寂坚决要烧,甚至动用了强制手段。

结果好吗,没等李靖来打,只几天功夫,临汾、绛郡、河东处处烽火,老百姓一个火大,反了,尤其是夏县豪绅吕崇茂,更是占了县城,遥降李靖。

裴寂一时焦头烂额,悔不当初。

就在这时,李靖杀上门来。

四月二十,六万赵军进抵临汾城下。

裴寂大惊,慌忙下令紧闭四门,此时,这丫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军事上就是一废材,好好的临汾、绛郡、河东愣是没几天就给自己糟蹋得够呛。

此时,裴寂终于放下了幻想,不再盘算着要击败李靖,立下盖功奇功了,而是一心打算死守临汾,将功赎罪。

同时,裴寂又命河东郡东拼西凑了一万人马,前往夏县征讨吕崇茂,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暴民。

四月二十一日。

休息了一晚后,李靖便迅速下令攻城。

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李靖怕啊,他怕李渊醒悟过来,换了个厉害人物来镇守山西,这样,他要全取山西必然要多费不少功夫,所以,必要趁着裴寂这废材主事尽快得手。

于是乎,李靖一出手,便是全力攻城,六万赵军轮番上阵,日夜不停。

裴寂焦头烂额,苦苦支撑。

可谁想,李靖这厮不愧是军神,狡猾狡猾的,趁裴寂不备,迅速派翟松柏率一支万人偏师潜行向南,结果,只短短的数日,便尽取临汾南部数县。

裴寂,立时成了瓮中之鳖。

说起来,李靖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没办法,谁让裴寂坚寂清野的命令把临汾百姓都得罪透了呢,翟松柏所到之处,是从者如云、望风而降。

如此情形下,翟松柏要不所向披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而一听说南部数县丢了,裴寂唬得是魂飞魄散,赶紧再次向李渊请求援兵,然而,为了支援裴寂,李渊早将关中兵力搜刮干净,一时哪还派得出援兵。

李靖却是不管,继续猛攻,同时,暗掘地道。

五月初二。

地道终于掘入临汾城中,趁夜间,赵军伏兵齐出,里外夹击,唐军措手不及防,大乱,战至天明时,临汾城已陷落大半,裴寂一见不好,慌忙逃走。

李靖却并不追赶,反而下令翟松柏也不得追击,竟是放任裴寂逃到了绛郡。

为何?

裴寂这样腌瓒的对手实在太难找了,他逃到哪里,就等于将哪里拱手送与了李靖,面对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对手,李靖怎么好意思干掉他呢。

说起来,李靖巴不得一路直到长安,都由裴大才子镇守呢,那样一来,他可就轻松了。

五月初九。

李靖毫不停歇,在绛郡‘暴民’的配合下,连下数县,杀至绛郡城下。

此时,在山西大地,李靖声威简直是如日中天,绛郡之中,只有不到一万人心惶惶、日夜惊恐的唐军,而领兵的裴寂等将更是早被李靖杀得胆颤心寒。

试想,这城还如何守?

五月十三。

李靖刚攻城三天,绛郡就撑不下去了,唐将窦进开东门而降,将绛郡拱手相送。

裴寂欲哭无泪,只得弃绛郡,继续奔逃。

李靖趁势进兵,于五月二十日,进取绛郡全部。

与此同时,借李靖声威,张伦、苑君璋俱各大捷,一取离石、龙泉、文城三郡,一取上党、长平、河内三郡,各扩兵至四五万人,声势大振。

一时间,大唐在山西便只剩下河东一隅之地,危若累卵。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坐山观虎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坐山观虎斗

四月初一。

平原郡城,原燕王府,现今的秦冲行邸。

两日前,平原县城随张金树一纸书信而降,至此,平原郡全部平定,秦冲心情大悦,因连日用兵,三军疲惫,便打算在平原郡休整数

日,再行南下。

这日,秦冲正在后花园中闲逛。

“主公,”

忽然,韩林安、褚遂良匆匆而来:“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看这两人凝重的神情,秦冲也是吓了一跳。

“主公,”

韩林安焦急道:“宇文化及没有西进洛阳,反而直奔黎阳仓来了,现今正在准备渡过黄河。”

秦冲一惊:渡过黄河,可就是河北了!诧异道:“难道,这宇文化及改了主意,不回关中了,反而想在河北也插上一脚?他就不怕‘

骁果卫’造反?”

“回主公,”

褚遂良道:“听说宇文化及是因为缺粮,这才打起了黎阳仓的主意。”

“原来如此。”

秦冲松了口气:“只要他不是想图谋河北就好,反正黎阳仓目前被瓦岗军所据,让他们慢慢打去好了,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哈哈,咱

们坐山观虎斗。”

“主公,”

褚遂良苦笑道:“没这么简单。听说宇文化及北上,那李密和杨侗竟然达成和议,一起对付宇文化及,现今,李密率十万精锐,也奔

黎阳仓来了。”

“咝——”

秦冲倒吸口凉气:“这下可热闹了,那,咱们还南不南下?”

目前,高雅贤据河北南部武安、武阳、魏郡、汲郡四地,而瓦岗军的老巢瓦岗寨,以及徐茂公所据的黎阳城、黎阳仓却都是属于汲郡

南部的地盘。

说实在的,就高雅贤那废材,秦冲一只手也打扁了他。

但是,眼瞅着李密和宇文化及要在黎阳仓大打出手,此时,秦冲若南下攻灭高雅贤,便等于威胁了李密和宇文化及的侧后,会发生什

么就很难说了。

所以,秦冲很是犹豫。

“主公,”韩林安道:“臣以为,还是先不要南下,等李密和宇文化及分出胜负再说。若宇文化及胜,其必归关中,与我无碍,若李

密胜,也必回师去取洛阳,同样无损我军。相反,若我军冒然南下,李密和宇文化及肯定会怀疑咱们是不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便

会发生两种情况:

一,李密毕竟名义上是天下各路反王的盟主,我军也在其号令之下,若他按兵不动,反而命我去攻宇文化及,这可就进退两难了,攻

,则自损实力为他人作嫁衣,不攻,却失了信义;二、李密也可能与宇文化及暂时罢兵,双方先灭我军,再决胜负,此种情况虽可能性较小,

但也是不能不防。”

“主公,”

褚遂良也道:“臣也同意韩主簿的意见,还请主公三思。”

秦冲眉头紧锁:“李密自视清高,还不至于与宇文化及这种弑君的卑劣小人联合,最有可能的,还是会把咱们当枪使,看来,现在还

不能南下了。”

“主公英明。”

韩林安和褚遂良见说服了秦冲,心中长出口气。

“唉——”

秦冲郁闷地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与李密翻脸的时候啊。只是,若不南下,便平白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别人却都在发展,无形中

咱们可是亏大了。”

“主公,”

褚遂良道:“不灭高雅贤,咱们也还是有事干的。”

“噢?”

秦冲一愣:“计将安出?”

“主公,”

褚遂良笑吟吟道:“咱们可以派一支偏师,东渡黄河,直取山东吗。那山东人口稠密,且物产丰饶,却无一雄主而守,实在是天赐的

大好基业啊。”

“正是。”

韩林安也力谏道:“现今山东,徐圆朗、孟海公、王薄等都不足虑,如此天赐良机,主公万不可错过。”

“好。”

秦冲也是大喜:这南部四郡俺暂且搁下,先取了香喷喷的山东再说,嘿嘿,这也是不亏的吗!连忙道:”那两位以为,诸将之中,谁

可胜任此责?”

“侯都督、苏都督,二者选一。”

韩林安和褚遂良几乎异口同声,随即相视而笑,看来,二人的意思倒是一致。

秦冲也笑了,想了想道:“让君集去吧,正好,送某些人早些上路。”

“主公英明。”

韩林安、褚遂良一脸会意。

“对了,”

秦冲忽然道:“你们说,这李密和宇文化及两虎相斗,谁会取胜?”

“主公,”

褚遂良笑了:“您心中必已有决断,何必再问我等?”

“说说吗,”

秦冲饶有兴趣地道:“反正也是闲来无事。”

“看来,“

韩林安笑道:“主公这是想考考我们了。那好,属处以为,胜者当属李密。”

“同意。”

褚遂良点头附应。

“为何?”

秦冲不置可否:“那宇文化及麾下可是有十余万‘骁果卫’,这都是隋室禁军,精锐甲于天下,可是不好对付啊。”

“主公,”

褚遂良摇头道:“‘骁果卫’确实精锐,可要看在谁的麾下。若在主公麾下,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但在宇文化及那奸贼的麾下,

恐怕——嘿嘿!”

“是啊。”

韩林安也嘲笑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就宇文化及那狗贼,弄权诌上,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要说到用兵,十个他也不是那李

密的对手啊。”

“呵呵……”

秦冲笑了:“看来,我等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可是知道,历史上,宇文化及空拥十余万精锐‘骁果卫’,却是被李密和徐茂公打得跟狗一样。最后,临死前,竟还当了把皇帝,

真是过把瘾便死。

“不过,”

秦冲忽然一脸惋惜道:“可惜了十余万‘骁果卫’,最后,恐怕不是战死,就是被李密整编。”

“是啊。”

韩林安和褚遂良也一脸可惜:“终不能为我所用。”

“好了。”

秦冲笑着摆摆手:“你们去忙吧,噢,让君集来一趟。”

“诺。”

二人领命而退。

……

不数日,侯君集率军从平原郡南下,先过清河,后渡黄河,杀奔山东而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虎相争(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两虎相争(上)

四月初四。

李密领军抵达黎阳仓。徐茂公率众出迎,请入仓城接风。

“魏公,”

徐茂公一脸恭谨地举起酒杯:“您远来辛苦,属下等敬您一杯。”

“敬魏公。”

徐茂公麾下大将张亮、赫孝德、孙宣雅等纷纷举杯。

“好,好。”

李密笑着举起杯,他做领袖久了,非常享受这为人所尊敬的感觉,当下一饮而尽:“对了,茂公,那宇文化及现至何处?”

“回魏公,”

徐茂公赶紧道:“前部已过黄河,明日应可到达黎阳。”

“速度挺快啊。”

李密有些嘲讽道:“看来,这厮的确是缺粮,饿得急了。”

“哈哈……”

厅中一片哄笑,说实在的,对宇文化及这个奸臣,谁都没放在心上。

“既如此,”

李密沉吟道:“我等也当早作布置,以备迎敌。这样吧,茂公,你领本部囤于黎阳仓。我则领军囤于黎阳城,双方互为犄角,必可大

破宇文化及。”

“谨遵魏公号令。”

徐茂公本也想这般布置,闻言顺势下坡。

……

酒宴散后,李密领军囤住黎阳城,和徐茂公一起励兵秣马,准备迎战宇文化及。

四月初五。

宇文化及率军进抵黎阳仓,离仓十里扎营,一时联营十数里,旌旗蔽日,十分浩大。

次日一早。

十分缺粮的宇文化及便统领十万战兵,铺天盖地压向仓城而来,不过,因为一路远行,却是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看样子,是打算与瓦

岗军野战了。

黎阳城与黎阳仓相隔不过数里,一见隋军大举进逼,按事前约定的先挫挫宇文化及士气的设想,李密和徐茂公便也点起十万大军,出

城汇合迎战。

不多时,双方交于野地,隔数百米相望。

李密驱马上前,大声道:“宇文化及何在?出来答话。”

宇文化及一听,便也驱马上前:“李密,你有何话说?”

这二人,昔年同殿为臣过。那是熟识。

“哼。”

李密冷笑一声:“逆贼,你宇文家世受隋恩,你不思报恩也便罢了,却竟然弑君篡位,真是天理难容。”

宇文化及被骂得面如耳赤,嗫嚅道:“李密,你休要逞口舌之快,有本事的,咱们便在战场上决一雌雄。”

“哈哈……”

李密大笑:“宇文化及,你有多少斤量,本公还不清楚?你若聪明的潜藏缩身,还可多活几日,却竟然敢来与本公为敌,真是不知死

活、愚蠢至极。”

”你、你……”

宇文化及又羞又恼,气得直指李密却说不出话来。

“大哥,”

宇文智及拍马上前:“跟他罗嗦什么,开打便是了。”

“是极。”

宇文化及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一瞪李密,与宇文智及拍马回阵。

李密哈哈一笑,也策马回阵,不屑地对众将道:“看见没有。宇文化及这个傻X,昏庸如此,竟还敢学人家做皇帝梦,看本公不拿大棒

子抽死他。”

“哈哈……”

瓦岗诸将大笑,信心大增。

“咚咚……”

这时,隋军阵中战鼓大作:“嘿——嘿——”十万‘骁果卫’齐声呐喊,

气势如虹地逼将上来,一时间,那如林的赤红羽帻像一团烈

火烧得人眼热。

李密脸色微变:这宇文化及确实腌瓒,但这‘骁果卫’不愧是天下精锐,自己切须谨慎,莫要阴沟翻了船。厉声道:“准备接战,有

敢后退乾,斩!”

说罢,李密转而退入后阵,他是文臣,不是武将,又是一军之主,自不用亲自上阵。

“擂鼓,上前!”

当下,罗士信接替李密指挥,厉喝一声,催动大军,也迎向隋军。

瞬间,双方进入两百步内。

“放箭!”

几乎与此同时,隋军和瓦岗军箭如雨发,空中立时尖啸着腾起两道庞大的箭幕,简直遮天蔽日。

“举盾——“

如此二十万大军的会战,在隋末绝对是大场面。军官们眼热心跳,一阵疯狂的怒吼。

”夺夺……“

霎那间,双方箭矢倾泻而至,一小部分被阵前的刀盾兵拦下,但大部分都倾泻在对方的步骑头上:“扑、扑……”一时,血花如雨,

惨叫此起彼伏。

只一轮箭雨,双方各倒下数千人,在战场之上,人的生命,就是这般贱如草芥。

“冲锋!”

双方军官一看这样不行,伤亡太大了,还是赶紧冲过这两百步吧,一时间,都赶紧小跑起来,奋力冲锋。

“杀——”

野地之上,杀声如雷,隋军、瓦岗军像两股汹涌奔腾的巨大洪流,迅速接近着、接近着。

此时,就像看出两支军队的差别了:

隋军虽快速冲锋,但阵形保持得依然非常之好,显得毫不慌乱,可见确是训练有素的强军。

而瓦岗军呢。阵形却是有点稀拉,显然在训练上要稍逊隋军一截,但是,瓦岗军杀气冲天,个个凶悍无比,却是在实战经验上要胜过

隋军一筹。

“轰隆——”

终于,经过短短几个呼息的瞬间,两股庞大的钢铁洪流猛撞击在一起。

霎那间:盾牌撞击的‘砰砰’声,长矛刺入人体的‘扑哧’声,兵器折断的‘喀嚓’声,还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一时纷乱

的在野地上渲嚣。

不过,两只军队一时杀得竟是旗鼓相当,就像两只暴的公牛,在一起拼命角着力,却谁也不肯后退。

“杀——”

这时,隋末又一著名的猛将兄罗士信发威了,单枪匹马,冲突入隋军阵中,怒吼如雷中,枪若犁花,耀耀纷纷,众隋军皆无一合之敌,

纷纷扑倒。

只瞬间,罗士信便手刃十数人,威震敌胆。

在隋唐演义中,‘俏罗成’的大名那是妇孺皆知,而罗士信,便是罗成的原型,由此可见,这位白马银枪将,在战场上那是一种何等凶

猛的何在!

“呔!那将休得猖狂,吃某一槊。”

乱战中,隋虎贲郎将元师都愤怒,拍马舞槊,直奔罗士信。

找死!

罗士信冷笑,一夹座下白马,在乱军中闪电般窜出,枪花一颤:“扑、扑、扑”一连挑杀三名拦路隋军,浑身浴血间,便像个煞神般冲

至元师都面前。

“受死吧。”

二话不说,罗士信眼眸中杀气迸射,一枪快若惊鸿,电飞而至。

“扑——”

元师都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还没看清枪路呢,便觉胸前一凉,已是被罗士信一枪捅了个对穿,鲜血狂飚。不禁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好快的枪!”

说罢,一头栽倒马下。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罗士信杀得兴起,一摧战马,直往隋军多处冲杀。

这下,隋军可倒了血霉!

便见罗士信一骑绝尘,那枪刺、挑、砸、扫,有若暴雨梨花,杀得众隋军落花流水,虽拼死阻截,却只是徒劳的添上一具具尸体,难奈

这只猛虎何。

只片刻,罗士信便挑杀隋将七员,士卒上百,一时间,隋军浩翰庞大的军阵,竟生生被罗士信绞乱。

阵后,李密看得热血沸腾,感叹不矣:“壮哉,士信!”

“可恶!”

宇文化及在阵后却是暴跳如雷:“匹夫安敢欺我无人。传令:诛杀罗士信者,赏万贯,升三极。”

“杀——”

宇文化及一声令下,无数立功心切的‘骁果卫’将士便像潮水般涌向罗士信,这些来自关中的大汉们,血液中从来都流淌着属于秦人的

彪悍和勇猛。

“哼!”

罗士信毫无惧色,鼻间轻蔑地冷哼一声,仿佛冲上来的不是一群勇猛的战士,而是一群待宰的绵羊,当下,驱马挺枪,像一道银色的电

光冲突上去。

霎那间,银枪如龙,咆哮嘶吼,在敌群中飞腾,所过之处,血花朵朵,诗意在血腥和残酷中绽放。

只片刻,罗士信枪下,又挑杀了六名隋将,近百士卒,一时间,自诩骁勇的‘骁果卫’颤栗了,这不是人,这是魔鬼,所有的勇气,都

化作了虚无。

罗士信勒马,站在密密麻麻的死尸中间,脸色淡定而从容,锐利的眼眸扫视四周,傲然道:“还有哪个敢来!”

无人应答。

“哈哈哈,痛快。”

罗士信仰天大笑:“什么‘骁果卫’,一群鼠辈耳。”

四周的气氛忽有些不对,那些‘骁果卫’的眼睛都红了,身为骄傲的秦人,你可以击败他们,却不能污辱他们,否则,宁可战死,他们

也绝不屈服。

这便是秦人的血性,那个昔年横扫六合的大秦帝国遗留下来的灿烂余辉。

“杀——”

没人领头,忽然间,大群的‘骁果卫’又冲向了罗士信,这一回,杀气更盛,死志更坚。

“还敢来!”

罗士信有些意外,却毫无惧色的又冲杀上前。

但这一回,罗士信感到有些吃力了,隋军像疯了一样,根本就不怕死,有时候被一枪捅穿,竟还拼死抓着他的枪尖不放,那愤怒的眼神

誓死不灭。

罗士信有些后悔,他知道,他激起了对手的斗志。

“士信休慌,我等来也。”

就在这时,两支精骑冲突而来,却是秦琼和程咬金,这两员猛将一持双锏、一持大斧,也是勇不可挡。

“好,让我等冲杀一阵。”

这一下,三只猛虎汇集在一起,在隋军腹地纵横驰突,往来无碍,‘骁果卫’好不容易激起的士气,被这三个猛将兄一阵胖揍,顿时消

逝得无影无踪。

而瓦岗军,也趁着罗士信等将隋军阵形搅得大乱的当口,奋力进击。

隋军,节节败退。

但‘骁果卫’不愧是天下精锐,败而不乱,互相掩护着向后撤退。

“传令,收兵吧。”

李密暗自赞叹:好个‘骁果卫’!便也见好就收。

而宇文化及被一顿胖揍,也是没了脾气,赶紧灰溜溜率军退回寨中。

却说宇文化及,领兵败回营中,心中好生郁闷:没理由啊,我堂堂‘骁果卫’,那全是关中精锐,骁勇彪悍,怎么会打不过瓦岗军一群

区区泥腿子?

“诸公,”

宇文化及瞅了瞅众文武,一脸苦恼道:“首战不利,如之奈何?”

哑雀无声。

众武将今天算是灰头土脸了,论兵士,‘骁果卫’一点也不比瓦岗军差,但比起将来,那可是差远了,一群人捆一起,恐怕都不是那罗

士信的对手。

一时间,哪还敢张口。

众文臣却是淡定,说实在的,就宇文化及这个废材,没几个愿意跟他,但这厮心狠手辣,连杨广都干掉了,一帮文臣手无缚之力,也只

能屈身从贼。

而此时,却乐得看宇文化及笑话,只不吭声。

见无人应答,宇文化及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没一个有主意的?”

“大哥,”

半晌,宇文士及,也就是宇文化及的二弟站了起来:“世弟以为,李密和徐茂公互为犄角,黎阳仓实是难取,不如——”一脸迟疑着,

显得欲言又止。

“不如什么?”

宇文化及不耐烦道:“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话还不能明白。”

“好吧。”

宇文化及下定决心:“臣弟以为,不如先行退却,取山东为根基,然后,寻机返回关中。”

“不行。”宇文化及一口拒绝:“小败一阵,便仓惶撤退,岂不惹天下人耻笑。而且,将士们归心似箭,若久恋山东,万一再有兵变,

如之奈何?”

宇文士及叹了口气,无奈坐下。

“裴公,”

宇文化及又眼巴巴地看向裴矩:“你可有什么好计策?”

裴矩此人甚是圆滑,乱世中那明哲保身之道玩得是滴溜转,宇文化及不问,他一声不吭,此时便慢吞吞道:“丞相,老臣以为,惟有激

励三军一策耳。”

“如何激励?”

“厚赏钱帛,使之效死。”裴矩淡淡地道。

此时此刻,宇文化及是后无粮草、援兵,前有坚城、强敌,诚危险至极,惟有激励三军,以一往无前之志,奋死一战,才有可能击败李

密、攻取黎阳仓。

可以说,裴矩之策,还是十分可行的,估计也是惟一可行的。

“这——”

但是,宇文化及犹豫了。

杀了杨广后,宇文化及从江都宫中搜刮了大量金银、珠宝、财货,多达两千余车,但是,他一向爱财如命,一下重赏十几万人,这要花

掉多少钱啊?

他舍不得。

“这个,”

宇文化及迟疑一下,干笑道:“再议,再议,某之手头,也不宽裕啊。”

罢了!

裴寂心中无奈地长叹口气:如此鼠目寸光之辈,迟早必死于他手。也不想想,若是连命都没了,钱再多又有何用。当下,轻轻闭上双目

,不再言语。

众文武脸上也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

宇文化及见状,好生无趣,干咳一声道:“这个,诸公且先回去安歇吧。明日再整旗鼓,与瓦岗军决战。”

“诺。”

众文武一拱手,纷纷散去。

“大哥,”

宇文智及悄然拉住了宇文化及:“适才裴公所言极是有理,我军缺粮,若不速取黎阳仓,恐有不测这变。相比起大业来说,此许钱财,

又何必放在心上?”

“行了,三弟,”

宇文化及不快道:“我自有计较,不用多说。”说罢,拂袖而去。

宇文智及愣了半晌,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间,他觉得,当初挑拔宇文化及造反,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这个哥哥实在不是

个做大事的料。

但此时,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

宇文化及率军气势汹汹地又来与李密搦战,然而,李密、徐茂公却按兵不动。

昨日一战,李密、徐茂公只为挫敌锐气,此目的既已达到,那么,两人就用不着再硬拼了,毕竟,这十余万‘骁果卫’很难对付,硬拼

只会两败俱伤。

春风徐徐中,宇文化及空等了一上午,黎阳城、黎阳仓却连个人影都没出来。

胆小鬼!

宇文化及竟以为李密是怕了他,便趾高气扬道:“回营,速速打造攻城器械,明日攻取仓城。”

四月初八。

宇文化及率领大军,携带大量连夜打造的攻城器械,杀奔黎阳仓而来。

“给我进攻。”

阵后,宇文化及踌躇满志地下达了攻城命令。

“杀——”

霎那间,近十万‘骁果卫’铺天盖地杀向黎阳仓而来,前锋是三万扛着三千具云梯的敢死部队,真个是气势汹汹。

“床弩、投石机准备。”

黎阳仓城头,徐茂公不敢大意,忽然大手一落,厉喝一声:”放!”

“砰、砰……”

猛然间,机簧崩响,弦如霹雳,数十枚巨箭和巨石,呼啸着袭向隋军。

“扑、扑——”

巨箭过处,中者皆碎,且往往连穿三、五人,真是一趟就是一条血路。

“轰隆、轰隆……”

巨石落处,人马皆成血沫,攻城器械也纷纷崩碎成漫天木屑,真如霹雳降世、威猛无比。

然而,这些杀伤,对十万‘骁果卫’来说,却是微不足道,转眼间,大批‘骁果卫’便突近了黎仓阳城两百步以内,近得连徐茂公都能

看清敌人的面孔。

“放箭。”

徐茂公毫不放松,仓城上立时箭如雨发,‘骁果卫’知道不破仓城,他们就要饿肚子,一时是舍生忘死,冒着箭雨,忘死突击,很快,

便接近了城下。

“准备登城。”

众‘骁果卫’欢呼一声,纷纷举起云梯,准备攀城。

然而,意外发生了:

黎阳仓城下,竟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壕沟,深达三米、宽近十米,而且,底部密布尖桩,很多‘骁果卫’收脚不住,立时扑通通掉落进

去,惨死桩上。

“快,停步,前面有壕沟。”

众骁果卫大骇,赶紧纷纷停步,这么宽的壕沟,神仙也是无法跳过去的,当下,便想用云梯架个便桥,越过壕沟。

结果,令人郁闷的事情发生了:隋军准备的云梯,大概只有七米长,根本够不到壕沟的对岸,一时间,隋军空有十万之众,却也只能望

仓城而兴叹。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虎相争(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两虎相争(下)

“哈哈……”

徐茂公在城上看得大笑:“宇文化及这个蠢货。竟是不知道先侦察一下敌情。弟兄们,都别客气,给我放箭。”

“哈哈,快放箭,射死这帮蠢货。”

众瓦岗军大笑,那还客气,纷纷箭如雨发,一通猛射。

可怜‘骁果卫’,拥挤在壕沟边,前进无路,被瓦岗军一通乱射,死伤惨重:“快,退回去,退回去。”‘骁果卫’也不傻,谁愿站在这净挨揍啊。

霎那间,‘骁果卫’气势汹汹而来,却灰头土脸而退。

唉——

阵后,众将看见此等情景,都不禁无语地看了眼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老脸一红,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全是他指挥无方。临战前,竟没有派人侦察下仓城,就这么傻乎乎的仓促上阵,结果,丢了如此一个大人。

“咳咳——”

宇文化及厚着脸皮道:“这个,纯属意外,意外,先回去,改装下云梯,明日,我等再来。”

“诺。”

众将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哀叹:遇上这么位老大,前途堪忧啊。

四月初九。

宇文化及率军复来,他相信,这回决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果然,这一次,‘骁果卫’冒着箭雨,顺利地用加长的云梯跨过壕沟,攻到了仓城而下,一时间,云梯竖起如雨,无数‘骁果卫’呐喊着蚁附攻城。

不得不说,‘骁果卫’确是天下精锐,这一发狠攻城,只有三万兵力的徐茂公立时有些抵挡不住。

“快,立即点起烽火,向魏公求援。”

徐茂公一边奋力挥剑砍杀冲上城的隋军。一边厉声下令。

立时,仓城上,一道烽火直冲上天。

黎阳城中,早率军待命的李密一见徐茂公的求援烽火,立时大喝道:“仓城危急,罗士信、秦琼、程咬金何在?”

“末将在。”

三员虎将拱手待命。

“你三人即率两万精骑,突袭隋军侧后,支援茂公。待到合适时机,我和茂公会出兵支援你,共破宇文化及。”

“诺。”

罗士信三人毫不含糊,当即点起两万精骑,急开城门,飞速杀奔隋军侧后。

“杀——”

十万隋军正在奋力攻城,冷不防罗士信三将领兵杀来,大骇之间,根本末及调整阵形,就被瓦岗铁骑一头突入阵中。

“挡我者死。”

罗士信怒吼一声,一马当先,枪舞梨花、耀耀芬芬,当者皆死,秦琼、程咬金紧随其后。一持双锏、一持大斧,杀得众隋军是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一时间,有三只猛虎领头,瓦岗军铁骑真是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将个隋军阵形搅得是一团纷乱。

“可恶!”

宇文化及一见大怒:“匹夫安敢如此猖狂。传令:暂停攻城,合围瓦岗骑兵。”

“诺。”

‘骁果卫’众将一见罗士信又来扫自己面子了,也是勃然大怒,当即领命而去。

不得不说,‘骁果卫’确是天下精锐,仓促改变任务,竟是丝毫不乱,当下,留一万人监视黎阳城南门,其余人等迅速整队,呐喊着冲向罗士信等人。

“好个骁果卫!”

罗士信却是丝毫不惧:“秦大哥,程大哥,你们怕不怕?”

“怕个鸟!”

程咬金哈哈大笑:“俺老程这辈子专砍硬骨头。”

“不错。”

秦琼也冷笑道:“我这双锏也不是吃素的。”

“好。”

罗士信大笑:“那咱们就再冲杀一阵。”一拍战马,枪若银龙,上下翻飞,直突敌阵,隋兵当者皆死。

“杀——”

秦琼也怒了,两只铁锏舞动起来,就像两只黑蟒,咆哮嘶吼,隋兵中者,满地乱飞,筋骨尽碎而死。

“哈哈,兔崽子们。放马过来。”

一脸漆黑的程咬金哇哇大叫着,手中丈八宣花大斧左劈右砍,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所过之处,隋军血肉横飞、兵器胡乱抛洒,整一个惨烈了得。

可怜‘骁果卫’,士兵尽皆勇猛,但无一得力将领,虽拼死阻截,但依然难挡这三只猛虎。

罗士信三人杀得兴起,在隋军阵中纵横驰突,像一只狂暴无比的巨龙,将隋军阵形搅得是天翻地覆、肢离破碎,隋军虽有十万之众,但依然难奈之何。

“混蛋!”

宇文化及见状,暴跳如雷:“一群废物!给我上,快上,杀了他们。”

是时候了!

黎阳城中,一直在等待时机的李密猛地下令:“全军出城,狠揍宇文化及。”

“诺。”

王伯当、谢映登等将领命,随即,率五万步卒呐喊着冲出黎阳城,气势汹汹杀奔隋军而来。

可怜宇文化及。连罗士信还没搞定呢,李密的主力又杀了出来,顿时腹背受敌。

“快,分出一半军来,挡住他们。”

宇文化及一见不妙,赶紧下令,也就是‘骁果卫’,在如此混乱的情势下,竟依然能分出一半军来,迎击王伯当等人,可见其军是何等的训练有素。

“杀——”

霎那间。近十万‘骁果卫’与七万瓦岗军在野地中大呼酣战,杀得是天崩地裂,血肉横飞。

“杀——”

就在这时,黎阳仓东南一片小密林中,突然杀出两三万瓦岗军来,直奔正与罗士信等人厮杀的那部分‘骁果卫’后背而来,领军的竟然正是徐茂公。

怎么回事!?

宇文化及大惊失色:这徐茂公不是在仓城中吗,我有一万人监视着呢,如何会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城外?

他哪里知道,听说宇文化及要来,狡猾的徐茂公早在城中掘了一条地道,直通城外不远的小树林,专为以后突出奇兵之用,这下可是用了个正着。

“杀——”

徐茂公拍马舞枪,领军一头冲入敌阵,和罗士信一起,三下五除二,便将这部分措不及防的隋军杀得大败,溃散而去。

”快,咱们去支援伯当他们。“

罗士信、徐茂公合兵一处,又奔着王伯当这处战场而来。

……

很快,战场上,所有‘骁果卫’都崩溃了,逃得漫山遍野都是。

完了,完了!

宇文化及一脸的呆滞,他万没想到,李密、徐茂公这样的阴险,这样的难对付。

“大哥,快跑吧。”

一见宇文化及还在发呆,宇文士及、宇文智及赶紧挟着他,落荒而逃。

瓦岗军一见,大举追击,一路斩杀、俘虏无数,一直追到隋军寨前,这才被其乱箭射回。

……

战后,点计战果。

瓦岗军以死伤万余人的代价,取得了斩杀‘骁果卫’两万余人。俘敌近万的辉煌战果,一时间,李密大悦,下令犒赏三军,一时间,城、仓之中欢声雷动。

而隋军营中,却是一片气沮,更重要的是,连战不利,军粮只有不足五天之需了,也就是说,快断粮了。

“诸公,”宇文化及一脸沮丧:“没想到那李密、徐茂公恁的狡猾,今日,我军又败,而且,粮食也不多了,大家都好好想想主意,如何解此危局?”

没人吭声。

武将们是确实没这本事,裴矩等人文臣是不想说,说了你也不听,那我干脆省点唾沫。

又不说话!

宇文化及心中恼火,却也知道,此时发不得火,只好厚着脸皮,又瞅了瞅裴矩:“裴公,你给本相出个主意吧?”

“丞相,”

裴矩慢吞吞地道:“我军虽连番失利,主力仍在,此时,以厚赏激励士气,仍末晚也。”管你宇文化及爱不爱听呢,反正,你要我说,我就这个主意。

宇文化及一听,便好生没趣,他要舍得,还会拖到现在?当下干咳一声道:“这个吗,哈哈,再议,再议。”

再议?

众文武冷笑:再议大家不是饿死,就是被瓦岗军剁成肉泥了?一时间,对这宇文化及是失望透顶。

见得众人脸露讥讽之色,宇文化及老脸一红,只觉如坐针毡,当下便要灰溜溜地下令散帐。

“丞相,”

就在这时,有军兵来报:“门外有瓦岗军使者求见,您见是不见?”

“瓦岗使者?”

宇文化及愕然:“李密派人来干吗?”犹豫了一下:“请他进来吧。”

“诺。”

军士领命而退,不多会,便领着一名青衫文士走了进来,一见宇文化及,这文士便客客气气地抱一抱拳:“瓦岗军魏公府记室祖君彦见过宇文丞相。”

“嗯。”

宇文化及打仗无能,派头却一点不弱,鼻孔朝天的傲慢道:“李密派你来何事啊?”

“回宇文丞相,”

祖君彦不慌不忙道:“特来与贵军讲和。”

讲和!?

这一下,宇文化及和众文武都愣了,不知道这李密玩的什么把戏。

“怎么说?”

宇文化及不动声色,做为老牌奸臣,装X,他还是很有经验的。

“是这样的。”祖君彦微微一笑:“我瓦岗军和贵军都是天下强军,双方交恶,无论最后谁胜谁败,都只会两败俱伤,无端的便宜了他人,所以,魏公欲与贵军讲和。不过,是有条件的。”

“噢,”

宇文化及沉吟道:“李密有什么条件?”

“简单。”

祖君彦笑道:“我军提供贵军所需的粮草,而贵军听我号令,双方一起攻破洛阳,然而,贵军自回关中,而我军则得洛阳,如此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宇文化及怦然心动,他也看出来了,自己真是打不过李密,若能罢兵合作,却是一条出路。

“好。”

宇文化及点点头:“本相同意了。”

形势比人强,宇文化及还想先取黎阳仓,再灭李密、杨侗,然后,据洛阳而取关中,从而成就一番霸业呢,而此时,却也只好委屈求全,先顾眼前了。

“既如此,”

祖君彦一脸欣喜状:“某这便回见魏公,即日双方签订和约。告辞。”

“来啊,送先生。”

宇文化及还挺客气,等送走了祖君彦,他看了看众文武,假惺惺道:“诸公,本相觉得李密的这条件还能接受,你们以为如何?”

众文武直翻白眼:你都同意了,现在才问我们,有用吗?

裴矩则心中叹息:此乃李密之计,这宇文化及竟傻乎乎的看不出来。唉,其亡不远矣!却也懒得理会这个蠢货,只是含糊道:“好,好,可以接受。”

“是啊,很是可行。”

众文武要不看不出来,要么不想说,反正都是点头同意。

“那好。”

宇文化及大笑:“权且先和李密合作,取粮食应急,等攻下了洛阳,哼哼——”奸笑一声,仿佛自以为得计。

“丞相高明。”

众文武又是一阵如潮马屁。

宇文化及心中大爽,本来,他还想限制下军士每顿饭量以节省粮食,但现在,眼见和约在即,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

黎阳城中。

听了祖君彦的回报,李密也是仰天大笑,一脸嘲讽道:“宇文化及这个蠢货,他还真以为本公想与他议和呢。却不知本公只是骗他安心地多吃粮食!”

“哈哈……”众文武一阵大笑。

程咬金笑嘻嘻道:“等宇文化及的米缸见了底,咱们便突然打上门,那时,估计宇文化及能懊恼得猛抽自己大嘴巴子。”

“哈哈……”众文武又是一阵大笑。

“君彦,”

李密笑mimi地吩咐道:“和约慢慢跟宇文化及谈,不急着签,明白吗?”

“诺。”

祖君彦会意地点点头:“属下接下来几天会生病,咳咳,恐怕要耽搁些时日。”

“祖记室,你可是坏透了啊。”

众文武一愣,随即笑得是肚疼。

四月十四。

宇文化及的眼睛有点红了,刚才,军需官慌乱地前来告诉他:军粮,已不够一日之需了!

完了!

宇文化及再傻,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恐怕是上那李密的恶当了,这议和分明是假,真实的目的,就是骗他不加节制的消耗粮食,等粮尽时再趁势进击。

可惜,此时醒悟,已是晚了。

整个‘骁果卫’,都已知道军粮已近告磬,一时军心惶惶,都不知道明日会如何。

“报——”

就在这时,有军兵慌忙来报:“丞相,大事不好,瓦岗军杀、杀上门来了。”

“啊!?”

宇文化及大惊失色,果然被自己不幸言中了,声音发颤:“来、来了多少?”

“足有十万人。”

军兵结结巴巴地道:“恐怕是倾巢而出了。”

完了!

一阵巨大的恐惧感涌上宇文化及的心头,他知道,李密这次肯定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了。

“丞相。”

这时,帐外一阵纷乱,众文武得讯,也慌乱地涌了来:“李密背信弃义,率军来攻,这、这如何是好?”

拜托!

宇文化及都差点哭了,他要是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好了,一时是惊慌失措:“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大哥,”

宇文智及哭笑不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想的,李密就是想置咱们于死地,拼了吧。”

“对,跟李密这个无耻小人拼了。”

众将也是一阵怒吼,现如今,军中几乎已经粮尽,只有拼命,才可能搏出一条生路。

“好。”

宇文化及也红了眼:“弟兄们,跟李密拼了。大开寨门,迎战。”

“诺。”

众将领命。

霎那间,宇文化及点起所有‘骁果卫’,连辎重兵都算了进去,合计近十万人,呐喊着大开营门,冲将出去。

“快,”

一见宇文化及出击,裴矩转过头便吩咐自己家兵:“立即收拾行李,准备马匹,该逃命了。”

啊!?

众文臣一听大惊:“裴公,这是何意?”

裴矩冷笑道:“李密谋算至此,你们以为宇文化及还有胜算吗?赶紧收拾行李,准备逃命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好,好。”

众文臣着慌,虞世南、欧阳询等赶紧忙碌起来。

却说宇文化及,领兵冲出营外,果见李密已率十余万瓦岗军杀至近前,个个一脸是杀气腾腾。

“李密,”

宇文化及破口大骂:“无耻小人,假托议和,却背信弃义,天理难容。”

“哈哈哈……”

李密仰天大笑:“宇文化及,连兵不厌诈的道理你都不懂,如此蠢货,竟还敢学人家造反,真是不知死活。左右,今日与我并力向前,务必生擒宇文化及。”

“诺。”

瓦岗众将轰然领命。

“杀——”

当下,罗士信一拍马,率先奔出,十余万瓦岗将士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弟兄们,跟李密拼了。”

宇文化及也急了眼,赤膊上阵,挥舞着长枪,领军冲杀上来。

结果一接战,‘骁果卫’竟一触即溃,纷纷奔逃。

为何?

一来,军无粮草,‘骁果卫’已无战心,再加上听说宇文化及坐拥两千余车金珠财物,却不肯赏赐给将士们一星半点,‘骁果卫’上下俱怀恨在心。

所以,此时哪有一人肯效力死战,纷纷弃了宇文化,逃得漫山遍野都是,真个是兵败如山倒。

“混蛋!”

宇文化及大惊,破口大骂:“不许逃,快回来,快回来。”

可惜,没人理他。

“宇文化及,拿命来。”

罗士信见状,哈哈大笑,拍马舞枪,直奔宇文化及而来。

宇文化及唬得魂不附体,见事不可为,立即掉转马头,在亲兵们的簇拥下,狂奔回营中,瓦岗军紧追不舍,也纷纷踏营而来。

“快跑。”

众文臣早已收拾好,一见不妙,纷纷在家兵们的簇拥下,从后营先逃。

“这群混蛋,”

宇文化及见状,气得破口大骂:“如何敢弃本相先逃。”

“大哥,”

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也狼狈奔来:“还愣着干什么,快逃命吧。”扯了宇文化及马头,便也直奔后营。

……

当日,宇文化及大败亏输,十万大军折损大半,仅存三、四万人奔东北的武阳郡狼狈而走,所积两千余车金珠,近半末来得及带走,都便宜了李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败薛举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败薛举

三月初七,李世民受命西征。遂离了长安,一边派使者联络李轨,夹击薛举,一边奔天水郡而来。

薛举早得急报,顿时大怒:“李渊小儿,安敢前来犯我!”

“父亲,”

薛仁杲也咬牙切齿:“前番孩儿不慎,误中那李世民的诡计,因此大败亏输,此番愿再领兵迎战,报此奇耻大辱。”

“这——”

薛举犹豫了一下,却是怕薛仁杲不是那李世民的对手:“杲儿休急,为父与你同去。”

“不可!”

薛仁杲急忙道:“那李轨与李渊联合,若父亲不在金城坐镇,万一李轨从背后来犯,如之奈何?”

“哼。”

薛举冷笑道:“杲儿只管放心,为父自有安排。浑干何在?”

“末将在。”

“即日起,你领兵三万,屯住北面边境,严防李轨来袭。”

“诺。”

大将浑干领命,他是西秦军中有数大将。智勇双全,在军中威望仅次于宗罗侯。

薛仁杲一听,便点头道:“有浑干将军留守,孩儿便放心了。父亲,那咱们何时出兵去援天水?”

“后天出兵。”

薛举阴阴一笑:“不过,却不是去援天水,而是杀奔平凉郡,然后,取安定、北地,直捣长安。”

“妙。”宗罗侯一听大喜:“大王果然老谋深算,长安现今空虚,李世民一听咱们杀奔长安,必然着慌,肯定要弃了天水,北上堵截我军。如此,其便为我军调动,丧失了主动权,待其千里迢迢赶来,必然人困马乏,届时,我军以逸待劳,必可大破之。”

“不错。”

薛举大笑:“本王正是此意。”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论用兵,薛举可比薛仁杲这个愣头青强多了。

“大王英明。”

众将一时心悦诚服。

三月十三,李世民尚末进抵天水,薛举却已统领八万大军杀奔平凉郡而来。其中,薛仁杲、宗罗侯率两万铁骑为前锋,日夜兼程,直扑郡治平凉城。

三月十七。

薛仁杲、宗罗侯进抵平凉城下,可怜平凉郡仅是个只有十余万人口的小郡,唐军不过七千,而平凉城中亦只有三千守卒,如此抵挡这两万虎狼之敌。

三月十九。

平凉城被破,太守被杀,治下数县望风而降,平原郡陷落。

薛仁杲、宗罗侯兵锋不歇,直指安定郡,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披靡,于三月二十七日,进抵郡治泾川城下。

此时,泾川城中,守兵亦不过万人,根本难挡西秦的虎狼兵锋,守将长平王李叔良、骠骑将军刘感一边紧急安排守城,一边火速向长安和李世民求援。

三月二十八日。

薛仁杲、宗罗侯大举攻城。李叔良、刘感指挥泾川军民奋力抵抗,力保城池暂时不失。

三月三十一日。

正在进攻天水郡郡治天水城的李世民接到了李叔良、刘感的六百里急报,大惊失色,当即弃围而去,日夜兼程,往援泾川。

四月初十。

傍晚,一路舟车劳顿的李世民率军抵达了离泾川只一河之隔的高墌城,幸好,高墌仍在唐军手中,李世民便赶紧率一众疲惫进驻城中,好好休整一下。

当夜,吃过晚饭后,李世民立即召集众文武开会。

“诸位,”

连日赶路,李世民一脸疲惫:“据探马回报,泾川仍然末失,但薛举主力已至,攻城甚急,恐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咱们必须尽快设法解围。”

“可是,”

段志玄有些犹豫:“我军远来疲惫,若不休整数日便与西秦军硬拼,恐怕胜算很小。”

“是啊。”

众文武也是一片忧色,西秦军很多都是胡人,战力非同小可。

“呵呵,”

李世民笑了:“我可没那么傻,与西秦军硬拼。”起身一指身后地图,道:“诸公。你们来看,此乃圻墌城,位于泾川东北,是西秦军的囤粮重地。”

唐俭反应很快:“世民,莫非你想围魏救赵?”

“不错。”

李世民双目中精光一闪:“西秦地贫,粮草一向不丰,我军若突袭圻墌城,便是攻其所必救,如此,薛举父子必率主力来援,这样一来,泾川之围自解。”

“好主意。”

众文武一听,纷纷赞同。

“此外,”

李世民冷笑一声:“据我估计,高墌城应该是一个陷阱,此城据泾川不过一河之隔,又扼渡河要冲,薛举颇知用兵,如何会弃此要地不取而留给我军?“

众人一惊:“都督之意是——”

“诸公请想,”

李世民解释道:“我军远来疲惫,又一路急行,所带粮草不支数日,此时。若西秦军突然以主力来攻,我军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众文武顿时变色。

此时,唐军疲惫不堪,必不是以逸待劳的西秦军对手,若西秦军趁势围城,唐军一时恐难突围,而数日之后,唐军粮尽,如此,不是饿死,就是战死。

“**!”

长孙无忌倒吸口凉气道:“这个薛举。果是毒辣,比那薛仁杲难对付多了。”

“是啊。”

李世民深吸口气:“若我所料不错,明日薛举便会到来,而突袭圻墌城,不仅是咱们解泾川之援的唯一办法,也是咱们扭转眼前危局的唯一办法。”

说到这里,李世民眼中突兀地闪过一道寒光。

“世民,”

唐俭见状,忽然心中一动:“莫非你想中途设伏,一举歼灭薛举主力?”

“不错。”

李世民肯定地点了点头:“知我者,唐兄也。”

什么!?

众皆愕然:这怎么可能?

“都督,”

殷开山难以置信道:“西秦军八万之众,而我军只有六万,兵力本就不占上风,还远来疲惫,就算设伏,想一举歼灭薛举主力,这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是啊。”

众文武也皆不信。

“呵呵,”

李世民笑得十分狡诈:“诸公休疑,我自有办法。”

次日,一早。

不待天亮,李世民便尽起三军,不顾连日行军的疲劳,迅速架浮桥,强渡泾水,杀奔圻墌城而去。

中午。

果不出李世民所料,薛举、薛仁杲父子率六万余主力,忽然出现在高墌城下,薛仁杲得意洋洋地驱马上前:“城上的唐军听着,速叫李世民出来受死。”

此时,高墌城中,只有原先守城的五百唐军,早吓得腿软。

当下,那负责守城的一名唐军幢主壮着胆子,颤兢兢地探出头:“那个,我们李都督已不在城中了。”

不在城中?

薛仁杲大吃一惊,这李世民千里来援。疲惫非常,不在这高墌城休整,跑哪去了?当下厉声道:“那李世民去了哪里?”

”听说,是取圻墌城去了。”

唐军这幢主早得李世民交待,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其去向。

圻墌城?

薛仁杲一听,顿时大惊,慌忙回阵,来见薛举:“父亲,大事不好,李世民那厮不在城中,已向圻墌城去了。”

“什么!?”

薛举一听,也是变色:“好个李世民,竟是识破我计。此时,奔袭圻墌,一可解泾川之围,二可断我粮草,三可化被动为主动,真是一石数鸟,厉害。”

“父亲,那怎么办?”薛仁杲着慌。

“还能怎么办?”

薛举脸色凝重:“速救圻墌城,没了粮草,咱们等着全军覆没吧。快,传令三军,急速北上,救援圻墌城。”

“诺。”

薛仁杲刚要领命,忽想起一起:“对了,父亲,那李世民狡诈异常,擅用伏兵,一路还须仔细。”

“不怕。”

薛仁杲冷笑道:“此去圻墌城,一路俱是平原,我到要看看,他如何伏兵?”

薛仁杲一想也是,这才放下心来。

当即,也顾不得高墌城了,六万余西秦军马不停蹄,迅速北上,增援圻墌城而来。

四月十二。

中午。

李世民率军抵达圻墌城,当即毫不停歇,挥军攻城。

城中,有西秦军大将慕容晃镇守,只有三千军卒,一见唐军数万汹涌而来,吓得魂不附体,一边拼命率军抵抗,一边飞骑向薛举、薛仁杲紧急求援。

大军激战至傍晚,圻墌城已是摇摇欲晃。

忽然,唐军弃围,奔东南而走,慕容晃不明所以,不敢追击。

不多时,灿烂的夕阳下,南方蹄声如雷,旌旗蔽日,却是薛举、薛仁杲父子领兵亡命赶到,一见圻墌城虽然残破,却还在已手,薛举父子长出口气。

“大王,少主,”

慕容晃心中大定,赶紧开门,迎出城来:“幸亏你们来援及时,那李世民刚刚遁走。”

“知道了。”

薛举赞叹地拍了拍慕容的肩膀:“你干得好,守住了圻墌城,本王记你一大功。”

“谢大王。”

慕容晃顿觉全身的骨头都轻了几两,赶紧殷勤地道:“对了,大王、少主一路辛苦,赶紧进城歇息吧。”

“不了。”

薛举摆摆手:“李世民不死,我心难安。传令三军,继续追击。”见识了李世民的狡诈后,薛举深自忌惮,他决定,绝不给这李世民一点的喘息机会。

“好。”

薛仁杲也是信心满满,西秦军可是以逸待劳,他就不信这李世民能跑到哪去。

当即,西秦军也不停歇,气势汹汹,紧追唐军。以后的两天,唐军在前,一路南逃,西秦军在后,紧追不舍,就这样,一逃一追间,双方又接近了泾水。

四月十四,傍晚。

西秦军追至泾水岸边,而唐军,却早已逃过了泾水。

“**!”

薛仁杲这两天累得半死,一听便气得破口大骂:“李世民这混蛋,逃命倒挺快的啊。你等着,别让小爷抓着你,否则,必让你尝遍诸般酷刑,生不如死。”

“行了。”

薛举也累得眼窝深陷、眼珠血红,一脸疲惫道:“我们累,唐军更累,明日便追过河去,看这李世民还能逃多久。传令;三军就地扎营,好好休息一晚。”

“诺。”

当下,六万余疲惫不堪的西秦军在河岸边扎下营来,生火做饭。

却说李世民,领唐军在泾水南边高处扎营。此时,薛举说得不错,西秦军累,唐军更累,三军上下,几乎都累脱了形,个个走路都打晃,仿佛一吹便倒。

帅帐中。

“大都督,”

段志玄叫苦道:“弟兄们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您这伏兵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是啊。”刘弘基年近六旬,累得颧骨都突了起来,老头子一脸疲惫道:“再这样走下去,用不了两天,不用西秦军来打,弟兄们就全累趴下了。”

“呵呵……”

李世民虽然也很累,而且,脸庞也瘦了一圈,但精神却挺好:“大家别急,破敌就在今晚。”

“噢?”

众人愕然,都有些不解:“计将安出?”难道所谓的伏兵是劫营?不可能,要劫早劫了,而且,以唐军如今之疲惫,劫营恐怕根本讨不了西秦军的便宜。

李世民笑道:“你等可见长恭去了何处?”

众将一寻,的确,不见了丘长恭,唐俭心痒道:“世民,你就别忘关子了,快说吧。”

“好,好。”李世民笑吟吟道:“几日前,我夜观天象,发觉泾水上游气侯异常,近日必有罕见暴雨,而据测算,洪峰约于今夜抵达泾川一线,所以,下午已命长恭领轻骑三千,潜往上游,筑坝拦水,只等三更一到,便开坝放水。西秦军尽囤于岸边低陷之处,洪水一至,便尽成鱼鳖参。”

“妙哉!”

长孙无忌大喜道:“此计真是神鬼莫测啊,世民,没想到,这两**领着西秦军兜圈子,就是等今夜的洪水。”

“正是。”

李世民傲然地点了点头。

“都督英明。”

众将真是服了,无论什么样危险的情况,李世民似乎都能找到反败为胜之道,真是天纵英才,神人啊!

“都督,”

殷开山兴奋道:“那咱们就等三更的洪水了,除此之外,咱们还要做些什么?”

“简单。”

李世民正色道:“告诉兄弟们,再辛苦一晚,连夜准备木筏,待三更时,毕奇功于一役。事后,某必重赏三军。”

“诺。”

众文武欣然领命,一时间,仿佛疲惫尽去,浑身全是力气。

三更时分。

西秦军大营一片寂静,

除了少数哨卒,所有人都在沉睡中。而且,因为连夜追敌,十分疲惫,所以,个个都睡得很熟、很熟,那呼噜声打得山响。

忽然间,西北方隐隐有惊雷之声传来。

打雷了?要下雨?

借着明亮的月光,站在箭楼上的西秦这哨卒好奇地看了看西北方向,随即,脸上立时泛起一片无边的惊恐之色。

便见泾水上游,涌来一条巨大的白线,发出可怕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好了!洪水来了——”

脑袋空白了数秒后,西秦哨卒立时发出惊恐无比的呐喊声,随即连滚带爬地冲下箭楼,向高处疯狂奔逃。

“什么?怎么回事?”

西秦军睡得正熟,听见动静,纷纷惊醒,刚钻出帐蓬,便见一股可怕的巨*冲出河道,疯狂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营寨、帐蓬、人体,俱一卷而空。

“洪水来了,快跑啊!”

西秦军大骇,人人丢盔弃甲,疯狂奔逃,只求着能赶在洪水到达之前,逃往高处。

然而,双腿如何赶得过奔腾的洪流。

只瞬间,汹涌的巨*便将庞大的营盘一扫而空,一时间,浩翰的水面之上,到处都飘浮着帐蓬、木块以及大量的西秦军将士和马匹的尸体,惨不忍睹。

“救命啊!”

洪峰过后,一些幸存者抱着残木,声嘶力竭的大声呼救。

“杀——”

就在这时,战鼓擂动,无数唐军趁木筏而来,眼见西秦军尽成鱼鳖,唐军将士欢声雷动,连日的疲劳在胜利的喜悦下,几乎一扫而空,个个精神抖擞。

“救命啊。”

眼见得唐军,残存的西秦军也顾不得许多了,拼命呼救。

“都督,”

刘弘基问也在筏上的李世民:“救是不救?”

“传令,”

李世民神情沉稳:“留一军救人,其余人等,给我搜索薛举父子,务不能走脱此二人。”

“诺。”

当下,唐军由殷开山部救人,而刘弘基、段志玄、丘长恭等部而四处搜索薛举、薛仁杲父子下落。

不多时,消息传来。

“报——”

有军士划木筏飞报李世民:“都督,发现薛举父子,二人领五、六百残兵囤于西北一小丘之上,已被我大军团团围困。”

“好。”

李世民大喜:“速领我去。”

“诺。”

当下,翟长孙率‘玄甲兵’护卫着李世民直奔目的地。

不多时,李世民乘筏赶到,果见漫漫洪水之中,一座小丘露出水面二、三十米,而薛举父子正率数百残军囤于其上,四周则是唐军数不清的木筏。

“都督。”

刘弘基、段志玄、丘师利等将赶紧乘筏赶来:“薛举父子已经被围,如何处置?”

“唔——”

李世民沉吟片刻:“先招降吧。若二人愿降,西秦五郡谅可不战而定。”

“诺。”

众将领命。

当即,李世民命人驱筏上前,冲小丘上放声大呼:“我乃唐军都督李世民是也,薛举、薛仁杲,尔父子二人,现已穷途末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薛举此时却是一脸的呆滞和憔悴:怎么会这样?这是春天啊,哪里来的大洪水?他输得冤啊,明明是大好局势的,谁料到一夜之间,急转直下如此!

这造化弄人,以至于斯!

其实,不能说薛举不会用兵,但是,遇着了李世民这等兵家千古奇才,他的人生注定就是一场‘杯具’!

“李世民,”

薛仁杲却红着眼:“老天助你,我薛仁杲无话可说。但是,想让某投降,却是休想。”

“不错。”

极度的反差,让薛举近乎疯狂,当下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李世民,想要我父子二人的首级,就来拿吧。”神情狰狞无比。

“不知死活。”

李世民眼眸中寒光一闪:“传令:给本督进攻,杀无赦!”见薛举、薛仁杲誓死不降,又恼恨这对父子残暴嗜杀,他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必杀令。

“杀——”

霎那间,唐军四下箭如雨发,趁筏围攻而上。

可怜薛举父子,只剩数百残兵,而且仓促逃命之下,盔甲、兵器都不齐全,如果是数万唐军的对手,很快,箭雨之中,纷纷扑倒,丘上一片惨嚎之声。

”杀——“

须臾间,唐军纷纷登丘,展开步战。

“冲啊——”

薛举、薛仁杲父子挥槊长槊,发疯般率一、二百残兵奋力冲杀,虽浑身浴血,负伤无数,却也是死战不休,唐军虽众,一时竟奈何不了这两只疯虎。

李世民大怒:“匹夫死到临头,焉敢猖狂!”回头道:“长孙,率‘玄甲兵’上前,与我取薛举父子首级来。”

“诺。”

翟长孙奋然领命,率两千‘玄甲兵’趁筏而上,登上小丘。

“都闪开。”

翟长孙一声怒吼,众唐军纷纷闪避,霎那间,两千‘玄甲兵’潮水般掩上,直扑薛举父子。

“杀——”

在强悍的‘玄甲兵’面前,残存的数十名西秦军再也抵挡不住,瞬间死伤殆尽,只剩下薛举、薛仁杲父子苦苦支撑。

“放箭!”

翟长孙懒得跟这对父子纠缠,立时命‘玄甲兵’退后,用弩箭解决问题。

“嗖嗖……”

霎那间,羽箭如蝗,薛举、薛仁杲父子身中上百箭,直如刺猬一般,却犹然用槊拄地,血流满地中,竟是站立而死。

……

泾川一役,薛举、薛仁杲父子全军覆没,自身也双双战死。

李世民率军休整数日,兵进圻墌城,慕容晃见大势已去,投降。

次日,唐军又杀奔泾川城下,西秦军大将宗罗侯领军一万正在围城,得报之下,为薛举、薛仁杲父子大哭一场,眼见西秦已无希望,便也率军而降。

随即,李世民率军一路西进,收复平凉郡,又飞檄西秦金城、临洮、陇西、会宁、天水五郡,令其限期投降。

不多日,临洮、陇西、会宁、天水五郡闻檄而下,改帜事唐,但薛举次子薛仁越却在大将宗干的支持下,据金城郡死守并称帝。

李世民大怒,正要挥兵征讨,却得李渊急报:裴寂在山西大败亏输,李靖连取临汾、绛郡,兵锋直指河东、威胁关中,并命李世民速率军增援河东。

李世民无奈,只好暂时先放过薛仁越,反正西秦大势已去,薛仁越翻不出什么浪来,自率主力,星夜东进,往援河东。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奸贼身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奸贼身死

四月十八。

宇文化及窜入武阳郡境内。此地,尚属高雅贤地盘,但宇文化及穷途末路,管你是谁的地盘呢,立率三、四万残军打破了聊城,权且有

个安身之所。

高雅贤得报,却是不敢吱声。

没办法,河北夏军主力都覆没于巨马河,高雅贤虽据四郡之地,但兵不过六万,面对秦冲的大兵压境,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敢再跟宇文

化及交战啊。

而李密大胜后,却并末追击宇文化及。

在李密看来,宇文化及已是冢中枯骨,无须再理会,他现在担心的是洛阳,他率瓦岗主力征战在外,万一洛阳背信弃义,趁势进攻洛口

,可就惨了。

毕竟。宇文化及现在已无威胁,洛阳无须再求着他李密。

所以,李密略一休整后,便立即派军返回洛口,严防杨侗、王世充,而徐茂公依旧留守黎阳城和黎阳仓,一则,北防刘武周,二则,招

揽山东英雄。

却说秦冲。

四月二十二日,秦冲接获六百里加急消息,拆开一看,便是笑了:“刘虎,派人召众文武议事。”

“诺。”

刘虎赶紧命人去传。

不多时,众文武纷纷闻讯赶来。

“主公,”

“主公。”

……

一群人纷纷见礼。

“嗯。”

秦冲摆摆手:“都坐吧。有些事要想诸位商量一下。”

“诺。”

一群人赶紧纷纷坐下。

“是这样的,”

秦冲扬了扬手中的急报:“刚接到的六百里加急,李密和徐茂公于黎阳大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十余万‘骁果卫’只剩下个零头,仓惶

逃到了聊城。”

“什么!?”

众文武一听,全都大眼瞪小眼,不发一言。

“怎么了?”

秦冲一愣,这些家伙什么表情。

“呵呵……”

苏定方苦笑道:“主公,这宇文化及败得也太快了吧?他手中可是有十几万精锐的‘骁果卫’啊,怎的如此不堪?”

“是啊。”

众文武也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这宇文化及也太废物了吧?”

“有何稀奇?”

秦冲笑着耸耸肩:“要是论诌上弄权,宇文化及确是把好手,堪称奸臣中的典范,但要说行军打仗。别说李密了,就是个猪,估计都要

比他强上一些。”

“哈哈……”

众文武一阵哄笑,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

“还有啊,”

秦冲又笑道:“李密没有继续追击宇文化及,而是迅速回军洛口,估计是败杨侗、王世充背信弃义、悄悄捅他刀子吧。不过,他一走,

咱们也自由了。”

“主公,”

苏定方兴奋道:“您是说,继续可以继续进兵了?”

“不错。”

秦冲点点头:“不过,咱们首要的目标不是高雅贤,而是宇文化及。”

“咝——”

众文武一愣,都有些不解,韩林安道:“主公,宇文化及大败亏输,现今据孤城苟延残喘,根本不足为惧,为何要先弃高雅贤这个大敌

而就此人呢?”

“是啊。”

众文武也纷纷点头。

“你们啊,”

秦冲有些责怪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宇文化及现在兵微势寡。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但是,他身上还是很有油水的,而且,比高

雅贤大得多。”

“呃——”

褚遂良心中一动:“主公之意是?”

“有其四。”秦冲得意地竖起三根指头:“首先,宇文化及尚有三、四万‘骁果卫’,若能纳入囊中,必是一大助力;其次,宇文化及

可是得到了杨广的国库,据说,丢了一半,但尚有千余车,这可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啊;再次,宇文化及手下,可是有不少隋室的名臣,像

裴矩、虞世南、欧阳询等,既有大才,又有名望,若能为我所用,大事成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杨广的传国玉玺在宇文化及的手中,那可

是国之宝器啊。”

众文武恍然大悟,立时兴奋起来。

“主公,”

褚遂良兴奋道:“您说得太对了。如此看来,十个高雅贤也比不了一个宇文化及,属下同意先打宇文化及。”

“是啊,是啊。”

众文武也一致同意,凌敬意味深长道:“单只一个传国玉玺,就值得无数人为之拼命了。若能落在主公手中。便证明主公乃是天命所归

的真命天子。”

众文武一听,眼睛刷刷放光。

的确,秦冲若成了天子,他们便是从龙功臣,功成名就、飞黄腾达,都不在话下,如何会不动心。

“主公,”

苏定方猛地跳将起来,奋然道:“末将愿为先锋,将传国玉玺献上。”

“末将也愿为前锋。”

高满政如何甘为人后,也立即抢出列来。

“主公,”

尉如恭同样按捺不住:“许久末让末将打先锋了,这次,便交由末将吧。”

晕!

秦冲最怕人争抢,又有些头痛了:“这个,敬德久在本侯身边护驾,实有些憋屈,这次,就让其先行吧。”反正身边还有薛万均、薛万

彻二将护卫呢。

“诺。”

尉迟恭一脸的欢天喜地:“主公,何时出兵?”

“事不宜迟,就后天吧。”

秦冲一锤定音:“你们各自回去,整顿军马,准备出发。”

“诺。”

当下。众文武兴冲冲退去。

……

四月二十四。

秦冲大军西行,先过清河,直扑武阳郡,同时,又令王伏宝、宋正本、魏刀儿、宋金刚领军南下,攻打武安郡,令王伏宝不敢南下。

五月初一。

秦冲率九万大军攻入武阳郡,一时间,诸城望风而降,兵锋直指武阳郡郡治朝城。

五月初八。

赵军几乎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进抵了朝城之下,秦冲本想命人进城招降。却被凌敬所阻道:“主公,不必了,武阳太守乃曹旦之弟曹川,

定不会降的。”

秦冲愕然:是了,宋金刚可杀了曹旦全家,如此血海深仇,那肯定是至死方休。无奈何,只好安排攻城。好在朝城之中,守兵不过五千

,并不足虑。

五月初九,赵军围攻朝城。

第一次攻击,身经百战的赵军便攻上了城头,却被夏军拼死反扑,赶下城来。

高满政大怒,亲率卫士攻城,眼看着接近城头,却不防被曹川一支冷箭射中面门,坠下云梯,众亲卫大惊,拼死救下,火速送回军营,

召军医急救。

秦冲得报大惊,急去探视。

幸好,高满政伤势不重,只是有些破相,需静养几日。

秦冲暴怒,命尉迟恭暂领右三军,并命‘飞熊军’也加入攻城,悬赏万贯取曹川头颅,赵军上下听得重赏,人人奋勇,拼死登城,朝城

一时危若累卵。

战至黄昏,朝城终于不支。

还是‘飞熊军’,率先破城,大开北门,数万赵军当即一拥而入。乱战之中,曹川拼命抵抗,誓死不降,最后,身背十数创,于太守府

中英勇战死。

秦冲感其伤,末戮其尸,命厚葬。

五月十一。

秦冲马不停蹄,挥师直进聊城,五月十五日傍晚,赵军进抵聊城东北的十里外的赵家岗,扎营囤住。

当夜,晚饭后,秦冲召众文武议事。

“诸位,”

虽连日赶路,秦冲精神却是挺好:“聊城已在眼前,不过,城中敌情略有变动,半月前,山东王薄闻宇文化及至,率两万大军渡黄河,

投奔了宇文化及。”

“什么!?”

众文武吃了一惊,孔德绍问道:“主公,可是那号称‘知世郎’的王薄?”

“正是。”

秦冲点了点头,说起这王薄,在隋末可是大大有名,公元611年十月,正是此人率先竖起反旗,号召‘知世郎’,拉开了隋末大起义那

波澜壮阔的序幕。

“怪了啊!”

孔德绍皱眉道:“王薄此人,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其首举义旗,还是有些影响的,而且为人精明,为何会投奔宇文化及这个穷

途末路之人呢?”

“是啊。”

苏定方也是不解:“若要投靠明主,主公,抑或是李密,都比这宇文化及强得多啊。”

一时间,人人想不明白。

“行了,都别想了。”

秦冲也是想不通:“人各有志,也许这王薄自有想法吧。但现在,聊城之中,已不仅是宇文化及的三、四万‘

骁果卫’,又增加了王薄的两万兵马,而我军只有九万,兵力优势并不明显,想破城,恐怕难还是有些难度的。”

“是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文武十分疑惑的同时,也给攻城平白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主公,”

凌敬进言道:“臣有一策,或许可行。”

“噢?”

秦冲眼睛一亮:“凌祭酒有何妙策,说来听听。”

“诺。”

凌敬目光炯炯:“主公,聊城不过一区区小县,人口只有两三万,而城中却猬集了五、六万军队,可想而知,粮草必然十分紧张,我们

只需围而不攻——“

“妙啊!”

不待凌敬说完,秦冲立时会意道:“只需围上十天半月,这宇文化及估计就只能去吃灰了,如此,聊城可不战而下。”

“不错,是好计。”

众文武也纷纷举双手赞成,这下可是揪住了宇文化及的卵蛋,不怕收拾不了他。

“好!”

秦冲大乐:“就这么办,即日起,便四面围城,一粒粮食也不准流入城中。我倒要看看,这宇文化及能撑得几日。”

“诺。”

众文武欢笑一片。

……

五月十六,赵军四下围城,设鹿柴、壕沟、拒马,将个小小的聊城围得是水泄不通,而宇文化及,似被李密吓破了胆,竟始终龟缩在城

内,不发一兵。

当日,重围乃成。

五月十九。

聊城,清宴园,傍晚。

王薄静静地喝着酒,脸色一片忧愁,赵军围城,而宇文化及整日却不思守城,只知与美人吃喝玩乐,似乎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近,还要最

后疯狂一把。

唉!

王薄长叹一声,他悔啊。

半月前,侯君集部南下山东,兵锋直指齐郡,而齐郡正是王薄的老巢,王薄左右思想,不敢相抗,赵军降罗艺、擒窦建德、灭高开道,

那是何等雄威。

就在这时,宇文化及大败亏输,逃至聊城的消息传来。

王薄大喜,立即决定前去投靠,他倒不是被宇文化及的‘王八之气’吸引,事实上,就宇文化及这种废材,虽然王薄不是什么大英雄,

也十分看不起。

王薄真正看中的,是宇文化及手中那上千车的金珠财物。

这可是一笔巨财!

贪财的王薄满心盘算着,先在宇文化及手下暂且栖身,然后找机会干掉这个废材,尽收其兵和这笔巨财,如此,天地之大,任他熬游,

那岂不美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下手,赵军已然杀来。

眼看着聊城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宇文化及并‘骁果卫’根本是毫无斗志,最可怕的是,城中的粮草已不支五日了,可以想见,聊城的陷

落已是定局。

王薄一时大悔。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降了那侯君集,如此,尚不失富贵,现在可好,整一个被人家瓮中捉鳖。

不行!

王薄猛喝一杯酒:自己决不能给宇文化及陪葬。可是,有什么好法子呢?

有了!

王薄眼睛忽然一亮:不如将宇文化及卖给刘武周,如此,岂不是大功一件!不但能保住性命不说,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越想越兴奋,

越想越激动。

做为隋末第一个反王,王薄能活到今日,绝对是个奇迹,这倒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擅见风使舵: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降,反正绝

不拿命去拼。

所以,此时要卖宇文化及,一点也不奇怪。

“来人。”

王薄下定决心,当即唤道。

“主公,”

门外,大步走进一名彪壮机灵的军士,正是王薄的亲兵队长王云松:“有何吩咐?”

“附耳过来。”

王薄于是在其耳旁密语一番:“……明白?”

“明白了。”

王云松会意:“小的这就去办。”

“千万小心。”

“诺。”

入夜。

闲来无事,秦冲便拉着尉迟恭、薛万均、薛万彻三名亲将一起喝酒解闷,反正那宇文化及是属乌龟的,整天只知醉生梦死,难道还怕他

出来偷袭不成。

“主公,”

薛万彻为人机灵,笑嘻嘻地举杯:“末将再敬您一杯。”

“好。”

秦冲拿起酒杯,遥一呼应,便一饮而尽,古代的白酒度数不高,秦冲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

“主公,”

喝完酒,薛万彻眼珠转了转,试探道:“眼看聊城不日可下,若是得了传国玉玺,可有意称帝乎?”

秦冲愣了愣,忽然笑了,指点道:“你小子,不老实,是不是有人串唆你这么问的?”

“嘿嘿……”

这下,不仅薛万彻,尉迟恭和薛万均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冲如何会不明白,他若是称了帝,自然要大赏功臣,麾下众文武也一个个跟着沾光,所以,估计背地里不少人都热衷此事,串唆着薛

万彻来探口风。

“笑个屁。”

秦冲没好气道:“你们觉得到时机了?”

“当然。”

薛万彻精神一振:“如今,主公据河北大部,军师也在山西节节胜利,天下群雄虽多,但论实力,也就李渊、李密能和主公相较一二,

如何不能称帝?”

“就是。”

薛万均也附和道:“如今,杨广已死,天下无主,称帝正是时也。而且,若再得传国玉玺,更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

“不错,不错。”

尉迟恭嘴皮子不利索,只是乐得一拍大腿:“俺大老黑不太会说话,反正举双手赞同主公称帝。”

秦冲也是有些心动:“这个,暂且别议,待鼎定了河北,问问军师再说。”

“好,好。”

一见秦冲口风有松动的迹象,薛万彻等大喜,知道有门了。

“主公,”

就在这时,有亲兵进来回报:“适才巡逻军兵抓获一名敌军细作,自称是王薄使者,要求见主公,请令定夺。”

“王薄使者?”

秦冲一愣:“这厮要见我干吗?”想了想:“带他来见吧。”

“诺。”

亲兵退下。

不多时。

亲兵领着一名身着布衣、但健壮机灵的大汉走了进来,一见秦冲,便赶紧恭恭敬敬地下拜见礼:“小人王云松,乃王薄将军信使,这里

见过赵侯。”

“起来吧。”

秦冲不动声色:“如今,你我分属敌国,王薄让你来见本侯,所为何事?”

“回赵侯,”

王云松一边起身,一边谨慎道:“我家将军素恶宇文化及为人,这番投奔于其,便是想暗寻机会,为天下除此奸贼。正好,赵侯率军亦

前来征讨宇文化及,我家将军听闻,十分欢喜,他素来仰幕赵侯风采,早有归降此意,此番愿助您一臂之力,铲除宇文化及这个奸贼,只不知

肯否收纳?”

嗯?

秦冲一听便是一愣:王薄会那么好心,替天下除贼?估计傻子都不信。那么,此番前来献降,不知是真是假?

“这样吧。”

秦冲淡然道:“你先下去歇息,待本侯和众文武商议了,再与你答复。”

见秦冲似有不信,王云松有着焦急:“赵侯,我家将军确实心意至诚,万请勿疑。”

“知道了。”

秦冲不耐烦地摆摆手:“来人,带使者下去休息,好生款待。”

“诺。”

当即,几名亲兵上前,将无可奈何的王云松带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奸贼身死(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奸贼身死(下)

“主公,”

王云松一走。薛万彻道:“您看,这王薄来降,是真是假?”

“吃不准啊。”

秦冲有些着难的摸了摸下巴:“刘虎,你速派人去召众文武来议事。”

“诺。”

刘虎赶紧安排下去。

“主公。”

“主公。”

……

不多时,刚要睡觉的众文武纷纷赶来。

很快,人便齐了。

“诸公,”

秦冲摸了摸下巴:“急召大家来,却是有事,请诸公一起议议。”说着,将王薄请降一事说了一遍,然后道:“你们看,此事是真是假

?有多大把握?”

“有这事?”

众文武也是诧异,一时议论纷纷。

“主公,”

高满政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怀疑道:“这王薄莫名其妙地投靠宇文化及,又莫名其妙地来降,傻子才信他是什么好心地为国除贼呢,我

觉得八成有鬼。”

“不错。”

孔德绍道:“臣也素闻王薄首尾两端,随风而摆,如此之人,恐难信过。”

“是啊。是啊。”

一时间,众文武纷纷附和。

“这——”

秦冲也犹豫了:看来,这王薄为人实在不咋的啊,没一人相信他,莫非,真的是计?

“呵呵……”

这时,凌敬忽然笑了起来。

“呃——”

秦冲一愣:“子澄(凌敬字),你为何发笑?”

“是啊。”

诸文武也愕然:“凌祭酒你笑什么?”

“我笑啊,”

凌敬笑吟吟道:“你们对王薄了解得还不透彻,依我看,王薄此次来降,必然是真。”

“噢?”

秦冲和众文武相视一眼:“怎么说?”

凌敬款款而谈:“王薄此人,趋利避害,极是精明,而宇文化及已是日暮西山,所以,他投靠宇文化及,必非真心,恐怕是别有所图。

此外,王薄此人,除反复无常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贪财,而宇文化及手中,尚有千余车金珠,这可是巨大的财富,王薄恐怕就是

冲这笔巨财来的。

不过。王薄没想到的是,咱们会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聊城就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此时,王薄想的,恐怕已不是捞钱了,

而是如何保命,所以,按其以往趋利避害、反复无常的习性,他向我军献降、卖了宇文化及,一点也不奇怪。故臣以为,王薄此次来降,绝不

是计,必然是真。”

“噢?”

秦冲没想到凌敬会有这番话,皱眉道:“若如此,倒也说得通,诸位,你们看呢?”

“这个——”

众文武相视一眼,觉得凌敬所言甚有道理,却是将信将疑,毕竟。这也只是猜测,而王薄的为人却实在让人信不过。

“凌祭酒,”

孔德绍忍不住问道:“你说王薄是奔宇文化及金珠去的,昨**为何不说?”

凌敬苦笑道:“昨日,我也一时没想明白,还以为王薄改了性,但是,今天此人就来献降,卖了宇文化及,这才确定王薄还是那个王薄

,并没改变。一时间,我这脑袋里豁然开朗,终于把事情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

秦冲沉吟道:“凌祭酒,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

凌敬傲然道:“若是有误,请斩我头。”

众文武一惊:这凌敬,竟真的有信心?难道不怕赌掉了脑袋?

“好。”

秦冲拍案而起:“本侯就信你一次。来人,去请那王云松来,本侯与他细谈。”他有什么怕的,就宇文化及那个废材,就算是计,又能

翻出什么浪来?

“诺。”

五月二十一。

一早。

宇文化及就把文武群臣都召到了太守府,众人心中诧异:怎的,莫非此人改了脾气,要振作起来了?

“诸公,”

宇文化及神情有些奇怪的亢奋:“今日,本相请诸位来,是有一件大事想与诸位商议。”

众文武相视一眼:莫不是突围?也好,虽不知成不成功,但总比困在城中等死强。

“是这样的。”

宇文化及眼睛发亮。有些酒色过度的苍白面孔忽然浮现出一丝红晕来:“隋室无福,气势将尽,本相欲取而代之,立国号为‘许’,不

知诸公以为如何?”

什么!?

这一下,众文武都傻了:日啊,如今朝不保夕,这厮不图脱困,竟然还想着称帝!?天,难道这宇文化脑袋里塞得全是稻草吗!?

“大哥,”

宇文士及急了:“称帝什么时候都行,但如今聊城危急,城中粮草不支三日,还是速速想办法脱困才是当务之急啊。”

宇文智及也道:“是啊,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就莫要胡闹了。”

“住口。”

宇文化及大怒,神情有些颠狂和狰狞:“本相,不,朕主意已定,谁敢阻拦,定斩不赦!”

看着宇文化及有些疯狂的神情,众文武愕然。整个哑雀无声。

唉!

裴矩叹了口气:完了,这宇文化及已经疯了。自黎阳一败,此人的信心便完全垮了,如今聊城被围,更是破罐子破摔,这称帝,分明是

想在死前过把瘾。

“陛下称帝,乃天意所归,老臣赞同。”

当下,裴矩不慌不忙、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臣裴矩,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要说此人圆滑呢。凡事绝不逆势而为,明哲保身之

道那是炉火纯青。

“好,好。”

宇文化及顿时乐得像朵菊花:“裴公国之忠臣,朕心甚慰,便加封你为丞相,统领群臣。”

“谢陛下。”

裴矩正正经经地谢恩。

看着裴寂这番影帝级的表演,众文武终于明白过来:这宇文化及,已经疯了!当下,相视苦笑:拜吧,这样一个疯子,你要拦他,他真

敢杀了你的。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好,好。”

宇文化及一脸大喜状:“诸公都是忠臣,朕统统有赏,每人官升一级。”虽已利令智晕,但是犹然不肯赏下一文,这宇文化及的吝啬程

度当真令人无语

众文武相视苦笑,而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更是面如死灰:宇文家,完了!

傍晚。

聊城城头,隋室的旗帜纷纷称下,换上了‘许’字国旗,斥堠瞧见,飞报秦冲。

“什么!?”

秦冲一听都傻了:“你说,宇文化及称帝了?当真?”

“回主公,”

斥堠慌忙道:“如此军情大事,小人焉敢撒谎?”

“疯了,”

秦冲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宇文化及真是疯了,眼看着都死到临头了,这厮不图脱困,却竟然称起帝来!真是——”一时都不知道说宇

文化及什么好。

苏定方、韩林安等众文武相视一眼,也哄然大笑起来:

“宇文化及这个白痴,就他那熊样,也敢称帝!?”

“就是,我看他是想称帝想的失心疯了。”

“你懂什么,人家这是要过把瘾便死。”

……

“行了,行了。”

秦冲无语地摇摇头:“不管他宇文化及发什么疯,咱们今夜便取了聊城。看他还当个屁的皇帝。对了,今日三更,王薄应允开南门而降

,你们谁敢为先?”

诸武将相视一眼,毫无疑问,万一王薄是诈降,这率先入城的,必是九死一生。

“主公,”

薛万彻跳将起来:“末将愿往。”他跟凌敬关系不错,很是相信凌敬的才能。

“好。”

秦冲一口应允:“切须小心。”

“诺。”

薛万彻一口答应。

随即,秦冲又安排了苏定方、高满政率大军随后接应,为防意外,还准备好了大批的攻城器械,万一是计,前队失陷在城中,那后队便

立即转入攻城。

而秦冲,自率尉迟恭和薛万均三千精骑,在主营等侯。

夜渐渐深了。

薛万彻率一千八百‘飞熊军’悄然潜至南城之下,身后数百米处,则是苏定方、高满政等数万主力大军,一群人灯火不张,静静地潜伏

在野地中。

薛万彻驱马来到城门前,轻声道:“王薄将军可在?”

马上,点着十数只火把、亮若白昼的城头探出一员彪悍的大将,冲薛万彻一拱手道:“某便是王薄,将军稍待,我这就去开门。”随即

,奔下城去。

“吱嘎——”

马上,聊城的南门静悄悄的打开了。

王薄率数名亲卫闪身而出,冲薛万彻一拱手:“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薛万彻打量了一下王薄,末见异常,便客气地道:“某薛万彻是也。”

“久仰大名。”

王薄一惊,赶紧抱拳道:“事不宜迟,还请薛将军速随我来,直取伪许皇宫。某已点齐两万大军,愿为前锋。”

“好。”

薛万彻点点头,目视王薄:“不过,某想留下五百人,驻守城门,接应后队。”

王薄一愣,随即明白,对方这是信不过自己啊,不过,弓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而且,他确是没打算耍什么花招,当下,便一口应允:

“全依将军便是。”

“如此便好。”

薛万彻一挥手,当即,有一幢‘飞熊军’入城,在王薄的安排下接管了城门。

王薄这才道:“薛将军,如今可以出发了吧?”

“好。”

薛万彻这下放心了:“劳烦王将军领路。”

当即,王薄率两万本部,配合薛万彻,点起火把,呐喊着杀向伪许皇宫,也就是太守府,事到如今,已无须潜藏踪迹了,只须光明正大

的杀过去便是。

旷野中,苏定方、高满政先是听到城中喊杀声猛起,随即,又见到城上火把晃动,发出了事前和薛万彻约定的平安信号,当即大喜:“

王薄果是真降,兄弟们,给我杀进去,生擒宇文化者及,重赏。”

“杀——”

霎那间,呐喊声有若山崩地裂,大批赵军将士蜂拥冲入南门,杀向城中各处。

“不好了,赵军杀进城了。”

“王薄造反了,快跑啊。”

……

聊城不过一区区数里小城,这冲天的喊杀声一起,‘骁果卫’顿时被惊动了,但令人惊愕,这些人不是一哄而散,就是纷纷投降,根本

没什么抵抗。

宇文化及的无能、吝啬、早已失尽了军心。

而且,城中几乎断粮,‘骁果卫’每日只有两餐,每餐只有一碗稀粥、两个窝头糊口,但宇文化及却每日里山珍海味地享受,早令军中

是怨声载道。

因此,危急关头,并无几人愿为宇文化及效死。

于是,很顺利地,赵军长驱而入,苏定方、高满政迅速接管了四门和各条街道,而王薄和薛万均却是一路杀奔至伪许皇宫前,将其是围

得水泄不通。

“给我撞门。”

王薄早有准备,霎那间,命人推出一辆冲车来,轰隆隆猛撞宫门。

这伪许皇宫,本就只是一太守府,大门哪谈得上有多结实,而且,‘骁果卫’眼见大势已去,根本毫无战心,略略挡得两挡,竟呐一声

喊,弃门而去。

“轰隆——”

很快,宫门便被亢奋的王薄军士撞将开来,轰然倒地。

“弟兄们,”

薛万彻大喜,意气风发地怒吼一声:“给我杀进去,赵侯有命:活捉宇文化及者,有重赏!”

“杀——”

众军一听,那是勇气倍增,何况是痛打落水狗,当下,‘飞熊军’、王薄所部,俱争先恐后的冲入宫中,由于太过积极,好险没把个宫

门都挤塌了。

此时此刻,宇文化及在干吗?

对不起,皇帝陛下依然在寻欢作乐。

内室中,宇文化及正搂着两名杨广曾经的宠妃,喝得酩酊大碎,仿佛是知道自己末日将近,所以,这两天,宇文化及是日夜欢歌,通宵

达旦而不停。

“报——”

忽然,有亲兵飞奔而入:“陛下,大事不好,王薄造反,赵、赵军杀进城了。”

“胡说。”

宇文化及勃然大怒:“朕威加四海,何人敢反?你这厮定是喝多了,快滚。”可怜宇文化及,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净是沉浸在自己虚幻

的帝王梦中。

“啊!?”

亲兵一听,简直傻了,知道宇文化及已无可救药,一跺脚,自顾逃命去也。

“大哥。”

这时,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狼狈奔来,二人一身是血,负伤多数,显然是一路杀破重围而来,此时,一见宇文化及依然在寻欢作乐,便

气不打一处来。

“咣——”

怒及的宇文智及一脚将酒案踢翻,吓得两个宠妃瑟瑟发抖,厉声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喝!快,快军杀进来了,我和二哥护着

你杀出重围。”

“胡说。”

宇文化及气得是暴跳如雷:“朕之天下,四海升平,万众咸服,何人敢反?你们二个混球,别以为是朕弟弟,就可以胡作非为,还不快

快与朕退下。”

“二哥,”

宇文智及急了,也不管宇文化及胡言乱语,便对宇文士及道:“咱们架着大哥杀出去。”

“哎。”

宇文士及答应一声,便和宇文智及架起宇文化及,向外就走,要说这兄弟俩,对宇文化及真是不错,此时此刻,竟也没扔下这个没用至

极的大哥。

“朕不走,朕不走。”

宇文化及却是不干,大吼大叫,挣命挣扎,这厮倒也有一股子蛮力,弄得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一身大汗。

“想走,晚了?”

就在这时,一大群甲士涌入厅中,其中大半都是全身覆盖重甲、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眼眸的‘飞熊军’将士,而其余人等,则是王薄麾

下的士兵。

至于领头之人,自然是薛万彻和王薄。

完了!

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相视一眼,脸色一片死灰,他们厅外本来还有数十名亲卫侯着,现在看来,估计是全死光了。

“来人,”

薛万彻傲然道:“给我把伪帝宇文化及拿下,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数十名‘飞熊军’将士当即手执横刀、长槊,威逼向前。

唉——

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相视一眼,苦笑着放下了兵器,大势已去,反抗又有何益。

宇文化及却是搞笑,双手掐腰,威风凛凛状地怒视上前的‘飞熊军’将士,厉声道:“你们这些杀胚,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在朕的面

前动刀,还不快滚!”

啊!?

这一下,‘飞熊军’和王薄将士顿时都傻了眼,猛然间,哄堂大笑。

“**。”

薛万彻也是乐了:“原来这厮真是得了失心疯。快与我绑了。”

“诺。”

众‘飞熊军’将士哪还客气,立时上前,放翻了宇文化及兄弟三人,绳捆索绑起来。

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倒还老实,宇文化及却是拼命挣扎,还破口大骂不矣,‘飞熊军’将士大怒,‘乒乓’饱以一顿老拳,这下,宇文

化及才老实了。

等将宇文化及三人绑好,薛万彻这才得意洋洋地道:“来啊,将这三人押走,去见主公。”

“薛将军,”

王薄赶紧上前,陪着笑脸道:“不知在下——”

“噢,”

薛万彻连忙道:“我家主公说了,王将军也一起随我去吧。”

“好,好。”

王薄大喜,刘武周现在威震幽、冀、并三州,显赫无比,若是能抱住这样一条粗腿,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当下眼珠一转:“薛

将军,请稍等。”

“还有何事?”

老实说,薛万彻十分看不起王薄为人,但现在也只好虚与委蛇。

“是这样的,”

王薄压低了声音道:“杨广留下的美艳妃嫔不少,都被宇文化及霸占,我们要不要弄上几个,献于赵侯?”

“这个——”

薛万彻挠挠头,有些拿不定主意,既想讨好下主公,又怕马屁拍在马腿上。

“薛将军,”

王薄又添了把火:“那杨广的萧后可是十分美艳,堪称天香国色,无人不怜,若是献于主公——”

“呃——”

薛万彻心中一动:“好吧,便将那萧后带上。”

“诺。”

王薄欢天喜地便派人去了。

……

第一百五十章 玉玺美人

第一百五十章

玉玺美人

天色渐亮。

聊城之中的烽火和喊杀声渐渐停歇。在赵军和王薄所部的联手攻击下,‘骁果卫’除少量死硬分子外,大部分都放下兵器,乖乖地投降

,共计三万余人。

秦冲接报,真是喜不自胜。

“报——”

就在这时,有亲兵兴冲冲来报:“主公,薛万彻将军回来了,已生擒了宇文化及兄弟三人。”

“噢,”

秦冲大喜:“快让薛将军带进来。”

“诺。”

亲兵退下。

“快走。”

很快,薛万彻领着一队‘飞熊军’,将宇文化及兄弟三人推了进来。

“跪下,跪下。”

众‘飞熊军’一阵拳打脚踢,强迫宇文化及三人跪下,帐中众文武立时好奇地打量起来。

“主公,”

薛万彻一脸得意道:“末将不属辱命,将伪帝宇文化及并其兄弟二人一并擒获,现献于座下。”

“很好,”

秦冲满意地摆摆手:“且先站在一旁。”

这时,王薄赶紧屁颠屁颠地上前:“末将王薄,见过赵侯。”

一看见这王薄。秦冲心中便腻歪得要死,此等小人,真是令人作呕,但脸上却佯作笑意:“王将军辛苦了,且先站在一旁,待本侯先审

过这宇文化及。”

“诺。”

王薄赶紧陪着笑,站在一旁。

秦冲于是打量了一下宇文化及,五旬左右,仪表堂堂,倒生得是一副好皮囊,不过,此时却是满脸憔悴,而且,面容呈现出一副酒色过

度的苍白来。

而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相貌也是不差,却是要年轻几岁,此时也是满脸沮丧、心若死灰的模样。

“宇文化及,你知罪吗?”

秦冲眼神一厉,冷冷地瞪了眼宇文化及。

此时,死到临头,宇文化及似也清醒了,冷笑道:“我何罪之有?”

“不知道?”

秦冲冷笑道:“那本侯就给你数一数,你身为隋臣,却只知诌上弄权,这天下大乱,杨广是有责任,但你也脱不了干系,此其一;其二

。你世受隋恩,却丧心病狂,弑帝自立,此世人所不齿;其三,你自江都而上,一路横征暴敛,杀人无数。其它的本侯就不说了,你说,是不

是该杀你一百次?”

“主公,”

薛万彻插上一句:“末将等适才在伪许宫中发现了隋帝杨浩的尸体,据说,是今日宇文化及称帝后令人毒杀的。”

“噢?”

秦冲眼眸一厉,冷冷地道:“瞧瞧,宇文化及,你又多了一项罪名。连弑二帝,好大的威风啊!”

“哈哈……”

宇文化及大笑道:“刘武周,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将来。你的下场也末必就会比我

宇文化及好。”

“混蛋!”

尉迟恭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这个狗贼,焉敢辱我主公!”

“就是,此贼太过狂妄,当速斩之。”

“主公,请速斩此贼,以正天下。”

……

凌敬、孔德绍等众文臣也是大怒,纷纷怒斥。

“诸位,”

秦冲却笑着摆摆手:“何必跟这个将死之人呕气?气坏了身子,那我不值啊。”脸色忽然一寒,猛一拍桌子:“来呀,将宇文化及这个

逆贼拖下去斩首。”

“诺。”

一队亲兵上前,如狼似虎般架起宇文化及便拖了下去,随即,一声惨叫起来,这位臭名昭著的奸贼,只当了一夜皇帝的宇文化及便一命

呜呼了。

“死得好。”

众文武顿时心中大爽,如此奸贼,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秦冲又扫了眼宇文智及,沉吟一下道:“本侯听说,宇文化及弑君背主,你宇文智及可是出力甚多,如此小人,留之何用,来人啊,亦

拖下去斩了。”

“诺。”

宇文智及倒也硬气,一声不吭,冷笑着被拖了下去。

“至于你,”

秦冲又看了看一脸死灰的宇文士及:“平日虽无大恶。但谁让你有宇文化及这么个哥哥呢,左右,一并拖下去斩了吧。“说着,淡淡地

摆了摆手。

”诺。“

亲兵们又将默然无语的宇文士及拉下去斩杀当场。

须臾,三颗血淋淋的头颅摆在了托盘上,放到了秦冲身前。

“罢了,”

秦冲叹了口气:“将宇文化及的首级悬在城上示众,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就葬了吧。对了,传令,夷这三人三族,以儆天下。”

“诺。”

亲兵们拿下首级,便去办理。

“主公,”

这时,薛万彻兴冲冲地站出来:“您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身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轻轻打开,然后放到了秦冲

身前的桌案上。

立时,烛火下,盒中迸射出一片洁白的莹光,却是一只雕工精细、通体洁白的玉玺!

“传国玉玺!”

有识货的,立时惊呼起来。

我的天!

秦冲的眼神立时大大地炽热起来,双手有些颤抖的捧起了‘传国玉玺’,略一扫量。果见玉玺缺了一角,用金镶补,与史实相符,应该

便是真货了。

“好,好。”

秦冲高兴得连声称好,要知道,‘传国玉玺’可是国之宝器,得之,则象征着‘受命于天’,失之,则象征着‘气数已尽’。意义之大

,不可估量。

还是凌敬机灵,赶紧上前大礼参拜:“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得此‘传国玉玺’,真乃天意所归,主公必成大业。”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众文武也赶紧纷纷下拜,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而且,个个心里都盘算着,赶紧串唆秦冲称帝,这样一来,他们可就都是开国功了

,富贵不可估量。

便连王薄,也赶紧跪倒,大声恭祝,不过,那眼神却是贪婪看了眼‘传国玉玺’,随即迅速低下头去。

“好,好,都起来吧。”

秦冲也是喜得狠了,有此‘传国玉玺’在手,光一个天命所归的名头,就足以让他对其它反王时占尽便宜:“传令:犒赏三军,酒肉管

够,不醉不休。”

“诺。”

众文武哄然领命。

“对了,”

秦冲自不忘功臣:“万彻,你生擒伪帝宇文化及,又寻得‘传国玉玺’,本侯记你大功一件,并赏千金、锦缎百匹。”

“谢主公。”

薛万彻乐得合不拢嘴,这次冒险真是太值了。

“凌祭酒,”

秦冲又道:“近来,你出谋划策,大为得力。本侯不可不赏。这样吧,先记你大功一件,赏千金,锦缎百匹,日后另有重用。”

“谢主公。”

凌敬也是大喜,人生处处是场搏,而他,搏对了。

“还有王将军,”秦冲又看了眼王薄,笑吟吟道:“此次能顺利攻取聊城,全赖王将军弃暗投明、大力相助,本侯一向不亏待功臣,这

样吧,便封你为右军副将,辅佐高满政都督,并赏千金,锦缎百匹。”

“谢主公。”

王薄大喜,秦冲给他的地位也颇不低了,只不过,钱少了点,他原来是奔那上千车金珠来的,可惜,功亏一篑。

“主公,大喜啊!”

就在这时,高满政、苏定方二将也走了进来,二将也是一脸兴奋:“末将等找到了那上千车财物,此外,还将伪许众文武一并擒获,请

主公定夺。”

“好!”

秦冲现在的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高兴道:“先把人带上来。”

“诺。”

高满政回身喝道:“来啊,把人都带上来。”

“快走,老实点。”

马上,一群赵军押着数十名隋军文武官员走进帐中,霎那间,本十分宽敞的帅帐挤得是水泄不通。

“主公,”

苏定方自告奋勇道:“末将替您介绍一下吧。”

“好。”

秦冲微笑着点点头。

苏定方便拿着一份名单,对应着人一一介绍起来:

“伪许丞相裴矩。”

“伪许左仆射虞世南。”

“伪许右仆射欧阳询。”

“伪许上将军杨士览。”

……

足足费了一顿饭功夫,苏定方才将数十名伪许的文武官员一一介绍完毕,然后,恭恭敬敬地将名单放到了秦冲面前的桌案上。

帐中,一时寂静无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冲,赵军众人的目光是在看热闹,而伪许众人的目光则是惶恐了,毕竟,此时此刻,他们的生死前途都完全操

控在秦冲的手中。

秦冲却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名单,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来人。”

忽然,秦冲抬起头,脸色森然。

“主公。”

帐中众军懔然听命。

“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裴虔通等弑主背义,大逆不道,拉下去,斩讫报来。”秦冲按照名单,一口气念出了十余人,俱是

宇文化及死党。

“诺。”

苏定方、高满政一挥手,众赵军立时如狼似虎地扑上,将念及的十余名伪许官员拉将出来。

“赵侯饶命啊。”

“饶命啊。”

……

一群人立时吓瘫了,哭爹叫娘的求饶,那百般的丑态惹得赵军众文武哄然大笑。

“快拉下去。”

秦冲板着脸,一脸的厌恶。

“诺。”

众赵军一阵拳打脚踢,将十余人拉了出去,随即,喀嚓一刀,于是,世界便清静了。

“还有,”

秦冲又道:“定方、满政,你们安排一下,这十数人的家眷尽数充为奴仆,以儆天下。”说来,也是秦冲心软,要换了别人,早夷个三

族、九族的。

“诺。”

苏定方、高满政大声应命。

此时,剩下三十余名伪许官员多数吓得腿软,个个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生恐下一刻自己也会被拖下去砍了,只有裴矩,微微紧闭双

目,似十分镇定。

“好了。”

就在这时,秦冲忽然对这些人笑了起来:“诸位无须惊慌,你们是被迫附逆,跟适才那些小人又是不同,本侯不会杀你们,请只管把心

放到肚子里吧。”

“谢赵侯。”

一众伪许官员长出口气,真是如听天籁啊。

裴矩心中却是一笑,他就知道这刘武周不会大开杀戒,毕竟,他们这些官员可是隋室的精华,人才众多,只要稍有些脑子的,就会尽量

的收为已用。

结果,裴矩猜对了。

“对了,”

当下,秦冲一脸和善道:“诸位如若不弃,便留在某麾下效力吧。本侯虽不敢自诩什么明主,但是知人善任、从谏如流,还是自信能办

到的,如何?”

众伪许官员一听大喜。

秦冲如今虎踞幽、冀、并三州,声威之盛,不下李密、李渊,而且甚有贤名,能跟随这样的明主,自然是比跟随宇文化及这样百无一用

的废材强多了。

徽省“我等愿为赵侯效力。”

“此是我等荣幸。”

……

当下,众官员纷纷热情洋溢的表态,当官吗,认清形势,随风而倒,这可是保命的不二法门。

“很好。”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诸公贤名,本侯可是仰慕已久,像裴公,老成谋国,虞公,才学无双,欧阳公,书法闻名天下,今有诸位相助,

何愁大事不成?”

“主公过奖。”

裴矩一脸的淡然,却不动声色的改了称呼,表明了投效的诚意,任它世事如何变幻,像裴矩这种人,绝对是活得最久的。

“谢主公夸奖。”

虞世南、欧阳询反应要慢了一拍,赶紧也表明效忠之意。

“好,好。”

秦冲很高兴,此前,他麾下文臣较少,一直都没有建立起完备的文官系统,政事方面,都由杜如晦领着马邑太守府的一班人马勉力支撑

,十分的吃力。

现在好了,先是有了窦建德的一批文臣,再有了隋室的这一批精华,再不用发愁了。

“裴公,”

秦冲马上道:“本侯戎马倥偬,一时没有空建立完整的朝仪和法律,久闻裴公熟悉此道,不知便请代劳,如何?”

“敢不效命。”

裴矩淡定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他没有想到,刚刚投效,这刘武周便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使命,可见其确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雅量,心

中暗暗钦佩。

太好了!

赵军众文武一听,也是大喜:建立完全整的朝仪和法律,这说明,主公有称帝之志啊,那么,嘿嘿!当下,一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暗

自盘算起来。

“来啊,”

秦冲吩咐道:“速带各位大人下去歇息,好生侍候。尔等职司,待裴公朝仪完成后,再视才能和所长,重新任命。”

“谢主公。”

裴矩等人领命,当下,便在军士们的引领下,退了下去。

“好了,”

秦冲忙了一夜,也有些倦了:“诸位都各自去歇息吧,本侯也困了。”

“臣等告辞。”

众文武见状,赶紧纷纷闪人。

“主公。”

薛万彻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万彻,”

秦冲一愣:“可还有事?”

“呃——”

薛万彻挠挠头,有些脸红,似不知如何开口,半天才吭哧吭哧道:“主公,那个,末将、末将把那杨广的萧后带了来,您、您要不要见

上一见?”

“萧后?”

秦冲一愣,随即猛然想起了这个在历史上艳名卓著的女人,据说,此女天香国色,芳华绝代,而且,几十年容颜不改,荣宠历数帝而不

衰,堪称奇迹。

“你小子!”

秦冲笑着指了指薛万彻,如何还不明白其心思,却也怦然心动:“要不,见见?”

“见见,见见。”

薛万彻笑嘻嘻地赶紧附和。

“那些还不快去带人。”秦冲没好气地道。

“诺。”

薛万彻飞奔。

不多时,薛万彻亲自领着一女走进帐中,一脸暖昧地道:“主公,人已带到,末将、末将就先告辞了。”说着,也不管秦冲答不答应,

火速地消失。

这小子!

秦冲翻翻白眼,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便见此女头戴凤冠,身穿华服,显得雍容华贵至极,而且面容绝美、眼如秋水,更绝妙的是,天生有着一种惊人的媚态,任何男人一见

都会深深沉醉。

秦冲震惊了。

张小蝶、尚玉婕等已经算是世间罕见的美人了,但是,与此女一比,简直都如庸脂俗粉一般,不值一提,由此可见,此女之美,已无法

用语言来形容。

美得几乎妖孽啊!

秦冲长叹口气,暗暗赞叹,要知道,此时这萧后都已年约五旬,但容貌、身材却仿佛犹在二八,如此绝代佳人,却又能青春永驻,可不

是近乎妖孽吗。

说来好笑,秦冲还只是惊艳,但刘虎却已看得目瞪口呆,嘴角流出口水都犹然不知。

丢脸啊!

秦冲一边偷偷地踩了刘虎一脚,一边调整心情,微微一笑道:“夫人便是萧皇后吗?”

一旁,刘虎同学赶紧擦了擦口水,装作一作正经的模样,但眼神却始终在偷偷看着萧后,没办法,此等绝代佳人的魅力,又有哪个男人

能够抵挡呢。

“回赵侯,”

萧后玉容微露苦笑:“奴家正是萧薇。不过,萧后一词以后勿须再提了,大隋已亡,哪还有什么萧后。”

“唉——”

秦冲也心生怜惜:“夫人天香国色,绝代佳人,却也是这般红颜薄命,实令人可叹、可惜、可怜。”

“谢赵侯怜悯。”

萧后也不禁目露衰伤:“对了,奴家还要谢过赵侯,谢您替先帝报了仇,斩杀宇文化及那逆贼。”说着,萧后秋水般的眼眸中露出一丝

恨恨的神色。

“应该的。”

秦冲赶紧客气:“宇文化及这样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只是,不知夫人日后有何打算?”

萧后也愣了。

是啊,她以后该怎么办,国破了,家亡了,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更可怕的是,以她的美色,必然会成为无数人觊觎的目标,被无

情的争来抢去。

“愿听赵侯安排。”

萧后深深地看了眼秦冲,眼如媚波:与其被人争来抢去,还不如从了眼前这位赵侯,此人势力颇大,又甚有贤名,很有机会一统天下,

应该能保护自己。

当然,秦冲英轻俊朗的帅哥形象,也令萧后怦然心动。

“咕噜——”

秦冲偷偷咽了口唾沫,适才,萧后的这一抹媚眼电得他几乎骨头都酥了,可见其魅力,当下顺坡下驴道:“如此,夫人便长留本侯身边

,你看如何?”

那司马昭之意,已是路人皆知。说来可怜,秦同学在美女面前的定力,始终是有那么一点问题。

“嗯。”

萧后脸色一阵羞红,低下头,轻轻地应了声。

“咳——”

忽然,秦冲咳嗽了一声,看了眼刘虎。

刘虎愣了愣,随即猛然会意:噢,自己该闪人了。赶紧道:“主公,您歇着,小的告退。”便要闪人。

“等等。”

秦冲没好气道:“将玉玺收好,勿要有失。”

“诺。”

刘虎赶紧收好传国玉玺,以光速闪人。

帐中,瞬间只剩下两人,一时间,气息有些难言的暖昧。

**,上吧!

秦冲心一横,鼓足勇气站起身,阔步上前,猛然,将萧后拦腰一抱,托在怀中。

“啊——”

萧后微微惊呼一声,随即一脸羞红地轻轻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刻的。

秦冲热血沸腾,一刻也不想耽搁,立即抱着萧后,直奔后帐,然后,轻轻地将其放到榻上。

“呼——呼——”

萧后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脯迅速起伏,而且,脸色绯红,睫毛微颤,那惊人的媚态越加的让秦冲兽血沸腾。

几乎是颤抖着,秦冲轻轻地解开了萧后华美的衣裙,还有贴身的亵衣。

立时,一具近乎完美的胴体出现在秦冲的身前:光滑圆润的香肩,挺拔尖耸的**,盈盈一握的纤腰,紧致细长的大腿,一身的肌肤,

更是光滑如玉。

上帝!

秦冲的眼睛立时直了,迸射出狂热的光芒,喉咙间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这哪是年近五旬女子的身体,恐怕年方二八的少女,也末必有如

此的性感迷人。

上天的杰作啊!

秦冲深深的着迷了,随即,一即亢奋的欲望直冲脑门,他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扑上塌去。

男人吗,这时候无须说话,只须行动。

感觉到秦冲的逼近,萧后娇躯微颤,近乎呢喃道:“请赵侯怜惜。”

“放心吧,夫人。”

秦冲轻轻伏到萧后的娇躯上,从额头慢慢地吻下,先是琼鼻、嘴唇、秀颈,然后是两颗粉红诱人的樱桃,轻轻地一咬。

“啊——”

萧后剧烈的呻吟一声,全身立时香汗淋漓,发出一股诱人的体香,没想到,这萧后竟然是非常敏感的体质,真是天生的尤物啊。

上吧!

秦冲再也按捺不住蓬勃的欲望,轻轻分开萧后紧致的玉腿,缓缓地进入了其肉体。

“啊——”

秦冲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温暖,紧致,太爽了!

……

芙蓉帐中,*宵一度,诱人的呻吟声响彻室内。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冲称帝

第一百五十一章秦冲称帝

五月二十四。

打下了聊城。武阳郡便已全部落入赵军之手,秦冲便命大军在此休整数日。当然,整日有美相陪,秦冲的日子过得也是快活似神仙,一

时颇为乐不思蜀。

不过,好日子很快便结束了。

“主公,”

这日,秦冲正和萧后悠闲地下着象棋,忽然,有亲兵来报:“诸位文武大人在外面求见?”

“噢?”

秦冲一愣,便知是有事了。

“赵侯,”

善解人意的萧后赶紧起身:“奴家告退。”

“去吧。”

秦冲有些不舍:唉,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看着萧后款款而去,这才回过头:“让他们进来吧。”

“诺。”

亲兵退下。

很快,众文武掀帐而入,一时好几十人,真是人才济济。

“主公。”

众人纷纷见礼。

“都坐吧。”

秦冲微微一笑:“可是有事?”

“主公,”

裴矩率先出列:“这三天,老臣受命已将朝仪和律法完整地制订出来,朝仪按旧隋三省六部制进一步改善而成,律法则按乱世用重典所

订。请您过目。”

“噢,这么快”

秦冲吃了一惊:“裴公还真是干才啊。”连忙接过裴矩递来的一大堆资料,慢慢细看起来。

首先是朝议:

中央机构为三省六部制,其中,内史省起草政令,尚书省管理政务,门下省审核政令,而尚书省下,又设兵、工、刑、礼、户、吏六部

具体处理政务。

而六部,又按其功能,各置四司,共二十四司。

至于郡、县等地方机构,基本末变,仍按隋例,估计是裴矩认为已比较完善,无须再变动。

上乃文职,武职方面有:

大将军,掌全军。

各卫都督,掌一军,数万人不等,分镇各地,其下结构,多与旧隋相仿,不再多言。

可以说,经过裴矩的进一步改进,这朝议的结构已是十分完善,很是适应古代的现实情况。当下暗暗满意地点点头:这裴矩,还真是人

才啊,厉害。

再看律法:

基本上是隋律的沿用,但是,在杀人、偷盗、抢劫、**等绥靖治安方面,都加重了处罚,这也是乱世用重典,震慑人心之意。

“裴公,”

大体看完后,秦冲笑道:“基本上,本侯很满意。不过,有些方面请你修改一下。”

“请主公示下。”

裴矩赶紧恭恭敬敬地一拱手。

“是这样的,”

秦冲想了想道:“朝议方面,户部加一职能,就是天下孤寡老人、失亲孤儿,都由国家俸养,并负责向家境贫困者发放救济,此为善举

,务必要办。”

“主公仁厚。”

裴矩感动,深施一礼,这可是泽背天下、遗泽万年的善举啊。以往历朝历代,都没有办过,一旦形成定例,后世就会沿续下去,不知要

惠泽多少百姓。

“还有,”秦冲又道:“法之一事,乃民命所系,干系重大。而我各郡、县主官,日常负责处理各自政务,已是十分繁忙,再负责办案

,恐难兼顾,十分不妥。所以,本侯想让日后郡、县主官,专司政务,不再负责办案,而设专门的法院一职,受刑部和地方双重管辖,不知裴

公以为如何?”

“可行。”

裴公一听,眼睛一亮,要知道,刑法一事最是消耗精力,所以,历代以来,都让各郡、县主官不堪其苦,若能司法独立,必能改善地方

的政务效率。

“我看也可行。”

众文武听了,也纷纷表态起来,尤其是旧隋文臣。他们很多都是从地方郡、县主官过来的,真是感同深受,举双手赞成。

“好,”秦冲很高兴:“那便如此定了。此外,便是律法方面,乱世用重典没错,但是,在具体施刑上面,本侯想最好人性化一点。例

如,杀人之法有砍头、绞刑、鸠杀、腰斩、五马分尸、剥皮、剐刑等等,实在是太过残酷,有失天和。我意一般只保留砍头、绞刑两种,但造

反、叛国,仍适用剐刑。除此之外,诛九族之刑太过残酷,死者多为无辜,我意也应废除,日后,除造反、叛国两罪只诛父、兄、子三族外,

余者一律只诛罪犯本身。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仁德。”

众文武一听,纷纷赞同此仁政,要知道,保不齐他们哪一天就会犯法。此时改轻了律法,说不定就会救他们和家人的性命。

“很好。”

秦冲笑着点点头:“就这几条了。裴公,劳烦你再废神改一下。”其实,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改进的,但目前还是战争时期,秦冲也只好

往后面放一放。

“诺。”

裴矩自信地道:“请主公放心,最多一日便好。”

“除此之外,诸位可还有事?”秦冲看了眼众人,直觉告诉他,还有事。

“这个——”

众人脸色有些古怪,吱吱唔唔地互相使着眼色。最后,还是看在了与秦冲最亲密的两人身上——尉迟恭以及韩林安。

尉迟恭面有难色,他是大老粗,不会说话,便拼命向韩林安使眼色。

“主公,”

韩林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刚刚得报,王世充于洛阳发动政变,诛杀了文都、卢楚等政敌,杨侗只成傀儡,无奈只得封其为大丞

相、郑国公,总揽朝政。

而王世充却也投桃报李,声称杨广已死,天下不可无主,遂立杨侑为帝,然后紧闭四门,拒绝李密入城晋封魏王。李密大怒,率大军再

次大举进犯洛阳。

除此之外,长安也有消息传来,李世民大破西秦,薛举、薛仁杲父子授首,长安大定,于是,李渊逼近杨侑退位,将皇位禅让于其,已

于日前在长安称帝。”

“噢?”

秦冲也是一愣:杨广才死两个多月,杨侗称帝也就罢了,毕竟是杨广的孙子,显得名正言顺,但李渊却也如此急逼,这老小子想当皇帝

恐怕是想疯了。

“主公,”

韩林安趁热打铁:“杨侗、李渊之流都可称帝,主公贤达神武,为何不可?臣等恭请主公即刻称帝,以安民心。”

“臣等恭请主公即刻称帝,以安民心。”

忽啦啦,早有串连的众文武立时纷纷拜倒。大声请命。

秦冲乐了,原来这帮家伙打的是这主意,却也怦然心动,人家动不动这王那帝的,自己这赵侯实在有些小气,不过,这事怎么着也得跟

李靖商量一下。

“这样吧,”

秦冲显得不置可否:“此事待本侯问过军师再说。”

“好吧。”

众文武一见秦冲并末明言反对,便知有门,问问李靖也是应该,毕竟,李靖可是诸臣之首,功劳最大。

“主公,”

就在这时,门外有亲兵至:“军师急件。”

“噢?”

秦冲吃了一惊:“快拿来我看。”赶紧接过信件,拆开一看,立时笑了:“诸位,你们也看看吧。”

韩林安接过信,立时和众文武传阅起来。

李靖在信中说了三件事:

一、他已攻克绛郡,剑指河东,关中在望。

二、他听闻李渊、杨侗称帝,也力劝秦冲称帝,认为天下无主、时机已至。

三、李渊已派李世民率军东进,他认为李世民乃世之大敌,特请秦冲速定河北,西进合击李世民。

“太好了。”

众文武立时兴高采烈,李靖此信,真是及时雨啊,韩林安当即兴冲冲再请道:“主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军师也建议您称帝,这回您

可一定要答应。”

“好吧。”

秦冲便顺坡下驴,一脸微笑的同意了,心中痒得不行:嘿嘿,咱也要过把皇帝瘾了。

“太棒了。”

众文武立时欢呼雀跃,嘿嘿,他们飞黄腾达、功成名就的机会来了。

当即,韩林安、裴矩等文臣毛遂自荐,成立了‘称帝委员会’,紧锣密鼓地替秦冲筹备起称帝事宜来,至于李密,羽翼已丰的秦冲难道

还怕他不成?

公元618年六月初一。

经过七天的筹备后,秦冲于聊城称帝,国号为‘赵’,定都太原,皇后张小蝶,然后,如众文武所愿,大封功臣。

具体如下:

内史省最高长官内史令——裴矩,副手中书舍人——褚遂良。

尚书省最高长官尚书令——杜如晦,副手左仆射——宋正本,右仆射——凌敬。

门下省最高长官纳言——虞世南,副手黄门侍郎——欧阳询

兵部尚书:韩林安

刑部尚书:崔君肃(旧隋兵部侍郎)

户部尚书:张玄素(窦建德旧臣)

吏部尚书:苏威(旧隋光禄大夫)

工部尚书:何稠(旧隋少府令)

礼部尚书:孔德绍。

上乃文职,武职有:

大将军——李靖。

羽林军大都督——尉迟恭,左右虎贲将——薛万均、薛万彻。

左卫大都督——黄子英。

右卫大都督——苑君璋,虎贲将——张伦。

左骁卫大都督——高满政,虎贲将——王薄。

右骁卫大都督——苏定方,虎贲将——杨伏念。

左武卫大都督——侯君集,虎贲将——寻相,张金树等。

右武卫大都督——罗艺,虎贲将——罗寿。

左威卫大都督——魏刀儿,虎贲将——宋金刚。

右威卫大都督——王伏宝,虎贲将——林楚雄等。

……

而其余窦建德、旧隋降臣,俱分派各机构、各军听用,各有职司。

随即,秦冲慷宇文化及之慨,将其千余车金珠拿出一半来大赏文武和诸军将士,一时间,赵军上下欢声雷动,人人都发了笔横财,对秦

冲越加忠心耿耿。

第一百五十二章 西取高雅贤

第一百五十二章西取高雅贤

公元618年六月初二。

秦冲下旨。将伪许宫中五百宦官迁晋阳宫,以充宫庭。

此外,一千五百宫女来去自由,去者发放路费,但兵荒马乱之下,有一千三百余人都愿留下,秦冲于是仅留十人在身边侍候,其余都迁

往了太原宫中。

另,从中择其美貌者百余,赐与文武群臣并有功将士,也算给她们找了一个好的归宿。

接着,便是杨广所留那数十名宠妃,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令人垂涎三尺,秦冲下令愿去者俱发放路费,让人护送还乡,不愿者则

分赐有功将士。

然后,则是投降的三万余‘骁果卫’,这可都是世间罕见的精锐,只要将帅得人,爆发出的战力将非常恐怖。所以,不能错过。

于是,秦冲择其精锐两万充实羽林军,将‘龙骑兵’扩充至一千五百人,‘飞熊军’扩充至四千人,‘选锋军’扩充至一万八千人,一

时间实力大增。

其余万余骁果卫,则分补各卫,以充军力。

最后,秦冲下旨,召令裴矩、虞世南、何稠、红玄素、苏威等人赴太原,筹建宫室、朝庭等定都事宜,另命杜如晦率马邑的政府班子南

下,与其汇合。

等万事安排完毕,秦冲下令拔营北上,进攻高雅贤。

……

六月初九。

秦冲率十余万赵军由东向西攻入高雅贤老巢魏郡,而北面,王伏宝、林雄楚的右威卫,魏刀儿、宋金刚的左威卫,也已攻破武安郡,突

入魏郡之中。

一时间,近二十万赵军两面合击,迅速逼近邺城,一路上,夏军不是望风而降,就是被赵军重兵集团碾为齑粉。

六月十九。

最后,仅用了不到十天。两路赵军便攻到了邺城之下,顺利会师。

随即,秦冲命苏定方的左骁卫守城东,高满政的右骁卫守城南,王伏宝的右威卫守城北,魏刀儿的左威卫守城西,自领羽林军亦守城南

,防止高雅贤南逃。

一时间,高雅贤领着两万残兵败将,困将邺城,惶惶不可终日。

入夜。

巨大的邺城仿佛一只危险的史前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黑暗中。做为河北有数的名城,邺城周长达二十余里,雄伟壮阔,而且,人口众多

,非常繁华。

历史上,曹魏、后赵、前东、东魏、北齐先后在此建都,可见其重要性。

但此时,邺城太守府中,却是一片凝重和不安。

高雅贤端坐主位。眼眸中一片血丝,神情焦躁而惶恐,四周围坐的十数名文臣武将,神色也很难看,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一时间,室

内哑雀无声。

“砰——”

良久,高雅贤恼火的一拍桌案:“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赵军兵临城下,形势危急,都赶快给我想辙。”

想辙?

众文武相视苦笑:赵军可是有二十万,我们只有两万,怎么打?而且赵军名将如云,咱们又能打得过哪一个?唉,看来,只有坐困孤城

,慢慢等死了。

至于投降,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高雅贤派人刺杀刘武周,结下了深仇大恨,据说,那刘武周已是放出话来,誓要将高雅贤碎尸万段,如此情况下,哪个不开眼的敢劝高

雅贤投降!?

那不是活腻歪了。

所以,众文武仍是装缩头乌龟,没人吭声。

高雅贤急了,恶狠狠盯住一人:“范愿,你说。”

范愿原也是窦建德麾下大将,坐镇邺城,此时。是高雅贤麾下头号大将,一见被点了名,范愿只好硬着头皮道:“主公恕罪,末将想、

想不出主意。”

“废物!”

高雅贤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一把将范愿掐死,他自号‘大将军’,声称要打败刘武周,迎回窦建德,但此时此刻,这等雄心壮志看起

来近乎于笑话。

“王思文,你说。”

高雅贤又将恼怒的目光瞪向了王思文,其麾下首席谋臣,现邺城太守。

“这个——”

王思文毕竟是谋臣,还是有主意的,却怕高雅贤不爱听,只好小心翼翼道:“回主公,依臣看来,我军兵微将寡,势单力孤,要打是绝

不打过赵军的。”

“难道你想投降刘武周?”

高雅贤现在很敏感,因为他知道,谁都能降,就他不能。一时间,目光非常凶狠。

“不,不,不!”

王思文吓得慌忙摆手:“臣不是这个意思,主公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那你是什么意思?”

高雅贤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没办法,现在他多疑得很,看谁都像要投降赵军的样子。

王思文赶紧道:“臣的意思是,既然我们不是赵军的对手,又不能降之。那么,欲求活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投靠比赵军更强大的

势力,以让刘武周投鼠忌器。”

“噢!?”

高雅贤眼睛一亮:是了,我降不了刘武周,还不能降别人吗?事已至此,只要能活命就成。心急道:“那你说投靠谁?”

“李密。”

王思文毫不犹豫:“瓦岗拥众百万,又刚大破宇文化及,声势一时无俩,也只有他,或许能让刘武周投鼠忌器。”

“好。”

高雅贤拍岸而起:“思文,你立即修书一封,飞奔黎阳仓,告诉那徐茂公,就说我高某愿意投靠瓦岗,恳请魏公能够帮忙,退去刘武周

的围困之军。”

“好。”

王思文马上道:“臣马上就写,不过,这一来一去恐怕要些时日——”

“放心。”

高雅贤神情有些狰狞:“凭邺城的雄峻,守个十天半月,我还是有把握的。”

“诺。”

王思文立即写信去了。

赵营之中。

秦冲和诸文武也在议事。

“诸卿,”

秦冲用手指头轻轻敲击着桌面:“邺城乃是河北数一数二的名城,城围二十余里,城高四丈八,雄峻异常,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能尽

快破此雄城?”

众文武相视一眼,各自思索起来。

“陛下,”

宋金刚道:“邺城地处平原,土质松软,臣建议掘地道攻城。”

“是个主意。”

秦冲摸摸下巴,觉得还不错,又看了看其他人。

“陛下,”

苏定方出列:“臣有一策,只是——”脸色似有些迟疑。

“嗯?”

秦冲诧异道:“定方,有何话不好说?但言无妨。”

“诺。”

苏定方便一咬牙道:“那臣就直说了。邺城西有大湖。名金明湖,据说是当年曹操为操练水军而掘,此外,邺城南临漳水,如此布局,

极利于水攻。”

“咝——”

此计一出,包括秦冲,众文武都倒吸口凉气。

世上之计,最狠的莫过于水、火二道。

可想而知,现今正是夏季,水量充沛,邺城又是西高东低、南北低洼之局,一旦引金明湖和漳水之水来灌邺城,那恐怕立时会成为一片

泽国,死伤无数。

“这个——”

秦冲有些迟疑,如此一来,邺城就算攻下也是毁了,而且,城中至少有十数万百姓啊,估计要淹死大半,这让他如何忍心,更会落得一

个残暴之名。

“陛下,”

褚遂良大急:“此计虽好,却是太毒,更会毁了您来之不易的贤名,万万不可。”

“陛下,”

凌敬也是力劝:“臣也以为,褚大人所言甚是。如今邺城已被我重重围困,得之不过早晚,又何必为了急于一时连累无数无辜百姓呢,

请陛下三思。”

……

一时间,反对者甚众,尤以文臣为多,没办法,中国的读书人一向标榜仁义,此时不跳出来反对,更待何时。

苏定方苦笑着耸了耸肩:“算我没说。”他是个纯正的军人,可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被一帮文臣喷了一脸口水,只好灰溜溜地退回列中

,郁闷得不行。

“好,好。”

秦冲当即顺坡下驴:“定方此计虽好,却是有伤天和,非万不得矣不可用。这样吧,此计暂且搁置,容后再议。诸卿看看,还有没有什

么别的良策?”

“主公,”

宋金刚灵机一动:“倒是苏将军提醒了我。邺城将漳水从西北角引入城中,以做生活之用,如此,必然设有水门,此是城防薄弱点,或

可重点攻击。”

“好主意。”

秦冲眼睛一亮:“既如此,那咱们便双管齐下。王伏宝、魏刀儿何在?”

“臣在。”

“你二人即率所部,重点攻击邺城西北角的水门,力求破城。”

“诺。”

两将领命。

“高满政、苏定方何在?”

“臣在。”

“你二人即率所部,攻击东城和南城,暗中密掘多条地道,以求破城。”

“诺。”

两将也自领命。

“好了。”

见计议已定,秦冲也是倦了:“天色已晚,诸卿一路辛苦,都回去歇息吧。来日还要攻城呢。”

“臣等告退。”

众文武见状,纷纷退下。

“累死了。”

秦冲刚回到后帐,便一屁股便躺到榻上,疲惫地长出口气,闭眼歇息起来。

忽然,身前香风扑面,却有一双玉手轻轻地替秦冲揉捏起来,一时间,秦冲舒服的微微呻吟起来,疲惫感大减,睁开眼,感激地道:“

有劳夫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萧后。

“能为陛下效力,是奴家的荣幸。”萧后性情温婉,很是善解人意。

“只是,”

秦冲有些愧疚:“朕却没法给你名份,实是对不住夫人。”毕竟萧后是杨广的皇后,秦冲若只是悄悄恩宠,众文武还可以装糊涂,但若

想纳进后宫,定会极力反对。

一句话:影响不好!

“没关系。”

萧后淡淡一笑:“奴家经过半世风雨,什么名利早看得淡了。只要能长伴陛下身边,便心愿足矣。”说实在的,秦冲对她真的很好,萧

后很是满足。

“委屈夫人了。”

秦冲有些怜惜地将萧后轻轻搂在怀中。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攻邺城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攻邺城

六月二十。

一早。

略有些朦胧的雾气中。大批赵军从东、西、南、北四座军营中开出,推动各式攻城器械,缓缓逼向邺城,一时间,十数万人遮天蔽日而

来,气势惊人!

“轰、轰……”

赵军整齐而铿锵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惊雷般炸响在邺城夏军的心头,变得惴惴不安,一片惶恐。

噢,该死!

高雅贤站在南城城头,脸色一片铁青,他看得出来,赵军是越战越强了,现如今已蜕去一支新军的稚嫩,变得强悍而严整,这对他可不

是什么好消息。

赵军是打算四面攻城吗?

高雅贤想了想,却不敢大意,天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诡计,当即吩咐道:“速令:范愿守北城,高会守西城,阮明君守东城。李仲文

则为预备队。”

至于南城,高雅贤决定亲自镇守。

如此布置,四面皆有得力人等镇守,还留有预备队以防万一,高雅贤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诺。”

有亲兵飞奔去传令。

“驻步!”

“投石机准备。”

……

高雅贤刚吩咐完毕,旷野上,赵军已进入城池五百五十步范围内,当下,庞大的军阵迅速驻足,所携一百六十架投石机依次排开,缓缓

张开狰狞的獠牙。

在登城之前,先用投石机将城池狠狠地蹂躏一番,这是赵军的惯例了。

“快!”

高雅贤毕竟是宿将,马上做出了反应:“各军迅速进入藏兵洞,躲避敌军石炮,我军投石机、床弩,马上准备反击。”

“诺。”

一声令下处,城上夏军主力立即撤入了藏兵洞,做为河北名城,邺城的守御设施非常完善,藏兵洞足足够用,而其余夏军则操纵投石机

和床弩准备反击。

“预备,放。”

训练有素的赵军抢先发动,一阵霹雳巨响中,上百枚石弹、火油弹呼啸着奔入天空,划过道道惊艳的轨迹,随即。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

地坠落在城头。

“轰隆——”

碎石四溅,巨大的城池剧烈地颤抖着,呻吟着。。

“呼——”

烈火四溅,大片火海烈烈腾腾,笼罩城头。

“还击!”

夏军怒了,城头上,上百架投石机和床弩也猛烈开火,霎那间,巨石如蝗,巨箭如雨,扑向赵军。

赵军步、骑闻丝不动。

“轰隆……”

一声声巨响中,绝大部分夏军的石弹和巨矢只是把赵军阵前数十步犁了一遍,却并没有给赵军造成多大的损伤,这让从藏兵洞中偷窥的

高雅贤大为惊愕。

这并不奇怪。

当今天下,只有三个地方的军工系统是国家级的,一长安,二洛阳,这两个是都城,此外,便是涿郡,这是当年杨广百万大军三征高句

丽的后勤基地。

所以。邺城的军工水平要逊于赵军,再正常不过。

而且,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人比秦冲更懂得‘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所以,秦冲大力提高工匠们的待遇,并对其发明

创造给予重赏。

由此,赵军的军工系统呈爆炸式蓬勃发展,已超过长安和洛阳,甲于天下。

“各投石机注意。”

“目标。”

“夏军投石机、床弩。”

“定尺五百八十步。”

“发射。”

……

一逼出来夏军的投石机和床弩,赵军军官们立即发布一连串的命令,开始掉转炮口,对夏军的投石机和床弩进行重点的打击,以消除其

潜在的威胁。

“开火。”

令旗一阵挥展,霎那间,霹雳连天,上百架赵军投石机再次猛烈开火。

“轰隆——”

一颗颗石弹坠落在城头,迸射出无数致命的乱石,一颗颗火油弹也相继坠落,**出熊熊烈火,夏军的投石机和床弩逐一崩碎,然后埋

葬在烈火之中。

至于操控的夏军,不是被石弹轰得肢离破碎,就是被沾身就不熄的火油弹烧成黑炭,凄厉的惨嚎声,数百步外都清晰可闻。

……

半个时辰后,邺城城头已是一片残破,烟火冲天,几乎所有的投石器和床弩都已毁于一旦。操纵的上千夏军也几乎全军覆没,空气中,

满是惨烈的气息。

阵后,秦冲看得一脸傲然。

现在,赵军已拥有不下三十万的精锐部队,而且器械犀利,钱粮充足,名将如云,这是他争霸天下的资本,也是他敢于和任何敌手较量

的底气所在。

区区一个邺城,他还不放在眼里。

就是号称‘千古一帝’的李世民,秦冲也有信心,跟他好好的扳一下手腕。而就在一年前,他还只是现代一个碌碌无为、以失恋为习惯

的废材小白领。

世事无常,创化弄人,以至于斯。

“传朕旨意,”

秦冲觉得差不多了:“各卫立即登城。率先登城者,赏百金,率先破门者,升一级,赏千金,活捉高雅贤者,升两级。赏两千金。“

“诺。”

亲兵领命,飞奔而去,在赵军阵前将秦冲的旨意大声宣读,一听如此重赏,赵军上下立时红了眼,众步卒兴奋得眼睛通红,骑兵则恨不

得立即下马步战。

“攻城。”

魏刀儿、王伏宝、苏定方、高满政立即杀气腾腾地发起了总攻命令。

“杀——”

上十万赵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巨大的呐喊声有若山崩地震,听之令已军热血沸腾,令敌人闻之丧胆。

藏兵洞中,高雅贤一脸铁青。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赵军的强悍仍旧让他十分震惊,只一个照面,邺城的投石机和床弩几乎就损失殆尽,这将使夏军在以后的守城中

十分的被动。

“快,”

高雅贤眼睛血红:“赵军杀来了,全部上城。”

“当、当——”

警钟长鸣,无数夏军从藏兵洞中汹涌奔出,迅速清理下纷乱的城头,各自抢占阵位,准备还击。

“走,去西城。”

阵后,秦冲忽然一拍战马,飞奔而去。

“陛下慢点。”

马上,刘虎率两百御前侍卫,薛万均率一千五百‘龙骑军’重骑紧紧相随,而尉迟恭和薛万彻则做为总预备队,随时增援各处,以防止

高雅贤突围。

片刻之后,秦冲抵达了邺城西北角。

“杀——”

正好,魏刀儿、王伏宝的左右威卫已进抵邺城之下,正冒着夏军密集的羽箭,用沙袋填堵宽大的护城河,相比起架桥,这更方便重型攻

城器械直抵城下。

一时间,城上城上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陛下。”

见得秦冲来,正在阵后指挥的魏刀儿、宋金刚、王伏宝、林楚雄等赶紧上前见礼。

“无须多礼。”

秦冲凝声道:“你们只管指挥攻城,朕今日亲自督战。”

“诺。”

魏刀儿等人精神大振,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啊,当即各回岗位,催动各部奋力攻城。

……

转眼间,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渐近正午。

这时,在十余万赵军的强大合力下,邺城的护城河被迅速填出了上百条通道,通向城墙的大门打开了。

“给我登城!”

有秦冲在后督战,魏刀儿、宋金刚等将无一敢怠慢,纷纷抵近指挥。一时间,大批云梯、云车、冲车、木驴直抵城边,在井阑掩护下,

向邺城发起猛攻。

一时间,井阑上密集的箭雨压得夏军不敢抬头,无数赵军趁机迅速逼近城头。

“胆小鬼!”

夏军西城守城高会急了,恶狠狠地照夏军屁股就是一阵狂踹:“快给我起来,用强弩压制敌军箭楼!还有滚木、擂石,快给我扔,绝不

能让赵军上来。”

在军官们的逼迫下,夏军也是红了眼。

一排排的单兵弩之王——蹶张弩被祭了出来,这些射程几达三百余步的强弩,要用双脚才能上弦,威力强大,立时间,便将赵军井阑的

箭雨压制下去。

夏军压力大减之下,立时冒头,将无数的滚木、擂石倾泻而下。

“砰——啊……”

一名名赵军头破血流、肠穿肚烂的从云梯上坠落下来,城下猬集的无数赵军也是死伤惨重,一片哀嚎之声。

“轰隆——喀嚓——”

重达三百斤的链石也从城上放下,笔直坠落的轨迹上,云梯崩碎、木驴炸裂、人体立为肉饼,一时间,血水四溅。

……

然而,赵军依然前赴后继,他们可是十倍于敌,没理由会怕了这些一直是手下败将的夏军。

“给我撞门!”

邺城西城只有一座城门,上百名赵军费九牛二虎之力,将沉重的冲车冒着矢石推了上来,一帮人口中喊着喊亮的口号,向城门发起一波

波猛烈的冲锋。

“轰隆——轰隆——”

冲车包铁的巨大撞头破坏力是极大的,邺城的城门剧烈的颤抖着,厚实的城门栓发出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呻吟,随时都可能崩断。

“快,铜汁、滚油,给我倒下去。”

高会急得满头大汗中,铜汁和滚油终于烧热了,立时从城头上瀑布般倾泻下去。

“啊——”

众赵军裸露的肌肤上立时鼓起一个个金色的泡泡,痛入骨髓,嘶吼惨嚎中,烈焰熊熊而起,瞬间吞没了整个城门洞,赵军们的惨嚎声迅

速的低沉下去。

直至无声无息。

高雅贤!

秦冲眼眸中泛出一丝凶光:朕发誓,一旦攻破邺城,必教你生不如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激战水门(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激战水门(上)

时近中午。

邺城之下。惨烈的攻城战依然在继续——

邺城西北,有一条引河,自曹魏时便已开凿,引漳河之水进入邺城西北角的铜雀、冰井、金虎三台之下,然后流入城中,成为居民的主

要生活用水。

因此,在邺城的西北角,设有一个水门,宽十四米,深十二米,日常用一道粗大的木栅直插水底封闭,而战时,还有上千斤重的铁栅随

时可以放下。

大概高雅贤觉得有此两道屏障,水门应该便安全了,所以,并末再做其它的防范。

忽然,引河之上,远远地出现了一片片帆影,随即,一直足有上百条帆船的船队出现在视野中。

而这些帆船中,前二十条吃水虚浮。而且,上面只有寥寥几名掌舵之人,而后近百条帆船上却是满载赵军军士,至少有三四千人之多,

直扑水门而来。

“报——”

残破的西城城楼上,有眼尖的哨卒看见,立时飞报正领兵与赵军激战的高会:“高将军,西北角引河之上,有数千赵军乘船而来,直扑

水门,请定夺。”

什么!?

高会大惊,急奔向西北角,果见有一只帆船队已逼近至三、四百步,而前面的一些船吃水虚浮,十分诡异。

不好!

高会也算久经战阵,立时便知道这是火船——水门危险了,再想及水门处只有不到一百名守御军士,更是心慌:“快,速调五百军士前

往支援水门。”

“将军,”

一旁的副将浑身是血地苦着脸:“调不出兵啊,全都在城上与赵军激战。如果突然调走五百人,恐怕防线立时便会崩溃。”

该死!

高会恍然大悟:赵军这般凶猛攻城,就是想困住城上的守军,让其不能支援水门。立时便急出一身冷汗:“快,速报李仲文将军,让其

领预备队来援。”

“诺。”

有亲兵飞窜下城,跨马狂奔而去。

“还有。速令水门守军放下铁栅,坚守片刻。”

“诺。”

又有亲兵飞奔传令。

希望能够顶住!

高会心中暗暗地祈祷,一时间,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被其请了出来,一通许愿。

“点火!”

瞬间,帆船队逼近水门五十步,前二十条船上掌舵的赵军军士立时拿起火种,将船引燃,然后跳入河中,游向后船。

高会猜对了,这前二十条船果然是火船,上面满载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一经点燃,立时烈焰冲天,像一个个巨大的火炬顺流直下,

直奔水门而来。

“轰隆、轰隆——”

霎那间,一条条火船前后相连,重重撞击在水门的木栅之上,木栅一阵呻吟,立时燃起冲天大火。

一时间,水门处烈焰如海。炙热的火浪腾起十数米高,烧得城头的夏军鬼哭狼嚎,尽皆逃开,要不然,纵不被烟熏死,也要生生地被烤

成人肉叉烧。

“混蛋,都别跑!”

镇守水门的夏军队正王猛脑子还算清醒,赶紧命令道:“你们几个,上去给我把铁栅放下!”

“诺。”

被点名的几名夏军不得矣,只好冒着火势冲向水门上的绞盘,想放下铁栅。

然而,二十条火船的威力太大了,凶猛的火浪将水门所在的一片城头尽皆吞噬,几名夏军刚想靠近绞盘,便被炙热的火浪烧得哇哇惨叫

,狼狈逃回。

这可怎么办?

那王猛慌了,如果不放下铁栅,水栅一旦烧段,赵军必以火船为先导,顺流突入城中,那样,一切可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高会亲兵飞马赶来传令:“高将军有令:速放铁栅,延阻赵军,李仲文将军的援兵很快就到。”

王猛急得直跳脚:“可是火势太大,我们靠不上去啊。”

“傻蛋!”

高会亲兵破口大骂:“你不会把身上淋湿,然后用被子裹着冲上去?”

王猛大悟:“快,跟我来。”带领几名部下,冲下城去。很快,便全身湿淋淋的裹着湿被子奔了上来,然后二话不说,冒死直突火海。

“吱嘎、吱嘎……”

这一回终于成功了,绞盘迅速转动,将数千斤重的沉重铁栅缓缓放下,直插水底。

“快走!”

等放下了铁栅,王猛几人早被火烤得不行,疯狂奔逃出来,再一看,已是被烧得满面鸟黑,头发、眉毛、胡子全没了,便是身上也被烧

出几处水泡。

“辛苦了。”

高会亲兵心中大定:“你们且先顶住,我即便去回报高将军。”转身下城,跨马飞奔而去。

“轰隆——”

就在这时,木栅很快被烧塌了,二十条火船前后相连,涌入城门洞,又重重撞击在铁栅上,一霎那间,铁栅也被滔天的烈焰烧得通红一

片,滋滋作响。

可想而知,就是铁栅。在如此凶猛的火势下也支持不了多久。

谢天谢地!

王猛看得冷汗直流:幸亏及时放下铁栅,不然死定了。不过,希望援兵快点来啊,这也坚持不了多久。

引河之上。

近百条帆船静静地泊在河面,等待着水门被烧穿的一刻,而第一条船的船头,站立两员赵将,都是虎背熊腰、凶悍彪悦之士,一叫宋杰

,一叫程名振。

宋杰是宋金刚的侄子,勇猛彪悦。但脑子很却机灵。

程名振是王伏宝的大将,骁勇善战,也是一名智将。

此次,便是由二人担任抢突水门的重任,而且,他们也都知道秦冲就在身后督战,一时间,全都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在秦冲面前

好好地露下脸。

“**!”

宋杰等得焦躁:“怎么还没烧穿?若是夏军增援赶到,想破水门可就难了。”

“怕个鸟。”

程名振重重地吐了口唾沫:“我赵军战无不胜,任他来多少人,这水门俺也是志在必得。”

“不错。”

宋正也是兴奋不矣:“陛下可是身后看着呢,咱可不能拉稀。”

“轰隆——”

就在这时,便听水门中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见拥堵在水门中的二十条火船顺流而下,长驱直入城中,毫无疑问,封堵水门的铁栅终

于是被烧断了。

“太好了!”

宋杰大喜:“弟兄们,水门已破,赶紧起锚开船,给我上啊。”

“杀——”

赵军迅速起锚,一群人疯狂划动船浆,扑向水门。

“哗啦——哗啦——”

瞬间,船浆破水声响成了一片,近百条帆船顺流而下,飞速突入城门洞中,此时,遥视水下,那木栅和铁栅都已被烧断,静静地沉在几

米深的水底。

“快划!快划!”

程名振神情亢奋地挥舞着横刀,粗豪的络腮胡几乎根根翘起,恨不得插上翅膀。

“嘿哈、嘿哈……”

赵军们也喊着号子,咬着牙,将船划得飞快,霎那间,宋杰、程名振所在的第一条船便冲出了城门洞。二人正欣喜间,突见眼前景象,

脸色立时大变。

便见前方,有一座小码头,似乎是收进城税的关口,此刻,两道拦网和两圈铁环已从码头上放下,锁住了河面,至于火船,早去得远了

,踪迹不见。

不仅如此,两侧河岸,各有约两千夏军张弓持弩,杀气腾腾地严阵以待。

夏军李仲文的预备队,及时赶到了。

**!

宋杰、程名振心中一突,便知难逃一场苦战,厉声道:“快,船只靠岸,给我抢城。”

“放箭!”

李仲文也是军中宿将,哪里会给敌人靠岸的机会,半渡而击,那是最要敌人性命的,当即厉喝如雷,大手一挥。

“嗖、嗖……”

霎那间,箭如飞蝗,立时将先后冲出城门洞的为数十条赵军帆船笼罩。

“扑、扑……啊……”

赵军猬集在船上,本就谈不上阵型,更加上受敌左右夹击,立时中箭者无数,一片凄厉的惨叫中,纷纷坠入河中,只瞬间,便将河水染

得一片血红。

“快靠岸。”

宋杰、程名振目眦欲裂,见得左边地形宽阔,可以用兵,立时挥舞着盾牌,上下遮挡羽箭,奋力怒吼着指挥船队靠过去。

“砰、砰——”

毕竟是小河,几个呼吸之间,赵军船队便迅速抢岸成功。

“杀——”

被射得憋屈不矣的赵军立如猛虎下山,冲向左岸夏军。

“弓弩兵掩护!”

一边狂奔,程名振一边还不忘大声呐喊指挥。

“诺。”

登岸的约两百名弓弩兵立即在阵后集结,向七、八十步外的夏军进行压制性射击,直射得夏军阵前的盾墙夺夺乱响,不时的,有夏军惨

嚎着倒在阵中。

夏军自不会示弱。

“放箭!”

左岸阵后,足有四百夏军弓弩兵,立时还以更密集的箭矢,而右岸夏军兵团,也趁火打劫,一边用箭雨压制跟进的赵军船队,一边袭赵

军弓弩兵身后。

“扑、扑……”

立时间,赵军弓弩兵前后难顾,死伤惨重,箭雨迅速稀落下来。

“杀——”

程名震和宋杰却顾不了这么多,迅速领兵扑近敌阵。

李仲文也在左岸,他是旧隋将领,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一见赵军扑近,厉声下令:“诸军不要慌乱,听我号令:弓弩兵迅速截断敌之

后队,刀盾兵掩护,长矛手上前三步,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激战水门(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激战水门(下)

“扑、扑……”

瞬间。夏军整齐的战阵上前三步,在赵军凶猛扑上来的霎那,数百柄长矛齐刷刷的一个突刺,立时间,鲜血横飞,惨嚎连连,一大群赵

军无力倒下。

更有的夏军长矛上刺穿了两至三名赵军,一时不死,痛苦地拼命挣扎,这犹如串糖葫芦一般的可怕场景令人毛骨悚然。

“进三步,再刺!”

李仲文神情狰狞,再接再励,夏军长矛手迅速回矛,然后逼上三步,再次突刺。

“扑、扑……”

又是一阵惨嚎,又是一批赵军倒下,这回,连宋杰都不小心腰间中了一矛,立时血如泉涌,踉跄而退,程名振暴怒扑上。却被敌方刀盾

兵乱刀逼退。

一时间,赵军竟是被杀得步步后退,难以招架。

其实,赵军战力绝不弱于夏军,场面不应该如此难看才是,但是,两军交战,不是街头斗殴,阵型的作用非常重要,而赵军恰恰就是吃

亏在这点上。

赵军仓促下船,又不是同批靠岸,根本没时间列阵,而夏军却是严阵以待,如此以无序战有序,自然大为吃亏。

还有一点很重要:

赵军向左岸冲突,右岸夏军立时以箭雨笼罩其后,并且迅速从城头、码头向对岸增援,赵军受到前后夹击、心有顾虑,这战力的发挥自

然大打折扣。

于是,节节败退便不奇怪了。

“**!程哥,怎么办?”

宋杰一见不妙,再退就退到河里了,而且,右岸夏军从城头和码头正迅速增援而来,而赵军却还有一半船只在城外,仓促间,一时又哪

里赶得及增援。

“我想想。”

程名振也急啊。但在此特殊场合,却也苦无计策。

“进三步,突刺!”

李仲文却毫不肯罢休,一步步逼将上来,眼看着残存的近千赵军只能惶然地猬集在长两百余步、宽三十余步的狭窄河岸上,程名振怒火

蓬发,眼如烈血。

“弟兄们,”

程名振一声怒吼:“陛下就在城外观战,难道咱们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回去么?有胆的,跟我冲破敌阵,杀——”一马当先,挥舞着盾牌

又冲将上去。

“杀——”

自古北地多豪杰,赵军中自不乏勇猛之士,当即一声嘶吼,也随程名振奋力冲突。

“**!”

宋杰咬牙切齿一跺脚:“我宋杰也不是怕死的。弓弩兵,掩护!”红着眼,毫不顾腰间的伤痛,也提刀舞盾,随冲突上去。

“放箭!”

残存的百余名赵军弓弩兵奋力放箭,掩护战友,然而。两军离得太近了,只能平射,羽箭不是被敌军严整如山的盾牌挡下,就是被如林

的长矛拔落。

一句话:效果十分有限。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两军离得太近,夏军的箭雨也是停了,改为抛射截击河面的船队,这让程名振、宋杰压力减轻不少。

还不死心!?

李仲却是心中冷笑,当下再次发令:“进三步,突刺!”

“扑、扑……”

眼瞅着赵军又疯狂冲突上来,夏军长矛手迅速放平长矛,再次突刺,霎那间,又有一批赵军被刺穿在锐利的矛尖上,一时间,岸边伏尸

无数,一片惨烈。

“啊——去死吧!”

程名振目眦欲裂,一侧身避过两支长矛,疯狂一刀重劈而下。

“喀嚓——”

一声惨嚎中,一名夏军刀盾兵竟是被程名振连人带盾劈成了两半,霎那间,鲜血和内脏如雨抛洒,淋得程名振一头一脸,那狰狞的模样

简直如同厉鬼。

“杀——”

程名振立时突入敌阵,战刀一挥,先将身侧两名夏军刀盾兵砍翻,然而,一刀‘横扫千军’,便有三名夏军长矛兵被拦腰斩断。一时间

,血雨飘洒。

缺口打开了!

“杀——”

赵军士气大振,疯狂涌入缺口,跟随程名振向里奋力冲杀。

“不要慌,给我顶住。”

李仲文见夏军有些慌乱,厉声道:“众亲卫,随我来。”亲率百余亲兵,俱持横刀,分开队伍,迎向正在夏军阵中疯狂砍杀的程名振以

及宋杰二人。

“贼将休得猖狂,李某在此。”

李仲文手厉喝一声,一刀疾如飞电,正格在程名振劈来的横刀上:“当——”霎那间,火星四射,两个人俱感一阵大力传来,都忍不住

蹬蹬退了三步。

“杀——”

李仲文的亲卫也立时和突入夏军阵中的上百赵军杀作一团。

“李仲文!”

程名振红了眼,别忘了,他是王伏宝的部将,以前可是夏军,跟李仲文自是相识,但此时各为其主,今日李仲文杀了他那么多兄弟,自

然是恨之入骨。

“正是老夫。”

李仲文也瞪圆了眼:瞪眼睛。难道老夫不会?

“老匹夫,拿命来!”

程名震盛怒中,理智不失,只要能斩了这李仲文,夏军必然军心大乱,说不定便能一举扭转颓势,夺了水门,当即,眼如烈血,一刀狂

如霹雳斩下。

“呼——”

这一刀,刀光如雪。嘶啸刺耳!

“来得好。”

李仲文也不是软柿子,挥舞横刀,也是集十二分的力气一刀迎上。

“当——”

这一声交击,火星狂舞,声若惊雷,两人的横刀一下子都迸裂出一个不小的缺口,可见这两位的力气都端得不小。

**!

程名震急了:这老匹夫,怎恁的有力气!不信邪的他霍霍又是七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一时间,攻势若滔滔黄河,连绵不

绝,狂暴异常。

“当、当……”

李仲文毕竟年过五旬,年纪有点大了,前面五刀还能挡得住,但后面两万却是力有不逮,气血翻涌\脸色铁青中,一连退了四步。

“哈哈……”

程名振大为得意:“老家伙,有本事再接我几刀。”恶狠狠又是一连数刀劈来,直恨不得将李仲文一刀劈成两半。

李仲文又是被逼得步步后退,脸色一时难看至极。

“杀——”

就在这时,右岸约有一千夏军从城上和码头增援而来,从两翼向赵军侧后发起了凶猛的夹击。

此次,程名振、宋杰所率共有四千人,已乘船突入的约有三千人,然而,至少有五百人被射杀在河中,其余两千五百人先后登岸,但战

死者已然过半。

此时所剩,不过千余人而矣。

而夏军左岸军团却至少还有一千五百人,再加上右岸这一千人的援军,两面夹击之下,赵军立时抵挡不住,一片大乱中,迅速溃退向河

岸,形势危急。

正和李仲文激战的程名振偷眼一看。立知不妙:此时不走,恐怕再难走脱!

**!

程名振心中懊恼,却是当机立断,向仍在夏军阵中拼死冲杀的宋杰厉喝一声:“宋老弟,大势已去,速退!”说着,弃了李仲文,回身

便杀向河岸。

功亏一篑啊!

宋杰长叹一声,也不敢恋战,率残兵迅速撤退。

“呼——呼——”

李仲文被程名振劈得一脸铁青,气喘如牛,喘了半天才顺过气来,恼火道:“给我追,休要放过一个。”

“杀——”

夏军眼见胜利在望,气势大涨,尾随赵军,疯狂追击。

“快上船。”

程名振拼死断后,掩护残部上船,夏军蜂拥而来,只片刻,程名振便身负两处刀伤、一处枪伤,全身如遭血流,狰狞恐怖。

“程大哥,快上来。”

宋杰已先上船,一边命军士迅速开船,一边冲仍在岸上苦战的程名振厉声大呼。

“走!”

当下,程名振奋起一刀,将一名扑来夏军斩为两半,血雨纷纷中,转身飞退,冲入河中,同样断后的三十余名赵军也迅速退入河中,奔

向正起桨的船队。

“快上来!”

宋杰赶紧一伸手,拉住程名振右腕,奋力一把将其拉上船。

“快走!”

赵军船队,划桨如飞,向城外飞退。

“放箭!”

李仲文气得一跺脚,挥刀大喝。

“嗖、嗖……”

夏军箭如雨下,赵军用盾牌拼命遮挡,但犹然有很多人中箭,纷纷坠落入河中,不过,好在赵军拼命划浆,很快便退入水门,消失在幽

深的城门洞中。

“传令,”

李仲文略一思索,便毅然下令:“三军速备砖石,垒断水门,以防赵军复来。”是的,这一次,他能打退赵军,但是,如果赵军再来,

他可没有把握。

毕竟,赵军十倍于夏军。

却说程名振、宋杰,率残军仓惶而退,至六七百步外,才在岸边停靠,垂头丧气的来见秦冲。

“陛下,”

二将一见秦冲,便一脸羞愧的跪倒在地:“水门虽破,但夏军援兵已至,末将无能,未能趁机取城,反而折损过半,请陛下降罪。”

秦冲虽然心中遗憾,但见二人一身浴血,负伤多数,也知是尽了力的,和颜悦色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们也是尽力了,没关系,一

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吗。”

“谢陛下。”

程名振、宋杰感激涕零。

“陛下。”

这时,听到消息,魏刀儿、宋金刚、王伏宝、林楚雄等也赶了来,一脸愧色道:“臣等无能,有负圣望。”

“呵呵,”

秦冲笑着摆了摆手:“别灰心吗!水门已经破了,朕就不能夏军能顶多久。魏卿、王卿,你们二人速再调精兵,去攻水门,今日定要趁

胜追击取城。”

“诺。”

魏刀儿、王伏宝也不含糊,当即应命。

“报——”

就在这时,有斥堠飞马来报:“陛下,紧急军情:夏军用砖石垒断了引河,将水门封死了。”

“什么!?”

这一下,秦冲和众将立时大眼瞪小眼起来,任谁都没想到,夏军会用这一狠招,一时都很是沮丧。

“完了!”

王伏宝苦笑道:“没希望了。”

“哼!”

宋金刚却冷笑道:“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而矣。堵死了水门,眼前固然是安全了,但引河仍是邺城居民的主要用水,没了引河,我看他

高雅贤能撑多久。”

“没错。”

魏刀儿也恨恨道:“邺城军民近二十万,一天要用多少水!我就不信凭城中那几口水井能顶几天,撑死半个月吧,到时侯,不用咱们打

,也渴死了。”

“好!”

秦冲也咬牙切齿道:“那就让高雅贤多活几天。传朕旨意:暂停攻城,各卫围而不攻,朕要让高雅贤生生的渴死。”

“诺。”

众将领命。

……

很快,一阵鸣金声中,正围攻各城的十余万赵军缓缓退将下去,返回军营,高雅贤见状,不禁长出口气:终于顶住了,不容易啊!

半个时辰后,邺城太守府。

“诸位,”

高雅贤一脸疲惫:“激战半日,大家都辛苦了,来,都吃点吧。”一挥手,一群亲兵上前,给众文武递上丰盛的酒肉。

“谢主公。”

众文武赶紧称谢。

“主公,”

李仲文却一脸不安地出列跪倒:“末将自请死罪。”

高雅贤一愣:“将军何罪之有?”

“回主公,”

李仲文神情肃然:“末将怕赵军复来,无力抵挡,所以封死了水门,但引河一绝,城中恐怕不日便将断水,故而特向主公请罪。“

“仲文,”

高雅贤苦笑道:“若非如此,邺城恐怕连今日都撑不过去,你又何罪之有?依我看,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快起来吧,激战半日,吃

些东西填填肚子。”

“谢主公。”

李仲文一脸感激地起身回坐。

“思文。”

高雅贤看向王思文。

“主公。”

王思文赶紧拱手听命。

“你看,”

高雅贤犹豫了一下:“没了引河,凭城中的水井,能支撑几日?”

“这个——”

王思文略一沉吟,便一脸凝重道:“城中有大小水井百余口,但要供近二十万军民饮用,实是艰难,我估计最多半月,城中便会断水,

那样的话——”

其意,不言自明。

“那可怎么办?”

诸文武脸色立时焦虑起来,没水的话,那可比没粮更要命,没粮还可以杀马、杀牲畜、吃树叶等对付些日子,但没水,估计两三天就能

把人给渴死。

“思文,”

高雅贤也是心焦如焚:“那你看,能等得及瓦岗来援吗?”

“难说啊。”

王思文苦笑一声,不敢太过乐观。

“知道了。”

高雅贤一脸憔悴,他没想到赵军如此阴险,一下子就找到了邺城的软肋——水门,如今,便不用攻城,也生生地把邺城逼到了悬崖边上

,真是狠毒啊!

“来,”

高雅贤勉强一笑:“诸位,都别多想了,咱们吃饭。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瓦岗能来得及支援呢。”

“诺。”

众文武吃了起来,但却是末如嚼蜡,他们可不如高雅贤说得那么放心。

入夜,赵营。

秦冲闭着眼睛,轻轻地躺在萧后的怀中,枕着那紧绷细腻的玉腿,闻着那诱人的体香,心中沉醉,怪不得古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真

是所言不虚啊。

“陛下。“

“嗯?”

“奴家听说,今日攻城不太顺利,是吗?”

“是啊。”

秦冲微微一笑:“不过,也逼得夏军截断了引河,这样,城中的主要水源便断了,他们也支撑不了几日,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而矣。”

“那恭喜陛下了。”

“夫人真会说话。”

秦冲睁开眼,一脸柔情,这萧后,真是善解人意啊,怪不得杨广那样残暴好色的人都立她为皇,始终不改。

“不过,”

萧后犹豫了一下,轻轻抿了抿嘴唇:“奴家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秦冲有些诧异:“夫人有话,但讲无妨。”

“诺。”

萧后轻轻点点头:“那高雅贤坐困孤城,又降不得陛下,为求活命,当谨防他向别的反王求援啊。”

“求援?”

秦冲心中一动:“你是说,李密?”最近,也唯一能与大赵抗衡的,也只有李密了。

“是啊。”萧后有些担心:“陛下称帝,便等于不再奉李密为盟主,李密气量狭小,必然怀恨在心,而且,一旦陛下攻破邺城,便立时

威胁瓦岗寨和黎阳仓,所以,如果高雅贤投靠李密,恐怕其会有所动作。”

“说得对。”

秦冲霍然坐起,点点手道:“夫人所言,确不得不防。明日,朕便命尉迟恭南下,攻取汲郡,截断瓦岗来援之路。”

“陛下英明。”

萧后微微一笑:“不过,这样一来,恐怕就会和李密对上了。”

“没关系。”

秦冲却是胸有成竹,他可是知道,就是最近,李密便会被王世充所败,当下冷笑道:“朕如今羽翼已丰,可不怕他李密。更何况,李密

已是死期将近。”

萧后吃了一惊:“怎么说?”

秦冲悠然一笑:“那李密久钝洛阳城下,已犯了兵家之大忌,而且,王世充已获洛阳实权,再无牵制,此人老奸巨滑,性格坚韧,久之

,李密必为其所败。”

“陛下英明。”萧后眼睛一亮,娇声赞叹起来。

“夫人也不差啊。”

秦冲笑了:“有女中诸葛的潜质,可当朕的贤内助。”说着,轻轻用手勾起萧后的下巴。

“陛下。”

因为羞涩,萧后眼如秋水,一脸妩媚。

“夫人,咱们歇着吧。”

秦冲心中立时一片火热,猛地将萧后推倒,便猴急地热吻上去。

“啊——”

帐中,立时一片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呻吟。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瓦岗反应

第一百五十六章瓦岗反应

次日一早,漳水之畔。

秦冲一身白衣。静静屹立,此时,细雨迷蒙,宽阔的江面一望无垠,浪花互相追逐着,澎湃激荡,呼啸有声,看得秦冲心旷神怡,颇有

放声大呼之快。

忽然,尉迟恭快马而来,一跃而下:“陛下,您唤我?”

“是啊。”

秦冲微微一笑:“有件事要你去办。”

“请陛下吩咐。”

尉迟恭一拱手,那是毫不含糊。

“很好。”

秦冲向江南一指:“朕命你明日即率‘选锋军’南下,攻取汲郡。不过,兵锋至瓦岗寨和黎阳即止,明白吗?”

“陛下,”

尉迟恭一愣:“这——”他有些不明白,为何魏郡还末攻下,便分兵去取汲郡,而且,汲郡夏军兵力孱弱。不到万人,用得着他率‘选

锋军’出马吗?

“敬德,”

秦冲解释道:“高雅贤穷途末路,有可能向李密求援,而朕新近称帝,绝了与瓦岗隶属,李密必然恼怒,八九会答应高雅贤,故此,朕

不得不防啊。”

“明白了。”

尉迟恭恍然大悟:“陛下是要末将截断瓦岗来援之路,但不得主动挑衅。”

“不错。”

秦冲赞赏地点点头:“李密率主力与王世充在洛阳相持,应是不可能来的,能来的,只有黎阳的徐茂公,此人乃是罕见的帅才,故朕才

要你去挡住他。”

尉迟恭一听,脸上大为有光,奋然道:“请陛下放心,若徐茂公敢来,末将必要其有来无回。”

“不!不!”

秦冲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敬德,朕只要你稳守城池,挡住他就成,千万不要和其硬拼。朕不是泼你的冷水,论用兵。你不

是他的对手。”

尉迟恭一听,很不服气:“陛下。末将之前是有些莽撞,但近来,多受军师教诲,大为长进,末必就比不过那徐茂公。”

“行了。”

秦冲一瞪眼:“拼得过也不准拼。那徐茂公,朕早盘算着将其收入囊中了,你要和他硬拼,伤了谁都不好。只需稳守城池,挡住其便成

。明白了吗?”

“诺。”

尉迟恭这才不情不愿地领命。

“对了,”

秦冲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叮嘱道:“这是朕写给徐茂公的一封招降信,他若是来了,你就在阵前交给他,他若是不来,你就派人送去

黎阳,明白吗?”

“明白。”

尉迟恭嘿嘿笑着接过信:“不过,陛下,那李密还没死呢,您就惦记他的大将,能成吗?”

“哼!”

秦冲冷笑道:“你以为李密还能有几天活头?此人久钝洛阳城下,已犯了兵家大忌。而且,王世充大权独揽,再无牵挂,以其老奸巨滑

,李密不久必败。”

“陛下英明。”

尉迟恭听得眼睛一亮,立时大拍秦冲马屁。

“行了,快滚吧。”

秦冲一瞪眼,这杀胚,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诺。”

尉迟恭嘿嘿一笑:“那末将就去了,陛下多保重。”说着,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陛下,”

新近火热出炉的御前侍卫统领刘虎关切地走了过来:“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咱也回去吧,要是龙体受寒,臣可是万死不赎。”

“回去干吗?”

秦冲伸了个懒腰:“现在又不攻城,坐着发霉啊。那个,将斗笠、蓑衣与鱼竿拿过来,不是有诗云吗: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

归,朕要钓鱼。”

“诺。”

刘虎无奈,只好命人把东西送上,自领上百亲卫搭上帐蓬,在一旁护卫。

六月二十二。

黎阳仓。

傍晚,徐茂公站在后花园中,静静地俯视着眼前的池塘,塘中,一尾尾金灿灿的鲤鱼正欢快地游来游去。不时的追逐着徐茂公投下的鱼

食,好一副鱼趣。

“报——”

忽然,有亲兵飞步来报:“将军,城外有高雅贤使者,说有紧急要事求见。请令定夺。”

“高雅贤?”

徐茂公一愣:“他派人来干什么?莫非——”想了想道:“去,请至偏厅,我换一下衣服,待会便到。”

“诺。”

亲兵飞奔而去。

……

偏厅。

一名劲装大汉坐在榻上,虽一脸的风尘仆仆,神色却是十分焦急,他是高雅贤的侄子高政,趁夜从邺城潜出,狂奔了两日三夜,这才抵

达了黎阳仓。

不过,瓦岗会不会接受其求援,高政心中无底。

“将军到——”

忽然,厅外,有瓦岗军士长喝一声,高政赶紧站起身,随即便见一名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昂然跨入厅中,一身白衣,丰神峻朗,说不出

的潇洒和飘逸。

高政不敢怠慢。赶紧见礼:“小人高会见过徐将军。”

“免礼。”

徐茂公从容地坐到主公,随即摆摆手:“坐吧。来人,上茶。”

“谢徐将军。”

高政恭恭敬敬地坐下,马上,有侍女上茶。

“呼——”

徐茂公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随即微微一笑:“高兄弟远来辛苦,不知高将军派你来,所为何事?”

“回徐将军,”高政小心翼翼道:“逆贼刘武周犯我河北,擒我夏王。我家将军誓与其不共戴天,只可惜势单力薄,不仅无力替夏王报

仇,反而坐困邺城,旦夕难安。

我家将军思虑再三,天下能为夏王做主的,便只有魏公了。魏公乃天下义军总盟主,义气深厚,德高望重,若能举手相援,我家将军愿

举城相附。不知您意下如何?”

果是如此!

徐茂公早已想到了高政的来意,不过,为了窦建德和高雅贤,便和刘武周冲突,恐怕不太明智,毕竟,如今这刘武周拥兵三十余万,实

力端不可轻视。

“高兄弟,”

徐茂公不动声色:“兹事体大,徐某也不敢做主,这样吧,我立即派人飞报魏公,请其定夺,你看如何?”反正如此大事,他也不能做

主,推给李密便是。

“那——”

高政心中焦虑:“不知需多长时间?赵贼二十万众围攻邺城,我家将军危在旦夕啊!”

“这样吧。”

徐茂公沉吟道:“我立即安排六百里快马,估计来回七日便有消息,这已经是最快的了,你看如何?”

“好吧。”

高政也知不可能再快了,当下感激地一拱手:“一切都由徐将军做主。”

“那好。”

徐茂公点点头:“你且先去馆驿安歇,等我消息。”喝声道:“来人,速送高兄弟去馆驿安歇,一定要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诺。”

马上,有军士入内,将高政请将出去。

六月二十五。

洛口。

李密现在很生气。王世充那王八蛋,趁他去打宇文化及,偷偷地夺了洛阳的大权,然后立时翻脸,把以前的和议当擦屁纸一样撕毁,拒

绝其入洛阳册封。

于是,李密趁机夺取洛阳的图谋很华丽、很‘杯具’的泡汤了。

不仅如此,王世充竟然率十万精锐离了洛阳,来攻偃师这个瓦岗离洛阳最近的桥头堡,欲拔除其威胁。

嚣张,太嚣张了!

李密愤怒得恨不得将王世充生啃了,要知道,以往大少数十战,李密可是稳占王世充上风,但如今,才刚过一冬天,这王世充竟然胆边

生毛打上门来了。

真真不可饶恕!

真真好了伤疤忘了疼!

所以,李密决定,立即召集众文武,准备出兵偃师,好好再给王世充一点颜色瞧瞧。当即喝令道:“来人,立即传令众文武,让其马上

来公府议事。”

“诺。”

亲兵队长领命,赶紧下去安排。

“魏公。”

“魏公。”

……

不多时,诸文武纷纷来到,一一落坐。

“诸公,”

等人来齐了,李密才一脸阴沉道:“刚接到消息:王世充率十万隋军主力出了洛阳,围攻偃师!现偃师告急,我意亲率主力痛击王贼,

诸位以为如何?”

“……”

众文武一听,一时议论纷纷。

“魏公,”

裴仁基站了起来:“末将以为不妥。”

“为何?”

李密皱皱眉,被人泼了冷水,自有些不快。

“魏公,”裴仁基却不慌不忙道:“王世充亲率隋军主力东下偃师,那洛阳必定空虚,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军可兵分三路

,突袭洛阳,如此,王世充首尾难顾,必然回援洛阳。这样,隋军往返奔驰,肯定是疲惫不堪,我军趁势进击,定能稳操胜卷,如此,岂不胜

过与王世充硬拼?”

”唔——“

李密略一沉吟,不得不承认裴仁基此计不错,扫视众文武道:“仁基此计甚妙,诸位以为如何?”

“我看可行……是啊,真的不错……”

众文武纷纷发言,不少人都赞同裴仁基的计策。

“魏公,”

首席谋臣魏征却有不同意见:“我军虽然大胜了宇文化及,但精锐折伤不少,士卒也颇为疲惫,器械更是消耗良多,此时与王世充大战

,非为良策。”

“你的意思是?”李密有些不解。

“魏公,”魏征斟酌道:“臣以为,那王世充急于求战,定是去冬换得的粮草要没了,意欲死战求存,如此,恐穷寇难于争锋。不如兵

发偃师,却不与其交战,只深沟高垒,耗其粮草,如此,要不了多久,王世充粮尽,必然不战自溃。”

“不错,此计更妥……”

魏征的想法也不得了不少人的赞同。

“这个——”

李密有些头疼了,他自己想速战,而手下却一个想围魏救赵,一个想打持久战,这该如何是好?

“报——”

就在李密拿不定主意时,有亲兵飞步来报:“魏公,偃师紧急军情。”

“速拿上来。”

李密一惊,赶紧接过军报,拆开一眼,不禁大怒:“王贼可恶!”

“魏公,”

秦琼赶紧道:“出了何事?”

李密怒冲冲道:“昨日,王世充派一万精骑突袭偃师城北的单雄信营地,单雄信抵挡不住,大败而逃,所部一万将士折损大半,残部

现退入偃师城中。”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单雄信可是瓦岗有名的悍将,所部也甚是精锐,而且有营寨之利,却被同等数量的敌骑杀得大败,可见隋军此来是

何等的凶猛。

“砰——”

李密猛一拍桌案,长身而起,咬牙切齿道:“都不用说了,我意已决,立即调十五万精兵西进偃师,与王世充决一雌雄,我倒要看看

他有多大本事。”

李密被激怒了,他要速战速绝,痛击王世充。

“诺。”

众文武虽有不同意见,但见李密在火头上,一脸铁青,谁敢再劝,当下纷纷领命。

“吸——”

李密长吸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怒火,便待命诸文武下去准备大备开拔事宜,就在这时,又有一亲兵飞奔入内:“报——魏公,黎阳徐

将军有信使至。”

“噢!?”

李密一愣:黎阳又出了啥事?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诺。”

亲兵领命,不多会,便领着一名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信使走了进来:“魏公,徐茂公将军有信在此,说请您速阅,并立作决断。”

说完,将信呈上。

“拿上来。”

李密点点头,命亲兵将信呈上,然后迅速一阅,不禁沉吟不语。

难道出事了?

众文武疑惑地相视一眼。

“魏公,”

罗士信性子急躁,忍不住问道:“莫非黎阳仓出事了?”

“这倒没有。”

李密眉头紧皱:“茂公说,刘武周率大军二十万围攻邺城,高雅贤危在旦夕,于是,派人向我求援,说愿意举军相附,以为其和窦建

德主持公道。”

“什么!?”

众文武又是一阵意外,议论纷纷起来。

“魏公,”

魏征想了想道:“那刘武周羽翼已丰,拥兵三、四十万,实力端不可侮,为了区区一个高雅贤,还有被擒的窦建德,就与其交恶,实

在是不值啊。”

“不错。”

秦琼也道:“如今,我军与王世充相持不下,实不宜再添此大敌。”

“请主公三思。”

裴仁基、裴行俨、秦琼、程咬金、李君羡等纷纷赞同,这些人,昔日都受过秦冲的重礼相邀,虽末答应,但对秦冲都很有好感,并不

想与其为敌。

李密却是沉吟不语,似在举棋不定。

“魏公,”左长史房彦藻突然道:“臣有不同意见。那刘武周,本是我瓦岗隶属,言辞卑微,曲意奉承,如今,羽翼刚丰,便断然称

帝、背弃隶属,真可谓是狼子野心。诸公试想,若让此人攻下邺城,兵锋必直指我军根基瓦岗寨和黎阳仓,观其为人,谁敢保证他不会趁我与

王世充相持时突然发难?所以,臣以为,为免后患,高雅贤应该救。”

“不错。”记室祖君彦也赞同道:“刘武周派侯君集南下,与我争夺山东之意昭然若揭,而瓦岗寨、黎阳仓居于河北,等于在河北与

山东之间打下了一颗钉子,我若是刘武周,也必除之而后快。所以,臣也以为该救高雅贤,这也是对刘武周的一个警告,让其适可而止,万不

要激怒我瓦岗。”

“哼!”

秦琼忍不住冷笑道:“你们说得轻巧,现今,我军主力都被牵制在洛阳一线,而围攻邺城的赵军足有二十万,我们拿什么去救!?用

嘴皮子吗?”

“就是。”

李君羡也摇摇头:“现在还不是与刘武周为敌的时候,至少得下了洛阳才行。而且,有茂公镇守瓦岗寨、黎阳仓一线,便是赵军敢来

,又岂能轻易得手?”

一时间,诸文武意见相左,争吵成一团。

“行了。”

李密冷着脸:“刘武周取山东在前,称帝在后,若不给其一定教训,必以为我瓦岗软弱好欺,所以,本公决定接受高雅的相附,迫使

刘武周退兵。”

“可是,”

魏征忍不住道:“哪来的兵?”

李密冷笑道:“瓦岗寨中有我老军三万,茂公本部有三万,招降骁果卫三万,其余义军亦有三四万人,多是可战之精锐,如此,可征

调十万大军北上,威胁赵军侧后。

接着,可让茂公以本公义军盟主的身份命刘武周退兵,若其不从,便和邺城犄角相连,共据赵军,也不惧了他。而且,本公就不信了

,他刘武周真敢与我瓦岗为敌。”

看着李密自信、自傲的神情,魏征等人都心生忧虑:如此,必与刘武周撕破了脸,这样的话,等于是两面树敌啊,魏公啊魏公,你这

可是太不明智了!

然而,李密煊赫已久,居功自傲,已不复初上瓦岗时的谦逊,一旦其做了决定,别人便很难让其改变意见。

所以,魏征等人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

六月二十九。

黎阳仓。

傍晚,酷暑退去,凉风习习,徐茂公在后院仗剑而舞,一时剑光霍霍,绕身而行,简直是密密匝匝,风雨不透,可见徐茂公的武力值

也端不可轻视。

“报——”

忽然,有亲兵飞奔入内:“将军,魏公急信。”

“拿来我看。”

徐茂公赶紧将剑抛给亲兵,然后接过信拆看,一看之下,便是大吃一惊:魏公要我出兵!?一时是呆了。

在徐茂公看来:

刘武周拥兵三、四十万,势力庞大,羽翼已丰,便是其对瓦岗有所不敬,但是,在消灭王世充、攻下洛阳之前,都不应与其为敌,以

免两线做战。

可是,李密竟然就做了。

徐茂公心中慨然长叹:魏公啊魏公,难道一时的煊赫便迷失了你的双眼吗?若如此,恐怕瓦岗大祸不远!然而,虽然不满,但命令却

不能不服从。

要知道,他徐茂公一向以忠义自名。

罢了!

徐茂公心中苦笑:“来人,速请那高政和诸文武前来商议出兵事宜。”

“诺!”

亲兵飞奔而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茂公战尉迟

第一百五十七章

茂公战尉迟

六月三十一。

徐茂公自率主力八万人从黎阳北上。兵进汲郡城,而瓦岗另一员大将尤俊达则从瓦家寨出兵两万,进卫县、朝歌等地,准备与徐茂公在汲郡城会合。

由于高政早已飞檄涿郡各地,归附瓦岗,所以,一路望风而降,倒也顺利。

……

七月初二。

瓦岗十万大军会师汲郡城,在城中屯住,由于双方都是久别重逢,所以,一顿酒席那是了不得的,徐茂公在太守府大摆宴席,一行人立时便喝上了。

“来,兄弟,再干一杯……换大碗的……”

都是军人,所以,酒宴上的气氛十分热烈,划拳声、呐喊声,那是此起彼伏。

“报——”

就在这时,有斥堠飞步来报:“徐总管(李密任命徐茂公为行军大总管)。赵军大将尉迟恭部约三万人,已有近日南下,并于一天前攻克了内黄。”

什么!?

厅中一时哑誉无声,众将大多愕然。

要知道,在众将看来,凭瓦岗的赫赫声威,这次拉开架势替高雅贤站场子,那刘武周闻讯还不乖乖走人?于是,只把这次出兵看成是一次武装出巡。

然而,万没想到,赵军竟主动南下求战,这无异于是在宣示,人家根本不怕你瓦岗。

“混蛋!”

徐茂公麾下头号大将张亮怒了,拍案而起:“这刘武周太过猖狂,莫非他真要与我瓦岗为敌不成?”

“就是。”

赫孝德也恨恨道:“在魏公面前,他刘武周算老几啊?竟敢如此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哼。”

尤俊达也不爽道:“我看这刘武周是一称帝,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

一时间,自觉被打了脸的瓦岗众将一片愤怒,纷纷破口大骂。

“诸位将军,”

高政趁机添油加醋:“现在,你们见到了这刘武周的勃勃野心了吧?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

“不错。”

瓦岗众将一片叫嚷:“徐总管,下命令吧,大军北上,先踏平尉迟恭,再灭了那刘武周。”

徐茂公却是沉吟无语。

他虽然早已料到。邺城已是赵军到嘴的肥肉,刘武周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但是,赵军如此明火执仗的表明了强硬的态度,这让徐茂公有些意外。

看来,是免不了一战了。

徐茂公心中长叹,以瓦岗如之煊赫的声势,赵军选择毫不退让,这让他很佩服刘武周的勇气,也为瓦岗的两面树敌感到担忧,毕竟,这是兵家大忌。

而且,瓦岗主力久钝洛阳城下,一股失利的幽灵始终在徐茂公心头徘徊,让他寝食难安。

“徐总管,”

众将见徐茂公不语,有些急了:“请下令吧。”

罢了!

徐茂公心中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切但凭天意。当下脸色一肃:“诸将听令:听日一早,兵发内黄!”

“诺。”

众将奋然。

七月初四。

午后,瓦岗大军抵达内黄城下,徐茂公末令扎营。率大军直抵城下,并驱马上前,冲城上喝道:“我乃瓦岗大将徐茂公,请你家尉迟都督出来答话。”

“等着。”

城上,有赵军答应一声。

徐茂公趁机打量城上,无数赵军士卒弓上弦、刀出鞘,俱严阵以待,看其将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杀气腾腾,其战力,当绝不弱于瓦岗精锐。

徐茂公判断得很准。

那‘选锋军’原本就是赵军王牌,新近扩充之军,也全是从‘骁果卫’中精挑细选而来,战力之强横可想而知,便是瓦岗精锐,恐怕也多有不如。

“轰隆——”

很快,内黄南门隆隆而开,尉迟恭率两千精骑飞奔而出,虽是快马疾奔,但阵形整齐划一、丝毫不乱,而且,士卒冷静肃然,散发出惊人的震慑力。

“停步。”

离徐茂公数十步时,尉迟恭大手一挥,霎那间,两千精骑一齐停住,阵形依然丝毫不乱。而且,整支队伍哑雀无声,但散发出的压力却更加惊人。

果是精锐!

徐茂公瞳孔有些收缩,此前,他从末和赵军交过手,对赵军的实力还有些摸不清底细,但此时见识了‘选锋军’的精锐,他已再不敢有一丝轻慢。

“嗒嗒……”

当下,尉迟恭从容地上前两步,一点也末被瓦岗十万大军所慑,反而淡淡地扫视了一下徐茂公,傲然道:“我便是尉迟恭,徐将军不知有何话说?”

“尉迟都督,”

徐茂公客气的拱拱手:“高雅贤将军已归附于我瓦岗,所以徐某特请贵军退兵,以免伤了和气。我瓦岗所要不多,只魏郡与汲郡便可,不知意下如何?”

有了魏郡与汲郡,瓦岗便能与赵军之间形成一道缓冲,有力保护侧翼的安全。

“哈哈哈……”

尉迟恭听了,仰天大笑:“徐茂公,你好大的口气,我赵军将士浴血奋战打下的城池。凭什么要拱手让给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尉迟都督,”

徐茂公眼眸中寒光一闪:“你别忘了,魏公乃是天下义军盟主,你主刘武周亦曾是魏公所属,如今擅自称帝在前,抗命不遵在后,恐怕说不过去吧?”

“哈哈哈……”

尉迟恭又是一阵大笑:“李密那个蠢货,我家陛下奉他为盟主,不过是给他点面子,他还当真了?废话少说,退兵绝不可能。想打的话就放马过来。”

这大老黑,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打脸打得瓦岗众人眼冒金星。

“呔!”

这下,气炸了大将张亮,厉喝一声:“尉迟恭,休得猖狂,张高在此。有胆的,咱们来大战三百合回。”说着,拍马舞枪,气势汹汹直奔尉迟恭。

徐茂公也是恼怒尉迟恭的无礼,有心杀杀尉迟恭敬的威风,便一拔马,回阵观战。

要说这张亮,也是了不得的英豪,此人枪法精绝,且善于用兵,历史上,此人和徐茂公一起投唐,后屡立战功,最后也是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所以,徐茂公对张亮很有信心。

“来得好!”

尉迟恭却是乐了,秦冲说他不如徐茂公,这大老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暗道:陛下不让我和徐茂公硬拼,嘿嘿,我阵斩他几员大将,那个不过份吧?

都说尉迟恭憨直,其实,这丫也挺狡猾的。

当下,尉迟恭拍马舞槊,杀气腾腾直奔张亮,瞬间,两骑各扯起一溜烟尘,迅速接近,眼瞅着双方仅有数步之遥时,几乎同时挥舞起了手中兵刃。

“看枪。”

张亮一枪直刺,快若飞电。枪尖若一溜寒星,杀气激射。

“看槊!”

尉迟恭更不客气,一槊当空劈下,立时,一道凛冽的槊光若雷霆般炸射而来。

“当——”

电光火石间,枪槊两交,撞起一溜猛烈的火星,荡起的强悍劲风更是呼啸四卷,扬起一片尘埃。

“呃——”

张亮只觉得枪上传来一股可怕的巨力,闷哼一声,在马上猛地一晃,一时间,只觉得虎口发热、双臂发麻、胸中发闷,暗自惊骇:这厮好大的力气!

再见尉迟恭,却是纹丝不动,瞬间便勒马退回。

一见张亮脸色有些苍白和惊惧,这大老黑心中得意无比,厉喝一声:“那厮休走,再吃某一槊!”纵马舞槊,飞扑而来。

张亮毕竟是宿将,心思一动:这厮力大,不可硬拼,不如以枪法赢他!一摧马,枪身一抖,那枪尖瞬间化为三朵枪花,耀耀纷纷,直扑尉迟恭前胸。

无知!

尉迟恭心中冷笑:跟我玩技巧?谁怕谁!他槊术早已至化境,可不是只懂蛮力的莽夫。当下猛一拧槊身、用力一抖,立时,也祭出三朵槊花迎上。

张亮骇得呆了。

要知道,用枪抖出枪花不难,毕竟枪杆轻盈,多用白蜡木制成,弹性极佳,不过,要抖出三朵枪花也殊为不易,不在枪术上浸盈多年也实难办得。

然而,长槊可是重兵器啊。

此物至少重四十斤以上,比枪重上一倍还多,而且,通体全用精钢铸成,用这样的重兵器还能抖出槊花这样极具技巧的虚招,噢,竟然还是三朵。

这太令人难以想像了。

难道说,这尉迟恭的槊术已至常人想以想像的化境?

“当、当、当…——”

就在张亮惊骇莫名之时,双方枪槊快速相交,三朵灿烂的金星绽放处,尉迟恭的长槊一举突破了枪势的拦截,矫若飞龙,恶狠狠直扑张亮的咽喉。

不好!

张亮魂飞魄散,急一仰头,然而,依然稍慢得一慢。

“当——”

一声脆响,尉迟恭的长槊带着凛冽的恶风从张亮额前呼啸闪过,将其漂亮的尖顶头盔一槊击落,立时间,张亮的发丝散乱开来,显得是狼狈异常。

瞬间,两马错鞍。

尉尺恭眼眸中寒光一闪:“受死吧!”厉喝声中,将槊快速交到右手,左手闪电般从身后拔出钢鞭,正打在急欲起身的张亮后背,立时一阵脆响。

“叭——”

张亮惨叫一声,口中一道血箭飞喷而出,霎间伏鞍向本阵败逃下去。

怎么可能!?

瓦岗军上下一片死寂,个个惊骇莫名:张将军只是我瓦岗有数的大将啊,竟然在这尉迟恭面前末走过两合,这、这太可怕了!

“哪里走!”

尉迟恭却是不依不饶,立时卯足劲要阵斩敌将,落徐茂公的面子,当下一拔马,舞动长槊,紧追不舍。

徐茂公大惊,张亮可是他的得力干将,右膀右臂,如何能有失?当下,急一摧马,舞枪迎上。

“呔!”

徐茂公大喝一声:“尉迟恭休得猖狂,我来战你。”说着,让过张亮,拦住尉迟恭去路。

可恶!

尉迟恭那个怒啊,眼瞅着再来几步就能追上张亮了,竟生生被这徐茂公坏了好事,当下,咬牙切齿地飞起一槊,直刺徐茂公前胸,恨不得一槊捅穿。

“嗖——”

立时间,槊声急啸,锐利的槊尖剧烈颤动着,像一只狰狞的巨蟒带着猛恶的寒风一口扑来。

“开!”

徐茂公也不含糊,将手中全钢打制的枪身猛地一横,硬架了这一击。

“当——”

一声脆响处,火星四溅,激起的劲风更是凌厉的打着旋儿,吹得一地沙尘起,尉迟恭和徐茂公的须发也一阵颤动。

“蹬、蹬——”

几乎是同时,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徐茂公蹬蹬勒马退了两步,而尉迟恭却只退了一步,显然,要是论起力气来,徐茂公还不是尉迟恭这黑大汉的对手。

“好!”

尉迟恭忽然笑了,略有发青的脸色一闪便恢复黑红:“你比那张亮强,那咱们就来比比。”心中却是盘算:嘿嘿,好机会啊,若能生擒这徐茂公,看陛下还会小觑于我!

“哼!战便战,难道徐某还怕了你不成?”

徐茂公语气很傲然,但脸色却有些发青,而且,双臂不为人知的微有些颤抖,心中骇然:这尉迟恭的武力值之强实是令人震惊,自己恐非其对手啊。

然而,两军对阵,徐茂公又是主将,若是弃战而逃,不但丢人丢大发了,而且,对全军的士气将造成巨大的毁伤,所以,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战。

“那便来吧。”

尉迟恭二话不说,拍马舞槊,一槊斩下,霎那间,天空若打了一道厉闪,呼啸劈下。

拼了!

徐茂公一咬牙,好在他的银枪是精枪制造,也有三十余斤,并不比长槊轻多少,应可以一战,或许战得几合,便能觑得胜机呢。当下,也是一枪迎上。

“叮、当……”

当下,双方也不冲锋,便盘马大战,一时间,金铁交鸣,火星四溅,杀得是天昏地暗,转眼便是十余回合。

“呼、呼——”

徐茂公额头热汗直流,双臂酸麻无比,心中更是焦躁,尉迟恭的槊术精妙无比,全身竟无丝毫破绽,他是越战越没信心,那心中不由得便有些怯了。

而尉迟恭却是大呼甜斗,越战越勇,一时间,槊影翻飞,一槊快若一槊,一槊紧似一槊,杀得徐茂公是叫苦不迭。

“看槊!”

猛然间,尉迟恭厉喝一声,一仰身,竟来了个漂亮的背槊,以奇诡的角度刺向徐茂公的腰胁。

不好!

徐茂公赶紧用枪身一格,在槊尖离自己腰胁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堪堪挡了出去,一霎那间,真可谓是险些毫颠,直吓得徐茂公立时出了一身的细毛汗。

然而,尉迟恭技不止此。

“哈哈……”

这时,尉迟恭忽一声大笑:“姓徐的,你上当了。”霍然起身而起处,左手闪电般取背后铁鞭,一鞭便砸向徐茂公的肩膀,其快如风、其厉如雷。

好在这大老黑知道秦冲一心要招揽这徐茂公,所以,自不会伤他性命,否则,这一鞭就不是砸肩膀,而是奔脑袋去了。

不好!

徐茂公骇得魂飞魄散,急抽身一躲。

“啪——”

尉迟恭这鞭仍末走空,一鞭正击在徐茂公的右腰上,直疼得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却强忍疼痛,一枪反刺尉迟恭。

“叮——”

尉迟恭赶紧用铁鞭拔开枪尖,正要趁势追击、生擒敌将时,那徐茂公却虚晃一招,一拔马便落荒而逃。

此时此刻,徐茂公再顾不得面子了,逃命要紧。

“呔,哪里走!”

尉迟恭大怒,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拍马紧追不舍。

“快救徐总管!”

瓦岗阵上,尤俊达、赫孝德、孙宣雅一见大惊,纷纷率军一捅而上,来救徐茂公,而赵军也怕尉迟恭人少吃亏,两千精骑如雷奔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速取邺城

第一百五十八章速取邺城

“对了,”

徐茂公想起道:“张将军伤势如何?”

赫孝德苦笑道:“伤得不轻。至少要卧床将养两月才行,恐怕是随不得军了。”

徐茂公听得一脸无奈,才第一天,便重伤了麾下头号大将,真是背啊,苦笑道:“既如此,明日便安排人送张将军回黎阳仓休养吧,诸位以为如何?”

“应当,应当。”众将纷纷点头。

“那好,”

徐茂公摆摆手:“劳累了一天,诸位也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大战。”

“诺。”

众将纷纷告退。

等众将退去,徐茂公却沉吟起来:

适才,尉迟恭那一鞭明明可以奔着他脑袋去,但是,打的却是肩膀,而且,击中腰胁时,分明又感到尉迟恭收了两分力,如此手下留情,却是为何?

忽然间。他想起一年之前,刘武周派使者秘密前来招揽的事情。

徐茂公心中一动:莫非,这刘武周仍有招揽之心!?不禁心中苦笑:若如此,他无意中,便欠了人家一个不小的人情,可是份属敌我,如何能还?

“唉——”

徐茂公一时叹了口气,心如乱麻:

说实在的,那刘武周也算是个明主了,短短年许,便创下诺大的基业,丝毫不亚于瓦岗,如果自己不是已经投靠了李密,或许真的会接受其招揽。

但现在——

算了!

忽然,徐茂公摇摇头,不再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再说吧。

却说内黄。

尉迟恭正在城守府大摆宴席,犒赏众将,今日虽末擒得徐茂公,但是,也是重挫了瓦岗锐气,所以,这大老黑高兴,而一高兴,他便想喝上几杯。

“来,”

尉迟恭端起酒爵:“诸位兄弟。为今日大挫瓦岗锐气,咱们喝一杯。”

“都督威武。”

众将立时举杯,便是一阵兴高采烈的恭贺:“那徐茂公虽称帅才,但在都督面前,却也是不堪一提……是啊,今日一战,必令徐茂公丧胆……”

在座诸将,如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等,多是‘骁果卫’降将。

昔日,‘骁果卫’攻黎阳仓惨败,几乎全军覆没,除李密外,这徐茂公也是罪魁罪首之一,所以,这班人可是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

“呵呵……”

尉迟恭憨直,被这马屁拍得好不舒服,大乐道:“哪里、哪里,全奈诸位兄弟相助,来,咱们再饮一杯。”

当下。又是一轮。

“对了,都督,”

陈智略道:“今日徐茂公吃了大亏,明日恐不会善罢干休啊。”

“哈哈……”

尉迟恭大笑:“邺城旦夕可破,陛下不久必率大军南下增援,咱们堂堂‘选锋军’,近三万人,还能还守不住内黄十天半月?”

“都督,”

樊文超诧异道:“咱们以后只坚守,不出战了?”

“废话!”

尉迟恭翻了翻白眼:“瓦岗军有十万人,我军只不到三万,人数差这么多,怎么打?而且,陛下有意招揽这徐茂公,也不让我和其硬拼,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

“来,”

尉迟恭再次端起酒杯:“大家再喝一杯。”

……

七月初六,午后。

邺城。

城南赵军御营。

天气依然很热,秦冲闲着无事,便拉着萧后,在营中一片树荫下纳凉。几名美丽的宫女在一旁用扇子扇着风,而秦冲则和萧后津津有味的下着象棋。

“哈哈,陛下又要输了,将军。”

萧后冰雪聪明,忽然娇笑一声,一子落在‘将军’的位置。

“呃——”

秦冲挠挠头,苦着脸:“唉,又输了,朕这象棋。还真下不过夫人。”

“是陛下让着奴家了。”

萧后抿嘴一笑,一霎那间,风情万种。

“报——”

忽然,有御前亲卫飞报而来:“陛下,尉迟都督六百里急报。”

“噢!?”

秦冲心中一动:“拿来我看。”急接过信件,拆开一看,脸色立变。

“陛下,怎么了?”

萧后一见,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真让夫人说中了!”

秦冲冷笑道:“那高雅贤穷途末路,为了活命,果真投靠了李密。而李密已派徐茂公为行军总管,率军十万北上邺城而来,幸被尉迟恭挡在了内黄。”

“十万!”

萧后有些惊讶:“李密在河北有这么多兵?”

“差不多吧。”

秦冲点点头:“徐茂公本部精锐三万,瓦岗寨有三万,招降了几万义军,又收揽了几万‘骁果卫’溃军,估计能有十数万人,这次也算是倾巢而出。”

“看来,”

萧后有些意味深长道:“为了强迫陛下退军,这李密的决心很大啊。”

“是啊。”

秦冲冷笑道:“李密一则恼朕称帝,拂了他面子,二则担心朕威胁他侧翼,所以。应是志在必得。不过,一下派出了十万人,却仍是大出朕的意料。”

“如此一来,”

萧后沉吟道:“陛下要速取邺城了。否则,尉迟都督不到三万人,内黄又是小城,末必能长久挡得住徐茂公。”

“嗯。”

秦冲赞同地点点头:“夫人所言甚是。你先回去休息,朕立即召众文武议事。”

“奴家告退。”

萧后起身,盈盈一拜。

半个时辰后,诸文武齐集御帐。

“诸卿,”

秦冲淡淡地扬了扬手中的急报:“敬德刚传来的消息:李密派徐茂公领大军十万。救援高雅贤而来。目下,被敬德挡在了内黄一线,暂时不得寸进。”

“什么?”诸文武大吃一惊。

“这李密疯了,难道他不知道两线做战仍是兵家大忌么?”苏定方一脸愕然:“至少,在攻下洛阳之前,他都应该采取忍让的态度,这才是明智之举。”

“就是。”

褚遂良也是不解:“李密一向善于用兵,怎会如此不智?”

“哼!”

秦冲冷笑道:“很简单,人是会变的。现在的李密,雄霸中原,气焰何等滔天,怎可与当初相比?我看他已被一时的煊赫蒙蔽了眼睛,利令智昏了。”

“不错。”

凌敬赞同道:“如此看来,李密离灭亡已是不远了。俗话说得好: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有道理。”

一时间,众文武纷纷点头赞同。

“好了。”

秦冲大手一挥:“李密完不完蛋,那是以后的事,咱们的当务之急,便是速取邺城,以免夜长梦多。诸卿,目下邺城内情况如何?”

“回陛下,”

韩林安感慨道:“可谓一片凄惨,人心惶惶!城中各水井已基本干涸,若非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恐怕这些天在骄阳暴晒之下,已有很多人渴死了。”

“好。”

秦冲拍案而起:“传朕旨意:明日大举攻城,朕亲自督战,不破邺城,誓不收兵。”

“诺。”

众文武轰然领命。

与此同时,邺城之中。

“水!水!”

大街小巷,随处都可见因焦渴而奄奄一息的人们,这些人眼珠赤红,嘴唇干裂,为了生存,连自己的尿都早已喝了下去,但现在,渴得连尿都没了。

“水呢?为什么没有水了?”

一口干涸的水井旁。一名渴得发疯的年轻汉子正号淘大哭,附近不远,几名渴得有气无力的百姓躺在树荫下,面露苦笑:如果有水,还轮得到你?

“孩子,喝一点吧。”

一名母亲,用瓷碗端着一小碗混浊的泥浆水,递给了自己渴得奄奄一息的六岁儿子,这点水,是她挖开干涸见底的池塘,从泥浆中好不容易渗出来的。

就这,半路还差点被人抢去。

而她,一点也没舍得喝,全给了自己的孩子。

……

街道上,夏军大将范愿、李仲文率一队士卒巡城,一路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幕,心情非常沉重。

如今的邺城,就是他们这些军中大将,每天也只有可怜的碗把水供应,而百姓和普通军士已完全断水,在这烈日炎炎的夏日,这可真是要了人命。

“李兄,”

范愿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双眼也因上火而血丝密布:“看来,邺城已是支持不下去了。”

“是啊。”

李仲文也是忧心忡忡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范老弟,咱们去见见主公吧,若是瓦岗援军还不至,便应立即突围。咱们死便死了,不能连累一城百姓啊。”

“好。”

范愿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当下,二人立即驱马,直奔太守府,求见高雅贤。

“主公,”

一见面,范愿便急切地道:“瓦岗援军还没消息吗?”

“有消息了。”

高雅贤一脸苦笑,神情显得异常的憔悴:“高政趁夜派使者潜回,说魏公已派徐茂公领十万大军来援,但却是被尉迟恭挡在了内黄,一时难以北进。”

“什么!?”

范愿、李仲文刚刚兴奋的心情立时被一盆冷水泼了个通透。

“看来,”

范愿有些心灰意冷:“援军是等不及了。主公,咱们还是突围吧,邺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是啊。”

李仲文也痛苦地道:“咱们不能让邺城十几万百姓陪咱们一起死啊。”

“这——”

高雅贤却是有些犹豫:现在突围,就凭不到两万虚弱之众,能突破十数万如狼似虎的赵军布成的重围?便是高雅贤再乐观,恐怕也没有多少信心。

“主公,”

范愿急了:“请速下决心!不然,恐怕想走都走不成了。若我是刘武周,取城必在近日。”

“是啊,主公。”

李仲文也力劝:“咱们可以向南,与徐茂公会合,以图后计。”

“行了。”

高雅贤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你们且先回去,待我考虑一下。”

“诺。”

范愿和李仲文相视一眼,对高雅贤的优柔寡断感到失望,但却也不能强逼,只得黯然而退。

怎么办?

高雅贤一时陷入了痛苦的挣扎——是守是走,实难决断。

……

转眼间,又过了一夜。

七月初七。

早晨。

“咚咚……”

突然间,一阵悠远、激昂的战鼓声在旷野中响起,邺城四面的赵军大营立时躁动起来,很快,营门大开处,无数赵军像汹涌的兵蚁般涌出了巢穴。

随即,足有上十万人的赵军战兵迅速整队,铺天盖地般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地逼向邺城,队伍中,还携带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看这架势,傻瓜也明白——赵军要攻城了!

“快,速报主公。”

邺城城头,焦渴得奄奄一息、有气无力的夏军们大惊失色,立即遣人飞报高雅贤。

须臾,高雅贤火急赶至。

完了!

一见城外大举压境的赵军,高雅贤心中便是一凉,赵军真的攻城了,凭夏军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能挡住才是奇迹,一时间,他真是有点追悔莫及。

如果昨夜便突围,那就好了,至少还有一点成功的希望,但现在——

高雅贤面如死灰。

“主公,”

副将韩森有些心惊胆颤:“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高雅贤眼红了,脸色也狰狞无比,怒吼道:“跟赵军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有敢后退者,斩!”好一个歇斯底里,好一个困兽犹斗。

“诺。”

韩林吓了一跳,只好硬着头皮去传令。

夏军没办法,只好舔着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拿起弓弩、刀枪,准备迎战,然而,士气是低落得一塌糊涂,任谁都知道,这邺城是铁定守不住了。

很快,赵军逼近五百五十步左右。

“停步。”

“投石机驻地,准备攻击。”

……

霎那间,上百架高达三丈有余的巨型投石机纷纷将四足钉入地面,然后,每一架投石机都在数十名力士的操纵下,迅速地上弦,然后装上石弹、火油弹。

很快,一切准备完毕。

“放!”

“砰、砰……”

军令一声令下,旷野中,立时响起阵阵连绵的滚雷之声,震天动地,霎那间,上百颗巨型石弹、火油弹在天空划过道道绚丽的轨迹,飞坠向邺城城头。

“轰隆……”

城池剧颤,霎那间,乱石乱溅,**如雨,一朵朵的烈焰更是汹涌漫天,狂暴的漫延向四面八方。

……

很快,邺城近日赶制的一些投石机、床弩又被摧毁得七七八八。

“好了。”

阵后,秦冲坐在一辆超豪华的皇家战车上,上面顶着一辆巨大的黄罗伞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攻城吧,夏军都快渴得没命了,还多费啥力气。”

“诺。”

一众御前待卫立即飞马传令。

“前进!”

“杀——”

马上,早已跃跃欲试的赵军步、骑立即压将上去,气势汹汹地全面扑向邺城:嘿嘿,听说城里的夏军都快渴死了,对这几乎白捡的功劳,谁肯落后?

很快,赵军抵近两百步。

“放箭!给我放箭!”

高雅贤挥舞着横刀,像疯狗似的红着眼,一阵怒吼。

“嗖、嗖……”

城头,应声飞下来稀稀拉拉几支箭,而且,大多射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更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很多箭只射了数十步,便一头无力地栽倒在地上。

一轮箭下来,南城赵军死了一个、伤了三个,咳咳,伤亡那个微乎其微。

没办法,任谁两三天没喝上几口水,也会渴得眼冒金星、全身无力,能开上弓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射得准、射得远!?

“哈哈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快速南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快速南下

战至中午,邺城全城陷落。归于平静。

……

“走!”

“快点!”

……

高满政带着数十名亲卫,得意洋洋地押着灰头土脸的高雅贤来到秦冲的战车旁,拱手施礼:“陛下,末将不负圣望,将逆贼高雅贤押到

,悉听圣裁!”

“噢!?”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你就是高雅贤?”两人却是没照过面。

“是我又待如何?”

高雅贤冷冷地瞪视着秦冲,似要找回点尊严似的,腰杆挺得笔直。

“放肆!”

“焉敢在陛下面前无礼。”

“跪下。”

……

不用高满政吩咐,众亲卫便是一顿暴打,强迫高雅贤跪倒,并将其头颅狠狠地按下:狗日的,都败军之将了,还敢这么狂!

“唔——”

秦冲慢条斯理地用手指轻磕龙椅:“你谋刺朕在前,抗拒天兵在后,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他可没忘记高雅贤差点要了他的命,眼

眸中杀机凛冽。

“呸!”

高雅贤倔强地抬起头,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姓刘的,你不用惺惺作态。要杀要剐只管来,怕死的不算是好汉。”

反正知道自己铁定活不了,高雅贤干脆也豁出去了。

“大胆!”

高满政大怒,他对秦冲是忠心耿耿,一看这高雅贤还这么狂,不爽地一脚就踹了过去,踢得高雅贤惨叫一声,躬着腰,以头杵地,口中

呵呵直吐酸水。

“好。”

秦冲扬了扬眉:“看你还算条汉子,朕就给你一个痛快。来啊,将其拉下去,斩讫报来。”

“诺。”

几名御前侍卫上前,架起高雅贤来到十数步外,当下,一名侍卫拔出横刀,便待一刀结果了高雅贤。

“等等,让我来。”

刘虎却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高雅贤:“小子,就你这怂货,也敢跟陛下为敌?真是不自量力!记得爷爷的名字,刘虎,九泉之下,别

做个糊涂鬼。”

前番,秦冲遇刺,刘虎对自己的失职是耿耿于怀,所以。才要亲手斩杀高雅贤,以雪前恨。

“呸!”

高雅贤轻蔑回应。

“好胆!”

刘虎大怒,‘仓啷’拔出腰间横刀。

霎那间,刀光绚丽一闪:“喀嚓——”高雅贤一颗斗大的头颅瞬间飞起在半空,随即,骨碌碌滚落在地,空空如也的脖颈中鲜血狂喷,

令人触目惊心。

“呸!”

刘虎也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上前一把提起高雅贤血淋淋的头颅上前:“陛下,高贼已经授首,请圣裁。”

“挂于城头示众吧。”

秦冲淡淡地道,他要让世人知道,与他为敌的后果。

“诺。”

刘虎将人头交于一名御前侍卫,命其速去办理。

“陛下。”

这时,苏定方、王伏宝、魏刀儿、宋金刚等将相约而来,躬身见礼。

“诸位将军战果如何?”秦冲报了仇,心中爽快,脸上也笑吟吟的。

“陛下,”

王伏宝傲然道:“我部斩杀敌西城守将高会,并生擒了李仲文,现已押到。”

苏定方也报功道:“敌东城守将阮明君投降。被我俘获,也已押到。”

“北城范愿也被末将生擒。”

魏刀儿也不甘落后,一脸得意道:“还有,末将率先杀进敌太守府,生擒贼文臣王思文等十数众,现已押到,请陛下定夺。”

“很好。”

秦冲大喜:“传朕旨意:将其皆斩,以儆天下。”高雅贤的余孽,他可没兴趣招降。

“诺。”

诸将领命,向身后一挥手,马上,众军将所俘夏军诸文武一字排开,齐刷刷一刀剁下,霎那间,人头滚滚,血流满地——这就是权力,

一言定人生死!

秦冲心中畅快:大丈夫当如是哉!

“陛下,”

高满政屁颠屁颠请驾道:“邺城已定,还请入城吧,末将等还等着您主持庆功宴呢。”

“好,入城。”

秦冲大笑,意气风发地大手一挥。

不久,在‘龙骑军’、‘飞熊军’的森严护卫下,秦冲乘坐奢华的皇家战车,从南门入阵,那真是威风凛凛,排场宣天,胜利者的感觉

真是太爽了。

但很快,秦冲便没了笑脸。

沿途。因为干渴,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百姓,而渴死的尸体更是随处可见,两旁的商铺更是无一开业,纷纷闭户,一时间,邺城如同鬼

域,萧瑟一片。

“唉——”秦冲不忍地微微叹了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当即道:“来人,传朕旨意:令右骁卫立即掘开水门,引漳河水入

城,以解旱情,并命诸军全力救助城中百姓,有敢不力者,斩!”

“诺。”

御前侍卫领命,立即给高满政等将传令,诸将也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下去。

一霎那间,十数万赵军行动起来,一边掘开水门,重新引入漳河水。一边全力以赴的投入了救灾之中,顿时,邺城的局面迅速好转,生

机慢慢回复。

……

傍晚,秦冲在太守府大摆宴席,犒赏众文武。

“来,”

秦冲笑着举起酒杯:“今日能取邺城,全奈诸卿之功,咱们干一杯。”一饮而尽。

“谢陛下。”

众文武一声呼应,也纷纷饮尽。

“唉——”

秦冲忽有些感伤:“此战,朕虽无意。但累及邺城百姓渴死者甚众,朕心实是不忍,欲免去邺城三年税赋,以表寸心,不知诸卿以为如

何?”

“陛下仁厚。”

诸文武倒没什么不同意见,邺城的凄惨,谁都有目共睹。

“好。”

秦冲对褚遂良道:“遂良,你即发榜文,言明此事,希望能稍补其过吧。”

“陛下,”

褚遂良安慰道:“此非您之过也,若非那高雅贤冥顽不灵,妄图抵抗天兵,焉至于此?”

“是啊,是啊。”

众文武也是一阵开导,陛下若不开心,这庆功酒喝得还有啥滋味。

“好吧,不谈此事,”

秦冲放下心怀,微笑着又举起酒杯:“来,诸卿,咱们再饮一杯。”

“谢陛下。”

众文武这才放下心。

“对了,陛下,”

苏定方放下酒杯,询问道:“如今邺城已破,那徐茂公您打算如何应付?”

“诸卿以为呢?”

秦冲放下酒杯,沉吟着。

“陛下,”

薛万均奋然道:“李密傲慢无礼,辱我甚深,当以大军南下,雷霆击之,并趁机攻取黎阳仓、瓦岗寨,彻底鼎定河北。”

“不错。”

诸武将纷纷附和,个个气势汹汹地表态:“应该给李密一点颜色看看。”

这李密,竟然人五人六的强逼赵军退兵,这让诸将都十分的不爽——你瓦岗是很强,但我们赵军难道就是泥捏的!?再说了。泥人还有

三分火气呢。

“陛下,”

韩林安却道:“臣以为不妥。现如今,军师与李世民在山西对峙,李渊为保关中,倾尽全力增援李世民,军师所受压力极大,此时,实

不宜再树强敌。”

“不错。”

凌敬也道:“最好是示之以威,令徐茂公不战自退,如此,方为上策。”

“此计甚妙。”

褚遂良立时附和:“目下,最好还是和瓦岗和平相处,然后,倾主力西进,增援军师。”

……

一时间,文臣、武将几成对立,令秦冲有些左右为难。

不过,一想起李世民才是今生第一大敌,而李密不久便败于王世充之手,秦冲便有了决断,当下决然道:“李密昏了头,两线树敌,朕

绝不能也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朕决定,尽量迫退徐茂公,至少要和瓦岗保持一段表面上的和平,然后立即增援军师。相比起李密,李渊、李

世民,才是咱们真正的大敌。“

“陛下英明。”

众文臣见秦冲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大喜过望。

“诺。”

众武将见秦冲决心已定,也只好领命。

……

七月初九。

邺城情况渐定,市面恢复,秦冲便留虎牙郎将程名振率万余降军留守邺城,自率主力,星夜南下,增援内黄。

却说徐茂公,现在的心情,就两个字:恼火!

头一天吃了大亏后,徐茂公立即密密安排,在阵后设下十面埋伏,准备诈败诱性如烈火的尉迟恭上钩,然后一举歼之,但结果,却令徐

茂公郁闷不矣。

那是七月初五的早晨,有点薄雾,颇为凉爽。

徐茂公领两万步、骑,气势汹汹地至城前搦战,结果,内黄城赵军的反应是,在城头挂上了一块小牌牌,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漂亮楷书

——免战牌!

什么!?

徐茂公差点以为眼花:这尉迟恭不是性如烈火吗,怎的能忍住敌人上门挑衅而不出战?那样的话,自己在阵后辛辛苦苦布置的十面埋伏

岂不成了笑话?

“来人,”

徐茂公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给我上前骂阵!”

”诺。“

古时,军中有专门的骂手,个个声音洪亮、牙齿伶俐,绝对是骂仗的好手,当即四十名骂手在城前一阵排开,把尉迟恭的八辈祖宗都狠

狠奚落了一遍。

而尉迟恭的反应,却让徐茂公大跌眼镜:这个大老黑,竟用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然后悠闲地在城楼上纳凉!

可恶!

徐茂公气得差点一头栽下马来:好,有种,你不出来是吧,那老子就攻城!

……

第二天,徐茂公点齐六万余战兵,携带各式攻城器械,准备强攻。

结果,激战了一天,瓦岗军死伤五千余人,却连城头的边都没摸着几回,有尉迟恭坐镇的‘选锋军’很好地向瓦岗军展示了一下什么才

叫精锐之师!

徐茂公见强攻无果,只得另寻良策。

但尉迟恭抱定老虎不出洞的态度,这让徐茂公有点无处下嘴:强攻吧,即使成了,也是两败俱伤;诱敌吧,人家不出来;挖地道吧,耗

时太长等不及……

一时间,徐茂公想得快白了头,也没招能速破内黄。

他也想过,要不,暂时绕过内黄,直奔邺城?但也只是想想,便立时自我否决了。

他要是敢把后路卖给尉迟恭,其一旦奔袭黎阳仓,那可就完了——黎阳仓、黎阳城,合起来不过一万五千守军,还多是老弱,如何是那

尉迟恭近三万‘选锋军’的对手。

就这样,犹豫来,犹豫去,时间转眼就到了九月十三,徐茂公依然没有想出办法,但却等来了秦冲所率的十数万大军。

完了!

徐茂公知道,邺城肯定是失陷了,这样,再打去还有何益?然而,若是退兵,赵军万一趁势追击,可是不妙。一时间,真是进退两难。

……

七月十三,傍晚。

秦冲率十数万赵军抵达内黄,在城东空地扎营,与内黄犄角相连,随即,便召集众文武议事,并且,让尉迟恭也赶了来。

“陛下,”

没等多久,尉迟恭人没到,声音先到,笑呵呵地冲秦冲一拱手:“末将奉旨来到。”

“坐吧。”

秦冲笑着摆摆手,一脸满意道:“敬德这些天辛苦了,朕很满意。”

尉迟恭抱怨道:“陛下您不知道,这些天,那徐茂公可把末将骂惨了,气得末将是咬牙切齿。若不是您有命,只能守城,不能硬拼,早

跟他玩命了。”

“呵呵……”

众文武一听都乐了,尉迟恭的火爆脾气大伙都知道,能忍住不出战,确实不容易。

“委屈敬德了。”

秦冲也不禁笑了:“不过,从大局考虑,目下还不是跟瓦岗交恶的时候,所以只得忍让一二。这样吧,记敬德大功一件,这足够补偿了

吧,如何?”

“谢陛下。”

尉迟恭大喜,这功劳,日后大封功臣时,可是能换成爵位的,能不高兴?

“好了,谈正事吧。”

秦冲摆摆手:“今日,召集众卿,是有要事商议。明日,朕想亲自见一下那徐茂公,以说其不战自退,为表诚意,双方各只带一二从人

,卿等看如何?“

“什么!?”

众文武一听,大吃一惊。

“万万不可!”

韩林安立时跳将起来:“陛下万金之躯,如何可以涉险,臣绝不同意。”

“是啊。”

苏定方也是极力反对:“万一那徐茂公生出歹意,如何是好。”

“不错。”

尉迟恭也道:“若要说退那徐茂公,派一、二辩士即可,陛下何必亲自冒险。”

……

一时间,众文武竟无一赞成的。

“行了。”

秦冲的态度却很坚决,一摆手道:“朕意已决,勿须多言。离营不远,东南有座小山,山上有一‘栖凤亭’,正可一晤。朕即刻修书与

那徐茂公。”

“这如何是好?”

一时间,众文武急得是满头大汗。

“陛下,”

还是尉迟恭有办法,奋然道:“您若是一定要去,那便带着末将吧。”

“不错。”

褚遂良高兴道:“尉迟都督世之猛将,有他在,便有千军万马,也定可护着陛下突出重围。”

“也只有如此了。”

诸文武相视苦笑,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好吧。”

秦冲也点了点头,他相信徐茂公的为人,但为了以安众心,也只能答应。

……

入夜。

瓦寨军大营,徐茂公对桌枯坐,一脸愁容。

赵军近二十万众席卷而来,名将如云,气势滔天,而瓦岗军呢,兵不到十万,而且,还没有坚城可守、要地可凭,想要取胜,难度之大

,可想而知。

唉——

徐茂公苦笑起来:魏公啊魏公,难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出兵前,他就对前途很不乐观,如今终于应验了。这不是他无能,而是他也不

能逆势而为。

一想起俗话有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徐茂公便有些心惊肉跳。

“报——”

忽然,有亲兵入内:“总管,赵营有信使至。”

“噢!?”

徐茂公一愣:“请他进来。”

“诺。”

亲兵领命,不多会,带进来一名精干的年轻人,冲徐茂公一拱手:“大赵御前侍卫林猛见过徐总管。”

“嗯。”

徐茂公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家陛下派你来何事?”

“回徐总管,”

林猛恭恭敬敬地道:“我家陛下久幕将军雄姿,想与您在黄羊山栖凤亭一晤。为表诚意,双方各只带一名从人,不如意下如何?”说着

,递上信件。

什么!?

徐茂公大感意外,接信一看,果是如此,不禁沉吟起来:这刘武周此举何意?

林猛微笑道:“徐总管勿忧,我家陛下一片至诚,只是一晤,绝无它意。相信徐总管也知道,我家陛下英雄盖世,贤名远播,当不会做

那宵小之事。“

“好吧。”

徐茂公一咬牙:“你且回去答复你家陛下,就说我就明日一早,必定到场。”心道:他刘武周万金之躯,也敢赴险,我若不去,无端的

让人小瞧了。

当然,秦冲一向良好的名声,这时候还是起了作用的,若对手是王薄等辈,一向谨慎的徐茂公是万万不敢去的。

“爽快。”

林猛一拱手:“告辞。”

“送客。”

……

送走了林猛,徐茂公闭上双目,细细思索起来:这刘武周突然要求亲面一晤,究竟想跟自己谈什么?招揽自己?还是说降?亦或是讲和

?……

一时间,任徐茂公聪明过人,也是难有定论,只是想得头大。

算了!

徐茂公苦笑着摇摇头:何必多想,明日自会知晓。不过,一向谨慎的他,为以防万一,还是立即召见赫孝德、孙宣雅等部将,做了细致

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章 双雄之会

第一百六十章

双雄之会

次日,晨。

薄雾如纱。小小的黄羊山一片葱绿,树叶上,露珠晶莹,娇艳欲滴,而在黄羊山山顶,一座小小的山亭静静地屹立着,亭前有座石碑,

上刻‘栖凤亭’三字。

秦冲静静地坐在亭中,身前放着一只酒壶,两只酒杯,除此,别无它物。

身后,尉迟恭手按佩剑,后背铁鞭,像一座黑铁塔般傲然耸立,锐利的眼眸扫视四周,警惕非常,毕竟,秦冲的安危全系他身,让尉迟

恭如何敢大意。

很快,南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

秦冲心中暗暗一动。山下的斥堠末有预警,说明徐茂公的确只带一名从人而来,果是信人。

须臾,有两人拾级而上,出现在山巅:

前面一人,年约二旬,面如冠玉,腰挂佩剑,着一身白色劲装,既显得风流倜傥,又不失勃勃英气,而后面一人,却是一粗壮大汉,后

背一对双刀。

秦冲心中暗道:前面之人,必是徐茂公无疑,果是不凡,后面却不知是谁。

当即,便见徐茂公从容入亭,对秦冲恭敬地拱了拱手:“瓦岗徐茂公见过陛下。”双方既无隶属,目前又在敌对,所以,徐茂公自不会

什么大礼参见。

“呵呵……”

秦冲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着摆了摆手:“茂公果是风流人物,请坐。”

“谢陛下。”

徐茂公盘膝落,那粗壮大汉也在其身后站立,颇有敌意的盯视着尉迟恭。

哼!

尉迟恭却是不蔑地撇了撇嘴,恶狠狠一眼瞪了回去。那凛冽的精光吓得那粗壮大汉心中一寒,目光便有些闪烁地躲闪起来。

“茂公,这位是?”

秦冲也看了一下这粗壮大汉。

“噢,”

徐茂公淡然一笑:“部将,赫孝德。”

赫孝德?

秦冲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曾经的一路反王,后归降了瓦岗,在徐茂公麾下效命。历史上,此人就是一跑龙套的,没什么名气,便也

不以为意。

“茂公,”

秦冲亲自给徐茂公倒上杯酒,又给自己斟上一杯:“可知朕今日请你来,有何用意?”

“正要请陛下指教。”

徐茂公可是属狐狸的,完全不动声色。

“呵呵……”

秦冲微微一笑:“我赵军和瓦岗一向友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了区区一个无关紧要的高雅贤,便大动干戈,实为不智,不知茂公

以为如何?“

“不错。”

徐茂公本能地点了点头。忽觉得有些不妥,立时住口:自己这样回答,岂不是说魏公不智?一时脸色颇为尴尬。

秦冲却是大喜,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却试探出徐茂公的真实想法,心中暗道:看来,这徐茂公脑子还是清醒的,没像李密一样昏了

头,嘿,有门!

“呵呵……”

秦冲顺坡下驴道:“看来,茂公还是很认同朕的说法吗,而且,如今那高雅贤已死,咱们就更没有为敌的必要了。不如双方议和,各自

罢兵如何?”

“这——”

如今进退两难,徐茂公真是想议和退兵算了,但是,末得李密许可,不禁有些犹豫:“双方罢兵休战、免伤和气,当然是好,不过,末

得魏公允许——”

“哎——”

秦冲不蔑地大手一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茂公连这个道理也不懂?而且,朕不会让你难交待的,这样吧,涿郡除了内黄,

全归瓦岗如何?”

“咝——”

徐茂公吃了一惊,赵军现在占据上风。还愿意承议和,并且承认瓦岗从高雅贤手中取得的涿郡七八个县,那姿态已是低到不能再低,非

常的有诚意了。

其实,那七八座城池进了瓦岗肚里,想让吐出来也是不易,秦冲干脆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反正没多久,李密便挂了,然后,嘿嘿——

“好。”

徐茂公觉得这应该能交待了,感激地抱了抱拳:“谢陛下宽宏,即日,徐某便退兵回黎阳仓。”

“好,爽快。”

秦冲松了口气,如果这样的条件还谈不拢,那双方只有干个你死我活了,一时心中大为轻松,笑吟吟道:“来,茂公,为议和谈妥,咱

们干一杯。”

“谢陛下。”

双方一饮而尽。

“茂公啊,”

秦冲笑得像只勾引小红帽的大灰狼:“公事谈完。咱们谈谈私事如何?”

“请陛下指教。”

徐茂公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

“呵呵,”

秦冲试探道:“茂公如今在瓦岗,想必过得不太如意吧?”

“陛下说笑了,”

徐茂公心中一突,赶紧分辩道:“魏公对徐某十分信重,如何会不如意?”

“末必吧。”

秦冲悠然道:“茂公可是翟让的嫡系,李密连翟让这个恩人都容不得,难道会真心信任你?茂公远赴黎阳仓,末必没有‘重耳在外而安

’的意思吧?”

这一席话,真正说到了徐茂公的心槛上。但如何能承认,沉默了半天,勉强笑道:“陛下真会开玩笑。”心中暗骇:这刘武周果非凡人

,目光敏锐啊。

“呵呵……”

秦冲意味深长道:“朕有没有说笑,茂公心里明白。这样吧,哪天茂公若是想另寻去处,便来寻朕如何?朕这里承诺,只要茂公肯来,

必不失公侯之位。”

“谢陛下厚爱。”

徐茂公拱拱手,那话语显得模棱两可。

秦冲也不急,话说到就行,徐茂公是聪明人,它日,李密兵败,定会知道如何选择,当下笑道:”来,今日朕见茂公,十分高兴,咱们

再干一杯。”

“谢陛下。”

两人又饮一杯。

“如画江山啊!”

秦冲扫了眼青翠如画的山巅,感慨道:“茂公,你说,这群雄逐鹿,最后会是谁执牛耳?”

“当然是魏公。”

这点,徐茂公当然是毫不含糊,笑吟吟地道。

“哼!”

尉迟恭一听,不蔑的冷哼一声:就李密那怂货,十个也顶不了我家陛下。

秦冲却不以为杵,只是笑道:“茂公跟朕耍滑头啊。李密,或许可称一时枭雄,但是,气量太小,终成不了大事,甚至于,朕看,覆亡

便在近日。”

徐茂公脸色一变:“陛下言重了,还请慎言。”做为李密的部下,他还是要维护李密形象的。

“怎么。茂公不信?”

秦冲慢悠悠道:“李密重兵久钝于洛阳城下,此兵家之大忌,而且,王世充更非庸手,久之,必为其所败。茂公若非看破此点,何必来

黎阳仓避祸!”

“喀嚓——”

徐茂公震惊了,他的心思简直被秦冲看得一清二楚,一时如见鬼魅,惊恐之下,一失手,竟是捏碎了酒杯。

尉迟恭以为徐茂公欲行不轨,精光四射的眼眸立时罩住了徐茂公,只要其敢动手,便立时施以雷霆一击,那凛冽的杀气,直震慑得赫孝

德大气也不敢出。

秦冲却是一脸淡定,一点也不慌张。

很快,徐茂公就是徐茂公,迅速镇定下来,脸色有些难看的勉强一笑:“陛下说笑了,茂公此来黎阳仓,只是想替魏公经略山东而矣,

何谈避祸?”

“呵呵……”

秦冲笑着摆摆手:“茂公不必解释,你我心知肚明。这样吧,不谈李密,谈谈其他人如何?”

徐茂公苦笑道:“陛下连魏公都看不上,那想必王世充、李渊,却是不在话下了?”

“不错。”

秦冲昂然道:“王世充,老谋深算,意志坚定,比李密要强,但输在任人唯亲,识人不明,而李渊,不是朕小看他,气魄、见识,无一

是雄主之姿。”

徐茂公皱眉道:“那李轨、梁师都、杜如威、林士弘之流——”

“更是不值一提。”

秦冲极有气势地大手一挥:“朕遣一员大将,便可横扫之。”

“呵呵……”

徐茂公忽然笑了:“那么,天下英雄,惟陛下乎?”

“当仁不让。”

秦冲如今,那是自信十足:“不过,以朕看来,除朕之外,天下还有一人,可当雄主之姿。”

“何人?”

徐茂公吃了一惊,秦冲连李密、王世充、李渊之流都不放在眼里,竟会对一人推崇备至,实是让他感到惊奇。

“李世民。”

秦冲目光有些深遂:“英明果敢,爱才若渴,有雄略、有气魄,李渊能成大事,全赖他之助。以后,当是朕之劲敌,呵呵,倒真是想尽

快会会此人啊。”

想及千古一帝李世民,秦冲悠然神往,若是能将其打败,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

“李世民!”

徐茂公当然知道此人,李渊起兵以来,此人一直便是急先锋,近日,更是大破薛举、薛仁杲父子,没想到,竟得秦冲如此赞誉!

“不错。”

秦冲笑道:“日后天下,不是朕称雄,便是他为尊,但朕自信,无论千难万险,定可胜过他。茂公日后,只管看好戏便成。”

徐茂公也笑了:“如此,便静观陛下雄姿。”

“好。”

秦冲又给两人斟了一杯酒:“时间不早,为免各自部下牵挂,咱们再饮一杯水酒,便此作别吧。”

“谢陛下款待。”

徐茂公不敢怠慢,赶紧举杯相应。

最后一杯饮毕,秦冲笑而起身:“茂公,记得朕的话,日后,魏公若败,定来寻朕。”言罢,大笑而去,尉迟恭紧紧相随。

真雄主也!

徐茂公静送秦冲,对其气魄、目光,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时间,心神激荡,久久无语。

“总管,”

赫孝德忍不住道:“难道真如这刘武周所言,魏公——”他乃是徐茂公心腹,否则,徐茂公也不会带他来,所以,言语倒也并不见外。

“唉——”

徐茂公末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

赫孝德神色立时震惊一片,一时有些失神落魄。

“走吧。”

徐茂公回转身,忽然道:“孝德,回营后,不要多言,明白吗?”

“诺。”

赫孝德心中一凛,肃然听命。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山西战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山西战场

七月十五。

一早。徐茂公便率瓦岗军拔营,爽利地退往黎阳仓,他并不担心秦冲会毁约追击,因为他相信,以秦冲的雄主之姿,是做不出这种背信

弃义之事的。

果然,秦冲没有追击。

七月十六。

秦冲留王伏宝的右威卫镇守邺城,以防瓦岗,并与正在山东征战的侯君集部遥相呼应,自领左、右骁卫、左威卫、御林军共计十五万众

星夜往援山西。

……

却说山西战场。

六月初一,李世民率六万唐军渡过黄河,进抵龙门,与裴寂会合。可怜裴寂只剩下万余残兵,个个士气低落,军容不整,根本是将无斗

志、士无战心。

李世民大怒,传李渊旨意,令裴寂回京待罪,然后整肃残军,数日间士气大振。

六月初四。

李世民留部将刘师立守龙门,又令李建成部将冯立、谢叔方、尔文焕、桥公山等返回长安。重组左三军,自领六万本部唐军,杀奔绛郡

,来战李靖。

六月初七。

李世民进抵绛郡西南,在柏壁扎下营来。

柏壁,是一座关卡,位于吕梁山脉南端,是龙门之屏障。除此之外,还扼守临汾盆地的南端入口,而临汾盆地的北端入口,便是赫赫有

名的雀鼠谷。

所以,只要柏壁在手,一可拱卫龙门、保护关中,二可威胁赵军粮道,使李靖首尾难顾。

由此可见,李世民战略眼光之高超。

而李靖,自五月二十日攻取绛郡后,便没有再用兵:一来,大军连夺临汾、绛郡,急需休整一二,二来,此时已进入雨季,雀鼠谷泛滥

,粮草不继。

这样的情况下,若贸然进兵,一旦稍有不测,必遭惨败。所以,李靖明智的屯守绛郡,以待时机。

结果,等到了李世民的东来。

然而,说来奇怪。

自六月初七,李世民屯兵柏壁以来,唐、赵两军末有一战,都只是静静地观望着。

原因却很简单——双方都没有粮食。

李世民星夜东进,增援河东,所携粮草十分有限,根本不足使用,而关中的粮草也需要时间筹措,一时也供应不上,于是,李世民只能

就地想办法。

但令李世民头痛的是,经过裴大才子‘坚壁清野’政策的祸害,河东百姓纷纷逃入了深山,想征粮,对不起,找不到人。

李世民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四处张贴榜文。说裴寂已被治罪,自己奉皇命来守河东,百姓可各自出山,安居乐业,这样,河东百姓才纷

纷走出山区。

这样,李世民才渐渐征到了一些粮食,随即,关中的粮食筹措完毕,援援不断地运上,唐军的粮荒才终于宣告缓解,但时间却一晃也到了七月中旬。

赵军也是如此。

这该死的梅雨季节,雨下个不停,赵军最主要的粮道雀鼠谷都泡在了洪水中,太原充足的粮食干瞪眼却运不上来,只能就地筹措些粮食

来应应急。

然而,临汾和降郡也被裴寂祸害得不轻,收获有限,愁得李靖直掉头发,任他谋略盖世,也凭空变不出粮食啊。

等啊等,这该死的梅雨季节终于结束了,太原的粮食迅速地运了上来,赵军这才结束了勒紧裤腰带的艰难日子,而这时间却也一晃就到

了七月中旬。

这样,才有了唐、赵两军静坐一个多月的奇怪战争。

然而,等一有了粮食,平静的局面立时打破,唐军、赵军开始频频派出斥堠。窥探对方虚实,一时间,双方虽末有大战,但斥堠间的厮

杀却十分惨烈。

短短数日,便各自损失了上百名斥堠。

七月二十一。

这一天,意外发生了——

……

一早。

李世民乔装简从,只带了两名亲卫便来窥探敌情。

整整一天,李世民将绛郡附近的地形摸了个通透,而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绛郡附近多山,夜间赶路很危险,所以,李世民便打算找个

山洞休息一晚。

山区吗,山洞多的是,很快就找到了。

两名卫士赶紧生起篝火,驱赶夜间山里的寒气,并防止狼啊什么的野兽靠近洞穴,然后,李世民吃了一点随身随带的干粮,便在洞中静

静地熟睡了。

……

却说李靖。

因为绛郡城小,只有不到三万居民,而六万赵军实在太多,塞之不下。所以,除了留一万人守城,李靖则自领主力五万人在城北扎营,

以互为犄角。

转眼间,天渐渐黑了。

李靖有个好习惯,每夜必定巡营,少则一次,多则两次,以检查有无疏漏,防止敌军偷袭,这一夜。刚过吃晚饭,李靖便照例带二十余

名亲卫巡营。

李靖巡营,很是仔细,除了营内,军营四周,也会查看,结果,在军营北边三、四里外的一座小山坳里,发现了问题。

“军师,”

有亲卫眼尖,忽然跳下马,趴近地上:“您看,这里有马蹄印。”

“噢?”

李靖跳下马,仔细一看,借着明亮的月光,果然发现地上有一串马蹄印,印迹跟赵军骑兵不同,却是唐军的样式,而且,四周还有些打

坐休息的痕迹。

“是唐军斥堠。”

李靖立时判断出来:“而且,印迹很新鲜,估计不超过一个时辰。天色早晚了,这些唐军斥堠肯定来不及回营,应该就在附近休息,走

,抓住他们。”

“诺。”

众亲兵奋然答应,斥堠一般只是三、五成群地活动,而他们却有二、三十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白捡般的功劳。

当下,李靖领头,一行人循着马蹄印,便搜寻而去。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李靖一行人已搜索下去四、五里山路。

“军师,您看,有火光!”

忽然。一名亲兵惊喜地向右前方一指。

李靖顺势一看:果然,朦胧的夜色中,前方百十米外,隐约有个山洞,而洞中,一团火光正欢快地跳跃着,像是指路的明灯一样给李靖

指出了方位。

“下马,悄悄围上去,不要出声。”

“诺。”

当下,李靖领头,一行二十余人拔出兵刃,悄悄下马、围了上去。

眨眼间,李靖一行便逼近了洞口二十步之内,遥见火光之中,有三匹战马正卧伏在洞口,轻轻地打着响鼻,看其马鞍装具,确是唐军的

制氏骑兵装备。

人一定在里面!

李靖一行人交眼了一下眼色,留两人照顾马匹,其余二十余人越加轻手轻脚的摸了上去,想抓个活的。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里逃生

第一百六十二章死里逃生

夜色如水,一片寂静。

但危险。却在步步逼向李世民。

然而,因为累了一天,李世民和他的两名亲卫都睡得很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世民这一次

将在劫难逃。

然而,人世间,意外无所不在,神奇也无所不在。

许是李世民命好,猛然间,洞中竟然窜出来一只老鼠,‘扑啦’不偏不倚正跳到了李世民的脸上:“啊呀——”这突然的袭击,立时惊

醒了李世民。

有时候,一只老鼠也可以改变历史,这就是奇迹的力量。

可恶!

一看是只老鼠,李大帝勃然大怒,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就在其恶狠狠、准备痛扁这只敢捋虎须的老鼠时,洞口的马匹似乎到了惊吓,

猛然嘶叫起来。

怎么回事?

警觉的李世民立即跳起,看向洞外,火光烈烈下。正好看到了已掩至洞口的李靖等人,不禁大惊失色。

“快起来,有敌人!”

李世民反应极快,迅速拔出横刀,怒吼一声,心中却暗呼侥幸,那只老鼠真是‘救命鼠’啊。

“呼啦——”

李世民的两名亲卫反应也是极快,立时惊醒,跳将起来,拔刀准备应战。

“上!”

李靖没有动手,只是命令亲兵上前,在他看来,只是区区几个唐军斥堠而矣,根本用不着他这个主帅亲自动手,更何况,在人数上,赵

军稳占上风。

“杀——”

立功的机会到了,李靖的二十余名亲卫呐喊一声,瞬间冲过火堆,将李世民三人和战马隔绝开来。

“杀退他们。”

李世民三人已没有上马逃走的机会,便红着眼冲将上来,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想活命,便得先拼命。

“喀嚓——”

李世民挥舞双刀,一马当先,霎那间,刀光一闪。快若奔雷,便将一名赵军拦腰斩断,喷溅的鲜血和内脏溅了李世民一头一脸,使其越

显几分狰狞。

“叮、当——”

李世民的两名亲卫都是‘玄甲兵’中的好手,当下,也自拦住数名赵军,一阵狠斗。

“挡我者死!”

李世民战意如狂,挥舞双刀左冲右突,李靖众亲卫也都是军中好手,但却死活拦之不住,只数个呼吸,便被李世民砍倒五六人,洞中一

时血流满地。

咝!

李靖见状,大吃一惊,眼眸中精光一闪,虽然李世民只穿着普通唐兵的衣甲,但那超群的武艺,凛然的气势,都让李靖意识到,此子绝

非是一般唐军。

“仓啷——”

李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别忘了。他可是隋朝名将韩擒虎的外甥,民间演义中,更是赫赫有名的‘风尘三侠’,可以说,武艺之强

,天下罕有。

霎那间,这剑一出鞘,李靖平时的儒雅、淡定立时消失殆尽,整个人仿佛化为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激射出一股凛然如虎的迫人气势,

压向李世民。

李世民何等样人,立时感觉到了,立即刀势一盛、逼退众赵军,然后遥视李靖,一脸凝重道:“尔是何人?”

“李靖!”

李靖微眯着眼,语气森然:“阁下呢?恐怕也不是区区一个小卒吧,怎么样,报个名吧?”

什么!?

李世民心中一惊,他万没想到,出来探查一下敌情,竟然会遭遇李靖,两军主帅的首次见面,不是在阵前,而是在这荒山野岭这中,实

是一桩奇事。

“哼!”

李世民冷笑一声:“无可奉告,要战便战。”他可不傻,不姓报名,或可有混水摸鱼逃走的机会,否则的话。此处离赵营极近,李靖必

擒之而后快。

“没关系。”

李靖的眼眸锐利的像鹰隼一般:“等擒住了你,自然会真相大白。”

“狂妄!”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武艺都相当有自信,每逢大战,常率轻骑直突敌阵,又如何会怕了李靖这么一

个五旬老者。

而且,李靖一直以智用兵,很少亲自上阵,所以,包括李世民,世人皆很少知道李靖的武艺之强。

“那便试一试。”

李靖微一冷笑,笑得比李世民更轻蔑。

“好!”

李世民毕竟才十八岁,年轻气盛,立时被激怒了,当下健步如飞、杀将上来,霎那间,双刀一挥,若两道霹雳闪过夜空,直直的奔李靖

脖颈便斩将过来。

李靖屹立如山,待双刀迫近,才间不容发的双步一滑。避开了双刀,然后利剑轻灵一挑,剑风急啸,直刺李世民咽喉。

不好!

李世民一惊,双刀火速一撤,来了招‘双鬼封门’。

“叮——”

火星四溅,李靖这一剑,堪堪被挡住了,但李世民却已是唬得一身冷汗。

因为李靖这一剑,无论是时机、角度、还是技巧,都堪称是大家之作。可以说,只要李世民的反应再稍迟上那么一点,就会被一剑穿喉

,命丧当场。

霎那间,李世民再不敢小觑李靖半点,知道此人绝对是平生罕见之劲敌。

“好剑术!”

一时间,李世民战意如狂:“也接某一刀。”双刀挽了两朵刀花,一左、一右,旋斩李靖,那狂放的刀势、如虹的刀光,将刀的霸气泻

染至极点。

好刀法!

李靖瞳孔也不禁微微一缩,当下,左脚微撤一步,身形向后一仰。

“刷——刷——”

电光火石间,李世民的两柄横刀厉啸着从其眼前一闪而过,这时,李靖反击了,手中剑快若飞虹,毒如蛇蝎,从下而上,一剑依然挑向

李世民咽喉。

“哧——”

犀利的剑风,立时让李世民觉得咽喉处寒意慑人,慌忙一个‘铁板桥’,腰腹急仰。

“嗖——”

霎那间,一道闪电般的剑光从李世民的眼前险险炸射而过,那犀利的剑风如此之近,刮面生寒,让李世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死亡曾离

他如此之近。

然而,末等李世民起身,李靖利剑又至。

“哧——”

李靖闪电变招,正向上突刺的剑锋,忽然顿住,在夜色中绽放出妖异迷人的剑光,疾斩而下,依然直指李世民咽喉。

不好!

李世民魂飞魄散,此时。他身形半仰,既无法发力,也没有时间,急中生智之下,顺势就地一倒,然后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这才

险险逃脱了剑锋。

“呼、呼——”

一跃而起间,李世民惊魂初定的直喘粗气,他万没想到,这天下间,竟然有人在三招之内便逼得他滚地求生,这样的剑术,简直堪称用

神奇来形容。

这李靖,怎的如此厉害!?

看着对面沉稳如山、却厉如猛虎的李靖,李世民平生第一次感到头皮有些发麻、心中有些恐惧。

就在这时,四周十数名李靖亲卫围了上来,李世民偷眼一看,心中大骇,就在他与李靖激战间,他的两名亲卫却已经横尸当场,被悲惨

的群殴而死。

李世民心中一凉:难道,我李世民壮志末酬,竟要死于此处?

这时,便听李靖淡淡然道:“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呼——”

李世民长吸口气,他是那种即使到最后一刻,也绝不放弃的强人,双刀一挥,看似要杀奔李靖,却忽然诡异变向,扑向守住北面的四名

李靖亲卫。

“扑、扑——”

措不及防之下,两名李靖亲卫被势如疯虎的李世民一刀砍翻,包围圈立时露出一道缺口。

而缺口前面数步,就是李世民和两名亲卫所乘的三名战马,当下,李世民大喜过望,疾扑如风,身形一跃,便跳到了自己所乘的宝马’

飒露紫’上。

“驾!”

李世民双脚猛一脚马蹬,‘飒露紫’是千里神驹,性格通灵,聪慧异常,立时会意地扬起双蹄,向洞口猛冲过去。

“拦住他!”

众赵军大怒,一涌而上,截击李世民。

‘飒露紫’是汗血宝马的后裔,高过两米,神骏异常,冲突起来,直若狂雷扑地,勇不可挡,李世民得其之助,双刀狂舞,霎那间,鲜

血横飞,连斩四敌,便扑近了洞口。

“给我留下。”

这时,前方人影一闪,李靖一脸森然的出现在洞口,剑锋前指,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拦我者死!”

李世民也是急了红眼,人助马势,双刀狂斩而下,他就不信了,人马合一的他,就算杀不了李靖,难道还撕不开一条生路!?

“哧——”

李靖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也不敢与神骏异常的‘飒露紫’正面冲突,这要被撞上,非全身骨头碎碎裂不可,当下,闪在一侧,一剑直取

李世民腰胁。

“扑——”

李靖这一剑,精确的穿透了李世民的刀网,正中其腰胁,血光飞溅处,李世民闷哼一声,在马上一晃,却并末倒下,反而趁此机会,

驱马狂奔而去。

怎么可能?

李靖愣了,他这一剑,足以重创李世民、将其击落,但为何没有得手?忽然明白了:此人内里穿着软甲!

“追!”

李靖大怒,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他一向算无遗策,如何肯善罢干休,当下,率众亲卫飞奔出洞,纷纷跨上战马,在明亮的月色下,

急追李世民。

李世民纵马狂逃,只觉得右腰剧痛入骨,用手一摸,鲜血淋漓,负伤甚重,暗呼侥幸:若非自己上阵必着软甲,这一剑,恐怕就会要

了自己半条命。

一时间,想及李靖鬼魅般可怕的剑术,李世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站住,别逃。”

很快,身后赵军的怒骂声打断了李世民的思绪,他回身一看,便见李靖正率幸存的十数名亲卫急追而来,看那架势,今天不抓到自己

是誓不罢休了。

可恶!还不依不侥了。

李世民大怒,他除了刀法之外,还有一绝,那就是箭术!当下将双刀归鞘,从容取弓搭箭,霎那间,便听一声弓弦震响,一箭快若流

星、飞射而出。

“扑——”

月光如水,冲在最前的一名李靖亲卫只觉眼前寒星一闪,便觉咽喉一痛,惊骇地低头一瞧,竟有一截箭羽在自己颈间剧烈颤动,眼前

一黑,栽下马来。

“大家小心!”

李靖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这夜间,山地,敌人竟还有如此高超的箭术,一时心中懔然。

“砰——”

就在这时,李世民又射一箭,而这一箭,竟是直奔李靖。

“大胆!”

李靖大怒,以他的武艺,想射中其谈何容易,霎那间,剑光一闪,便将来箭一把劈断,却也震得手臂一麻,心中暗惊道:这是三石强

弓,好个神射!

咝——

李世民也吃了一惊,以他如此卓绝的箭术,竟也奈何不了这李靖,心中惊悚之下,便将箭锋对准了其余赵军,射不了你李靖,我射其

他人总行了吧?

“砰——砰——”

当下,弓弦崩响,又有两箭连珠般射出,两名李靖亲卫应声惨叫,栽落马下,当真是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可恶!

李靖被惹毛了,当下厉喝一声:“给我放箭,射死他。”

虽然他也很想开弓放箭,射死前面这个可恶、嚣张的小子,但是,咳咳,相比起其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术来,李靖的箭术,则实在只

能算是稀松。

没办法,李靖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样样都精通。

“诺。”

众亲卫也是急了眼,纷纷张弓搭箭,一阵猛射,一时间,十数只箭飞蝗一般射向李世民。

不好!

李世民吓了一跳,赶紧伏鞍躲避。

好在此刻是夜间,视线不清,而且,战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奔驰,颠簸非常,瞄准极为困难,因此,李靖众亲卫一阵乱箭,看似凶猛,

竟无一命中。

这倒可以理解,不是每个人都有李世民那样卓绝的箭术。

太好了!

李世民一见李靖等人之中并没有什么箭术好手,心中大定,当下,又是连珠三箭。

“砰、砰、砰——”

便见弦声响处,又有三名李靖亲卫应声落马。

转眼之间,除了李靖之外,便只剩下十一名亲卫了,这下可把个李靖气坏了,一向气度沉稳的他也是动了怒,竟归剑还鞘,也拿起弓

,搭箭便射。

“砰——”

虽然李靖已是很用心瞄准了,但是,山路崎岖,战马忽然一颠,李靖这一箭立时射到不知何处去了——汗,如此箭术,对军神来说,

实在有些跌份啊。

“哈哈……”

李世民见状也是大笑:“李药师,如此箭术,便不用拿出来丢人了吧。”心中一时大为舒坦:比剑术,俺不行,但是论箭术来,嘿嘿

,你李靖差远了。

一时间,李世民深受打击的自尊心,急剧回复。

可恶!

李靖顿时黑了脸,怒冲冲地掷弓在地,厉声道:“给我追,今日不擒此贼,誓不罢休。”心中发狠:不就一壶二十支箭吗,我看你小

子能撑多久。

“诺。”

众亲卫也是咬了牙,一边放箭,一边紧追不舍。

李世民心中笃定,边逃边射,很快,又射杀了三名李靖亲卫,气得李靖是暴跳如雷,却束手无策。

……

忽然,李世民正奔逃间,眼前猛地一阔,竟是出了山区,一片坦途,心中大喜:山里崎岖,‘飒露紫’的神骏难以发挥,而现在,都

跟后面吃灰吧。

“驾——”

李世民猛一磕马,霎那间,‘飒露紫’长嘶一声,千里神驹的强悍立时暴发出来,四蹄飞奔,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而李靖等人虽然拼命驱马追赶,但是战马不争气,反而离李世民越来越远,果然吃有吃灰的份。

“哈哈哈……”

眼见脱险在即,李世民心中轻松,放声大笑:“李军师,不用送了,在下李世民,后面有期。”说着,又一加鞭,夜色如水下,闪电

般扬长而去。

什么!?李世民!

李靖顿时呆了:竟、竟是此人!一时是追悔莫及,若是能将此人留下,别说山西了,就是关中也唾手可得,若是有后悔药,真个能气

得吃上三斤。

“军师,咱还追不追?”有亲兵弱弱地问。

“追个屁。”

李靖黑着脸,怒冲冲道,的确,人都跑没影了,还追毛啊:“走,回去。”一拔马,飞奔而去。

“诺。”

剩下六名亲卫灰溜溜地拔回马,跟将上去。

……

却说李世民,因为单枪匹马,又身负重伤,唯恐碰上赵军游弋的斥堠,不敢稍待,一路疾奔,于黎明时,遥见了柏璧关。

太好了!

李世民心中一松,急忙在关下大叫道:“快开城门,我是秦王李世民。”忽然间,眼前一黑,竟‘扑通’栽倒马下。

身负重伤,流血无数,又狂奔了一夜,筋疲力尽,此时,心情一松,便李世民是铁人,也坚持不住了。

“快救都督。”

关上立时一阵大乱,随即,关门大开处,段志玄、殷开山、刘弘基、长孙顺德、丘长恭等大将蜂拥而出,一见李世民浑身是血,个个

唬得是魂飞魄散。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快醒醒。”众人赶紧扶起李世民,一阵急唤。

然而,李世民牙关紧咬,一脸苍白,只是不醒。

“都别愣着了。”

刘弘基急得一跺脚:“还不快抬回府中急救。”

“对,对。”

一群人疯了似的抬起李世民,狂奔入关。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理难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理难断

柏壁关,城守府。

卧室外。

李世民正在其中急救。而段志玄、殷开山等大将都等在屋外,个个是一脸焦急、惊惶,李世民是军中之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军

必不战自溃。

“怎么会这样?”

性格暴跳的长孙顺德狠狠地捶了下墙,虽然不知道竟究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和赵军遭遇了。

“唉——”

翟长孙也是一脸的追悔莫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同意殿下轻身冒险的,或者,我跟去也行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得差

点哭将出来。

“放心吧。”

段志玄沉稳老练,安慰众将道:“秦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

众将的心情都很沉重,仿佛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心头,眼前又有若乌云遮顶,看不到光亮。

“蹬蹬……”

忽然,一阵脚步声急奔而来,众将抬头一看,却是长孙无忌和唐俭二人,二人刚从龙门接应一批援军和粮草赶回。顿听噩耗,立时慌

乱地飞奔而来。

“诸位,”

唐俭一抱拳,脸色惶急道:“秦王殿下如何了?”

“是啊,可否归险?”

长孙无忌也是心慌意乱,李世民可是他的妹夫,也是他的好友,如今遇险,他的关心自然非比寻常。

“还没有。”

段志玄苦笑着摇摇头:“军医正在里面急救。”

一时间,唐俭、长孙无忌做声不得,众将也自苦笑无语。

“吱嘎——”

就在这时,房门一开,军医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军医,”

众文武立时一拥而上,急切道:“快说,秦王殿下如何了?”

“回诸位大人,”

军医不敢怠慢,赶紧道:“秦王殿下右腰胁受伤甚重,且流血过多,但是,经过抢救,已经脱险,不过,恐怕要休养半月才能下地,

一月才能痊愈。”

“这就好。”

众文武顿时长出口气:没有性命之忧,这就是好消息,谢天谢地!

“军医。”

唐俭急切道:“那我们可否进去看望秦王殿下?”

“可以。”

军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秦王殿下已醒,但身体还很虚弱,诸位大人最好不要耽搁太多时间。”

“好,好。”

众文武答应一声,一拥而入,挤进室内。

“秦王殿下。”

众将入内一看,榻上李世民果已醒转,苍白的面孔上也有了一丝血色,不禁欣喜非常,纷纷见礼。

“让诸位担心了。”

李世民勉强一笑:“呵呵,放心,死不了的。”

“太好了。”

“刚才殿下一身是血,可把我们吓坏了。”

“对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

众文武一阵七嘴八舌。

“点背啊。”

李世民苦笑着,将大致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咝——”

如此险象环生的逃命经过,听得众文武真是冷气一口接着一口,不得不说,李世民这回能逃过一劫,真是运气!

“天!”

刘弘基难以置信道:“那李靖的剑术竟高至如此地步,真、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

诸人也纷纷附和。李世民的勇武绝伦世所皆知,但这李靖,也末听闻其武艺如何厉害,却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物,意外,实在是

太意外了。

“哼!”

丘长恭一向骁锐,却有些不太服气:“改日遇见那李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必为秦王殿下报此大仇。”

“对,誓报此仇。”

众将也是一阵喧嚷,个个咬牙切齿。

“咳,咳——”李世民却咳嗽着摇摇头:“诸位不可大意!那李靖,是隋室名将韩擒虎的外甥,以往虽然名声不显,但如今看来,无

论是兵法、武艺,都得韩擒虎真传,甚至是青出如蓝。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万不能小看啊,否则,必遭惨败。”

“诺。”

众文武懔然。

“好了,”

唐俭见李世民一脸疲惫:“诸位不要再打扰秦王殿下歇息了,有事,改日再谈吧。”

“好,好。”

诸文武也自醒悟,当下便要告退。

“等一等,”

李世民吃力地吩咐道:“我养伤期间,当紧守关隘,不可与敌交战。敌运粮困难。相持对我有利。此外,军中政务但由茂约作主,其

它人不得违误。”

“诺。”

众文武恭然领命,在军中,李世民威望崇高,说一不二,人人都心悦诚服。

当下,一群人纷纷退将出来。

……

与此同时,秦冲正率大军日夜兼程,赶往山西。

七月二十二。

秦冲率军抵达太行山滏口陉,然后穿越二百里山路,进入了山西境内上的上党郡,与扫平了上党、长平、河内三郡的张伦会合在郡治

壶关,相见甚欢。

七月二十七。

休整两日后,秦冲挥师脚步不停,爬山越岭,继续西进。

八月初九。

秦冲率十五万大军走出中条山脉,进抵绛郡城下,李靖闻报,率军出十里相迎。

“药师,”

远远地,秦冲便看见了李靖,不禁大笑着驱马迎了上去:“大半年不见。一向可好?”

李靖慌忙滚鞍下巴,参拜道:“谢陛下关心,一切尚好。”

秦冲急忙下马相扶:“药师无须多礼,快快请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又扫了眼李靖身后拜伏的众将,笑吟吟道:“诸卿也都起来

吧,不必拘礼。”

“谢陛下。”

众将拜谢,纷纷起身。

“大将军。”

“军师。”

……

这时,秦冲身后诸文武也纷纷上前,与李靖见礼。

一阵寒喧后,李靖高兴道:“陛下。城中已备好接风酒宴,还请入城吧。”

“好,好。”

当下,秦冲命十数万大军在城南扎营,自率一千五百‘龙骑军’与众文武入城,同时,传令犒赏三军,举军同庆。

傍晚。

绛郡太守府灯火通明,大厅之上,宴席如林,大赵君臣济济一堂。

“诸公,”

李靖先举起酒醭:“来,咱们先敬陛下荣登帝位,再祝陛下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祝陛下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众文武哪个不是机灵鬼,赶紧凑趣,山呼而起。

“好,好,都坐。”

秦冲大乐,这种被万众敬仰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怪不得古来为了帝位,无数人蹈死不悔。

当下,一轮饮罢。

秦冲忽然想起道:“对了,药师,朕前日行军时,忽得你急报,说是重伤了李世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军报比较简略,寥寥数语

,其情不详。

“回陛下,是这么回事。”

李靖一脸懊恼和婉惜,将那夜经过细细说了一遍,现在想起来,他还有点郁闷得睡不着觉。

“可惜,可惜啊。”

刚一听完,尉迟恭便一拍大腿:“若是宰了那李世民。唐军必不战自溃,这一仗便省得打了。”

“是啊,是啊。”

“多好的机会啊。”

“可谁能想到那人是李世民呢。”

“哼,算那小子运气好。”

……

众文武也是一阵扼腕,议论纷纷。

的确可惜!

秦冲也是大感遗憾,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收拾李世民可就好了,却是安慰众人道:“好了,好歹也是重伤了李世民,令唐军丧

胆,当可一贺。”

说着,举起酒杯:“诸卿,来,咱们为大将军干一杯。”

“诺。”

众文武笑着举杯呼应。

又一轮饮罢。

“药师,”

秦冲又问李靖:“近日唐军情况如何,可有异动?”

“没有。”

李靖道:“那李世民正在养伤,军务则由唐俭暂领,按兵不动。目下,唐军已渐渐增兵至十二万人,欲与我在河东一决雌雄的态势已

是十分明显。”

“药师,”

秦冲忽然心中一动,笑道:“你一向足智多谋,目下可有破敌之策?”

“有。”

李靖毫不含糊,便是面对李世民,唐唐军神也不会怯场,依然妙计迭出:“只是,受限于兵力不足,末敢轻动。”

“原来如此。”

秦冲恍然大悟,高兴道:“怪不得那李世民伤了,军师也末趁势用兵,可是怕打草惊蛇?”

“正是。”

李靖微笑着点点头。

“大将军,”

尉迟恭心急道:“若有妙计,那便快快说来,省得我等心焦。”

“是啊,是啊。”

众文武一阵附和,尤其是不少新晋之人,久闻李靖神机妙算之名,却末亲眼所见,心中更是热切。

“唔——”

李靖略一沉吟,便道:“李世民此人,英明果决,不可轻忽。我思之再三,或有一策,可以破之。”

“愿闻其详。”

秦冲眼睛一亮,若是能破李世民,天下便大半到手,让他如何不心痒能耐。

李靖以‘孙子兵法’一段话开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欲要破敌,当先明敌我优劣。我军目前优势在于兵力众多

,且多百战之师,但短处却在粮道,山西多山,补给困难,故利于速胜,不利持久。

而唐军恰恰相反,劣势在于兵力较少,且多新募之军,正面交战,绝非我军对手,但是,有人口稠密、粮草丰足的关中平原在后,且

背靠黄河,无论是兵力、粮草的补给都十分便捷,所以,利于相持,不利速战。

李世民此人,年纪虽幼,但用兵老辣,而且,最善在他人粮道上做文草,我料他必会因势利导,采用坚守久持之战术,待我粮尽,再

行追击,以大破我军。我军要胜他,唯一的方法,便是要诱其出战,以速破其军。”

“精辟!”

秦冲点头赞许:“只是,究竟该如何做?”

“简单。”李靖目光炯炯:“一句话,让他守不住柏壁关便成。目下,我有两个好棋子可用,一、夏县豪杰吕崇茂,此人被裴寂暴*

逼反,目下已投靠我军;二、蒲坂尧君素,自屈突通被擒后,此人率五千孤军死守蒲坂,唐将苦攻数月而不得下,前日,闻我军至,也愿意举

城相附。

臣的想法是,我军以主力屯住绛郡,一来,牵制李世民大军,二来,保住雀鼠谷粮道,然后,再派两支大军,一据夏县,一据蒲坂。

其中,重点在蒲坂。只要占据蒲坂,便西可威胁永丰仓和长安,北可顺流而上,直取龙门,截断李世民兵援和粮道。而夏县居中,起左右支援

之作用。”

“好。”

秦冲拍案叫绝:“此计甚妙。李世民不是想久持吗,我断了他的兵援、粮草,看他能不能在柏壁关呆得住。只要他一出战,我大军全

力压上,必胜。”

“妙计,妙计。”

众文武纷纷高兴地赞叹起来,有此绝佳庙算,至少已有了五成胜算。

“哈哈……”

秦冲高兴非常:“朕有药师,真是三生有幸。来,为将军这一妙计,咱们再干一杯。”

“诺。”

众文武笑着答应。

“陛下,”李靖却很平静:“此计虽好,却必要所用得人,派往夏县、蒲坂者,必为精明果敢的大将,否则,绛郡、夏县、蒲坂这一

字长蛇阵就不能灵活运转,反而会成为一条死蛇,被敌各个击破。”

“不错。”

秦冲大悟:“那军师看,何人去夏县、蒲坂?”

李靖扫视众将,众将马上挺胸突肚,摆出一副威风凛凛、忠诚可用的形象,此时若是被选上,既有立功良机,又能大有面子,当然是

人人渴望。

“蒲坂事关重大,臣想亲自去。”

李靖略一沉吟:“至于夏县,臣属意苏定方都督,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准了。”

李靖是军神,苏定方也是一代名将,他们两个去,嗯,秦冲非常放心。

“什么!?”

就在这时,尉迟恭一听便跳了起来,一脸不服道:“大将军,俺大老黑哪里差了,为什么不派我去?那徐茂公厉害不,在我面前还不

是铩羽而归。”

李靖却是笑而不语,只是看了看秦冲。

“放肆。”

秦冲会意,脸色一板:“敬德,不许对大将军无礼。就你那脾气,能是那老奸巨滑的李世民对手?休得胡闹。”

“陛下——”

尉迟恭谁都不怕,就怕秦冲,只好一脸委屈地看着秦冲。

“哼!”

秦冲板过头,只当没看见。

“陛下,”

李靖忽然笑道:“尉迟将军冲锋陷阵,天下无双,不如让其随我同去,忝为副将如何?”

“好,好。”

尉迟恭但有仗打,便是高兴,更何况,当李靖的副将,他也服气,赶紧央求秦冲:“陛下,您看,军师都答应我去了,嘿嘿——”

“好吧。”

秦冲‘勉强同意’:“不过,但需听大将军吩咐,若有违军纪,朕也救不得你。”

“谢陛下。”

尉迟恭高兴坏了,顾盼之下,一脸的得意洋洋。

众将看得十分羡慕,不过,他们可没有胆子在秦冲和李靖面前质疑军令,唯有苏定方心中大为自得,很明显,陛下和大将军都很看重

自己,有前途啊。

“来。”

秦冲笑呵呵举起杯:“好了,公事暂且放下,咱们再饮一杯。今夜,不醉不归。”

“诺。”

众文武笑着,纷纷饮尽。

……

深夜。

宴席终于散了,秦冲喝得七八分醉意,便要在刘虎的搀扶下去安排好的寝室沐浴、休息。

“陛下。”

身后,李靖却赶了上来,军神大大喝得也有点多,一脸的潮红。

“药师还有事?”

秦冲努力睁着眼皮,他现在只想好好倒在床上睡一觉。

“陛下,”

李靖奏道:“出兵之事,事不宜迟,臣想后日便领军出征,您看如何?”

“可以。”

秦冲也想趁李世民养伤时打他一闷棍,当然举双手赞成。

“好。”

李靖点点头:“那臣便领右卫去蒲坂,苏定方都督则率右骁卫去夏县,这样,陛下身边则剩下御林军、左骁卫、左威卫,共十一万人

,应该够用了。”

“足矣。”

秦冲也觉得够了,这十一万人,全是精锐的百战之师,就算李世民十二万人齐来,那也不惧,更何况,李靖、苏定方还会牵制、分散

其部分兵力。

“那便如此安排。还有——”一向沉稳淡然的李靖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药师,”

秦冲有些诧异,笑道:“你我之间,还有何话不可讲?”

“陛下,”

李靖只好硬着头皮、有些尴尬地低声道:“臣把那李秀妍从太原接了过来,现在,就在您的房中。”

“什么!?”

秦冲的困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开什么玩笑,现在打仗呢,把她弄来干啥!?难不成,军神帝也改行拉皮条了!?不禁一脸古怪

地看着李靖。

“陛下,”

李靖却是一脸苦笑:“别的李唐官员不降,臣可以杀,可以囚,可这位——而且,那娇小姐脾气很是让人头疼,时常吵闹不休,臣也

是没办法——”

“行,行。”

秦冲明白了,敢情不是拉皮条,而是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无奈道:“朕明白了,你回去休息吧。”

“诺。”

李靖如释重负,飞快闪人。

“唉,伤脑筋啊。”

秦冲捏了捏脑仁,不知道该如何见面。

“陛下,”

刘虎却笑得一脸暖昧:“何必发愁?只要您喜欢,纳为妃嫔不就得了。”

“屁!”

秦冲没好气道:“哪那么简单。我大赵和李唐可是敌国,朕娶了李秀妍算怎么回事?可是,唉——”李秀妍是他这一世的初恋,那份

感情如何割舍得下。

刘虎挠了挠头脑,实在帮不上忙。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

秦冲也懒得多想,便迈步前行,刘虎率众侍卫赶紧跟上。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乳交融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乳交融

终于,寝室到了。

秦冲站在门前。却不禁有些犹豫。

“陛下,”

刘虎低声道:“臣安排人值守,便先告退了。”这事他也掺和不了,还是赶紧闪人吧。

“去吧。”

秦冲苦笑着摆摆手,随即,一推门便进了屋子,然后轻轻地将门掩上。

“劈啪——”

屋里点着数十根红烛,灯光摇曳,时不时的,火苗上蹦出一点火星,透过一道相隔的珠帘,隐约看见,内室中端坐一女,正用手拄着

脸颊打瞌睡。

秀妍!

秦冲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眼眶有些温润,一年多了,咱们终于再见面了。

“哗啦——”

他鼓起勇气,上前轻轻撩起了珠帘,便待入内。

“谁?”

立时,李秀妍被惊醒了,立时气恼地跳将起来:“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把我放了,这样要憋死人的,知

道不——”

刚转过头,那气势汹汹的娇俏模样立时变得一片惊愕,眼眸也瞪得大大的:“秦、秦大哥!?”

“是我。”

秦冲微笑着点点头,声音温柔异常。

“秦大哥,”

李秀妍立时一把扑到秦冲怀中,欢喜得珠泪都流了下来,哽咽道:“你这个坏人,人家哪里不比那尚大家好,为什么你要不辞而别?

我恨你——”

说着,那粉拳撒恨的猛捶秦冲胸膛。

“对不起。”

秦冲静静地承受着,眼神中满是歉然。

“对了,”

李秀妍忽然诧异道:“秦大哥,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是赵国的臣子么?”

“臣子?”

秦冲苦笑着摇摇头:“秀妍,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什么?”

李秀妍一愣,退开两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秦冲,立时便愣住了:秦冲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龙袍,头戴冕冠,赫

然便是帝服。

“你、你,”

李秀妍声音发颤,一脸难以置信道:“你是刘武周!?”

“不错。”

秦冲苦笑着点点头:“我上次去太原,是为了侦察敌情的,所以要隐瞒身份,这点请你原谅。此外。我不辞而别,也非是为了尚大家

,而是要回军中。”

“怎么会这样!?”

李秀妍傻了,头脑中一团乱麻,这一年多来,他无数次的想与‘秦大哥’重逢,但是,这‘秦大哥’竟然是刘武周,而且,还是正与

大唐交战的敌人。

这、这让她如何自处?

“秀妍,”

秦冲上前,轻轻地搂着那香软、微颤的娇躯:“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这一切。不过,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没有掺

杂一丝的杂质。”

“我相信你,秦大哥。”

李秀妍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的甜密,毕竟,听说秦冲当年不是为尚玉婕而离开,让她心中有种甜甜的满足感:“那、那我以

后怎么称呼你?”

秦冲一边轻抚着她柔顺的秀发。一边柔声道:“只要你愿意,可以一辈子叫我秦大哥,或者,和其她人一样,叫我陛下也行。”

“唔——”

李秀妍踌躇一会,她出身世家,自然知道皇权的至高无上:“那我还是叫你陛下吧,不然,太不合规矩。不过,在我心中,你永远是

我的秦大哥。”

“好。”

秦冲点了点头,只要李秀妍高兴,怎么叫都行。

“对了,陛下,”

李秀妍忽然仰起头,一脸哀求道:“秀妍求你一件事,唐、赵罢兵休战好不好?然后,你去向我父亲求亲,这样子,大家和睦相处,

岂不是好?”

“唉——”

秦冲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悠悠叹了口气:“秀妍,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别说我了,就是你父亲,

也是欲罢不能。”

“为什么?”

李秀妍毕竟是女孩子,天真浪漫,哪里知道政治的险恶。

“很简单。”

秦冲无奈地解释道:“如今。我和你父亲,都不是孤单一个人,我们的身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而我和你父亲,便是这个利

益团体的代言人。这个利益团体需要我和你父亲率领着建功立业,掘取利益,如果我和父亲违背了其利益,就算是天子之尊,也会被他们无情

抛弃。而且,天下大势,合欠必分,分久必合,非人力所能阻挡,此外,为了百姓不再受乱世的战火涂毒,天下也必须统一,因此,我和你父

亲都没得选择。”

“我明白了。”

李秀妍颤声道:“是天无二日是吗?”她知道,战争已无法避免。

“唉——”

秦冲只能一脸歉然地叹了口气。

“陛下,”

李秀妍忽然紧紧地抓住秦冲的胳膊,一脸渴求道:“那秀妍求你一件事,如果你赢了。可以饶过我的家人吗,只要你不杀他们,软禁

起来也可以。”

“行,我答应你。”

秦冲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过,如果你父兄赢了,不知道肯不肯放过我?”

“陛下,”

李秀妍神色坚定无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求父亲饶你一命,如果不行,秀妍愿意陪你一起死。”

“好。”

秦冲感动地眼眸含泪。有这样一个女人,愿意与你同生共死,夫复何求!?

不过,他却是知道,如果他真的败了,那下场肯定是只有一个死,以李渊猜忌多疑的性格绝不会留有后患,君不见历史上窦建德、王

世充的下场乎?

一被斩首,一被李渊暗杀,都死得极惨。所以,他必须赢。

“陛下,”

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李秀妍有些羞涩的伏在秦冲怀中:“那、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我?”

“这个——”

又是一个头痛的问题,秦冲做难道:“朕很想娶你,但众文武那里很难过关,而且,你父亲恐怕也不会答应,你先陪在朕的身边,容

朕想想办法吧。”

“好。”

李秀妍也知道很难,乖巧地点点头。

“秀妍,”

久别重逢,秦冲柔情无垠、心中火热,诱惑道:“你看,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便歇息吧?”是啊,叙过旧了,饮食男女之间是不

是该做些什么?

嘿嘿!**的筒子啊!

“啊不——”

李秀妍大羞,立时像受惊的小免子似的跳了起来,便想逃跑——同房,她心里可还完全没有准备呢。

秦冲却一把抱住其娇躯,双臂如铁地搂紧不说,火热的嘴唇已重重地吻了上去。

“唔——”

嘴唇遭袭,李秀妍脑子霎那间一阵空白,一声如泣如诉的呻吟中,全身酸软如泥。

嘿嘿!

秦冲心中暗笑:还挺敏感的吗?当即拦腰抱起李秀妍,便轻轻地放到榻上。随即,轻解罗裳。

李秀妍羞得紧紧羞上眼睛,脸色绯红无比,全身微微颤抖着,那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越加的让秦冲yu火大动。

终于,一副凹凸有致有完美胴体出现在秦冲眼前:圆滑的香滑,丰满的ru房,纤纤的细腰,紧致的长腿,挺翘的臀部,真可谓是性感

、迷人至极。

卖糕的!

秦冲的呼吸立时急促起来,这小丫头的本钱真是岗岗的,再也忍耐不住,三下无除二脱光了衣服,轻轻伏了上去。

“啊!”

李秀妍只觉一根火热的东西猛地刺入了自己的下面,痛得一下睁开眼睛,狠狠地一口咬住了秦冲的左肩。

“啊呀——”

秦冲也痛得猛一哆嗦,知道自己太猴急了,马上停止了进攻,轻轻地抚摸起李秀妍香滑的胴体,让她平静下来:“对不起,秀妍,我

弄疼你了吧?”

果然,李秀妍很快平静下来,轻轻地松了口气,一脸眼泪花花的委屈道:“讨厌,你就不会轻点,真是坏人。”

“嘿嘿,我慢慢来。”

秦冲陪着笑,慢慢耸动起来,李秀妍的体质非常敏感,顿时,只觉得一股股的快感涌入脑海,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发出如泣如诉的

诱人呻吟来。

秦冲见其慢慢适应了,便逐渐加快速度,勇猛征伐起来。

李秀妍的泼辣劲也上来了,大胆迎合,呻吟雪雪,一时间,室内真是*光无限。

……

终于,一声大吼中,激情像潮水一般退去,秦冲畅快淋漓地从李秀妍身上下来,一时间,两人赤luo的躯体上汗水淋淋。

“秀妍,”

秦冲无比满足地搂住了佳人,轻轻地吻了吻其额头:“现在,你是朕的女人了。”

“讨厌!”

李秀妍一脸娇羞的躺在秦冲怀中,狠狠地捏了其一把:“让你得逞了,高兴了吧?”

“嘿嘿——”

秦冲厚着脸皮陪笑道:“反正是心早的事,秀妍,你放心,朕会好好对你的。”

“嗯。”

李秀妍乖巧得像一只小猫:“你要记住这句话,不像,我会死给你看。”

“嘘——”秦冲赶紧捂住她的嘴角,责怪道:“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秀妍,你不知道,朕在征战之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脑海

里总是盘旋你的身形,你的笑,你的娇嗔,你的美丽,一次次的伴我入眠。”

“秦大哥。”

李秀妍眼睛也红了:“我也想你。你这个坏人,那日不辞而别,不知让我流过多少眼泪。”

“放心吧。”

秦冲柔声道:“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嗯。”

“那个秀妍,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好。”

“来吗。”

……

室内,又响起一阵缠绵绯侧的呻吟来,这一夜,秦大官人算是爽了,不知春风几度。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雄略同

第一百六十五章英雄略同

八月初八。

这一天。是秦冲抵达绛郡的前一天。

……

一早。

李世民便派人召集了众文武议事,很快,人就聚集了。

“诸位,”

李世民伤势已大为好转,精神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今日召大家来,是有件事想告诉大家,据斥堠通报,刘武周率十五万大军,离

绛郡已不到百里。”

“咝——”

众文武顿时倒吸口凉气:十五万,再加上李靖的六万,二十一万人啊,这可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而我军只有十二万人,一半还

是新募之军。

一时间,人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没想到,短短年余,赵军的实力已膨胀至如此惊人的地步。

“怎么?”

李世民神情却很淡定:“诸位难道害怕了?”

“殿下,”

丘长恭奋然道:“在末将看来,赵军便有百万,亦不过土鸡瓦犬耳。何惧之有!”

“好!”

李世民拍案而起:“勇气可嘉。赵军的人数虽多,战力虽强,但是,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找到了他们的弱点,有的放矢,便可以上演

以弱胜强的好戏。”

历史上,在虎牢关,李世民曾以一千五百人大破窦建德的十万夏军,那时,他尚且不惧,此时,就更不会怕了。

“秦王殿下说得对。”

“没什么好怕的。”

“咱唐军也不是吃素的。”

……

李世民一番鼓动之下,众文武士气大振。

“好。”李世民心中高兴:“那现在,咱们便分析一下敌我之优劣,以定破敌之策。赵军兵多,且多百战之师,这是他们的优势,但

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需要巨量的粮草。然而,从河北运粮,千里迢迢,关山万重,基本不可能,也可是说,赵军的粮草,全赖

从汾阳宫、晋阳宫走雀鼠谷这一条粮道。雀鼠谷大家都清楚。狭窄异常,而且,易被洪水、大雪阻隔,运力有限,可以说,赵军的要害便在粮

草上,不利久持,必求速战。

而我军呢,兵力较少,且近半新募之兵,战力上不如赵军,这是我们的劣势。但是,我军屯兵柏壁,背靠关中,且有黄河水运之利,

关中丰足的兵源和粮草可以源源不断地支援我们,这是我们的优势。所以,我们最好的策略,便是坚守柏壁,与赵军长久相持,只要能熬到冬

天。北国的大雪会让雀鼠谷举步艰难,绝无法再供应二十万赵军的粮草,届时,赵军必不战自溃,咱们只须趁势追击,便可稳稳的收获一场辉

煌的胜利,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妙计!”

“太好了!我就知道,有秦王殿下在,就算敌人再强,也不算什么。”

“好,就这么办。”

……

众文武听得眼睛放光,无不举双手赞同,一时间,个个都对李世民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这这世上,根本没有李世民克服不了的困难

、打不败的敌人。

“很好。”

见诸文武统一了思想,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要想坚守柏壁,就不能单单只守柏壁,因为,在河东,咱们还有两个后患必被

尽快的拔除。”

段志玄道:“殿下说的是夏县和蒲坂?”

“不错。”李世民赞赏地点点头:“赵军想进关中,可不是只有柏壁——龙门这一条路,他们走夏县、蒲坂,虽然路程要远上不少,

但是依然可以达到目的。而夏县的吕崇茂、蒲坂的尧君素都投靠了赵军,如果我是赵军,也不会与我在柏壁死磕,必然会派兵走夏县至蒲坂。

这样西可威胁关中,北可阻断龙门,断我兵援、粮道。那样,咱们再坚守柏壁就再无意义,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

长孙顺德道:“您的意思是,派人去取夏县、蒲坂,以截断赵军的念想?”

“不错。”

李世民神情凝重:“前段时间,咱们先受困于粮草,后受制于兵力不足,一直无法分心去取夏县、柏壁。如今,我军兵力已至十二万

,此外,我刚接到消息,父王又派孝基王叔领三万援兵前来增援,目下已过龙门,这样的话,咱们的兵力已足够,必要抢先在赵军出手之前,

攻下夏县、蒲坂。”

“殿下,”

刘弘基奋然请命道:“末将愿领兵去取夏县。”

“末将愿取蒲坂。”

丘长恭也不甘示弱,霍地跳将出来。

……

其余如段志玄、殷开山、长孙顺德等,也纷纷请战。

“好了。”

李世民摆摆手:“诸位无须再争,我已有决断。茂约,你即刻前去汇合孝基王叔,辅佐他去攻夏县,吕崇茂暴民不过万人,应该足以

应付了。”

“诺。”

唐俭高兴地点了点头,显得信心满满。

“尹老将军,”

李世民又看了看殷开山:“独孤怀恩久攻蒲坂不克,着实无能,你为人沉稳、老练,久于战阵。就由你率军两万、接替独报怀恩去攻

蒲坂如何?”

殷开山大喜,他已年过六旬,能上阵的日子不多了,不禁大为高兴:“谢殿下看重,某誓取蒲坂。”

“好。”

李世民高兴地点点头:“其余诸卿,就随本王留守柏壁,以抵刘武周。”

“诺。”

众文武哄然领命。

“殿下。”

忽然,唐俭脸色似有些犹豫。

李世民一愣:“茂约,你有何话说?”

“殿下,”

唐俭硬着头皮道:“独孤尚书此人性格可是不好,若是知道您派殷老将军接替他,恐怕——”

“哼!”

李世冷哼一声:“会心生怨望,向父皇告状是吗?谁叫他如此无能,本王行为坦荡,不怕他告状。”

唐俭苦笑道:“单告状也还罢了,以此人的性格,或许还会扯殷老将军的后腿,这不得不防。”

“这——”

李世民犹豫了:独孤怀恩此人,世代官宦,而且是李渊母亲独孤氏的侄儿,也就是李世民的表叔,性格贪婪,寡略无谋,却又嫉贤妒

能、自视甚高。若是以殷开山代其攻蒲坂,以其人的卑劣,不定会生出什么妖娥子来。而以殷开山的地位和威望,又不足以镇慑住这位嚣张跋

扈的皇亲国戚。

“唉——”

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茂约,你那看如何是好?”

唐俭眨了眨眼:“可将其调播于淮安王麾下,合攻夏县。”淮安王,便是李世民的王叔李孝基,以其地位和威望,足以压制住独孤怀

恩这等刺头。

“好主意。”

李世民哈哈大笑:“就这么办,本王马上就飞马传令。”

“呵呵……”

众文武也会意地笑了起来。

……

次日,殷开山领兵两万,向西南直下蒲坂,而淮安王接孝基接令后,也至末柏壁。立即汇同唐俭杀奔夏县而去。

一时间,李靖、李世民,这两大绝世高手,都看破了各自的战略意图,做出了针锋相对的部署,但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却是要看各自

精彩的斗法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佛道齐至

第一百六十六章佛道齐至

八月初十。

一早。

秦冲醒来。便觉怀中异香扑鼻,却是李秀妍还在沉睡,一夜风雨,娇颜慵懒,风姿令人沉醉。

“波——”

秦冲心中爱怜,轻轻吻了吻李秀妍的额头。

“陛下。”

李秀妍立时醒了,不禁神情有些娇羞,从即日起,她已不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而成了一位妇人。

“秀妍,”

秦冲柔声道:“你昨夜刚破身,今天好好休息,朕尚有许多军务要处理,暂时就不陪你了,待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嗯。”

李秀妍一脸乖巧地点点头,往常的泼辣、刁蛮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人,沐浴更衣。”

秦冲于是唤入宫女,替自己沐浴、更衣,然后吃了些早点,便直奔太守府公厅。他如今贵为帝王,几有河北、山西两省之地,事务自

然极为繁多。

“陛下。”

谁想,刚到公厅门口,韩林安、褚遂良、凌敬三大文臣联袂而来,神色凝重。

难道有事?

秦冲心中一懔,连忙道:“三位爱卿,神色匆匆,可是有事?”

“陛下,”

韩林安赶紧低声道:“佛、道二道派使者来了,正侯在城中迎宾馆驿之中,请求陛下接见。”

“咝——”

秦冲吃了一惊,他也不能不惊。

要知道,如今可不是现代,宗教衰微,在古代,宗教的力量之大,几堪与皇权相抗衡,隋末逐鹿中,更不乏其身影,如今突然来访,

却不如何故。

“厅中叙话。”

秦冲大步走入厅中,先在主位落坐,然后示意韩林安三人也自坐下。

“三位爱卿,”

秦冲沉吟道:“你们以为,这佛、道二教,此来所为何故?”

“无它。欲下注陛下耳!”

凌敬一针见血的指出:“佛、道二教,自古争执颇烈,此时,正值乱世,群雄逐鹿,更是下注的好机会,陛下乘风而起,雄居北方,

彼等岂敢不来。”

“正是。”

韩林安也点头道:“自古功大,莫过从龙,若所押之人一统天下,其必可借势打压另一方,实现一家独大之目的,真是好算盘啊。“

“原来如此。”

秦冲缓缓点了点头:“那么,应该见了?”

“该见。”

褚遂良毫不犹豫:“佛、道二教,人才济济,信众无数,势力极为庞大,陛下若不用,必为它人所用,徒添大敌。”

“好。”

秦冲遂定决心:“那就见见。诸卿以为,先见何方?”

“先道后佛。”

凌敬道:“毕竟,道教乃我中华本宗,而佛教不过是客教。”

“可。”

秦冲遂令道:“来人,宣道教使者来见。”

“诺。”

刘虎即命人速去相传。

不多时,一名仙风道骨的道长飘然而至,恭敬一揖:“贫道清虚子见过陛下,祝陛下仙福永亨,寿与天齐。”

汗!

秦冲无语:我丫还神龙教主呢。却微微一笑,一脸和悦道:“道长有礼,请坐。”

“谢陛下。”

清虚子也不客气,便在一旁落坐,马上,有宫女袅袅而来,奉上香茗。

“道长,”

秦冲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此来见朕,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当。”清虚子恭敬地道:“如今天下纷乱,百姓苦不堪言,我辈教门虽出红尘,却也不忍见生灵涂炭,久闻陛下英明神武、贤

名播名,当为明主,特故来相助陛下,以早定乱世。”

“噢?”

秦冲佯做高兴:“不知道长欲如何相助?”

清虚子捋须一笑:“愿助陛下钱一百万贯,粮一百万石,并三十六天罡好手,人人皆能以一挡百,日后,凡赵军所至之外。我教之人

亦会大力相助。”

“好。”

秦冲眼睛一亮:没想到,这道教端的下了血本,若是不要,岂不是傻子?拍案大笑道:“若朕日后得了天下,必不会忘却贵教今日之

助,必有后报。”

“谢陛下。”

清虚子却不慌不忙道:“不过,贫道只代表的是天师道,并非整个道教——”

“有何区别?”

秦冲有些不解:难道,不是道教全体支持朕?

“回陛下,”

清虚子意味深长道:“我道教如今共分四派,楼观道、茅山道、天师道、太平道,其中,楼观道、茅山道支持李唐,太平道除李唐外

,亦支持李密。”

原来如此!

秦冲立时明白了,原来,道教并非铁板一块,各下各的注,楼观道、茅山道看好李渊,太平道则在李渊和李密两边下注,而天师道却

决定投靠自己。

因此,天师道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自己出力。却便宜了别人。

“明白了。”

秦冲会意一笑:“天师道渊远流长,仁济万民,朕觉得,当为道教之首。”这是许以回报了,你支持朕夺天下,日后,朕便让天师道

成道教之首。

清虚子得到了想到的,心中高兴非常:“那贫道便代掌门天师谢过陛下了。十日之内,钱、粮、人,都会抵达绛郡,请陛下验收。”

“噢?”

秦冲有些诧异:“如今。河东一带,多为战场,人倒好办,如此多的钱、粮,可否安全?”

“请陛下放心,”

清虚子傲然道:“有我天师道出面,保管一路畅通无耻。”

“如此甚好。”

秦冲眼眸中精光一闪,从清虚子此话中,便可看出天师道势力之庞大,竟可往来战场无碍。

清虚子起身道:“既如此,那贫道便告辞了,日后,陛下旦有需要,可令敝派三十六天罡代为传达,无所不从。”

“好。”

秦冲大为满意:“来人,恭送道长。”

送走了清虚子,秦冲不禁有些感慨道:“区区道门一派,便有如此雄厚之实力,这宗教之能,当真不可小觑啊。”

“是啊。”

韩林安也感慨地点了点头。

“何足为奇?”

凌敬却冷笑道:“旧隋重佛抑道,所以,如今道门势力不及佛门多矣,天师道道门一派便有如此实力,可想而知,那佛门八宗的实力

又有多庞大。”

秦冲心中一懔,眼眸中闪过一缕寒光。

自此,宗教的实力让其十分忌惮、警醒,心中暗下决心:待日后平定了天下,必要大力打击宗教势力,以定皇权,不过,现在却还需

要这二教相助。

“来人,”

秦冲沉声道:“再宣佛教使者求见。”

“诺。”

不多时,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身披红色袈裟的胖大老僧拄着禅杖大步而入,当下冲秦冲恭恭敬敬地一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法华

,见过陛下。”

“大师有礼。请坐。”:

秦冲微微一笑。心中想着:不知这佛门又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谢陛下。”

法华落坐一旁,放下禅杖,接过宫女递上的香茗,轻饮一口。

“大师,”

秦冲淡然一笑:“不知此来所为何故?”

“回陛下,”法华双掌合十,一脸悲天悯人道:“我佛慈悲,实不忍见天下苍生再在乱世中受战火涂毒,故此,欲寻明主,助其以定

乱世,而陛下贤名远播,正为我教门看好之人。”

“噢,”

秦冲早有所料,心中冷笑:这些出家人,一个说得比一个漂亮,但还不是出于私利!却不动声色:“久闻佛门分为八宗,不知大师代

表的是哪一宗?”

“回陛下,”

法华昂然道:“天下僧众本为一家,贫僧是代表全部佛门八宗而来。”

咝——

秦冲吃了一惊,若如此,相比起道门的各行其事,这佛门却要团结得多,看了眼韩林安、褚遂良、凌敬三人,却也是眼眸中露出惊讶

、思索之色。

“那么,“

秦冲现在对法华开出的价码十分期待:“不知贵教欲如何助朕?”

“回陛下,”

法华脸有得色:“我教欲以钱五百万贯,粮五百万石,并诸派护教弟子一百人相助,日后,陛下大军过处,我教各处寺庙、信众,也

都会大力襄助。”

秦冲心中一震:果然,佛门八宗的合力比那天师道强得多!

“好!”

虽然心中越加警醒,秦冲脸上却十分高兴:“多谢贵教大力相助,果然是慈悲为怀啊,朕代天下百姓谢过了。日后,若朕一统天下,

必光大佛门。”

“不敢当。”

法华得到了秦冲的承诺,脸上显得十分高兴:“十日之内,钱、粮、人手,都会运至绛郡,日后,陛下旦有吩咐,可命本教弟子传达

,无有不从。”

“甚好。”

秦冲知道,连天师道都能把钱、粮送至,那以佛门八宗的合力,更是没有问题了。

“既如此,那贫僧告辞。”

法华不慌不忙地起身,以佛教的神通,他当然知道,天师道也派了人来,不过,佛门八宗出力更大,日后,秦冲若得势,必然会更偏

向佛门一方。

那样,以佛门八宗实力,对付一个天师道,还不手到擒来?

至于楼观道、茅山道、太平道,可以想像,若是最后得天下的是秦冲,哪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纵不灭派,也会被打击得奄奄一息,

更不用怕了。

所以,法华心中非常笃定,而且,现在以赢得秦冲的好感为要,也非向对方发难之机。

“三位爱卿,”

送走了法华,秦冲看了看韩林安三人,沉吟道:“这些教门为了各自利益,参与逐鹿并不奇怪,不过,他们下注的对象各不相同,可

有什么内幕?”

“回陛下,”

褚遂良道:“臣略知一二。如今,天下共有七大高门世家,分为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

以及太原王氏。其中,陇西李氏便指的是李渊一脉,在关陇一带是诸士族之首,极有影响。

楼观道兴于终南山,跟陇西李氏关系极为密切,,

故此,倒向李渊一点也不奇怪。而茅山派跟楼观道关系密切,互为奥援,而且,估计也看好世家出身的李渊能夺取天下,因此,随楼观道一同

倒向了李渊,这个说起来也讲得通。太平道则兴于东汉末年,为张角所创,黄巾起义失败后,陷于低谷,后重又崛起,据说分支繁多,极不团

结,且和道门任一派都有极为不和,所以,其一部分看好世家出身的李渊,另一部分则看好被推为义军盟主的李密,也不奇怪。

至于佛教,据我看来,他们是不得不选择陛下。原因很简单:楼观道、茅山派,以及太平道的一支都倒向了李渊,在李唐朝中势力极

盛,织成了一张强大的势力网,可以想像,他们会允许佛门的介入吗?正可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而且,陇西李氏疑有鲜卑血统,o



消除这不利影响,争取民心,李渊积极追认道教始祖李耳为先祖,所以,李唐迫切需要道教的支持和认可,因此,在天下没有坐稳之前,李渊

是绝不会冒得罪道门的风险、接纳佛门的。所以,佛门为了与道教抗衡,只能另寻下注之人。而目前天下,除李唐外,便是陛下与李密声势最

盛,佛门中英才众多,估计也看出了瓦岗声势虽大,却也是外强中干、危若累卵,只此,臣才说,他们除了陛下,别无选择。”

“原来如此。”

秦冲恍然大悟,感慨道:“朕实是不知,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秘密。噢,对了,那天师道也是属于道门,他们为何不投靠李渊,而是

选择了朕呢?”

“这个——”

褚遂良摇摇头:“臣就不知道了。”

“陛下,”

凌敬忽然道:“臣或可揣测一二。”眼神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褚遂良。

“噢,说来听听。”

秦冲很感兴趣的向前凑了凑身子,支起了耳朵。

凌敬娓娓道来:“天师道又称正一道,为张道陵所创,在江西、巴蜀一带影响极大,不过,千百年来,在江南一直为茅山派所压制,

两派因此素来不和。近年来,楼观道发展壮大,不仅超过了天师道,而且和茅山派交好,因此,天师道和其也颇为不睦。至于太平道,遂良说

过,和道门任一派都极为不和。

陛下试想,楼观道、茅山派和太平道的一支已在李唐朝中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会同意一向与其不睦的天师道再进入吗?就算念在同

属道门的情份上,勉强允许了,但也绝对会联手打压其势力,以免天师道壮大。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是天师道,也不会再靠向李唐自找无趣

,而是另寻明主以求借势壮大。”

“不错。”

秦冲抚掌大赞:“而且,天师道也没有选择李密,看来,在天下明眼人看中,都知道李密已是时日无多了,可笑那李密,至今仍然毫

无醒悟之状。”

“唉——”

韩林安感叹道:“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

“对了,”

秦冲忽然感兴趣道:“卿等可知,如今李唐、瓦岗的名臣之中,有哪些是属于道门之人?”

“难说。”

凌敬面有难色:“楼观道、茅山派、太平道一般不直接派人入仕,就算入仕,很多人也隐蔽身份,寻常都是通过与李唐、瓦岗重臣交

好来影响朝局。”

“不错。”

褚遂良也附和道:“道门毕竟多是出家人,入仕不便,就算要加强对朝局的影响,也只能从俗家弟子中选择少数优秀者入仕,而且多

隐藏其身份。”

“那难道一个也不知道?”秦冲诧异。

“也不是。”

凌敬笑道:“至少臣知道几个。比如李唐的太史令傅奕便是楼观道中人,李世民的记室参军李淳风则是茅山派中人,还有纳言刘文静

,也疑是太平道中人。”

“瓦岗方面,据说那罗士信、程咬金也是太平道中人,不过,各属一支。此外,李密的首席谋士魏征也是太平道中人,此人初为道士

,后才还俗。”

褚遂良接着补充道。

“咝——”

秦冲不禁变色道:“这道门中还真是人才济济啊,看来,端得不可小觑。”忽然笑了:“那么,三位爱卿,是属于天师道,还是属于

佛门八宗之人?”

如果现在还不明白,天师道、佛门八宗的势力早渗入了自己身边,那秦冲便是傻子了。

如今,天师道、佛门八宗正式来投,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韩林安三人一愣,相视苦笑,这才明白,秦冲问来问去,把他们三个也套了进去,在探他们的底呢。

“陛下,”

韩林安笑道:“马邑起兵前臣便追随您了,自不会是佛、道门中人。”的确,韩林安原就是马邑军的主簿,佛、道二门不可能这么早

就对秦冲投资。

“那褚爱卿和凌爱卿呢?”

秦冲笑mimi的,他以前不知道佛、道二门的秘辛便罢,知道了,就得把这些手下好好摸摸底,当然,并没有什么恶意,毕竟如今可是

用人之际。

“陛下圣明,”

褚遂良微微一笑:“臣是天师道中人,投奔陛下,既有药师兄相请,也有师门的意思。”

凌敬也笑道:“不敢欺骗陛下,臣是太平道谋门中人,原是投靠夏王,后来才为陛下效力。”

如今,秦冲已是接受了佛门和天师道的投靠,所以,褚遂良和凌敬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再说了,就是他们不说,凭秦冲的慧眼如炬

,也看得出一二。

“呵呵……”

秦冲笑了:“果然如此。不过,遂良是天师道还好理解,凌爱卿,太平道不是相助李渊、李密吗,你又为何先替窦建德效力,然后再

归降于朕呢?”

“回陛下,”

凌敬无奈道:“臣说过,我太平道分支繁杂,并无统一领袖,所以,各支均各行其事、各投其主,乱得很。”

“嗨——”

秦冲笑着摇摇头:“这太平道,可真够乱的。好了,朕也只是随便问问,褚爱卿、凌爱卿勿疑,毕竟,派如此人才,替朕效力,也是

一件好事吗。”

“谢陛下。”

褚遂良、凌敬并不担心,要知道,秦冲附身的刘武周出身寒门,本就得不到世家大族的支持,如果连佛、道二门也弃之不用,要争天

下,必败无疑。

当下,又闲卿几句,韩林安三人便各自散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突厥来使

第一百六十七章

突厥来使

当下,秦冲一人独坐厅上。闭目沉思。

他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群雄逐鹿中,背后竟有如此多的秘辛,佛、道二门的深度介入、暗中操纵,七大世家的鬼影魔手,甚至直接

上阵,复杂啊!

秦冲微一苦笑。

他不知道,自己麾下,除了褚遂良、凌敬外,还有多少佛、道二门的秘密弟子和交好者,但肯定不是少数。

这些人除了替他效力、以追求自己的个人功业外,还代表了各方的利益,背景都不单纯,但是,为了得到天下,他现在别无选择,只

能重用这些人。

不过,一旦他坐稳了天下,为了皇权的巩固,什么世家大族,佛、道二门。都要与以严厉的打击,然后重用没有根基的寒门,国家才

能长治久安。

想到这里,秦冲眼眸中闪过一缕寒芒。

一利,都是为了利益。

秦冲正思索着,李靖忽然匆匆而至:“臣李靖,参见陛下。”躬身一拜。

“免礼。”

秦冲笑道:“药师不忙着明日出兵,所来何事?”

“回陛下,”

李靖急忙道:“突厥派人来了。”

“噢!?”

秦冲吃了一惊:“他们派人来干什么?”

“不知。”

李靖摇摇头:“只说要求见陛下。”

“好吧,让他进来。”

秦冲皱皱眉,虽不知突厥人所来何意,但是,现今大敌当前,万不能和突厥人翻脸。

“诺。”

李靖便命随来的亲卫去领突厥使者。

不多时,一名身材高大、满脸大胡子的突厥人昂然走了进来,躬身一礼:“突厥使臣那思磨,参见陛下。”

秦冲客气地道:“贵使有礼,不知所为何来?”

“回陛下,”

那思磨直接了当道:“小臣奉始毕可汗的命令,有两件事特来拜访陛下:一来,陛下近日连连攻城掠地,为何不见进献与突厥的财物

,难道忘了昔日之约?二来,听说旧隋萧后在陛下手中,此乃可汗王弟处罗小汗之妻大隋义成公主的姑母,为免其飘零无依,特请至突厥赡养

。请陛下允准。”

秦冲面沉似水,心中愤怒。

他已经不是昔日兵微将寡的刘武周了,而是开国帝王,这始毕竟然还敢派人来向他索要财物,而且,还要索取萧后,这真是瞪鼻子上

脸,欺人太甚。

见秦冲不语,熟悉秦冲脾气的李靖急忙向他使眼色。

如今,赵军正与唐军大战,一旦惹怒了突厥,挥数十万铁骑南下,那赵军两面受敌,旦夕便有灭国之忧,不过一些财物和一个女人而

矣,给了便是。

不是有句话说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秦冲也知道利害,只好忍气吞声道:“贵使放心,昔日之约,朕自不会忘了,改日贵使回去。自有钱一百万贯,粮一二十万石送上,

以聊表寸心。至于萧后,来去自愿,若她要走,朕自不会阻挡,若她愿意留下,贵使也无须强求,如何?”

“当然。”

那思磨一愣,便一口答应,在她看来,萧后肯定愿去突厥,在中原,她已经国破家亡,而去突厥,却有自己侄女照顾,岂不是好。

“那好,随我来。”

秦冲站起身,领着李靖、那思磨,在众亲卫的簇拥下,走向后院。

“夫人在吗?”

秦冲走进一座小院,唤了一声。

“陛下。”

听见声音,萧后领着秦冲拔给她的两名宫女,袅袅而出。

我的天!

那思磨一脸绝色无双方的萧后,顿时震惊得瞪目结舌,他虽然久闻萧后之美艳,但已经已年近五旬,总以为年老色衰了,但如今一见

。却仍自芳华正茂。

“夫人,”

秦冲介绍道:“这位是突厥使臣那思磨,受始毕可汗所差,以及处罗小汗和旧隋义成公主的托付,特来接夫人去突厥,朕说了,凭夫

人来去自愿。”

萧后一愣,随即又惊又喜。

她没想到,远嫁突厥多年的义成公主竟还记得她这个姑母,千里迢迢派人来接她,不过,想及要离开中原,到突厥去了此残生,萧后

又有些犹豫了。

“萧皇后,”

那思磨终于清醒过来,赶紧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您的侄女义成公主非常牵挂您的安危,请您随小臣一起去突厥,那里您将得到最

好的照顾。”

“这——”

萧后沉吟起来。

秦冲静静地看着萧后,没有说话当然,他很喜欢萧后,不仅是喜欢她的美艳无比,更喜欢她的善解人意,聪慧大方。不过,他毕竟给

不了萧后自由和名份,所以,萧后若是决定要走,他也不会阻拦。

忽然,萧后抬起头:“那思磨阁下,奴家决定了,不去突厥?”

“什么!?”

那思磨大吃一惊,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萧后有她的考虑。

一来,秦冲的确待她很好,除了自由和名份。可以说,旦有所求,无不应允,而且,对她非常尊重,而不仅仅当她是一个性感、迷人

的玩物。

二来,突厥虽好,非是家乡,难道,要埋骨异乡不成?

三来,她若是年老色衰还好,到了突厥,有义成公主照拂,必可安度余生,但是,她依然天姿国色,凭那些突厥人的野蛮和好色,会

放过她吗?

如此一来,她还不如留在秦冲身边。

萧后当即道:“贵使不用多问了,请回去禀告始毕可汗、处罗小汗和义成公主,就说奴家谢谢他们的好意,我是中原人,还是愿意在

中原安度余生。大赵陛下待我极好,请他们放心。”

“好吧。”

那思磨无奈,只能应允,人家不愿意去,总不能绑人吧,而且,他也答应了秦冲,不可强求,反正有大笔钱、粮和萧后的答复,他也

可去回去交差了。

“那好,”

秦冲笑道:“贵使请前厅叙话,待会,朕设宴替贵使洗尘。”

“谢陛下。”

那思磨点点头,又向萧后施了一礼:“萧皇后,小臣告辞。”

秦冲开心地冲萧后微微一笑。心道:自己对萧后的一番心意总算没有白算。当下,便领着众人出了小院。

李靖看了眼萧后,心中却是摇头,萧后留在秦冲身边,总是不尴不尬的,他倒是希望其去突厥,不过,人家不愿走,陛下又舍不得放

,他也无可奈何。

“对了,陛下,”

出了院子,那思磨忽然想起一事:“我义成公主请小臣向陛下表示感谢,感谢您替他杀了大隋的仇人宇文化及一家。”

“呵榀……”

秦冲一笑,听到了半天,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贵使和义成公主客气了,宇文化及世受隋恩,却弑君篡位,此等奸臣人人得而诛之

。”

“不错。”那思磨大为赞同地点点头,突厥人重勇士、强者,对宇文化及这样的奸臣、废物,也是看不起的:“还有,我义成公主私

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说说看。”

秦冲不动声色,留有了余地。

“是这样的。”

那思磨道:“我义成公主深恨宇文化及此贼,欲向陛下求此贼头颅,然后在突厥设坛祭奠先帝,不知陛下可否允准?”

秦冲松了口气:这没问题,一个破脑袋,谁爱要谁要。当即一口应允:“可以,与情与理,朕都应该答应。不过,此贼葬在聊城,离

此可是不近。”

“没关系。”

那思磨笑道:“小臣可以等,顺便,也可以观摩一下大赵和大唐之间的战事,学习一二吗。”

“好,好,朕即刻派人,六百里加急取了送来。”

秦冲嘴上说好,心中却暗自警惕:突厥人这是想知已如彼啊,哼,看来,对我中华野心不死。不过,等着瞧,等朕一统了天下,再跟

你们算总帐。

……

午饭后,安顿好了突厥使臣,秦冲便来到了萧后的小院。

“陛下。”

刚一进院子,便见萧后正坐在院心的梧桐树下,袅袅起身,微施一礼。

“夫人多礼。”

秦冲走上前,忽眼萧后身边的石桌上摆放只着一只茶壶、两只茶杯,茶壶口,热腾腾的水气正袅袅升起,不禁一愣:“怎么,夫人猜

到朕要来?”

“陛下不是来了吗?”

萧后抿嘴,微微一笑,真是百媚横生,令人心神荡漾。

“呵呵……”

秦冲笑了:“夫人果然聪慧。”便自坐下:“那朕也就不绕弯子了,义成公主要接夫人去突厥,夫人为何拒绝?”

萧后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提起茶壶,静静地给秦冲斟了一杯,霎那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在两人之间回荡,气氛有忽有三分暖昧,还有

七分淡雅。

“怎么,”

萧后轻轻放下茶壶,眼如媚波:“陛下希望奴家走么?”

“嘿嘿……”

秦冲笑着摸了摸鼻子:“夫人知道朕的心意,又何必问呢?”

萧后也笑了,柔声道:“正是因为奴家知道陛下待我至诚,所以,才不想走,而且,突厥虽好,非是家乡,奴家觉得,还是在陛下身

边更安心一点。”

“好,好。”

秦冲大为高兴,没有哪个男人听说自己魅力强不高兴的:“来,朕以茶代酒,和夫人喝一杯。”

“好。”

当下,两人轻碰一杯,各自饮尽。

“夫人。”

秦冲轻轻握住萧后的玉手,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陛下。”

萧后轻轻地躺到秦冲怀中,脸色妩媚而娇羞,看得秦冲怦然心动,一口便吻了上去。

“唔——”

萧后鼻间发出诱人的呻吟,立令秦冲血压飚升,以萧后的姿色和手段,连好色荒yin无度的杨广都搞得定,别说秦冲这个温柔乡中的小

菜鸟了。

忍不住了!

秦冲红着眼,一把便抱起萧后,踢开房门,冲进了室内,很快,一阵荡人心魄的呻吟声便从屋内传出。

两名服侍萧后的宫女红着脸,将院门关好,以免有人打扰,然后都躲到了侧房之中。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瓦岗覆灭(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瓦岗覆灭(上)

八月初六。

李密率十五万瓦岗精锐抵达偃师,正率军围攻偃师的王世充赶紧撤围,在偃师西北的通济渠北岸立寨,而李密则率大军在偃师城北的邙山下扎营。

一时间,两支大军虎视眈眈,各求胜机。

……

次日。

王世充亲率两万骑兵来探李密虚实,同行大将有段达、张镇周、杨公卿等,俱是一时勇将。

瓦岗军在偃师城北立营多座,除了李密的中军大营外,还有罗士信的北营,秦琼的东营、单雄信的南营、程咬金的西营,各营守望互助,稳若磐石。

而王世充选择的攻击目标,则是单雄信的南营。

“太尉大人,”

一边驱马而行,段达一边不解地问:“前日,那单雄信为我大败,如今必然加强防范,何不另选别营?”

“是啊。”

张镇周也有些疑惑:“不如选择程咬金的西营,此人有勇寡谋,较好对付。”

“不!”

王世充笑了:“单雄信此人,乃翟让旧部,素不为李密信重,所以,难免心中怨恨,故与我做战,难效死力。前日,我军攻其,单雄信稍战即溃,便是此理。而程咬金,却是李密亲信,而且勇猛无畏,去攻他,必是一场苦战,所以,本太尉思之再三,还是拿单雄信开刀,你们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众将叹服。

正说着,隋军已至单雄营南营之前,当即摆开阵势搦战。

“可恶!”

单雄信一听就怒了:欺侮老子还上瘾了,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吗!?当下,厉声道:“来人,抬槊出兵,出营迎战。”

“诺。”

当即,亲兵牵过单雄信的枣红马,递上大杀器‘金顶枣阳槊’,单雄信遂上马执槊,点起本部两万兵马,也气势汹汹地冲出营门,在营前列开阵势。

“呔!”

单雄信驱马上前,用槊一指王世充:“王贼,休要欺人太甚,今日便来决一雌雄。”

“呵呵……”

王世充却也不恼,只是笑呵呵道:“单将军,李密小鸡肚肠,对你一向疑忌,你又何必替他卖命?不如前来投靠本太尉,必不失高官厚禄,你看如何?”

“是啊。”

杨公卿也微一捋须,帮腔道:“单将军乃世之勇将,人人求之若渴,又何必在李密麾下受那窝囊气呢?”

单雄信迟疑了。

的确,翟让死后,李密虽末杀他,但是对其却十分疑忌,一个堂堂瓦岗‘五虎上将’之首,竟然被发配到偃师驻守,完全排除出了瓦岗的权力核心。

单雄信一向性如烈火,恩义分明,你说,这让他如何能痛快!?

一时间,单雄信刚鼓起的滔天杀气,不由自主的散去了大半,王世充是何等样人,老奸巨滑的典型啊,一看这单雄信的气势变化,便是心中一动:

也许,真的能招降这单雄信!

“单将军,”王世充趁势打铁:“王某在这里立誓,只要将军愿意归降,愿效当年曹操对关云长,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蹄金、下马一蹄银,你看如何?”为了招降这单雄信,王世充还真的挺下血本。

看着王世充一脸诚挚的表情,单雄信心乱如麻。

“别说了!”

单雄信虽对李密极为不满,但还不至于被王世充几句话便说降了,那样传出去让一向以义气自诩的他如何见人,当即厉声道:“要打

便打,何必罗嗦。”

王世充心中遗憾:看来,招降这单雄信的时机还是不成熟啊,不过,打消了其死战的念头,收获也是小小。当下冲杨公卿一使眼色:

“冲阵,破敌。”

“诺。”

杨公卿一抱拳,提起大刀,厉声道:“诸军随我来。杀——”纵马奔出。

“杀——”

霎那间,除留下五千骑兵拱卫王世充外,其余一万五千隋军铁骑呐喊着随杨公卿而出,一时间,万马奔腾,飞卷而来,那铺天盖地的

气势令人惊骇。

**!

单雄信顿时变色,他还想凭自己的勇武和隋军斗将呢,哪想到人家根本不理这碴,赶紧退回阵中,厉声道:“全军注意:接备接战,

给我顶住。”

“砰——”

瓦岗军刀盾手立时将盾脚刺入地下,用肩膀死死顶住盾牌。

“呼——”

瓦岗军长矛手立时将长矛平端,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双手紧紧握住矛杆。

一时间,瓦岗军军阵变成了一面铜墙铁壁以及枪山矛林,个个严阵以待,准备迎战隋军铁骑的疯狂冲击,而单雄信则率三千骑兵位于

阵后,随时支援。

“轰隆——”

地动山摇,烟尘滚滚中,隋军铁骑奔腾而近。

“放箭!”

一声令下,瓦岗军后阵腾起一片密集的箭雨,像一片飞蝗般嗡嗡尖啸着,笼罩向隋军铁骑,一时间,无数的箭头在阳光的映照下,迸

射出万千夺目的寒光。

王世充的麾下,三分之一是镇守洛阳的禁军,三分之一是从长安抽调的禁军,全是精锐的‘骁果卫’,另外三分之一,也是从全国各

地调拔的能战之士,因此,个个战力出众、身经百战,当下,并不需要任何人指挥,纷纷老练的举起左手的轻盾,将自己的身躯尽量的缩在了

盾牌之后。

“夺、夺……”

霎那间,箭雨如蝗掩至,射得盾牌一片令人心颤的爆响,然而,除了少量的隋军惨叫着栽落马下外,基本没有太多的伤亡。

“轰隆——”

转瞬间,潮水般的隋军铁骑便突至瓦岗阵前,几乎不约不同地,隋军骑军纷纷放下盾牌,端起了手中的长槊、大刀,向瓦岗军的盾牌

发起决死冲击。

“喀嚓……”

霎那间,瓦岗军的盾墙炸碎出无数个缺口,一名名瓦岗军刀盾手先是盾牌被击得粉碎,然后,整个人被战马的巨大冲击力撞得鲜血狂

喷、倒撞回去。

“扑、扑……”

瓦岗军反击了,如林的矛山呼啸刺出,在无数隋军骑兵和战马的胸前刺穿一个个血洞,一时间,人和战马凄厉的惨叫着,在阵前轰鸣

如山的倒下。

……

战斗,迅速趋于了白热化。

第一百六十九章 瓦岗覆灭(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瓦岗覆灭(中)

惨烈的肉搏,是对一支军队战斗力的最好考验!

要想在肉搏中获胜。比拼的已不仅仅是交战双方的战斗素养,更多的则是交战双方的战斗意志,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久经沙场的隋军来说,战斗素养自然绝对一流,而且战斗意志也非常强悍,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程度,前面的袍泽

倒下,后面的依然勇往直前,既使前面是刀山火海、铜墙铁壁,他们也有决心将其打破。

而瓦岗军就不行了,他们绝大多数人一、两年前还是农民,多数只是为了一口饭吃才造的反,你能指望他们的战斗意志有多顽强?

可以说,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李密的瓦岗军绝非是王世充隋军的对手,起码要二比一才能战成平手,而今天隋军是以全骑兵出战,那

优势就更加大了。

因此,单雄信以步兵为主的两万瓦岗军,根本不是王世充两万精锐隋军铁骑的对手。

结果,战斗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便分出了胜负:

“杀——”

潮水般的隋军铁骑轻松突破了瓦岗军的盾墙、枪林。冲入阵中,疯狂砍杀,瓦岗军只善打顺风仗的脆弱意志立时崩溃了,一时丢盔弃

甲、纷纷奔逃。

混蛋!

单雄信急了,怒吼一声,挥三千骑兵直冲敌阵,欲图挽回败局。

哼!

杨公卿见状,心中冷笑,一挥手:“前军随我来。”领五千本部,飞骑突击,直奔单雄信。

“啊!”

单雄信见状,怒吼一声,‘金顶枣阳槊’狂暴挥起,猛砸向杨公卿而来。

“开!”

杨公卿心中冷笑,也不示甘示弱,挥舞大刀,便与单雄信战作一团。

一时间,一个是瓦岗‘五虎上将’之首,一个是王世充麾下首席大将,双方盘马大战,杀得是天昏地暗,火星四溅,一连十余回合,

只不分胜负。

然而,单雄信能抵住杨公卿,他的骑兵却不行了。

杨公卿的五千本部铁骑,只用了短短的几分钟。便将单雄信的三千骑兵击溃,一时间,奋勇追击,直杀得瓦岗骑兵狼奔兀突,整一个

狼狈了得。

单雄信一见不妙,他本就没有决死一战的信念,立时便想逃跑。

然而,杨公卿是老狐狸了,立时看穿了单雄信的意图,大刀挥舞如风、一刀紧过一刀,死死缠住单雄信,而隋军铁骑一边剿杀瓦岗残

部,一边围了上来。

单雄信心大骇:难道,今日我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瓦岗援军到了。

“杀——”

西北方向,突然杀气震天,程咬金领五千骑兵增援而来,烟尘滚滚、迅速逼近。

“杀——”

紧接着,正北方向,也是喊杀声震天,却是李密差遣裴行俨率中军大营一万骑兵来援。

谢天谢地!

单雄信一时大喜过望。其残部一见援兵已至,也士气大震,三五成群,奋力抵抗。

“可恶!”

王世充见状,心有不甘的低低咒骂一声,只要瓦岗援军再迟来片刻,他就有把握将单雄信部完全击溃,但是如今,也只能先对付程咬

金和裴行俨了。

“传令,”

王世充厉声道:“杨公卿左军缠住单雄信残部,段达、张镇周率左军、右军迎战瓦岗援军。”

“诺。”

亲兵飞奔传令,同时,中军亦用旗号传达号令。

很快,段达、张镇周便接获命令,立即率军退出对单雄信残部的剿杀,迎向了程咬金和裴行俨的援军。

“杀——”

霎那间,两支全骑兵疯狂呐喊着,以慧星撞地球的架势猛烈撞击在一起,一时间,人喊马嘶,血肉横飞,又是杀了个刀光剑影、如火

如荼。

“拦我者死!”

裴行俨打仗一向勇猛凶狠,这厮便是隋唐演义中裴元庆的原型,这时年方十六,手握两只各八十斤的亮银锤,上下翻飞,所过之处,

众隋军是纷纷落马,个个不是骨断筋抓。就是脑袋被砸得稀烂,死得真是惨不忍睹。

“小儿休得猖狂。”

张镇周一见,勃然大怒:欺我隋军无人乎!将槊挂在钩上,急取弓在手,搭起一箭。

“砰——”

霎那间,一箭快如流星,呼啸着直奔裴元庆前胸。

裴行俨正杀得兴起,两只恐怖的大锤赶得众隋军是狼奔兀突,就在这时,猛听得耳旁恶风不善,急一抬头,却见一点寒星飞射而来,

不禁大惊失色。

不好!

裴行俨赶紧将双锤一合,欲图封死前胸,然后,锤是重兵器,胜在威力,却有失轻灵,还是稍稍一慢。

“扑——”

张镇周这一箭正中裴行俨前胸,立时洞穿了裴行俨的明光铠,深入胸口,霎那间,鲜血喷涌而出。裴行俨惨叫一声,坐不住战马,一

头栽将下来。

“杀了他。”

众隋军大喜,刚才被裴行俨老虎撵兔子似的杀得狼狈异常,现在可找着报仇的机会了,当下,一拥而上,长槊、横刀、狼牙棒,纷纷

便招呼上来。

危急时刻,援兵赶到了。

“呔!小裴休慌,俺老程来了。”

一声怒吼中。一名脸如黑炭、凶神恶煞般的瓦岗大将冲突而来,手中一只宣花大斧抡转如飞,所过之处,众隋军肢离破碎,血肉横飞

,只无一合之敌。

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程咬金!

“程哥救我!”

裴行俨大喜过望,急拄起一只银锤,挣扎起身。

程咬金不负所望,飞马杀到,一只宣花大斧猛若黑龙,瞬间杀散隋军,并夺过一匹战马,让裴行俨骑上,厉声道:“小裴,你先走,

这里交给俺老程了。”

“好。”

裴行俨所受箭伤十分之重,当下在堪堪赶来的数十名亲卫掩护下伏鞍而走。

“干掉他。”

张镇周大怒,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恨不得让这程咬金生吞,当下,挥舞长槊,领军冲突而上,冲程咬金当胸就是一槊。

“放你母亲的屁。”

程咬金一向粗鲁,破口大骂,那宣花大斧抡将起来,快若疾风,猛若雷霆,杀得张镇周是手忙脚乱,没十个回合,便是汗流浃背,当

下虚招一晃,败退下去。

立时间,本因裴行俨落马而受损的瓦岗军士气因为程咬金的勇气再次回振,与隋军骑兵杀得难解难分。

“哼!”

阵后,王世充见状,神情有些狰狞。一挥手:“后军随我冲锋。”从得胜钩上挂下长槊,奔驰而出。

“杀——”

五千隋之后军一见主帅亲自冲锋,俱各精神大振,当即万马奔腾,随王世充直突程咬金而来。

“来得好。”

眼见隋军的第二波攻击来了,程咬金不但不拒,反而精神大振,怒吼如雷中,挥舞宣花大斧,率瓦军骑兵奋勇迎上,当下,双方便是

杀作一团。

“喀嚓——”

程咬金的宣花大斧十分犀利,每一斧落下,必是肢离破碎、人甲尽裂,这黑厮的蛮力十分可怕,绝非隋唐演义中那只会三板斧的‘混

世魔王’可比。

然而,老程虽猛,但隋军也不是软柿子。

尤其是王世充的后军,乃是洛阳十数万隋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十分勇猛无畏,前者战死,后者依然泉涌而上,个个神情狰狞,刀枪纯

熟,决死冲锋。

**!

程咬金一会便累得满头大汗,心中暗骇:这些隋军,难道疯了不成,怎的个个都不怕死!

须臾,乱战之中,一名隋军士卒疯狂地纵马驰至,长槊疾若恶风,一槊刺向程咬金前胸。

“扑——”

老程宣花大斧刚将一名隋军砍翻马下,竟是来不及回斧格挡,直被这一槊直刺透铠甲、深入胸腔,霎那间,大股的鲜血像泉水般喷涌

而出。

“啊!”

程咬金惊天动地嘶吼一声,因为剧痛,神情狰狞无比,当下竟一把将敌槊生生拧断,然后,一斧狂劈,将刺伤他的隋军士卒连人带马

砍作一片血雨。

勇猛强悍,以至如斯!

一时间,程咬金的凛凛神威竟将隋军吓住了,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杀——”

就在这时,程咬金的后队王君可一万领步卒赶到了,由瓦岗中军大营派出的李君羡领一万步卒也增援而至,一时间,杀声震天,反向

隋军围杀过来。

“撤退!”

王世充一看不妙,赶紧下令鸣金撤退,敌军太多了,而现在还不是玩命的时候,他试探瓦岗军战力和虚实的目的已经拿到,还时赶紧

见好就溜吧。

好在隋军皆是骑兵,撤退起来,那真是迅捷无比,眨眼间就扯起一溜烟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瓦岗军没有追击,隋军至少还有一万五千骑,而瓦岗军前后投入的一万八千骑兵,最多只剩下一半,没有步兵的协助,追上去不是给

人家送菜吗。

“终于赢了。”

程咬金心中长出口气,却忽感胸前伤口一阵剧痛,随即脸如酱紫,一声大叫中,一口鲜血长喷而出,翻身落马。

“老程。”

“咬金。”

“程将军。”

……

刚赶过来要与程咬金会合的单雄信、王君可、李君羡三将吓得魂飞附体,赶紧飞身下马,扶起程咬金,便见其胸口一个狰狞的血洞正

狂喷着鲜血。

程咬金毕竟是人不是神,被一槊直透胸腔已然重伤,支撑到现在才倒下,已堪称是神人了。

“快,叫军医。”

瓦岗军一片大乱,赶紧抬起程咬金,就近狂奔向单雄信的南营急救。

……

这一战,瓦岗军付出了裴行俨、程咬金两名大将重伤的代价,士卒折损更达两万人,而隋军死伤却不足五千,大将更无一折损,战力

之强可见一斑。

瓦岗中军大营。

“砰——”

帅帐中,李密一脸铁青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王世充老贼,本公末去寻你,你倒欺上门来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错,誓报此仇。”

“不杀王世充,誓不为人。”

……

闻讯赶来的诸将也都是一片怒骂,王世充的这次突然袭击,打垮了单雄信的南营不说,还重伤了程咬金、裴行俨两员大将,这回面子

可是丢大了。

“魏公,”

罗士信和程咬金、裴行俨交情莫逆,有心为二将报仇,当下奋然道:“末将愿率一支精骑,明日去隋营搦战,定要让王世充知道我瓦

岗军的厉害。”

“我们也去。”

诸将纷纷请战,无一肯落后。

“好。”

李密本想休息两天再战,但你王世充既然敢不知我活,就怪某发飚,厉声道:“传我将令:明日,全军出战,誓灭王世充。”

“诺。”

众将哄然答应。

魏征皱了皱眉,本想劝李密主不可怒而兴师,以大军去攻王世充的坚营绝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见李密和众将群情激情,嘴巴动了

动,没有出口。

也许,吃点亏也好!

魏征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魏公现在是越来越听不得别人的意见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心中一时满是浓浓的忧虑。

次日,李密尽起十万战兵,罗士信、秦琼、单雄信、王君可、李君羡等大将俱各随征,同时,留王伯当镇守大营,郑延守偃师,以定

后方。

中午时分。

李密率军十万,抵达隋营之前,喝令兵士上前骂阵,于是,瓦岗军一百名骂手上前一字列开,将王世充的十八代祖宗先人、所有女性

都问侯了一番。

话很难听,尤其是抓住王世充是胡人的这个把柄,大骂其是咋种,更是恶毒入骨三分。

隋军众将一听,俱各愤怒,纷纷要求出战。

“不用。”

王世充却是哈哈大笑,好整以暇道:“随瓦岗军骂好了,咱们不争这一时之气。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在粮尽之前,一定要找到办法彻

底击破瓦岗军。”

“太尉,”

段达皱眉道:“话虽如此,可瓦岗仍有十数万大军,而且猛将无数,想彻底击败它,谈何容易?”

“是啊。”

众将也面露忧色,要是斗起兵来,隋军绝不怕了瓦岗,但是罗士信、秦琼、单雄信那般虎狼之将,却是让人头疼,冲锋陷阵起来,隋

军几乎无人可挡。

“呵呵……”

王世充笑了:“诸位不必忧虑,近日我苦思再三,已有计矣。”

“什么!?”

众将一时大吃一惊,随即纷纷道:

“太尉大人,计将安出?”

“是啊,快说说。”

……

一时间,真个是七嘴八舌。

王世充从容地摆了摆手,待众将平静下去,这才自信道:“经过昨日的试探,本太尉发现,瓦岗军的战力已远不如一年前,所部精锐

经多次大战,凋零极多,所以,欲破瓦岗,正当时也。”

说着,王世充起身,将一张地图摊开,指了指邙山道:“如今,瓦岗主力都屯住于邙山脚下,我欲以一支精锐之师趁夜潜于邙山之中

,待黎明前,瓦岗军无备,便发动突然袭击。”

“太尉大人,”

杨公卿忍不住道:“瓦岗军有十数万人,猛将无数,少数精锐袭营,只能使其纷乱一时,却伤不了其元气,又有何用?”

是啊?

众将也是不解:难道这样就能破敌,怎么可能?

“诸公别急吗。”王世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这只是开始,本太尉要的就是瓦岗军暂乱一时。待瓦岗军稍稍反应过来,整军

备战之时,好戏便正式开始上演了。本太尉已找了一个与李密极为相似之人,届时,只要将其拉至阵前,一刀将其斩杀,那时,瓦岗军军心必

乱,肯定是以为适才乱战时,李密已为我所俘。

紧接着,我方主力迅速出击,不给瓦岗军求证真相的机会,如此一来,意志薄弱的瓦岗军必然全线崩溃,纵使李密有滔天之能,也无

力再扭转败局。然后,我军当对李密穷追猛打,不给其丝毫喘息之机。前番李密杀了翟让,瓦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暗藏内乱,一旦李密战

败,定会全面爆此,如此,必将彻底压垮李密。”

“妙计!”

隋军众将一听,俱各大喜,此谋环环相扣、用谋之妙,简直已至登锋造极,李密不灭,当无天理。

杨公卿佩服道:“太尉大人果然有神鬼不测之谋,末将佩服。”

“杨公过奖了。”

王世充哈哈大笑:“既然诸位没有意义,那便照此执行如何?”

“没问题。”

诸将纷纷附和,杨公卿欣然请命道:“太尉大人,如果信得过末将,这率精兵突袭敌营的重任便交由末将如何?”

“哈哈哈……”

王世充大笑:“舍杨公其谁!这样吧,本太尉给你三千精锐,多了却是不行,易被瓦岗发觉。”

“足够了。”

杨公卿显得信心满满。

“咚咚……”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战鼓和喊杀之声,随即,有传令兵飞马来报:“报,太尉大人,李密见我不出,愤怒不出,挥军大举攻营而

来,请令定夺。”

王世充笑曰:“李密计穷了。诸位,各自回营,让李密知道,我军大营是如何的铜墙铁壁。”

“诺。”

众将轰然而去,心中都十分自信:瓦岗军虽有十万,但隋军也有九万,守营是措措有余。

……

一个时辰后,在隋军大营前撞得头破血流、损兵抓将的李密恨恨而退,心中只是盘算着,用什么办法来找回场子,却不知瓦岗已然是

大祸临头!

第一百七十章 瓦岗覆灭(下)

第一百七十章瓦岗覆灭(下)

第一百七十章

瓦岗覆灭(下)

八月初十。

凌晨。天空中,寥寥几颗星辰依然在闪烁着淡淡的星光,显得是那么的迷人,而邙山上下,则被一层薄薄的晨雾所笼罩,一切,都显

得朦朦胧胧。

离邙山南麓不到十里,有个小小的溪谷,无名。

而溪谷中,一支约三千人的隋军步骑却在悄然集结,明亮的星光下,便见这些隋军,个个都是身材魁伟、神情彪悍的精锐之士,散发

出夺夺杀气。

“弟兄们,”

杨公卿扫视了一眼全军:“大破瓦岗,便在今日。太尉大人说了,只要弟兄们奋勇杀敌,决不吝惜重赏。来啊,拿酒来,某与大家共

饮一碗壮行酒。”

“诺。”

马上,杨公卿的一百亲卫上前。给每名隋军将士都倒了一达碗。

“弟兄们,”

杨公卿奋然端起酒碗:“来,喝了这碗酒,以壮行色。”说着,大口饮尽。

隋军将士没人说话,只是端起酒碗,大口痛饮,霎那间,哗哗的酒水从嘴边淋漓洒下,但是,一股股冲天的豪情和杀气,却在山欲中

猛烈升腾开来。

“咣——”

杨公卿喝完,将酒碗一块摔碎,厉声道:“今日有我无敌,出发!”

“诺。”

三千隋军山呼一声,也‘乒乓’将酒碗摔碎,霎那间,酒壮人胆,一股决死之气油然而生,随即,三千隋军一支勇往直前的利箭般直

刺瓦岗军营。

邙山南,瓦岗军大营。

因为前番分营屯扎,险些救援不及,吃了大亏,所以,李密将各营都收了回来,十三万大军结成一个大营。统一屯驻,这样,防卫起

来比较方便。

不过,这却更方便了隋军行事。

……

天色,渐渐朦朦发亮,但邙山脚下,仍自笼罩着一层薄雾,浩大的瓦岗军大营在这薄雾中,静静地沉睡着,时隐时现,竟有些如梦如

幻的味道。

忽然,一支三千人的隋军步骑鬼魅般从邙山中穿出,人衔枚,马咬嚼,悄无声息地逼向瓦岗军大营。

很快,在薄雾、晨曦的掩护下,三千隋军步骑潜到了瓦岗军大营两百步之外,而瓦岗军却毫无察觉,李密做梦也没想到,敌人竟会从

邙山中潜出。

“将军,”

杨公卿的副将冉雄飞兴奋道:“瓦岗军毫无警觉。干吧!”

“好!”

杨公卿回视身后,三千敢死之士正静静地望着他,每个人的眼眸中都燃烧着狂热的战斗火焰,他们就是一群猛虎,一旦出柙,必将把

一切敌人撕碎。

“杀!”

再无一丝犹豫,杨公卿将大刀向前一挥,随即纵马向前,直突敌营。

“杀——”

霎那间,三千敢死之士如猛虎下山,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杀向瓦岗军大营。

“轰隆——”

区区两百步,眨眼即至,隋军敢死队奋勇搬开鹿柴,撞开营栅,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入了瓦岗军大营,一时间,是逢人便杀,见人便砍

,如入无人之境。

瓦岗军营顿时大乱:

“敌袭!”

“快醒醒,隋军杀来了。”

“快操家伙。”

……

一团乱麻中,瓦岗北营的将士们刚衣甲不整、狼狈异常的冲出营帐,便被如狼似虎冲杀而来的隋军敢死队杀得人仰马翻,指挥混乱之

下,尽皆溃败。

但很快,瓦岗军的定海神针出现了。

一名银甲、银枪、胯骑白马的瓦岗将领在乱军中从容而前,英武的面孔上毫无一点惧色,而一看见此人,混乱的瓦岗军顿时军心大定

。纷纷停住脚步。

“太好了!是罗将军。”

“有罗将军在,还怕个屁啊,咱们杀回去。”

“对,杀回去!”

……

瓦岗军将士们立时惊喜地欢呼起来,谁人能有如此威望?瓦岗军首席悍将,白马银枪将罗士信是也,那个隋唐演义中小白龙罗成在现

实中的化身。

“弟兄们,”

见得军心稳定下来,罗士信才轻轻一勒马,傲然道:“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小股隋军袭营而矣,塌不了天。怎么样,有没有胆子跟

我杀回去?”

“有!”

瓦岗军将士怒吼出声,将是兵的胆,有罗士信在,瓦岗军就有了底气。

“好!”

罗士信银枪直指,厉喝一声道:“杀——”霎那间,白马如龙,电射而出。

“杀——”

罗士信一百亲卫,还有数以千计的瓦岗溃兵立时疯狂呐喊着,反攻上去。

却说杨公卿,正领军在瓦岗大营纵横驰聘,杀得好不痛快。却忽听前方一阵纷乱,急一抬头。

便见一白马银枪将飞突而来,所过之处,枪舞银蛇,寒光四射,挡路的隋军纷纷落马,真有若秋风扫落叶一般,只无一回之敌,端得

是神勇无比。

罗士信!

杨公卿倒时倒吸口凉气,如果是单雄信,他还有信心大战一百回合。但是,遇着了罗士信,他估计连十合都够呛,一时间,心中不免

的有些胆怯。

再一想扰敌瓦岗军的目的已然达到,杨公卿当机立断:“退,撤出敌营。”

“呜——”

霎那间,一阵号角声响起,听到撤军信号的隋军敢死队纷纷回撤,在瓦岗军营外重新结阵。

还不死心!

罗士信见状,心中冷笑,当即下令道:“来啊,列阵出战。还有,速通传魏公,隋军小股精锐袭营,已被我击退,但请其提防四周,

以防隋军大队。”

“诺。”

有亲兵飞奔去通传李密。

很快,瓦岗大营北寨,属于罗士信的近两万瓦岗军集结完毕,大开营门,潮水般列阵而出,罗士信更是一摧白马,的的嗒嗒地便直奔

两军阵前而来。

“杨公卿,”

罗士信银枪一指对方,傲然冷笑:“老匹夫,占了便宜还不逃走,既然你想死,那某今日便成全你。”

“哈哈……”

杨公卿大笑:“罗士信,老夫知你骁勇,不过,今日就算你天下无敌,也救不了李密了。”说着,一回身,使了个眼色:“来啊,把

那李密带上来。”

“诺。”

随即,四名凶悍精强的隋军押着一名白袍人走到阵前。此白袍人,面如冠玉,颚有微须,仪表不凡,赫然便是瓦岗军的领袖——魏公

李密是也。

不过,此时这‘李密’被用臭布堵着嘴,显得神色异常惊惶。

“魏公!?”

罗士信顿时傻了眼:难道就刚才的一阵纷乱,隋军已直突中军、擒获了魏公!?这、这怎么可能!?

“天啦,是魏公!”

“怎么会这了。”

“完了,这还怎么打?”

……

瓦岗军立时军心大乱,的确,老大都被人捉了去,还打个屁啊。

“哈哈……”

杨公卿得意地放声大笑:“罗士信,怎么不嚣张了,李密已在我手,我看你怎么救?”心中暗赞王世充主意大妙,脸色忽然一变“来人

,把李密给我砍了。”

“诺。”

隋军将士自然都知道这‘李密’是冒牌货,那还客气什么,当即,一名军士挥起横刀,一刀斩下。

“不——”

罗士信狂吼一声,只可惜,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喀嚓——”

霎那间,血光飞溅,那‘李密’一颗斗大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地下,残尸轰然栽倒。

完了!

一时间,众瓦岗将士呆若木鸡,那士气直接从炙若烈火变成有若寒冰,人人心若死灰,便是罗士信,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差一点一口

热血便吐将出来。

好机会!

杨公卿用兵老道,立时大喝一声:“李密已死,弟兄们,今日誓破瓦岗军,杀啊——”

“杀——”

剩余两千多隋军敢死队虎吼一声,若天雷乍破,疯狂席卷而来。

“魏公死了,快跑啊。”

“快逃啊。”

“瓦岗完了。”

……

瓦岗军的士气立时崩溃了,略一接战,便纷纷溃逃。

可以想像,任何一只军队,如果他的精神领袖战死,崩溃都是必然的,更何况,瓦岗本就算不上纪律严明。

“混蛋,不许逃。”

罗士信终于清醒了过来,厉声喝骂,可惜,就算他是战神,此时也阻挡不了这崩溃如山的局势,瞬息间,杨公卿挥军席卷而来,把罗士

信团团包围。

“呵呵……”

杨公卿大笑:“罗士信,瓦岗覆灭已在眼前,大丈夫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速速归降。”

“放屁!”

罗士信红了眼:“老匹夫,今日,我必杀汝,替魏公报仇。”说着,纵马舞枪,像一只发疯的猛虎般直扑杨公卿。

“拦住他!”

杨公卿见状,心中发毛,赶紧指挥部下前阻截。

“拦我者死!”

然而,一般状态下的罗士信都勇不可挡,更何况是狂化的罗士信,霎那间,银枪舞动起来,银光漫天炸开,挡路者血箭喷涌,像雨点般

纷纷栽落马下。

一句话;根本挡不住。

然而,罗士信现在勇则勇矣,但因为悲愤,神智却远不知平时清醒,正奋力狂杀间,一个不觉,胯下白龙驹便被一只绊马索绊倒,霎那

间马失前蹄。

“咴——”

白龙驹惨嘶一声,将措不及防的罗士信一头颠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还没等罗士信醒过神来,数十名隋军已蜂拥而上,叠罗汉似的扑

将到了其身上。

“啊——”

罗士信奋力狂吼,拼命挣扎,然而,杨公卿麾下,全是凶悍的精锐,几十人制一个,任罗士信神力滔天,也无法挣脱,转眼间,便是被

五花大绑起来。

“哈哈……”

一见擒住了罗士信,杨公卿欣喜若狂,心中大定:“罗士信小儿,这回看你还如何嚣张,来啊,押下去。”

“诺。”

隋军分出数十名骁勇之士,将破口大骂不止的罗士信押走。

完了!

本来还有部分瓦岗军坚持抵抗,一见罗士信也被擒了,军心完全崩溃,顿时全线奔逃。

“给我杀——”

杨公卿大喜,挥军追击,两千余隋军敢死队竟然追得近两万瓦岗军狼奔兀突,简直堪称奇迹。

“杀——”

就在这时,瓦岗大营以西,王世充率六万余主力战兵也出击了,霎那间,万马奔腾、齐声呐喊,像一只锐利无比的长矛,轻松无比的便

突入了瓦岗大营。

而且,王世充坏啊,命六万将士齐声大喊:“李密已死,瓦岗军降者免死。”

这时侯,北营溃散而来的瓦岗军也纷纷大喊:

“魏公被隋军杀死了,快跑啊……”

“弟兄们,瓦岗完了,赶快逃命啊……”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

这下可完了,正在西营代理程咬金职务的王君可控制不住局面,两万兵马全线溃散,紧接着,崩溃就像瘟疫一样漫延开来,迅速波及了

整个瓦岗军大营。

很快,当崩溃已成为一种流行时,形势便再已无法挽回。

帅帐中。

李密坐在主位,初时,听说隋军袭营,把刚惊醒的他吓了一跳,随即,接到罗士信的报告,说敌人只是一小股隋军精锐,且已被击退,

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他立即吩咐四营戒备。

如果王世充敢来,李密相信,前日,他在隋军大营前碰得头破血流,那滋味,也必要让王世充好好尝尝,但李密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

是一场惨败。

“快跑啊。”

“隋军杀来了。”

……

忽然间,帐外传来一阵大乱之声,似乎有千军万马溃退下来。

怎么回事?

李密吃了一惊,他绝不能相信,隋军这么快就打破了大营,十几万瓦岗精锐,可不是豆腐渣。

“报——”

就在这时,有亲兵慌乱地狂奔入帐:“魏公,大事不好。罗将军的北营整个崩溃了,败军们纷纷说,罗士信已经被隋军生擒,还有,您

已被隋军杀死!“

“什么!?”

李密大吃一惊,随即,破口大骂道:“胡说八道,本公不好好地坐在这么?还有,罗将军神勇无敌,怎会被那杨公卿生擒!?”

“是啊!?”

正坐在李密身旁的王伯当、李君羡、裴仁基等大将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都以为这亲兵是慌报军情。

“魏公,”

亲兵急得都快哭了:“不是小的胡说,外面的溃兵都是这样喊的。”

“报——”

还没等李密等人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有亲兵狼狈奔来:“魏公,大事不好,营中皆说您已被隋军杀死,现王世充大军杀来,西营、东营

已完全崩溃。”

“混蛋!”

李密快气疯了:“本公明明好好的,那王君可、秦琼怎的真假不分!?”

“魏公,”

裴仁基见形势严峻,赶紧道:“此必是隋军奸计,还请主公速速献身,以定主心,否则,溃退一旦漫延全势,那便彻底完了。”

“好!”

李密毕竟不是蠢货,急忙起身:“诸将随我出帐。”

“诺。”

当下,裴仁基、李君羡、王伯当三将急簇扔着李密出了帅帐,然而,一看帐外情形,三将,包括李密,全都是傻了眼。

便见眼前,铺天盖地全是崩溃的瓦岗将士,个个惊惶失措、疯狂奔逃,而且,一片乱喊:“快跑啊,隋军杀来了……魏公被隋军杀死了

……瓦岗完了……”

“混蛋!”

李密暴跳如雷,怒吼道:“都不要跑,不要乱,本公没有死!本公没有死!”

裴仁基三人也跟着大喊,欲图止住败军。

然而,千军万马溃退开来,你区区几个人想便想阻止,怎么可能?转眼间,疯狂的溃军不但没被阻止,反而连中军都被冲垮了,形势越

发的糜烂开来。

“杀——”

乱军之后,无数隋军呐喊着追击砍杀,使得溃兵越加慌乱,协裹着越来越多的瓦岗将士加入了奔逃的行列。

完了!

李密心若死灰,一脸绝望,更冤枉的是,他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瓦岗军便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兵败如山倒。

“魏公,”

王伯当一见不妙:“大势已去,可速去偃师城,然后收集残部、东山再起,否则,便来不及了。”

裴行基和李君羡也劝道:“是啊,魏公,大势已不可挽回,当速退。”

“好,好。”

李密这时也没了主意,慌忙答应。

“王将军,李将军,”

裴行基赶紧道:“主公就托付你们了,小儿尚在营中养伤,我要护着他一起走。”

“裴将军尽管放心。”

王伯当、李君羡连忙应允,李密也道:“仁基速去,本公在偃师等你。”

“诸位保重。”

裴仁基当即上马,引一队亲兵冲破乱军,回自己营帐去救裴行俨,而王伯当、李君羡则扶着李密上马,左右相护着,随着溃军便向偃师

狼狈逃去。

……

李密一逃,瓦岗军越发兵败如山倒。

随着北营、西营、东营、中军的接败溃败,单雄信的南营也迅速崩溃了,这支军队前两天刚刚大败一场,早如惊弓之鸟,你还指望他们

能力挽狂澜?

一时间,瓦岗大营中漫天的烽火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

中午时分。

隋军大获全胜,彻底占领了整个瓦岗军大营,不仅如此,还俘获了超过四万瓦岗军。

除此之外,瓦岗军大将罗士信、秦琼、裴仁基都在乱军中力战被俘,重要谋臣魏征、祖君彦等也一个不漏,悉数被擒,而程咬金、裴行俨伤重,也落入了隋军手中。

单雄信却是主动投降,此人本就不满李密,一见瓦岗军兵败如山倒,估计再无翻身之机,便主动归降了王世充。

瓦岗,陷入了土崩瓦解之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密降唐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密降唐

却说李密,在王伯当、李君羡两名死忠大将的护卫下。一路狼奔兀突,总算逃进了偃师城,随同的,还有前后陆陆续续两万余狼狈不堪

的瓦岗溃兵。

至于无他人,无非三种结局:战死、被俘,或者逃散。

一听说败得如此之惨,甚至连罗士信、秦琼等大将都没有回来,魏征、祖君彦等重要谋臣也全军尽墨,李密便悲从中来,在城守府中一

阵号淘大哭。

王伯当、李君羡等人陪在一旁,也是黯然垂泪——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瓦岗军会有这么一天!

此时,李密等人从败兵口中已得知了王世充用‘假李密’蒙人的诡计,直气得纷纷破口大骂王世充无耻,但有道是兵不厌诈,你再骂也

挽回不了败局。

“魏公,”

王伯是李密的头号死忠,哽咽着安慰道:“不要伤心了,只要您还在,咱们便有东山再起的时机。”

“是啊,魏公。”

李君羡也是力劝:“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瓦岗‘带甲百万’,今日,咱们只是败了一阵而矣,麾下仍有数十万兵马,

依然大有可为。”

其实,瓦岗军虽然号称‘带甲百万’,但这只是一个虚数,近半都是老弱妇孺,真正能战的,不过五十万人,而称得上精锐的,最多也

就三十万人。结果,今日一役便折损了十几万精兵,大将更是十丧七八,已是大伤元气,更惨的是,瓦岗常胜不败的神话已然破灭,想东山再

起,谈何容易!

所以,李君羡说得雄壮,其实也只是安慰李密罢了。

但听这么一说,李密心中毕竟好受了一些,想想自己虽然折损了不少精锐,但地盘基本还在,一时间。一股东山再起的希望之火又在心

中熊熊燃起。

“魏公,”

就在这时,偃师守将郑延匆匆来到,神情慌乱:“大事不好,王世充挥军而来,将偃师团团围困。”

“什么!?”

李密这时已如惊弓之鸟,立时神色大变。

“魏公勿惊。”

李君羡赶紧安慰道:“偃师守军加上溃兵,也有四万余人,而隋军最多不过十万,守城应该无虞。还请魏公速发蒲山公令,召集各地派

兵前来支援。”

“不错。”

王伯当也急忙点头。

“好。”

李密赶紧令数十名使者持‘蒲山公令’,分赴各郡,以求援兵,随即,又令郑延、王伯当、李君羡等严守城池,等待增援。

转眼间,夜便深了。

“杀呀!”

“活捉李密,赏钱万贯!”

“莫走了李密啊!”

……

正熟睡的李密猛然被一阵巨大的嘈杂声惊醒,急跃身冲出房门,便见偃师城中,火光冲天。杀声震耳,一片大乱,慌忙道:“快来人,

城中怎么回事?”

“魏公,”

就在这时,负责巡夜的李君羡一身是血、狼狈奔来:“大事不好!翟让旧将曹凌杀了郑延将军,引隋军从北门入城,我军节节败退,偃

师已不可守。”

“啊!”

李密大叫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匹夫安敢如此!”

“魏公保重。”

李君羡吓了一跳,慌忙扶住李密,如今,瓦岗军已势若累卵,若李密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真完了。

“魏公,”

这时,王伯当也狼狈奔来,惶急道:“隋军已近府门,赶紧速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快!”

李君羡当机立断:“速扶魏公上马。”当下,一群人将气得昏天黑地的李密扶上马,逃向东门,幸好隋军还末来得及封锁东门,一行人

趁机逃之夭夭。

王世充一听李密逃走,立即挥师狂追,竟不给李密半点喘息之机。

李密大恐,率数千残军一路东逃,途经数城而不敢入,狂奔了三天两夜后。率残兵败将窜入了老巢洛口仓,而王世充紧随而至,又将洛

口仓团团围困。

好在洛口城中,尚有精兵三万,李密一边严令守城,一边再次发出‘蒲山公令’,召集各地来援。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

“杀呀!”

“活捉李密!”

“抓到李密,太尉大人有重赏啊!”

……

又是一个深夜,李密睡得正熟,突然又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醒了,衣衫不整地急奔到屋外,便见洛口城中,四面喊杀、八面生火,已

是乱作了一团。

天啦!

李密就快哭了:怎么隋军又杀进城来了?

“魏公!”

就在这时,王伯当、李君羡又浑身是血地狼狈奔来。

“伯当、君羡,”

李密如见救命稻草,急拉着二人问:“城中是怎么回事?隋军如何进来的?”

“回魏公,”

王伯当咬牙切齿道:“翟让旧将邴元真率三万守军投降,引隋军从四门而入,魏公,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啊!”

李密闻言。一口鲜血长喷而出,眼前一黑,便要跌倒。

“魏公!”

王伯当、李君羡魂飞魄散,急忙扶住李密,哽咽道:“您要保重啊。”

“呜呜……”

李密放声大哭,他悔啊,悔恨当初不该杀了翟让,以致于埋下了内部失和的种子,还断送了他东山再起的希望,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吧。一切都晚了。

“魏公,”

王伯当急得浑身是汗:“此刻不是悲伤之时,敌军已四面迫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

李君羡也当机立断:“速扶魏公上马。”

当下,一群人急扶李密上马,在魏公府卫队以及王伯当、李君羡心腹军马的护卫下,狂奔向洛口东门,然而,隋军四面而入,东门也早

已被隋军夺占。

为了能夺路而逃,王伯当、李君羡奋勇在前,两支长槊上下翻飞,直杀得浑身是血,一身是伤。

终于,赶在隋军大队增援之前,王伯、李君羡护着李密,领三千余残部成功冲出东门,落荒而逃。

又是狂奔了一天一夜。

这一次,李密逃到了河阳,然而,河阳只是小城,城墙低矮不说,而且只有五千老弱守军,而王世充正火速追击而来,可想而知,是万

万守不住的。

可是,这回又往哪逃呢?

李密坐在厅中,一脸茫然,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的意志和勇气。

更惨的是,经过偃师和洛口的两次惨败,瓦岗的精锐战力几乎折损殆尽,而且,连堪称瓦岗根基的回洛仓和洛口仓都丢了,这对瓦岗军

是致命的打击。

你想争天下,没粮,那还打个屁呀!

“仓啷——”

李密心若死灰地猛然拔出宝剑。大哭道:“今日兵败,全是我之过。我连累了大家,只能一死以谢罪。”说着,便要横剑自刎。

“魏公不可!”

王伯当、李君羡等慌了,群起而上,抱住李密,夺下佩剑,苦劝道:“魏公,休要如此。”

“伯当,君羡,”

李密大哭道:“还是让我去了吧,如今天下之大,哪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不!”

王伯当急忙道:“魏公,咱们还有一个去处。”

“还有去处?”

李密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伯当,是哪里?”

“魏公,”

王伯当赶紧道:“您忘了,咱们可以去黎阳投奔茂公啊。他那里,不仅有黎阳粮仓,而且,还有数万精卒,若谋划得好,还是能东山再

起的,您看如何?”

是啊!

李密眼睛一亮,黎阳仓还有六百万石粮食,徐茂公麾下,也还有瓦岗最后的数万精锐,急忙点头道:“好,好,就去黎阳。”有了希望

,立时不想死了。

“万万不可!”

就在这时,文士柳奭急忙道:“魏公,那徐茂公也是翟让旧将,难道您忘了曹凌、邴元真的教训了吗?若您去了黎阳,不是被徐茂公杀

死,就是献与他人。”

“咝——”

李密一听,顿时倒吸口凉气。

的确,那曹凌能反,邴元真能反,徐茂公就不会背叛他?别忘了,当初杀翟让之时,徐茂公头上可是被砍了一刀,差点丧命,难道就不

会怀恨在心?

李密,立时犹豫了。

“住口!”

王伯当一见不妙,立时怒斥柳奭:“无耻小人,为何谗言害人。茂公为人,光明磊落,岂会背叛魏公?”

“哼!”柳奭却冷笑道:“魏公若盛,曹凌、邴元真哪个敢反,可如今穷途末路,谁又敢保证那徐茂公依旧忠心?而且,君不见那徐茂

公末禀魏公,便擅自与刘武周议和吗?可见其心里对魏公颇有不满。”

是啊!

李密心中又嘀咕开来,他日,徐茂公末经他允许,便擅自与刘武周议和退军,李密虽然表面末说什么,但心里却非常不满,这么一想,

越发不敢去黎阳了。

“君羡,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伯当见说不过柳奭,急得一跺脚,急忙向李君羡求助。

李君羡苦笑,他能说什么,虽然他与徐茂公私交也不错,但经过曹凌、邴元真的教训,他如何敢保证同样身为翟让旧部的徐茂公还会对

李密忠心耿耿。

“这个——”

李君羡迟疑道:“我听魏公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王伯当。

“你——”

王伯当大失所望,只得无奈地一跺脚:“唉——”

“柳物掾,”

李密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奭:“若黎阳不足去,本公还可往何处?”

的确,洛阳以西,瓦岗虽然还有十数郡的地盘,但这些地方,不是随风倒的墙头草,就是只有瓦岗的老弱残兵驻守,又如何能抵挡气势

正盛的王世充。

“魏公,”

柳奭力劝道:“如今之计,我瓦岗大势已去,不如去关中投奔李唐。”

“李渊?”

李密迟疑道:“他会接受本公的投靠?”

“魏公,”

柳奭一脸自信道:“一来,李渊是关陇李氏的嫡系,而您,亦是关陇李氏的旁支,有同宗同族之谊;二来,您虽然没有和李渊一同起义

,但是,您率军围困东都,牵制了隋军主力,使得关中空虚,让李渊唾手而得长安,有相助其成就帝业之谊。有此二谊在手,魏公还怕那李渊

不会接纳您吗?”

“不错。”

李密眼睛亮了,如此看来,投奔李渊真是个好主意,以我的名望,那李渊肯定不会薄待与我。

“仓啷——”

李密丢了手中剑,扫视众人,一脸决然道:“诸位,本公决定了,去关中投靠李密。有想同去的,某虽然惭愧没什么功劳,但一定保证

诸位都有富贵。”

“好!”

一群败军之将纷纷鼓舞,仿佛又有了光明的前景。

可怜,世人都还没有看清李渊的真面目,这厮的心胸非常狭隘,不能容人,而且,心狠手辣,历史上,窦建德、李密、王世充,降唐后

都死于其手。

所以说,李密等人降唐,其实不是奔向光明的末来,而是地狱,但现在,却人人感激柳奭的‘良谋’。

不,或许有一个人看清了。

“魏公,”

李君羡这时起身道:“若您依旧自己创业,末将愿追随到底,至死无悔,但您若投靠李渊,请恕末将不能相从。”

“君羡,”

李密羞愧道:“你看不起我没关系,但李渊也算明主,你降唐,也能有一个好前程,莫要错过了。”

“魏公,”

李君羡摇摇头:“李唐用人,但重家世,像我这样的寒门子弟,能有多大前途!?我想去投靠刘武周,他用人,不拘一格,只重才能,

比较适合我。”

这时候,秦冲当年对李君羡的招揽起了作用。

李密一听,作声不得,当下伤感地长叹一声:“罢了,人各有志!君羡,你我君臣一场,当好聚好散,你若想去投刘武周,我也不拦你

,你这便去吧。”

“谢魏公。”

李君羡跪下,冲李密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英武的面容一片哽咽:“魏公,某去了。”

“去吧。”

李密也流下泪来。

“诸位,告辞。”

李君羡冲四周一抱拳,随即,大步出厅,上马而去。

“伯当,”

李密呆坐半晌,忽然一脸希望的看向王伯当:“你呢,你家大业大,愿意与我一起归唐吗?”如今,李密身旁,这王伯当已是唯一拿得

出手的大将了。

“魏公,”

王伯当当即下拜,一脸哽咽道:“某早就立誓,誓死追随于您。如今,誓言尤然在耳,又怎么因您一时失利,就弃您而去呢?”

“好,好。”

李密感动得也流下泪来,上前扶起王伯当,以手抚其肩,感慨万千道:“还是伯当对我最忠啊。”

一时间,厅中柳掾等人,都是一脸感动。

……

次日,赶在王世充进抵河阳之前,李密便率残部南下,从嵩山、南阳一线,过武关,进关中,投奔李唐去也。

九月初二。

经过半个月的鞍马劳顿,李密率千余轻骑,十数文武,抵达了长安。

李渊却也有意思,为了表现自己礼贤下士、爱才若渴的英明作风,给李密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命长安男女老少手捧鲜花,夹道

欢迎李密到来。

李密一看,真是大为感动。

而李渊也对李密分外亲热,开口老弟,闭口同族,一时间,让李密很是飘飘然,觉得以自己的声望、地位和李渊的重视,封个宰相啥的

应该没问题吧。

然而,叙过旧了,喝过洒了,李渊的猜忌刻薄的本姓就露了出来。

你道李渊给李密封了个什么官?对不起,光禄卿。级别倒不低,堂堂朝庭九卿之一,但管的是啥?专管朝庭御膳伙食,是一个让人无聊

至掉渣的闲职。

那军权、实权,李密连影子都没看见。

一时间,李密是大为后悔,后悔自己竟是听信了那柳掾的串唆,巴巴跑来长安受气。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李密只能忍了,慢慢

寻找脱困之机。

说来也巧,很快,机会便来了。

没半个月,河南有消息传来:李密降唐后,瓦岗所领诸郡闻风而降,纷纷归附了王世充,而罗士信、秦琼、魏征等人见瓦岗大势已去,

也归降了王世充。

不过,很多人都认为王世充非是明主,所以,人心不稳。

李渊一听,心中便动了主意,如今,河东战局艰难,他便想让李密去河南招集旧部,一方面抵御王世充可能的入侵,一方面也能支援一

下河东战场。

于是,李渊便命李密东行。

李密一听可高兴坏了,这破长安他早就不想呆了,他要去河南招集旧部,东山再起,赶紧和王伯当收拾行礼,急急如漏网之鱼般日夜兼

程、奔向河南。

然而,只过了一天,李渊便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对李密不好,对方心中没有怨念才怪,而此时,却派其去河南招抚旧部,岂不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赶紧派出使者,火

速去追李密。

然而,李密心气高大,焉敢再回去受那窝囊气,一狠心杀了使者,狂奔向南山。

在南山东面,便有李密的旧将张善相率军万余,坚持抵抗王世充,李密想先去那里落脚,徐图后计。

然而,李渊却计高一着,一听李密杀使逃窜,早料着了李密去向,火速命大将盛彦师在李密去南山的要道——邢公岘下设好埋伏,只等

其送上门来。

结果,李密果然来了,然后,便是万箭齐发……

最后,李密所部千余轻骑寡不敌众、尽皆战死,而‘白衣神箭’王伯当浴血苦战、保护李密,也死于乱军之中,将‘忠诚’二字演绎到

了淋漓尽致。

至于李密,见末路穷途,为免被抓住受辱,长叹一声,挥剑自尽。

由此,曾经盛时一时的瓦岗军在历史的舞台上灰飞烟灭,而李密,这个一时枭雄,也因为诸多的失策,落得个身败名裂的悲场下场,真

是令人唏嘘不矣。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秦冲反应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秦冲反应

八月十二。

李靖、苏定方等人已经挥军南下、直奔夏县了。至于秦冲,抱歉,实在是没什么事,他只需稳稳的守住绛郡,保护好雀鼠谷粮道,那便

万事大吉了。

至于和李世民决战,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秦冲每天除了处理一下军政大事,然后便有大把的时间,嘿嘿,泡妞,现在,他身边可是有两位绝色佳人,萧后和李秀妍,真是

快活似神仙啊。

……

这天下午。

秦冲与萧后、李秀妍在树下下棋。

如今这年头,娱乐生活极度贫乏,秦冲又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帝王,此时,又正处大敌当前的军中,所以,除了下下棋、喝喝酒。真的

没啥事可干。

“将军!”

萧后玉手轻盈地拈起一红‘车’来,轻轻落底,和红‘马’形成夹攻,顿时将秦冲的黑‘将’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嘻嘻,陛下

,您又输了噢。”

“晕!”

秦冲狂摸鼻子,一脸郁闷:我擦,咋又输了呢?汗死,老下不过一个女人,朕这皇帝真是太丢脸了。

“哈哈,萧姐姐真棒。”

李秀妍顿时高兴起来,看秦冲吃鳖,可是她的一大乐事:哼哼,谁叫这个臭家伙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把天仙似的萧姐姐占为已有,男人

都不是好东西。

说实在的,一开始,秦冲让李秀妍和萧后见面的时候,李秀妍可是很不高兴。

这小妮子,脾气火爆,占有欲极强,如今和秦冲正好得似蜜里调油,哪里肯容得下其她女人争宠,一时间,嫉忌心大发,就要不管不顾

的吵闹起来。

然而,萧后只是拉着李秀妍说了一席悄悄话。李秀妍立时和萧后亲热得不得了,满嘴都是‘萧姐姐’。

秦冲初时还有些心惊胆颤,怕这李秀妍撒娇耍泼,但一见这情景,不禁愕然,陪笑着地探问缘由,萧后却是笑而不语,李秀更是冷哼道

:我不告诉你。

这真是把秦冲郁闷了个半死。

不过,想想也对,萧后那是什么人?杨广那等昏君,都对她恩宠有加,十数年后位不坠,以其老道的手腕,对付一个清涩的小女娃,那

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李秀妍不闹,秦冲也乐得糊涂。

“唉——”

又输了一局,秦冲苦笑道:“我说夫人啦,你就不会让让朕?让朕赢一局也高兴高兴吗。”

“嘻嘻——”

李秀妍做鬼脸道:“就不让你,想赢啊,得凭真本事。输了快喝酒,罚酒三杯。”

“好。”

秦冲气得牙痒。自倒了三杯酒,一一饮尽,心中暗道:这臭丫头,等晚上,看朕怎么收拾你,嘿嘿!忽然一转念:如果能来个三P,那

就更美妙了。

正想得飘飘然,李秀妍忽然嗔道:“萧姐姐你看,陛下笑得真是龌龊,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小丫头,”

萧后抿嘴一笑:“不许对陛下无礼。”

“就是。”

秦冲也一本正经道:“你这小丫头,好好学学你萧姐姐,朕可是皇帝,别没大没小的。再说了,以朕的一腔正气,满腔傲骨,那、那能

想什么坏事吗?”

“哧哧——”

见秦冲装样,萧后和李秀妍都笑了,她们可都是知道,秦冲在臣下面前,摆出的是一副英明神武的模样,但背地里,脾气却有些跳脱,

还有些好色,像个大小孩。

“喂,喂,给点面子行不。”

秦冲对女人,一向发不起什么脾气,苦笑着捏了捏鼻子。有种装B被人拆穿那样灰溜溜感。

刚好,有人来解围了。

“陛下,”

就在这时,秦冲的国务秘书褚遂良同志一脸兴冲冲地大步而来:“河南飞鸽传书,李密败了!”

“什么!?”

秦冲精神一振,急火火道:“快,拿来我看。”赶紧接过褚遂良递过来的一张小纸条,里面寥寥数语,将李密先败邙山下,后败偃师的

经过简述了一下。

“太好了!快,召集众文武议事。”

秦冲一时大为高兴,他虽然早知道历史上李密就败在近日,但是,他已经改变了不少历史,谁知道这李密的下场会不会有什么变动?还

好,一切照旧。

“诺。”

褚遂良赶紧去叫人。

“刘虎,我们走。”

秦冲也兴奋地叫过刘虎,便要直奔公厅去等着。

“喂,陛下,”

李秀妍正玩得高兴呢,急忙道:“那还下不下棋了?”

“改天吧。”

秦冲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转眼出了院门。

“真讨厌!”

李秀妍气得一跺脚:“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陛下是这样。我父皇是这样,我大哥、二哥也是这样。”

“呵呵……”

萧后笑了:“男人吗,当然要以事业为重,尤其是像陛下这样的一代人杰,心里装的更是整个天下。秀妍,你要想得陛下的欢心,就得

学会替他考虑。”

“噢。”

李秀妍若有所悟地眨眨眼。

公厅。

很快,留守绛郡的众文武很快便聚齐了,韩林安、褚遂良、凌敬、魏刀儿、宋金刚、高满政、王薄、薛万均、薛万彻等,可谓人才济济

,相聚一堂。

“诸卿。”

秦冲笑吟吟地举起手中的‘飞鸽传书’:“刚刚得到的消息,王世充在邙山下,以‘李代桃僵’之计,大败李密。李密文武大将几乎尽

丧,元气大伤。”

“什么!?”

诸文武立时一阵骚动,虽说很多明智之士早判断出李密要败,但李密真的败了,却还是给众人以极大的震动,毕竟这厮可是名正言顺的

天下义军盟主。

“陛下,”

凌敬急切道:“能说说具体经过吗?”

“好。”

秦冲便将李密先败邙山下,后败偃师的经过略一叙述了一下。

众文武立时感叹起来:

“好个王世充,真是太贼了!用假李密‘李代桃僵’,这样的主意也想得出来。”

“是啊,李密败得不冤。”

“不过,偃师的失守有点可惜,看来,李密杀翟让的后遗症还是瞒大的。”

“不错,不错。”

……

公厅中,立时便是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诸卿,安静。”

秦冲摆了摆手,示意一帮人安静下来,笑道:“李密连败两仗,精锐多丧,文臣武将更是十去七八,你们说,惨得这么惨,这李密还有

东山再起之机吗?”

众文武一听,各自沉思起来。

“陛下,”韩林安想了想道:“瓦岗号称‘带甲百万’,虽然实际兵力末必有这么夸张,但五十万人还是有的,邙山下和偃师折了不过

十几万人,尚不至于便一蹶不振吧?”

“不错。”

有不少人附和起来:“更何况,瓦岗的老巢洛口仓还在李密手中,如今正值乱世,只要有粮,便会有兵。”

“噢。”

秦冲笑吟吟地摸了摸鼻子:“诸卿都是这么想的?”

“陛下,臣看末必。”

凌敬却一脸昂然道:“要知道,这两仗,李密折的可是精锐之师,瓦岗军虽众,真正的精锐亦不过三十万人,而这两仗就折了近二十万

,虽说当兵吃粮,但是,真正的精锐可不是那么好补充的。此其一。

其二,李密斩杀翟让,已埋下了瓦岗内部失和的种子,此时,李密常胜不败的神话破灭,矛盾必全面爆发。那单雄信投降在前,曹凌献

偃师在后,可见一斑。所以,臣以为,李密这一败,决无翻身之机。”

“有道理啊。”

凌敬的判断也很有市场,立时得到不少人的拥护:“照这样看来,那洛口仓,李密末必守得住。”

韩林安一听,不服气道:“凌仆射太过危言耸听了吧!?瓦岗家大业大,麾下十数郡地盘又基本都在,我就不信这李密会一败再败,就

此翻不了身。”

“有何不可能?”

凌敬外号‘毒书生’,伶牙利齿,毫不示弱:“项羽当年也是威风八面,号称常胜无敌,结果,垓下一败,乌江自刎,那李密还末必比

得上项羽呢。”

“我觉得凌仆射所言有理。”

“我赞同韩大人的意见。”

……

一时间,众文武分成两派,吵个不停,谁也说服不了谁。

秦冲在一旁看得都乐了,有意思,这些家伙都是历史上的知名人物,看他们吵架,还蛮有趣的。

很快,众文武便发现一旁怀有恶趣味、笑mimi看热闹的某人,这下,全都不乐意了:陛下,您让我们发表意见,我们也发了,可您到好

,看起热闹来了。

于是,众文武相视一眼,心意相同地一齐闭了嘴。

“嗯,”

秦冲还诧异道:“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陛下,”

凌敬笑嘻嘻道:“不能光咱们说啊,您是不是也发表下看法?”

“就是,就是。”

众文武一阵马屁狂拍:“陛下英明神武,想必定有高论。”一帮人都想听听,看热闹的某人有何惊人之语。

“朕的看法?”

秦冲却很不厚道地伸了个懒腰:“朕觉得诸卿说得都很好,至于谁对谁错吗,朕已在河南派了多名秘谍,料不过三、五日,一切便都会

有个明确的结果。“

说着,站起身:“好了,议事结束,过几天咱们再卿。”拍拍屁股,走人。

晕!

众文武面面相觑:敢情,陛下就是拉了咱来侃大山,他在一旁听乐子啊。一时间,也没兴趣再吵了,彼此看了看:得,咱也散了吧。转

眼走个干净。

秦冲一边走,一边心中暗笑,李密的下场,他自然早就一清二楚,不过,还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装一

回英武神武。

嘿嘿——

某人阴笑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服徐茂公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服徐茂公

八月十六。

昨天是中秋节。为了慰劳广大在外征战的将士们,也是闲得无聊,秦冲下令犒赏三军,还别开心裁的搞起了军中比武,获胜者晋阶一级,还有重赏。

一时间,三军雀跃,整个闹了一天。

秦冲做为当家人,玩得也十分高兴,晚上,更是被众文武借敬酒的名义灌了个七晕八素,算是报了那天被某无良之人看热闹的一箭之仇,嘿嘿——

结果,次日一早,秦冲醒来时,脑袋还嗡嗡的带着回音,有些发晕。

狗日的!

秦冲苦笑着捏了捏脑仁:这帮酸秀才、傻大兵,纯粹是报复,真够黑的。

“陛下,”

这时,萧后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您醒了?奴家让厨下给您备了碗醒酒汤,赶快趁热喝吧。”

“好,好。”

秦冲口如蜂蜜:“还是夫人最体贴啊。”

然而,这个‘最’字立时惹了祸。

“哼!”

就在这时,便听某人酸溜溜的娇嗔一声:“那我呢?看来,有人是不想吃早饭了,可惜,白费了我一番亲自下厨的心意。”不是别人,正是李秀妍。

小丫头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包子、糕点,香气扑鼻,不过,脸色很有些妒火攻心的模样。

“哈哈……”

秦冲瞬间变脸,屁颠屁颠地笑着迎了上去:“还是秀妍知道关心人,说起来,朕还是第一次吃秀妍亲手做的东西,今个一定要好好尝尝,肯定很好吃。”

“就知道哄人。”

李秀妍是小孩子脾气,被这么一哄,立时阴转多云,满脸的甜蜜,看得萧后在一旁暗暗发笑,她早已过了争宠的年龄,自不会和李秀妍去计较什么。

当下,秦冲吃起了李秀妍亲手做的早点。

“唔,好吃。”

秦冲一尝之下,大口称赞。你还别说,这李秀妍虽说是个小辣椒,但这厨艺着实没话说,猛夸道:“没想到秀妍厨艺如此出色,比军中那些厨子强多了。”

“那是。”

李秀妍一脸的得意洋洋:“以前,父亲和二哥在太原时,都是我照顾他们的。”

“是吗?”

秦冲这才想起来,李渊和李世民在太原时,身边的确只有李秀妍这么一个女眷,厨艺估计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当下高兴道:“看来,朕以后有口福了。”

“那是。”

李秀妍经不得夸,越加高兴起来。

“陛下,”

就在这时,秘书褚遂良同志在门外大喊:“河南飞鸽传书,李密丢了洛口仓。”

“什么!?”

秦冲一听,饭也顾不得吃了,倏地站起,窜到屋外,将‘飞鸽传书’一把抢过,略一扫眼。便大笑道:“好,好,连老巢都丢了,李密可够狼狈的。”

“可不是。”

褚遂良一脸的幸灾乐祸。

“走,去公厅。”

秦冲大步疾行:“刘虎,快滚出来。去,马上召集众文武来公厅议事。”

“陛下,”

李秀妍不高兴了,赶紧追出去:“您早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

秦冲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正事要紧。”

“讨厌。”

李秀妍气得一跺脚,气鼓鼓道:“不能吃过饭再走,男人真是急性子。”

萧后一听,暗暗发笑。

不多时,众文武齐聚公厅。

“众卿,”

秦冲笑着一扬手中的‘飞鸽传书’:“河南刚传来的消息,就在昨天夜里,翟让旧将邴元真率洛口仓三万守军投降王世充,引隋军入城,李密仓惶奔逃。”

“什么!?”

韩林安等一系认为李密不会那么快完蛋的文武大员一脸愕然,没想到李密的运气这么矬,又损了三万精锐不说,竟连老巢和粮草重地洛口仓都丢了。

这下,想不完都难喽!

“哈哈哈……”

凌敬却是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李密一败,翟让旧部必反,果然如此。现在,恐怕没人再认为李密能东山再起了吧?”

“末必!”

韩林安不服气道:“凌大人别忘了,瓦岗还有黎阳仓,徐茂公麾下更有瓦岗最后的数万精锐,只要李密去与徐茂公会合。末必便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错。”

“有道理。”

……

还是有很多文武官员力挺韩林安,李密昔年的风头太劲了,很难让人相信,只此一败,便一蹶不振。

“李密不会去黎阳仓。”

凌敬刚要反驳,秦冲却断然发言,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陛下,”

韩林安诧异道:“如何见得?那李密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如今徐茂公处已是他东山再起的最后希望了,怎会放弃?”

“呵呵……”秦冲老神在在的笑了:“李密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你们想想,曹凌反了,邴元真反了,同是翟让旧将的徐茂公会不会反?别忘了,当年,李密杀翟让时,徐茂公头上可是被砍了一刀,差点丧命,李密就不怕徐茂公心怀怨恨?而且,前些日子,徐茂公末经李密允准,便擅自与朕议和退兵,此举分明是对李密不满。所以。李密绝不敢去黎阳。”

“然也。”

凌敬抚掌大笑:“陛下圣明。”

“这——”

韩林安等人哑口无言,秦冲分析合情合理,丝丝入扣,实在无从辩驳。

“陛下,”

高满政忍不住道:“既然李密不敢去徐茂公处,那他会去哪里?”

“呵呵……”

秦冲悠然道:“朕告诉你们,李密会归唐,你们信不信?”

“归唐?”

众文武大吃一惊,都有些不敢相信,纵使不去徐茂公处,瓦岗还有十数郡地盘。虽末必能东山再起,但也能暂且栖身,李密末必就愿意去寄人篱下吧?

“诸卿试想,”

秦冲耐心解释道:“如今瓦岗精锐尽丧,粮草皆无,唯一的希望徐茂公处,李密又不敢去,虽仍有十数郡在手,但多是些老弱残兵,又岂能抵挡气势正盛的王世充?而且,瓦岗那十数郡,翟让旧部也相当多,还有很多是旧隋的墙头草,王世充大军一至,恐怕转脸就会把李密卖了,李密可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逃脱的。

所以,李密虽仍有十数郡,其实已是山穷水尽,只能另投别处。而如今天下虽大,李密能看得上眼的,无非就是朕和李渊而矣。然而,前段时间,李渊派徐茂公攻朕,与朕已是交恶,他必不敢来。所以,唯一的去处就是归唐,李渊与其有同姓同宗之谊,而且,李渊得关中也多奈李密相助,因此,其归唐便顺理成章了。”

众文武一听,相顾失色。

“陛下,”

褚遂良一听就急了:“李密若归唐,以其威望,岂不让李渊如虎添翼?依臣所见,定要设法阻止才是。”

“不错。”

“二虎联手,后患无穷。”

“决不能让李密归唐。”

……

众文武也悚然而惊。纷纷表态。

“不!”

秦冲却笑吟吟道:“不做任何破坏,而且要一力促成李密归唐。”

“什么!?”

众文武一听,俱各愕然。

“陛下,”

这回,连凌敬也不解了,迟疑道:“此是何意?难道您不怕李渊和李密联手,后患无穷么?”

“后患?没有后患”

秦冲大笑:“诸卿岂不闻一山难容二虎乎?而且,朕了解李渊,看似仁厚大度,实则狠毒猜忌,所以,李密若归唐,必死无疑。咱们正好借刀杀人。”

“这——”

诸文武一听,将信将疑,毕竟,历史上李渊杀李密、窦建德、王世充的恶行还没有发生,世人对李渊的真面目认识还不足。

“呵呵……”

秦冲也不勉强众人相信,只是一脸高深莫测道:“诸卿暂时不信朕的话没关系,咱们慢慢看,要不了多久,一切注都会得到验证的。”

众文武相视一眼,已是信了八九,毕竟,秦冲时常对末来有惊人的预测之语,而且,无一不准,素为诸文武所钦佩,此时敢这么说,必是已有把握。

“对了,”秦冲想起一事:“李密的垮台已成定局,不过,瓦岗留下的肥肉还是不少,咱们可得抓住机会,来个趁火打劫一番。河南那十数郡,离咱们太远,一时鞭长莫及,只能先便宜王世充了。但是,徐茂公麾下的数万瓦岗精锐以及黎阳粮仓,朕是志在必得。”

“陛下,”凌敬一听,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军主力目下与唐军相持,黄子英、罗艺两位都督要防突厥,侯君集都尉在山东征战,都脱不开身,要打徐茂公,只有邺城王伏宝都督的右威卫可以调动,兵力不足啊。”

“不错,右威卫只有近四万人,而徐茂公麾下,兵力过十万,如何能是对手?”

“是啊,没兵啊,奈何。”

……

一时间,众文武都自摇头,苦无办法。

“呵呵……”秦冲却笑了:“诸卿认为,以右威卫的实力,不足以降伏徐茂公,但朕却以为,足够了。李密一归唐,徐茂公便成无主之人,必择一明主而投靠。此人眼光极高,他能看得上的,无非就是朕和李渊而矣,而要不了多久,李密便会为李渊所杀,徐茂公素以忠义自称,如此情况下,只有降朕一途。因此,朕只要派出右威卫,并表明招降之诚意,徐茂公必不战自降,兵力多少,又有何关系?”

“啊!?”

众文武愕然,当然如此简单?

秦冲大笑起身:“诸卿若不信,便试观之吧。好了,各自散了吧。”扬长而去,心中暗笑:这一回装B极为成功,要不了多久,便都会佩服朕的神机妙算了。嘿嘿——

……

接下来,一切皆如秦冲所料。

八月十八,河南飞鸽传书传来消息:李密、王伯当率轻骑千余人归唐。

九月二十三,李密被李渊在邢公岘伏杀,震动天下。

八月二十五。

王伏宝奉命率右威卫南下,攻取徐茂公所据汲郡,结果,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赵军兵锋过处,徐茂公避而不战,连弃数城,赵军顺利进抵黎阳仓城下。

接下来,双方的表现更为奇怪:

徐茂公率军据守黎阳仓、黎阳城、瓦岗寨三大据点,却始终没有出战,而王伏宝率右威卫在黎阳仓城下,静静屯住,也不攻城,双方竟是和谐相处。

九月三十日。

李密死讯传至黎阳,徐茂公即命三军缟素,痛悼李密,随即,誓言为李密复仇,率所部十余万人、并黎阳仓六百万石粮草,大开城门,不战而降赵军。

由此,秦冲的一切预言都神奇地‘实现’了,一时间,赵军众文武俱佩服得五体投地,直把某人视为神人一般。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很傻很天真

第一百七十四章很傻很天真

八月十五。

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李唐淮安王李孝基率四万大军进抵夏县城下,在城西十里扎下营寨。

夏县吕崇茂,这个刚被李靖封为虎牙郎将的豪杰,麾下不过一万缺乏训练、兵甲不全的乌合之众,一见唐军大举压境,赶紧飞马急报绛郡火速求援。

按理说,只要唐军迅速发动攻击,凭借绝对的兵力和战力优势,夏县就会像熟透的桃子般唾手可得,然而,意外发生了——

******

傍晚。

唐军大营,帅帐之中,李孝基端坐首位,左边坐着独孤怀恩和唐俭,右边则坐着大将于筠、刘世让,这五大巨头正准备议事,以定如何攻取夏县。

“诸公,”

李孝基长得英俊潇洒、仪表不凡,一脸踌躇满志的扫了扫众人:“夏县已在面前,如何攻取,诸位有何看法?”

“王爷。”

唐俭奋然起身:“我军初来,群情激昂、士气高昂,当速攻夏县。凭我军绝对的兵力和战力优势,夏县必旦夕可下。”

“不错。”

于筠也大力赞同:“为免夜长梦长,当速战速决为要。只要占据了夏县,便切断了赵军增援蒲坂之路,如此一来,我军战略必全盘而活,胜算大增。”

“唔——”

李孝基沉吟片刻,便待点头同意。

“王爷,”就在这时,独孤怀恩站了起来,慨然进言道:“我军千里远来,所携攻城器械颇为不足,若强自攻城,伤亡必大。不如围而不攻,夏县不过区区万余暴民,毫无训练,又兵甲不全,在我大唐强大的兵威压迫之下,料不过数日,便会不战自降。如此,岂不美哉!”

李孝基一听,眼睛便是倏然一亮,独孤怀恩‘不战而降’四个字深深地打动了他,那是何等的威风,要知道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若是成功,他李孝基岂不是也有了兵圣之遗风!

“好!”

李孝基欣然决断:“从明日起,传令大军四下围城,迫敌不战自降。”

什么!?

唐俭顿时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独孤怀恩竟会有如此荒谬绝伦的主意,而李孝基更是蠢到同意了。

“王爷,万万不可!”

唐俭立时急了,大声疾呼:“我军若围而不攻,等于是错失了攻取夏县的良机,以夏县之重要,赵军随时都可能增援而来,届时,内外夹击,我军危矣。”

“是啊,王爷,还请三思。”于筠也是力劝。

“这——”

李孝基有些犹豫了。

“哼!”

独孤怀恩却满脸不屑一顾道:“王爷是什么人?那是自幼熟读兵书的名将之才!赵军若不来便罢,若来增援,王爷必能破之如反掌,又何忧之有?”心中暗自冷笑:你唐俭不是李世民的人吗,老子就是要跟你做对。哼。谁叫那李世民让老子从蒲坂撤围,他一毛头小子这样做,让老子脸面何存!?

李孝基哪知独孤怀恩的龌龊心思,被独孤怀恩一捧,顿时飘飘然,只觉得脸上大为有光,一言而决道:“好了,不要争了,本王主意已决,勿须多言,散会。”说着,亲热的一拉独孤怀恩:“怀恩兄,走,咱们去喝两杯。”

“谢王爷。”

独孤怀恩当下得意地看了唐俭和于筠一眼,便随李孝基转去了后帐——这位小鸡肚肠的独孤同志,只管一出心中的恶气,至于什么大局,那是毛东西!?

“完了!”

唐俭面如死灰,碰上一个无能、却又心胸狭隘的独孤怀恩,再加上一个初上战场、只知纸上谈兵的傻蛋李孝基,任他唐俭本领通天,也只能徒呼奈何。

说来好笑,他就是怕独孤怀恩在蒲坂坏了殷开山的事,没想到,蠢货就是蠢货,弄到夏县一样搞破坏。

“刘将军,”

于筠急得直跺脚,冲一旁不吭一声的刘世让直埋怨:“王爷犯了糊涂,你怎么也不知道帮忙劝解一二啊?”

“于兄。”

刘世让苦笑:“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自负,而且爱听好话,咱们这忠言逆耳,他还听得进去吗?还是赶紧禀报秦王殿下,让他决断吧。”

“好,好。”

唐俭和于筠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派出快马,日夜兼程,火速将事情禀明李世民,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八月十八。

唐俭盼啊盼,结果,没等来李世民的回复,却等来了李靖、尉迟恭、苏定方、杨伏念等人统率的十万精锐赵军,于是,浪费机会的唐军遭到了报应。

******

这是一个有薄雾的早晨。

李靖率十万赵军抵达了夏县城下,一见夏县竟然安然无恙,连油皮都没少上一块,让接到吕崇茂求援信后日夜兼程赶来的李靖简直有点目瞪口呆了。

他不明白,只要稍有点脑子的指挥官,都会抢在赵军援军到来之前攻克夏县,可是,唐军怎么就傻乎乎的按兵不动呢?

其实。以独孤怀恩和李孝基的‘高远智慧’,别说神机妙算的李靖了,就是一般人都发雷。然而,想不明白不要紧,李靖可不会放过这痛扁唐军的良机。

“尉迟恭何在?”

“末将在。”

像尊黑铁塔一般的尉迟恭在马上一抱拳。

“你即率一万精骑为先锋,直踏敌营,勿必要撕开一个缺口。”

“诺。”

“苏定方何在?”

“末将在。”

“你率其余步骑跟进,待尉迟恭撕开敌营缺口后,奋勇杀入,勿必全歼敌军,不使一人漏网。”

“诺。”

“好了。进攻。”

李靖大手一挥,雷厉风行的发出了进攻的号角,和李孝基的愚蠢、迟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诸军随我来。”

尉迟恭立时点起五府精骑,怒吼一声,便拍马舞槊,狂奔向唐营而去。

“杀——”

身后,一万赵军精骑鼓躁呐喊,有若山崩地裂般席卷向唐营而去,一时间,万马奔腾,烟尘如龙,声势好不惊人。

此时唐军在干吗?

抱歉,基本还在做梦。出于李孝基王爷对赵军的蔑视,唐军连正常的斥堠都没有派,于是,对赵军的大举来袭,竟然是毫无知觉,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杀呀——”

结果,尉迟恭率一万精骑都杀到了唐营大门口了,一些惊慌失措的唐军才从睡梦中惊醒、衣甲不整地窜出营帐,而尉迟恭自不会给唐军整军备战的机会。

“开!”

尉迟恭奋起神力,一槊就轰在了唐营的木门上:“喀嚓——”碎木纷飞,上千斤重的巨大木门竟然被一槊砸飞、轰鸣如山地倒下,砸起一片尘土。

“给我冲!”

尉迟恭热血沸腾,好久没大杀一顿了,这一回,他尉迟恭要让唐军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猛士,当下,一马当先,长槊狂舞,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杀——”

一万赵军精骑紧随其后,马踏唐营,杀得措手不及的唐军是狼奔兀突,溃不成军。

“给我冲!”

苏定方一见尉迟恭杀得这样轻松、惬意,哪还坐得住,赶紧率其余五万多战士狂奔向唐营。开玩笑,再不紧赶着,别说肉了,恐怕连汤都没得喝。

瞬息间,好几万赵军如狼似虎的冲入唐军大营,八面放火、四处砍杀,真是长驱直入,如无人之境。

抵抗?

别开玩笑了,这个词今天不属于唐军。

却说尉迟恭,这只黑大虫简直就是死神的代名词,纵马狂突、一路砍杀,杀得唐军是人头滚滚、肢离破碎,自个也染得跟个血人相似,让唐军望风鼠窜。

转眼间,尉迟恭竟轻松杀到了唐军中军大帐之前。

“哇哈哈……”

尉迟恭大喜:“孩儿们,给我冲上去,活捉那李孝基。”

“诺。”

一群赵军精骑飞射而上,若万箭齐发,奔腾而上。

就在这时,便见一群唐军簇拥着一名衣甲华丽的大将从帅帐中窜出,就要上马奔逃。

“呔,那唐将哪里走!”

尉迟恭眼睛一亮:那唐将莫不是李孝基?一时亢奋得肾上腺素飚升,拍马就冲了上去。

“快拦住他!”

尉迟恭猜对了,这个慌忙奔逃的唐将正是李孝基,如今这位只知纸上谈兵的王爷也不想着什么兵圣遗风了,他只想着赶紧逃命,逃得离赵军越远越好。

“杀——”

霎那间,十几名忠心耿耿的李孝基亲卫或步、或骑,冲向尉迟恭。

哼!

尉迟恭轻蔑地一撇嘴,这些小虾米,还不够他菜的,当下怒吼一声,声若洪钟,眼若铜铃,那狰狞的面孔、狂暴的杀气,立时吓得众唐军一个哆嗦。

“拦我者死!”

随即,尉迟恭长槊使起,若雷电暴闪、若黑龙矫空,李孝基的亲卫虽也是精锐,但在尉迟恭这盖世杀神面前根本不够看,只一眨眼功夫,便死得精光。

“啊!”

李孝基刚手软酸软的爬上战马,便见尉迟恭如狼似虎般奔自己冲来,唬得差点尿了裤裆,不过,好歹还记得自己是个将军,当下硬着头皮一枪刺将过去。

操!

尉迟恭一见,差点笑得喷了,李孝基这一枪,在他看来简直软得像是面条,当即虎吼一声,施展‘空手入白刃’的绝世功夫一把便攥住了其枪杆。

“给我过来吧。”

尉迟恭猛一发力,李孝基立时坐不稳战马,‘扑通’摔了个狗吃屎,眼前金星乱舞。

“绑了。”

尉迟恭长槊一闪,森寒的槊尖便顶住了李孝基的咽喉,得意洋洋地冲身后一挥手,霎那间,一群赵军骑兵下马,麻利地当李孝基捆了个结结实实。

“别我杀。”

李孝基唬得魂不附体:“我是大唐淮安王李孝基,有话好商量。”

果然是这厮!

尉迟恭大为高兴,轻蔑地吐口唾沫:“他娘的,少罗嗦!来人,把这软蛋押回去交给大将军。”

“诺。”

一群赵军骑兵赶紧押着李孝基这条大鱼走了。

“走!”

尉迟恭杀得兴起:“咱们继续往里走。”拍马舞槊,率军毫不停歇,向唐军后营飞骑突击。

他的身后,铺天盖地的赵军像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唐军或战死,或溃逃,或投降,根本无力组织起任何有力的抵抗,场面之凄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杀——”

就在这时,夏县城中,吕崇茂得报,也率军杀出城来,兜截唐军之后,一时间,越发加速了唐军崩溃的趋势。

……

战至中午。

唐军大营已完全陷落,由于赵军的袭击太过突然,唐军根本没有防备,四万人几乎全军覆没,一万人战死,三万人被俘,只跑了寥寥几个漏网之鱼。

更惨的是,除了李孝基被尉迟恭生擒外,独孤怀恩、于筠、唐俭、刘世让更是全部被俘,一个没跑。

一时间,大获全胜的赵军可谓兴高采烈,李靖更是下令犒赏三军,并派使者火速回绛郡向秦冲报捷,而吕崇茂则赶紧殷勤地将李靖等人迎进城中款待。

中午,自有一番丰盛款待,暂且不提。

……

酒足饭保之后,李靖喝令将李孝基一行人都带上公堂。

很快,五名李唐大员被押上了大堂,个个衣衫不整、满脸沮丧,仿佛斗败公鸡一样满脸的挫折感。

想想也对,昨日还风光无限,今日便成了阶下囚,搁谁能受得了?

李靖冷眼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这五名俘虏,心中很是高兴。

于筠、刘世让也还罢了,只是一虎贲将而矣,而李孝基却是李渊的族弟,独孤怀恩则是李渊的工部尚书和表弟,唐俭也是大唐副相兼相府秘书长的高官。

如此战果,堪称辉煌!

“砰!”

李靖冷笑着一拍桌案:“尔等败军之将,见了本帅,还不跪下!?”

“跪下。”

众赵军一阵拳打脚踢,李孝基五人虽满腔愤怒和耻辱,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也只好被迫退下。

“很好。”

来了个下马威后,李靖才傲然点点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可愿降否?“

“做梦!”

于筠冷笑一声。

“呸!”

刘世让更是吐了口唾沫。

“来人,”

李靖脸色一寒,毫不犹豫地当即下令:“将此二人拉下去,斩讫报来。”

“诺。”

众赵军向上一闯,把怒骂不止的于筠、刘世让押到阶下,随即,两人按住肩膀,一人按住头颅,一名刀斧手麻利地一刀剁下。

“扑——

血光飞溅处,怒骂声嘎然而止,两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尘埃。

随即,一名赵军头目提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走上公堂,掷之在地,奋然道:“回大将军,唐将于筠、刘世让均已斩首。”

“嗯。”

李靖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其站在一旁,随即,一脸悠然地看向李孝基、独孤怀恩、唐俭:“怎么样,三位如今愿降否?”得,好个杀鸡给猴看!

“得、得……”

看见脚旁两颗鲜血淋漓、满脸狰狞的恐怖头颅,李孝基和独孤怀恩这一对活宝吓得是面如人色,全身颤抖如筛糠一般,上下牙齿更是拼命的直打架。

“别、别杀我,我、我愿降。”

关键时刻,李孝基和独孤怀恩这对皇亲贵戚全成了怂货,苦苦哀求饶命。

只有唐俭一脸淡定的闭着眼,仿佛视而不见。

“怎么,”

李靖眼眸中寒光一闪,扫向唐俭:“唐大人不愿降?”

“哼!”

唐俭冷笑一声:“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来人!”

李靖大怒,他治军森严,无人敢犯其军威,岂能容唐俭蔑视,当下,浓眉一竖,便要将唐俭拉出去斩首。

“且慢!”这时,尉迟恭急起身喝止,来到李靖耳旁,低声道:“大将军,这唐俭杀不得。您忘了,陛下当年去太原时,和李世民与这唐俭相熟,颇有交情,依末将看,还是交给陛下处置为好。”

李靖略一沉吟,他治军虽然甚严,但为人圆滑,一向谨守为臣之道,便立时改了主意:“来啊,将李孝基三人押下去,即日送往绛郡交由陛下发落。”

“诺。”

当即,众赵军将李孝基三人押了下去。

唐俭一边走着,一边还微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李靖为何改了主意,不过,世上没人想死,能暂时逃过一劫,唐俭也在心中长出了口气,暗呼运气。

入夜。

城外赵军大营。

李孝基躺在营帐中,翻来覆去睡不着,做为大唐帝国尊荣无比的王爷,李孝基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安安静静的做一名俘虏,所以,他决定逃跑。

然而,营帐门口有两名赵军值守,走正门是行不通的,更不能惊动他们。

有了!

李孝基悄悄拔下头上的发簪,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用锐利的簪尖小心地在后帐贴地处划开一个小小的洞口,探头打量了一下,四下无人,便悄然钻出。

此时,夜已深,赵军皆在熟睡,只有少数值哨军卒还在巡逻。

好机会!

李孝基猫着身子,贴着营帐中的黑暗角落,向营外摸去。

说来也是这李孝基倒霉,没逃多久,正巧撞着了一名起身小解的赵军队正,此人猛见鬼鬼祟祟的李孝基,立时大喝起来:“那个谁,站住,干什么的?”

李孝基大骇,哪敢停留,撒腿狂奔。

一见李孝基此举,再一看对方身上竟还穿着华丽丽的唐军盔甲,这赵军队正要还是不明白,那就是猪了,立时喊了一嗓子:“快来人,有唐将逃跑了。”

“哗——”

赵军立时躁动起来。

……

结果,想上演一出‘越狱’好戏的李孝基王爷毫无悬念的又被逮了回来,而且,还报告给了李靖。

李靖一听,勃然大怒:丫的,当俘虏都不老实,要你何用?厉声道:“来啊,传我将令,将那李孝基斩了!”

“诺。”

……

得,李孝基于是很光荣的成了大唐帝国第一位殉职的王爷,永垂不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见唐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见唐俭

八月十九。

李靖毫不停歇。将唐军俘虏都留给了苏定方整编,自己挥师直扑蒲坂。

当日,屈突通兵败,蒲坂留下的‘骁果卫’只有五千,尧君素坚持了近一年后,更是只剩不足三千,又面临殷开山两万唐军的攻击,可谓危若累卵。

李靖深知救兵如救火的道理,又焉敢怠慢!

……

八月二十二。

下午,李靖的报捷消息和独孤怀恩、唐俭一起被送到了绛郡。

这时,闲得蛋疼的秦冲正和萧后、李秀妍玩他‘新发明’的‘五子棋’,这回,仗着前世的经验,秦冲杀得萧后、李秀妍是节节败退,一时大为得意。

“陛下,好消息!”

就在秦冲飘飘然间,刘虎大步而来,兴奋道:“大将军夏县大捷,全歼四万唐军,并斩杀李孝基、于筠、刘世让三员主将,还俘虏了唐俭和独孤怀恩。”

“什么!?”

秦冲一时又惊又喜:丫的。这真是军神帝一出马,捷报滚滚来啊!

“皇叔!”

李秀妍却是哽咽了起来,李孝基是她的族叔,对她颇为疼爱,今日听闻其死讯,小丫头自然是伤心难耐。

李秀妍这么一哭,秦冲的喜悦立时没了,一脸心疼的安慰道:“秀妍,别哭了,马革裹尸还,是一个将军最好的归宿。这样吧,朕下令厚葬其如何?”

“谢谢陛下。”

李秀妍依旧哽咽着,萧后也在旁边低声相劝,这才让其心情变好了一点。

“唉——”

秦冲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李秀妍的头发,任谁知道自己亲人战死的消息也不好过啊,不过,这该死的乱世,又有什么办法呢。

“陛下,”

刘虎在一旁迟疑道:“您、要不要见一见那唐俭?”

“茂约?”

秦冲心中一怔,又想起了那段在太原的难忘岁月,抛除了彼此的敌对关系,秦冲和李世民、唐俭也算是相谈甚欢、私交不错,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

“见见吧。”

秦冲缓缓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李秀妍的肩膀:“秀妍,茂约也被俘了,咱们一见去看看他如何?”

“唐大哥?”

李秀妍抹了抹眼泪。强作笑脸:“好。”唐家和李家是世交,唐俭和李世民、李秀妍的关系更是不错,此时被俘,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望一下。

“那走吧。”

秦冲扶起李秀妍,冲萧后点点头,便自去了。

绛郡的府牢,就在太守府的隔壁,唐俭和独孤怀恩这两名李唐大员,就押在其中的重犯监舍,守卫森严。

很快。

秦冲和李秀妍在一群御前侍卫的簇拥下,进了府牢。

牢中黑漆漆的,终日不见阳光,有一种阴森、恐怖的味道,只有一株株火把的噼里叭啦燃烧着,而且,还散发出一股潮湿和腐烂的怪味,如同地狱。

“陛下。”

李秀妍毕竟是女孩子,有些胆怯地抓紧了秦冲的胳膊,她何时还过种可怕的地方。

“别怕,有朕在呢。”

如今。秦冲死人见多了,哪怕这点小场面,当下细语安慰了李秀妍一下。

“陛下,就是这里。”

前面,领路的牢头点头哈腰地一指右首的一间牢房,满脸的诌笑简直成了一朵花,在这阴森、恐怖的监牢里显得有些诡异。

“嗯。”

秦冲淡淡地哼了声,他是什么身份,自用不着跟这种小人物客气,当下,牵着李秀妍的玉手,几步走到监舍前,静静地向有些阴暗的牢内打量起来。

而刘虎,则向后挥了挥手,贴心地带着一众御前侍卫退开了一点,方便秦冲说话。

便见牢中,靠墙静坐一人,一身白衣已是肮脏不堪,头发也披散着,遮住了半边面孔,神情也有些憔悴而绝望,哪还有昔日一点翩翩佳公子的潇洒。

“茂约。”秦冲有些感慨地唤了声。

“唐大哥。”李秀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嗯?

这两声呼唤立时让在牢中神情恍惚的唐俭醒过神来,不禁诧异地抬起头,借着烈烈的火光看清了牢前的秦冲和李秀妍二人:“秦兄弟!?秀妍!?”

唐俭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在牢中,竟然会遇见两位故人。

“哗啦——”

带着镣铐的唐俭兴奋起跳起来,扑到牢前,抓住粗粗的牢栅便急切道:“秦兄弟,秀妍。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唐兄,”

秦冲一脸歉然道:“其实,我不叫秦冲,我姓刘,叫刘武周!”

“刘武周?”

唐俭一愣,随即猛然醒过来,震惊莫名:“你、你是刘武周!?”猛一打量秦冲身上,可不是,一身张牙舞爪,像征着皇权威严的龙袍正穿在身上。

“原来如此。”

唐俭苦笑起来:“陛下当日瞒得我和世民好苦,也怪不得你会不辞而别了。”

“唐兄见谅!”

秦冲叹了口气:“当日实不是朕有心欺瞒,而是身份特殊,不敢暴露,不过,你、我和世民相交莫逆,朕永远把你们当朋友,这点,请唐兄不要怀疑。”

“是啊,唐大哥,”

李秀妍也微有些脸红道:“陛下待秀妍很好,也经常提起你和二哥,希望能有机会再见。”

唐俭愣愣地打量了一下秦冲,忽然感慨万千地笑了:“昔日。我和世民就说过,陛下必非池中之物,果然,时隔不过年余,陛下已创下偌大的基业。”

“唐兄过奖了。”

秦冲谦虚道:“其实,朕能走到这一步,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想来想去,也不过是替百姓多想一点,而且,人尽其才罢了。”

“呵呵……”

唐俭大笑。又恢复了几分狂士的风彩:“陛下何必过谦?爱民如子、人尽其才,说得容易,但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怎么说,陛下也堪称是一代雄主。”

“那么,”

秦冲眼眸中精光一闪:“唐兄可愿替朕效力?以茂约的才华,还有你我的交情,朕可以承诺,你的地位绝不下于李唐,你看如何?”

李秀妍没说话,李唐、刘赵,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说什么?

“呵呵……”

唐俭笑了:“看来,陛下还不够了解我。唐某即忝为唐臣,此身便不侍二主,陛下的好意,唐某心领了。”

秦冲面沉似水:“唐兄不再考虑?不怕朕杀了你?”

唐俭却洒脱地分了分头发,傲然道:“此生旦得‘忠臣’二字,于愿足矣。”

“陛下。”

李秀妍可怜兮兮地看了看秦冲,她真怕秦冲一怒之下,就怕唐俭杀了。

“呵呵……”

秦冲忽然笑了:“秀妍别担心,朕和唐兄只是开个玩笑。以朕和唐兄的交情,他便是不降,朕也会善待他。”转身道:“刘虎。”

“陛下。”

刘虎赶紧上前,一抱拳。

唐俭一瞅:哟,又是熟人。

秦冲当下吩咐道:“你即刻把唐兄提出去,在太守府中安排一个小院给唐兄居住,再安排人照料,除了不能出门外,一切都不许慢待,明白了没有?”

“请陛下放心。”

刘虎拍拍胸脯,这点小事,他哪还有搞不定的。

”好。“

秦冲转回头,冲唐俭一抱拳:“唐兄,那朕和秀妍就先行一步了,以后有空,再来找唐兄叙旧。”

“谢陛下。”

唐俭非常感动,眼眸中隐现泪光。这份情谊,这份心胸,若他唐俭不是唐臣,必效死命。

就在秦冲准备要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大牢时,猛然间,一旁的监牢里有人喊了一嗓子:“陛下且住。”随即,一人戴着镣铐稀里哗啦地扑到了牢门前。

“干什么?老实点。”

牢头吓了一跳:若吓着了陛下,老子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恶狠狠一瞪眼,若其再敢猖狂,手中的鞭子便要抽了去。

“你是何人?”

秦冲却瞅了瞅这位,五旬左右,身穿脏兮兮的囚服,披散着头发,曾经胖乎乎的圆脸瘦了一圈,显得有些憔悴,不过,此刻的脸上满是诌媚的笑容。

“陛下,”

此人赶紧陪笑道:“臣乃大唐工部尚书独孤怀恩。秀妍,我是你表叔啊,你,你求求陛下把我也放出去吧,这、这鬼地方,表叔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刚才,秦冲、李秀妍看望唐俭时,这厮一时在旁竖着耳朵偷听,一见有机会离开这苦牢,立时就窜了出来。

秦冲这才知道,此人原来就是和唐俭一起被俘的那个渣渣——独孤怀恩,当下看了看李秀妍,若李秀妍求情,看在其面上,善待下这独孤怀恩倒也不是不行。

“陛下,我们走吧。”

李秀妍却瞅都没瞅独孤怀恩,只是面沉似水的看了眼秦冲,这独孤怀恩就是无能愚蠢、贪财好色、嚣张跋扈等负面词的代表,李秀妍自小就讨厌他。

帮他求情?抱歉,没兴趣。

秦冲会意,李秀妍都不待见这草包了,他自然更不想搭理了,转过头,冷哼一声:“走。”

“诺。”

刘虎领命,一边安排人提了唐俭,一边陪着秦冲、李秀妍扬长而去。

“不要啊!”

独孤怀恩顿时绝望地大叫起来:“秀妍,你帮帮表叔吧——茂约贤侄,帮老夫求求情吧——”凄惨的声音在秦冲身后久久回荡。

然而,没人理他。

很快,秦冲一行人就消失在牢中。

“**,不许吵,给老子闭嘴!”

牢头一看陛下和‘皇妃’都不待见这厮,又被吵得头晕脑涨,那自然不会客气,鞭子甩起来,‘啪啪’就是几鞭,痛得独孤怀恩惨叫着躲得远远。

可怜,从唐唐一个皇亲国戚,变成一个凄惨的阶下囚,这独孤怀恩也算是自作自受的典型了,‘杯具’!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李世民之怒

第一百七十六章李世民之怒

八月二十三。

柏壁,城守府,后花园。

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李世民站在池边,脸色阴沉。

不知道怎的,一想起夏县的战局,他就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虽然自接到唐俭的急报后,他就立即派人严令李孝基攻城,但是,心中始

终有些无底。

希望能来得及吧。

再一想起独孤怀恩这根搅屎棍,李世民就恨得牙痒,如果这厮不是皇亲国戚,早被他砍成十八块了。

“世民,”

就在这时,担任军中主簿的长孙无忌一脸惊惶的飞步而来:“大事不好!”

难道——

李世民心中一沉,急问道:“无忌,出什么事了?”

“唉——”

长孙无忌一跺脚,苦笑道:“夏县传来消息:李靖、尉迟恭、苏定方等率十万大军掩至,一役大破淮安王。我军全军覆没,王爷、茂约

等都被擒了。”

“什么!?”

李世民眼前一黑,金星直冒,任他平时冷静如山、沉着如渊,此时也乱了方寸。

李孝基四万大军的覆灭,不仅意味着唐军再次元气大伤,而且,一旦让赵军将绛郡、夏县、蒲坂连成一线、稳固下来,那他面对的,只

有惨败一途。

要知道,如今大唐的多半强兵都在他手中,一旦他败了,那后果李世民简直不敢想像。

“世民,”

长孙无忌赶紧扶住李世民,急急安慰道:“你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或许可有转机。”

“呼——”

李世民长吸口气,毕竟是千古一帝,很快冷静下来:“无忌,那李靖如今动向如何?”

“据报,”

长孙无忌低低道:“李靖留苏定方率右骁卫留守夏县,自领六万主力日夜兼程、救援蒲坂。”

“好个李靖!”李世民也不禁赞叹:“杀伐果断,目光敏锐,果是敌手。对了,无忌,王叔、茂约他们安危如何?”一个李世民其最敬

爱的王叔、一个李世民最亲密的挚友,心中自是牵挂非常。

长孙无忌却沉默不语,气氛之凝肃让李世民心中一抽。

“说吧。”

李世民握紧了双拳,神情痛苦而坚毅:“我能挺得住。”

“唉——”长孙无忌一脸伤感:“于筠、刘世让两位将军大骂不降,被李靖斩首,王爷趁夜逃营,激怒了李靖,亦被斩首,而茂约和独

孤怀恩则被押解至了绛郡,目下生死不明。”

“独孤怀恩!”

李世民的神情有些狰狞,恶狠狠一拳砸在一身旁的假山上,鲜血瞬间从拳尖顺流而下,就是这个蠢货坏了他的大事,而且,还折了他最

敬爱的王叔,最好的挚友。

一时间,李世民恨不得将独孤怀恩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世民,”

长孙无忌劝慰道:“事已至此,怨天尤人都已无用,还是赶紧想办法补救吧。要不,赶紧召众文武来议事?”

“好!”

李世民长吸口气,瞬间抛弃一切杂念,变得越加竖毅,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越挫越勇,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放弃。

公厅。

很快,留守柏壁的众文武就聚齐了,不过,众人都知道了夏县的惨败,神情都有些黯然、低落。

“诸位,”

李世民面沉似的扫视了一下众人:“夏县的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

众文武默然点头,这一回败得可真是太惨了,竟是赔进去一个王爷、一个工部尚书、一个副相,还有两个将军,堪称空前,你让众人如

何高兴得起来。

李世民沉声道:“夏县之败,本王会向父皇请罪,责任一肩承担。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扳回局面,否则,一旦赵军将绛郡、夏县

、蒲坂连成一线并稳固下来,我军便大势去矣。值此危难关头,本王希望诸公能够群策群力,共渡难关。现在,便都说说吧,看看有没有什么

好的办法?”

众文武相视一眼,暗自作难:一子落错,步步被动,如今,夏县已得赵军重军驻守,那苏定方也是名将,想再夺夏县,谈何容易。

一时间,哑雀无声。

“怎么,”

李世民有些恼火:“只稍败一阵,诸公就丧失勇气了吗?这可不是男子汉的作风,更不是我大唐军人的作风。”

不错!

李世民一席话,让众人精神一振,又恢复了昂扬的斗志,他们把所有的身家都堵在了李唐的身,可万万不能输。

“殿下,”刘弘基这时出言道:“当务之急,计有两点:首先,必须迅速增援殷开山老将军,李靖的六万大军绝不是其可以抵挡的,咱

们已经丢了夏县,一定把李靖堵在蒲坂,否则,大势危矣;其次,必须迅速设法夺回夏县,夏县是赵军绛郡、夏县、蒲坂一字长蛇眼的腰眼,

只要夺回夏县,赵军就成了一条死蛇,可以各个击破。”

“不错,大方向很对。”

“可是,策略不错,但实施起来很难啊。”

“是啊,那李靖、苏定方哪一个好对付。”

……

众文武一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李世民也沉吟不语,静静地思索着,一着落后,想扳回来,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所以,他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如今,唐军已经再也

经不起挫败了。

“殿下,”

长孙无忌起身道:“我有一计,或可挽回局面。”

“噢!?”

李世民一喜:“快快说来。”

“诺。”

长孙无忌领命,慨然而谈:“赵军以刘武周率主力十余万守绛郡,苏定方右骁卫守夏县,李靖右卫主力赴蒲坂,这一字长蛇阵看起来似

乎十分的坚固。不过,大家别忘了,赵军一直有个弱点,那就是粮道。从雀鼠谷供应至绛郡已是比较吃力了,这回又要延伸至更远的夏县、乃

至蒲坂,困难一定更大。”

“无忌,”

李世民的眼眸瞬间变得炯炯有神,他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意思:“你是说,咱们打赵军粮道的主意?”

“不错。”

长孙无忌奋然道:“夏县、蒲坂,赵军猬集了十数万大军,粮草耗费必十分巨大,以河东之残破,就地筹措肯定是杯水车薪,基本上都

要靠后方运粮。所以,咱们只要能掐断赵军至夏县、蒲坂的粮道,任他李靖本领通天,也得坐以待毙,而且,也可迫使苏定方出城救援,这样

,咱们就有了夺回夏县的机会。”

“好主意!”

李世民抚掌大赞,诸文武也纷纷赞同:“确是妙计……长孙大人果然足智多谋……看来,把局面扳回来,还是大有希望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美良川劫粮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美良川劫粮

“诸位且慢高兴。”

这时,黄门侍郎温大雅却泼了冷水:“长孙大人此计虽妙,但若要实现,却有几个前提:首先,我们兵力不足,只剩十二万人,而赵军

有二十余万,必须请陛下从关中再派援兵;其次,李靖即将抵达蒲坂,说实话,以李靖之谋,殷开山老将军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在增派援军的

同时,必须另一以得力人手领军;最后,赵军绛郡以北的粮道一路有重兵保护,咱们没有机会,唯一能下手的,只有绛郡至夏县这一段,可究

竟在哪里下手可以成功,这也是个问题。“

的确,这些都是问题!

唐军众文武一时都陷入了沉思。各自盘算起来。

“殿下,”

邱长恭皱眉道:“关中刚派出淮安王的三万援军,短时间内,再征募新军恐怕十分困难,而且,也末必来得及了。”

“是啊。”

诸文武也纷纷点头,都有些愁眉苦脸,河东危急,李渊已将关中各郡的兵力抽调一空,连刚训练成的数万新军也派了来,一时间,哪里

还有援军可派。

“不!”

长孙无忌忽然道:“还有一处援军可用。”

“何处?”

李世民及众人眼睛一亮。

“难道诸位忘了‘娘子军’吗?”

长孙无忌笑道:“秀宁公主殿下在狭北可是打得梁师都丢盔弃甲,延安郡尽失,雕阴郡也丢了一半,只剩几座孤城苟延残喘,应该可以

腾出手来增援。”

“不错,梁师都现在只有两、三万残兵,根本无力反扑。”

“可速请陛下下旨,令‘娘子军’来援。”

“听说‘娘子军’现在已有六、七万人,俱是精锐,这可是一大助力啊。”

……

众文武立时兴高采烈的建议起来。

“好!”

李世民也十分高兴:“本王立即六百里加急,一边向父皇请旨,一边请三妹做好增援准备。”忽有些踌躇:“不过,谁可代替殷老将军

抵挡李靖呢?”

众文武面面相觑,李靖用兵老辣、犀利,丝毫不弱于李世民,与这样的强敌交手。一帮人可是没什么信心。

“殿下,”

段志玄出言道:“唯今之计,只有让赵郡王出马了。如今,梁师都已残,薛秦又刚灭于李轨之手,关中可谓安若泰山,便无需赵郡王再

留守长安了。”

赵郡王者,李孝恭是也,与李世民一起号称‘李氏双杰’!

“不错,非赵郡王不可担此大任。”

“是啊,赵郡王胆量过人,又善于用兵,正是那李靖的敌手。”

……

对段志玄的提议,众文武是举双手赞成。

“好。”

李世民做事一向果断,当即答应道:“本王即刻向父王请旨,命孝恭堂兄星夜驰援河东,段将军,你再从柏壁率两万大军连夜南下,与

殷老将军会合。”

“诺。”

段志玄奋然领命。

“唔——”

李世民又略一沉吟:“至于如何截断赵军粮道,本王欲在美良川下手。美良川位于绛郡、夏县之间,本王旧年去过。奇险狭窄,正是截

粮的好地方。”

长孙无忌一惊:“怎么,殿下欲亲自去对付苏定方?”

“不错。”

李世民点点头:“那苏定方在赵军中也号称‘名将’,端得不凡,想击败此人,夺回夏县,非本王亲自出马不可。”

“那么,”

长孙无忌道:“殿又欲带多少兵马?”

李世民想了想道:“夏县计有苏定方右骁卫近四万人,吕崇茂部一万,还有我军降兵近三万,合计近八万兵马。我军降兵可暂不考虑,

他们都是关中人,必心向我军,苏定方一时也敢真心用他们,所以,咱们真正的对手只有苏定方和吕崇茂部近五万人,本王想,从柏壁率五万

人南下足矣。”

“五万人——”

长孙无忌略一沉吟便道:“段将军带走两万,殿下又带走五万,那柏壁只剩下三万人,万一刘武周趁虚来攻,如何抵挡?殿下又欲以何

人总镇柏壁?”

“不用担心。”

李世民胸有成竹道:“三妹用兵一向神速,我料半月内援兵必至柏壁,而以三万人守上柏壁半月,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刘将军,你可愿

领此重任?”

“请殿下放心,”

刘弘基自信道:“半月之内,某可当之。”

“好。”

李世民奋然道:“明日趁夜发兵,无忌、行恭。你们随本王南下。”

“诺。”

众文武大声领命。

******

次日夜。

段志玄率两万唐军出了柏壁,星夜奔驰蒲坂,驰援殷开山,而李世民则率长孙无忌、丘长恭等文臣武将,领五万唐军在夜袭掩护下悄然

奔袭夏县而去。

八月二十九。

美良川。

天微微下着细雨,狭隘险峻的山道变得有些湿滑,一队约两千人的赵军辎重部队押着四千名民夫,以及一千辆大车的粮草,一步一滑的

艰难行走着。

他们是去向夏县、蒲坂运送粮草补给的,领队的鹰扬校尉叫庞黑虎,身材魁伟,彪悍敢死,是赵军的一员勇将。

“**!”

军人大多脾气不好,庞黑虎也是如此,看着淋淋沥沥的秋雨,口中骂骂咧咧:“下个没完了,若是耽搁了老子的行程,犯了军规,老子

骂死你贼老天。”

嘿嘿——

一旁的亲兵们听了,都暗自直乐。

“来啊,”

庞黑虎转过头,不耐烦道:“快后面走快点,这样磨磨蹭蹭。啥时能到夏县。”

“诺。”

马上有亲兵回身传令,很快,便听见了赵军的吆喝声:“快,都给我走快点……你,驾好车,你们,给我用力推……”山道上,一阵热

火朝天的忙碌。

就在这时,赵军头顶一座小山上出现了三个鬼魅般的身影,都骑着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了看毫无防备的赵军运粮队。嘴角露出

一丝冷笑。

“殿下,”

左边之人人赫然是丘长恭,一脸的杀气:“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别急。”

居中之人则是李世民,一脸淡然道:“等赵军完全进入伏击圈再说,我军五万,他们不过两千,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殿下英明。”

右边之人恭敬地说了一句,正是玄甲兵大将翟长孙。

“走。”

李世民一拔马,和丘长恭、翟长孙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一刻钟后。

赵军运粮队来到了一条三岔路口,庞黑虎叫过斥堠,确认了当中这条路才是通往夏县的道路后,将手一挥:“都给我走快点,今夜争取

能够下山。”

山中的夜晚,又湿又冷,庞黑虎可是受够了。

“诺。”

众赵军呼应一声,便又待闷头赶路。

“砰、砰……

就在这时,山谷中一阵号炮急响,震天动地。

怎么回事?

赵军立时一阵慌乱。

“杀——”

随即,前面的三条岔路中各自杀出一支唐军,喊声震天,扑将过来。

“是唐军!”

庞黑虎大惊失色,急忙道:“快,回军,给我撤。”

“报——”

这时,一骑斥堠从后队奔来,神情狼狈:“庞校尉,大事不好,一支唐军从背后杀来,将咱们后路堵住了。”

“啊!”

庞黑虎这下麻了爪,四面唐军铺天盖地而来,不知多少,一股死亡的阴影让其不寒而栗。

“庞校尉,怎么办?”

众赵军也惊恐非常,胆小的民夫更是吓得四处乱窜。

“**!”

庞黑虎心一横:“弟兄们,将大车围成车阵,咱们跟赵军拼了。”

“诺。”

将领有了主意,底下就有了主心骨。众赵军立时将一千辆大车围成了三道圆形车阵,其动作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可见赵军平时治军

之严谨务实。

至于那些民夫,抱歉,赵军都自顾不瑕了,自没人管他们,相信唐军也不会杀这些无关这人。

很快,四面唐军掩至,然而,面对的,却是一只如巨型刺猬般的赵军车阵。

李世民一如既往的冲锋在前,一见眼前此景,不禁吃了一惊,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赵军竟然迅速结成车阵,可见其训练之有素,绝不愧

是一支强军。

不过,五万对两千,如此还不能胜,那李世民也不用活了。

“传令,”

李世民疾声道:“将乱跑的民夫都赶到阵后,然后,弓弩兵上前,覆盖射击十轮,接着,骑兵冲锋,给本王砸破车阵。”

“诺。”

霎那间,众唐军将乱窜的民夫都驱赶至阵后,随即,六千名唐军弓、弩兵掩将上前,将一把把箭矢插在地上,然后,便开始了狂风暴雨

般的箭雨覆盖。

“快,隐蔽!”

庞黑虎大骇,虎吼一声,众赵军都是久历战阵之人,不用吩咐便纷纷趴下身体,尽量贴着湿淋淋的地面,借着大车的掩护躲避密集到令

人发指的箭雨。

“夺、夺——”

顿时,一辆辆大车纷纷中箭,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那剧烈的箭矢入木的颤响始终轰鸣在赵军们的耳膜中,令人心懔胆颤。

“扑、扑……”

很快,便有赵军中箭了,大车也不是万能的,唐军的箭雨太过密集,瞎猫碰死耗子,也要射中不少,一时间,车阵中一片惨嚎之声,伤

亡急剧上升。

“啊呀!”

庞黑虎正埋头躲箭,猛觉右臂一痛,惨叫一声,转脸一看,一支羽箭正插在自己右臂上,穿透了明光铠,鲜血直流。

“狗日的。”

庞黑虎心中咒骂,赶紧一咬牙拔出箭矢,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以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肉搏。

……

片刻之后,唐军弓、弩兵累了,一般开十次弓后,便要休息一下,于是,退回阵后。

“骑兵冲锋!”

李世民一挥手,立时,早准备好的一万唐军骑兵开始了前赴后继的冲击,一时间,铁蹄滚滚,若雷霆万钧般砸向车阵。

听见动静,庞黑虎一探头,赶紧厉声道:“快,唐军冲阵了,不想死的,给我起来还击。”

众赵军不敢怠慢,还活着的赶紧从大车后探出头,刀盾兵、长矛兵配合,堵死了各大车之间的间隙,而弓、弩兵也拼命的向唐军骑兵发

射一波*箭雨。

“扑、扑……”

近三百赵军弓、弩兵的射击还是卓有成效的,上万唐骑拥挤在狭窄的山路上,几乎一射一个准,很快便倒下了数百人。

然而,也仅止而矣。

很快,奔腾如风的唐军铁骑便扑近了车阵,纷纷突击向车阵的结合部。

“扑、扑……”

这时,赵军长矛兵发威了,很多唐军纵马刚跳到半空,便连人带马被长矛捅穿,便是侥幸突入车阵的,也很快被赵军刀盾兵围上,乱刀

绞杀干净。

赵军,拼命的坚持着。

阵后,李世民静静地观战,脸上波澜不惊,他知道,赵军这不过是临死前的疯狂而矣,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对方毕竟只是一群辎重兵,

强悍不到哪去。

果然,在前赴后继的唐军骑兵群凶猛冲击下,车阵很快就顶不住了。

“杀——”

一名接一名的唐军骑兵凶神恶煞般纵马突入车阵,横冲直竖,乱砍乱杀,赵军的防守立时混乱起来。

“快,退入第二道车阵。”

庞黑虎没想到,第一道车阵不过一刻钟就丧失了,只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于是,赵军且战且退,在第二道车战后重新集结,这才能稍

稍喘息一下。

“杀——”

然而,唐军只是稍整旗鼓,便搬开了第一道车阵,排山蹈海般继续冲击而来。

“**!”

庞黑虎神情狰狞:“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怒吼道:“弟兄们,今天跟唐军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让这些咋种知

道我们的厉害!”

“有我无敌!”

赵军一阵疯狂的呼应,虽然他们只是一群辎重兵,但是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死了没关系,反正陛下会赡养他们的后人,会给他们竖

碑立传,值了!

唐军突击而来。

“杀——”

车阵线上,立时又陷入一片混战,唐军潮水般一次次的扑击,却都在赵军弓弩兵、长矛兵、刀盾兵的默契配合下被击退,阵前瞬间堆满

了一片死尸。

阵形缩小了,赵军的防御力反而更强。

可恶!

李世民皱了眉,赵军已不足一千人了,竟还如此顽强,用自己精锐的骑兵去和对方一群辎重兵近乎一对一的交换,这样亏本的买卖,不

能再继续下去了。

没办法,李世民只好放弃速战速绝的打算,按步就班的来。

“传令,”

李世民声若洪钟:“骑兵暂退,弓弩兵上前再覆盖射击十轮,然后,刀盾兵前面开路,骑兵跟随突击。”

“诺。”

一声令下,唐军迅速变阵,损失不小的骑兵迅速撤了下去,重新列阵,然后,六千唐军弓弩兵又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还以密如飞蝗的

可怕箭雨。

“快趴下。”

庞黑虎一声怒吼,面对唐军绝对的火力优势,赵军只能再次选择龟缩,躲在车阵后忍受那无穷无尽的箭雨。

“扑、扑……”

阵中,不时的有赵军被羽箭射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股绝望的气氛不由自主的漫延开来。

……

终于,唐军弓弩兵射累了,又回到后阵歇着去了。

“杀——”

这回,六千唐军刀盾兵打起了头阵,排成密不透风的盾墙,一步步泰山压顶般碾压过来。

赵军没有射击。

因为庞黑虎知道,面对敌方铜墙铁壁般的盾阵,射了也没用,不知省些力气迎接待会更加惨烈的肉搏——对车阵来说,步兵的危险甚至

更高于骑兵。

毕竟,步兵更擅长于攻击坚固的工事,这是常识。

“杀——”

终于,唐军刀盾兵碾压至车阵之前,霎那间,一部分人攀上大车,在盾牌的掩护下,硬突赵军防线,另一部分人则砍断连接车阵的绳索

,破坏车阵。

这一招,立时抓住了车阵的命门,赵军,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弟兄们,顶住啊!”

庞黑虎急了眼,一手挥盾格挡,一手挥起一刀,将一名爬上大车的唐军双脚齐齐斩断,鲜血四溅中,唐军歇斯底里般惨嚎着,一个倒栽

忽栽下了大车。

“杀了他。”

庞黑虎的‘凶残’引起了唐军的极大愤怒,几名唐军奋力攀上大车,老练地在盾牌的掩护下,挡开几支突刺的长矛,跳入了车阵之内,

围向了庞黑虎。

“狗日的,来吧。”

庞黑虎挥起横刀,神情狰狞无比,他早已抱定了必定的信念,无所畏惧。

“杀——”

众唐军蜂拥而上,庞黑虎势若疯虎,挥刀左劈右砍,瞬间斩杀了三名唐军,然而,突入车阵的唐军步卒却越来越多,庞黑虎浑身浴血,

渐渐支持不住。

“扑——”

终于,庞黑虎又砍翻了一名隋军后,猛觉得后心一凉,却是一柄横刀直透铠甲,从前胸突出。

“狗日的!”

庞黑虎眼前一黑,踉跄扑倒,弥留中喃喃自语:“老、老子今天杀了十几个唐军,够、够本了!”

“轰隆——”

这时,唐军骑兵重整旗鼓,再次如雷奔来。

……

一刻钟后。

退至最后一道车阵的赵军被全部肃清,而唐军的死伤竟达到了三千人之多,这让第一次和赵军正面交手的李世民心情沉重:真是一个强

悍的对手啊!

不过,他无所畏惧!

“传令,”

李世民翻身上马:“将敌军粮食全部焚毁,向北撤退。”

“诺。”

霎那间,赵军粮车纷纷被浇上火油,随即,冲天的烈焰和黑烟在美良川上空腾起。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奔袭伯壁

第一百七十八章奔袭伯壁

一天后。

“砰!”

夏县城中。苏定方拍案而起,怒视斥堠:“你说什么?我军粮草在美良川全部被烧,你可确定?”

“回都督,”

斥堠胆颤心颤道:“小人亲眼所见,我两千押粮军全军覆没,小人还找到了一些逃散的民夫,他们确定是唐军所为,而且,据说还是李

世民亲自领军。”

“可恶!”

苏定方气得咬牙切齿:“李世民这个鼠辈,不敢来攻我夏县,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麻烦了。”

杨伏念苦笑道:“可以说,这李世民找到了咱们唯一的弱点。我夏县和蒲坂十余万大军,粮草需求非常庞大,一旦粮道被断,不出半月

,必不战自溃。”

“啊!?”

吕崇茂一听急了:“那可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

杨伏念皱眉道:“便是要尽快击败李世民、恢复粮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快出兵啊。”

吕崇茂赶紧道。

“不行!”

苏定方冷笑道:“李世民这是项庄舞剑,意在夏县,此时。唐军踪迹不明,我若冒然出兵,恐中其计,本督可不上这个当。”

“可是,”

吕崇茂发愁道:“若不击退李世民,其必然还会再次劫粮,如之奈何?”

“让我想想。”

苏定方不愧是名将之才,虽然愤怒,但并不慌乱,沉吟着,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认真的思考着。

“有了。”

苏定方忽然眼睛一亮,冷笑道:“李世民想图夏县,兵力肯定不少,也许还会增援那殷开山,如此,柏壁必然空虚,可请陛下速攻柏壁

,迫其回援。”

“不错。”

杨伏念眼睛一亮:“柏壁若失,我军便可直捣龙门、威胁关中,李世民必不敢不救,如此,我军粮道自安。”

“好,就这么办。”

苏定方奋然道:“我马上六百里加急,去信陛下,请其速攻柏壁。”

……

当日,一行信使便日夜兼程。飞驰绛郡。

九月初一。

绛郡。

这日,秦冲在魏刀儿、宋金刚、高满政、薛万均等大将的陪同下,巡视了一番城外赵军大营,一来是鼓舞士气,二来,也是以免三军懈

怠,为敌所乘。

结果,秦冲很是满意,李靖严谨治军的传统保持得很好,并无懈怠。

“陛下,”

魏刀儿恭敬道:“您累了一上午了,还是歇歇吧?末将昨日运气不错,打了一只山熊,听说那熊掌十分美味,不敢独享,不知陛下中午

可愿留下尝尝?”

“熊掌?”

秦冲眼睛一亮,高兴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好,好,魏卿有心了,那朕今日便叨扰魏卿一顿了。”

“不敢,末将荣幸之至。”

魏刀儿喜上眉梢。他这人一向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没什么大的本事,统军打仗一直靠宋金刚,但只要能拍好秦冲的马屁,那他以后便

不愁荣华富贵。

马屁精!

众将一听,心中腹诽:这魏刀儿真够无耻的,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脸红。

“我说魏老哥,”

高满政挤兑道:“有没有咱兄弟的份啊?”

“有,有。”

魏刀儿笑mimi的仿佛什么也没听起来:“四只熊掌呢,足够陛下和诸位都吃个饱。”

秦冲心中暗笑。

“报——”

就在这时,一名御前侍卫飞骑而至,翻身下马,气喘吁吁道:“陛下,苏定方都督刚送来的六百里急报!”

咝——

秦冲吃了一惊:难道出事了?赶紧抢过信件,拆开一看,不禁勃然大怒:“好个李世民,竟敢视朕十万人马如无物,跑去美良川劫粮,

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

诸将一听,俱各愕然。

“都看看吧。”

秦冲铁青着脸,将苏定方的急报递给众将。

“可恶!”

众将一看,也是大怒:这李世民也太小瞧人了,他就不怕后路出问题?

“陛下,”

宋金刚奋然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去劫咱的粮道,那咱就打他的柏壁。”

“对。”

众将一片乱嚎:“必须给李世民一点颜色瞧瞧。”

“好!”

秦冲也是咬牙切齿:“只要能赶在李世民回援前取了柏壁,那李唐在河东必然全面崩溃。传朕旨意:大军即刻准备,明日便兵发柏壁,

誓取此关。”

“诺。”

众将愤然领命。

“陛下。”

魏刀儿心中叫苦:“那这熊掌——”

“吃!”

秦冲毫不犹豫地道:“为什么不吃?打仗也得吃饭吗,权当壮行酒了。”

“好,好。”

魏刀儿高兴起来:“陛下,诸位同僚,请。”

“走。”

一群人决定,把那熊掌当李世民对付,嘿嘿——

……

次日。

秦冲命虎贲将程名振率军一万,驻守绛郡,自领十万虎狼之师,杀奔柏壁而去,当日晚,大军进抵柏壁,在柏壁城东十里外扎营。

九月三日。

“咚、咚……”

一大早,一阵激昂的战鼓声便轰鸣起来,响彻了旷野,随即,无数赵军像潮水般涌出巨大的营盘,推动各式攻城器械,气势汹汹地扑向

柏壁关而来。

在柏壁关上放眼四看,严整的赵军军阵仿佛像是一团巨大的乌云,散发出慑人的杀气和压迫力。

咝——

正站在城头的刘弘基不禁倒吸口凉气:素闻赵军军纪森严、战力强悍,今日一见,果非寻常。再想及半月之期才过了八天。他的脸色便

越加的凝重。

还要守七天啊!

刘弘基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沉甸甸的,似乎要他的腰背压垮。

“传令,”

刘弘基咬紧牙关:“滚木、擂石、灰瓶准备,沸水、滚油、铜汁生火,投石机、床弩上弦,准备接战。告诉弟兄们,这回咱们的敌人很

强,一定要顶住。”

“诺。”

一定亲兵飞奔传令。

霎那间,柏壁头上人来声音,声音鼎沸。无数机簧的声音嘎嘎崩响,唐军纷纷在做着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一种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瞬

间遮蔽了城头。

很快,赵军进抵关前五百五十步。

“停步!”

“投石机驻足。”

“准备发射。”

……

马上,赵军一如既往的开始紧张的‘炮火准备’,准备在步兵肉搏登阵前,用远程火力将柏壁城头的投石机、床弩等摧毁。

阵后。

秦冲静静打量着柏壁关,此关建在吕梁山脉的半山腰上,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关后还有座山谷,可以屯驻大军和辎重,可以说是天良

的防守要地。

秦冲立时知道,此关不好打,必然是场罕见的恶仗!

“砰、砰……”

就在赵军投石机刚装上石弹、火油弹,准备发射之前,柏壁关上,唐军的投石机和床弩却抢先出手,一阵霹雳巨响中,无数巨石、巨箭

狰狞扑来。

电光火石间,巨箭抢先掩至:

“扑、扑——”

数十支巨箭一头撞入赵军步、骑之中,像数十头凶猛无比的巨龙,撕开了数十条血肉胡同,霎那间,上百名赵军血肉横飞、肢离破破的

躺倒在血泊之中。

紧接着,便是投石机:

“轰隆……”

数十颗巨石轰鸣如雷的坠落,所过之处,人马皆碎,尽成肉沫,飞溅的碎石更是杀伤了一大批赵军,一时间,凄厉的惨嚎声震耳欲聋,

令人悚然变色。

可恶!

秦冲一时又惊又怒,以往,赵军在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上,一直占据着射程的优势,却是忘了,唐军占据的长安。曾是隋之西都,也有着

优良的军工厂。

如此一来,赵军即使有优势,也不会太大了。

“传令,”

一向爱惜士卒的秦冲自不会傻乎乎的让赵军站着挨擂,急忙下令:“所有步、骑退后一百步,至投石机后重新列阵。”

“诺。”

一众御前侍卫飞奔传令。

马上,有些灰飞土脸的赵军步、骑迅速后撤,超过了在六百步远的投石机,在六百五十步外重新列阵,数万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军纪依

然是丝毫不乱。

“给朕狠狠的还击。”

秦冲松了口气,眼眸中泛出一丝凶光。

“砰、砰……”

霎那间,赵军的反击开始了,上百架投石机崩发出滚雷般的炸响,随即,上百颗巨石、火油弹在天空划过道道绚烂的尾迹,雷霆万钧般

砸向了城头。

“轰隆——”

柏壁城头立时腾起一大片血雾,数十名唐军士卒被砸成了肉泥,被砸伤其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好几架投石机、床弩也被砸成了破碎不堪

的零件状态。

“呼……”

随即,柏壁城头又腾起一团团绚丽的火焰,无数唐军士卒被火油溅中,浑身是火的拼命挣扎、哀嚎,更有不少的投石机和床弩被汹涌的

火势无情吞没。

痛快!

赵军上下立时心中一阵舒畅,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

可恶!

柏壁城头,刘弘基扫视身旁惨像,心中又惊又怒,厉声道:“快,给我还击,把赵军的投石机都给我击毁了。”

“诺。”

唐军辎兵们一阵呼应,当下也咬牙切齿地掉转了矛头,当目标指向了对面的同行。

“砰、砰……”

霎那间,机簧震如霹雳、弓弦崩如惊雷,一枚枚巨石、一支支巨箭,带着唐军复仇的怒火,从城头上倾泻而下,砸向了赵军绵延上千米

的投石机群。

然而,意外发生了:

“轰隆……”

大地剧烈中,大部分的巨石、巨箭都落在了离赵军投石机二、三十步远的地方,一时间,泥土冲天而起,只有少数幸运者堪堪扑进了赵

军投石机群中。

“喀嚓……”

碎屑纷飞中,赵军付出的代价,只有区区三架投石机而矣,比唐军的损失小得多。

“怎么回事?”

刘弘基一见,勃然大怒,一把揪过负责辎重部队的虎贲将杜君绰,口水喷了其一头一脸:“为什么打不中赵军的投石机?你们平时是怎

么训练的?”

“回将军,”

杜君绰一脸大汗道:“这不怪我们,而是赵军投石机群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我军投石机和床弩的最大射程。”

“什么!?”

刘弘基一呆:“你是说,赵军的投石机虽然只是在平地,但比居高临下的我们射得还要远一些?”

“应该是这样。”

杜君绰苦笑着点点头:“末将听闻那刘武周十分重视军工,对优秀工匠的改进、发明,不吝重赏,现在看来,赵军的军工水平明显已超

过我们一截。”

“混蛋!”

刘弘基气得破口大骂:“那你又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照做?”

“将军,”

杜君绰一脸委屈道:“末将早就提过,但上面不给政策,也没有额外的拔款,您让末将怎么办?”这不奇怪,自古以来,中国的工匠一

向都不受重视。

“唉——”

刘弘基能说什么,也只能一跺脚。

“砰、砰……”

就在这时,赵军第二轮的石弹、火油弹掩至,柏壁城头,立时乱石乱溅,大火四起,惨叫声一片中,唐军的投石机和床弩也一架架的被

无情的摧毁着。

“轰隆——”

便是刘弘基背后的城门楼,这回也被一颗石弹击中:“稀里哗啦——”一声巨响中,无数的石块、木块纷飞而落,险些砸中刘弘基。

“将军,”

杜君绰吓了一跳:“此处太过危险,您还是赶紧进藏兵洞吧。”

“是啊,将军。”

刘弘基的亲兵见势不妙,也赶紧力劝。

“传令,”

刘弘基郁闷至极的一跺脚:“除留下少量的哨卒外,其余军士都撤入藏兵洞,藏兵洞若是不够,就暂时撤到关内。”

“将军,”

杜君绰一呆:“辎重兵也撤?”

“不撤干啥?”

刘弘基恼火道:“根本不是人家赵军的对手,硬挺着也是白死。都愣着干啥,还不快去传令?”

“诺。”

刘弘基众亲兵如梦初醒,当下,一部分人护着刘弘基进了藏兵洞,一部分四下传令。

这下,正被赵军轰得焦头烂额的唐军如遇大赦,纷纷撤进藏兵洞,或是暂时撤入关中,一时间,偌大的城头空空荡荡,随了几个哨卒外

,毫无人气。

很好!

秦冲看得真切,满意地点点头:赵军的军工水平比起唐军来虽然优势不再那么明显,但也基本够用了。这刘弘基还是挺明智的,没有硬

挺着让部下送死。

当然,敌人示弱了,‘炮火’也不能停。

赵军辎重兵们充分发扬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发炮不停,一个时辰间,攻击二十余轮,虽然已是凉爽的秋天,但个个也是累得汗流浃背,

都脱光了膀子。

“好了!”

看辎重兵们累得够呛,秦冲有些心疼,再加上估摸着城头的投石机、床弩也摧毁得差不多了,便下令道:“传朕旨意:投石机停止攻击

,步兵登城。”

“诺。”

御前侍卫们便待传令。

“等等。”

秦冲想了想道:“告诉将士们:第一个登城的,官升三极,若能为朕破城,朕许他日后一个万户侯的位置。去吧。”柏壁太重要了,他

是志在必得。

“诺。”

众御前侍卫飞奔传令。

官升三极!

万户侯!

赵军将士们立时红了眼,这个诱惑,无论是对普通士卒,还是赵军将官,都太大了,当兵的,提着脑袋玩命,不就是图个升官发财、封

侯拜相吗!?

那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

一时间,赵军上下战意飚升,柏壁似乎已不再是一座险要的关隘,而是变成了闪闪发光的显赫军功,赵军骑兵则有些后悔:唉,咱咋就

不是步兵呢?

可怕的怨念!

“步兵攻城!”

魏刀儿、宋金刚、高满政、王薄等大将怒吼着发出了攻城的号角,自己更是亲自披坚执锐,冲杀在一线,看来,侯爵的诱惑,实在是无

人可以抵挡。

“杀——”

霎那间,足有五万赵军步卒蜂拥而上,密密麻麻的像片巨在的蚁群,铺天盖地般侵向了柏壁关。

“赵军攻城了!”

柏壁城头,少数唐军哨卒终于熬过了这艰难的一个时辰,立时发声狂喊。

“快!”

刘弘基率先冲出藏兵洞:“全部出去,准备守城。”

“当、当……”

霎那间,城头警钟长鸣,无数唐军从藏兵洞和关内火速涌上城头,各自占据一段城头,搬开杂物,扑灭烈火,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惨

烈肉搏战!

**!

刘弘基扫视了一下城头,差点便哭了:投石机、床弩,毁得是七七八八,很多城垛也残破不堪,防御力大减,不少装沸水、铜汁的锅也

成了破铜烂铁。

总之一句话:一片狼籍!

“快,重新备战!”

刘弘基怒吼一声,心中却是沉重无比,他虽然已估计到守城的艰难,但没想到事实比预想更残酷,心中暗暗祈祷自己能够坚持到‘娘子军’的到来。

一时间,柏壁城头一阵混乱,重新备战的唐军忙了个晕天黑地,重新生火、看哪些投石机、床弩还可以用……

终于,在大批赵军进抵山腰下时,唐军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迎击了。

“放箭!”

山脚离关城不过一百五十步,绝对在弓弩的射程之内,刘弘基哪里还客气,当即将心中憋了半天的怒火喷发出来。

“嗖嗖……”

城头上,一时箭如雨发,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发出恐怖尖啸的死亡地毯,铺天盖地罩向山脚下的赵军。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血肉磨盘(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血肉磨盘(上)

“扑、扑……”

可怜赵军正准备闷头爬山。被这一波箭雨射了个措手不及,一片惨叫声中,扑倒无数,山脚下立时血流满地。

“快,竖盾。”

“弓弩兵呢,给我反击。”

赵军也不含糊,在高满政、宋金刚等将领的指挥下,奋勇还击,霎那间,柏壁关上,唐军也纷纷中箭,或是仰倒在城头,或是惨叫着从

城上坠落下来。

一时间,双方箭来往往,杀作一团乱麻。

“快!”

高满政挥舞着横刀,叫得唾沫横飞:“刀盾兵掩护云梯上前,给老子把缺口打开。”

拳打脚踢,驱赶赵军上前。

一时间,一队队赵军刀盾兵列成严整的盾墙,在唐军的箭雨下舍命掩护云梯向前,摆出了一副一往无前、誓夺柏壁关的架势。很快,便

逼近了关城。

“众将士听令,”

刘弘基眼眸中眼光一寒:“滚木、擂石,预备——放!”

“轰隆——”

霎那间,巨大的擂石、粗重的滚木,从城头呼啸坠落,然后翻滚着顺坡而下,砸向赵军,一时间,那如雷的轰鸣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令人骇然失色。

“快闪开!”

众赵军唬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那严整的盾墙立时变得四分五裂。

“砰——啊……”

然而,滚木、擂石太密集了,赵军又拥挤在一起,想躲避谈何容易,一时间,便见那滚木、擂石所过之处,一趟就是一条血肉胡同,令

人惨不忍睹。

“操!”

宋金刚险些被一块擂石砸成肉饼,浑身冷汗狂冒处,也是毛了,挥刀狂吼:“**,给我冲,有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杀——”

赵军也是奋勇,在亢奋的肾上腺素作用下。拼死向前。

“轰隆……”

唐军自然也毫不客气,准备充足的滚木、擂石雨点般砸落下来,趁着赵军队列被冲乱,唐军的弓弩兵也趁火打劫,射得众赵军是人仰马

翻、惨叫一片。

一时间,赵军虽然勇猛无畏,但依然难以触摸柏壁关墙,在关前上百米长的山坡上遗尸无数。

“哈哈……”

刘弘基见状,大为高兴一挥拳头:“打得好!”适才被赵军投石机疯狂蹂躏的窝囊气总算去了大半。

“**!”

刘弘基高兴了,魏刀儿却是大怒:“井阑呢?都他娘的死哪去了,赶快上来压制敌军。”

“都督,”

一名亲卫狼狈地一指山下:“山路太陡,井阑太重了,上不来。”

魏刀儿一瞧:可不是,数十架井阑拥挤在山脚下,却死活推不上来,一时间,井阑上的赵军弓弩手只能远远地放箭,那压制的威力无疑

要大为逊色。

得,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魏刀儿一阵无语,无疑。柏壁关前的险峻地势,限制了井阑、云车等重型攻城器械的使用,也只能靠云梯、冲车、木驴车这些较轻型的

家伙来攻城了。

“呸!”

魏刀儿恶狠狠吐了口唾沫:“老子今天还不信了,这小小的柏壁关能挡住我十万大军。这侯位,老子还拿定了。弟兄,给我上。”挥刀

奋勇向前。

别看魏刀儿用兵不怎么样,武艺却颇为不错,要不,怎么敢在乱世中起兵反隋呢?人家当初可好歹也是一路反王。

终于,在足足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后,赵军艰难进抵了关城之下。

“快,搭云梯。”

“动作麻利点。”

“弟兄们,快上啊,第一个登城的官升三极啊。”

……

一时间,无数架云梯搭起,无数名赵军步卒蚁附而上,柏壁关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危险。

“快!”

刘弘基却是临危不危:“滚木、擂石准备继续投放,滚油、沸水准备。”

“砰——啊……”

雨点般的滚木、擂石倾泻而下,一架架云梯被击毁,一名名的赵军惨嚎落下,关墙边,很快就遗尸一片,很多赵军都被砸得脑浆迸裂,

死状惨不忍睹。

“哗啦——”

随即,城头上忽然出现无数口大锅,倾泻下白花花或黄油油的炙热液体——白的是沸水,黄的是滚油。

“啊——”

赵军这回可凄惨了,被沸水的淋中的还好,几要不是大面积烫伤。便很少致命,但被滚油烫中的,不是皮焦肉烂,就是浑身起火,几乎

很难活下来。

……

很快,在唐军凶猛的反扑下,赵军顶不住了,狼狈溃退下来。

而这时,相对较为沉重的冲车、木驴还在半山腰吭哧吭哧的向上爬呢,这破山路实在太陡峭了,一见主力已经败退下来,也只好灰溜溜

地一起撤退。

这一波攻击,赵军看似士气旺盛、凶猛无比,但付出了死伤近三千人的代价后,却连一个人也没有登上城头,可以说,是输得一塌糊涂

、狼狈无比。

“可恶!”

秦冲在阵后面色很难看,初时用投石机蹂躏对方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万没想到,这柏壁的地势如此险要,攻城如此艰难。

“陛下,”

不多会,高满政、魏刀儿等将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请罪道:“臣等无能,末能攻取柏壁,请您降罪。”

秦冲打量了一下诸将:高满政右臂中了箭伤,宋金刚头盔有些瘪了,魏刀儿、王薄也是一脸烟灰和汗水,可以想见,诸将确已是尽力了

,怪不得他们。

秦冲好言安慰道:“诸卿不用自责,此次攻城失利,非战之罪也,而是柏壁太过险峻。但不要紧。咱们回去休息一下,饱餐了战饭,下

午再来攻城。”

“谢陛下。”

众将感激地一抱拳,士气稍有提振。

“当、当……”

当下,鸣金声响彻旷野,赵军缓缓退了回去,只在关前留下无数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飘散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一时老鸦刮刮

,惨烈无比。

赵军返回营中,上下都有些窝火。

毕竟赵军也算是一支常胜之师了,灭陈孝意、降罗艺、擒窦建德、杀高开道、斩高雅贤,可谓是军功赫赫,向无败绩,像今天这样狼狈

却还是少见。

也许,只有刚起兵时攻打雁门关那次可以相比。

然而,赵军如今拥兵数十万,名将如云,又岂是旧日可比!?所以,上下心中都有些不甘和恼火,当下,纷纷埋锅造饭,准备下午好好

地找回场子。

御帐中。

秦冲端坐主位,文臣在左,武将在右,每个人都面前都摆满了丰盛的美食,不过,由于上午攻击不利,伤亡惨重,所以,帐中的气氛有

些凝重。

“来,”

秦冲觉得要调动下气氛,笑吟吟道:“诸卿,大家开吃吧。等吃饱了,下午再狠揍唐军。朕就不信了,凭我大赵百战雄师,还攻不下一

小小的柏壁。”

“不错。咱只一定能赢。”

“吃。”

“唔,这肉烤得不错。”

……

秦冲一席话,让众文武精神一振,又谈笑风声起来。

“报——”

正吃着,忽然,有御前侍卫入内:“陛下,绛郡留守程名振将军派人来报,说是瓦岗大将李君羡来投,程将军不敢擅自做主,特将其送

来请陛下定夺。”

“李君羡!”

秦冲顿时精神一振,急忙道:“快,速速有请。”

历史上,这位李君羡也是名将之资,投唐后,无论内战还是外征,均功绩赫赫,秦冲对其可谓是垂涎已久,今日竟然主动来投,自然令

秦冲高兴无比。

当然,此李君羡可不是后世电视剧《至尊红颜》里的李君羡,那是杜撰,真实的李君羡出身寒门,跟李唐皇室没一毛钱关系。

“陛下,人带到了。”

很快,侍卫领着一名身躯修长雄伟、一脸英气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二十出头,一身白衣,可谓是仪表堂堂的大丈夫。

果然不凡!

秦冲心中赞叹,暗暗点了点头。

李君羡当即下拜,不卑不亢地双手抱拳:“瓦岗溃将李君羡拜见陛下,今日末路来投,望请陛下收留。”

“好,好。”

秦冲大为高兴,急忙起身,下阶相迎:“李将军有礼,快快请起。”亲手将其搀起,一脸亲切道:“久闻君羡英雄,谁想今日肯来相投

,朕之幸也。”

“谢陛下!”

李君羡顿时大为感动:久闻刘武周爱才若渴,大度谦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吾终得遇明主也!

“来,君羡,”

秦冲兴奋地拉着李君羡:“与朕坐在一起,朕要好好替你接风。”

什么!?

李君羡一时受宠若惊,却没忘了为臣本份,赶紧推辞道:“陛下,万万不可!君臣之礼,绝不可乱,末将宁死不敢从命。”

“呃——”秦冲一想也对,如果对李君羡太过恩遇,其他文武肯定会心中不舒服,一来便开罪了同僚,这对李君羡以后可是不利,当下

顺水推舟道:“也好,来人哪,给李将军准备一个位置,还有,速速上酒上菜,今日朕要给李将军接风。”

“陛下,”

韩林安一愣:“那下午的攻城?”

“暂停!”

秦冲毫不犹豫地一摆手:“现在给李将军接风为重。”

众文武相视一眼,暗暗羡慕:这个李君羡,竟然被陛下如此看重,真是好命啊!看来,将来定是前途无量。一时间,人人心中都有了交

好之意。

李君羡更加感动,心中生为誓为知已者死的念头。

当即,御帐中大摆宴酒,替李君羡接风,相谈甚欢。

很快,酒足饭饱。

“君羡啊,”

秦冲亲切地道:“如今敬德随大将军去了蒲坂,‘选锋军’一直由朕代领,颇为不便,朕知你颇善用兵,便委屈你做御林军副将、领‘

选锋军’如何?”

什么!?

众文武一听都吃了一惊:御林军,不禁地位尊崇,而且战力在赵军中也首屈一指,因此,即使是御林军的副将,其显赫也丝毫不亚于其

余各军的都督。

由此可见,秦冲对李君羡的恩宠程度。

“谢陛下!”

李君羡自也明白,当下离案而起,奋然下拜:“陛下对末将山高地厚之恩,末将愿肝脑涂地,誓死相报。”

“呵呵……”

秦冲笑道:“李将军满意就好。快快请起。刘虎——”

“末将在。”

“你去替朕送李将军上任,还有,帮李将军安顿好,不得怠慢。”

“诺。”

刘虎笑呵呵地点点头,上前冲李君羡一拱手:“李将军,请。”

“谢陛下。”

李君羡又感激地冲秦冲一拱手,他知道,刘虎身为秦冲的御前侍卫总领,身份特殊,基本上就是秦冲的代表,让其送他上任,这是为他

站脚助威啊。

可见用心良苦!

“好了。”

秦冲也有了六七分醉意:“诸卿都散了吧,好好准备,明日再行攻城。”

“诺。”

当即,众文武陪着李君羡出了帐,一阵客气的寒暄后,各自散去。

而王薄看着李君羡的背影,心中却暗自嫉忌:娘的,老子献了卿城,擒宇文化及,夺传国玉玺,还献了萧后,陛下也没对我这么恩宠,

真是不公平。

呸!

王薄狠狠吐口唾沫,心中对秦冲颇为怨恨。

九月四日。

晨。

“咚咚……”

一大早,柏壁关外的旷野上又响起了悠扬、激昂的战鼓声,大批赵军再次潮水般涌出营地,列阵齐整后,像一片巨大、森然的黑云,漫

向柏壁而来。

“当、当……”

柏壁关上,立时警钟长鸣,无数唐军分涌而上。

刘弘基接报,也急奔到关上,一见赵军又准备攻城了,赶紧道:“快,滚木、擂石、火油、沸水等准备,只要赵军敢上来,就一定要坚

决地打下去。”

“诺。”

众亲兵赶紧飞奔去传令,柏壁关上,立时又是一片忙碌。

赵军却是故伎重演:

六百五十步外,步、骑停了下来,六百步外,投石机驻足,随即,便是一阵‘吱吱嘎嘎’刺耳的机簧崩响,又要准备开始例行的‘火力

覆盖’工作。

“该死!”

刘弘基一见便恼火起来,关上已经没啥投石机和床弩了,还砸个屁啊,这不是欺负人吗,赶紧道:“快,赵军要发炮了,令三军立刻撤

入藏兵洞和关内。”

“诺。”

正忙碌的唐军赶紧放弃手头的工作,迅速撤离城头。

“砰、砰……”

唐军刚撤离完,旷野上,便响起一阵滚雷般的雷霆巨响,上百颗巨型石弹、火油弹轰鸣着平地而起,在天空掠过道道绚丽的轨迹,呼啸

着砸向城头。

“轰隆……”

柏壁关上,立时碎石乱飞,烈焰横空,巨大的关城剧烈颤抖着,浓烈直冲霄汉。

……

阵后,秦冲坐在华美的战车上,静静地观看着自己的军队反复‘蹂躏着’柏壁关,他可不认为这是无用功,毕竟,投石机对城墙的破坏

力还是很大的。

如果能把关城砸塌,那自然再好不过,最不济也能打击下唐军的士气,破坏些守城设施。

“陛下,”

就在秦冲悠然自得时,刘虎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有件事,末将不知当不当讲?”

“你这家伙,”

秦冲笑了:“朕一向倚你为心腹,有何话不能说的?”

“诺。”

刘虎心中高兴,凑在秦冲耳边低声道:“昨夜,‘魅影’回报,那王薄对您重用李君羡将军颇为不满,晚上和几个老部下喝醉酒时,口

中颇有怨言!”

“噢!”

秦冲眼眸中迸射出一缕寒光,淡然道:“朕知道了,你让‘魅影’盯紧一点。”

为了掌握麾下文武大将的私下动向,秦冲秘密组建了一只精干的特工队伍,代号‘魅影’,由于其重要性,故交由了对他最忠心耿耿的

刘虎统领。

乱世之中,人心难测,秦冲虽然一向用人不疑,但是也不能不有所防备。

“诺。”

刘虎会意地点点头。

秦冲于是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传旨,”

秦冲忽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如鹰:“投石机停止攻击,步兵登城,还有,命‘飞熊军’进至关前两百步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诺。”

刘虎心中一懔,他知道,秦冲这是下定决心了,不然,也不会将视若心肝宝贝的‘飞熊军’派到惨烈的攻城战中。当即安排人手,迅速

去军中传令。

“投石机停止攻击。”

“骑兵压阵、掩护。”

“步兵攻城。”

“出发。”

霎那间,停在投石机后的巨大军阵动了,这一动便是杀气冲天,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也想像不出,一支近七万人的百战劲旅迎面压迫

而来是什么滋味。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发汗、恐惧,甚至绝望的味道!

赵军之中,有两个人最为兴奋:

一个就是李君羡,他刚刚上任就迎来了一场艰难的攻城战,不过,李君羡不怕,心中只有兴奋,他渴望着能立下巨大的功勋,从来回报

秦冲的恩宠。

一个就是薛万彻,‘飞熊军’作为赵军的御林军,杀手锏,平时上阵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一听说能参于攻城了,薛万彻心中便是一片

难言的火热。

率先破城,就是一个侯位啊!

柏壁关上。

赵军的投石机一停,唐军便蜂拥而出,迅速清理城头,开始紧张的备战工作。

刘弘基站在城头,静静地打量着逼近的赵军,一股近乎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赵军今天的杀气似乎比昨天更盛,暗暗握紧了拳头:来吧,

老子不怕!

第一百八十章 血肉磨盘(下)

第一百八十章

血肉磨盘(下)

很快,赵军进抵了山脚下。离城一百五十步!

“放箭!”

刘弘基大手一挥,绝不能让赵军安安稳稳地推进,必须给对方找点麻烦。

“嗖嗖……”

柏壁关上,立时倾泻下密密麻麻的箭雨,在空中织成一幕令人胆寒的天幕,尖啸着坠落下来。

“举盾——”

赵军昨天吃了苦头,早有防备,冲在最前的刀盾兵当即纷纷举起盾牌,组成一面严丝合缝的盾牌,将绝大部分箭矢都轻松挡下,堪称是

铜墙铁壁一般。

哼!

刘弘基却微一晒笑,他不着急,待赵军上了半山腰,就会让他们好看。

“快。”

“冲上去。”

“注意队列。”

“掩护云梯。”

“后退者斩!”

……

一名名赵军军官挥舞着兵器,在阵中指挥着,拼命鼓动部下的士气。

“砰、砰——”

初时,赵军还能齐整地向山坡上推进,但随着山坡越来越陡,慢慢的,赵军的步调就有些不一致了,盾墙也变得松散起来。在唐军的箭

雨下伤亡渐大。

不过,还能接受。

终于,赵军前锋到了半山腰,离关墙不过六十步左右。

是时候了!

刘弘基眼眸中寒光一闪,大手一挥:“放滚木、擂石。”

“诺。”

“轰隆隆……”

立时,无数的滚木、擂石从关城上倾泻而下,发出巨雷般的轰鸣声,顺坡山坡翻滚而下,而且是越快越快,那巨大的声势足令人肝胆俱

裂、魂飞魄散。

“快闪避!”

赵军大骇,昨天,他们就是吃足了这些滚木、擂石的苦头,当下盾墙立时四散,纷纷奔逃。

“砰——啊……”

然而,山道狭窄,滚木、擂石又密密而来,如何都能躲得过,很快,一片惨嚎声中,血肉横飞,滚木、擂石所过之处,山道上满是淋漓

的鲜血和碎肉。

“操!”

悍勇的宋金刚怒了:**,为了这该破死的柏壁,老子死了多少兄弟,今天豁出去了!长啸一声:“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怕死

的。跟老子冲!”

一手挥盾,一刀舞刀,冲锋在前。

“杀——”

赵军备受鼓舞,眼睛红得像红眼兔子,恶狠狠跟随着宋金刚,潮水般漫向关城。

“快!”

刘弘基心中一懔,回头怒吼道:“滚木、擂石不要停,给我把赵军砸下去。”

“轰隆隆……”

唐军也拼了命了,一群群的拼命搬起沉重的擂石、滚木,不要钱的拼命往下扔。下面密密麻麻全是赵军,只要扔下去,不用瞄准,都是

一砸一大片。

“啊——我的腿!”一个腿被擂石砸得粉碎的赵军跌在山地上拼命惨嚎。

“救命!”

一个赵军被滚木击中,锐利的尖刺扎透了精良的明光铠,连肠子都钩了出来,一时全身是血,奄奄一息地痛苦呻吟着。

……

“混蛋!”

一见伤亡惨重,高满政急了眼:“快,弓弩手,全他**死了吗,给我压制敌头的唐军。”

“诺。”

赵军弓弩兵在唐军密集的滚木、擂石下也是死伤惨重。而且,队伍整个被冲得东一截、西一截,却也是悍勇,纷纷抢上来,拼命用箭

雨向城上射去。

“扑、扑……啊……”

赵军毕竟人多,这一片片乱箭射上去,城上唐军不是仰面栽倒,就是中箭坠落,一时间,纷纷缩头,滚木、擂石立时稀落下来。

“快,冲上去。”

赵军一见机会,纷纷抬着云梯,靠上了城墙,然后,纷纷蚁附而上,这时侯,为免误伤已军,从下向上抛射的赵军弓弩兵不得不停上

子箭矢压制。

“赵军上来了,弟兄们,快打啊。”

城上一声呐喊,唐军纷纷又冒出头,什么滚木、擂石、灰瓶、沸水、滚油,像是雨点般砸落下来,这下赵军又‘杯具’了,下饼子惨

叫着向下掉。

就一句话:死活攻不上去,即使有个把侥幸登城的,也很快就变成尸体被唐军扔了下来。

可恶!

李君羡大怒:老子还不信就攻不上去了。一手持盾,一手拿刀。抢过一架云梯,就向城上扑去。

“快,这里有个敌将!”

“扔擂石,砸死他。”

李君羡是大将,衣甲那是华丽丽的,立时勾引了不少唐军‘火辣辣’的目光,霎那间,没爬几步,一颗足有上百斤重的擂石便被两名

唐军砸了下来。

“呼——”

霎那间,恶风扑面,直扑李君羡脑门。

狗日的!

李君羡心中暴出一句粗口,却是无惧,左手挥起盾牌,迎着擂石便奋起勇力格了过去。

“砰——”

一声重响中,这擂石竟是被李君羡砸开一旁,坚实的盾牌都开裂了,但其身体却只是略略一晃,便又继续向上攀登,那个彪悍劲让唐

军目瞪口呆。

“快,再搬块大的。”

众唐军一愣,随即大怒:丫的,俺们还不信摆不平你了。五六个人一涌而上,搬起一块足有两三百斤的大家伙。猛地对准李君羡,就

是向城下一砸。

娘唉!

侥是李君羡一向勇猛,这回也大惊失色,两三百斤的巨石,再加上庞大的动能,就算他是西楚霸王再世,那也抵挡不住啊!

好在李君羡久经沙场,向有急智,迅速弃盾,一手抓紧云梯,身形一扭。借助强大的腰腹力量和身体柔韧性,竟是转到了云梯的背面

,躲过了巨石。

“轰隆——”

便听一声巨响,巨石落地,直将一名赵军砸得跟肉饼相似,血水喷溅。

乖乖!

李君羡瞥得真切,只觉得菊花一阵发凉,如果砸中自己,那么——

然而,此时可不是发傻的时候,李君羡一咬牙,赶紧咬着横刀,双手双脚并用,便反向在云梯上‘蹬蹬’向城头扑去,一时真是灵敏

迅捷有若狸猫。

转眼间,离城头不过一两步之遥。

“快,把他杀下去。”

众唐军大骇,这时搬滚木、擂石是来不及了,赶紧拿起长枪,就向云梯背面的李君羡雨点般扎去。

好个李君羡!

“嘿——”

一声怒吼中,身体带着沉重的云梯猛地一旋,竟然把云梯翻了个身、搭到了另一处垛口,而自己,也从云梯的背面翻到了正面,端的

是神乎其技。

“刷刷——”

众唐军的乱枪顿时华丽丽的全部刺空了,一时都目瞪口样。

李君羡那还客气,‘蹬蹬’直踩两步,便‘呼’地跳上了城头,立时将口中横刀取下,厉喝一声:“拦我者死!”刀光霍霍,直奔向

众唐军杀去。

“杀——”

数十名唐军一见不好,立时如狼似虎般扑将上来,准备或是干掉李君羡,或是将其赶下城去,反正绝不能让赵军在城上站住脚根。

“来得好!”

李君羡一声虎吼,刀光如虹般一掠。

“喀嚓——”

一阵脆响中,刺向李君羡的五、六支长枪立时被斩断。枪尖叭叭落了一地,那刀术真是精绝无比,随即,李君羡身体一旋,凌厉的刀

光绕身一匝。

“喀嚓……啊……”

一阵惨叫声中,衣甲纷飞,五、六名唐军被李君羡开膛破肚,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

妈呀!

众唐军虽然多是骁勇的关中大汉,此时也被李君羡的骁勇惊得一脑门子冷汗,然而,李世民的部下可不是草包,立时又鼓起勇气,拼

命喊杀而来。

冲在最前的,是一名队正,也手拿一柄横刀,舞得霍霍生风,看上去好不凶神恶煞。

狗日的!

李君羡一见,差点没笑出来,这战场搏杀,讲究的是快、准、狠,又不是耍把戏,你刀舞得再漂亮,又有个屁用?明显是心中恐惧、

借此壮胆吗。

“去死吧。”

李君羡手起一刀,便从这唐军队正的刀网中闪电般穿过,将其扎了个透心凉,然后飞起一脚,将尸体踢飞,稀哩哗啦砸翻了四五个接

着扑上来的唐军。

“哈哈……”

李君羡放声大笑:“痛快!”

“李将军,我们帮你。”

借此良机,从李君羡打开的缺口处,一下涌上十余名赵军,俱是其麾下的‘选锋军’精锐,当即全奔到李君羡身旁,与其并肩做战,

死守缺口。

“弟兄们,”

有了增援,李君羡越加笃定,厉声道:“随我向前冲杀,让唐军知道咱们的厉害。”

“诺。”

十数名赵军一声信心十足的呼应。

“杀——”

李君羡神情狰狞,疾冲上前,手中横刀倒拖及地,在青石地板上撩起一阵急厉的火星,那真是气势如虎,一往无前。

“杀——”

有道是将是兵的胆,李君羡勇猛无比,十数名赵军也胆气大壮,如狼似虎般跟上。

“乒、乓……”

柏壁城头,立时展开了一场惨烈的肉搏,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嚎不绝,唐军誓死反扑,赵军决死不退,短短的一小段城墙每一秒都

有人丧命倒下。

是时候了!

薛万彻一直率四千‘飞熊军’屯住在山脚下观战,

一见李君羡神勇无比地率军冲出一个缺口,心中暗暗佩服,然而,秦冲出击的命令

却是迟迟不至。

这让薛万彻急得火烧火燎。

不过,他也是明白秦冲的心思,‘飞熊军’太过宝贵,成军不易,一开始便投入惨烈的攻城战,极不划算,若等打开了缺口再上,伤

亡会少得多。

“嗒嗒……”

就在这时,一名御前侍卫飞骑而至,在薛万彻面前翻身下马,大声道:“薛将军,陛下有旨,命你部立即登城,誓夺柏壁关。”

“诺。”

薛万彻大喜,立时一挥横刀,厉喝一声:“弟兄们,陛下在看着我们,冲啊——”

“冲啊——”

四千‘飞熊军’立时潮水般冲上山坡,奔向柏壁关,虽然这些重装步兵每个人的负重都几达近百斤,但其冲锋的速度丝毫不慢,甚至

快过一般步卒。

要知道,‘飞熊军’都是些什么人:

这些猛男可是从数十万赵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个个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体重不低于一百八十斤,而且要求武艺精熟,力大果敢

,可见其犀利!

这样的一支强军,当然绝非一般步卒可比,说是以一敌十,当不为过!

“杀——”

很快,这群虎贲之兵便突至了城下。

“闪开,统统闪开。”

“蠢货,把梯子拿来。”

“让我们‘飞熊军’先上。”

……

这些‘飞熊军’对敌人骄横,对自己人也如此,当下粗暴地推开云梯旁的其它赵军,便抢过云梯直扑城头,那如狼似虎的劲头立时惹

得城下一片骂声。

“靠,御林军了不起啊。”

“就是,横什么横。”

“哼,谁让人家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

然而,薛万彻和‘飞熊军’却只当没听见:哼,谁让你们没用,迟迟攻不下柏壁,现在看咱爷们的吧。一时间,个个像吃了兴奋剂般

嗷嗷向上冲。

“快,把赵军打下去。”

柏壁城头,除了李君羡打开的那一小个缺口处,其余基本没有失陷,一见赵军换了只军队登城,而是个个彪悍凶横,武装到牙齿,唐

军便知不妙。

‘飞熊军’的赫赫威名,唐军也是如雷贯耳!

“嗖嗖……”

霎那间,城上便是箭若雨发,但‘飞熊军’的装甲太结实了,箭射上去就是一个白点,跟挠痒痒差不多,除了运气的射中眼睛,杀伤

力无限等于零。

“日,这些混蛋怎么刀枪不入!?”

“快,扔滚木、擂石。”

“对,我就不信砸不死这帮混蛋。”

……

众唐军一阵慌乱后迅速反应过来,随即,纷纷搬起滚木、擂石,雨点般砸落下来。

娘唉!

这下,‘飞熊军’不敢嚣张了,赶紧挥起左手的圆盾,小的擂石就砸开,大的擂石和滚木就躲闪,实在躲不过,那就靠运气了,赌盔

甲够结实吧。

“砰……啊……”

当下,一名名‘飞熊军’惨叫着从半空跌落下来,不过,坚实的盔甲抵御了大部分的伤害,只要不是被砸中要害,基本只是重伤,而

不致于丧命。

薛万彻怒了,挥动盾牌,咆哮如雷,直冲城头。

唐军也看出其是大将,擂石雨点般砸落下来,薛万彻却是毫不在乎,挥盾或格或闪,竟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逼近了城头,看看

就要冲将上去。

“快,放滚木!”

众唐军魂飞魄散,一看薛万彻就是个狠人,若是让其冲上城,那还得了,五、六个人抬起一根重达三百斤以上的滚木,搬到城垛旁,

就要掀落下去。

妈呀!

这时,薛万彻头部已近与城垛平齐,见状顿时唬得一身细毛汗,这要被砸上,那不成肉饼了,忽生急智,右手横刀掠起,照对方的大

腿就砍了过去。

“扑、扑……”

血光四溅,一阵惨叫声中,薛万彻这一刀,竟砍下了四五条大腿,端得是收获累累。

“啊呀——”

唐军措不及防,抬滚木的六名唐军,因断腿倒下去一半,剩下三人抬不动巨重的滚木,立时落地,直砸在各自的脚面上,立时骨断筋

折的惨叫起来。

谢天谢地!

薛万彻急蹬两步,一跃而上城头,横刀一阵乱斩,六名断腿、断脚的唐军立时尸横就地,惨叫声嘎然而止。

“杀呀——”

一见薛万彻上去了,‘飞熊军’将士士气大振,纷纷潮水般涌上,转瞬之间,薛万彻身旁就聚集了十几名‘飞熊军’将士。

“把赵军打下去。杀——”

数十名唐军一见不妙,立时蜂拥而上,围攻薛万彻等人。

“操!”

薛万彻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厉声道:“留几个人守住缺口,接应后面的兄弟,其他人随我来,咱们去汇合李将军。”

“诺。”

当下,留下六七名‘飞熊军’守住缺口,薛万彻自领十名‘飞熊军’向不远处正浴血苦战的李君羡等人冲去。

“挡我者死!”

薛万彻用刀大开大阖,中者必头颅滚滚、四分五裂,一时间,大步而行中,唐军的头颅四肢、鲜血兵刃,在空中胡乱抛洒,简直是如

同盖世魔神!

唐军大骇,皆悚悚而不敢前。

很快,薛万彻便与李君羡汇合在一起,打开的缺口一下子缺大了两倍以上:

“薛将军。”

“李将军。”

两人大喜会面,薛万彻奋然道:“李将军,还可战否?”

“没问题。”

李君羡毫无惧色,脸上战意越加炽烈。

“好!”

薛万彻厉喝一声:“我等并力向前。杀——”

当下,薛万彻、李君羡为先锋,数十名赵军敢死之士为后队,在扑上来的唐军丛中左冲右突,杀得众唐军是尸横滚滚、节节败退,缺

口也越扩越大。

就在这时,赵军的冲车、木驴也终于呼哧呼哧扑了上来,猛撞已被投石机蹂躏得满面疮痍的城墙和城门。

柏壁危急!

刘弘基站在城头,身旁数十名亲卫团团相护,却是面色沉稳,不慌不忙地传下令去:“来人,下链石,击毁敌军木驴,倒铜汁、火油

,封死城门。”

“诺。”

有亲卫去飞奔传令。

“再令,”

刘弘基眼眸中寒光一闪:“预备队登城,务必把赵军打下去。”

“诺。”

有亲兵拿出号角,至后城墙边,发出了信号:“呜——”

“杀——”

立时,一直在关中待命的五千唐军预备队出动了,这些人全执长槊、大斧、狼牙棒等重兵器,蜂拥冲上城头,然后迅速列阵,凶猛扑

向登城的赵军。

以李世民的谨慎、多谋,早知赵军‘飞熊军’重装步兵的厉害,又如何会没有相应安排!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薄身亡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薄身亡

“杀——”

薛万彻、李君羡正领着已扩充至上百人的队伍在城上冲杀得痛快淋漓。忽觉眼前唐军一分,一队手持重兵器的唐军有生力量布成严阵

凶猛冲杀上来。

狗日的!

薛万彻一见,便知唐军早有准备,心中明白:真正的苦战来了!当下厉害声道:“弟兄们,有我无敌,勇往直前,杀——”

“杀——”

薛万彻、李君羡领头,众赵军跟随,一群人视死如归,奋力向前突击,虽千万人,吾往矣!

“叮、当……”

霎那间,两军冲突在一起,爆发了惨烈的肉搏战,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薛万彻、李君羡挥刀狂劈狂砍,在血雨中奋力苦战

,决死不退。

然而,占据了其它缺口的赵军却是顶不住了。

论战力,赵军绝不怕了唐军。‘选锋军’、‘飞熊军’甚至是以一当五、当十的恐怖存在,但是,城上的唐军数十倍于赵军,这可就

要了命了。

以一换一不行,那么就三换一、五换一,唐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依然很快剿杀了登城的数百赵军,迅速收复了缺口。

一时间,只剩下薛万彻、李君羡还领数十残兵在城上苦战不退,然而,数以千计的唐军四下涌来,两将也是负伤多久,全身如同血洗

,再难坚持。

而城下,赵军虽有数万之众,但在唐军狂风暴雨般的矢石攻击下,也只能望城兴叹,急切增援不上。

阵后。

秦冲脸色阴沉,他知道,这次攻城又没戏了,还是及早撤退的好,否则,别没攻下柏壁关,却折了薛万彻、李君羡,那可就是偷鸡不

成反蚀一把米了。

“传旨,”

秦冲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鸣金退兵。”

“陛下。”

刘虎一惊,好不容易才攻上城的呀,如何便撤了?

“退兵!听见了没有!”

秦冲大怒,狠狠瞪了刘虎一眼。

“诺。”

刘虎吓得一缩脖子,知道秦冲心情不好,赶紧让御前侍卫去传令。

“当、当……”

很快,悠扬的鸣金声在旷野上响起,打得十分艰苦的赵军将士如逢大赦,纷纷退却,薛万彻、李君羡心中无奈,知事不可为,互相掩

护,也败退下来。

霎那间,来势凶猛的赵军去得也快,迅速扶起受伤的同伴,从关前的山坡上消失,退向大营。

“陛下,”

很快,薛万彻、高满政、魏刀儿、宋金刚、李君羡等将垂头丧气的来到秦冲面前,纷纷请罪道:“臣等末能,又末能攻克柏壁。请陛

下责罚。”

看了看诸将,尤其是全身上下如同血洗的薛万彻、李君羡,秦冲苦笑道:“诸卿皆已尽力,又何罪之有!?朕真是没有想到,这柏壁

如此难取。”

“是啊。”

魏刀儿也一脸无奈道:“而且那刘弘基守御严密,滴水不漏,端得是大将之才。”

“好了。”

秦冲叹了口气:“大军且回营中休息,徐回后计。”

“诺。”

众将领命,然而,一而再的受挫,让赵军的士气颇有些低落。

回到营中,点计三军:共计伤亡近四千人,其中,‘飞熊军’阵亡三百,伤五百,心痛得秦冲差点没掉下泪来,一时恨不得将那刘弘

基生吞活剥了。

由此亦可见,今日这一仗的惨烈。

柏壁关。

刘弘基疲惫地回到府中,这一上午的苦战,让他有些心力憔悴,没人知道,他心中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昨天还好,只伤亡了千余人,不及赵军半数,但今日在赵军凶猛的攻击下,虽然最终守住了城,但半日内唐军的伤亡便近四千,估计

不比赵军少什么。

而此时,离十五天之约还剩下五天半。如果赵军攻势一直如此凶猛,柏壁恐怕堪忧。

“来人。”

刘弘基猛然喝了一声。

“将军。”

其亲兵队长走进房中。

刘弘基沉声道:“你即刻派人,日夜兼程至龙门渡口相侯,如果见到秀宁公主殿下率‘娘子军’到来,马上告诉她,柏壁十分危急,

请她速率军来援。”

“诺。”

亲兵队长心中一懔,当即领命。

“还有,”

刘弘基又道:“通知镇守关后的史大奈将军,一定要谨慎小心,多派斥堠,以防赵军因攻城不顺,而偷袭侧后。”

“诺。”

“去吧。”

刘弘基挥了挥手,心中叹了口气:秦王殿下,末将已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其余一切便看天意了。

赵营。

御帐中。

吃过午饭,秦冲也没有休息的心思,只是在帐中来回踱步。

柏壁如此难取,众文武一时也束手无策,这让他大为头痛。

如果不计代价,或许可以攻下柏壁,但一来,李世民末必给他那么多时间和这个机会。二来,他也舍不得拿自己的精锐去填这个几乎

无底的黑洞。

怎么办?

秦冲陷入了沉思中,忽然,他灵机一动:既然正面不行,那么,何为迂回试试?从古至今,可是有不少雄关就是因为没防备侧后,从

而被偷袭得手。

不过,以李世民之智,他会不会早有防备呢?

深知李世民厉害的秦冲,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决。始终拿不定主意。

有了!

忽然,秦冲冷笑起来:何不让那王薄去试试?若是成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败了,正好借唐军之手,把这个小人和其心腹除掉

,以绝后患。

就这么办!

秦冲下定决心,大声道:“来人。”

“陛下。”

刘虎应声出现。

秦冲双目炯炯有神:“传令下去:下午继续暂停攻城,还有,立即派出大批斥堠,给朕搜寻下附近山中的猎户,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径

直通关后的。”

“明白了。”

刘虎眼睛一亮,自以为明白了秦冲的心思。

“去吧。”

秦冲也不点破,摆了摆手:“对了,一定要不惜重金。”

“明白。”

刘虎会意地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

“哼!”

秦冲在帐中露出一丝冷笑:玩阴谋诡计,你们古代人会,朕这个现代人也不差。

傍晚。

秦冲率一众御前侍卫巡营,以鼓励有些低落的士气,还去了伤兵营,慰问了受伤的将士,这是赵军的传统了,绝不抛弃伤兵,这样才

能人人敢战。

“陛下,”

刚回到御帐前,刘虎领着一名斥堠,兴冲冲地跑了来:“好消息,找到了。”

“噢!?”

秦冲大喜:“走,帐中说话。”

“诺。”

刘虎赶紧领着斥堠,随秦冲见帐:“快,把前因后果向陛下禀报一下。”

“诺。”一小小的斥堠,平时哪能受到秦冲接见啊,激动得结结巴巴:“回、回陛下,小人和几、几个同伴深入了山中,苦苦寻找,

终于找到了几个猎户。施以重金之计,他们告诉小人。的确有条小径通往柏壁关后的山谷,不过,极为隐密难行,走不得战马。小人大喜,便

火速回来禀报。”

“太好了。”

秦冲就知道,吕梁山脉那么大,肯定会有隐蔽的山间小径直到柏壁关后,高兴道:“你办得不错,刘虎,赏他五十金,命他下去随时

待命。”

“诺。”

“还有,”

秦冲眼眸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你去把王薄将军唤来,朕有事找他。”

“诺。”

刘虎便领着斥堠下去了。

“陛下,王将军到了。”

不多时,刘虎领着王薄走进帐中,拱手回命。

虽然王薄心中对秦冲不满,但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恭恭敬敬道:“陛下,您唤末将,可是有事吩咐?”

“不错。”

秦冲一脸‘亲切’道:“王爱卿啊,朕一向都对你很是看重。这一次,更是有个立盖世之功的机会给你,只要事成,朕保证绝不吝啬

一个侯爵之位。”

什么!?

王薄眼睛一亮,气息便有些急促:“请陛下吩咐,末将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

秦冲一脸赞赏道:“是这样的:柏壁关地形险要,刘弘基守御又甚为得力,我军急切难取,所以,朕不打算再强攻了,而是打算智取

。今日,朕派了斥堠深入吕梁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直通柏壁关后的隐密小径。结果你别说,运气不错,竟然让朕找着了。因此,朕打算派

一员干将率军奇袭柏壁关后,与主力前后呼应,取了此关。朕思前想后,觉得此重任与王卿莫属,不知王卿愿不愿去?”说着,一脸‘期望’

的看着王薄。

秦冲打赌:凭王薄热衷名利的性格,只要稍稍捧他一下,再许以重利,这厮肯定跳着喊着愿意领命。当然,为免其害怕推托,秦冲故

意忽略了危险。

嘿嘿——

结果,秦冲赌对了。

“请陛下放心,”

王薄一脸奋然道:“末将一定替陛下取下柏壁关,以报隆恩。”王薄的军事素养也就是半桶水的样子,被秦冲一捧一诱,立时脑袋发

热的同意了。

“好,好。”

秦冲大喜:“如此,事不宜迟,爱卿即领本部一万人出发,朕会在关前呼应你。记住,此事万分机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能惊动

唐军,明白吗?”

“诺。”

王薄一想起诱人的侯位,便热血上涌:“那末将就去准备了。”

“去吧。”

当下,王薄拿着出兵的令箭,兴冲冲地走了,秦冲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

很快,浓重的夜幕中,王薄领一万人灯火不张地出了大营,悄悄潜向柏壁关后。

秦冲得报,心中得意地笑了。

“陛下,”

就在这时,刘虎来报:“高将军、韩大人等在帐外求见,说有急事面驾。”

“噢!?”

秦冲心中一动,便知其等来意,微微一笑:“让他们进来吧。”

“诺。”

刘虎便至帐外,请高满政等入内。

“陛下,”

高满政一见帐,就急火火道:“末将刚才巡营,发现王薄营地空无一人,急问营门处守军,却说是拿了陛下令箭,悄悄出营去了,不

知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文武也一阵纳闷,没听说陛下有什么秘密使命给那王薄啊,莫不是这丫偷了陛下的令箭,偷偷叛逃了吧?

“呵呵……”

秦冲却笑吟吟道:“诸卿勿疑!王薄率部悄然出营确是奉了朕的旨意,因为朕有一件秘密使命让他去办。”

什么!?

诸文武一阵愕然,心中诧异:陛下平时不待见这王薄啊,怎么这回如此信任他?

“陛下,”

宋金刚忍不住道:“那能不能告诉臣等是何大事?”

“也行。”

王薄已经走了,秦冲便不藏着了,沉声道:“朕找到了一条通往柏壁关后的隐密小径,所以,让王薄率部偷袭关后,朕则在关前呼应

,以取此关。”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这可是一招险棋啊,以那李世民之智,关后末必没有防备。

“陛下,”

李君羡赶紧力谏道:“久闻那李世民善于用兵,会不会吩咐那刘弘基早有防备?若是如此,王薄将军岂不是送死?还请陛下三思,速

追回王薄将军。”

秦冲却淡淡地道:“李将军过虑了。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而且,那李世民也不是神人,末必能面面俱到。好了,诸卿且各回营中,

准备夜间接应。”

“陛下——”

李君羡真是忠义之人,还要力劝。

“好了,”

秦冲板起脸,很是不耐烦道:“朕意已决,无须多言。”说着,冲诸文武使了个眼色。

韩林安等人顿时全明白了:敢情陛下是想借刀杀人啊!当然,若王薄此去能成,那是最好。心中替王薄默哀的同时,赶紧拉住了似乎

仍不依不挠的李君羡。

“李将军,李将军,走,走,咱们出去谈。”

“是啊,是啊,别打扰了陛下休息。”

……

当下,一群人生拉硬拖,把李君羡从帐中弄了出去,秦冲暗暗松了口气。

帐外。

“诸公,”

李君羡急得一跺脚,不满道:“难道你们不知王薄将军此去甚为危险?不帮着相劝陛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某出来?这可不是为人

臣子的本份啊。”

“李将军,”

高满政乐呵呵道:“别急吗。陛下多年军旅,又得大将军悉心指点,用兵之能,世间罕有,你难道真以为他连这点都看不出?那也打

不下如此基业了。”

“什么意思?”

李君羡有些糊涂了:既然明白,那为何还要派王薄去?

嗨!

众文武相视无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位李将军还不明白,真是个实诚人啊!得,再说得露骨点吧。

凌敬笑吟吟道:“李将军莫非不知王薄为人?贪财好色,随风而倒,数年间,已不知是几姓家奴,但凡英明君王,有几个人会喜欢这

样的属下,嗯?”

那意思是: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高满政又添了把火:“听说,王薄此人最近对陛下颇有怨言,身为人臣,此大不该啊。”做为王薄的顶头上司,其所作所为高满政自

然早有风闻。

李君羡愣了愣,他要还是不明白,那就真是棒槌了,一脸恍然大悟道:“好啊,诸公,原来你们都是明白人,就我一人傻啊。“

“呵呵……”

众文武都乐了:“李将军不是傻,是实诚……对对,李将军对那王薄不了解吗……”

王薄那等卑劣小人,众文武没一个喜欢的,死了也没人可怜。

而且,众文武也明白:一个君王,可以容忍无能的,可以容忍拍马屁的,但绝不能容忍两面三刀、心怀怨恨之人,所以,王薄的下场

一早便注定了。

高满政笑呵呵道:“好了,诸位,夜间还要响应王薄将军呢,咱们便散了吧,告辞。”

“告辞。”

一行人拱手四散,心中也都明白:响应那王薄?笑话,那厮八成挂定了,做做戏给世人看罢了。

夜渐深。

吕梁山中,一万赵军借着明亮的月色,在山中猎户的引领下,悄然摸向柏壁关后,幸好赵军一向伙食良好,没什么夜盲症,否则,根

本行不得夜路。

终于,跋涉了近三十里山路后,一行人接近了柏壁关。

王薄抬起头,看了看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岭,再听着夜风的呼啸,凄厉的狼嚎,不禁有些心惊胆颤,这万一要中伏,就算是神仙估计也

难以逃出生天。

一时间,王薄颇为后悔为何一时脑袋发热,领命前来。

然而,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王薄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不过,那一颗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都求

了个遍。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王薄提心吊胆间,山峦间突然响起一阵号炮:“砰、砰……”震天动地。

“噢——”

随即,两旁山岭上亮起无数火把,照得附近亮若白昼,无数唐军出现在山岭上,挥动刀、枪,欢呼雀跃。

完了,中埋伏了!

王薄脑袋中立时一片空白,随即猛醒过来,疯狂大喊:“快,回军,立刻回军。”

山径间,赵军慌忙就要回窜。

可惜,已经迟了。

“轰隆隆……”

两侧山岭上突然推下无数的滚木、擂石,将前后狭窄的山道尽数堵死,真个是插翅难飞。

“哈哈哈……”

便见一员唐将站在山岭上放声大笑:“原来是王薄将军,某乃唐将史大奈,幸会了。来来来,让某送你一程。来啊,给本将军放火。”

“诺。”

霎那间,两侧山岭上扔下无数的火油罐,随即,便是扑天盖地的火把、硫磺、树木。

“不——”

王薄嘶声惨叫起来,他悔啊——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狭谷间,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迅速吞噬了一切生物,凄厉的惨嚎声随着呼啸的山风四处飘荡。

……

是夜,赵军王薄与其麾下一万旧部,尽数被烧死在山谷间,以后数十年,此地皆成鬼域,无人敢近。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秘雷霆

第一百八十二章神秘雷霆

夜渐深。

赵军大营中看似灯火寥寥。一片寂静,但是几乎所有将士都在整装待发,只是被严令不得出声,静静地坐着而矣。

“杀——”

忽然,隐隐的,柏壁关后有火光冲天,还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是时候了!

秦冲霍然而起,他也无法判断王薄有没有得手,不过,试试看吧,最多退回来而矣,当即厉声道:“传令;三军进击,只带轻便的云

梯,直取柏壁。”

“诺。”

帐中诸将哄然应声,随即,各自领军,火速出营,杀奔柏壁。

“杀——”

很快,轻装上阵的赵军呐喊着进抵柏壁关山坡之下,令人诡异的是,柏壁关上却是灯火不张。一片寂静。

糟了!

秦冲心中一沉,便知道王薄八成是中伏完蛋了。

“呼、呼……”

果然,柏壁城头忽然亮起一片火把,无数唐军现身于城头,刘弘基更是哈哈大笑:“赵军小儿,那王薄已被烧死于山涧之中,尔等就

别白费心机了。”

“陛下,怎么办?”

虽然早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诸将也不禁有些沮丧,这说明柏壁守御森严,很难有空隙可钻。

“退军。”

秦冲冷哼一声,却并没有显得如何恼怒和失望,虽然白忙一场,还搭上了一万人马,但是,能借刀杀人除去王薄这个定时炸弹,也不

算没有收获。

“诺。”

赵军只好怏怏而退。

折腾了半天,等回了营帐,天已经朦朦亮了。

御帐中。

秦冲端坐正中,众文武分坐两旁,个个都阴沉着脸,气氛有些凝重,目前为止,还没有李世民退军的消息传来,而柏壁又死活难下,

真是进退两难。

“传旨,”

秦冲忽然道:“王薄将军英勇殉国。令于厚葬,赐‘忠勇’溢号,找不到遗体,就用衣冠冢吧。”

“诺。”

专门负责起草诏书的褚遂良赶紧应命。

众文武心中也是暗笑,知道秦冲也只是做做样子,以向世人表示他对部属的体恤和爱护,‘忠勇’的溢号虽然风光,但很显然没人嫉

妒一个死人。

“此外,”

秦冲有些皱眉:“诸卿也再想想,看看还有何破柏壁的良策?”

诸文武各自为难:柏壁天险难越,而那刘弘基守御得又全无破绽,恐怕除了强攻,是别无良法了。但是,目下看来,强攻的代价之大

恐怕难以承受。

可恶!

秦冲有些恼火,不禁有些想念李靖,若是他在,或许能想出办法,但李靖远在蒲坂,一时也指望不上,心中恼火处。恨不得有大炮能

柏壁轰平了。

等等!大炮!

秦冲忽然有了主意:**,大炮俺没有,但黑火药总会造的吧?嘿嘿,一硝二磺三木炭,后世的中学生都会,真是天助我也!想到这

里,嘴角露出一丝兴奋之极的微笑来。

(据说,黑火药是唐太宗时药王孙思邈炼丹时发明的,秦冲也不过是提早了二、三十年,并不算逆天。不过,直到晚唐时,黑火药才

用于军事,但由于初期的黑火药配比不佳,爆炸性能不强,所以,一直都是用来纵火。直到宋代,经过改进的黑火药爆炸威力大增,才开始用

于火炮等用途。)

众文武一见,便是一喜,韩林安急道:“陛下可是有主意了?”

“不错。”

秦冲神情亢奋:“朕将借‘雷霆’一用,荡平柏壁。”

雷霆?

众文武愕然:这玩艺是能借用的吗?又不是神仙?

“褚遂良。”

正不解间,秦冲却大喝一声。

“臣在。”

褚遂良一愣,赶紧拱手应命。

秦冲吩咐道:“速传旨太原:命杜如晦急备大量硝石、硫磺、木炭前来军中听用,越多越好。另,多在太原附近搜集会炼丹的方士送

来,不吝重金。”

“啊!?”

褚遂良听得傻了,一时不知所措,众文武也自愕然:不是说有办法攻城吗,怎么突然扯到炼丹上去了?难道陛下想求长生?可谁都知

道这是骗人的。

秦冲不悦地看着发傻的褚遂良:“还愣着干啥。听到没有?”

之所以要找方士,可不是秦冲要炼什么长生不老丹,而是因为在古代,也只有方士能够懂得一些化学知识,总不能让他自己去配火药

吧,那太危险了。

“诺。”

褚遂良赶紧答应,忽然小心翼翼道:“陛下要找方士来,可是要炼丹?自古以来,长生之道便是虚无飘渺之事,陛下万勿相听信小人

谗言,而且——”

“行,行。”

秦冲赶紧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朕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朕找那些方士来,不是要炼什么丹药,而是让他们制造一种威力巨大的武

器,明白吗?”

原来如此!

众文武恍然大悟:嗨,白担心一场。

魏刀儿奇怪道:“陛下,您说的这威力巨大的武器,就是适才所说的‘雷霆’?”

“不错。”

秦冲笑吟吟地点点头。

啊!?

众文武一时大眼瞪小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雷霆威力何等巨大,岂是人力所能制造的?陛下看起来也不像发烧啊,难道真有夺

天地造化之法?

“好了。”

秦冲笑呵呵道:“都别瞎猜了,到时候,你们自然会亲眼一睹这‘雷霆’之无上威力。”

“那好。”

众文武只好点点头,心中不禁期待异常。

“报——”

就在这时,有御前侍卫飞奔入内:“陛下,斥堠有十万火急军情回报。”

“噢!”

秦冲一惊,急忙道:“快,让他进来。”

“诺。”

马上,御前侍卫带来一名斥堠,便见其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当下抖擞起精神急道:“陛下,我等一行奉命潜入关中,一日前发现李

唐‘娘子军’已增援河东而来,目下,估计其前锋已至黄河渡口,最多还有四天,便可抵达柏壁前线。”

“什么!?”

这一下,秦冲和众文武都是大惊——这可是重大的敌情变化!

“有多少人?”

秦冲急忙问道。

“估计不下六万人。”斥堠道。

“知道了。”

秦冲眉头紧皱,挥了挥手:“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诺。”

斥堠告退。

“诸卿,”

秦冲扫视众人,神情凝重:“连‘娘子军’也派出来了,目下,除了李渊的中三军要镇守长安外,李唐的精锐力量几乎尽集于河东,

可见其决战之心。”

“不错。”

韩林安苦笑道:“听说梁师都被李秀宁打得连连丧师失地,只能困守雕阴几座孤城,看看将亡,此时,李秀宁却弃之不顾,可见李唐

必灭我而后快。”

“是啊。”

褚遂良皱眉道:“目下,梁师都已被打残,薛秦残部也被李轨所灭,而李轨又是李唐盟友,所以,李渊才敢尽派主力与我决战,却无

后顾之忧。”

“先不谈这个,”

秦冲皱眉道:“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醒悟道:“该死,既然有李秀宁率军来援柏壁,那李世民恐怕一早就没打算回援,诸卿

,咱们上当了。”

“如此,夏县危矣。”

众文武也是大惊,纷纷替苏定方捏了把汗,要知道,很快夏县就要粮尽了,接着,便是蒲坂。一时都不寒而栗。

“可恶!”

秦冲狠狠地捶了下桌案,这李世民真是太狡猾了,本来,赵军打败了李孝基,占稳了夏县、蒲坂,形势一片大好,如今,竟是被李世

民生生扳了回去。

千古一帝,真是不简单啊!

“陛下莫急,”

凌敬赶紧道:“李秀宁便增援而来,柏壁亦不过八、九万唐军,跟我军差不多,没什么可怕的,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要速速向夏县

、蒲坂运粮。”

“不错。”

诸文武纷纷点头:“可是,那李世集重兵于我粮道,且渺无踪迹,便是运粮,又如何过得去?”一时间,人人头痛不矣。

“是啊。”

凌敬也是皱眉,李世民这招太狠了,正打在赵军的要害上,令人难受不矣,若是夏县、蒲坂失了,唐军四下围剿而来,那赵军必将面

临空前的惨败。

“传旨,”秦冲沉思片刻,忽然沉声道:“令苏定方、李靖不吝重金,就地购粮,此外,速令上党、长平、河内三郡,尽发其粮,以

重兵护送,日夜兼程,从轵关支援夏县、蒲坂。”

轵关,就在夏县背后的王屋山脉上,离夏县不过一日路程,从那里运粮,还是很安全的。唐军若敢来劫,必遭夏县、轵关、运粮军三

面夹击,插翅难逃。

“陛下,”

褚遂良沉吟道:“河东残破,就地筹粮,恐怕也撑不过十日。而上党、长平、河东三郡,粮草虽丰,但与河东有数百里大山相隔,转

运极为困难,估计也就有一波运粮的机会,多撑个十余日。因此,就算双筒齐下,恐怕夏县、蒲坂的粮草也就够用到月底吧。”

“月底?”

秦冲闭目盘算了一下,忽然冷笑着睁开了眼睛:“离现在还有二十几天,足够了。就这么传旨吧。”

“诺。”

“还有,”

秦冲忽然又道:“李世民添了‘娘子军’一大援兵,我军兵力已有所不足,传旨:命罗艺率两万精骑南下,日夜兼程,驰援绛郡,涿

郡由罗寿镇守。”

“陛下,”

韩林安一惊:“罗艺都督若来,突厥若犯河北、辽东,奈何?”

“放心。”

秦冲冷笑道:“近日,朕将送了始毕一大笔钱、粮,应该会老实一阵子。速传旨吧。”

“诺。”

褚遂良领命。

“好了,”

秦冲摆摆手:“诸卿都回去歇息吧,从即日起,暂停攻城。”李秀宁快来了,三、四日内决攻不下柏壁,因此,秦冲也不想再添无谓

的伤亡。

“诺。”

众文武领命,纷纷退去,然而局势严峻,每个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屈蒲坂

第一百八十三章不屈蒲坂

八月二十四。

蒲坂城。

这座原本的雄城在坚守了一年之久后。已是满面疮痍,残破不堪,近日,更是遭到了唐军大将殷开山的连日急攻,更是一日数惊,有

若危累卵之忧。

城中,原本五千人的‘骁果卫’,即使加上伤兵,现在也只有不到两千人了。

若不是‘骁果卫’俱为世间精锐,守将尧君素、副将王行本又甚为得力,恐怕屈突通一失败,就会立时土崩瓦解,能坚持至今,实在

是一大奇迹。

蒲坂城头。

尧君素、王行本看着又一次被击退下去的唐军,脸上却无一丝喜色,城中能战之兵,只剩一千五百人了,而且,粮草也近耗尽,不够

三日之需。

一句话:蒲坂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援兵再不来。只能靠杀马充饥了。

“唉——”

尧君素长叹一声,心中忧虑不矣。

屈突通兵败被擒后,唐军曾数次招降于他,但尧君素对隋朝忠心耿耿,都拒绝了。

不久,杨广被宇文化及所弑,消息传来,尧君素痛哭数日,极尽哀痛,令举城白幡,悼念杨广,堪称是忠臣。

这时,唐军再次遣使招降。

但尧君素依然拒绝了,因为在尧君素看来,这李渊世受皇恩,更为关陇豪门世家,不思报国也还罢了,竟还反隋篡位,是为国贼,他

又如何会降。

于是,蒲坂依旧孤傲的坚持着。

不久,李靖来了,大败裴寂,占据绛郡,但尧君素只是冷眼旁观,并非像夏县的吕崇茂那样急急的靠上去。

尧君素知道,他恶了李唐。只能另投明主,但他想再看看,看看这刘赵是不是真有新朝的气象,结果,很快,秦冲于聊城斩杀宇文化

及的消息传来。

尧君素大哭失声,感秦冲为杨广报仇,遂上降表,归赵。

然而,李靖苦于兵力不足,一直抽不出手来支援蒲坂,尧君素也只能苦苦支撑,但现在,他实在是心力憔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将军,”

王行本是尧君素多年的旧部了,深知其所想,安慰道:“且放宽心,蒲坂的重要性,大将军如何不知,如今。陛下已至绛郡,肯定会

尽快来支援的。”

“希望如此吧。”

尧君素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报——”

就在这时,有一斥堠满脸连喜,连滚带爬地从坡道上奔上城头:“尧将军,王将军,大喜啊,大将军已率六万援军增援而来,目下已

至十里之外。”

“什么!?”

尧君素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怕是错觉,颤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尧将军,”

斥堠赶紧又说一遍:“大将军率六万援军来了,前锋已至十里之外。”

“太好了。”

尧君素一时大喜过望: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援军盼来了。

“谢天谢地。”

王行本也是长出口气:再不来的话,大家可全要挂了。

“对了,”

尧君素醒悟过来:“快,马上大开东门,准备迎接大将军。”

“诺。”

很快。

大片烟尘于东方嚣嚣而起,奔雷般的马蹄声震天动地,随即,一支足有近万人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像一朵巨大的乌云般疾速压向

蒲坂城而来。

“来了,来了。”

“援兵来了。”

“谢天谢地。”

……

蒲坂大开的东门上下,一时欢呼雀跃,不容易啊,苦守了一年之久,眼看粮尽援绝,终于要转危为安了。

尧君素更是翘首以盼,早听说那李大将军用兵如神。打得唐军是落花流水,这回亲自带六万援军来到蒲坂,以后应该可以安心睡觉,

不用再怕唐军了。

渐渐的,大队骑兵奔近城池。

尧君素放眼一看:

军前有两名大将,一名五旬左右,一缕美须,腰佩利剑,威严中透露出几分儒雅之气,另一人三旬出头,虎背熊腰,脸若锅底,黑得

是非常彪悍。

尧君素一想,便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了:儒雅的肯定是大将军李靖了,另一个黑得出奇的,肯定就是有‘黑尉迟’之称的大赵第一勇

将尉迟恭了。

太好了!

尧君素心中大喜,没想到秦冲对蒲坂如此重视,将麾下最强悍的一文一武都派来了。

“咴——”

终于来到城边,李靖一勒战马,同时将右手举起,示意众骑止步,霎那间,疾奔的队伍齐刷刷停了下来。显示出了良好的军事训练和

严格的军纪。

随即,李靖和尉迟恭跳下战脚,一脸微笑的走向尧君素等人。

“末将尧君素拜见大将军,尉迟都督。”

尧君素赶紧抢上前,拱手见礼:“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李靖赶紧相扶:“尧将军客气了,将军苦守蒲坂孤城,历一年不失,其才李某万分佩服啊。”

“不敢当。”

尧君素赶紧客气:“噢,对了,大将军。尉迟都督,末将替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末将的副将王行本将军,行军打仗,也是一场好手

,勇猛非常。”

“听说了,听说了。”

李靖笑mimi地点了点头,若是不有王行本的得力相助,恐怕尧君素一个人还真撑不下来。

“是条汉子。”

尉迟恭打量了一下也是膀大腰圆的悍将王行本,赞赏地拍了拍其肩膀。

“谢大将军和尉迟都督夸奖。”

王行本一时受宠若惊,他不过一小小的虎雅郎将而矣,跟李靖和尉迟恭的地位、名望可是差远了。

“对了,”

尧君素赶紧道:“城中已略备薄酒,替大将军和尉迟都督接风,请。”

“不急,”

李靖笑着摆摆手:“本将这次带来了六万援军,城中可能住下?”

“回大将军,”

尧君素忙道:“蒲坂乃是郡城,十分宽敞,而且,因为战火,三、四万百姓逃散大半,所空民居甚多,足以全部住下。”

“很好。”

李靖点点头,略一沉思道:“虽是如此,全部进城也有些不妥,不如分兵一半在城外驻扎,和城池互为犒角,方是上策。不知诸位以

为如何?”

“善。”

没人有异议。

“那好。”

李靖笑道:“敬德,由你领三万人驻扎城外,我领三万人入城,如何?”

“没问题。”

尉迟恭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好,那入城吧。”

李靖笑着,便与尉迟恭随尧君素、王行本入城,驻扎事宜,自有各军将领负责。

不多时。

蒲坂太守府,偏厅。

李靖自然是坐上首。尉迟恭居左,尧君素、王行本居右,四人身前除了一层酒外,都摆着几个小菜,不过,都是些家常菜,萝卜豆腐

和牛羊肉。

一句话:这等菜肴,招待普通客人没问题,招待李靖、尉迟恭这样地位的名臣名将,那真是有些寒酸。

“大将军,尉迟都督,”

尧君素一脸尴尬道:“城中被围年余,几乎粮尽,实在是没什么佳肴下酒,还请恕罪。”

“呵呵……”

李靖笑了,军旅中人,对吃的原也不太讲究,摆摆手道:“无碍的,尧将军有这番心意,足矣。”

“不错。”

尉迟恭也乐道:“对俺大老黑来说,有酒就行了,吃的无所谓。”

“那就好。”

尧君素、王行本相视一眼,心中长出口气,都看出来李靖、尉迟恭很好说话,在这样的人麾下效力,日子当不会很难过。

“大将军,尉迟都督,”

尧君素举起酒杯:“末将先敬您二位一杯,感谢二位不远千里,来援蒲坂,如此大恩大德,末将必誓死以报。”

“末将也附尾骥。”

王行本也笑着举起酒杯。

“两位客气。”

李靖毫不端架子的举起酒杯,他为人圆滑,只要不涉及军务,非常好说话。

当下,众人一人饮尽。

“对了,”

李靖一边吃菜,一边问道:“尧将军,能否把蒲坂唐军的动向跟本将细说一下?”

“没问题。”

尧君素赶紧道:“十余日前,独孤怀恩撤围而去,换了唐将殷开山率军两万来攻。一连十天,日日猛攻,若非末将和王将军拼命固守

,恐怕已是失了。”

“唔——”

李靖沉吟一声:“你估计唐军目下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一万五千左右。”

尧君素一脸愤恨道:“这十天里,我军虽然伤亡了一千将士,但末将至少杀伤了唐军五千人。”

“好极。”

李靖满意地点点头:“这点兵力,不足为惧。待明日,本将亲自前往观寨,以尽快击破唐军,北上截断李世民的后路。”

“大将军英明。”

尧君素、王行本很高兴,受了一年的窝囊气,终于报了出气的时候了。

“不过,”

李靖沉吟道:“若某所料不错,李唐的援兵肯定会很快到来,蒲坂残破不堪,当速速整修,以备万全。”

“没问题。”尧君素奋然道:“城外石料有的是,以前,末将兵力堪堪只能守城,根本不敢出城,现在有大将军和尉迟都督坐阵,还

怕什么。请放心,某立即召集民夫,五日内,可完成小修,半月内,蒲坂固若金汤。”

“很好。”

李靖很高兴:“那就有劳尧将军了。对了,陛下对尧将军也很是看重,行前,特意让本将带来赏赐,共钱一万贯、绢十匹,另有十万

贯供犒军之用。”

尧君素一听大喜:“谢陛下隆恩。”心中高兴:如此一来,每个活着的将士都能分到几十贯,自己也算对得起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的

兄弟们了。

“好了,”

李靖笑呵呵地举起酒杯:“现在不谈公事,只管饮酒,来,诸位,请。”

“请。”

当下,一群人喝得尽兴。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孝恭东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孝恭东来

八月二十五。

一早。

李靖便在尉迟恭的保护下。带着十名亲卫去唐营观寨。

蒲坂附近小山甚多,到处可以隐蔽,李靖却也不担心会被唐军发觉,就算发觉来追,以他和尉迟恭的武艺,想脱困,谅也不难,故此是有恃无恐。

很快,李靖和尉迟恭便来到了离唐营不远的一座小丘上。

纵目远眺,唐营离此不过五百步左右,而且,居高临下,唐营虚实尽在眼前,李靖仔细地看着,神情慢慢凝重起来,忽然道:“敬德,你看如何?”

“不好打啊。”

尉迟恭也是宿将了,摇了摇头:“深沟高垒,戒备森严,没有一点缝隙可钻,想要取寨。只有强攻,但伤亡必大。”

“不错。”

李靖也微微赞叹道:“这殷开山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名不虚传。看来,强攻不行了,咱们只能是另想法子。走,敬德,咱们回去。”拔马而退。

“诺。”

尉迟恭保护着李靖,悄然退去。

……

与此同时。

唐营,帅帐之中,殷开山更是愁眉紧锁,苦攻了十日,蒲坂眼看旦夕可下,但偏偏就在这时,李靖、尉迟恭领大批赵军来援,以致功亏一篑。

一想起李靖的多谋,尉迟恭的骁勇,殷开山就打了个寒颤。

他很有自知之明,论智谋,他比不过李靖,论勇猛,他比不过尉迟恭,论兵力,赵军六万,他现有只有一万五,全面处于下风,若正面交战,必败。

还是死守营寨。向秦王殿下求援吧。

殷开山明智的拿定了主意,赶紧提笔写了求援信,派使者日夜兼程、送往柏壁,他却是不知,李世民早已替其安排好了援兵。

求援信送出后,殷开山这才感觉轻松了一些,却仍是不敢怠慢,亲自去巡营,以检查有无疏漏之处。

打了几十年的仗,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殷开山还是懂的。

转眼间,到了八月二十八。

一早。

唐营中。

殷开山一边巡营,一边有些忧心忡忡:这两日,赵军并没有来攻打唐营,反而拼命地加固、整修蒲坂城,这让他很是疑惑,不知李靖在搞什么鬼。

“报——”

忽然,有斥堠飞马来报:“殷将军,黄河上开来两条官船,打得是我军旗号。”

“噢?”

殷开山一愣:难道是长安来使?急忙道:“快,准备出迎。”

“诺。”

须臾。殷开山大开寨门,率麾下众将静静恭侯。

“轰隆……”

不多时,西面一阵马蹄轰鸣,却是有上百骑飞驰而来,最前一将二十余岁,身材修长雄伟,面容英武,身后一杆大旗,上书‘赵郡王李孝恭’数字。

赵郡王!?

殷开山一愣,没想到来者竟是李孝恭。

“殷老将军,”

很快,李孝恭来到近前,翻身下马,笑呵呵道:“数月不见,久违了,身体一向可好?”

殷开山如梦初醒,赶紧抱拳道:“末将见过王爷,有劳挂念,甚好,甚好。对了,王爷此来,不知是——”

“噢,”

李孝恭爽快道:“李靖进袭蒲坂,秦王殿下怕殷老将军独木难支,所以,火速向陛下求援,让我来此坐镇,这是圣旨和兵符,请殷老将军过目一下。”

说着。李孝恭将诸物取出。

军中无小事,兵权更是天大的事,没有合法的手续,就算对方是李孝恭,那殷开山也是万不会交出兵权的,李孝恭也是宿将了,自然不会不知道此点。

殷开山不敢怠慢,验看了一下圣旨与兵符后,心中长出口气,高兴道:“太好了,有王爷坐镇,末将这就放心了,静侯王爷差遣。”

李孝恭是什么人,那是和李世民并列‘李氏双杰’的用兵高手,虽然一直坐阵长安,上阵较少,但是,其实力端不可轻视,殷开山自然是心中大定。

“好,好。”

李孝恭微微一笑:“殷老将军,走,咱们入帐叙话。”

“诺。”

当下,一群人簇拥着李孝恭。进了营中,至帅帐落坐,自然,主位换成了新任主帅李孝恭。

由于还没到午饭的时候,殷开山便下令奉上香茗,边喝边聊。

仔细了解了一下赵军的动向后,李孝恭沉吟道:“李靖此人,绝非泛泛,君不见我大唐六大军团,前三军、后三军、左三军,都先后折在此人手里!?而且。此人用兵有一特点,要么不发,发必则中,所以,本王想,目下李靖看似毫无动作,但多半是在琢磨破我之策,诸位万不可大意啊。”

殷开山点点头:“王爷所言甚是,尤其是李靖还有绝世猛将尉迟恭坐镇,更是如虎添翼。”

“嗯。”

李孝恭沉吟道:“面对这样的对手,再加上我方兵力严重不足,当取守势,以策万全。不过,需多派斥堠,日夜监视蒲坂动向,以防李靖突然发难。”

“诺。”

殷开山及众将轰然领命。

“对了,”

李孝恭又道:“秦王殿下怕此处兵力不足,数日前已派段志玄将军领兵两万来援,估计这一两日便到。届时,我军的兵力劣势就没有那么大了。除此之外,秦王殿下更是亲率五万大军去劫赵军至夏县的粮道,只要此粮道一断,夏县、蒲坂十余万赵军很快就会粮绝,旬日内必不战自溃。”

“太好了。”

殷开山与众将都欢喜起来,形势是越发的好了。

“唔——”

李孝恭却末显得如何高兴,只是一脸告诫道:“诸位且慢高兴得太早,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快,赵军名将如云,可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反扑,因此,万不能大意。尤其是蒲坂这里,我军若是败了,李靖北可截断秦王殿下后路,西可直取丰济仓与关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为稳妥起见。就算段志玄将军援兵至,本王也不打算和李靖硬拼,而是和他慢慢的耗时间。只要耗到他粮草竭尽,就算其有通天之能,也只能束手就擒。”

“愿听王爷号令。”

李孝恭一来,殷开山等人有了主心骨,当即奋然听令。

“如此,”

李孝敬目光睿智的点点头:“诸将当紧守营寨,不得有误。”

“诺。”

一群人轰然领命。

与此同时。

蒲坂太守府。

李靖在房中,静静地观看着沙盘,那上面,蒲坂附近的地形与我敌我兵力部置,都一览无用,这数日,他一直都在思索,如何能够尽快地击破唐军。

“大将军,”

就在这时,尧君素匆匆而来:“斥堠来报,唐军换帅了。”

“什么!?”

李靖微吃一惊:“换了何人?”

尧君素赶紧道:“看旗号,应是赵郡王李孝恭。”

“原来是他。”

李靖想了起来,沉吟道:“此人虽很少上阵,难知其虚实,但能与李世民一起号称‘李氏双杰’,而且一直负责拱卫李渊和长安,可见绝非泛泛。”

“不错。”

尧君素也是宿将了,点头道:“而且,明知大将军和尉迟都督在此,李唐仍调其来此坐镇,可见对其信任之大,应是劲敌无疑。”

“传令,”

李靖抬起头:“斥堠日夜监视唐营,将搜索范围从五十里扩大至一百里,不可懈怠。若我所料不错,李孝恭只是先行,唐军的援兵也应该很快到来。”

“诺。”

尧君素心中一懔,奋然听令。

“去吧。”

李靖摆摆手,又仔细端视起沙盘来。

“诺。”

尧君素拱拱手,见李靖又聚精会神工作起来,心中暗暗钦佩,名将就是名将,端得勤奋啊,悄然来退。

良久,李靖忽然若有所得的抬起头,自信地微微一笑:“李孝恭,很好,那咱们就斗一斗,看谁技高一筹。唔,却也不急,等唐军援兵到了再说。”

李靖心念一动,已是将段志玄的援军已算了进去。

……

八月二十九。

傍晚,唐将段志玄领两万援军日夜兼程而来,与李孝恭、殷开山合兵一处,一时将,唐军增兵至三万五千余众,士气大振,底气大足,只等李靖出招。

九月初二。

一早。

秋风习习,李靖在太守府后花园中轻轻舞剑,武之道,不可懈怠一日,所以,即使是军旅之中,李靖也每日不辍,而且,也能锻炼身体,减少疾病。

“大将军,”

就在这时,尉迟恭满脸热汗地急急而来:“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李靖微微一惊,赶紧收剑定势,将剑交与亲兵队长,迎上了尉迟恭。

“您看,”

尉迟恭赶紧将一封急报寄给李靖:“苏定方都督送来的,六百里加急。”他却已于使者处得知了具体情况。

李靖拆信一看,剑眉便猛地一扬,赞叹道:“好个李世民,好一招攻敌所必救,漂亮!”

“大将军,”

尉迟恭急得一跺脚:“李世民这招太狠了,我军所携粮草不多,目下也就能撑上半个月吧,一旦粮尽,那可就完了。”

“放心,”

李靖微微一笑:“陛下在绛郡一定会想办法的。不过,为以防万一,咱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陛下那里,还是自己设法打破困境为好。”

“大将军,”

尉迟恭眼睛一亮:“莫非,您已有破敌良策?”

“不错,附耳过来。”

李靖于是在尉迟恭耳旁密语一番。

“末将领命。”

尉迟恭一听大喜,一拱手,欢天喜地的去了。

“李孝恭,”

李靖微一捋须,眼眸中寒光湛然:“本将倒要看你有没有本事逃过这一劫。”

……

九月初三。

夜。

蒲津桥。

这是万里黄河之上,唯一的一座大桥,将天堑变通途,利国利民,所以,虽然唐军与隋军一直在蒲坂交战,却谁也没有想过毁掉这座鬼斧神工之作。

一句话:毁了容易,再想建,那可就难了。

这一夜,正值阴天,月黑风高,十数步外便有些伸手不见五指,黄河之上也是风大浪急,巨*浪一次次的冲溅到蒲津桥上,令巨大的桥身一阵剧颤。

(注:蒲津桥应是铁索桥。)

三更时分。

蒲坂城西门竟悄然而开,随即,一支约万人的赵军蹑手蹑脚、灯火不张地出了城池,在识途老兵的引领下,摸黑潜向蒲津桥而去,领头的正是尉迟恭。

很快,蒲津桥到了。

然而,风大浪急之下,剧烈摇晃的蒲津桥让不少赵军悚然变色,要知道,北方人基本都是旱鸭子,此时过桥,一旦被风浪卷入河中,那是必死无疑。

“快,给我上去。”

尉迟恭一看怒了,一群怂蛋,恶狠狠道:“若敢违令,军法从事。”

众赵军不得矣,只好硬着头皮,颤微微地上了桥,顿时,剧颤的桥身让这些旱鸭子如在云端,慌得一班人赶紧拉住铁索护栏,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

“都给我快点。”

尉迟恭恼火万分,在后面猛踹屁股:这样磨蹭,到天亮也过不完啊。

没办法,众赵军只好努力加快速度,以尽快走过这令人恐惧的蒲津桥,然而,虽再三小心,意外还是发生了,不时的有人和战马被风浪卷入河中。

那一声声凄厉的人喊马嘶,令余者心惊胆颤。

终于,大军基本过完,轮到尉迟恭了。

别看他刚才对别人连喊带踹的,十分凶恶,但一上桥,那剧烈的摇晃立时让这位盖世猛将也变得手软脚软,仿佛是在软绵绵的云端里漫步,一脸煞白。

然而,尉迟恭可不想让部下看笑话。

他是谁?堂堂赵军第一猛将啊,要是在桥上吓趴了,那他也没脸再见人了,当下壮起胆子,闭着眼睛,紧紧拉住护栏铁索,一口气就走过了大桥。

呼——

当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大地时,尉迟恭心中长出口气:谢天谢地,这可比打一场恶仗难多了,该死的黄河,该死的蒲津桥。

“快!”

尉迟恭定了定神,大手一挥:“天要亮了,急速前进。”

“诺。”

众赵军低低呼应着,当下,火速奔袭关中要地——冯翊。

很快,天渐渐亮了。

尉迟恭率领赵军抵达了一片丘陵,这里,便是当年屈突通战败之所,而且,离长安门户冯翊不过二、三十里,已然在望。

“杀——”

猛然间,四周一片呐喊,无数唐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赵军包围得是水泄不通。

“完了,中埋伏了。”

“天,怎么办?”

“别怕,咱们有尉迟都督呢。”

……

赵军一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哈哈……”

就在这时,一名唐军大将大笑着分列而出,不是别人,正是李孝恭。

昨日,唐军斥堠忽然发现,赵军斥堠频繁哨探蒲津桥两岸,李孝恭就猜到赵军可能会突袭冯翊,而只要取了冯翊,便西可攻长安,南可取永丰仓。

此时,李世民截断了赵军粮道的消息,李孝恭也已得报。

于是,赵军的最终目的便昭然若揭了,那就是袭取永丰仓,以解粮草之困,李孝恭遂将计就计,调蒲坂大营和冯翊各一万军队,在此设下埋伏,

结果,赵军果然中计。

一时间,李孝恭心中得意:那李靖被世人吹得神乎其神,却也不过如此。当下踌躇满志地大笑一声:“尉迟恭,本王李孝恭在此久侯了。如今你已插翅难逃,还不快快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呸!”

尉迟恭勃然大怒,黑脸越加黑得发亮,大骂道:“兀那小辈,休得猖狂,先吃某一槊。”说着,拍马舞槊,冲杀上前。

“放箭!”

李孝恭临阵,可不像李世民那样喜欢冲锋在前,激励三军,他喜欢的是那种居中调度、运筹帷幄的感觉,若必非要,绝不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嗖、嗖……”

一时间,唐军箭若雨发,扑向尉迟恭。

任尉迟恭骁勇盖世,也无法正面突破这数以千计的箭雨,一时间,虽将长槊使得上下翻飞、左格右挡,浑身上下也一连中了三四箭,血透袍铠。

无奈何,尉迟恭只得愤愤而退。

哼!

李孝恭冷笑一声:匹夫之勇,有何惧哉。大手一挥:“传令:四面押上,必务全歼敌军。有生擒或斩杀尉迟恭者,本王必奏请陛下,封侯重赏。”

尉迟恭可是赵军第一勇将,若能将之擒获或斩杀,必可重挫赵军士气,李孝恭是志在必得。

“杀——”

一时间,唐军士气大振,四面疯狂冲杀而来,赵军正在行军,绵延数里,仓促间,根本没时间列阵,立时被唐军冲成数段,一片大乱中,首尾难顾。

可恶!

尉迟恭急红了眼,心知冯翊已不可取,厉声道:“走,杀回去。”

好个尉迟恭,便见其一马当先,率身后千余赵军,奋勇向回突击,所过之处,槊影翻飞,劈砍挑刺,杀得唐军是血肉横飞,尸横滚滚,只无一回之敌!

“走!”

尉迟恭每破一处重围,必将所陷赵军救出,然后亲当锋锐,继续向回突击,一时间,尉迟恭身后赵军将士像滚雪球般越聚越多,渐渐冲动唐军包围。

混蛋!

李孝恭勃然大怒,他布好的天罗地网,焉能让一个匹夫破坏,厉声道:“三军奋力向前,有敢后退一步者,斩!”

“杀——”

众唐军也急了,红着眼,奋勇冲杀上来,拼命截击要突围的尉迟恭。

“避我者生,拦我者死!”

尉迟恭神情狰狞,奋声大呼,长槊狂舞处,在唐军掀起阵阵血雨腥风,转眼间,便斩杀唐军数员、兵士近百,令得众唐军是肝胆俱裂,死活不敢向前。

……

很快,尉迟恭便率残部杀透重围,奔蒲津桥而去。

“混蛋!”

李孝恭气得恶狠狠一跺脚,他没想到,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更没想到,世上还有尉迟恭这样勇猛的武将。但此次大挫赵军锐气,也所小有所得。

想到这里,李孝恭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奇袭潼关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奇袭潼关

九月初四,夜。

下午开始的大雨虽然小了许多。但依然淋淋沥沥的下着,天空日月无光,只有无数漆黑的云团在翻滚、咆哮,不时的,还有道道闪电

撕裂着夜空。

蒲坂城南,五十里外,风渡凌。

这是黄河上一处极重要的渡口,它的对面,就是天下赫赫有名的‘七大雄关’之一——潼关,因此,唐军占据河东后,派了五百士兵

在此地驻守。

然而,在这漆黑、寒冷的雨夜,这五百唐军都变成了尸体。

这并不奇怪,因为偷袭他们的,是足足一万赵军骑兵,而领兵的,更是一位盖世名将——李靖,所以,这五百唐军无一漏网,尽数倒

毙在营地中。

大雨中。鲜血流满了营地,将雨水混合成一种诡异的红色。

昨夜,在尉迟恭率军西渡蒲津桥,引开了唐军注意后,李靖便率部悄然出了南门,潜伏到风凌渡附近,然后,趁雨夜发动了突袭,一

举全歼守敌。

“准备渡河。”

李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静静地站在黄河边,呼啸的阴风卷起大片的雨点,劈哩叭啦地打在他身上,但其却似毫无知觉,只是眺望

着阴森的对岸。

“诺。”

身后,赵军众将领命,立时解开停泊在岸边的大批渡船,随即,约有五千赵军骑兵上船,在湍息的风浪中,冒着翻船的巨大危险,悄

然掩向对岸。

对,他们的目标正是潼关!

看着渐渐远去的渡船,李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李孝恭定以为本将是想从蒲津桥偷袭冯翊,却没有想到,本将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要取了潼关,离其只有五十里的永丰仓

依然唾手可得。

而且。潼关乃是整个关中的门户,比冯翊更重要,潼关一失,长安必然震动,如此,唐军惊慌失措之下,必有破绽可乘。

这李孝恭或许不错,但还是年轻啊。

李靖自得的微微摇头,颇为自己这颗老姜的生辣感到自豪。

此时,风雨越发急了,但越是这样,对偷袭的赵军就越是一种极好的掩护,做为一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名将,李靖等的就是这样

一个凄冷的雨夜。

潼关。

依山傍水而建的巨大城池,在凄冷的雨夜中显得有些孤寂,城头,几乎看不到几个唐军的踪影,大多值哨的军官和士卒都跑到城门楼

中避雨去了。

潼关地处后方,一年多来,都很平静,没人愿意在这样凄冷的雨夜还在外面风吹雨淋地值哨。

而这。正是赵军想要的。

很快,大批赵军在雨夜的掩护下悄然上岸,个个人衔枚、马咬嚼,静静地潜向潼关城下,结果,毫无防备的潼关像赤luo的美女般呈现

在赵军们的面前。

“上。”

领军的虎贲将刘鸡石一挥手,马上,百余名赵军上前,抛出上百条飞索钩住了城墙,然后,轻舒猿臂,踩着湿润的城墙灵活的向城头

攀登而去。

很快,百余人顺利地登上了城头,没有惊动任何唐军。

“咕、咕——”

城上发出两声鸟叫,以示平安。

好极!

刘鸡石大喜,低声道:“准备,城门一开,便冲进去,迅速占领全城。”

“诺。”

众赵军低低应了一声。

城头。

登城的百余名赵军轻轻掣出腰间的横刀,借着雨夜的掩护,悄悄摸向那城门楼,此时,夜已深,城门楼中,数十名值哨的唐军官兵正

睡得直打呼噜。

楼中的几张条桌上,还放着一些残留的酒菜,以及碗和骰子等赌具,显然,是狂饮烂赌后都折腾得累了。

好机会!

众赵军大喜。悄然穿过大开的房门,来到这些熟睡的唐军身后,待准备好后,领头的一名赵军队正点了点头。

随即,众赵军一手捂住唐军的嘴巴,一手持利刃在其颈间利落的一割。

“扑、扑……”

一阵鲜血激溅的轻响中,众唐军立时一阵轻微的抽、搐,便纷纷毙命,这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倒也不太痛苦。

太顺利了!

众赵军纷喜的打了个手势,留二十人看守千斤闸,其余八十多人潜向潜向城下,准备打开城门。

然而,凄风凉雨中,城门洞里竟没有见到一个唐军的踪影,赵军们面面相觑:日,敢情全跑到城门楼里喝酒、赌博去了,得,正好省

了咱们的事。

众赵军哪还客气,当即搬开沉重的栓门石,将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潼关就这样轻松至极的打了开来。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世上没有不落的要塞!

“弟兄们,杀呀——”

刘鸡石大喜,当即一叩战马。势若疾雷般冲进了潼关。

“杀——”

众赵军齐声呐喊,也潮水般涌入潼关,按事前所派,分取城中各处要地,一时间,雨夜中静寂的潼关猛地沸腾起来,到处都是震天动

地的喊杀声。

可怜众唐军,睡得正熟,就被大批赵军骑入冲入营地,连砍带踏,杀得是落花流水、哭地叫娘。

“快起来。敌袭!”

“不好了,赵军杀来了。”

“弟兄们快跑啊。”

……

毫无准备的唐军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雨夜中,慌乱奔逃,被凶狠的赵军骑兵踏着飞溅的雨水,迅速追上,一一冷酷的砍倒在地,

血肉横飞。

“怎么回事?”

负责率五千唐军镇守潼关的大将刘师立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慌得连衣服、鞋子都没穿,就急奔到屋外的冷雨中,怒声大喝:“来人,

他**的快来人!”

“将军——”

一群亲兵闻讯也奔了过来,但个个也是衣衫不整、如没头苍蝇般不知是怎么回事。

“报——”

就在这时,一名当值守夜的唐将狼狈奔来:“刘将军,大势不好,赵军、赵军杀进城了。”

“什么!?”

刘师立大惊失色:赵军,哪来的赵军?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大怒道:“混蛋,你是怎么守城的,如何让赵军轻易进关?老子

他**的宰了你。”

“刘将军,”

那唐将哭丧着脸:“谁也没料到赵军会突然出现啊,而且,今个又是雨天,弟兄们都全无防备。”

“报——”

就在这时,又一名唐将狼狈奔来:“将军,赵军势不可挡,我军已然崩溃了,还请速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唉——”

刘师立懊悔的一跺脚:大意了啊!慌忙道:“快,速替本将着甲、备马。”

“诺。”

当下,众亲卫火速替刘师立披甲,然后护着其杀出赵军尚少的东门,绕山逃往南面的武关而去。

天明时分,雨终于停了。

潼关的喊杀声也完全停止,这个闻名天下的雄关就这样轻易的落入了赵军之手,李唐的老巢关中,已像一个赤luo而不设防的美女展现

在赵军的面前。

“哒哒——”

李靖骑着战马,随第二波登岸的五千赵军上了渡口。直奔关后,在城门处,正迎着等侯的刘鸡石。

“大将军,”

刘鸡石一脸兴奋地抱拳道:“末将不辱使命,已彻底取下潼关,只有少数敌军从东门而逃。”

“很好。”

李靖高兴地点点头:“守将刘师立何在?”

“也逃走了。”

刘鸡石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您要的兵符、印信都已找到,这厮逃得太过慌张,根本没来得及带走。”

“很好。”

李靖又说了一个很好,他要的只是其兵符、印信,刘师立本人倒无多大关系,当即吩咐道:“你立即派人执兵符、印信,前往永丰仓

调守兵来援。”

“诺。”

刘鸡石会意地点点头:“属下早已选好了人,精细伶俐,保准不会出错。”

“好。”

李靖拍了拍刘鸡石的肩膀:“那本将就先去埋伏,待取了永丰仓,再向陛下替将士们请功。”

“谢大将军。”

刘鸡石喜形于色,他可是马邑起兵前就追随刘武周的老人了,这回,又有夺潼关、下永丰仓的大功,末来功定封爵时,估计一个侯位

那是少不了的。

当即,刘鸡石留镇潼关,李靖自去埋伏不提。

渐近中午。

雨虽然停了,天气依然有些阴沉,风也有些大。

桃林塞。

这是潼关向西约四十里外的一处要地,四面是茂密的桃林,中间是一片平地,即桑田原,战国时,这里曾是一处重要的关卡,为秦拱

卫函谷关之用。

但如今,关卡早已废弃多年。

李靖率五千赵军骑兵就静静地埋伏在桑田原四周的桃林里,等待着永丰仓的唐军自投罗网。

很快,一阵嘈杂声中,一支约三千人的唐军步兵踏着雨后的泥泞,向桑田原疾奔而来,迅速向潼关驰援,领头的一员唐将,打着‘独

孤’的旗号。

此人号独孤彦云,和独孤怀恩一样,都是皇亲独孤氏之子弟,奉命率五千唐军镇守永丰仓。

看着这三千唐军傻乎乎的一头撞入埋伏圈,李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待唐军完全进入桑田原后,这才用力地一挥大手:“传令:三军

突击,全歼唐军。”

“诺。”

虎贲将薛深领命,大呼道:“弟兄们,杀啊——”

“杀——”

霎那间,战鼓擂动,五千赵军精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桃林中冲出,居高临下,直突唐军。

“敌袭!是赵军!”

“快,列阵!”

“天啦,来不及了。”

……

遭遇突然伏击的唐军一片大乱,眨眼间,就被五千奔腾而来的赵军精锐骑兵冲得是七零八落,切割成N个小块,一时间,是首尾难顾,

乱作一团。

“不要慌!不要乱!”

独孤彦云一见不好,拼命挥舞着手中的长槊,嘶声呐喊。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如狼似虎的赵军骑兵呼啸而来,疯狂追杀着四处奔逃的唐军,将其一一砍杀在泥水中,很快,偌大一片桑田原便伏尸狼籍,血流成河

,景象惨不忍睹。

完了!

独孤彦云心若死灰。

他是历史上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的九将之一,武艺精熟,善于用兵,绝非同族独孤怀恩这种草包可比。

此时的他,已敏锐地意识到:

既然自己中伏,那潼关恐怕已经失陷了,赵军定是拿到了刘师立的兵符、印信,然后将自己轻松地调虎离山,再一想及空虚的永丰仓

,便不寒而栗。

潼关,是关中的门户,永丰仓,更是关中的粮仓,这两座要地要都丢了,李唐的麻烦就大了!

不行!

独孤彦云一咬牙:既然潼关已失,那永丰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了,自己一定要杀出重围,赶回永丰仓死守待援,否则,自己万死难

赎其罪。

“快,回永丰仓。”

独孤彦云怒吼一声,挥动长槊向前突击:“弟兄们,随我来。”

“杀——”

绝境之下,唐军也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勇气,数百残兵跟随独孤彦云身后,拼命向回突击,欲图脱围而出。

然而,赵军如何肯放。

“拦住他们——”

数千精骑踏飞着激溅的泥水,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刀砍、槊刺、箭射,唐军惨叫着,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泥泞的泥水中……

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绝非勇气所能弥补。

五千精骑对三千步卒,还有地利以及突然袭击的优势,再有盖世名将李靖从旁指挥,独孤彦云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逃脱,注定要败

亡在这桑田原。

很快,三千唐军步卒便死伤殆尽,只有独孤彦云和数十名亲卫被团团围困在桑田原的中央,负隅顽抗。

何必呢!

李靖勒马站在一处小丘顶上,见状摇了摇头:“来人,令那独孤彦云投降,否则,便乱箭射杀,不要浪费时间。”

“诺。”

有亲兵飞奔下去传令。

薛深接令,当即喝道:“诸军且慢动手。”止住三军,催马上前对那独孤彦云道:“独孤将军,我家大将军愿给你一个机会,投降吧

,可免一死。”

“大将军!?”

一身浴血的独孤彦云一惊:“李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败在李靖的手中,某也算不冤了。不过,我生是唐人

,死是唐鬼,让我投降,休想。”

“将军不再考虑考虑?”对孤独彦云的风骨,性格豪侠的薛深还是很佩服的。

“不用考虑了。”

独孤彦云断然拒绝:“要杀便杀,我独孤彦云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今生能得一忠臣之名,足矣。”

“唉——”

薛深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举起:“弓弩预备——放!”

“嗖嗖……”

霎那间,箭如雨发,数以千计的箭矢立时将独孤彦云和其数十名亲卫都射杀当场,个个都如刺猬般相似,十分惨烈。

真忠臣也!

小丘上,李靖也是十分感慨,忽然想起那废渣独孤怀恩,不禁哭笑不得:这人与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传令道:“来啊,带上孤独

彦云的尸首,去永丰仓。”

“诺。”

桑田原上,大胜的赵军毫不停歇,火速向东,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十五里外。

永丰仓。

巨大的永丰仓位于渭水南岸,虽不像洛口那样屯粮24亿斤以上,但也有近十亿斤的屯粮,足够二百万人吃上一年,仓中粮垛连绵数里

,可见其丰。

忽然,远处一股数十人的唐军残兵狼狈奔来,其身后不远,无数赵军骑兵纵马狂呼,踏着漫天飞溅的泥泞,紧紧追赶。

“当、当——”

永丰仓中立时警钟长鸣,随即,独孤彦云留守的两千唐军立时疾奔上墙,准备御敌。

“城上的人听着,”

很快,那股唐军残兵奔到仓城之下,大喊道:“独孤将军中了赵军的埋伏,身受重伤,快开城门。”说着,将马背上身中N箭的独孤彦

云展示了一下。

留守的校尉杨恪一见大惊,独孤彦云既是他的主将,又是皇亲国戚,不敢不救,急忙道:“快放吊桥,救将军入内。”

“诺。”

唐军火速开门,杨恪更是亲自迎了出来,急急道:“赶紧进城,赵军马上就要上来了。”

“好。”

唐军残兵们答应着,催马就要进城,但走到杨恪等人身边时,突然拔刀,纷纷一阵乱砍,立时间,一阵惨叫中,杨恪和开门的唐军都

倒在了血泊中。

“守住城门!”

一众‘唐军残兵’立时御去了伪装,露出了内里的赵军衣甲。

“是赵军!”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唐军这才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城外,数千赵军铁骑已奔至两百步以内,狰狞可辩,而且,主将杨恪已死,更

是群龙无首。

“快跑啊。”

当下,见得仓城已不可守,众唐军竟是一哄而散,四下奔逃而去。

“杀——”

瞬息间,大队赵骑蜂拥而入,袭向仓城各处,唐军军心已溃,节节败退,很快,便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偌大一个仓城,没用一

个时辰便搞定了。

李靖是最后入城的,看着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满意地笑了:有了这些粮草,蒲坂、夏县便再不虞缺粮了。

……

一个时辰后,刘鸡石派一千赵军押着征集的两千名夫,开各式渡船百余条,来到了永丰仓北面的渭水码头,随即,大批军粮火速上船,运向蒲坂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败李孝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败李孝恭

九月初七。

一早。

蒲坂。唐军大营。

李孝恭起了床,舞了一趟刀法,只觉得神情气爽,这两天,他心情很好,挫败了李靖、尉迟恭偷袭冯翊、永丰仓的图谋,让这个年轻人不禁洋洋自得。

要不了半月,赵军必然粮尽,待那时,破之必矣。

李孝恭心中不禁踌躇满志起来,仿佛他已经成了那力挽狂澜的盖世英雄。

“报——”

就在这时,有斥堠飞马而来:“启禀赵郡王:黄河之上,开来赵军大批粮船队,赵将尉迟恭率军两万出城接粮。”

“什么!?”

李孝恭大惊失色,怒道:“赵军哪来的粮食,你没有看错?”

“回王爷,”

斥堠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小人看得真真的,若有虚言,请斩某头。”

“不可能!?”

李孝恭有些懵了:赵军的粮道,明明是被秦王殿下截断了,他们哪里来的粮食?更诡异的是。竟是从水道而来,难道风凌渡和潼关的守军都是死人吗?

不好!

突然间,李孝恭意识到了不妙,一股巨大的惊恐弥在了其心头,全身不禁颤抖起来:难道,潼关、永丰仓,都失陷了?自己中了李靖的声东击西之计?

但李孝恭就是李孝恭,他并不会轻易服输。

“来人!”

很快,李孝恭便冷静下来,厉喝一声:“速派人去潼关、永丰仓,查看情况。”

“诺。”

亲兵队长应命。

“还有,”

李孝恭目露凶光:“立时点起营中所有战兵,随我出营。”

若潼关、永丰仓已失,李靖必是亲至,那么蒲坂便只有尉迟恭留守,兵力也会少上许多,此时如能抓住机会,大破尉迟恭,夺占蒲坂,那局势还可挽回。

“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立时在唐军大营中急促地响了起来,无数唐军迅速集结,准备做战。

与此同时。

蒲坂城西,黄河码头。

无数的粮船猬集在河岸边,正往岸上输送着大批的粮食,尉迟恭则率两万赵军和城中征调的三千民夫,正兴高采烈的往上千辆大车上一袋袋的装粮。

“太好了。”

尉迟恭兴奋道:“这么多粮食,足够全城吃上半年的。就算分一半给夏县,那也足以解困了。”

“是啊。”

身旁的几名虎贲将庞烈、薛武、姚武臣,个个也是眉开眼笑。

“对了,”

尉迟恭黑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笑意:“你们说,那李孝恭若是知道上了大将军声东击西的当,会不会气得吐血?”

“肯定。”

众将哈哈大笑,庞烈凑趣道:“可怜这李孝恭,明明是被大将军耍了,却还以自为得计。不过,也多亏了尉迟都督这戏演得真啊。“

“哈哈……”

尉迟恭等人又大笑起来。

“报——”

就在这时,有赵军斥堠飞骑而来,翻身落马,急道:“启禀都督:唐将李孝恭率两万五千唐军出营,气势汹汹,杀奔此处而来,请都督速速定夺。”

“咝——”

尉迟恭吃了一惊:“两万五千人?李孝恭全军不到四万,这两万五千人,应是其全部战兵的数量。看来,李孝恭已是意识到上当、准备跟咱拼命了。”

“哼!”

薛武冷笑道:“我军兵力、战力,无不占优,真要开打。难道还怕他不成。”

“不错。”

尉迟恭也奋然道:“前番诈败,那李孝恭莫非以为我尉迟恭怕了他不成?传令三军:速速列阵,准备迎敌,还有,命尧君素、王行本二人准备夹击。”

“诺。”

有亲兵急去传令。

“咚咚……”

立时间,两万赵军也在战鼓的催动下,迅速于码头前列阵,护住身后的粮车、粮船,准备接战。

“砰、砰——”

很快,北方传来隆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大片唐军出现在地平线上,军阵森严,气势汹汹地压迫而来。

“准备接战。”

尉迟恭毫不畏惧,大手一挥,霎那间,赵军迅速检查装备,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巨大的旷野中,战旗飞扬,大风呼啸,一股肃然、凛冽的战场气息迅速的生成、澎湃,令所有人呼吸急促、血流加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两百步外,唐军止步。

李孝恭恨恨地看了看赵军阵后那庞大的粮船队,眼睛有些红了,那是风凌渡的渡船,他会不认错,也就是说,恐怕潼关、永丰仓的失陷已成了事实。

李靖!

尉迟恭!

感觉被人愚弄了的李孝恭胸膛中蕴织了一股巨大的怒火,他需要发泄。需要复仇,怒吼着将手中长槊向前一指:“步军向前,誓破敌阵,后退者斩!”

“砰、砰……”

立时间,唐军阵中,近两万步卒列阵而前,压向赵军,最前的是刀盾兵、随后是弓弩兵,接着是长矛兵,殿后是长槊兵,真是刀枪如林,耀耀森森。

“放箭!”

尉迟恭并不着急,他要好好削弱一下唐军的锐气。

很多人都被尉迟恭盖世的勇武所迷惑,眼里只看到了尉迟恭的冲锋破阵,所向披靡,却不知道,学了李靖不少兵法的尉迟恭已非昔日只会蛮干的莽夫。

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

“嗖嗖……”

霎那间,赵军的弩兵发动了,数以箭计的弩箭飞蝗般射出,铺天盖地般尖啸着罩向唐军步卒,一时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几有点天晕地暗的恐怖感觉。

“竖盾。”

“放箭!”

唐军刀盾兵迅速举起一片盾林,随即,其弩兵也立时还以狂风暴雨般的箭幕。

“扑扑……”

一时间,两军阵中自各鲜血飞溅,一名名的军士惨嚎倒下,但是,唐军依然奋勇直前,赵军也依然没有后退半步,两方的军阵瞬间拉近到百步左右。

“弓兵准备。”

立时,双方射程更近的弓兵也加入了战团,天空。箭矢越发密集了,甚至都互相打起架来,拥抱着从空中坠落,双方的伤亡也急剧增加,迅速地失血。

终于,双方接近了五十步。

“杀——”

唐军一阵呐喊,军阵迅速加快,弓弩兵退后,长矛兵压前,向赵军猛冲过来,原来严整的军阵便有些散乱,但气势却越加凶猛。

“顶住。”

尉迟恭在阵后怒吼一声,若滚雷般让赵军精神一振。

“杀——”

赵军长矛兵也与弓弩兵迅速换位,用如林的矛阵向唐军猛刺过去。

“扑、扑……”

霎那间,很多冲锋在前的唐军不慎被刺穿在赵军的矛尖上,随即,长矛旋转着迅速抽回,唐军的伤口立时撕裂开来,大股的鲜血像喷泉般激涌出来。

连绵的惨嚎处,数百唐军丧命倒地。

“杀——”

唐军也红了眼,像奔腾的潮水一般和赵军撞击在一起,双方盾牌对盾牌,拼命的碰撞、推搡,双方长矛对长矛,拼命的突刺、格挡,战斗立趋白热化。

“扑、扑……”

近距离的肉搏,几乎就是以一换一,惨烈非常,这不仅考验着双方的战斗素养,更考虑双方的战斗意志,而这两方面,赵军都比唐军更具有优势。

原因很简单:

唐军中新兵比例较大,较多都是近几月新征的兵丁。

而李靖麾下的这支赵军,不是成军一年多,从秀荣一向打到河东的老卒,就是俘虏的唐军后三军、前三军、左三军的精锐,新兵的比例并不是很大。

因此。赵军约一万五千人虽硬拼了唐军近两万人,依然是不落下风。

可恶!

阵后,率六千骑兵待机的李孝恭脸色阴沉无比,他原以为可以靠步兵冲乱赵军阵脚,然后趁势进击,一举破敌,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必须另寻办法。

“众骑听令:”

李孝恭挥起手中的长槊,向前一指,厉声道:“随我冲锋。杀——”率先一骑奔出。

“杀——”

六千唐军骑兵滚滚而来,随李孝恭的槊锋,直指赵军阵后的码头,看来,是想奔着粮船和粮车而来——好个攻破所必救!

做梦!

尉迟恭率五千赵军精骑也在阵后待命,李孝恭不动,他也不动,李孝恭一出,他也挥槊向前一挥:“将士们,给我狠狠教训唐军那般狗养娘的。杀!”

“杀——”

五千赵军骑兵也奔腾起来,随尉迟恭迎击李孝恭。

“轰隆——”

霎那间,两支骑兵像奔腾的洪流般狠狠撞击在一起,一时间,人喊马嘶,无数人纷纷落马,随即被乱蹄踏成肉泥。

“贼子受死。”

乱军中,李孝恭死死地盯住了尉迟恭,拍马舞槊而来,若能一举击杀这尉迟恭,赵军士气必然崩溃,如此大胜可期,而且,也可报受愚弄的一箭之仇。

“来得好。”

尉迟恭只怕李孝恭不来,当下黑脸兴奋得发亮,也自舞槊,急奔而来。

“当——”

电光火石间,双方迅速接敌,两支长槊重重撞击在一起,迸射出一蓬剧烈的火星。

“蹬蹬蹬——”

霎那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双方都震退开去,李孝恭连退三步,尉迟恭却只有两步,显然,论力量,李孝恭要差上一筹。

可恶!

李孝恭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难受不矣,却很不服气,厉喝一声:“贼子休走,再吃某一槊。”又自扑上。

“怕你不成。”

尉迟恭大怒:你丫左一个贼子,右一个贼子的,欠揍吧?长槊祭起在空,似一道惊雷劈地,猛击下来。

“当——”

两支长槊再次相交,火星扑啦啦乱溅,李孝恭一个闷哼,‘蹬蹬蹬’又退三步,而且脸色发青,胸中一片炙热,一口热血更涌至咽喉,差点吐将出来。

这回,尉迟恭却只退一步,狞笑道:“小子,如果你只是这点本事,那便受死吧。”一摧马,槊影翻飞,连刺三槊,真是快若厉闪,猛若奔雷,好不凶悍!

李孝恭大骇,拼命格挡,却是每格一槊,便被震退一步,一时间,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三槊过后,李孝恭胸中的一口热血再也压制不住,‘哇’的吐将出来。

“哈哈……”

尉迟恭大笑:“小子,吐血了?不行了?那便拿命来吧。”一叩战马,将冲击力加至最强,同时加槊紧紧夹在腋下,准备用最凶悍的一刺解决李孝恭。

不好!

李孝恭见状,知道来者不善,然而,身为主帅,万不能落荒而逃,否则,今日必败。眼眸中凶光一闪,也自拼了,当下,便使出了一招最强的槊技。

“贼子受死。”

李孝恭神情狰狞,双臂一旋、一抖,手中长槊便忽地震颤起来,似有三朵槊花直奔尉迟恭而来,此等槊技,已是十分惊人,等闲人等绝难破之。

然而,尉迟恭是谁,那是当世使槊第一人!

“哈哈……”

尉迟恭见状,放声大笑:“雕虫小技,也敢卖弄,与我破——”一槊长驱直入,正刺在李孝恭槊花的一处虚影中。

“叮叮……”

随即,便见一阵叮当急响,火星四溅,那李孝恭的槊花瞬间便被破去。

与此同时,双马相错。

“看鞭。”

尉迟恭槊交右手,左手闪电般取出背后铁鞭,照李孝恭敬的后背便一鞭打去——槊中鞭,这可是尉迟恭的拿手绝技,上阵十数年,几乎是向无虚发。

“叭——”

李孝恭躲闪不及,立时中鞭,这一鞭太厉害了,几乎要了李孝恭半条命,一声惨叫中,口中鲜血狂喷,长槊也撒了手,当即伏鞍而走,逃之夭夭。

“哪里走。”

尉迟恭哪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将鞭归套,拍马挺槊,紧追不舍。

“保护王爷。”

数十名李孝恭亲卫见状不妙,舍死忘生,拦截而上。

“挡者我死。”

尉迟恭大怒,匹马不停,槊影翻飞,挡路者,纷纷中槊落马,只无一合之敌,看看追近。

我命休矣!

李孝恭惊得魂飞魄散,此时,他才知道尉迟恭的恐怖,而跟其单挑,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的主意。

这时,救星来了。

“王爷休惊,段志玄在此。”

乱军中,一员唐将拍马舞刀,飞驰而来,让过李孝恭,手中大刀似当空闪了个劈雷,照尉迟恭脑门便重重劈下。

“可恶!”

尉迟恭差点气得捶足顿胸,眼瞅着就要干掉李孝恭了,却被这匹夫坏了大事,咬牙切齿地也一槊挥起,硬挡了段志玄这记重劈。

“当——”

当下,刀槊相交,半空中迸射出一溜火星。

“咴——”

段志玄只觉得虎口一痛,双臂一麻,座马战马惨嘶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心中大骇:这尉迟恭真是名不虚传,好强的勇力!

“匹夫再来。”

尉迟恭也自退了一步,暴跳如雷,又自*马冲上:跑了李孝恭,就拿你这厮顶帐。一槊舞得如旋风相似,击斩段志玄。

“来得好。”

段志玄一咬牙,他年方二十,正自血气方刚之时,当下血贯瞳仁,也奋力挥刀一格。

“当——”

火星四溅处,尉迟恭这一槊竟将段志玄的刀头拦腰震动,碎片乱飞。

怎么可能!?

段志玄顿时魂飞魄散:这厮难道是吕布再生、项羽临凡不成?

“受死吧。”

尉迟恭狞笑一声,便待一槊结果了段志玄。

谁想段志玄反应极快,一把将空刀杆掷向尉迟恭,趁尉迟恭用槊格挡间,拔转马头,也落荒而逃。

“哇哇……”

尉迟恭立时被李孝恭、段志玄二人的逃跑主义行径气得一阵怪叫,暴跳召雷:“匹夫休走,留下命来。”拍马舞槊,追着段志玄屁股,死活不放。

“杀——”

就在这时,一支约有万人的赵军步、骑冲出蒲坂,杀将而来,领头的将领正是王行本。

完了!

李孝恭刚狼狈逃到阵后,一见王行本也自杀来,心中便是一凉,便知今日别说取胜了,能逃回去就是运气,急忙道:“快,鸣金退兵,撤退——”

“当——当……”

霎那间,急促的鸣金声在唐军阵后响起。

“撤,快撤。”

唐军立时大乱,纷纷撤出战阵,逃向大营,结果,被乱军这么一冲、一阻,那段志玄也逃之夭夭了。

“哇哇……”

尉迟恭气得七窍生烟,两只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如何不让他捶足顿胸,怒吼道:“追,给我追,休放跑了唐军。”

“杀——”

打赢了仗,赵军士气大振,在唐军身后穷追猛打,结果,唐军是气势汹汹而来,落花流水而走,狼狈溃逃间,什么兵器、盔甲、甲仗,是丢弃一地。

最后,赵军一直追到唐营大营之前,欲图趁势夺寨。

好在李孝恭留了老将殷开山守营,听闻已军败迹后,立即调一万守军上寨墙守御,待李孝恭领大部溃兵逃入寨中后,立时乱箭齐发,隔断了赵军前路。

赵军不得向前,只好后退,将末及逃入寨中的唐军残兵剿杀干净,这才得意洋洋地退回蒲坂。

此战,赵军死伤五千余人,唐军逃回的不过万余,元气大伤。

……

随后,大败的李孝恭大哭一场,在殷开山、段志玄的力劝下乃止,然后,下令死守营寨,再不出战,并将此端战况火速报与李渊和李世民知晓,以请援兵。

而尉迟恭则耀武扬威的返回码头,将大批粮草运入蒲坂,一时间,蒲坂粮食丰足,再无缺粮之忧。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连锁反应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连锁反应

九月初七。

长安。

太极宫。李渊下了朝,便与最宠爱的两位妃嫔尹德妃、张婕妤至御花园赏花。

说来这尹德妃、张婕妤都是国色天香、妖娆娇媚的美人,将李渊迷得是神魂颠倒,但有空闲,便与二美嬉戏享乐,真是三千宠爱于一生,风光无限。

“陛下,”

见得李渊心情不错,尹德妃媚笑道:“臣妾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说吧。”

李渊色mimi地摸了把尹德妃的娇面:“只要不过份,朕无有不准。”

“谢陛下。”

尹德妃欢天喜地一施礼,赶紧道:“是这样的,臣妾有个哥哥,目下在家无事,想求陛下赏个官职,也好有点正经事干干。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小事一桩。”

李渊一口答应,笑道:“你兄长可有所长?”

“这个,”

尹德妃有些为难,他这个哥哥,自小纨绔,论吃喝嫖赌。那是样样精通,但要说有什么特长,还真是想不出来,只好道:“呃,颇有些经商头脑吧。”

反正她这个哥哥上战场是不行的,给其弄个肥缺吧。

“这样啊,”

李渊想了想道:“那就放他一州的盐、铁转运使吧。”

自古以来,盐、铁二事俱是暴利,可想而知,负责一州盐、铁事务的转运使,这是何等丰厚的肥缺。

李渊对这尹德妃的宠爱,还真个是没得话说。

“谢陛下。”

尹德妃大喜过望,连忙称谢。

“陛下,”

那张婕妤不干了,她也眼红啊:“臣妾也有个哥哥,在家也没事干呢,您答应了尹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拉着李渊的胳膊,便是撒起娇来。

“好,好。”

李渊被摇得头晕眼花,赶紧道:“朕答应还不成吗?说吧,你兄长又有何所长?”

“回陛下,”

张婕妤的哥哥可比尹德妃的哥哥强多了,出身士家,且饱读诗书,当下一脸傲然道:“我家兄长自幼饱读诗书,立志匡扶社稷。要不,您放他个刺史?”

“刺史?”

李渊吓了一跳,那可是一州的最高军政长官啊,连忙道:“不行,不行,刺史一职,非同小可,恐惹群臣非议。这样吧,让他当个县令,若能干得好,朕再提拔如何?”

“好吧。”

张婕妤见实在求不好,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只中盘算:县令也有肥厚之别,定要给兄长谋个好的。

“好了,”

李渊笑mimi道:“两位爱妃,朕可是满足了你们的愿望,现在,你们是不是也该好好陪陪朕了?”

“臣妾遵命。”

两位美佳人娇笑着,李渊遂将二女拥入怀中,一边尽兴游玩,一边上下其手。真是好不快活。

“陛下,”

这时,忽然有人大叫着,匆匆而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李渊被打断了雅兴,恼火地回头一看,却见是羽林军右翊卫大将军、新任淮安王的从弟李神通。

李孝恭出征蒲坂后,由李神通代领羽林军(也就是中三军)。

“神通,”

李渊不快道:“何事如此惊慌!?你现在可是大将军、代都督,遇事一定要沉着、淡定,懂吗?”

“陛下,”

李神通苦着脸:“臣弟实在淡定不起来,刚刚接到急报,刘赵大将军李靖率军袭占了潼关和永丰仓”

“什么!?”

李靖顿时大惊失色,手足无措道:“这、这,怎么会如此?那李靖不是被孝恭贤侄牵制在蒲坂吗?”

李神通心中撇嘴:你还叫我淡定,我看你连我都不如。苦笑道:“回陛下,臣弟也是不知缘由。”

“可恶!”

李渊急了眼,潼关失陷,关中门户大开,永丰仓失陷,长安没了粮草,这可都是要命的祸事啊!

“快,速召众文武景德殿议事。”

“诺。”

李神通不敢怠慢,飞奔而去。

李渊也顾不得和尹德妃、张婕妤游玩了,急急道:“两位爱妃且先回去,朕有军国大事要处理。”

说罢,火烧屁股般摆驾而走。

尹德妃和张婕妤相视一眼,也只好悻悻而去,什么玩兴都被败坏了。

须臾。景德殿。

这是太极宫中的一处偏殿,不上式上朝时,李渊便经常在此接见众文武,遂先在此等侯群臣。

很快,众文武纷至沓来,迅速齐集。

“诸卿,”

心焦如焚的李渊单刀直入:“朕刚刚急报,刘赵大将军李靖神兵突降,已然袭占了潼关和永丰仓。”

“什么!?”

众文武也是大惊失色,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一时大乱:

“天啦,怎会如此?”

“那李靖不是被赵郡王牵制在蒲坂吗,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用说,赵郡王肯定是上那李靖的当了。”

……

殿中一时议论声一片。

“静一静,静一静。”

李渊‘咣咣’直拍桌子,这才将殿中的喧闹镇压了下来。

“诸卿,”

李渊恼火道:“事已至此,抱怨又有何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办法收复永丰仓和潼关才是。”

“对,对。”

群臣恍然大悟,这可是有关大家身家性命、前途富贵的大事,当下人人都开动起脑筋来出谋划策。

“陛下,”

略阳郡王李道宗起身道:“以臣判断。蒲坂有赵郡王牵制,那李靖偷袭潼关和永丰仓的军队必不会太多。所以,当速发大军,趁其立足末稳,以雷霆万均之势迅速反扑,或可夺回潼关和永丰仓。”

“有道理。”

群臣纷纷附和:“赵军在潼关和永丰仓最多万把人,否则,很难逃过我军耳目。当速发兵击之。”

“好。”

李渊也下定决心:“那么,何人可以为将?”

“父皇,”

李建成奋然而起道:“儿臣愿领兵夺回潼关和永丰仓。”

“这——”

李渊有些迟疑,李建成可是太子。不可轻动。

“父皇,”

李建成急了:“如今,我朝大将多半征战在外,若儿臣不去,还有谁人可以为将?”

“好吧。”

李渊也是被逼到份上了,一咬牙:“只是,潼关、永丰仓,你无法兼顾,当另择一人相助才是。”

“陛下,”

李道宗奋然道:“若您不弃,侄臣愿相助太子。”

李道宗者,年方十七,乃李渊之侄,勇敢果断。

历史上,此人也是李唐之名将,西破吐谷浑、东征高句丽、北破薛延陀,战功赫赫,名垂青史。

在李唐宗室中,除李世民、李孝恭、李建成之外,便是李道宗最有才华。

“好。”

李渊赞赏道:“道宗英武果敢,有名将之姿,有你相助建成,必能成功。”

“谢陛下。”

李道宗大喜,他一直在等待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如今终于来了。

“传旨,”

李渊目光凌厉:“封李建成为行军大总管,李道宗副之,调左三军两万人征潼关,另播御林军一万五千人征永丰仓,即日出发,必务功成。”

前番,李建成的左三军被裴寂在山西败了个干净,目下,刚补充了两万人,李渊便尽数派出,此外,李渊又从五万御林军中拔出一万五千人。真可谓是下了血本,对潼关和永丰仓是志在必得。

“诺。”

李建成、李道宗奋然领命。

……

第二天,李建成、李道宗便率命离了长安,如狼似虎般直扑永丰仓和潼关而来。

九月初八。

一早。

李靖正领人在永丰仓中巡视,以加固城池、完善守备,李唐的反扑必会很快到来,万万马虎不得。

“报——”

忽然,有亲兵飞奔而来:“大将军,有密谍从长安连夜送来急件。”

“噢,”

李靖赶紧接过急件,打开一看:“李渊命李建成领兵两万攻潼关,李道宗领兵万五攻永丰仓——”

略一沉吟:“快,速令薛深前来城守府见我。”

“诺。”

有亲兵飞奔而去。

须臾,正在整备城防的薛深匆匆赶至城守府,见李靖躬身道:“大将军,您唤末将,可是有何吩咐?”

“薛将军,”

李靖一边示意其坐下,一边道:“李渊反扑了。李建成领兵两万攻潼关,李道宗领兵万五攻永丰仓。”

“来得好。”

薛深却并不害怕:“有大将军坐镇,唐军再多,又有何惧?”

“不。”

李靖摇摇头:“目下,蒲坂才是主战场,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薛将军,你可敢留守永丰仓?”

“我?”

薛深一惊,随即笑道:“如此重任,大将军信得过末将?”

“呵呵……”

李靖笑了:“本将相信薛将军可以,怎么,薛将军难道没有自信?这可不好,是男儿就要敢担当。”

“好。”

薛深奋然道:“既然大将军信得过末将,那末将就应下了。只要末将不死,永丰仓就绝不会丢。”

“痛快。”

李靖笑了:“这才是真男儿,我没有看错你。”

以李靖的智慧,他可不会胡乱指派人,而是认为薛深确实可担此任。

薛深为人,胆大勤奋,李靖每次战后,必给众将详细讲解、总结,而薛深总是最听得认真的一个。

一年多来,李靖是看着薛深在军事上突飞猛进的,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大将军过奖了。”

薛深心中兴奋:自己终于有独当一面的机会了,以后,自己的前途和富贵,就看这一次的表现了。

“唔——”

李靖沉吟道:“长安离此不下三百里,又刚下了场雨,道路温润,唐军最快也得要三天后才能赶到。这三天,船队还可再运一趟粮食去蒲坂,你可以抓紧这点时间整修城池,千万不要大意。”

“诺。”

薛深拱手道:“请大将军放心。”

“那好,”

李靖满意道:“本将随下波粮船队一起回蒲坂,永丰仓就交给薛将军了。记住,死守不出,以待变化。”

“诺。”

薛深又点了点头。

……

九月初九。

傍晚,粮船队返回永丰仓,再次装满粮食后,李靖便随船队一起东归,留薛深率五千人镇守永丰仓。

当夜,船队抵达风凌渡,李靖又吩咐了刘鸡石务必严守潼关后,于次日返回蒲坂,准备击破李孝恭。

九月初九。

中午。

柏壁城外,赵军大营。

昨日,李秀宁率六万‘娘子军’进抵柏壁关,一时间,唐军增兵至八万余,和赵军几乎不相上下。

柏壁关附近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秦冲下令赵军上下严加戒备,以防唐军偷袭,而李秀宁却安兵不动,似乎是连日跋涉,急需休整。

这却正合了秦冲的意,只能拖上半个月,等黑火药完成,大胜可期。

“报——”

一声急报,打断了正巡营的秦冲思绪,回过头道:“何事?”

“陛下,”

一名御前侍卫上前道:“适才大将军派信使来,说有紧急军情回禀,小人不敢怠慢,便给陛下送来了。”

“噢,”

秦冲赶紧接过信件,打开一看,不禁大喜道:“太好了,药师竟然攻占了潼关和永丰仓,不可思议。”

李孝恭至蒲坂的消息,秦冲早已知晓。

深知李孝恭厉害的他心中可是替李靖捏了把汗,没想到,李靖不仅把李孝恭耍得团团转,还袭占了潼关、永丰仓,不仅自己解决了粮草问题,还打开了关中的门户、切断了长安的粮草供应。

什么叫军神?这就是啊。

“快!”

秦冲欢天喜地道:“刘虎,召众文武至御帐议事,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诺。”

刘虎也高兴地派人去通传。

须臾,众文武齐集御帐。

“诸卿,”

秦冲乐呵呵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药师于数日前,用声东击西之计,袭破了潼关和永丰仓。”

“什么!?”

“太好了,这下关中门户大开,还截断了长安的粮草,只要扫平了河东,长安便唾手可得啊。”

“不错,不错,大将军用兵,真是神了。”

……

众文武一时大喜过望,简直有些难以置信。永丰仓也还罢了,潼关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天下雄关啊,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以来,不知令多少名将铩羽而归。没想到李靖秒秒钟就搞定了。

“好了,静一静。”

秦冲笑呵呵地一摆手道:“前些天,朕还替蒲坂的粮草担心,没想到,药师竟是自己解决了,还打开了关中的门户,这下李渊老儿可要睡不着了。”忽有些皱眉道:“不过,目下夏县的粮草还是个问题啊,也不知道其征粮情况如何,上党、长平、河内的粮草能否准时运达,万一撑不到月底,那可就麻烦了。”

“陛下,”

韩林安道:“既然夏县危困,不知弃之,反正蒲坂如今兵力充足、粮草齐备,也无须夏县的中转。”

“不行。”

凌敬赶紧道:“夏县乃是绛郡至蒲坂一字长蛇阵的腰眼,虽然眼下作用没那么大了,但也不可失。若是唐军占了夏县,绛郡与蒲坂的联系便被切断,各自为战之下,极易被唐军调集重兵,各个击破。”

“不错。”

秦冲心中一懔:“看来,夏县还是要守。韩爱卿,你再催促一下张伦,九月二十以前,粮草务必要运抵夏县。”

“诺。”

韩林安马上道:“臣再派人去催促一番。”

“好。”

秦冲慨然道:“现在就看苏爱卿能不能撑到月底了。”

……

九月初十。

紫金山脉,某山谷之中。

一直杳无踪迹的李世民部五万唐军就藏在这山谷之中,遥遥监控着数十里外的绛郡至夏县的粮道。

不过,帅帐之中,李世民和众文武的脸色却很难看。

潼关、永丰仓失陷、李孝恭被尉迟敬德所败的消息连踵传来,如此惊天的噩耗,你说让李世民和众文武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尤其是李世民,他以为,掐断了赵军至夏县、蒲坂的粮道,赵军入冬后,必然全线不战自溃。

然而,李靖竟然自行解决了粮草问题,这便凭添了许多变数。

夏县,还用不用再夺了?

孝恭兄还能挡得住那无后顾之忧的李靖吗?

李世民有些头痛欲裂,扫视了一下众文武:“诸公,事已至此,你们认为,这夏县还有必要再夺吗?”

“殿下,”

长孙顺德道:“如今赵军在蒲坂已可独立做战,无须雀鼠谷粮道的支持,再图谋夏县,似已无必要。”

“不错。”虎贲将郑仁泰道:“柏壁现有秀宁公主殿下坐镇,应是无虞,但赵郡王却似乎不是那李靖的对手,如今,更只剩两万人勉强支持。

万一赵郡王兵败,李靖不仅会切断柏壁的后路,说不会更会直捣关中,如此,大势危矣。所以,末将建议,速弃夏县,去蒲坂增援赵郡王。”

“咝——”

李世民等人听得倒口凉,如今,那李孝恭的形势的确是非常不妙,而对唐军来说,蒲坂比夏县更重要、更致命。

“其他人的意思呢?”

李世民还有些犹豫不定,如今,唐军已处下风,一步都不能走错啊。

“殿下,”

长孙无忌沉吟道:“夏县虽重要性大减,但依然是很重要的。如果能夺了夏县,歼灭苏定方兵团,那么,赵军就被隔绝成了绛郡、蒲坂两个战场,互相不能支援。届时,极利于我军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你说得轻巧。”

虎贲将公孙武达翻翻白眼:“那苏定方也非泛泛,数日来死守不出,显是识破了我等目的,能奈之何?”

“是啊。”

长孙顺德也自头痛:“苏定方现在麾下除了其右骁卫近四万人外,还有吕崇茂部一万人,我军降卒近三万,合起来,就是约八万之众啊,比我军还多三万,再据城死守,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可不是吗。”

一时人人叹气,明知那苏定方粮草撑不了多久,都开始派兵四处就地筹粮了,但他们却是等不及了。

“不如——”

长孙无忌目中精光一闪:“我军佯做撤退,来个调虎离山加十面埋伏如何?”

“可是,”

郑仁泰皱眉道:“那苏定方会上当吗?”

“权且一试吧。”

李世民下定了决心:“能成的话,那是最好,不能成的话,便去蒲坂支援赵郡王,诸公以为如何?”

“好吧。”

众文武点点头: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安邑设伏

第一百八十八章安邑设伏

九月十二。

夏县。

一早,温度凉爽,空气清新,城守府后花园,吕定方正在练刀,便见人随刀走,风随刀生,一时间,是刀光霍霍,令人眼花缭乱。

夏县粮草危急,苏定方却并不慌张。

秦冲要他撑到月底就行,而现在,夏县所筹的粮食基本能撑到二十日,长平等地的粮食也已快了。

所以,苏定方心中有底。

“都督。”

忽然,一阵疾步声中,有人大声呼唤。

何人?

苏定方急忙收刀,回头一看,却见是杨伏念、吕崇茂等联裾而来,诧异道:“咦,诸位怎么一起来了?”

“都督,”

吕崇茂兴奋道:“大喜啊,李世民退兵了。”

“什么!?”

苏定方大吃一惊:“李世民出现了?还退了兵?”一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

杨伏念急忙道:“探马急报:一直不见踪迹的唐军正大张旗鼓地向西开去,据说是去增援李孝恭了。”

“咱们夏县终于安全了。”

吕崇茂一脸轻松地补充一句,这些天,李世民制造的无形恐惧,让他一直提心吊食,寝食难安。

“蒲坂?”

苏定方沉吟起来,李靖巧破潼关、永丰仓,尉迟恭大败李孝恭的消息他已知晓,李世民西援倒也合情合理。

“即如此,”

苏定方抬起头,立即道:“马上派快马,将此消息禀告陛下和大将军,据此应变。”

“诺。”

众将领命。

“对了,都督,”

杨伏念试探道:“咱们难道就坐看那李世民西去,这些天受的窝囊气就算了?”

“什么意思?”

苏定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

“都督,”

杨伏念建议道:“以前敌情末明,咱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唐军踪迹已现,我军又无论兵力,还是战力,都不弱下风,不如挥军追击,

若能一举全歼李世民部,无异于奇功一件,您看如何?”

“是啊,”

吕崇茂也兴冲冲道:“潼关被破,永丰仓失陷,关中必然震动,唐军士气现在一定非常低落,正是可趁之机啊。”

“不行。”

苏定方断然拒绝:“李世民用兵狡诈异常,神鬼难测,尔等难道忘了那薛举、薛仁杲父子的下场?”

诸将一时悚然,有人迟疑道:“都督认为这是李世民之计?”

“难说。”

苏定方目光锐利:“李世民这种人,心志坚定,绝不会轻易放弃一件事,万一其西援是假,却在中途伏兵,我军傻乎乎的追上去,岂不是

自寻死路?所以,绝不能冒这个险,当紧守夏县为要。”

“都督,”

杨伏念大急:“您是不是过虑了?蒲坂比夏县重要得多,而且目下形势危急,李世民西援必是真心。”

“也许吧。”

苏定方不为动摇:“即使李世民西援是真心,但是你能保证他去西援前不最后打一次夏县的主意?”

“这个——”

杨伏念迟疑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军事才能比苏定方都差得多,更无法猜出那李世民的心思。

“好了。”

苏定方摆摆手道:“仗以后有的是,诸位不要太心急,先看看李世民的动向再说吧。如果其真是去增援李孝恭,军师的兵力就会不足,那

时,陛下一定会命令我们西援,诸位还愁没仗打吗?”

“对,对。”

诸将这才高兴起来,欢天喜地的走了。

九月十二。

从紫金山脉下来的唐军,一路迤逦向西南而来,于清晨时分进入了夏县境内,不过,正如情报所言,迅速折向西去、增援李孝恭,并没有

顺势扑向夏县。

午后。

唐军前锋抵达了夏县西北二十里外的安邑。

安邑,曾是战国时期魏国的旧都,也曾繁华一时,然而,自魏都东迁大梁以后,安邑便每况愈下,如今,更是被战火毁得残破不堪,只剩

下残垣断壁。

唐军也没有在安邑屯住休整,这残垣断壁中也没有几间像样的房舍,只是在野外吃了点干粮,便继续西行。

天色渐渐趋晚。

太阳正向地平线下落去,阳光也变得昏黄起来,唐军的大部都已过了安邑,只剩殿后的后勤辎重部队还在安邑故城附近徘徊,一切都看似

那么的平静。

安邑附近多山,而在其中一处山丘的背后,李世民率五千唐军精骑正静静地等待着。

此处,离夏县极近,很是方便赵军追击,这是李世民给出的一个‘饵’。

如果赵军敢来的话,前方唐军主力必凶猛反扑,而他,则会率五千精骑突出,直取赵军侧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敌阵、直取中军

,以定胜局。

然而,一定等到现在,唐军都快过完安邑了,连赵军的影子都没看见。

“看来,”

李世民有些叹气道:“那苏定方已是识破我计,不会来了。”

“殿下,”

长孙无忌还有些不甘心:“再等半个时辰吧,或许那苏定方只是狡猾的在观望。”

“好吧。”

李世民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他从阵以来,还没有这么憋屈过,于是,耐心地继续等待。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几乎已完全落下,只剩下寥寥几缕昏黄的阳光还点缀着天际那一小片云团,月亮却已然高高升起,漫天的星斗也渐渐闪现,但依然不

见赵军踪影。

而唐军,连辎重兵都已过了安邑,估计已在前方扎下营寨。

“走吧,”

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那苏定方不会来了。没想到,此人如此了得,竟这般沉得住气,赵军名将何其多也。”

“唉——”

长孙无忌也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白忙一场。”

长孙顺德有些悻悻道:“我看那苏定方就是缩头乌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

李世民一脸肃然:“此人用兵沉稳,绝不行险,让我军无任何可乘之机,这绝非是一般将领所能做到。那刘武周识人善用、魄力非凡,果

然是名不虚传。”

的确,苏定方原先不过是一乡下土豪之子,薄有勇名而矣,而秦冲竟然数月内便将其提拔至一军都督的高位,不知令多少人侧目。

然而,一年多来,苏定方用累累的战力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绝非当得起这都督之位,更令秦冲识人善用、不拘一格用人才的贤名传

遍九州天下。

一时间,长孙无忌等哑然。

“走吧。”

李世民跨上战马,率军从山坡背后走出,直奔前营而去。

……

入夜,当探马回报夏县,李世民在安邑果有埋伏时,杨伏念等将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对苏定方用兵之能更加佩服。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黑火药诞生(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黑火药诞生(上)

九月十三。

一早。

秦冲正在帐中批阅奏章。虽说有杜如晦等在太原处理政务,但是,一些重要的奏章还是要秦冲来处理的。

“陛下,“

正忙着,那刘虎进来了,高兴道:“大喜啊,太原十万火急,将您需要的方士和硝石、硫磺、木炭都送来了。”

“噢,”

秦冲大喜道:“共计多少?”

刘虎赶紧道:“方士有十七人,硝石、硫磺、木炭共三十余车,听说,木炭还好找,但硝石、硫磺,杜大人可是将太原的府库和城中药房

都搜罗一空了。”

“好,好。”

秦冲高兴道:“快,先传那些方士进见。”

“诺。”

刘虎走到帐外,大声道:“陛下有旨:传众方士进见——”

马上,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一群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众方士走进帐中,纷纷拜倒:“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免礼。”

秦冲笑着摆摆手:“来啊。赐坐。”

“诺。”

一群御前侍卫搬来坐榻,众方士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一边心中忐忑不安,他们都是太原附近的方士,突然被杜如晦急召而来,还不知道

是福是祸呢。

“诸卿不用紧张,”

秦冲见一群人颤颤兢兢的模样,笑着安慰道:“朕召诸卿来并无恶意,而是有一件相请,不请诸卿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帮忙?

众文士眼睛一亮:莫非陛下要请我等炼丹以求长生?一时都兴奋起来,这可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啊,赶紧道:“请陛下吩咐,草民等赴汤

蹈火,在所不辞。”

“好。”

秦冲很高兴:“是这样的,朕需要你们用硝石、硫磺、木炭三物混合炼制一种东西,比例大概是硝石七成半、木炭一成半、硫横一成,有

没有问题?”

众方士相觑一眼:这玩意不像是长生不老丹啊?硝石、硫磺倒是药物,有清热、消痛、解毒等功效,可那木炭是用来烧的,又不能吃,加

进去何用?

“陛下,”

有一名方士壮着胆子道:“您是要炼长生不老丹吗?这硝石、硫磺草民等能理解,可这木炭——”

“不,不,”

秦冲笑着摆摆手:“诸卿误会了,朕不是要炼什么长生不老丹之类的东西,那太虚无飘渺了。朕要你们炼制的这种东西。是一种威力巨大

的新式武器。”

“武器!?”

众文士这才恍然大悟,有些遗憾不能替秦冲炼丹的同时,连忙道:“愿为陛下效命。”

“好。”

秦冲笑道:“只要你们炼制成功,朕必有重赏。”

“谢陛下。”

众文士大喜,炼不成丹,求个重赏也不错啊,若是能给个封号,这辈子可就死而无憾了。

“那好,”

秦冲肃然道:“现在,朕告诉你们炼制的大概方法和一些注意事项,你们一定要牢记在心。因为这种新式武器威力巨大,一旦发生意外,

必有死伤。”

“诺。”

众方士懔然,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于是,秦冲便将自己知道的黑火药制作方法一一道来,无非是研磨、捣碎、混合一类,相对比较简单,这些方士炼丹经验丰富,相信应该

是手到擒来。

最后,秦冲千叮咛、万嘱咐道:“这种新式武器威力巨大。炼制过程中,千万不要有明火靠近,甚至要避免火星的产生,所以,像铁器、

石器待易产生火星的东西都不能用,所需工具最好都是用木器制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们明白了吗?”

“诺。”

众文士心中紧记,纷纷道:“请陛下放心。”

“还有,”

秦冲又吩咐道:“炼出成品后,速来报朕,自己千万不要胡乱尝试,明白吗?”

“诺。”

众方士又是应命。

“刘虎。”

“臣在。”

秦冲吩咐道:“你带他们下去吧,专门安排一块营地给他们,派兵严加保护,无朕亲笔手令,任何闲杂人等不许入内,所需一切都要无条

件满足,明白吗?”

“诺。”

刘虎知道秦冲对此事的重视,当即道:“请陛下放心,末将一定安排妥当。”

“好,去吧。”

“诺。”

刘虎领命后,便对众文士道:“诸位,请随我来吧。”

“草民告辞。”

众文士赶紧起身施礼,纷纷随刘虎而去。

就看这一回了。

秦冲握紧了拳头,狠狠地一挥。

是夜。

柏壁,城守府。

公厅之中,一身银甲、英姿飒爽的李秀宁居中。颇有位英雌风范,柴绍、马三宝、刘弘基等武将居左,谋臣王韦、骆志诚等居右,可谓是

人才济济。

“诸公,”

李秀宁微微一笑:“我军已至柏壁数日,基本休整完毕,目下,李靖袭占了潼关、永丰仓,又大败了孝恭王兄,关中震动,人心不安。可

以说,如今我大唐急需一场大胜来重振士气,所以,本公主想主动出击,看看能不能击破那刘武周。刘武周若败,我大唐的局势必会大有改观

,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公主说得是,”

柴绍马上表态:“为夫鼎力支持。”

柴绍此人也是有趣,他为人勇武绝伦,而且沉稳多智,按说,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屈居女人之下的,即使对方是他的妻子。然而,柴绍却心

甘情愿地辅偌李秀宁。

一来,是柴绍对李秀宁爱之甚切,夫妻俩感情甚笃,二来,李秀宁无论是武艺、胆略,还是统帅能力都要超过柴绍,柴绍对其是又敬又爱

,所以,在其麾下听命,也并没有感到什么脸上无光。

俗话说得好: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必有一个默默支持的男人,柴绍就是如此。

“公主殿下,”

大将马三宝也奋然道:“若击刘武周,末将愿为先锋。”

马三宝此人也是一个传奇,原本平是李秀宁的一个家僮,但自幼武艺精熟、聪明果敢,李秀宁征战沙场,如果柴绍是其左膀,那马三宝就

是其右臂。

历史上,马三宝也是战功赫赫,末列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不是其战功不够,而是因为马三宝不是李世民的亲信近臣,而且刚过三旬就英

年早逝罢了。

“公主殿下,”

刘弘基大惊,赶紧道:“主动出击,是不是有些冒失了,要不要派人问问秦王殿下的意思?毕竟,秦王殿下的策略是坚守柏壁,以待赵军

粮尽后破之。”

李世民将柏壁郑重托付于他,刘弘基是日日如履如冰、生怕有个意外,所以,一听李秀宁要主动出动,脑袋就是一炸。

“是啊。”

杜君绰也劝道:“公主殿下,那赵军多是百战劲卒,战力彪锐,尤其是其‘龙骑兵’、‘飞熊军’,更是非常可怕的精锐,正面对战,恐

怕难有胜算。”

李秀宁有些不高兴了,她打仗的风格跟李世民不同:

李世民是该稳的时候不动如山,该动的时候侵掠如火,而李秀宁却是不喜欢防守,只要有可能,她就会选择进攻,用最强的进攻去彻底的

打垮敌人。

你一定很难想像,李秀宁这样一个女人。却是一个进攻狂人!

这两种用兵风格,无疑是李世民更稳妥一些。

历史上,李秀宁酷爱进攻的风格,固然是让敌人胆寒,但也常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最后,在征战刘黑闼的战斗中,李秀宁身先士卒,不

幸中伏身亡。

一代巾帼,如此结局,实令人唏嘘不矣!

所以,血液中满是进攻因子的李秀宁一听王韦和刘弘基劝她防守,便不快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前番,二哥想坚守柏壁,是因为赵军

受困雀鼠谷粮道,但如今,李靖已得永丰仓,粮草问题便大为缓解,再坚守柏壁还有用吗?所以,如今只有主动进攻、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才能解决问题。”

“是啊,是啊。”

“说得有理。”

“我看,就应该主动出击,痛歼赵军,老窝在关里,实在太憋屈了。”

“就是。论兵力,双方相若,我就不信那赵军有三头六臂了,还打不赢他们!?”

……

李秀宁麾下众文武纷纷点头赞同,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这些文武也都是好战狂人,个个神态狂傲、杀气腾腾。

“公主殿下,”

刘弘基心中暗暗叫苦:“还请三思啊。坚守柏壁,至少无过,出击的话,变数可就太大了。那刘武周麾下名将如云,可不是梁师都那等草

包之流可比。”

李秀宁心中大怒:怎么,你刘弘基的意思,我李秀宁就只配打梁师都之流,不是那刘武周的对手吗?一时间,好胜之心大起,主动出击之

意越加坚定。

“不用说了。”

李秀宁脸色一板:“目下,柏壁我是主帅,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诸将明日一早便整顿兵马,随我去赵军试阵。刘将军既然不想出战,那

便留守就是。”

“诺。”

众将纷纷领命。

刘弘基虽有异议,却是不敢再说。

惹恼了秀宁公主,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谁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脾气火爆,万一把他拉出去砍了,向谁说理去?心中暗暗盘算,回去后

就急报李世民。

……

第一百九十章 黑火药诞生(下)

第一百九十章

黑火药诞生(下)

九月十四。

清晨。

风和日丽。秦冲一早起来,伸了伸懒腰,又练了趟拳、枪,出了一身冷汗处,精神舒爽。

“陛下,”

忽然,刘虎领着一名方士兴冲冲地奔了过来:“成了,成了。”

“成了?”

秦冲一愣,随即大喜地看着那方士:“你是说,朕让你们炼的那东西成了?”

“是的,陛下。”

那术士叫卢方,三十余岁,一脸忐忑不安的兴奋:“草民等不敢耽误陛下的大事,连夜赶制,终于是成了,只是,却不知道合不合陛下的

心意?”

“走,去看看。”

秦冲大喜:“刘虎,前面带路。”

“诺。”

刘虎和卢方赶紧在前面领着,一群侍卫簇拥着秦冲,很快便来到后营一个僻静的所在。那里,按秦冲的要求,专门围了一个小营,调五百

‘选锋军’将士,严密看守。

“陛下。”

看秦冲来,众将士纷纷见礼。

“辛苦了。”

秦冲点点头,便和刘虎、卢方直入一名大帐之中,果见,里面硝石、硫磺气息浓郁,到处都是各种刚刚赶制的木制器具,十几名方士也正

在焦急等待。

“东西在哪?”

秦冲一脸的迫不及待。

“陛下,”

一名叫李成的方士赶紧道:“在这里。”引秦冲到一条桌案前,便见方面摆放了一张麻纸,麻纸上,是一堆黑色的粉末,闻之,有一股熟

悉的火药味。

“太好了。”

秦冲大喜:“此物你们可是筛过了?”

“陛下,”

卢方赶紧道:“筛过了,臣等用最细的筛子筛过了六遍,保证都是最均匀、最细小的颗粒。”

“好。”

秦冲很满意,黑火药颗粒越均匀、越细小,就越容易充分燃烧,威力也越大,吩咐道:“刘虎,找个小坛子来,刚好能装下这些火药就行

,赶快去找。”

“诺。”

刘虎赶紧派几名御前侍卫去寻。不一会就回来了。

“陛下,”

侍卫袁彪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黑色坛子,兴冲冲道:“这是臣从辎重营里寻来的空酒坛,一斤装的,您看成不?”

“好。”

秦冲急忙一指黑火药道:“将这些黑色粉末都装到坛子里去,然后,弄一颗长点的灯芯来,插进坛子里,再用蜡将坛口封住,露出一截灯

芯就行。记住,这些粉末千万不能沾到一点火星。”

“诺。”

圣旨大如山,一群人赶紧忙碌起来,灯芯很好找,军中牛油巨烛多的是,剥一根就是了,剥下的蜡烧软了,趁凝固之前,迅速封住坛口便

大功造成了。

“很好。”

一切OK,秦冲满意地点点头:“走,拿着坛子,寻一块空地试验一下威力。还有。刘虎,马上去把各位大人都请来一起观看。”

“诺。”

刘虎兴冲冲地应了声。

片刻之后。

韩林安、褚遂良、凌敬、魏刀儿、宋金刚、高满政、李君羡、薛万均、薛万彻等等一大票文武大员兴冲冲赶到空地的时候,秦冲已经笑呵

呵地等着了。

“陛下,那‘雷霆’成了?”

“是什么样子的?”

……

众文武当下一阵七嘴八舌地提问。

“成了。”

秦冲笑mimi地点点头:“现在,便请诸位一观其威力。”说着,指着前方一块空地道:“看见那个小坛子没?里面就是。”

“这么小?”

“威力能大吗?”

“我看够呛。”

……

众文武初时还以为秦冲要制作的‘雷霆’是什么威猛巨大的东西,现在一见就装在一小小的酒坛中,不禁都有些大失所望,对其威力抱严

重怀疑的态度。

“呵呵……”

秦冲也不解释,便道:“来啊,把那几只猪羊牵过来。”

“诺。”

几名御前侍卫将准备在一旁的两只猪、两只羊牵到酒坛旁,那里早钉好了四根木桩,在洒坛四周呈正方形排列,迅速将猪、羊系在木桩上

便退了开去。

“刘虎,”

秦冲一脸郑重道:“你去用火折把那灯芯点燃,记住,点燃后迅速撤退,一刻也不能耽误,明白吗?”他可不想刘虎傻乎乎地被黑火药一

下子炸上天。

“诺。”

刘虎领命,小心翼翼地上前,找出了火折子,用火石引燃,然后,迅速点燃了露出坛口的灯芯,然后撒腿如飞,迅速奔出了二十多米远,

这才停下脚步。

“诸卿请瞪大眼睛。”

秦冲兴奋地提高了声音:“千万不要错过了待会精彩的场面。”

四下哑雀无声。

所有文武大员、御前侍卫以及诸方士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猪、羊之间那个小小的坛子,对其威力是既怀疑又期待。

很快。一分钟过去了。

灯芯迅速烧穿了封住坛口的那一层薄薄的蜡膜,点燃了一整坛的黑火药,随即,便听得一声巨响猛然炸开。

“轰隆——”

这一声巨响有若山崩地裂、石破天惊,震得一旁所有人都耳膜一阵轰鸣,随即,猛听得猪羊一阵惨嚎,血肉横飞地炸飞数米开外,然后重

重跌倒在地。

硝烟弥漫处,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样地张大了嘴巴,只有秦冲却是欢呼着狠狠一挥拳头:“太棒了,大功告成。”

半天,众人才清醒过来,纷纷一阵喧嚷:

“天啦,果然是声若雷霆,威力无匹!”

“此物有夺天地造化之功,陛下真是神了。”

“哈哈,有此‘雷霆’在手,日后摧城拔寨将不在话下。”

……

众文武一时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众御前侍卫和方士看着秦冲,却是一脸崇拜。敬若天神。

切——

秦冲却是一撇嘴:这只是一斤黑火药而矣,如果换了一斤黄色炸药、或是TNT,那威力还要增加好几倍,岂不吓傻了你们!上前看了看那

些猪羊,可怜,都已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黑火药的威力还是有限啊!

秦冲有些不满意地摇摇头,不过,什么黄色炸药、TNT的他也不会搞,暂时有这黑火药,便足够用了。笑吟吟地直向众文武:“诸卿,此

物威力如何?”

“果然威力无匹!”

“陛下真神人也。”

“臣等服了。”

……

众文武兴奋之下。马屁那是一阵狂拍。

“哈哈……”

秦冲大笑:“有此‘雷霆’,柏壁不足虑也。待此物大量齐备,咱们便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取了柏壁。”

“诺。”

众文武齐声应命。

“对了,”

秦冲走到众文士面前,高兴道:“诸卿炼器有功,朕有重赏,来啊,每人赏钱千贯。”

“谢陛下。”

众文士纷纷称谢。

“还有,”

秦冲笑吟吟道:“你们若能在十日内制做一千斤此物,朕除了另有重赏外,不吝高官厚爵相赠,不知诸位心下如何?”

“谢陛下,草民等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诸方士大喜过望,他们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纷纷点头答应,卢方更是大包大揽道:“陛下,十日一千斤绝无问题,只是需要充足的人

手来相助才成。”

“没问题。”

秦冲回过头:“君羡,你调五百‘选锋军’将士前来帮助,刘虎,你保证一切所需,十日内必须完成。”

“诺。”

李君羡、刘虎奋然领命。

“对了,陛下,”

凌敬兴奋地上前一步:“此等神器,功夺造化,还请陛下赐下威名的名号才是?”

取名字?

秦冲一愣,顺口便道:“还用取吗,这就是黑火药啊?”

黑火药?

诸文武一听,激烈反对:

“陛下,这名字太难听了,毫无气势。”

“就是,根本不足以彰显神器之天威。”

“应该再议,再议。”

……

秦冲苦笑:它本来就是黑火药吗,你们把它赞上天去,它也还是黑火药。无奈道:“好吧。那你们看怎么取?”

“我看,叫‘赛雷霆’好。”薛万均提议。

“俗!”

褚遂良嗤之以鼻道:“毫无内涵,我看应该叫‘龙怒’!此神器乃陛下发明,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不可挡也,所以,我觉得

‘龙怒’最好。”

卖糕的!

秦冲一阵无语:这黑火药在日后根本不值钱,没想到现在被提拔到‘天子之怒’的崇高层次上去了。

“龙怒?”

众文武也觉得不错,气势有了,当下纷纷道:“不错,我看行……就叫‘龙怒’……”

“行了,行了,”

秦冲没好气道:“净他娘的瞎扯淡,一种武器而矣,有没有这么夸张?还‘龙怒’呢,怒个屁。这样吧,就叫‘霹雳火’好了,哪个也不

许再争了。”

众文武一阵无语,见秦冲实在不同意,又觉得‘霹雳火’这名字还算凑合,便只好道:“诺。”

“对了,”

秦冲又吩咐众文士道:“此‘霹雳火’威力巨大,存放一定要小心,不可见火,更要分开存放,不可堆积在一处,还有,必须远离人群,

以防意外,明白吗?”

“诺。”

众方士赶紧应命,黑火药的威力,刚才都见过了,一斤就能炸死几只猪羊,若是几十斤、数百斤炸将开来,焉有命在?说不定连军营都要

烧了一半。

“好了,”

秦冲心情大好地回过头:“诸卿,咱们也走吧。记住:此‘霹雳火’乃是我军最高机密,有泄露者,视为叛国,夷三族!”

“诺。”

众文武心中一懔,赶紧领命,却也觉得应当:如此神器,若为敌人所得,岂不大祸!

“报——”

就在这时,有斥堠飞骑而来:“陛下,大事不好,那李唐大开柏壁关,李秀宁领至少五万唐军战兵,直扑我大营而来,前锋已至五里外,

请陛下定夺。”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唐军不是一直龟缩不出吗,怎么会突然主动出迎?

“走,去看看。”

秦冲健步上马:“传令全营,一级戒备。”

“诺。”

霎那间,急厉、悠远的警号声在军营中响起:“呜——”

无数赵军迅速奔出营帐,集结起来,开赴寨墙附近防守。

很快,秦冲一行抵达前营,登上巨大的哨楼,向远处观望。

烟尘滚滚处,无数旌旗漫天飞卷,五万唐军铺天装置地压将过来,已至寨前五百步左右,但依然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前压,端得是杀气

腾腾、来者不善。

“陛下,”

韩林安诧异道:“看这架势,那李秀宁莫非是打算与我决战吗?”

“哼!”

高满政不屑道:“打就打,难道我赵军还怕了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成?”

“就是。”

宋金刚也冷笑一声,却皱眉道:“不过,唐军不是一直坚守不出吗,为何这李秀宁突然主动来攻,莫非有诈?”

凌敬想了想道:“末必有诈。估计是潼关、永丰仓失守,狗急跳墙罢了。”

“有道理。”

……

一时间,诸文武议论纷纷。

“行了。”

秦冲摆摆手:“不管那李秀宁是出于何意,但现在我军无需出战。十天后,咱们用‘霹雳火’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多好,又多必与其硬拼

、徒增死伤呢。”

“不错。”

众文武都笑了起来。

“传朕旨意,”

秦冲调侃道:“挂上免战牌,朕要好好逗逗这位平阳公主的火气。”

“哈哈……”

众文武一阵大笑。

很快,唐军进抵赵军营前两百余步,为免遭受赵军弓、弩攻击,迅速停步。

阵前。

李秀宁在马上打量了一下赵营,前有深壕、后有高垒,箭楼密布,鹿角如云,而寨墙之上,更是甲士密布,刀出鞘、弓上弦,防御端得是

严密非常。

“来人,”

李秀宁冷笑,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上前叫阵。”

“诺。”

马三宝抢先而出,挥槊上前,厉声道:“赵军听着,我家公主殿下率军而来,欲会一会你家陛下,有胆的,就快快出来决一雌雄,休要做

那缩头乌龟。”

言罢,等了一等,以观赵营动静。

须臾,赵营果有动静了,不过,却是有名几名赵军笑呵呵地将一块硕大的‘免战牌’挂在了寨门上。

“呃?”

马三宝傻了眼:自己出城来战,赵军应该是求之不得啊,怎会挂‘免战牌’出来?莫不是怕了?不对,如今,赵军袭占了潼关、永丰仓,可是大占上风。

无奈,马三宝只好回马至李秀公面前:“公主殿下,赵军挂出了‘免战牌’,您看这如何好?”

李秀宁也正诧异呢,按说,赵军兵力、战力都不弱于唐军,那刘武周起兵以来,更无一败,应不会向自己这个女流之辈如此示弱才是,莫非,有何诡计?

“来人,”

李秀宁面沉似水:“与我上前骂阵。”

“诺。”

马上,数十名军中骂手上前开骂,个个嗓门洪亮:

“赵军小儿,贪生怕死。”

“畏我唐军,可笑可笑。”

“刘武周,无胆鼠辈,龟缩不出。哈哈……”

……

“陛下,”

脾气火爆的薛万彻怒了:“这李秀宁欺人太甚,让末将领兵出去教训这个娘们一下。”

“别生气。”

秦冲却是好脾气:“这李秀宁的‘娘子军’战力还是极强的,跟他们硬拼不划算。来啊,诸位将军,谁擅射的?射中一个唐军骂手,朕赏钱一百贯。”

“我来。”

宋金刚大笑,他用的是三石强弓,最远可至两百余步,那些骂手离赵军不过百余步,都在射程之中,当下开弓搭箭,信心满满地大喝一声:“着——”

“砰——”

弓弦震响处,一箭飞若流星,瞬间掩至:“扑——”一名唐军骂手惨叫一声,被这一箭透胸而过,当即鲜血狂喷,翻身倒地。

“好箭法!”

秦冲和众文武一阵喝彩,宋金刚也颇为自得道:“哈哈,一百贯到手。”

“看咱的。”

众武将纷纷技痒,绝不让宋金刚专美于前,当下,自信箭法不错的薛万均、薛万彻、李君羡都拿出强弓,搭弓便射。

“砰、砰、砰——”

三声弓弦震响处,又是三箭流星般落出,三声惨叫声,又有三名骂手中箭跌倒。

“快跑。”

唐军众骂手大骇,再也不敢呆了,转身狼狈逃走。

“哈哈……”

赵军中,数万将士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嗓门哄亮的薛万彻更是大笑道:“李家小娘子,你这点激将法差得太远,还是回去陪相公睡觉生孩子吧。”

“哈哈……”

秦冲和诸将士一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错,一个娘们打什么仗……回去相夫教子吧……再不走,陛下就把你抓来做押寨夫人……”好一阵调戏。

“可恶!”

隔得虽远,李秀宁也清晰可闻,气得秀面铁青,咬牙切齿道:“来人,与我攻寨!”

“公主殿下,”

柴绍赶紧相劝:“赵军突然不出,恐有诡计,而且,赵营防守严密,我军又末带攻城器械,如何能下?何必让将士们白白送死。”

“休得多言。”

李秀宁的火爆脾气发作了,连太夫也不给面子,厉声道:“与我攻寨。上——”

“杀——”

众唐军也怒了,调戏咱公主殿下,那就是调戏咱,所谓主辱臣死也。

当下,数万唐军一阵呐喊,纷纷冲向寨门,没办法,他们原是来野战的,可没打算攻寨,所以并末携带攻城器械,赵营寨墙四周都有深壕,无法可越,也只有攻打寨门一途。

第一百九十一章 勇猛巾帼 (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勇猛巾帼(上)

“放箭!”

见唐军上来送死。秦冲哪还客气,一声令下,万箭如雨:“嗖、嗖……”

“扑、扑……啊……”

可怜无数唐军都拥挤在十余米宽的寨门道上,两侧都是深深的壕沟,简直就是天生的活靶子,一射一个准,眨眼之间就倒下数百人,根本近不得寨门。

“轰隆……”

随即,赵军的投石机、床弩也发射了,将寨门道上拿着盾牌、想冒死突击的唐军刀盾手一排排的砸烂、射碎,一时间,寨门道上是血肉横飞,惨烈异常。

片刻之后,赵军寨门前已是伏尸如山,血流成河,却无一能接近寨门五十步之内。

可恶!

李秀宁眼红了,她虽然崇尚进攻,但绝不是傻瓜,要知道,在进攻上的天赋,便连李世民、李孝恭也要敬她三分。当下狠狠一跺脚:“停止攻击,撤退。”

“当、当……”

霎那间,唐军阵后鸣金声急响,众唐军无奈,也只好潮水般退下、灰溜溜地撤向柏壁。

“小娘子再见。”

“这战场可不是你一个女流之辈能来的,还是回家抱孩子吧。”

“哈哈,不过,这位大唐公主长得真不赖,挺配咱陛下的。”

……

在赵军五花八门的yin腔调戏中,李秀宁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气鼓鼓的撤向了柏壁,心中暗暗发狠:刘武周,你给本姑娘等着。咱们昨天再算帐——

“呵呵……”

秦冲看着唐军远去的背景,笑着摇摇头道:“没想到,李秀宁这位‘娘子军’的都督脾气还挺火爆的,一言不合,竟然就发兵攻寨,有意思啊有意思。”

“还不是被咱们痛揍一顿。”众文武哄笑起来。

“报——”

忽然,有一名御前侍卫急急登上哨楼:“陛下,夏县苏定方都督急件。”

“拿来我看。”

秦冲赶紧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李世民出现了,却是转往蒲坂、增援李孝恭而去,定方怕是李世民之计,所以,并不打算派兵追击。”

“噢!?”

众文武一阵吃惊,纷纷议论道:

“莫非李世民真的放弃了夏县?若是真的话。那可就好了,夏县得安,咱们这一字长蛇阵,就能运转自如了。”

“我觉得可能是李世民之计,以退为进,诱苏都督出击。”

“末必吧。那李孝恭看起来并非是大将军着手,接连失利,形势危急,对唐军来说,蒲坂可比夏县重要多了,所以,李世民弃夏县西援,也是合情合理。”

“若非合情合理,怎能诱苏都督上当?”

……

众文武是你争我吵,各执一辞。

“行了,行了,”

秦冲头痛道:“莫要吵了。要知道真相还不简单,过一两天,定方一定还会有军报传来,到时候,就会知道李世民打得什么主意了。”

“倒也是。”

众文武笑了起来:“任他千条计。我自岿然不动,苏都督倒是沉得住气。陛下真是识人善用啊——”

“好了,休拍马屁,”

秦冲笑怒道:“都赶紧滚蛋歇着去吧。”

“诺。”

众文武都乐了,当下簇拥着秦冲下了楼。

半个时辰后。

柏壁关。

城守府,某个房间之内,传来了怒不可遏的娇嗔声:“刘武周,你这个无胆鼠辈……本公主发誓,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不然难泄心头之恨……”

诅咒了一会,房间里就开始稀里哗啦的砸东西。

如人如此暴力?

那还用问,平阳公主,‘娘子军’大都督李秀宁也,这位姑奶奶可是受不得气的,今日折了面子,满腔的怒火当然要发泄发泄。

娘唉!

门外,李秀宁的一众亲兵都缩了缩头:公主殿下又发飚了,千万不要殃及池鱼啊!

屋外,柴绍站在门口,想进去劝劝李秀宁,挠了挠头,又悄悄溜了,李秀宁的火爆脾气他可是知道,还是让她发泄出来的好,不然,引火上升可就糟了。

看来,就算李秀宁是一军统帅,战功赫赫,骨子里也改变不了某些女人的通病。比如小心眼,嘿嘿——

……

良久,房间里终于平静下来。

李秀宁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公主大人终于发泄够了,又恢复了那位威风凛凛的‘娘子军’大都督,喝令道:“来人,速传众文武前去公厅议事。”

“诺。”

亲兵队长赶紧吩咐众亲兵通传。

须臾,公厅。

“诸公,”

李秀宁秀目森然地一扫众文武:“李靖刚袭占了潼关和永丰仓,赵军局面占优,应不会怕了我军,但今日我军主动搦战,刘武周却避而不出,此何意也?”

“公主殿下,”

刘弘基道:“赵军用兵,多受李靖影响,以正合,以奇胜,很少与敌军硬撼,所以,末将判断,赵军必是见我柏壁增兵,难以攻取。故而在谋划什么诡计。”

“有道理。”

谋士王韦点头道:“但是何诡计,却是难猜。”

“是啊。”

众文武一时议论纷纷,有李靖奇袭潼关、永丰仓的例子在前,谁敢大意。

“哼!”

李秀宁冷笑一声:“任他千条计,我只一路去。明日,全力攻寨,只要能将赵军一举击垮,什么计也没有用了。”这叫一力降十会,进攻狂人的最爱。

“诺。”

‘娘子军’众文武奋然领命,只有刘弘基暗暗叫苦,他直觉地感到。李秀宁此举,将置柏壁于险地,但是他无法阻止,只好寄希望于李世民尽快回复了。

九月十五。

晨。

“咚咚……”

秦冲正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隐隐的战鼓声惊醒,急忙坐起道:“来人,何处击鼓?”

“陛下,”

刘虎慌忙奔入:“是柏壁城中。那李秀宁大开关门,领数万唐军气势汹汹地杀将出来,队伍中还带着很多的攻城器械,似乎是要强攻我军营寨。”

“什么!?”

秦冲一时目瞪口呆:丫的,这李秀宁也太好战了吧?论兵力和战力,唐军都不占上风,强攻我营,岂不是找虐?急忙道:“来人,替朕更衣、着甲。”

“诺。”

马上,仗外几名守侯的宫女和御前侍卫进来,火速服侍秦冲更衣、洗漱、着甲,奔向前营。

“陛下。”

秦冲刚到前营,便撞见也急急奔来的众文武,顾不得寒暄,便急忙道:“走,上哨楼去看。”

一群人遂急急奔上哨楼,便见两里之外,约有六万唐军汹涌而来,那无数红衣黑甲的身影像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云团,杀气冲天,令人触目惊心。

“靠!”

秦冲忍不住骂道:“至少六万人,唐军战兵尽出了!那李秀宁难道疯了?我军无论兵力、战力,都不比她弱,还有深壕高垒为凭,她以为能攻得下?”

赵军众文武也是面面相觑,对李秀宁的行为难以理解。

“不管了。”

秦冲怒道:“她要来找虐,那朕就成全她,传令:投石机、床弩准备,唐军一进入射程,就给朕狠狠的打。其余将士全力戒备。绝不能让唐军攻进来。”

“诺。”

当下,文臣留下,众武臣分镇四方,全力准备迎战。

很快,唐军进入到了六百步以内。

“砰、砰……”

当下,赵营中立时炸开一阵巨大的霹雳巨响,像滚雷般连绵炸起,却是早就严阵以待上百架赵军投石机、床弩火力全开,向进入射程内的唐军猛轰。

“嗖……”

一阵急厉的尖啸中,上百支巨箭率先呼啸而来,一下子冲入了唐军步、骑之中。

“喀嚓——扑……”

霎那间,那是一个当者皆碎,什么盾牌、人体、战马,俱化为齑粉,一时间,上百只巨箭所过之处,就是上百条血肉胡同,肢离破碎,惨烈无比。

“轰隆……”

随即,上百颗巨石、火油弹掩至,天摇地动中,无数唐军不是惨烈的被砸成肉饼、血水横流,就是被冲天而起的大火吞没,疯狂的挣扎、哀嚎。

阵后,李秀宁脸色大变:赵军的器械之利,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当下厉声道:“三军向前奋勇,有敢后退一步者,斩立决!”

“杀——”

李秀宁一向军法森严,众唐军不敢违背,只好呐喊一声,如潮水般向赵营提前发起了冲锋,否则,岂不是任人家投石机、床弩蹂躏吗,没人是傻子。

而且,唐军随军携带的数十架投石机、床弩也在五百步左右冒死架起,准备掩护已军突击。

“传旨,”

秦冲见状,冷笑一声:“分出一半投石机和床弩,让他们把唐军的同行都给朕干掉。”

“诺。”

刘虎赶紧安排几名御前侍卫飞骑去传令。

马上,唐军的数十架投石机、床弩还末完成发射准备时,就遭到了赵军猛烈的火力覆盖,什么巨箭、石弹、火油弹,整个把发射阵地都覆盖了一遍。

一时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唐军投石机、床弩,不是化为了零件状态,就是被大火所覆盖。

可恶!

李秀宁气得发狂,她自起兵以来,纵横关中,痛击梁师都,还从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的确,这位大小姐以前净欺负弱小了,自是骄横得不得了,但赵军在秦冲和李靖等一众名将的经营下,精锐尤胜于唐军,于是,某人自然要倒霉了。

嘿嘿——

“秀宁,”

见李秀宁脸色难看,一旁的柴绍忙轻轻捏了捏其玉手:“不要生气,待会,自有赵军的好看。那个,既然投石机、床弩不是赵军的对手,便撤回来吧。”

“好吧。”

李秀宁也不想徒增死亡,便下令投石机、床弩撤退。

“杀——”

就在这时,唐军已突近赵营一百五十步左右,近得赵军都能看见唐军凶猛、狰狞的面容。

“放箭!”

赵军一声令下,箭如雨发,那铺天盖地的羽箭让天空都猛地一暗。

“小心——”

唐军中一片急厉的怒吼,立时,有盾牌的赶紧竖在半空,没有盾牌的便一边用兵器格挡,一边奋力躲闪,推攻城器械的,则尽量将身体藏在器械之后。

“扑、扑……啊……”

然而,赵军的箭雨太密集了,还是有很多唐军惨叫着中箭,跌倒在绿草菌菌的旷野上,鲜血奔流而出,一片惨嚎。

“弓弩手掩护。”

指挥攻寨的唐军将领马三宝大怒,急忙指挥弓弩手列阵射击。

“嗖、嗖……”

霎那间,唐军弓弩手也射出万千箭雨,密密麻麻地扑向赵军。

“夺、夺……”

然而,唐军大部分的箭矢都射在了寨墙上,其余又被赵军刀盾兵的盾牌所阻挡,只有很少的箭矢能射中有其后的赵军弓弩手,战果可谓极其的有限。

“再射。”

赵军弓弩手仗着寨墙和刀盾兵的保护,连续的进行着大角度的抛射,无情地收割着唐军的手命,那密集的箭雨像一柄巨大的死神镰刀在战场上肆虐着。

……

终于,在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代价后,唐军逼近了赵营五十步内。

这时,一条深三米,宽五米的巨大壕沟出现在唐军的面前,像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挡住了唐军的去路,而壕沟底部到处都是削尖的木桩和竹矛。

可以想见,这要掉下去,定会死得满身窟窿,惨不忍睹。

然而,唐军早有准备:

“快,架桥!”

一架架七八米长的云梯迅速放倒在壕沟之上,架起一座座轻便的桥梁,唐军士座呐喊着,越过云梯,蜂拥而上。

还有木驴车。

上百架唐军的木驴车也迅速进抵壕沟边,开始搭建坚固的钢架桥,以方便后面的云车、冲车等更强大的攻城器械抵近赵营,增加此次攻寨的成功率。

看着唐军迅速逼近寨墙,秦冲微一扬眉:“没想到,这李秀宁的‘娘子军’还是挺凶悍的吗,唔,战场配合也很熟练、到位,不愧是一支精锐之师。”

“呵呵……”

褚遂良笑道:“虽如此,想破我营,也是势比登天。”

“就是。”

一旁的韩林安、凌敬、李君羡、薛万均、薛万均等人都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

“呵呵……”

秦冲微笑不语,心中却知道没这么简单,这李秀宁虽不是什么绝世名将,但也绝非等闲之辈,至少不下苏定方、侯君集等人,当不会没几手绝活的。

“杀——”

说话间,唐军已越过两道深壕、逼近寨墙,麻利地砍断、搬开连绵鹿角,接着,便是无数的云梯迅速搭了上去,开始蚁附而上,疯狂攻击寨墙。

“快!”

“弓弩手退后,截断唐军后队。”

“长矛兵上,把唐军赶下去。”

见状,督战的高满政、魏刀儿、宋金刚等将纷纷调整部署,准备肉搏。

“杀——”

数以万计的赵军长矛兵涌将上来,居高临下地向云梯上的唐军猛刺,霎那间,长矛如雨而落,无数的唐军中矛,惨叫着跌下云梯,眼见得便不活了。

唐军若再逼近寨顶,又有无数赵军刀盾兵挥刀砍下,一时间,血肉横飞,纷纷跌落。

“放箭!”

此时,赵军弓弩兵都撤后了,将位置让给了长矛兵,寨墙底下便是死角,但唐军的弓弩兵却掩将上来,用弓弩对寨墙上的赵军进行冷血无情的点射。

“嗖、嗖……扑……”

一名名赵军刀盾兵、长矛兵惨叫着,不是仰面跌倒在寨顶,就是翻身跌落下来,被愤怒的唐军乱刀剁成肉泥。

一时间,赵军的反击力度大挫,唐军趁势扑上,直逼寨顶。

“不许退。”

“顶住,一定要顶住。”

“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

……

寨顶,立时响起一片赵军军官的怒吼,赵军也不是吃素的,枪刺、刀砍,拼命的阻击着唐军的扑近。

而‘娘子军’的血液中,早已深深地融入了李秀宁酷爱进攻的因子,一打起仗来,只要没有退兵的命令,绝对是一往无前、有进无退,可谓凶悍至极。

一时间,寨墙上下,疯狂拼杀,杀得是难解难分,刀枪的铮鸣、凄厉的惨叫,震天动地。

“好个‘娘子军’!”

秦冲微微动容:“凶悍、嗜血,尤过我军。”

的确,赵军是军纪森严,无人敢退,但是,‘娘子军’却是无视生死,有进无退,在战斗的狂热上,‘娘子军’无异更胜一筹,尤若当年的秦军一般。

“杀——”

渐渐地,殊死拼杀中,赵军有些吃不住劲了,开始有唐军攻上寨顶,先是寥寥几个,接着便是越来越多。

“陛下,”

李君羡一见情况不妙:“唐军太猖獗了,让末将率‘选锋军’上吧。末将保证,一定誓死将唐军赶下去。”

“好,去吧。”

秦冲郑重地点点头,论凶悍、勇猛,赵军中也估计只有御林军能与这‘娘子军’匹敌,这是一支被尉迟恭带出来的铁军,疯狂的进攻,也成了其本能。

“选锋军,随我上。”

李君羡飞奔下哨楼,一声令下处,一直待命的‘选锋军’潮水般涌上了寨顶,迅速投入了殊死的肉搏中。

霎那间,赵军凭添了超过一万五千战力强悍的精锐有生力量,士气大振,一阵激战中,刚刚登寨的唐军不是被乱刃砍死,就是被凶狠地赶下了寨墙。

很快,寨顶的唐军就被肃清一空。

“噢——”

重新站稳腿跟的赵军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

第一百九十二章 勇猛巾帼(下)

第一百九十二章勇猛巾帼(下)

可恶!

眼见得攻击受挫。李秀宁眼眸中不禁喷出一股怒火,起兵以来,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兵锋所至,一往无前,而如今,却屡屡受挫折于赵营之下。

这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传令,”

李秀宁咬牙切齿道:“‘先登’军随我上前,誓破敌营。”

‘先登’者,乃是李秀宁的本部卫队,仿李世民的‘玄甲兵’而建,共计两千人,全都是身材高大、武艺精熟,做战勇猛、一往无前的精锐死士。

其战力之强,绝对无愧‘先登’之名。

其中五百人,更是唐营中唯一的重甲步兵,这五百套步兵重甲乃李秀宁攻破隋朝重要宫殿和武库——仙游宫时所缴获,遂精心训练了这五百重甲步兵。

“公主殿下,”

柴绍一听大惊:“赵军凶悍,非比以往之对手。还是让为夫去吧。”

“不行。”

好胜的李秀宁断然拒绝:“今日不斩刘武周,难消我心头之所恨。”一拍战马:“冲啊——”

“杀——”

两千‘先登军’一见主帅亲自上阵,备加鼓舞,霎那间,蹄声如雷,直扑赵营。

“唉——”

柴绍急得一跺脚,却知是无法阻止,李秀宁打仗,一向是喜欢亲冒矢石、直闯敌阵,勇猛无敌绝不下于其兄李世民,可见其酷爱进攻已至何等地步。

“快,”

柴绍也一摧马:“速上前保护公主殿下。”也率数百亲卫急奔上前。

“轰隆隆……”

转瞬之间,两千‘先登军’已奔至赵营壕沟之前,李秀宁遂甩蹬下马,拔刀蹭过搭好的钢架桥,直扑赵军营寨,两千‘先登’军也下马紧紧地相随。

“轰——轰——……”

这时,唐军正重整旗鼓地再次猛攻赵营,木驴车和冲车也赶了上来,向赵营的寨营猛烈撞击,一时是碎屑纷飞,木制的寨墙毕竟不如石制的城墙结实。

赵军也不堪示弱:丫的,跟个耗子似的挖咱墙角,难道怕你不成?大号的滚木、擂石‘乒乓’砸下,将唐军一辆辆的木驴、冲车砸得肢离破碎。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那是一片难解难分。

“随我来。”

李秀宁怒吼一声,一声银甲似一道倩丽的风景线。抢过一架云梯,便直奔寨墙之上。

“杀——”

两千‘先登’死士也如狼似虎的扑将上来。

一支军队的性格是由其主帅的性格决定的,李秀宁巾帼不让须眉的彪悍、嗜血,在这支‘先登军’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什么擂石箭雨,一概的无视。

“干掉她。”

李秀宁登寨的地方,正好是魏刀儿的防区,这让魏刀儿勃然大怒:娘的,老子打不过什么名臣大将,难道还怕你一女流之辈不成,竟奔老子这来了。

指挥部下,便向李秀宁一阵乱刺乱砍。

好个李秀宁,一手扶梯闪躲,一手刀如电火,矛尖如雨削落,乱刀纷纷荡开,竟是伤不着其分毫,霎那间,便是身若灵燕,几个急蹬,便扑上寨顶。

“公主上去了。杀啊。”

两千‘先登’死士见状,士气大振,疯狂攻击,即使身死,也要拉上一名赵军垫背,那种凶悍和嗜血,让赵军都不由得心中悚然。

“哇啊啊……”

魏刀儿却是毛了:这要连一个女人都挡不住,那咱魏某还有脸见人吗,而且,陛下又怎么看咱?当下暴跳如雷:“李秀宁,休得猖狂,与我拿命来。”

横刀舞得像奔驰的车轮相似,扑将而来。

“来得好!”

李秀宁娇叱一声:“本公主今日就先拿你这个大贼‘历山飞’祭刀。”

‘历山飞’乃是昔年魏刀儿的匪号,这厮原本就是河北绿林的豪雄,但起兵以来,身份日贵,却是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过去,这下可是被李秀宁惹毛了。

“找死!”

魏刀儿红着眼,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劈,招式、角度,无不恰到好处,魏刀儿是不善用兵,但毕竟是一代绿林豪雄,武艺可不白给。

“你才找死。”

李秀宁娇嗔着,一刀横架。

“叮——”

一声剧烈的金铁铮鸣中,火星四溅,双方竟是战了个旗鼓相当。

咝!

李秀宁心中一惊,这魏刀儿虽说用兵不咋的,胆量也一般。但武艺还不错吗,反应极快,一脚掠起,就向魏刀儿的小腹踹去。

魏刀儿反应也不慢,身体一侧,躲过这一脚,然后,刀光霍霍,连攻三刀,端得是大开大合,霸气非常。

“叮——叮——叮——”

李秀宁也不示弱,刀光如虹闪起,硬架了这三刀,一时间,火星四溅,尤然不分胜负。

“哇啊啊……”

魏刀儿怒了,竟是战不下一个女流之辈,这要说出去,如何有脸见人,又见李秀宁的‘先登’死士纷纷登寨,与麾下赵军杀得难解难分,更是焦躁。

“臭娘们,有种再接老子几刀。”

怒气值升至一百二的魏刀儿疾冲而来。忽然纵身跃起,横刀在空中划过一个极大的圆弧,凶猛劈斩向李秀宁的头颅,由于刀速太快,竟发出哧哧急啸。

李秀宁一惊,她毕竟是女人,斗力可不是所长,当下,身体一撤,就欲避过这一刀。

然而,魏刀儿虽一刀劈空。但气势却是大起,当下单刀狂舞,如泼风一般急斩向李秀宁,一口气就是十余刀,端得是凶猛无比,势若疯魔。

的确,魏刀儿的刀法有个名号,就叫‘乱披风’手法,若是让他杀出了气势,可是十分难缠。

可恶!

李秀宁一个不察,被逼得连退数步,香汗淋漓,心中又惊又怒,眼见得战事对已有利,却是被魏刀儿缠住,心中焦躁、愤怒不说,更是杀机大起。

“贼子敢尔!”

李秀宁秀眸中寒光一闪,忽然刀势一改,一口气连攻十余刀,每每前一刀刚刚落幕、后一刀便接踵而至,直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那叫一个快。

魏刀儿的‘乱披风’刀法立时遇到了克星,当‘狂’遇到了‘快’,立时便发挥不出来威力,反被李秀宁逼得连退几步,又气又气之下,差点吐血。

“贼子看刀。”

李秀宁得势,忽然刀光一闪,一刀重劈向魏刀儿,这一刀,不仅是快若闪电,而且角度刁钻,竟是撕开了魏刀儿的刀网,直取其咽喉致命之地。

不好!

魏刀儿大骇,急忙向后一跃,却是迟了。

“喀嚓——”

电光火石间,一声脆响处。一道凌厉的刀光从魏刀儿胸前划过,霎那间,衣甲碎裂,鲜血狂飞,魏刀儿惨叫一声,踉跄跌倒,胸前血如泉涌,已然重创。

“都督!”

魏刀儿众亲兵大骇,蜂拥来救,扑向李秀宁。

“挡我者死!”

李秀宁娇叱一声,满脸煞气地挥刀直进,霎那间,刀光纵横,快若厉闪,一声声惨叫中,魏刀儿众亲兵被杀得衣甲平过、血肉横飞,纷纷倒毙于地。

“公主威武。”

众‘先登’死士和唐军欢呼雀跃,趁势向赵军发动猛扑,一时间,赵营形势迅速恶化。

眼见得李秀宁就要杀散魏刀儿众亲兵,扑向重创不起的魏刀儿时,一名赵军大将怒发如狂地猛扑过来:“兀那娘们,休得猖狂,认得我宋金刚吗!?”

便见一将,身材高大,如渊似岳,手中一把巨型横刀,若战神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正是宋金刚!

“管你是谁,挡我者死!”

李秀宁却是不惧,娇叱一声,照宋金刚当头便砍,仿佛只当宋金刚是一碟小菜。

“救都督先走!”

宋金刚大怒,叱喝一声,挥刀迎上。

其实,他原名不叫宋金刚,但是,因为其身材魁伟,武艺超群,若佛门金刚般不可战胜,由此才被人称叫宋金刚,时间一长,本命反而无人得知了。

由此也可见,宋金刚个人的武艺绝对非常可怕。

此时,见李秀宁先伤了魏刀儿,又小觑自己,那怒火直冲脑门,也不管什么怜香怜玉了,当下一刀横空,似撕裂了天穹,呼啸着便重劈向李秀宁。

“当——”

电光火石间,李秀宁硬格一刀,火星四溅处,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蹬蹬蹬’连退三步,不禁大惊,这才知道宋金刚的厉害,至少勇力要胜过魏刀儿。

可恶!

李秀宁愤怒地贝齿一咬嘴唇,当下,刀光霍霍,雌威大发,又用快刀法急攻宋金刚。

“来得好!”

宋金刚毫无惧色,如山屹立,竟是寸步不让,便见手中战刀狂舞如电,风泼不进,水泼不透,直将李秀宁的快刀竟皆挡下,而且,犹有反攻之力。

双方一时激战在一起,刀光如乱云飞电,令人眼花缭乱,一口气便是十余回合,只不分胜负。

然而,宋金刚虽敌住了李秀宁,但唐军冲上寨顶的却越来越多,形势渐渐对赵军不利起来,有危若累卵之势。

哨楼之上。

秦冲静观战况,便见魏刀儿、宋金刚所镇左营已被唐军冲乱,看看不支,心中暗惊:

好个李秀宁,这攻击起来,当真是疯狂异常,令人难以招架啊。若非是我赵军,换了其他诸侯,恐怕真的很难抵挡这潮水般连绵不断的猛烈攻击。

“陛下,”

薛万彻一见不妙:“左营危急,请让末将的‘飞熊军’出击吧。”

“去吧。”

秦冲也正有此意,目光如电:“记住,一定要给朕把李秀宁打下去。”

“请陛下放心。”

薛万彻奋然领命,急冲下哨楼,厉声道:“‘飞熊军’,随我来。”

霎那间,所余的三千五百余‘飞熊军’将士像一群猛虎般直扑左营,增援而上。

“薛万均!”

看着薛万彻迎敌而去,秦冲又大喝一声。

“末将在。”

大将薛万均奋然领命。

秦冲目光犀利:“你即率‘龙骑兵’开营出击,将唐军后队冲乱,阻断其攻势,目的达成后,即转向后营入寨,可能办到?”

“请陛下放心。”

薛万均奋然领命,却有些犹豫:“只是,某若走了,陛下身边再无军马相护,这——”

“放心吧。”

秦冲淡然道:“朕也不是软柿子,自保没问题。”

“薛将军,”

刘虎也拍胸脯道:“还有我和两百御前侍卫呢。你放心,就算我们全死了,也必会保陛下周全。”

“好。”

薛万均一抱拳:“那末将便去了。刘统领,陛下可就托付于你了。”一甩披风,健步下楼,怒吼如雷:“‘龙骑兵’听令,全部上马,随某出寨突击。”

“诺。”

霎那间,一千五百名‘龙骑兵’全部上马,铁蹄轰鸣,扑向寨门。

左营。

宋金刚与李秀宁依然在激战,两人杀得火星四溅,刀气纵横,十数步内,几乎没人敢于靠近,这等大战可不是寻常人能搀和的,否则,只会白送性命。

而十数步外,赵军和唐军也在苦战,但唐军却越来越占上风,寨墙一段段地失陷着。

就在这时,薛万彻来了,‘飞熊军’来了。

“弟兄们,给我上!”

薛万彻气势汹汹地冲上寨顶,吼声如雷,咬牙切齿:“给我把这些狗日的唐军统统剁成碎屑烂肉!”

“诺。”

三千五百多余‘飞熊军’迅速列阵而行,长槊如山,压向唐军。

“杀——”

无数唐军一见压上来一只杀气腾腾、武装到牙齿的赵军,便怒吼着迎将上来,‘娘子军’作战风格,便是一往无前、誓死不退,此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斩!”

众‘飞熊军’怒吼一声,巨大、沉重的长槊猛然挥舞而下,霎那间,寒光暴闪,槊光纵横:“扑、扑……啊……”数百唐军立被斩杀在地,血肉横飞。

“前进!”

众‘飞熊军’杀气腾腾地继续前压。

“斩!”

狂槊的三千余根长槊再次挥起,槊光暴闪处,杀气冲天而起,挡路的数百唐军再成齑粉,无一例外!

天啦!

这‘飞熊军’的恐怖表现立时让唐军惊呆了,纵横他们是以凶悍、嗜血闻名的‘娘子军’,也被这一往无前、当者皆碎的可怕战力所实实的震慑了。

“不要慌。”

正领兵与赵军激战的柴绍一见不妙,他可是听说过赵军‘飞熊军’的厉害,厉声道:“快,‘先登军’上前,这是赵军的‘飞熊军’,一定要顶住。”

“诺。”

乱战中,一片呼应,两千‘先登’死士立时弃了对手,疯狂呐喊着冲向‘飞熊军’。

“前进!”

“斩!”

薛万彻森然发令,霎那间,槊光再次暴闪,一排排如山斩下:“扑、扑……啊……”上百名‘先登’死士惨嚎倒下,鲜血、肉脏漫天飘洒,惨不忍睹。

“混蛋!”

众‘先登军’目眦欲裂,他们也算身经百战,却从没被人如此砍瓜切菜一般屠杀过,一时疯了般狂扑而上,漫向‘飞熊军’。

白痴!

薛万彻心中冷笑:不说这‘先登军’比飞熊军少了近一半,而且,只有数百重甲,就是这乱糟糟的阵形,又岂能抵挡列阵而行、如山而进的无敌军阵!

“再斩!”

一声令下处,槊光又一次冷酷暴闪起来,一阵血肉横飞的惨嚎中,又有上百名‘先登军’身首异处,惨死阵前。

“前进!”

薛万彻杀气沸腾,神情亢奋,摧动‘飞熊军’一往无前。

唐军的‘先登’死士有生以来第一次恐惧了,之前,他们激战了半天,才不过百十人的伤亡,但与这‘飞熊军’对阵,两个回合,死伤就不下五百!

如此惊人的对比,让一向蔑视死亡的‘先登’死士们也感到绝望和颤粟。

“再斩!”

槊光一次次的暴闪,‘先登’死士们一批批的倒下,赵军‘飞熊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大步前行,所过之处,杀得唐军节节败退,死伤枕籍,惨不忍睹。

“杀——”

其余赵军一见便宜,立时疯狂反扑,他们也都是百战之师,有着自己的骄傲,此前被唐军杀得一肚子窝囊气,这回要不趁机报仇,那简直他**的傻了。

“不许退,顶住,顶住!”

柴绍大怒,挥舞横刀,一连砍杀数名唐军溃兵,却依然止不住败势,不禁也是急了,竟直扑如山而来的‘飞熊军’军阵,似乎是想来个以身作则。

哼,找死!

一名‘飞熊军’队正狞笑一声:“这是唐军大将,杀了他。”

“斩!”

霎那间,一阵怒吼中,数名‘飞熊军’将长槊挥斩而下,排列如山,封死了柴绍任何的进攻角度,这就是军阵最可怕之处——配合,足以以弱击强!

更要一值的是:‘飞熊军’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武艺精熟、彪悍敢死之士,这配合起来的威力,便更是惊人。

不好!

柴绍大好,此时,任他手眼勇天,却也只能挥刀横架一柄长槊。

“当——”

火星四溅处,以柴绍的不凡勇力,挡住这一槊当然是毫无问题,然而,其余长槊一击不中,立时手腕一翻,横扫柴绍两腰,尽展军阵合击的可怕威力。

柴绍此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撤退,要么冒死突击。

素来自恃骁勇的柴绍选择了后者,他绝对无法接受,只一个照面,便被一群赵军的士兵击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难以洗刷的奇耻大辱,更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败而回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败而回

“杀——”

柴绍神情狰狞的怒吼一声。身形猛地猱扑而进,一刀便狠狠地捅进了身前来不及回槊的‘飞熊军’士兵胸膛:“喀嚓——”重甲碎裂、鲜血喷涌。

以轻便之横刀,竟能击碎八十斤之重甲,柴绍之勇力,可见一斑!

“阿风!”

袍泽的战死,立时让其他‘飞熊军’红了眼,也意识到了柴绍的可怕,当下,军阵迅速变化,从一字长蛇阵,转变为圆阵,杀气腾腾地围向柴绍。

柴绍焉能让军阵成形,他就是项羽再世,恐怕也难挡数十支长槊四面合击,当下,身形如电、疾扑而前,就要冲破即将组成的圆阵。

“杀——”

挡在柴绍身前的两名‘飞熊军’士兵一见柴绍扑来,暴吼一声,两支长槊以泰山压顶之势重劈而下。

哼!

柴绍心中冷笑:就你们两个,也想挡住我?一伸手,竟是硬生生攥住了一支长槊。随即,一刀横架,又是挡住了一支长槊,反应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随即,便见柴绍怒吼一声,横刀凶猛一掠,两名来不及回槊的‘飞熊军’士兵立时胸甲迸裂,血如泉涌,当即惨叫着仰面跌倒。

柴绍趁机跳出圆阵。

“小子,哪里去!?”

就在柴绍准备顺势大杀一通,以振奋唐军士气时,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忽然拦住其去路,一身重甲,只露出两只寒光闪闪、杀气腾腾的眼眸来。

正是薛万彻。

“找死。”

柴绍怒叱一声,猱身而进,便要一刀解决了这薛万彻。

“狂妄!”

薛万彻叱喝一声,双脚不动如山,身躯如渊似岳,双手一拧、一挥,手中的长槊便如狂雷击顶般猛劈而来,那速度、气势、角度,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别忘了,薛万彻本就是世间少见的勇将,再加上身为尉迟恭的副将,受其指教良多,槊术之精。绝对是当当寥寥几人。

是强敌!

柴绍身经百战,自不是傻子,立时知道遇着对手了,却已然来不及躲闪,只好硬着头皮死扛了这一击。

“当——”

火星四溅处,柴绍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一时红中转青,胸中更是气势翻涌,没办法,两人的武艺或许相若,但柴绍的兵器太吃亏了。

轻便的横刀,跟重型的长槊对砍,那还有得好!?

“包围他。”

更倒霉的是,刚刚脱出圆阵包围的柴绍,这一被劈回去,立时被数十名杀气腾腾的‘飞熊军’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惨了!

柴绍身上立时冒出一身细毛汗,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杀了他。”

薛万彻眼眸中寒光一闪,率先而进,霎那间,数十名‘飞熊军’将士齐扑而上,数十柄长槊寒光暴闪。斩向柴绍,这要被斩中,那当场就会碎为齑粉。

柴绍大骇,狂吼一声,向身后猛突过去:为今之计,三十六计,走为上!

“贼将休走!”

柴绍身后,也有六名‘飞熊军’士兵等着他呢,霎那间,六支长槊寒光暴闪,狂劈而下,只要有一槊击中,这位英勇的柴大驸马就要被切开来晾着了。

好个柴绍,身形一扭,将身法发挥到极至,竟避过了两支长槊,随即,横刀又架住一支,左手又攥住一支,但依然有两支长槊毒蟒般噬向其腰际。

**,拼了!

柴绍猛一咬牙,左臂一个发力,竟将一名‘飞熊军’将士提起,撞翻了第五支长槊,然后,身形诡异一扭,竟又堪堪避过了第六支长槊,端得惊验至极。

好机会!

柴绍一挥横刀,便要趁机砍翻身前几名‘飞熊军’。突将过去。

“哧——”

就在这时,便听身后恶风不善,寒意刺骨,却是有一支长槊直奔其后背而来,正是薛万彻。

不好!

柴绍不敢回头,也来不及回头,心中一横,虎吼一声,向前直扑,霎那间,横刀寒光一闪,两名‘飞熊军’士兵惨嚎一声,翻身倒地,让开了去路。

然而,此时,薛万彻这一槊却也到了。

“喀嚓——扑——”

沉重、锋锐的槊刃霎那间撕裂了柴绍背后的明光铠,一时碎片横飞,鲜血喷涌,柴绍惨叫一声,猛地向前一跌,正好跌出了重围,遂狼狈奔逃而去。

“将军。”

几名柴绍亲卫正好接着,立时护着重伤的柴绍退往乱军之中。

可恶!

薛万彻心中懊恼。就差一点啊,怒吼一声:“列阵,继续前进,把唐军杀下去。”

“诺。”

众‘飞熊军’领命,再次发力,如山而进处,杀得众唐军是尸山血海、人头滚滚,虽然李秀宁的‘先登’死士是奋力抵抗,却也是寡不敌众、弱不胜强。

很快,‘先登’死士便折损过半,登寨唐军更是伤亡惨重。不可计数。

而赵军却是士气大振,在‘飞熊军’的支援下,迅速地收复着一段段的寨墙,将突近来的唐军一一赶将下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唐军已然是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

赵营前门突然大开,猬集在营门前的众唐军大喜,正要突击而入,却忽见眼前一片黑压压的赵军骑兵。

而且,这些赵军骑兵十分的与众不同: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魁梧,远胜常人,而跨下战马,都要比普通战马高上一半,最可怕的是,连人带马都批着重甲,只露出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来。

一股冷酷、嗜血的冲天杀气,在这些赵军骑兵的身上弥漫开来,仿若地狱中的魔神!

“冲锋,杀无赦!”

薛万均将长槊挥起,一声厉喝处,双脚猛一叩马刺:“咴——”霎那间,跨下高大的河曲战马长嘶一声,向前猛地窜出,气势汹汹地踏向唐军而来。

“杀——”

一千五百名‘龙骑兵’也迅速摧马挺槊,像一股巨大的洪流,以势无可挡、一往无前的恐怖气势冲出营门:“轰隆——”便见蹄声如雷,震天动地。

“顶住!”

不愧是‘娘子军’,即使面对这样的强敌,也没人溃逃,一群步卒神情狰狞、疯狂扑上。

蝼蚁,找死!

薛万均见状,差点笑掉大牙:凭你们这些步卒,也想挡住重骑兵?开什么玩笑。眼眸中寒光一闪,手中长槊便无情地挥起,向马前一名唐军呼啸劈下。

“喀嚓——”

这唐军立时被薛万均借助战马巨大的冲势斩为两段,一时间,血雾暴洒,内脏四溅。

“杀——”

第一排十数名‘龙骑兵’将士也挥动了手中的沉重的长槊。便见槊光暴闪处,冲在最前的唐军尽皆被斩为齑粉,鲜血、内脏,漫天飘洒,惨不忍睹。

要知道,‘龙骑兵’连人带马,再加上重甲、兵器,合起来有一千二百斤左右的重量,如果再全力冲刺起来,可以想见,其全力一击的威力有多恐怖!

保守估计,至少是普通步卒的四倍以上,如何可以抵挡!?真是只能用当者皆碎、所向披靡来形容。

于是,堵在寨门口的唐军步卒悲剧了:

便见‘龙骑兵’锋锐所指,唐军步卒似稻草般被一排排的割倒,一时间,鲜血暴洒,残肢和兵器乱飞,随即,万马奔腾开来,将一切尽踏为肉泥。

……

很快,拥挤在寨门道上的一两千唐军便被冷酷地肃清一空,一群‘龙骑兵’浑身浴血,像从地狱中杀出的恐怖魔神般冲出寨门道,杀向大队唐军。

而等‘龙骑兵’一出营,赵军营门立时又封闭起来,以防唐军趁机突入。

“拦住他们。”

众唐军可是亲眼所见适才寨门道上地狱般的惨烈,但是,‘娘子军’兵锋所指,一向是有进无退,当下,纷纷壮起英雄胆,潮水般决死冲锋而上。

在唐军们想来,你赵军‘龙骑兵’再厉害,毕竟只有千余人,俺们可是有数万,吐口唾沫也淹死你了。

然而,他们错了——

“冲锋!”

薛万均长槊前指,怒吼如雷:“马蹄所向,拦路者死。杀——”

“杀——”

一千五百‘龙骑兵’瞬间布阵,以百骑为一队,形成宽达三四百米的正面,共计十五队,向着赵营外密密麻麻的唐军步、骑掩杀过去,疯狂的屠戮。

“喀嚓……扑……啊……”

一名名唐军衣甲尽裂、血肉横飞地惨嚎而下,随即湮没在那如林的巨大铁蹄下,‘龙骑兵’兵锋所彼,当者皆碎,根本没有一合之敌,直令唐军丧胆。

只片刻功夫,葬身在‘龙骑兵’槊锋和铁蹄下的唐军,又增添了至少两千人!

赵军‘龙骑兵’就像是一只疯狂的巨蟒,在数万唐军步卒之中翻江蹈海,肆意杀戮,唐军步兵群虽末至崩溃,却也是被杀得阵脚大乱、狼狈异常。

巨大的伤亡,立令唐军红了眼。

“随我来。”

率一万精骑在后压阵的‘娘子军’大将向善志怒了:区区千余人,也太猖狂了,真当我唐军无人吗!一摧战马,挥槊手中的银枪,便率军奔腾而来。

“轰隆隆……”

一万唐骑,在单个声势上虽然远不及‘龙骑兵’,但在整体气势上,却尤有过之,一时间,天摇地动,烟尘滚滚,声势好不骇人。

来得好!

薛万均头盔下露出的两只眼眸精光一闪:适才蹂躏了唐军步兵,现在,该是换换口味的时候了,一转马头,挥槊前指:“弟兄们,随我来,冲啊——”

“冲啊——”

一千五百‘龙骑兵’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一万唐骑,像两股巨大的钢铁洪流般迅速接近,然后重重地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轰隆……”

一时间,人喊马嘶,震耳欲聋,无数的骑兵身体受创喷血,惨嚎着跌落马下,随即,便被奔腾而来的数万只马蹄踏为肉泥,绝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

双方第一回合,唐军至少倒下五百骑,而赵军‘龙骑兵’最多五十骑,十比一。

之所以结果如此悬殊,却也并不意外:

赵军‘龙骑兵’人、马、甲、兵合起来足有一千二百斤左右,而唐军轻骑只有六百五十斤左右,可以想见,比起冲锋的威力,‘龙骑兵’有绝对优势。

而且,‘龙骑兵’全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远比唐军轻骑兵要强得多。

最重要的是,‘龙骑兵’一身的重甲,防护力超强,唐军轻骑兵只要不是使用像长槊、狼牙棒、战斧、大锤这类的重兵器,就根本无法击破其防御。

种种原因叠加,这才造成了双方惊人的损失比。

可恶!

向善志目眦欲裂,他当年可是纵横关中的绿林豪雄,后被马三宝所招安,一向是心高气傲、彪悍勇猛,一交手就吃了薛万彻重重一记耳光,如何心服!?

“薛万均,纳命来!”

向善志一瞧一名赵军‘龙骑兵’肩甲上绣着华丽的金绶,便知其是薛万均了,当下挥舞着四十二斤重的亮银盘龙枪,摧马急上,恶狠狠地当胸便刺。

四十二斤重的银枪,那在枪中也算重兵器了,击破重甲当不成问题。

当然,薛万均不是木头,不会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挨枪,而是冷哼一声,一摧跨下巨大的河曲马,挺起长槊,便以狂猛无比的冲势,一槊直突向善志。

“当——”

瞬间,两马相交,两兵相击,一股巨大的铮鸣处,火星四溅。

“扑——”

向善志虽勇,却不及薛万均,而且,无论在甲胄、兵器,还是战马上,薛万均都有明显的优势,于是,只一合便将向善志震退数步,而且还吐了血。

“哼,不堪一击,受死吧。”

冰冷的铁盔下,薛万均的声音也同样冰冷无比,忽再一摧战马,蹄声隆隆处,重达五十八斤的重戟寒光暴闪,似狂雷击地,当空劈来。

“做梦。”

向善志虽然心中惊惧,却是硬着头皮挥动银枪,奋力格挡。

“当——”

又一声巨大的铮鸣处,向善志惨叫一声,竟是被薛万均一槊扫向战马,重重跌落在尘埃。

“喀嚓——”

薛万均正想上前,一名‘龙骑兵’飞骑而过,顺手一槊劈中了正挣扎欲起的向善志,那巨大的冲击力,直将向善志砍作了两片,血肉、内脏漫天飘洒。

“不好了,向将军战死了。”

“天啦,怎么办?”

……

刚一交手,自己的统兵大将便嗝屁了,一万唐军轻骑立时军心大乱。

丫的!

薛万均傻了眼:哪个臭小子抢我功劳!?无奈何,只好恶狠狠地继续冲锋,挥槊左劈右砍,当郁闷之火尽皆发泄在唐军身上,一口气便连斩十数人。

一时间,唐军轻骑虽有万人,却被一千五百‘龙骑兵’杀得节节败退,只不能胜。

“薛将军,”

薛万彻正杀得兴起时,忽然,有一名‘龙骑兵’幢主冲了过来:“差不多了,快撤吧。”

薛万彻醒悟。

如果说‘龙骑兵’还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不能持久,河曲马虽然强健无比,但也不能在负重四百斤左右的前提下进行长时间、长距离的冲锋。

所以,最多冲锋一刻钟到半个时辰,就必须休息,否则,一旦马力哀竭,战力便会大打折扣,陷于危险境地。

“撤退!”

薛万均一挥长槊,率先向东南方冲杀而去,他冲乱唐军,阻截其攻势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该是撤退的时候了,‘龙骑兵’太宝贵,不能无谓的消耗。

“呜——”

撤兵的角号声大起处,还剩下一千三百名‘龙骑兵’跟随着薛万均撤向后营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龙骑兵’虽然付出了两百骑的代价,但斩杀了唐军至少六千人,战果堪称辉煌!

寨顶之上。

李秀宁依然和宋金刚在苦斗之中,两人都杀出了真火,但棋逢敌手之下,已大战了至少近百回合,却仍然分不出胜负,只累得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忽然,有人气喘吁吁的在旁大呼:“秀宁,秀宁,别打了。”

李秀宁虚晃一刀,逼开宋金刚,然后跳开一步,回头一看,却见是柴绍,不过,已是全身浴血,被两名亲兵搀扶着,显见是受了重伤,不良于行的模样。

“夫君,你怎么了?”

李秀宁顿时大惊,她跟柴绍感情很好,一见柴绍重伤,芳心一片大乱。

“秀宁,”

柴绍急道:“你看四周,大势已去,再不速退,我‘娘子军’恐怕都要葬身在此处了。”

李秀宁大惊,急看向四周,寨顶之上,满是唐军狼籍的尸体,少数幸存者已经被逼至几个角落苟延残喘,而旷野之上,也是血流成河、一片混乱。

此时,不要说攻下赵营了,能不能安全撤下,都已是一个问题。

怎么会这样?

李秀宁脑袋一蒙,以往,‘娘子军’兵锋所至,无敌不破,无坚不摧,怎么今日会败得这么惨?这种结果,让一向骄傲的李秀宁实在有点无法接受。

“想走?”

累得一身臭汗的宋金刚却是笃定下来,乐呵呵道:“恐怕没这么便宜。秀宁公主,不如留下,给我家陛下生个一子半女可好?”

“放你母亲的臭屁!”

李秀宁又羞又怒,恨不得将宋金刚生啃了,然而,李秀宁毕竟不是一般将领,知道现在必须撤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恨恨地跺脚:“传令,撤兵。”

第一百九十四章 悲喜两重天

第一百九十四章

悲喜两重天

“休想。”

见得李秀宁要逃,宋金刚怒吼一声,挥着横刀猛扑上来。

“护驸马先走。”

李秀宁叱喝一声,上前敌住宋金刚,柴绍的亲兵赶紧护着柴绍狼狈逃下寨墙。

见得柴绍安全了,李秀宁心中长出口气,这才急攻数刀,迫开宋金刚,然后一回头,便从五六米高的寨墙上一跃而下,轻松落地,姿势

是漫妙至极。

可恶!

宋金刚气得一刀砍在寨墙上,木屑纷飞:忙活了半天,却让这李秀宁逃了,真真气杀人也!

“当——当……”

急促悠扬的鸣金声中,唐军全线撤退,逃往柏壁关。

想走?没那么便宜!

秦冲心中冷笑:“传旨:大开寨门,全线追击!”心中却长出口气:李秀宁的‘娘子军’果然凶悍,若非自己手中还握有几张王牌,还

真的顶不住!

“诺。”

霎那间,战鼓擂起,苦战得胜的赵军蜂拥冲出营寨,向溃逃的唐军发起猛烈的追击,这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估名学霸王。

唐军撤得本就狼狈,再加上被赵军一顿狂追猛砍,越发兵败如山倒,一直逃到柏壁关下,这才在城上刘弘基的支援下稳住阵脚,慢慢的

退入柏壁关中。

……

哨楼上。

看着唐军溃逃而去的背影,凌敬感慨道:“陛下,诸位,这唐军果与我等以往对手不同,十分凶悍、顽强,堪称是我军有史以来遇到的

第一劲敌啊。”

“是啊。”

褚遂良和韩林安相视着点了点头,脸色也有些凝重。

“哼!”

刘虎却是不屑道:“再强还是被陛下打得落荒而逃,跑得跟只兔子似的。”

“呵呵……”

众侍卫一听都笑了。

秦冲也笑了笑,却没像刘虎这头脑简单的人一样也蔑视唐军,熟知历史的他早就知道,唐军会是他的第一大敌,李世民、李秀宁等哪一

个好对付!?

“陛下,”

这时,薛万均这时浑身汗涔涔地来了,却是一脸的兴奋和骄傲:“末将不辱使命。”

“干得漂亮!”

秦冲满意地拍了拍薛万均的肩膀:“朕给你记一大功。”

“谢陛下。”

薛万均大喜,‘龙骑兵’出场机会不多,这一回露了次大彩,自是十分得意。

“报——”

这时,有御前侍卫来报:“陛下,苏定方将军急件。”

“噢,拿来我看。”

秦冲急忙接过信件,一看之下,不禁笑了:“果不出所料,李世民在安邑设伏,结果定方没有上当。李世民只好灰溜溜地向西而去,增

援那李孝恭了。”

“好个李世民!”

韩林安感慨道:“处处是计啊,若非是定方,换了一般方,恐怕夏县就失了。”

“是啊。”

一群人纷纷感慨地点点头,对李世民深自忌惮。

“唔——”

秦冲沉吟道:“既然李世民撤伏西去,那夏县就安全了,无须再留如此多的兵法驻守,这样吧,命杨伏念、吕崇茂留守夏县,苏方定急

速西援药师。”

“诺。”

褚遂良一抱拳:“臣马上拟旨。”

“好。”

秦冲点点头:“韩爱卿,待追击大军回来,你即刻点计伤亡报朕,然后,对伤亡细加照料,对死者,厚加抚恤,明白吗?”

“请陛下放心。”

韩林安干这事,早轻车熟路了,当下奋然答应。

……

中午,伤亡点计完毕:赵军战死者七千余人,伤者八千余众,伤亡十分惊人,但唐军遗尸近两万,被俘千余,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比赵

军更悲剧。

大胜之余,秦冲遂下令犒赏三军,一时全军尽欢。

柏壁关。

城守府,李秀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内,脸色前所末有的沮丧和落默,她想不明白,以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她,怎么今天就败得落

花流水呢。

这一天,唐军战死、被俘、受伤,高达三万三千余众,死伤过半,‘娘子军’也元气大伤,精锐的‘先登军’更是只剩不到七百人,差

点便打光了。

黯然许久,李秀宁这才不情愿地意识到:

赵军和她以前遇到的对手不同,这是一个军纪严明、战力强悍的精锐之师,而且名将如云、统帅得力,实力之强,绝对不下于唐军,甚

至尤有过之。

跟这样的对手硬撼,大败的结局早已注定。

一时间,李秀宁大为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听刘弘基的劝告,否则,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娘子军’也不会遭受如此惨痛的损失,都怪她太

骄傲自大了。

“秀宁。”

这时,一切温柔的呼唤在李秀宁耳旁响起,李秀宁回头一看,却见是柴绍,不禁眼睛一红,哽咽道:“夫君,都是我不好,这次大败,

全是我的责任。”

无论李秀宁平时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何巾帼不让须眉,但她毕竟还是女人,还是有软弱的一面。

“秀宁,”

柴绍撑着重伤的躯体,缓缓来到李秀宁耳旁坐下,抱着她,柔声道:“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只要重整旗鼓,就一定能反败为

胜,一雪前耻。”

“嗯。”

听着柴绍的安慰,李秀宁心里好受多了,毕竟是统帅极的人位,一平静下来,便看清了很多,缓缓道:“夫君,这一败,让我看清了赵

军,也看清了自己。我太骄傲了,小觑了天下英雄,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出战了,一定严守柏壁,耐

心等待机会。”

“好。”

柴绍高兴道:“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夫君,”

李秀宁很感动,此生有这样一个默默支持她的好相公,当真是她的福气,柔声道:“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柴绍笑道:“我们是夫妻啊,说这个可就见外了。”

“嗯。”

李秀宁心中甜甜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急道:“对了,夫君,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柴绍苦笑道:“放心吧,死不了。不过,至少一两个月是别想上战场了。这赵军的‘飞熊军’果然厉害,合击之术更是天下无双,不可

小觑啊。”

“夫君,”

李秀宁关心道:“你只管安心养伤便是,军务有我呢。来,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好。”

在李秀宁的搀扶下,柴绍缓缓起身,一边走一边道:“对了,诸将都在担心你,你去见一见他们吧,鼓舞下士气。”

“嗯,你放心吧。”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火爆的蒲坂

第一百九十五章

火爆的蒲坂

九月十七。

蒲坂。

一早。李靖正在后花园舞剑,便见一柄长剑忽若矫龙飞腾,翱翔天际,又如电闪雷鸣、杀气纵横,端得是精妙非常。

不过,李靖却在想着心事。

他回到蒲坂已经六天了,因为听说李孝恭重伤,所以,接连两次派兵试探性的攻击唐营,然而,在那段志玄、殷开山的拼死反击下,却

都无功而返。

李靖不想强攻唐营,那种杀敌三千,自损两千五的惨胜,不是他的风格,他不想让将士们无谓的牺牲。

不过,如何能智取唐营,一时也让李靖颇费思量,毕竟,李孝恭虽伤,但还有段志玄、殷开山在。这两人可都是名将,决不是那种百无

一用的废物。

“大将军,”

忽然,一声响若洪钟的大嗓门在花园中炸开:“有紧急军情。”

李靖收剑回头,却见是尉迟恭,笑吟吟道:“敬德,何事?”

“大将军,”

尉迟恭一脸兴奋道:“李世民亲率约五万唐军西来,直奔唐营而去。”

“噢!?”

李靖微吃了一惊:“李世民放弃夏县了?”忽然一笑:“也对。如今对李唐来说,关中形势不妙,李孝恭更是危若累卵,为保后路,李

世民不得不来。”

“大将军,”

尉迟恭犹豫道:“这样一来,夏县是安全了,但我们的压力可就太大了。唐军在蒲坂就有七万五千余众,而我军目下只有四万五千人,

兵力不足啊。”

“倒也是。”

李靖听了,却是并不慌张,只是微微一笑:“不过,没什么关系,主公得报后,定会派援兵来的。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定方必会从夏

县增援而来。”

“太好了。”

尉迟恭一听,摩拳擦拳道:“蒲坂的场面是越来越大人了,嘿嘿。这回一定能杀个过瘾。”

“呵呵……”

李靖笑着摇摇头:这个好战份子哟!笑骂道:“好了,快滚蛋吧。记住,外营一定要严加提防,那李世民一向计谋百出,千万不能大意

,要防其劫营。”

“诺。”

尉迟恭一抱拳,兴冲冲去了。

李世民!

李靖背剑在后,仰望天空,这是一个足以与他匹敌的强悍对手,也许,也是他这辈子可能遇到的最强对手,一时间,李靖的热血像年轻

时一样沸腾了。

来吧!

李靖轻轻握紧了拳头:李世民,就让我们来较量一下,看究竟谁才是最强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唐营。

营门前,段志玄、殷开山率众将官静静等侯。

“轰隆……”

不久,远方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扬起的烟尘又低又平,呈一溜长条状,这说明。来者是一支精锐之师,而且,步履非常的

整齐划一。

来了!

段志玄、殷开山兴奋起来。

随即,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大军,旌旗蔽日,刀剑耀空,看上去威武雄壮至极,紧接着,其军前忽然奔出百余轻骑,向唐营飞奔着,

一路疾驰而来。

渐渐的,这百余骑近了。

殷开山、段志玄看见,这百余骑的最先,赫然是一位金盔金甲的年轻将领,身高魁梧,相貌面武,神情坚毅,一双眼睛透着着睿智与坚

定的灼灼光芒。

李世民!

很快,李世民率百余骑便驰近营门,离殷开山、段志玄十余步时,这才猛一勒马缰:“咴——”霎那间,李世民及其身后的百余骑几乎

同时停了下来。

好一手精湛的骑术!

“叭嗒——”

李世民甩蹬落马,大步向前。

“秦王殿下!”

段志玄、殷开山等将赶紧上前见礼。

“免礼。”

李世民脚步不停,直入大营:“孝恭兄伤势如何?”

“颇为严重。”

殷开山赶紧道:“回殿下,赵郡王的伤颇为严重,虽无性命之忧,但至少要将养两个月才能下床,四个月才能康复。”

李世民的身躯猛地一振。随即长吸口气:“领我去看。”他和李孝恭不仅是同族,而且惺惺相惜,交情莫逆,听说其伤得如此重,李世

民如何还能心安。

“诺。”

段志玄、殷开山赶紧领命。

须臾,帅帐到了。

李世民赶紧掀帐而入,直奔后帐,听见动静,正躺在床上养伤的李孝恭赶紧挣扎而起,一见李世民大步而入,便一脸羞愧道:“世民,

我让你失望了。”

“别动,快躺下。”

李世民赶紧扶着这位族兄躺下,好言安慰道:“堂兄,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必挂怀。目下,我军也只是稍占下风,并末到山穷水尽之

时,放心吧。”

“哎。”

李孝恭点点头,欣慰道:“你来了,我便放心了,如今,我已不能理事。兵权便转与于你吧,一切都拜托了。”说着,令亲兵将兵符、

印信拿来。

李世民也不推辞,命翟长孙接过:“堂兄,你先安心歇息,我去熟悉下军务。”

“去吧,军务为重。”

李孝恭理解地点点头,被李靖揍得鼻青脸肿的他,非常的理解李世民肩负着多重的责任:做为大唐的军神和王牌,李世民不能败,一败

大唐就完了。

“堂兄。那我告辞了。”

李世民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冲李孝恭点了点头,便大步而出:“诸位随我去议事。”

“诺。”

众文武赶紧跟了出去。

帅帐中。

李世民傲然端坐正中,兵符、印信放在案上,左右,则是段志玄、尹开山、长孙顺德、郑仁泰、长孙无忌等文武群臣,气氛立时变得肃

然而凝重。

“殷将军,段将军,”李世民略一扫视。

“末将在。”

殷开山、段志玄拱手应命。

“蒲坂敌情如何,你二人细细说与我听。”

“诺。”

殷开山在此时间最长,便先开口道:“目下,赵军在蒲坂约有四万五千人,其中,城东有两万人,由赵军第一勇将尉迟恭镇守,蒲坂城

中有两万五千人,由李靖、尧君素等指挥。此外,在风渡凌,李靖还增派了两千人,据寨而守,潼关、永丰仓则由赵将刘鸡石、薛深驻守,各

有五千人。”

“很好。”

李世民略一品味,便道:“那么,两位将军麾下还余多少兵力?”

“只有两万五千人。”

段志玄和殷开山一脸愧色道。

“唔——”

李世民却末怪罪,只是沉吟道:“目下,太子殿下和道宗堂兄正率军攻击潼关和永丰仓,力求收复,我军也应做好呼应才是。现在,蒲

坂赵军有四万五千众,而我军有七万五千人,兵力上占据上风,战力上更是不弱,所以,正好趁势一举攻克蒲坂,否则,一旦赵军援兵到来,

困难必然倍之。”

“咝——”

众文武听得大吃一惊:赵军虽然兵少。但有坚城、雄寨为凭,那李靖、尉迟恭更非善碴,岂可轻易而下?

“殿下,”

长孙无忌却是心有所动:“您可是有何妙计?”

“不错。”

李世民胸有成竹道:“蒲坂有李靖坐镇,不可轻图也,但尉迟恭此人,好勇寡谋,却是易取。只要破了赵军外营,李靖坐困孤城,便不

足为虑也。”

众将相视一眼,军心大振:“愿听殿下差遣。”

“好。”

李世民于是秘密调兵遣将,安排下去。

“报——”

刚安排完毕,便听帐外有‘玄甲兵’急报:“殿下,柏壁刘弘基将军有信使至,紧急求见,请令定夺。”

李世民心中一懔,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快传。”

“诺。”

‘玄甲兵’退下,不多时,带上来一名风尘仆仆、满面疲惫的信使,见李世民赶紧拱手道:“秦王殿下,小人是刘弘基将军的亲兵,这是

信件,请过目。”

翟长孙上前,接过信件,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拆信一看李秀宁要与秦冲决战,便是大吃一惊。

他可是知道李秀宁用兵的特点,猛则猛矣,但是,若遇到老谋深算的对手,却极易被其所乘。

一时间,李世民胆寒不矣,若是李秀宁失了柏壁,那么,赵军将直捣龙门,届时,无论赵军是西侵关中,还是南下蒲坂,唐军都将面临

灭顶之灾。

李世民心中叫苦,急忙对信使道:“本王即将修书一封与你带回,此信干系重大,麻烦你连夜起程,日夜兼程赶回。”

“诺。”

信使奋然使命。

“好。”

李世民急忙写信一封,信中命李秀宁以坚守柏壁为要,除非有大破赵军的绝好机会,否则,绝不能轻易出战,只要坚守柏壁不失,便是

最大的功劳。

写完信后,李世民将信件将由信使藏好,又重赏其一百金,信使不辞辛苦地拿着信去了。

希望能来得及吧。

李世民心中暗暗祈祷,柏壁,可是万万不能失的。

“殿下,”

刚才,这时,一脸疑问的长孙无忌才插话道:“刘弘基将军来信,难道柏壁出事了?”

“是啊。”

“出什么事了?”

……

众文武也是胆颤心惊的纷纷相询,要知道,相比起蒲坂,柏壁可是更重要,也更致命,由不得众人不多疑。

“诸公勿虑。”

李世民笑着安抚下众人:“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三妹想出兵试探下赵营的虚实,我已吩咐她不要莽撞,以坚守柏壁为要。”

“原来如此。”

“那问题不大。”

“柏壁我军与赵军实力相若,又有坚城为凭,不会有什么问题。”

……

众文武长出口气,俱各轻松下来。

没办法,为安军心,李世民不得不有所保留,否则,若是众文武知道李秀宁是想与赵军决战,还不寝食难安?这打赢了还好说,打输了

,可就一切休矣。

一时间,李世民越发觉得肩上责任之大,也更加下定了速破蒲坂的决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诱敌深入

第一百九十六章诱敌深入

九月十九。

“咚咚……”

一早。巨大的唐营中忽然传出阵阵激昂、悠扬的战鼓之声,震动四野,随即,准备完毕的唐军大批出营,扑向蒲坂城和尉迟恭镇守的赵

军城东大营。

一时间,黑与火的颜色蔽满了巨大的旷野,似一朵巨大的云团在翻涌奔腾,令人触目惊心。

蒲坂城上。

李靖接到急报,火速登城,纵目远眺,不禁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尧君素、王行本,神情凝重:“至少五万唐军战兵!看来,这李世民

是倾巢出动了。”

“咝——”

尧君素也吃了一惊:“大将军,这李世民想干吗?难道要强攻我蒲坂不成?”

“不是吧!?”

王行本怀疑道:“如今,我蒲坂城修葺一新,十分坚固,再加上有近五万大军,足可坚守。那李世民要强攻,除了徒增死伤之外,不会

有任何收获。”

李靖沉吟不语。一时想不清这李世民玩得什么花招,想了想道:“传令:大军严守城池,不得出战。还有,令尉迟恭坚守东营,无令不

可贸然出击。”

敌情末明之下,李靖选择了求稳,只要严守城池、大营,唐军就没有机会。

“诺。”

马上,有亲兵飞速传令。

立时间,蒲坂城中、城东大营的四万余赵军火速行动起来,准备沸水、滚油、矢、石,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很快。

五万唐军便兵分两路,一半杀向蒲坂城,一半攻向赵军城东大营,战术意图看起来是中规中矩。

毕竟,赵军分兵在城东驻扎,打得就是与蒲坂城互为犄角的主意,你唐军不可能只打一方,要打就一起打,否则,必会遭受猛烈的夹击

,自寻败绩。

……

蒲坂城北。

五百步之外,唐军扎住阵脚,五十架投石机在近两千辎重兵的操纵下,迅速驻足,石弹、火油弹也麻利地输送向前,准备向蒲坂城头倾

泻下猛烈的炮火。

“投石机开火。”

蒲坂城上。李靖见状冷笑一声,立时传下号令。

“砰、砰……”

霎那间,蒲坂城上爆发出滚雷般的连绵巨响,震天动地,随即,上百颗巨石、火油弹呼啸着划过天空,以雷霆万均之势重重地砸落在唐

军们的阵营中。

“轰隆……”

巨石落地,天摇地动,数十名唐军惨被击中,瞬间化为一片肉泥,惨烈非常。

“呼——”

火油弹落地,立时腾起一片大火,烧得无数唐军惨叫嘶嚎,像一根根巨大的人形火炬相似,很快就烧得蜷缩成一团,像团黑焦炭相似,

令人惨不忍睹。

负责攻击蒲坂城的,是殷开山、段志玄二人,见状大怒:“快,还击,给我还击。”

“砰、砰……”

唐军投石机也迅速发起猛烈的报复。向蒲坂城头倾泻无边的怒火,一时间,蒲坂城头石屑纷飞、大火四起,巨大的城池像打摆子似的剧

烈颤抖着。

哼!

李靖微一冷笑,也末下令赵军撤入藏兵洞,只是淡然道:“传令:给我打掉唐军的投石机!”跟赵军比器械,这可真是耗子给猫拜年—

—找死。

“诺。”

有亲兵飞奔传令。

“砰、砰……”

立时,赵军投石机群再次‘发言’,刚才的第一波发射,只是试射而矣,现在,已经调试好了距离,而目标,正是对蒲坂城威胁最大的

唐军投石机群。

“轰隆……呼……”

霎那间,正一片忙乱、准备再次发射的唐军投石机阵地陷入了一片血与火的海洋,一架架投石机被击毁、燃烧,一名名辎重兵被砸死,

或是烧死。

一时间,唐军辎重兵们一片大乱,纷纷抱头鼠窜。

怎么会这样?

殷开山、段志玄都是第一次领教赵军器械的犀利,顿时目瞪口呆——这真是打得又准又狠,远胜唐军!

“混蛋!”

段志玄暴跳如雷,挥刀怒吼:“不许逃,都给我回到阵地,敢逃跑者杀无赦!给我狠狠的还击,让赵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诺。”

没办法,军法无情,被赵军打得灰头土脸的唐军辎重兵只好胆颤心惊地回到岗位,迅速调整幸存的投石机。向暴露出的赵军投石机发起

猛烈的反扑。

一时间,城上、城下,弹雨横飞,热闹非常。

然而,这热闹也不过维持了一柱香的功夫,赵军就全面取得了胜利,赵军的投石机不仅射速更快,而且射得更远、射得更准,可以说全

面优于唐军。

于是,这一柱香后,唐军的投石机基本不是被砸成了零件、就是被烧成了一根根巨型的火炬。

混蛋!

殷开山、段志玄被劈头盖脸的一阵胖揍,勃然大怒,厉声道:“三军听令:与我攻城!”两将索幸不跟赵军比器了,直接利用人数的优

势攻城了。

而蒲坂城有李靖镇守,尧君素、王行本又都是极为善守的,可想而知,唐军是绝占不了什么便宜的,这不再细说。

却说尉迟恭镇守的城东大营。

两万五千唐军迅速压到了离营六百步外,尉迟恭站在营前的哨楼上,一脸的不屑:“李世民的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想来强攻,哼,本将

看他怎么死。”

“不错。”

虎贲将肖雄锐、王清扬也相视一笑:城东大营高垒深壕。岂是容易攻克的?这回,非得崩掉唐军几颗大牙不可。

正说着,唐军进入五百五十步内。

“传令,”

尉迟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投石机、床弩,自由开火,咱们先给唐军一点见面礼。”

“诺。”

众将一片笑声中,传令兵飞奔而去。

“砰、砰……”

马上,一片霹雳巨响中,数十颗巨石弹、火石弹从赵营中呼啸腾起,重重地砸落在大批推进的唐军步骑中,顿时便是血肉横飞。烟火四

起,一片惨嚎。

紧接着,数十支巨箭又如飞掩至,在唐军中一趟就是一条血肉胡同,中者,无论人、马,当者皆碎,可谓腥血漫天,惨不忍睹。

进攻尉迟恭,是李世民亲自领衔的。

没想到,正稳步推进时,当头便被赵军用投石机、床弩当头一顿胖揍,这让李世民吓了一跳,要知道,此处离赵营足有五百五十步啊,

这射程太惊人了!

早听说赵军的器械犀利,李世民一直没有直观的感受,这一回,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可恶!”

李世民大怒:“传本王将令:步兵冲锋,骑兵压阵,我军投石机、床弩迅速驻足,给本王狠狠地还击!”

“诺。”

霎那间,唐军迅速体现出一只精锐之师的风范,辎重兵在五百步阵线上建立发射阵地,大批赵军步兵在刀盾兵掩护下疾步推进,骑兵则

在两旁押阵。

一时间,两万五千余唐军,分工合作得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不错!”

尉迟恭在哨楼上看见,忍不住喝了声彩:“这唐军看起来,的确有点精锐之师的样子,比咱们以往遇到的对手都要强点。看来,这回能

杀得过瘾了。”

“呵呵……”

肖雄锐、王清扬都笑了,谁都知道,这尉迟恭乃是好战狂人。

“传令,”

尉迟恭继续道:“迅速覆盖敌方投石机和床弩的发射阵地,弓弩兵准备。待敌进入两百步内,施以拦截。”毕竟是宿将,尉迟恭指挥得

也丝毫不乱。

“诺。”

有亲兵飞奔传令。

这下,唐军辎重兵们又‘杯具’了,正‘呼哧、呼哧’挖坑,准备固定投石机和床弩呢,忽听头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猛抬头一看,却

都惊呆了:

便见数十颗巨石弹、火石弹正从天而降,目标准准的,正是他们所在的发射阵地。

“快躲开!”

唐军辎重们魂飞魄散,弃了铁锹等工具,狼狈奔逃,然而,人脚哪有‘炮弹’跑得快:“轰隆……呼……”瞬间,天摇地动,烈火四起

,一片惨嚎。

只这一下子,至少便有上百名唐军辎重兵非死即伤,还有十余架投石机和床弩被砸毁、烧坏,还一炮没打,一箭没放呢,得,就损失了

五分之一。

真是个欲哭无泪啊!

李世民见状,差点晕过去:这赵军的投石机怎么打得这么准?一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令辎重兵撤退,传令三军,迅速进击,给

本王猛攻敌营。”

反正干不过赵军,李世民索幸下令辎重兵拖着幸存的投石机、床弩撤退了,否则,也只是白白送死。

“杀!”

没有投石机、床弩的掩护,唐军却也不惧,在李世民百战百胜光环的熏陶下,李世民统帅的这支右三军早已是信心暴棚,敢蔑视一切的

危险和困难。

只片刻,大批唐军步卒便冲进了赵营两百步内。

“放箭!”

一阵连绵叱喝中,赵营中瞬间腾起数千只箭矢,呼啸着飞向唐军。

“扑、扑……啊……”

唐军刀盾兵还好些,毕竟有盾牌护身,随后大批的长矛兵、弓弩兵、长槊兵等兵种立时被射倒一片,血流成河中,一片惨嚎,然而,却

没人停下。

要救人,也不是此时,他们的当务之急便是迅速冲近敌寨,否则,在敌军弓弩的覆盖下,即使只耽搁一秒,也会白白增加无数伤亡。

“嗖嗖……”

唐军的弓弩兵也边奔跑边射击,尽量掩压制赵军的箭雨,掩护已方步卒的推进。

终于,在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后,约两万名唐军步卒冲至了赵营五十步前,这时,两条巨大的壕沟像不可逾越的天堑般挡住了唐军们的

去路。

不过,这对训练有素的唐军完全不是问题。

当下,床利地搭起云梯、架桥,只耽搁了几个呼息,两万唐军步卒就越过了两座深壕,扑近了赵营,一时间,无数云梯搭上了寨墙,唐

军蚁附而上。

然而,赵军也是凶猛地。

“轰隆隆……”

寨墙上立时放下无数的滚木、擂石,砸得众唐军一片惨嚎,血肉横飞,简直是生人勿近。

“哈哈……”

哨楼上,尉迟恭得意的哈哈大笑,看着唐军在自己面前吃憋,可是一件相当有成就感的事情。

就在这时,尉迟恭的视线忽然被一处所吸引。

那是离寨门不远,最多一百步吧,一支唐军的大纛正迎面飘摇,而旗下,一名金盔金甲的大将正挥舞着横刀,奋力指挥攻寨,四周则是

亲卫重重。

李世民!

尉迟恭眼睛一亮,他早就听闻,李世民打仗喜欢身先士卒,果然不假,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若是能一举擒杀李世民,那李唐将

再无所侍。

齐天之功,就在此时!

尉迟恭兴奋得一拍手,大喝道:“来人,速点齐二千精骑,随我出阵!”赵军大部分的骑兵都随李靖去了潼关、永丰仓,尉迟恭这里也

只有这两千骑。

“都督,”

肖雄亮一听大惊:“大将军说过,不许出战,还请三思。”

“是啊,都督——”王清扬也待再劝。

“少罗嗦。”

尉迟恭现在满心都是活捉李世民,根本听不进什么劝谏,厉声道:“还不快去,违令者斩!”

“诺。”

肖雄亮、王清扬无奈,只好下去传令。

很快,两千名赵军骑兵便在寨门后集结完成,尉迟恭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过来的长槊,冲一脸无奈的肖雄亮和王清扬道:“你二人守

营,某去去便来。开门——”

“轰隆隆……”

十数名赵军迅速打开了沉重的营门。

“杀——”

尉迟恭怒吼一声,发如炸雷,率两千轻骑旋风一般突出营门。

寨门道上,至少数百名唐军步卒正猬集于上,攻击寨门,没想到,赵军寨门突然自己开了,正大喜着要一涌而入了,冷不防眼前无数铁

骑奔腾而出。

“喀嚓……啊……”

霎那间,寒光暴闪,马背上,无数的横刀、长槊挥起,杀入唐军之中,一时间,衣甲平过,血肉横飞,措不及防的唐军步卒被杀了个落

花流水、七零八落。

“不要停,随我冲锋。”

尉迟恭暴吼一声,摧马急奔,长槊狂舞,瞬间,锋锐所指,当者皆碎,每一个呼吸,都至少有数名唐军步卒丧生在尉迟恭的槊下,简直

是地狱杀神一般。

于是,寨门道上的唐军‘杯具’了。

这些倒霉鬼,不是被奔腾而出的两千赵军骑兵杀死、踩死,就是被汹涌的铁骑逼出了寨门道,掉入两旁深深的壕沟中,被万千尖木桩刺

得肠穿肚烂。

片刻之间,挤在寨门道上的数百唐军便被一扫而空,而刚打开的赵军营门再次迅速地关闭起来。

“杀——”

尉迟恭一马当先,凶神恶狠般冲出寨门道,长槊直指五六十步外的李世民。

“保护殿下。”

“殿下快走。”

……

霎那间,李世民身旁的百余名‘玄甲兵’亲兵一片大乱,一部分人上前拦截尉迟恭的,另一部分人则赶紧护着李世民准备撤离。

“李世民,哪里走!”

尉迟恭如何肯放,长槊猛若矫龙、快若闪电,一时间是挑、砸、砍、刺,连杀十余名‘玄甲兵’,瞬间便冲至李世民近前,当胸便是石

破天惊般的一槊。

李世民大惊失色,他原以为,凭‘玄甲兵’的精锐,怎么也能挡住尉迟恭片刻,然而,没想到这尉迟恭如此可怕,便是‘玄甲兵’也难

当其一合。

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黑尉迟啊。

李世民心中赞叹,手中却不敢停,‘仓啷’掣出双刀,急速挡过尉迟恭刺来槊锋的同时,双刀斜砍向尉迟恭的胸膛。

“来得好!”

尉迟恭大喝一声,长槊急撤,挡住双马,然后槊身一旋,槊顶钉锤猛扫向李世民腰际,端得是又快又狠。

说实话,李世民虽勇,但却不是尉迟恭这超级猛人的对手,顿时被逼了个手忙脚乱,急一仰身:“呼——”那猛烈的槊锋顿时沾着李世

民的鼻尖就过去了,吓得其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两千赵军铁骑也奔腾而来,立时让李世民身边的百余‘玄甲兵’冲得七零八落。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世民急起身,虚晃一刀,迫开尉迟恭,然后一转马,朝东北方便落荒而逃。

“李世民小儿,哪里逃!”

盖世奇功便在眼前,尉迟恭如此肯放,催马舞槊,衔尾急追,死活也不肯放了李世民。

李世民不敢回头,拍马狂逃,好在其战马‘飒露紫’乃是千里神骑,只要跑起来,想追上可不容易。

“保护殿下。”

众多正攻寨的唐军步卒看见李世民遇险,纷纷涌将上来,拼死阻击尉迟恭,李世民的右三军对其还真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

然而,尉迟恭是什么人,那是盖世猛将,这一发起狂来,岂是区区步卒可以阻挡,当下,长槊漫天飞舞,疯狂的左劈右砍,杀得众唐军

人头滚滚,纷纷扑倒,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只一句话:根本挡不住!

而有尉迟恭开路的赵军铁骑也是威风八面,杀得众唐军是尸横滚滚、血流成河,追得李世民是屁滚尿流。

“保护殿下。”

这时,在阵后压阵的两千唐军精骑在郑仁泰的率领下赶来救驾,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尉迟恭的去路。

“杂鱼滚开!”

尉迟恭根本就不瞅郑仁泰一眼,长槊暴烈的挥舞起来,只一槊便将郑仁泰砸得吐血而逃,紧接着,便飞冲入唐骑之中,大肆砍杀,死盯

着李世民不放。

两千赵骑也紧随着尉迟恭突入唐骑至中,借着尉迟恭的无上虎威,杀得唐骑是落花流水,乱作一团。

李世民一见不妙,也不敢回营,便望东北方山区奔逃。

尉迟恭一见,紧追不舍,率军三两下凿穿了唐骑,又继续狂追向只剩单人独骑的李世民,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李世民惊得汗流浃背,马鞭狂抽,只片刻功夫,便窜入了山区之中,尉迟恭犹然不肯罢休,也率近两千铁骑冲进山区,反正是死活非抓

住李世民不可。

渐渐地,尉迟恭便深入了山区,两侧渐渐陡峭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死里逃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死里逃生

“都督,”

尉迟恭正拍马狂追。山道上,骑兵校尉赵磊追了上来:“算了吧,山道狭窄,谨防有诈!”

“放屁。”

尉迟恭不耐烦道:“李世民被某杀得屁滚尿流,穷极乱窜,焉能有诈。快,给我追。”不理赵磊,依然穷追。

赵磊无奈,只得相随。

渐渐地,两则的山崖更加陡峭了,如果有一队唐军截断前后去路,恐怕便是一场滔天大祸,尉迟恭也不是傻子,忽然觉得危险,发热的

脑袋也慢慢冷静下来。

“等等,停止前进。”

尉迟恭猛一勒马,便止住了三军。

前头,李世民见尉迟恭不追了,竟也勒转了马头,此时的李世民再不复先前的仓惶,反而是一脸的笃定。哈哈大笑道:“尉迟都督,怎

的不追了?”

一见李世民前后态度的变化,尉迟恭心中一沉,便知是上当了,厉声道:“走,快退!”

“晚了,动手。”

李世民叱喝一声,霎那间,两侧山崖上涌出数千唐军,倾泻下无数的滚木、擂石,瞬间将赵军的前后去路尽皆封死。

完了!

尉迟恭眼前立时一阵发黑,从来都无所畏惧的他此时也感到了一阵恐惧:难道,我堂堂尉迟恭,纵横天下,无有一败,但今日却在葬身

于此地乎!?再想及古今名将:庞涓被射杀于马陵谷,张颌被射杀于木门道,更是冷汗淋漓,悔不听李靖所言,轻率出战,以至上了李世民的

恶当。

“哈哈哈……”

便见山崖上,站出一名唐军大将,更是长孙顺德:“尉迟恭,如今你已插翅难逃,若是识相归降的话,秦王殿下或可饶你一死,否则。

此地就是你葬身之所。”

“呸!”

尉迟恭却是毫不含糊,破口大骂道:“我家陛下待某恩重如山,某又岂可背信弃义,再投他人。今日之事,有死而矣,放马过来吧。”

“好。”

长孙顺德冷笑一声:“既然你不降,那我就成全你。杀,所有赵军,一个也没别放过。”

“杀——”

唐军顿时呐喊起来,箭矢、滚木、擂石倾泻而下,袭向谷中赵军。

“啊……”

可怜赵军无处可避,在唐军猛烈的攻击下,死伤惨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紧接着,无数罐火油从天而降,‘乒乓’溅落在山谷中,流

得到处都是。

好狠的唐军,这是要等我等全都烧死啊!

尉迟恭一边躲避矢石,一边咬牙切齿,却知今日已是在劫难逃。心中黯然长叹:陛下,恕末将先走一步,不能再陪您征战沙场了。

“放火箭!”

“嗖嗖……”

不出尉迟恭所料,两侧崖上紧接着射下无数乱箭,一时间,箭矢落处,大火在谷中腾腾而起,无数赵军人、马在烈火中嘶嚎惨叫,慢慢

倒毙于地。

完了!

尉迟恭一时心如死灰,也懒得逃了,跳下马,便坐在地上,准备静静地迎接死亡,他是大将,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咴——”

大火渐渐逼近,尉迟恭的坐骑‘黑火龙’惊慌失措,撒蹄乱窜,很快也葬身地火海之中。

唉——

自身难保的尉迟恭也只是静静地叹了口气,爱驹死了,却也只是先行一步,他很快也会步其后尘。

“都督,”

就在这时,被烧得焦头烂额的赵累顶着件披风,飞奔而来,一脸狂喜道:“好消息,末将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后有路可出此谷,

咱们不用死了。”

天不绝我!

尉迟恭狂喜,立时跳起:“在哪?快走。”

当下。两人拼死冲突火海,熏得满脸黑灰的来到一个山洞前。

却见洞口不大,刚够一人进出,平时被乱石、灌木所掩盖,大火烧毁了灌木后,洞口这才显露出来,于是,这才幸运的被赵磊发现。

此时,谷中大火已十分的大了,漫天皆是火焰,到处都是赵军凄厉的人喊马嘶,但尉迟恭和赵磊根来不及救其他人,便一头被火海赶着

冲进了洞中。

“快走!”

洞中虽然没火了,但滚滚浓烟却是直灌进来,呛人得要死,尉迟恭和赵磊毫不敢停留,狼狈逃向后洞。

山洞不长,也就一百多步,前后洞光亮可见。

只几个呼吸,尉迟恭、赵磊便被熏得像兔子般窜出了后洞,放眼一瞧,眼前似乎是后山的半山腰,一片茂密的森林。但已然安全无火,

一时间,人人都是劫后余生、庆幸非常。

此时,尉迟恭、赵磊身旁,也只有寥寥十数名幸存者,而且个个被烧得满脸黑灰,一身是伤。

“都督,”

赵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要知道,唐军可就在山上。要是被发觉,派兵来追,那可就惨了。

“好,快走。”

尉迟恭点点头,幸好眼前一片森林,足可藏身,赶紧率十几名残兵败将在森林的掩护下,悄悄逃之夭夭。

……

此时,山崖之上,李世民静静地看着已被大火吞没的山谷,心中既兴奋,又有些遗憾,感慨道:“这尉迟恭也算是一代名将了,没想到

竟死于此处。”

“殿下,”

长孙顺德一脸兴奋:“尉迟恭此人骄横自大,合该一死。咱们还是别耽搁了,速回蒲坂,趁机先破了赵军城东大营。”

“好,走。”

李世民毫不犹豫,立即和长孙顺德率埋伏的五千唐军下了山谷,奔回战场。

却说李靖。

正在蒲坂城头指挥赵军将士痛击来犯唐军呢,忽然,有一名赵将狼狈奔上城头,大叫道:“大将军,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李靖一听,急忙转身迎了上去,却见是城东大营的一名虎牙郎将韩魁之。

“大将军,”

韩魁之连忙道:“尉迟都督率两千骑兵出击,追赶李世民直奔东北方去了,至今末回。”

“什么!?”

李靖脸色大变,他可是深知李世民的狡诈,此时听说尉迟恭轻率出击,立知不妙,从来都是沉稳如山的他第一次感到了慌乱,为尉迟恭

很捏了把汗。

“大将军,”

尧君素见李靖神色不对。心中也是一慌:“怎么,莫非尉迟都督有什么危险?”

“不错。”

李靖长叹一声,忧心忡忡道:“这李世民诡计多端,敬德此去,必有危险。”

“啊!?”

众将俱各大惊失色,韩魁之赶紧道:“大将军,尉迟都督乃我军重将,若是有失,如何向陛下交待?咱们还是速发兵救援吧,或许还来

得及。”

“是啊,是啊。”

众将一致同意,若尉迟恭有失,对赵军的士气将是一次将以估量的重创。

“不!”

李靖大手一挥,却断然拒绝,肃然道:“以李世民之智,若有陷阱,恐怕救援已不来不及了。此时当务之急,便是城东大营,李世民的

目标必是此地。尧君素——”

“末将在。”

“你率兵镇守蒲坂,本将立即赶去城东大营坐镇,不得有误。”

“啊!?”

众将大骇,纷纷道:“大将军,难道就不管尉迟都督了!?”

“执行命令!”

李靖眼眸中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却是神色坚定,厉声大喝。

“诺。”

众将只得黯然领命。

“唉——”

李靖也长叹一声:“希望敬德吉人自有天相吧。”心一横,大步而去,其二百亲卫也赶紧跟上,一行人飞速上马,飞骑出南门,直奔城

东大营而去。

须臾,李靖飞骑从后营而入,直奔战况正激烈的前营。

肖雄亮一眼瞥见,赶紧迎了过来:“大将军,您怎么来了?”

“敌情如何?”

李靖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大步直上哨楼。

肖雄亮心中忐忑,赶紧跟上:“回大将军,唐军攻势虽猛,却难入我营半步,请尽管放心。”

李靖登上哨楼,放眼观看敌情,果然,唐军攻势虽猛,但在赵军猛烈的箭雨、滚木、擂石下,很难攻上寨顶,便是攻上,也很快就被反

扑驱逐下去。

“传令下去,”

李靖冷冷道:“本将现时接管此营,诸军务必听令,有敢后退者,斩!”

“诺。”

肖雄亮赶紧命人去传令。

“大将军,”

这时,王清扬听说李靖到了,也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还是交给我们吧。”

“交给你们?”

李靖的神情凌厉起来:“本将命尔等坚守大营,尉迟恭擅自出击,尔等为何不加阻拦?那李世民一向诡计多端,敬德此去,必九死一生

,你们明白吗?”

“啊!?”

肖雄亮、王清扬惊得大汗淋漓,一脸惶然:“大将军,尉迟都督执意而去,末、末将等拦不住啊。”

李靖也知道,以尉迟恭的火爆脾气,若执意要去,这两人根本拦不住,也怪不得他们,脸色略略缓和一下:“好了,李世民这次定是冲

着此营而来,尔等立即下去押阵,无我将令,不得后退一步。”

“诺。”

肖雄亮二将赶紧领命,王清扬又急急道:“大将军,那尉迟都督怎么办?要不要派兵去救?”

“恐怕来不及了。”

李靖苦笑一声,眼眸中满是痛苦和惋惜,当下,一脸黯然道:“你们去吧,一应责任,概由本将承担。”

“大将军。”

肖雄亮、王清扬二人立时哽咽了,既羞愧难当,更是深深感激,要知道,若尉迟恭有失,秦冲的怒火,足以把他们烧成灰烬,李靖这是

替他们扛雷啊。

“去吧。”

李靖轻轻摆了摆手。

“诺。”

二人重得抱了抱拳,退了下去,心中暗自发誓:今日便是一死,也定要守住此营,否则,难抵今日过错之万一!

果然,还没有半个时辰,从东北方驰来一支铁骑,约有五千人左右,领头的旗号正是李世民。

完了!

李靖眼前一黑,此前,他对尉迟恭的脱险还抱有万一的希望,但现在李世民回来了,而尉迟恭和两千轻骑一个末见,其结果只有一个:

全军覆没!

敬德!

李靖眼睛一涩,几乎当场落下泪来,尉迟恭是他的爱将,平日素来看重,没想到,这盖世的勇将,今日竟然丧命于疆场,成就了军人马

革裹尸的悲壮。

“当当……”

就在这时,一阵鸣金声响动,正猛烈攻营的唐军忽然潮水般退了下去,退到二百步外重新结阵。

随即,便见一名唐军大将催马上前,却是‘玄甲兵’大将翟长孙,便见其奔至营前五十步外,勒马大呼道:“营里的赵军听着,尉迟恭

已被我等在禹王峡烧死,再也回不来了。我家秦王殿下令尔等速速投降,否则,待会踏破大营,必然鸡犬不留。”

“什么!?尉迟都督战死了,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尉迟都督可是世间第一勇将啊。”

“完了,这下怎么办?”

……

赵军军心一时大乱,尉迟恭‘战死’的消息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要知道,勇猛盖世的尉迟恭就是他们心目中无敌的‘武神’,顶典膜

拜的存在。

由此,可想而知,尉迟恭的‘战死’,给赵军士气的打击,简直于近乎毁灭性。

远处,李世民看着躁动的赵营,嘴角咧出一丝自得的笑意:赵营军心已乱,就算不降,只要自己挥师进击,也必可大破之!看来,今日

必成奇功!

敬德!

李靖终于从唐军口中明确了‘噩耗’,心如刀绞中,神情却是越加的冷静而沉稳,厉声道:“来人,竖起本将大纛,擂鼓助威!”

“诺。”

霎那间,李靖威风凛凛的大旗在哨楼上竖了起来,紧接着,战鼓轰鸣,像一道道滚雷般在赵营中炸响。

怎么回事!?

慌乱的赵军愕然看向营中那巨大高耸的哨楼,便见李靖高大的身影像山峦般稳稳屹立着,霎那间,赵军的军心立时便稳定了下来:是了

,虽然尉迟都督不在了,但是,我们还有大将军。大将军可是世间的‘军神’,只要有他在,咱们就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且,必能为尉

迟都督报仇!

“大将军威武!”

“报仇!报仇!”

……

忽然间,没有预兆地,赵营中响起一阵阵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崩毁的士气瞬那间重新凝聚起来,而且,在报仇欲望的驱使下,人人越加

的亢奋和激昂!

这就是李靖,巍巍军神,赵军的‘战魂’,只要有他在,赵军便有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怎么回事!?

唐军被这急剧的变化惊呆了,李世民也愕然看向赵营哨楼上李靖那伟岸的身影,震惊不矣:他怎么来了?而且,只是这么一站,便将赵

军近乎崩溃的士气重新凝聚起来,这、这需要多大的威望!

“兀那唐将,”

便见李靖冷冷地目视翟长孙:“回去告诉那李世民:阴谋诡计,在某面前不好使,想取我大营,更是休想。而且,尉迟恭之仇,某必有

回报,滚吧!”

看着李靖那锐利如鹰的眼神,感受着‘军神’那凛然如山的气势,翟长孙胆怯了,猛地转过马头,疾然狂奔而去,心中犹自怦怦乱跳。

“殿下,”

长孙顺德看了看李世民,有些迟疑:“现在还攻寨吗?”

“撤吧。”

李世民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郁郁然感叹道:“有李靖在,赵营不可图也。”

好个李世民,真个是审时度势,决不逆势而为,如果自控力,实是惊人。

“诺。”

长孙顺德等将郁闷无比地应了声:这叫什么事啊,已诱杀了尉迟恭,眼瞅着赵营就要到手了,那李靖却从蒲坂城中蹦到了这里,真个是

功亏一篑啊。

一时间,大批唐军缓缓后退,撤向本营。

敬德!

看着唐军缓缓远去的背影,李靖缓缓走下哨楼,忽然心中一痛,眼前一黑,便晕倒了过去。

“啊!大将军,你怎么了?”

“快,投大将军进帐。”

“军医,军医。”

……

一时间,赵营一片大乱,赶紧火速将李靖抬进帅帐,一阵急救。

良久,李靖才悠悠醒转过来。

“大将军,您醒了。”

“太了了,谢天谢地。”

……

众将真是长出口气:尉迟都督已然阵亡,若大将军也有个三长两短,这仗也不用打了。

其实,李靖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听说尉迟恭阵亡后急火攻心而矣,先前,有唐军的压力在,李靖还可勉强挺住,但唐军一撤,没了压

力,李靖便倒下了。

此时,一醒过来,只要调养数日,便没有问题了。

“有劳大家挂心了。”

李靖缓缓坐起,一脸歉然:“肖将军,王将军,你们马上派人告诉将士们,本将只是偶感风感,并无大碍。绝不能乱了军心,明白吗?



“诺。”

肖雄亮、王清扬会意,赶紧派人去安抚军心。

帅帐后,本来都已聚集了很多赵军将士,个个人心慌慌,此时一听大将军已醒,只是偶感风寒,俱各长出口气,纷纷散去。

“好了。”

李靖摆摆手:“尔等都各自忙去吧,本将想休息一会儿。”

“诺。”

众将都知道因为尉迟恭的阵亡,李靖心情不佳,不敢打扰,纷纷道:“大将军好好休息,末将等告辞。”

“报——”

就在众将要出帐的时候,突然,有一名赵军猛地撞入帐中,一欢狂喜地大呼道:“大将军,诸位将军,大喜啊,尉迟、尉迟都督没有死

,他回来了!”

“啊!”

李靖和众将顿时都惊呆了,几乎疑在梦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痛打尉迟

第一百九十八章痛打尉迟

须臾。

一个满脸黑灰。头发、眉毛、胡子俱各被烧得乱七八糟的彪形大汉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帅帐,李靖和众文武先是吓了一跳:这谁啊,怎么

弄得如此狼狈?

再仔细一看,不是尉迟恭又是谁!

“呵呵……”

帐中立时一片大笑,诸将纷纷上前:

“谢天谢地!都督您总算回来了。”

“是啊,刚才听唐军说您阵亡了,可把末将等吓坏了。”

“呵呵,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对了,都督,唐军说您被烧死了,那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

一时间,众将是七嘴八舌地一阵恭贺,死里逃生,大喜啊。

“谢诸位关心。”

尉迟恭一脸苦笑道:“说来也是老子命大,被那李世民诱入山谷后,伏兵四起,到处放火,就在这危急关头,赵校尉竟然发现了一个山

洞可通谷外,这才侥幸逃了出来。不过,两千将士。也只剩下十余人,真是大败亏输了一场,无颜见人啊。”

众将赶紧安慰:“都督不必挂怀,胜负乃兵家常事啊……对,对,只要您没事就好……”

李靖一看尉迟恭安全回来,心中也是又惊又喜,更是长出口气,若尉迟恭真的战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秦冲交待,就算秦冲再信重他

,也难逃重处。

然而,等欣喜过后,李靖心中便是恼火非常:这个黑厮,不听命令,擅自出击,险些造成严重后果。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一次,难免其

日后还要惹祸。

于是,李靖板起了脸,厉喝一声:“尉迟恭。”

“啊,大将军,末将在。”

一见李靖黑得吓人的脸色,尉迟恭心中一突,赶是陪笑着上前,那满脸黑面、须发皆卷的狼狈模样差点让李靖笑出声。

“尉迟恭,你可知罪?”

李靖不为所动。神情愤怒,声音严厉。

“末、末将知罪。”

尉迟恭是个实诚人,他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太莽撞了,擅自出击,以致中伏,差点丢了命不说,若无李靖赶来坐镇,连城东大营竟然也要

被唐军趁势夺去,当下,老老实实地点头认罪。

“那好,”

李靖猛地一拍桌案:“来啊,尉迟恭不听军令,擅自出击,损兵折将,更险些造成严重后果,不斩不足以严军纪。来啊,给本将拉下去

,斩讫报来!”

“啊!?”

尉迟恭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违了军令,但还不至于认为李靖会斩自己,估计最多打一顿算了。没想到,李靖二话不说,板起

脸就要杀要砍的。

众将也惊呆了:尉迟恭可是主公的爱将,仅次于李靖的军中第一大将啊,真的要砍!?

便连李靖的亲卫也傻了眼,末敢动手。

李靖大怒:“怎么的,难道本将的命令不管用了吗?”

“诺。”

众亲卫无奈,只好上前押起尉迟恭,就要转出帐外处斩。

尉迟恭一脸沮丧,却是没有求饶。

没办法,论罪,他的确当诛,而且,尉迟恭为人高傲,也没脸求饶,心中长叹:罢,罢,死在自己人手里总比死在唐军手里好!陛下,

末将先去了。

“等等。”

肖雄亮急了,赶紧拦住亲兵,向李靖哀求道:“大将军,尉迟都督不过一时糊涂,请法外容情啊。”

“是啊,大将军。如今大敌当前,若自斩大将,必是亲者痛,仇者快,还请三思。“

“对,对。大将军,还请法外施恩,容尉迟都督带罪立。”

……

一时间,众将也是纷纷力保。

李靖却板着脸,没说要斩,也没说不要斩。

有门!

王清扬见李靖态度似有心动,大喜过望,赶紧趁势打铁:“大将军,尉迟都督可是陛下爱将,御林军都督,若是斩了,恐怕不好向陛下

交待啊,还请三思。”

“是啊,是啊。”

众将见抬出了秦冲求情,赶紧附应。

“也罢,”

李靖态度终于松动了,板着脸道:“就看在陛下和众将求情的面上,饶其一死。来啊,将尉迟恭推出帐外,重责八十军棍,以儆效尤。

若再求情,一并同罪。”

众将不敢再劝了,要知道。李靖一向军法森严,能救下尉迟恭一条性罪,已经不错了。

尉迟恭也是长出口气:还好,还好,八十棍就八十棍,只好命保住就行。当下,感情地冲向众将点了点头。

“诺。”

见大局已定,众亲兵这才将尉迟恭押下,至帐外受刑。

当下,一众亲兵将尉迟恭剥去衣甲,露出光溜溜的大屁股。然后按倒在刑凳上,随即,两名亲兵按住尉迟恭双臂,另两名亲兵则手持水

火棍,准备开打。

四周,霎那间围上了一大圈赵军将士,心中暗惊:大将军真是军法森严啊,连尉迟都督这等重将,违令也要受罚,看来,以后千万得注

意着点。

天啦,丢死人了!

尉迟恭这时真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着四周的指指点点,更是羞躁得闭上眼睛,使劲地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都埋

进土里去。

“准备。一!”

“砰!”

“二!”

“砰!”

……

水火棍开始呼啸地打将下来,虽然众亲兵敬尉迟恭骁勇,暗自留情,但这水火棍可不是好吃的,一棒下去,仍是痛得尉迟恭一哆嗦,却

是咬牙忍耐,绝不出声。

当众受杖,已是够丢人的了,若是再呼喝惨叫,尉迟恭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八十军棍啊,就算尉迟恭是铁打的汉子,就算众亲兵手下留了情,但依然是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若非尉迟恭意志坚定,恐

怕已昏死过去。

即使如此,也有点奄奄一息。

当下,打完后,两名亲兵架着尉迟恭。拖进帐中:“启禀大将军,八十军棍已经打完,请定夺。”

“嗯。”

李靖冷哼一声:“尉迟恭,这八十军棍打得你可心服?”

尉迟恭苦笑一声:“末将罪有应得,谢大将军法外留情。”他这人是实诚人,并不因为此而怨恨李靖,只是怪自己倒霉,上了那李世民

的恶当。

一时间,心中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世民生啃了。

“很好。”

李靖点点头,摆摆手道:“来啊,送尉迟都督回阵,命军医上药,好好调养。”

“诺。”

众亲兵架着尉迟恭,送其回帐而去。

众将看着尉迟恭的惨样,俱各心中发寒,对李靖军法森严的脾气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着众将诚惶诚恐的模样,李靖心中暗笑:看来,这八十棍还是值得的,不仅教训了尉迟恭这个莽撞的蛮驴,还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嘿嘿——

忽然想到李世民,李靖的眼眸中迸射出一缕寒光:好个李世民,咱们走着瞧!

帐中。

尉迟恭撅着个血肉模糊的屁股,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脸上,面容扭曲:**,真他**的疼啊!

这时,帐帘一掀,尉迟恭的亲兵领着一名军医急急走了进来,慌忙道:“李大夫,您看看,都督伤得如何?”

“好,好。”

李军医也不敢怠慢,赶紧察看了一下尉迟恭的伤情,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尉迟都督,放心吧,军棍没伤着骨头,只是皮外伤,休养半

月就差不多了。”

“好,好,快上药吧,疼死我了。”

尉迟恭心中长出口气,赶紧让其上药,实在是疼得不行了。

“哎。”

军医赶紧拿出上好的金创药,替尉迟恭那不成模样的大屁股上药。

“啊!你他**轻点。”

谁想,军医刚一碰到尉迟恭的屁股,就疼得这黑厮惨叫一声,破口大骂。

“是,是。”

军医赶紧放了小心,上了药以后,又替尉迟恭包扎好,吩咐半月不能近水之后,才退了出去。

“来啊。”

尉迟恭有气无力地道:“给爷弄点喝的来,烟熏火燎的,又被打出了一身汗,渴死我了。”

“诺。”

亲兵赶紧倒了杯水,刚要给尉迟恭递过去,这时,帐帘一掀,进来一人,正是李靖,亲兵一见,正要喊‘大将军’,李靖却摆摆手,示

意其噤声,然后接过水杯,递到尉迟恭面前。

“大、大将军。”

尉迟恭刚要接过水杯,一抬头,却见是李靖,立时下了一跳,赶紧要挣扎着爬起来见礼。

“行了。”

李靖按住尉迟恭:“趴着说话吧。”

“哎。”

尉迟恭讪讪一笑,觉得这样趴着,着实有点丢人。

“扑哧——”

看尉迟恭的狼狈样,李靖也忍不住笑了:“还疼吗?”

“嘿嘿,有点。”

尉迟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怪不怪本将打你这八十军棍?”

“不敢。”

尉迟恭苦笑道:“末将这是罪有应当,若非大将军法外容情,这颗臭头恐怕也要搬家了。”

“你知道就好。”

李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打你,是要让你知道,以后多长点脑子,不要被人一激一诱,就乖乖地上了当。否则,你逃过了这一回,

下次就末必这么运气了。而且,你有若个三长两短,让本将如何跟陛下交待!?”

尉迟恭被熊得灰头土脸,讪讪道:“末将知道了,以后一定吸取教训。”

“那就好。”

李靖没好气道:“好了,我回蒲坂去了,料这几天,唐军也不会再进攻了,你好好养伤。”

“诺。”

尉迟恭赶紧点了点头,他不是不识好的人,知道李靖打他是为他好。

当下,李靖去了。

而尉迟恭却趴在床上运气:狗日的李世民,你丫给我等着,哪天让某逮着,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忽然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又是呲牙

咧嘴起来。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风前夕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风前夕

午后。

唐营,帅帐。

“砰——”

李世民拍案而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唐军斥堠:“什么,你说那尉迟恭没死!?你、你肯定?”

“殿下,”

斥堠一脸肯定:“小人敢用性命担保,那尉迟恭的确没死。而且,据说回到军营后,还被李靖以不听军令、擅自出击为名,在帐前重责了八十军棍。”

不可能!?

李世民和众文武面面相觑:见鬼了,禹王峡那一把大火,就算是钢铁也烧化了,那尉迟恭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这尉迟恭是神仙不成?

一时间,虽末攻下赵军城东大营,但总算伏杀了赵军第一勇将的喜悦,霎那间变得无影无踪。

“顺德,”

李世民一脸铁青:“你马上派人飞骑去禹王峡,从山上吊竹筐下去,给本王好好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诺。”

长孙顺德也觉得这事太邪门了,赶紧出去安排。

“好了,”

李世民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诸公且散了吧,诸事以后再议。”一时间,也没心情再议事了,明明是煮熟、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气晕了李世民。

“诺。”

众文武也自郁闷得不行,纷纷散去。

……

傍晚。

派去禹王峡的斥堠回报,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后有路直通谷外,洞中还找到了赵军通过的痕迹和遗弃的兵器,估计那尉迟薛便是从此而逃。

李世民一听,作声不得。

这固然是怪唐军事前侦察禹王峡不够细致,但也是说明,那尉迟恭气数末尽,如此小的概率,竟然也让其成功逃生,非有神灵庇护不足以说明其幸运。

一时间,李世民心中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莫非,那赵军才是天命所归不成!?

九月十九,傍晚。

永丰仓。

薛深站在城头,神情有些疲惫,唐将李道宗围攻永丰仓已经有七日了,强攻、夜袭、穴攻……各种花招都玩了个遍,然而,皆被薛深冷静地一一破去。

看着又一次被击退的唐军,薛深不禁长出口气:不管怎么说,又撑过了一天。大将军,希望您快点解决河东战局,末将这里撑得真是很辛苦啊。

不得不说,李唐的御林军还是十分精锐的,薛深打得真是很苦。

这七天里,赵军虽然毙伤了至少四千的唐军,但也付出了近两千人的惨重代价,若非仓城中还有一千唐军的降卒,此时的兵力恐怕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

同日。

潼关后城。

此时,已是傍晚了,但李建成依然指挥着左三军狂攻潼关,刘鸡石拼命指挥赵军防御,双方杀得是血肉横飞,难解难分,城下更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本来,以潼关之险,不用打得这么苦的。

但是,潼关历来有个惯例,那就是前关修得高大、险峻无比,而后关则修得较为低矮、易攻,如此是为了一旦潼关失陷、关中可以迅速的反扑夺回。

所以,虽然据有潼关天险,但刘鸡石也轻松不了多少。

而且,潼关事关李唐命脉,李建成是日夜急攻,毫不顾忌伤亡,打得可谓十分疯狂,这就更让刘鸡石十分的叫苦不迭,五千赵军转眼间就没了小两千。

若非潼关依山据险而建,李建成只能攻关后关一面,刘鸡石的兵力必然已经不足使用。

“当、当……”

终于,李建成的左三军放弃了这一日的攻城,缓缓退了下去,刘鸡石真是求仙拜佛的长出口气:大将军啊,末将可真是拼命了,盼您早点来救命啊!

九月二十。

中午。

柏壁东面,赵军大营。

“轰隆……”

忽然,一阵隆隆的铁蹄声中,约有近二十骑飞驰而来,扬起一溜急低的烟尘,迅速逼近赵军后营。

“呜——”

马上,戒备森严的赵营迅速吹起了警号,一排排赵军随即潮水般涌上寨墙,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波‘不速之客’。

“来人止步,否则就要放箭了!”

眼瞅着来骑已奔近百步之内,哨楼上,一名当值的赵军虎牙郎将金虎厉声大喝。

“休要放箭,自己人!”

当下,来骑纷纷勒马止步,随即,一领头之人上前拱了拱手:“某乃幽州军大都督罗艺,奉陛下之命驰援而来,哪位将军当值,速开寨门,让某进去。”

这金虎仔细一看,果是罗艺,大喜道:“原来真是罗都督,请稍待片刻,某这就开门。”

“轰隆——”

很快,赵营的后门便迅速打了开来。

“走。”

罗艺一驱马,率身后的‘燕云十八骑’便小跑着奔近营门,至金虎身旁一瞧,认识,笑道:“原来是金将军,陛下可在营中?”

“在,在。”

金虎急忙道:“都督稍等,末将亲自带您去见陛下。”

“好,有劳了。”

当下,金虎吩咐关闭寨门,严加戒备,自己飞身上马,带罗艺等直奔御帐。

御帐中。

秦冲正闲得无聊,这些天,那李秀宁被胖揍了一顿,也老实了,乖乖地呆在柏壁关不出来,弄得他也没什么事,只好安心等待‘黑火药’的完备。

“陛下,”

忽然,刘虎掀帐而入,一脸高兴道:“您猜猜,谁来了?”

秦冲心中一动:“莫不是罗艺到了?”

“正是。”

刘虎抚掌大笑,回头冲帐外叫了一声:“罗都督,请吧。”

“陛下。”

便见一将虎虎生威,大步而入,冲秦冲微一拱手,不是罗艺,又是何人。

“哈哈……”

秦冲大笑,上前狠狠捶了罗艺胸膛一拳,笑道:“罗爱聊,想煞朕了,原以为你还要过两天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

“呵呵……”

罗艺也笑了:“陛下有召,末将敢不日夜兼程。现今,末将已将两万精骑奉命隐藏在五十里外的吕梁山中,只待陛下一声号令,两个时辰内便可赶至。”

“好。”

秦冲兴奋得一拍手:两万幽燕铁骑啊,这可是一支相当强横的战力,有此相助,定破柏壁。当下高兴道:“来啊,速召众文武前来,替罗爱卿接风。”

“诺。”

刘虎笑着出帐安排去了。

……

第二百章 人各有志

第二百章人各有志

就在唐、赵两家在山西大打出手时。王世充也没有闲着。

一个月内,隋军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几乎整个河南,一时间,瓦岗诸郡是望风而降,王世充实力急剧扩充,拥兵至三十余万,一时可谓踌躇满志。

然而,实力扩张了,没有对手了,野心极大的王世充不安份了,秦冲称帝了,李渊称帝了,这让王世充也是蠢蠢欲动。

于是,他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谋划:

首先,王世充大开太尉府的大门,摆出一代贤臣的架势,声称有文武之才者,有治国方略者,有沉免末雪者,皆可入内陈述。

一时间,洛阳为之轰动。于是,每日登太尉府者,络绎不绝。

而王世充尽皆热情接待,殷勤抚慰,来者皆大欢喜,以为王世充从善从流、言听计从,却不知王世充只是做做样子、取一虚名而矣,过后无一实行。

接着,在名声雀起时,王世充准备篡位三步走了:

第一步——加九锡。

九锡是九种高规格的车、马、弓、矢等用品,一般只有天子能用,由此,可想而知这九锡的敏感,谁想向天子请求加九锡,基本上就说明其想篡位了。

于是,王世充派了段达去见皇泰主杨侗,双方的对话相当精彩:

段达雄纠纠、气昂昂地道:“陛下,太尉大人功高盖世,欲加九锡,还请允准。”

杨侗心中恼怒,王世充之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便搪塞道:“朕知太尉功高,但已封了郑国公、丞相,日后,若太尉另立新功,再加九锡不迟。”

段达却彪悍地道:“对不起陛下。太尉大人已经等不及了。”

杨侗:“……”他没想到,王世充的吃相竟这样难看,一点场面功夫也不做,却知无法阻止,只好苦笑道:“如此,那随你们好了。”

“谢陛下。”

段达遂兴冲冲去向王世充报喜去了。

次日,王世充便迫不及待地封自己为郑王、太尉、丞相、加九锡,将军政大权一把抓的同时,出入仪仗,已等同于天子。

第二步——加殊礼。

什么叫加殊礼呢,就是指皇帝赋予某位大臣以准皇帝的身份,让百官以对待皇帝的礼节对待此人,可以想见,这加殊礼,比加九锡又向篡位更进了一步。

而王世充请加殊礼手段也十分搞笑。

这厮派人抓了N多的鸟,再弄些布条写上‘郑王当有天下’的字样,最后将布条系在鸟脖子上放飞。过两天后,‘有人’抓住了这些鸟,纷纷声称王世充当有天下。

这一招绝吧?貌似当年陈胜、吴广也用过这招。嘿嘿——

洛阳的大臣们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向杨侗上奏,说王世充功盖高世、才德兼厚等等。反正是说得天花乱坠般,请杨侗允准给王世充加殊礼。

杨侗一听,气得肝疼,这丫不是摆明要造反吗,死活不干。

事情看似就些僵住了,没关系,王世充有办法,要知道,杨侗的玉玺、印信等都在王世充控制之中,于是,便让段达来了个自说自语、自编自演:

某日,段达‘奉’杨侗之命,过府给王世充加殊礼,而王世充也假惺惺地三辞而受。

于是,这一幕幕闹剧,成为了洛阳的笑柄,可怜杨侗,虽然名为皇帝,却可能是最后一个知情的,面对木已成舟的情况,也只能暴怒地砸了N多的东西。

第三步——禅让。

加殊礼还没几天,王世充就按捺不住心中对皇位的迫切了,派了段达等十几位大臣,轮番去劝说杨侗禅位于王世充,以顺应民心、合乎天意云云。

杨侗自然暴跳如雷,大骂段达等人:天要亡隋,那就让王世充自己称帝好了,何必假惺惺地搞什么禅让呢。

段达等人一见劝说不行,得。干脆也来硬的吗,又是自说自语地‘下诏’说杨侗自知‘年幼识浅、才德浅薄’,故禅位于王世充,以应民心等等。

王世充也假惺惺地三辞而受,立国号为‘郑’。

最后,在即位大典上,还假惺惺地对杨侗说:贤侄,你年轻太幼,掌控不了大局,所以,这天下我先代你坐坐。等我扫天了群雄,一切安定后,再将皇位还给你。

瞧瞧,说得动听吧?

可没过一月,王世充就翻了脸,派了侄儿王仁则(就是电影少林寺中的那个大坏蛋)用一杯毒酒送杨侗上了西天,杨侗临死前感叹道:愿来生再不生于帝王家!

唉,一个可怜人啊!

至此,经过这一幕幕闹剧后,世人皆看清了王世充的为人——枭雄,为达目的,厚颜无耻,不惜一切手段!

九月十七。

洛阳。

秦琼府。

后厅中。秦琼、罗士信、程咬金、裴仁基、裴行俨、王君可、谢映登几位瓦岗旧将正围坐在一起喝着闷酒。

“砰——”

猛然,脾气火爆的程咬金猛地一顿酒杯,怒冲冲道:“二哥,诸位,这洛阳我是呆不下去了,王世充这玩意太不是东西,根本就没有个明主的气度。”

“就是,那王世充什么东西!”

“篡位小人。”

“任人唯亲。”

……

程咬金开了头,一群人便是破口大骂,只有秦琼静静地喝着闷酒,不发一言。

诸将为什么对王世充这什么恼火呢?

有原因。而且是苦大仇深:

瓦岗诸将自投降王世充后,大部分都很不受王世充待见。

没办法,王世充这人十分多疑,总觉得瓦岗诸将跟自己不是一条心,自然是备加的提防了。

即位以后,王世充更是大封自己的亲属为王:

王玄应为太子,王玄恕为汉王,王弘烈为魏王,王行本为荆王,王世晖为齐王,王世伟为楚王,王道恂为楚王,可谓一门俱王侯,真是显贵无比。

不仅如此,王世充还将郑国的一应兵权都交由了自已的亲属和亲信掌握,瓦岗诸将连汤水都没分到,只有个空头将位,别提有多窝囊了,谁想谁火啊。

还有更过份的:

王世充的弟弟,也就是鲁王王道询看中了罗士信座下的千里宝马——白龙驹‘金睛兽’,大模大样地向罗士信索取。

罗士信那能给吗,自古以来,凡大将最爱者有二:一为宝马,二为神兵,罗士信纵横沙场、所向披靡,除了本身神勇无敌之外,也多赖这宝马之威。

所以,爱马如命的罗士信一口拒绝。

王道询大怒,立时去向王世充告状,王世充一听,当然向着弟弟,立即强令罗士信将白龙驹‘金睛兽’转给了王道询,这让罗士信对王世充恨之入骨。

裴仁基父子也惨。

一开始,王世充见裴行俨辱红齿白、十分雄壮,对这帅小伙还是挺喜欢的,于是有心拉拢为自己人,但是。王世充的方法不对,出了个大大的昏招。

什么招呢?赐婚!

王世充决定,将自己的宝贝侄女王美人嫁给裴行俨,这样不就成了一家人了?

说实在的,这招不错,在古代,姻亲可是拉近双方关系的极好纽带,但错就错在,王世充太高看他侄女的魅力了。

王世充是胡人,长得怎么说呢,相当‘野兽派’,可想而知,他的这位侄女会有多好看了,简直是充满了‘超现代气息’,标准五大三粗的恐龙。

你想,如此丑的老婆,换你你愿意娶吗?更别说是裴行俨这等武艺超群、傲气十足的帅小伙了。

然而,王世充yin威之下,裴仁基父子不敢不从,裴行俨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婚后的生活可想而知,裴行俨根本不喜欢王美人,而王美人呢,还骄横无比,自以为高贵、美貌无比,处处要裴行俨顺着她,结果,夫妻二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因此,裴行俨对王世充是恨之入骨——得,亲家没做成,成冤家了。

从以上事件,已经可以看出来了,王世充除了打仗有一手外,在政治上那是一塌糊涂,不仅做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连拉拢人都不会,失败至极。

由此,也怪不得瓦岗诸将对王世充怒气冲天,俱有它意了。

“二哥,”

见秦琼不说话,程咬金不满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兄弟们都指着你领头呢。”

秦琼秦二哥,为人义薄云天,那是历史有名的,所以,瓦岗诸将,包括罗士信在内,都唯其马首是瞻。

“咬金,”

秦琼苦笑道:“我何尝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但如今天下之大,何人才是明主呢?”

“二哥,”

罗士信迟疑了一下:“依我看,目下,最有明主之像的,无非是刘武周、李渊二人,各据一方,而且兵力雄厚、名将如云,咱们可以择其一方而投。”

“不错。”

王君可眼睛一亮:“不过,咱们究竟投哪一方呢?”

“我看,”

裴仁基道:“不如降刘武周。此人最善识人,但有人才,无不大力提拔,而且用人不疑,我等数度辗转之人,归赵应最合适,诸位不见君羡贤弟乎?”

不错!

众人眼睛一亮:是啊,李君羡初一降赵,便被封为御林军副将,而且信任有加,足见刘武周之气度!

有此最佳范例在眼前,不由得众人不动心。

“要不,”

王君可颇为意动地看了看众人:“咱们就降赵?”

“好。”

王君可此言一出,立时获得了裴仁基、裴行俨父子,以及秦琼、谢映登的大力赞同,然而,程咬金、罗士信却没有吭声。

“怎么,”

秦琼一愣:“咬金、士信,你二人有不同看法?”

“二哥,”

程咬金吞吞吐吐道:“不瞒诸位,我与士信贤弟都是‘太平道’门人,近日,师门有命,令我二人降唐,所以,若诸位兄弟降赵,恕我不人不能相陪了。”

李密覆灭后,支持李密的‘太平道’一支并不看好王世充(说实话,凭王世充表现出来的弱智,想看好他也难),所以,决定另寻明主。

而侯选者:无非是李渊和秦冲二人。

不过,秦冲得佛门和天师道支持的消息已经传开,而这两派,都跟太平道素为不合,所以,已无‘太平道’插足的境地,于是,只有李渊一途可选。

更重要的是,李唐中,‘太平道’也有不小的势力,虽然双方之间以前也曾有矛盾,但毕竟是同门,很容易便达成了妥协,两方迅速决定合流,共同对抗楼观道和茅山派。

于是,程咬金和罗士信的前途便已注定。

“也好,”

秦琼显得有些伤感:“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咬金和士信欲降唐,那便去吧。只可惜,我等兄弟以后不仅要天各一方,说不定还要在沙场上拼个你死我活,悲乎!”

一时间,席间一片沉默。

“咬金、士信,”

谢映登还不想放弃,他很想自家兄弟永不分离,于是力劝道:“恕哥哥说句不中听的话,李唐现在的情况可是不太妙,潼关、永丰仓被夺不说,柏壁、蒲坂、夏县,都无一占得上风,看起来,似乎不是刘赵的对手,所以,两位贤弟还请三思,莫要误了前途和性命啊。”

“是啊。”

裴仁基、裴行俨、王君可也是一阵力劝。

秦琼却是没吭声,他为人义气深重,虽然也很想程咬金、罗士信和他们一起走,但是,他绝不想勉强自家兄弟。

“二哥,诸位,”

罗士信神情有些黯然:“不是小弟舍得与诸位兄弟分离,实是师命不可违。而且,目下李唐虽略居下风,但其有天下七大世家支持,胜负尤然末分。所以,抱歉了。”

程咬金也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显是认同了罗士信此语。

“好了,”

秦琼这时摆了摆手:“大家都不用再说了,无论日后如何,大家都永远是兄弟。来,咱们共饮一杯,算是散伙酒吧。”说到这里,秦二哥不禁眼睛红了。

他知道,劝不回程咬金和罗士信了,于是,也不想二人为难。

“干!”

诸将眼睛都红了,隐有泪光,纷纷举杯,默默饮尽。

一阵沉默后,裴行俨道:“秦二叔,我等既决定要走,却不知军师、房长史、祖记室等意下如何,要不,我等悄悄知会他们一下?”

“不用了。”

程咬金喝着闷酒道:“军师也是我‘太平道’中人,还是我和士信的师叔,自会和我二人一起归唐。房长史、祖记室已被王世充笼络,他们不会和咱们一起走的。”

的确,王世充对瓦岗诸将不放心,对瓦岗的文臣却是信任有加,毕竟,一群文人而矣,手中又无兵权,翻不了天,而且,还可向天下人以示气度。

“噢!”

秦琼等人看了一眼,便不说话了。

“对了,”

罗士信瞅了瞅众人,迟疑道:“还有单大哥那里,要不要也问一问?”

“免了。”

程咬金冷笑道:“咱们谁都会走,就他不会走。”

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要说,王世充对所有瓦岗降将都不信任,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单雄信。

也不知怎的,王世充就是看单雄信顺眼,而且,王世充早知单雄信对李密不满,最重要的是,单雄信是率瓦岗南营兵马主动投降的,和秦琼等被俘后才投降不同。

于是,王世充对单雄信备加信重,赋以亲卫兵权不说,更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许给了单雄信。

虽说王世充的女儿并不与那王美人长得美貌几分,但单雄信不在乎,他已是人至中年,历尽沧桑,他看中的是王世充对他的态度,而不是什么女人。

所以,单雄信对王世充是忠心耿耿,不知不觉间,瓦岗诸将与其便有了隔阂,而且,可想而知,以单信雄义气深重的性格,是决不会弃王世充而去的。

“罢了,”

秦琼叹了口气:“就不用通知单大哥了。他是不会走的,而且,也免得让其为难。”

众将相视点了点头,心中都有些悲凉,毕竟,如今看来,曾经的瓦岗兄弟,当真要星散而去,各为其主,他日也更难免在疆场上相见,俱各黯然。

“好了,”

秦琼举起酒杯:“不说那些丧气话,来,咱们兄弟再饮一杯。”

“干。”

一群人俱各饮尽。

“对了,二哥,”

谢映登道:“既然决定要走,那便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不过,王世充对咱猜疑甚严,如何能瞒过其耳目,却是个问题。”

是啊!

秦琼等人顿时感到为难,这要弄得不好,说不定人走不成,还会把命和一家老小搭上。

程咬金却笑道:“这个大家不用担心,军师已有定计。他让我等先以打猎为名,出城而去,然后,让我等家眷轻车简从,以效游、上香为名潜出城外。双方会合后,再迅速赶至黄河边的孟津渡口。那里,军师已秘密备了大船,二哥等可往北归赵,我和士信贤弟则西进归唐。等王世充发觉,我等早去得远了。”

“妙计。”

“还是军师高啊。”

“嘿嘿,好个神不知、鬼不觉。”

……

众人一时大喜过望,俱赞魏征之智。

“好了,”

秦琼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既然计议已定,那便当速发。这样吧,大家明日准备一下,后天便陆续出城,傍晚时分,在城北十里亭会合北上。”

“好。”

诸人纷纷点头。

“记住,”

秦琼神色严肃:“此事性命忧关,务必谨慎,除了家眷、亲信外,绝不能让任何外人知晓,而且,务必轻车简从,只简些细软、衣物便可,明白吗?”

“明白。”

诸人当然知道厉害,纷纷点头。

“对了,”

裴行俨眼眸中寒光一闪,恶狠狠道:“正好把那恶婆娘骗出城宰了,以泄心头之恨!”

诸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都知道裴行俨说得是那王美人,心中暗暗摇头:这哪是夫妻啊,分明是冤家对头吗!

……

九月十九。

就在唐、赵双方在河东大战时,秦琼等瓦岗诸将悄然潜出洛阳,裴行俨毫不犹豫地手刃了王美人这恶妻,然后,一行人连夜赶往那孟津渡口而去。

等王世充发觉不对,派兵追击时,秦琼等已杳然无踪矣。

第二百零一章 请君入瓮

第二百零一章请君入瓮

九月二十四。

傍晚。

秦冲正在御帐中处理公务。刘虎兴冲冲地进来了:“陛下,大喜啊!适才,众方士派人来报,说那一千斤‘霹雳火’已全部完成了,请陛下去看。”

“是吗!?”

秦冲大喜过望,赶紧将手中事务一推:“走,去看看。”带着刘虎和数十御卫,直奔火器营。

须臾。

秦冲来到火器营,众方士接着,被推为领头的卢方兴奋地道:“陛下,草民等不辱圣命,终于在十日内将一千斤‘霹雳火’制作完成,请过您目。”

说着,卢方一指营中十个小木桶,每个桶中各装有一百斤黑火药。

“好,好。”

秦冲上前,验看了两桶,质量都很不错,颗粒细小、均匀,爆炸起来的威力一定足以当柏壁的城门粘上天,说不定。运气好,加城墙都城炸塌了。

“不错。”

秦冲喜上眉梢,赞赏众文士道:“诸位爱卿果然用心,朕很满意。此次卿等立了大功,不可不赏。这样吧,卢爱卿,朕封你为工部员外郎,从六品。”

从六品?这可比县令还大了一级啊!

卢方高兴坏了,赶紧拜谢:“草民,不,臣拜谢陛下。”

“呵呵,起来吧。”

秦冲又看了看其它眼巴巴、一脸热切的众方士,又笑道:“诸卿也是功不可没。这样吧,朕将专门成立一个‘火器营’,隶属工部,以制造‘霹雳火’,尔等呢,则俱为正七品主事,与卢爱卿一同负责管理‘火器营’。”

“谢陛下。”

众方士大喜,一时如在梦中,他们都是出身穷苦,投身于方术,也不过是想以此讨好于权贵,求得一份富贵,如今,终于算是得偿所愿,飞黄腾达了。

别以为七品官小。在隋唐时代,就算是状元,开始也末必能有七品官授予,所以,能得到这七品官位,众方士已算是一步登天、相当满意了。

“刘虎,”

秦冲高兴地吩咐道:“你立即派人,通知众文武来御帐议事,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诺。”

刘虎赶紧兴冲冲安排众侍卫去通传。

“好了,”

秦冲拍了拍卢方的肩膀,笑道:“卢爱卿,朕有事先行一步,这一千斤‘霹雳火’,你务必要分开存放,小心保管,万不能有失,明白吗?”

“请陛下放心。”

卢方直拍胸脯保证,恨不得将一颗赤胆忠心掏出来让秦冲瞧瞧。

“好好干。”

秦冲又勉励众文士几句,这才高兴地去了,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这些人都喜欢官位,若有人想闲云野鹤。那他为保黑火药的秘密,只能杀人灭口了。

须臾。

御帐中,众文武济济一堂,一见秦冲春风满面的喜色,不用说,众文武就知道,八成是‘霹雳火’完成了。

“诸卿,”

果然,秦冲一开口就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千斤的‘霹雳火’已经完成了,足以将柏壁的城门炸飞,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连城墙也能炸塌。现在,召诸卿来,就是想跟大家议议,咱们是直接攻城呢,还是另寻它法?”

“陛下,”

魏刀儿咬牙切齿道:“既有如此利器相助,何必废那许多事,咱们直接炸开城门,杀进去得了。”

这位魏都督,被李秀宁砍了一刀,差点挂了,养了近十天的伤,才能下地,可谓是深以为耻,现在一提柏壁眼睛就冒火,恨不得将李秀宁乱刀剁了。

“呵呵……”

魏刀儿的怨念。众文武都明白,不禁发出一阵窃笑,弄得魏刀儿老脸一红。

“陛下,”

李君羡忍住笑道:“柏壁关还有五万余唐军,其中‘娘子军’占半数以上,若是强攻,即使炸开一个缺口,恐怕损失也很大,最好是能用巧计取之。”

“不错,李将军说得有道理。”

“最好是能将李秀宁和‘娘子军’调走,然后趁机突袭柏壁,必可轻松地一鼓而下。”

……

众文武纷纷赞同,柏壁关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及‘娘子军’的凶悍,让众人都心有余悸。

“也好,”

秦冲点点头,他不是那种枉顾士卒性命的人,便问计道:“那么,诸卿可有妙计相助?”

“陛下,”

凌敬当即献计道:“臣有一计,必可调开李秀宁和‘娘子军’。”他这几天可一直在琢磨这事,憋着劲要在秦冲和众文武面前好好地再露一回脸。

“噢,”

秦冲大喜道:“快,凌爱卿。说来听听。”

“诺。”

凌敬一拱手,胸有成竹道:“臣建议,派出一支大军绕过柏壁,直捣龙门,自永丰仓、潼关被大将军袭占后,唐军在河东的补给线只剩龙门一路,所以,必然要救。

而李世民远在蒲坂,既鞭长莫及,又有大将军牵制,决无法脱身来援。因此,李秀宁一定会率‘娘子军’离开柏壁,回援龙门,咱们趁机于睡设伏,将其一鼓全歼。

消灭李秀宁后,柏壁空虚,我等再以‘霹雳火’炸开城门,大军随后一涌而入,如此柏壁可定。届时,那李世民就算有滔天之能,也难逃败亡之局。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妙计啊!”

“的确是妙,环环相扣,由不得唐军不上当。”

……

众文武一时举双手赞同。

以前,有李世民像毒蛇般盘踞在侧后,赵军绝不敢绕过柏壁,否则,后路堪忧,现在,李世民西援蒲坂,柏壁唐军又遭重创,绕过柏壁已并无危险。

的确是妙!

秦冲也暗暗点头:这个凌敬不愧是‘毒书生’,战略方面可能一般,但临阵用计,这厮可是相当犀利。笑道:“此计甚妙。看来,凌爱卿这些天是用了心的,好,若是计成,朕给你计一大功。”

“谢陛下。”

凌敬大喜过望。

随即,秦冲神情严肃起来,准备点兵派将了:

“高满政何在?”

“末将在。”

“后天一早,你即率部西去,绕过柏壁,大张旗鼓地做出攻击龙门的架势,以诱出李秀宁和‘娘子军’,明白吗?”

“诺。”

高满政奋然领命。

“罗艺。”

“末将在。”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你立即连夜回到军中,趁夜率两万精骑潜伏至柏壁以西,和高将军保持联络。一旦李秀宁追击高将军,你即杀出,全歼敌军。”

“诺。”

罗艺大喜:嘿嘿,一场大功这回没跑了,真是来得早,不事来得巧!

“其余众文武,立即整顿器械,操练士卒,待歼灭李秀宁后,即刻发兵,攻占柏壁!”

“诺。”

众文武奋声大喝,俱备兴奋非常,谁都明白,北方霸权的归属,就将由这一战来决定,至于王世充,抱歉,就凭其政治上的弱智,没人将其放在眼里。

九月二十六。

一早。

柏壁,城守府,后花园中,李秀宁扶着柴绍,正在慢慢地散步,休养了十余天,柴绍的气色可是好多了,此时的李秀宁,方才像个温柔的妻子一般。

“行了,秀宁,”

很快,柴绍便走得累了,额头生汗,笑道:“我有些累了,咱们歇歇。”

“好。”

李秀宁轻轻地扶着柴绍,在一旁的假山石上坐下,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享受着近年来难得的闲静。

“报——”

忽然,有一名亲兵飞奔而来:“公主殿下,长安急报!”

“拿我来看。”

李秀宁心中一惊,赶紧接过急信,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什么坏消息,打开一看,不禁长出口气,笑道:“太好了,夫君,天大的好消息,李轨完蛋了。”

“什么!?”

柴绍吃了一惊:“怎么会?”

李轨在河西可是有六郡之地,也没听说谁发兵攻打他,怎么就突然完了呢?

李秀宁很开心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句话‘自作自受’。首先,李轨听信了谗言,诛杀了辅佐其起兵的六大功臣之一梁硕,使得群臣离心,其次,李轨太过迷信,信奉巫师,建寺庙、yu女台等,劳民伤财;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今年以来,河西大旱,粮食几乎绝收,饥荒之严重,已至人吃人的地步,但李轨却听信谗言,拒不放粮。

以此种种,李轨在西凉可谓弄得是天怒人怨,离心离德。于是,父皇秘遣安兴贵联络其兄安修仁,起兵归唐,包围了武威。结果,末等开战,西凉群臣、将士、百姓已纷纷弃李轨而附安兴贵兄弟,李轨一见大势已去,便开城投降。目前,李轨所据河西六郡已全部归附我大唐,李轨及家眷俱已被安兴贵兄弟押赴长安,于日前被父皇斩首。”

“太好了!天助我大唐啊!”

柴绍一时高兴不矣,可以说,这河西的六郡之地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大唐末发一兵一卒,只用一个舌辩之士安兴贵出马,便秒秒钟搞定了。

怪不得,谁都没听见什么风声,李轨就突然完了。

“是啊。”

李秀宁也一脸喜悦道:“如今,我大唐与刘武周在山西争锋,局势艰难,此时,河西六郡的归附,必将大大振奋我军士气。看来,我大唐必是天命所归。”

其实,李秀宁高兴得太早了,岂不闻有句俗话说得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报——”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亲兵飞奔而来:“公主殿下,大事不好,适才斥堠来报:刘武周派大将高满政率近三万大军绕过我柏壁,直奔龙门而去,请定夺。”

“什么!?”

李秀宁和柴绍俱各大惊失色。

自永丰仓、潼关失陷了,蒲坂、柏壁两路唐军的粮草便只能由龙门一路供应,若是龙门被赵军袭占,那要不了一月,两路唐军必然粮尽、大势去矣。

原本,赵军兵力不足,绝不敢在后有李世民、前有李秀宁的前况下绕过柏壁,但现在,李世民西援,李秀宁实力大损,已是不足以再限制赵军了。

但这致命的弱点,李秀宁和柴绍近日却疏忽了。

“该死!”

柴绍大急道:“我等太大意了。如今,龙门只有五千兵马,如何抵挡得住这三万赵军,万一失陷,我军危矣。”

“夫君,”

李秀宁一咬牙道:“龙门干系重大,不得不救,事到如今,只有我率军火速出关,火速西援了。”

“好吧。”

柴绍知道也只能如此了,连忙道:“那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三万人!”

李秀宁破釜沉舟道:“剩下的‘娘子军’全部带去,于今夜悄悄出关,赶在明日黎明时分突袭高满政大营,争取一役能将其全歼,否则,大势去矣。”

“不错。”

柴绍也沉吟道:“若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溃高满政,待赵军主力发觉你弃关而出,定会迅速派兵夹击,届时,你孤军在外,必然危险无比。”

“我明白的。”

李秀宁坚定地点了点头。

“秀宁,”

柴绍有些不放心道:“自征战以来,我一定在你身边,此次却不能陪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小心。”

“夫君,”

李秀宁感动地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柏壁,我还会让刘弘基将军驻守,你只管安心养伤。”

“好。”

柴绍点点头,夫妻二人深情相视着,双手紧紧相握。

当夜。

李秀宁秘密出柏壁后关,沿山间小道潜出吕梁山,星夜直奔高满政立在柏壁以西七十里外的大营,而柏壁关,只留下刘弘基率原部两万余人镇守。

经过整整一夜的艰苦跋涉,李秀宁的‘娘子军’神奇飞度了三十里山路、七十里平路,在黎明之前,悄悄赶到了西岭。

西岭。

高满政的左骁卫大营,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显得一片寂静,赵军将士似乎都在熟睡,只有寥寥一些哨卒在巡视,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发觉逼近的危险。

五百步外。

三万唐军人衔枚、马咬嚼,在夜幕中静静地潜伏着。

李秀宁回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娘子军’将士,个个都是汗流浃背、满脸疲惫,这一夜,他们相当于赶了一百三十里平路,就算是铁军,也累得够呛。

但李秀宁知道,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若不能抓住这机会,一股作气地打垮高满政,待赵军主力发觉赶到,那可就大势去矣。

“来人,”

李秀宁神情坚定地低声道:“告诉将士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要克服疲劳,一股作气地打垮敌人,一雪前次大败的耻辱!”

“诺!”

众亲兵领命,纷纷潜向后去,将李秀宁的命令通传给了全军,一时间,‘娘子军’众将士都振奋起精神,目光凌厉而彪锐,都抱定了一往无前的决心!

“出发!”

李秀宁见士气可用,心中振奋,悄悄一挥手,便率军悄悄逼向赵军大营。

袭营之事,发起冲锋的最佳距离是两百步以内,这样既能提起马速、全力冲刺,又能让敌军措不及防,所以,唐军还得再向前潜近三百步以上。

一时间,三万唐军屏息静气,行路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唐军潜近了二百步之内。

李秀宁看了看天色,东方的地平线上,已微微露出一点光亮,太阳就快出来了,再不冲锋,恐怕很快就会被赵军的哨探发觉,于是,立时下定了决心。

“全体上马!”

李秀宁翻身跃上战马,待身后的六千精骑全部准备完毕后,这才厉喝一声:“冲锋,有我无敌,有进无退,杀——”一骑绝尘,奋勇直突赵营。

“杀——”

随即,六千骑兵为先导,两万四千步卒为后队,三万‘娘子军’向赵营发起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冲锋,一时间,呐喊声冲天而起,铁蹄如雷,滚滚而来。

“当、当……”

尽忠职守的赵军哨卒立时发现了从朦胧的晨曦中奔腾而来的唐军铁骑,撕心裂肺般大吼起来:“唐军袭营,警报,警报——”随即,警钟长鸣。

两百步,对骑兵来说,也就是几个呼息的时间。

“嗖嗖……”

六千唐骑瞬间倾泻出密集的箭雨,覆盖了哨楼和寨墙上的赵军哨卒,扫清了可能的障碍。

随即,数十名健壮的唐骑冲将上前,甩起套索,准备地套住了营门,然后,呼喝着猛一发力,向四周奔腾散开,立时,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作用在营门上。

“轰隆——”

一声巨响中,赵营的营门被拉得飞将起来,重重落地,砸起一片尘埃。

突击的通道,打开了!

“杀——”

三万‘娘子军’精神大振,以骑兵为先导,像奔腾的潮水般涌进了唐营,直突中军,只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干掉高满政,那胜局便定了。

李秀宁自是一马当前,这是她一向的风格。

然而,冲着冲着,李秀宁便觉得有些不对了,片刻之间,唐军已突入了赵营至少三四百步,但却没有一个赵军出来拦截,即使是突袭,也太反常了。

再看四周的赵营,静悄悄的如同鬼域,似乎根本就没有人。

不好!

毕竟是大将,李秀宁立时意识到,恐怕中计了。当机立断:“停止前进!快,速退,我们上当了,这里根本就是一座空营。快,速速退将出去。”

想退?可不容易。

要知道,唐军还在冲锋之中,前队得到命令停止了,后路还懵然无知地在向前涌,一时间,是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杀——”

就在这时,四周火把冲天,呐喊声大起,也不知有多少赵军围将而来。

第二百零二章 大破李秀宁

第二百零二章大破李秀宁

“快,速退!”

一见四周伏兵俱起。李秀宁顿时全身冰凉,她知道自己上当了,今天,别说是歼灭高满政的左骁卫了,恐怕自己和三万‘娘子军’将士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众‘娘子军’也是又惊又怒,本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却变成了猎物,更不知四周敌人有多少,纵使‘娘子军’以勇猛无畏见长,也难免心慌意乱。

当下,前队变后队,便向营外狂奔而去。

然而,太迟了。

“嗖嗖……”

朦胧的晨曦中,营帐四周的旷野中突然腾起无数的火箭,像无数灿烂的星辰般坠落而来,瞬间,便纷纷落在营中的帐蓬上。

立时,赵营中便燃起了冲天的大火,一股股刺鼻的硫磺、火油味猛烈撒发起来,李秀宁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座赵营的空帐中全布满了硫磺和火油。

这是要把‘娘子军’一举全歼啊,好狠的赵军!

“快,快退出去!”

李秀宁惊怒交加,率众亲兵冒烟突火而走,此时,整个赵营已变成一片火海,‘娘子军’被烧得哭阵叫娘、四处乱窜,却纷纷葬身于无情的火海之中。

幸存的唐军为了活命,也顾不得什么袍泽之情了,你推我搡,互相践踏,只求能够逃出这要命的火海。

……

终于,在众亲兵的拼命掩护下,李秀宁逃到了营外。

再看四周,三万‘娘子军’最多从火海中逃出了一半,而且,个个烟熏火燎、丢盔弃甲的狼狈非常,李秀宁真是欲哭无泪,贝齿紧紧地咬紧了嘴唇。

“轰、轰……”

就在这时,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像雷霆一般压迫过来,焦头烂额的众唐军向四周一看,都是倒吸口凉气,尽皆呆了。

此时,天已大亮。

四周,至少两万的赵军步、骑正列成严整的方阵,气势汹汹的压迫过来,一时间。刀枪蔽日,耀耀生辉,旌旗如云,漫天翻卷,真可谓是杀气腾腾。

不仅如此,在西方较远的旷野上,一只足有两万人的黑甲精骑静静地矗立着。

李秀宁的瞳孔立时收缩起来。

这支两万人的黑甲精骑虽末压迫过来,但散发出的杀气却更加可怕,这是一种百战余生、刀头舔血的味道,那种嗜血而彪悍的气息比‘娘子军’还要更胜一筹!

这是哪里来的一支强军?怎的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李秀宁震惊地打量向对方的旌旗,却见一个大大的‘罗’字,还有‘幽州军’三个随卷翻卷的大字,心中猛地一抽:是罗艺和其麾下的幽燕铁骑。

自古以来:幽燕铁骑便是中国最强军团的代表!

这支军队的成员多来自豪侠之地的幽燕,再加上长年驻守在边地,与游牧民族一次次的搏杀交手,这才锤炼出了这支战力非凡、勇猛顽强的铁军。

李秀宁立时有些天旋地转,她的‘娘子军’再彪悍,也比不过这支幽燕铁骑。

今天,如果没有罗艺和他的幽燕铁骑在,单凭高满政的左骁卫,李秀宁即使只剩下一半人马。也可轻松地突围而去,但现在,想突围除非出现奇迹。

罢了!

李秀宁闭目长叹一声:夫君,永别了。凤目忽然睁将开来,却满是决然和不屈,昂然大呼道:“将士们,今日之事,有死而矣。你们敢与我一起冲锋吗?”

众‘娘子军’也激起了凶性,怒吼一声:“愿为公主殿下效死!”

“好!”

李秀宁厉喝一声:“不愧是我大唐的男儿,铁骨铮铮,傲然不屈,现在,诸位就随我一起冲锋,即使是死,我‘娘子军’诸将士也要倒在冲锋的路上。”

“杀——”

李秀宁一马当先,挥舞银枪,直奔赵军军阵。

“杀——”

一万从残存的‘娘子军’将士也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向赵军发起了殊死的反扑。

哼!

赵军阵中,高满政不禁轻蔑地撇了撇嘴:都死到临头了,还敢横!李秀宁,今天我非活捉你不可!厉声道:“骑兵包抄敌军两翼,步步稳住脚阵,杀!”

“杀——”

高满政麾下的五千铁骑奔腾而出,袭向唐军左右两翼,而一万五名步卒则堵住了唐军西逃之路,四千弓弩手迅速搭弓搭箭,倾泻出密集的箭雨。

“扑、扑……啊……”

正奋力冲锋的唐军步骑立时被纷纷射倒,一片惨嚎。

“马三宝!”

李秀宁目眦欲裂,一边奋力挥枪格挡来箭。一边厉喝一声。

“末将在。”

马三宝飞马赶上。

“你即率所剩骑兵拦住赵骑,虽死不能后退一步,可能办到?”李秀宁的神情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坚定。

“诺。”

马三宝一咬牙,奋然领命:罢了,今日便报了殿下培养、知遇之恩吧!一挥手中长槊,怒吼一声:“众骑兵,都随来。”率残余三千唐骑截击而上。

“轰隆……”

铁蹄隆隆中,赵军五千精骑对上了唐骑三千,双方纵横驰突,奋力拼杀,一时间,人惨叫、马悲鸣,血雨横飞,但是,赵军骑兵却是被生生堵住了。

李秀宁趁机率‘娘子军’残存的一万二千名步卒冒着绵密的箭雨向赵军步兵方阵扑去。

高满政却是凛然无惧。

无论在人数,还是心理上,他都占据上风,而且,唐军建制已被一把火烧乱,根本组不成军阵,而赵军却严阵以待,如此种种,焉有那不胜之理!

然而。有时候,纸面上的优势并不一定能转化为胜势,意外总是有的,便如现在——

“轰隆——”

瞬间,唐军奔腾而来,重重地撞击在赵军的军阵上。

“刺!”

一阵怒吼中,数以千计的赵军长矛从盾墙后毒辣探出,立时将数以百计的唐军步卒穿在了矛尖之上,一时间,血雨飘酒,惨嚎连天。

然而。令赵军震撼的是:

一批唐军步卒中矛倒下了,另一批又疯狂涌上,而且,很多唐军步卒即便被长矛刺穿,也依然奋力向前,与赵军同归于尽,那种嗜血和残暴令人震骇。

结果,看似坚固无比的赵军盾阵,很快就被唐军冲得七零八落。

“杀——”

唐军们趁势潮水般撞入赵军方阵之中,像一只只呲着牙、红着眼的野兽,与赵军展开了殊死的肉搏,个个仿佛不知疼痛似的,即使负伤无数,也依然奋勇向前,直到最后一口气咽尽,方才重重地倒下。

赵军步卒们很快就被唐军的这股疯狂劲打蒙了,是节节败退,虽不能说溃不成军,但也差不多少了。

操!

高满政眼睛都绿了:**,李秀宁这小娘们还真够凶的啊!不行,如果连一群残兵败将都收拾不下来,老子不仅没脸去见陛下,还不被众将笑死!?

“呔!”

高满政怒吼一声:“李秀宁,休得猖狂,看高某来擒你。”拍马舞槊,乱军中直扑李秀宁。

“高贼受死!”

李秀宁也红了眼:就是因为这混蛋,才有一半的‘娘子军’将士葬身火海!今天,就算一死,也要让其偿命!银枪一摆,似道闪电般挥枪迎击而上。

“当——”

电光火石间,双方在乱军中冲杀在一起,枪槊交击,迸射出一道急爆的火星。

“蹬蹬蹬——”

比起力量,双方是半斤对八两,不分胜负。

高满政老脸一红。

他这人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能力泛泛,今天。之所以能坐上一军都督的高位,不过是因为跟秦冲私交莫逆,而且,在赵军中资格较老而矣。

如果单论能力,这都督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做。

所以,高满政平时做事一向勤勤恳恳,力求即使不出彩,也总不能出错,不然,即是丢了自己的脸,也让秦冲面上无光,一直以来,倒也颇让秦冲满意。

今天,秦冲让他担任诱敌的任务,摆明了是照顾他,给他送功劳,但是,他若连一支被火烧得焦头烂额的残军都打不过,那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于是,高满政红了眼,怒气值瞬间飚升到一百二。

“臭娘们,”

高满政咬牙切齿道:“休得猖狂,再吃老子一槊!”一夹马腹,又自舞槊冲了上来,发挥男子汉力大绵长的优势,一槊便似晴天霹雳般轰斩而下。

李秀宁更是大怒,她出身世家,如今更贵为公主,耳旁听到的只有尊敬和奉迎,哪个敢如引恶毒的辱骂她,一时间,本就火暴的脾气立时怒火冲天。

“高贼,”

李秀宁秀眸中杀气激涌:“今日本公主定斩汝狗头!”知道自己身为女子,力气不见长,当下,枪走轻灵,吞吐翻腾,有若灵蛇,便和高满政战在一起。

说起来,这李秀宁还真的颇为了得,只十余回合,便将高满政杀得是汗流浃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

高满政暗暗叫苦:这李秀宁怎的如此厉害,我一堂堂大老爷们,要是被打败了,还不像魏刀儿那样被人笑死。想逃又拉不开面子,急得是满头大汗。

不远处。

罗艺看高满政狼狈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诸位,高都督看来力有不逮,看来,该咱们出击了。”他可不能坐视高满政出事,不然没法向秦冲交代。

“诺。”

‘燕云十八骑’心中暗笑,拱手应命。

“走!”

罗艺一摧战马,奔腾而出。

“轰隆……”

身后,两万幽燕铁蹄一声不吭地奔腾而出,蹄声隆隆处,震天动地,烟尘遮日,那一抹巨大而凄厉的黑色从高处席卷而下,直若滔天洪流奔流而下。

气势之慑人,当世罕见!

谢天谢地!

高满政正苦苦支撑间,猛听见身后的如雷蹄声,心中长出口气:这罗艺还挺够意思的,没瞧我的热闹。哼哼,小娘皮,我的援兵来了,看你还凶到何时!

抖擞起精神,高满政拼死挺槊,暂时抵挡住李秀宁快若闪电、矫如灵蛇般的枪术。

“轰隆——”

眨眼之间,两万幽燕铁骑已奔腾而至,狂暴无比的锋锐,直指正混战的唐、赵两军主战场而来。

该闪了!

高满政见时候了,急忙虚晃一枪,逼退李秀宁,勒马就走:“快,快闪开,将唐军交给幽州军对付。”

赵军步卒一见,也赶紧纷纷往两旁撤开,那速度,真个比兔子还快。没办法,这要没死在唐军手中,反而让幽州铁骑给踏成肉饼,那可真是冤枉透顶。

而赵军步卒一撤,还有近万的唐军步卒立时暴露在幽州铁骑可怕的锋锐面前。

“幽燕铁骑!”

罗艺高举银枪,振臂怒吼。

“有我无敌!”

两万幽州军将士齐声呼应,便如天空打了个猛啸,令人色变。

随即,两万名幽燕铁骑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马槊、横刀,双眼中闪烁着冷酷、无情的杀气,像出柙的猛虎般咆哮着席卷而来,令人肝胆俱裂。

完了!

李秀宁心中一片空白,即使没遭这一把大火,即使不是久疲之师,三万‘娘子军’也末必战得过这两万如狼似虎的幽燕铁骑,更别说是现在了。

“拼了吧!”

李秀宁猛一咬银牙,竟迎着幽燕铁骑的锋锐飞驰而上,她的身后,一向骁勇的‘娘子军’也胆怯了,竟没有一人相随,映衬得那一抹倩影分外悲凉。

哼!

见李秀宁孤骑决死而来,罗艺心中敬佩的同时,嘴角也不禁轻蔑地露出一丝冷笑:来得好,看罗某今日将你生擒!拍马舞枪,也直奔李秀宁而来。

“当——”

瞬间,两骑相交,双枪铮鸣处,火星四射。

“蹬蹬蹬……”

李秀宁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立时坐不稳战马,连退三步,而且,虎口发势,双臂发麻,眼前发黑,胸口更是火燎燎的一股剧痛,仿佛要吐出血来。

而罗艺,却只是略退一步,便毫不废力地稳住身形,而且,脸色淡定,毫无异常。

由此可见,论力量,李秀宁比起罗艺是大落下风。

“轰隆——”

就在这时,两万幽燕铁蹄已一头冲入了还有不到一万的唐军步卒当中,此时,‘娘子军’将士早已疲惫不堪,更重要的是,士气已一而再、三而竭。

于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开始了:

铁蹄奔腾中,一万唐军步卒瞬间就被两万幽燕铁蹄冲乱、冲垮,分割成无数个小小的包围圈,随即,幽燕铁骑冷酷地举起了屠刀,开始了疯狂的屠杀。

一名名的唐军仓惶奔逃,然而,却被幽州铁骑如风般追上,冷酷无情地砍倒在地,再用巨大、沉重的马蹄狠狠践踏而过。

……

战场上,一时到处都回荡着唐军将士那凄厉而绝望的哀嚎,一支军队,就算再骁勇,一旦他的精气神被彻底摧毁,那和一般的乌合之众也没多大的区别。

李秀宁愤怒了,看的秀眸几乎要滴血。

她自幼就崇拜妇好这样征战沙场、青史留名的女将,心中暗自发誓:长大后,定要以妇好为榜样,做出一番事业成。而‘娘子军’就是其一生心血所系。

所以,看到麾下仅存的万余‘娘子军’被幽燕铁骑这般冷酷的屠杀,李秀宁的愤怒、悲伤、绝望,几乎是难以言表。

“罗艺,我跟你拼了!”

李秀宁疯了似的冲向罗艺,如果‘娘子军’覆没了,那她李秀宁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与‘娘子军’一起同朽吧。

罗艺看出李秀宁想与其同归于尽,却是不慌不忙,他的武艺,不说天下第一,但绝对是数一数二,就算比起号称天下第一勇将的尉迟恭也不惶多让。

而与李秀宁相比,那更是强多了,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当下,罗艺一抖银枪,便与李秀宁战在一处。

这李秀宁已抱定决死之念,枪势若狂风暴雨袭向罗艺,竟是只有进攻,而无防守,罗艺却也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耐心地等待着决定性的取胜机会。

果然,战不数合,李秀宁急攻之下,顿露破绽。

“着!”

罗艺身形一侧,避过李秀宁招势,随即,银枪一摆,正扫中了李秀宁左腰。

“啊——”

李秀宁痛苦地娇呼一声,坐不住战马,‘扑通’一步栽倒在地,手中长枪也掉落尘埃。

“绑了。”

罗艺威风凛凛地收枪定势,大喝一声。

“诺。”

‘燕云十八骑’一定护在罗艺身旁,得令呼应一声,跳下数人,一涌向前,就将正欲挣扎爬起的李秀宁按倒在地,抹肩头、拢二肩,捆了个结结实实。

“罗艺,狗贼,我要杀了你!”

李秀宁却像疯了一般拼命挣扎,目中喷火,怒声喝骂。

“带走!”

罗艺有些哭笑不得,却不好跟一个女子计较,摇摇头,银枪一摆。

“诺。”

当下,‘燕云十八骑’分出两人,押着李秀宁退出战场。

罗艺纵目一瞧,唐军步卒已是溃不成军,被斩杀得七七八八,但那唐将马三宝却还在率两三千唐骑在垂死挣扎,遂银枪一挥:“诸将随我来。”飞驰而去。

燕云十六骑紧紧相随。

那马三宝正浑身浴血,与赵骑苦战,就在这时,忽有一员赵将飞驰而来,所过之处,枪若梨花,耀耀纷纷,竟是只见其影,不见其影,众唐骑无一能挡,纷纷中枪落马。

只眨眼功夫,那赵将便若斩棘破浪一般,瞬间冲至近前。

罗艺!

马三宝正大骇间,罗艺已是一枪刺来,快若闪电,马三宝躲闪不及,正中右肩,惨叫一声,拿不稳手中长槊,‘扑通’也栽落马下。

“绑了。”

罗艺叱喝一声,燕云十六骑紧随而上,将马三宝又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下可好,李秀宁、马三宝两员主将被已被擒,唐军的士气彻底崩溃,当下,纷纷投降,当然,不投降的,那就只有一个下场——被无情的杀死。

……

很快,日上三竿时,西岭平原上的战事终于结束,显赫一时的大唐‘娘子军’全军覆没,成为了历史中的一朵浪花。

第二百零三章 秦冲见姨姐

第二百零三章秦冲见姨姐

九月二十八。

中午。

柏壁城东。赵营。

营门口,秦冲率众文武都在笑呵呵地等待着,等什么,自然是等待罗艺、高满政凯撒而归的得胜之师了。

昨天夜里,得胜的消息便已传来,喜得秦冲和众文武几乎都一夜末眠。

“陛下,”

眼尖的薛万彻用手一指前方:“您看,来了,来了。”

“噢?”

秦冲赶紧用手搭个凉棚向远处张望,果然,地平线上,一支大军旌旗招展、耀武扬威的健步而来,可不是高满政的左骁卫、罗艺的幽燕铁骑是谁。

“来啊,”

秦冲高兴道:“得胜的锣鼓给朕敲起来,锁呐也给朕使劲的吹。”

“诺。”

但凡军中都有军乐队,什么大号的战鼓,大号的铜锣,大号的锁呐,一时间,震天价的响了起来,欢快的音调让气氛立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嘿嘿,我倒要看看,这回那李秀宁还张不张狂。”

“就是。”

……

文武臣一阵兴高采烈的七嘴八舌,薛万彻这厮最不正经,低声挤眉弄眼道:“诸位,那李秀宁长得可是相当不赖,你们说,给陛下当个妃嫔如何?”

“别瞎说。”

薛万均吓了一跳:陛下的事情也是咱这做臣子的能搀和的吗?连忙捅了捅薛万彻,还偷眼看了秦冲一眼。

秦冲却只是微微笑着,仿佛没有听见,他为人乐观、豁达,不能,前世也不会在爱情上屡败屡战,部下开的一些小玩笑,他是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薛万彻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很快,凯旋的大军便接近了营寨。

高满政、罗艺自然是志得意满地骑马走在前头,一见营门口有很多人迎接,更是感到脸上十分有光,忽然,二人看到了营门前的黄罗伞,都吓了一跳。

只为这意味着,秦冲也来了。

二人一时受宠若惊,也赶紧远远地跳下马,步行上前。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名臣大将因为骄横跋扈而死于君主的猜忌之下,他二人又岂可不戒!

待来到秦冲面前。高满政、罗艺赶紧一拱手:“末将见过陛下。些许微功,怎敢劳动陛下前来相迎,惶恐至极。”

“唉——”

秦冲笑着一摆手:“二位爱卿过谦了。此役事关重大,乃是决定天下大势的一战,如此大功,朕又岂可不迎!走,帐中已备了酒宴,替二位爱卿接风。”

“谢陛下。”

高满政、罗艺真是感激涕零,秦冲对待臣下,真是谦厚仁德,没得说,当然,王薄之流例外,诸文武也自深以为戒。

当下,一群人便直入御帐。

马上,美酒佳肴纷纷传上,帐外,赵军将士也自欢声雷动,大胜了一场,自然要犒赏三军,他们也是分到了大碗的美酒、大块的肉食。欢呼雀跃呢。

“来,”

秦冲笑吟吟道:“诸位爱卿,为高爱卿和罗爱卿此次的西岭大捷,咱们干一杯。”

“诺。”

众文武赶紧呼应,人人脸上都一片喜欢,当然,也有很多人嫉忌,毕竟,此次西岭之战,那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拿,换了他们,也是一样能行。

一时间,也颇为嫉忌高满政、罗艺圣眷浓厚。

一杯饮尽,秦冲放下酒杯,笑道:“此次西岭大捷,高爱卿、罗爱卿,功不可没,各记大功一次,日后封侯拜相,自有酬功。”

“谢陛下。”

高满政、罗艺大喜,秦冲这么一说,他二人以后肯定跑不了一个侯位,说不定,还能捞个公爵当当,一时都是乐得合不拢嘴,而众文武自是越加羡慕。

“呵呵……”

秦冲笑了:“其他爱卿也不用着急,这仗还有得打呢。来,咱们再饮一杯,预祝柏壁指日可下。”

“诺。”

众臣赶紧又呼应一杯。尤其是一众武将,心中更是一片火热,眼瞅着李唐就要倒霉了,以后立功的机会肯定不多了,但来,得千万抓紧点才成啊。

“对了,陛下,”

罗艺谦然起身道:“此次末将和罗都督擒获了李唐的平阳公主李秀宁,以及其麾下大将马三宝,特向陛下献俘,请陛下发落。”

自古以来,臣子打了大胜仗,都是要向皇帝献俘的,这是臣子,也是皇帝的荣耀,当然,这绝不是俘虏的荣耀,而一种战败的耻辱和悲凉。

“好,带上来。”

秦冲心情大好,笑mimi地点点头:“噢,诸位爱卿,吃菜,吃菜。”

“诺。”

当下。罗艺出帐,咐咐了一下自己的亲兵将李秀宁、马三宝二人带上,然后回帐和诸人一起吃喝起来,其间,谈笑风声,自不用多言。

“走,快点。”

很快,一阵推搡声中,神情狼狈的李秀宁和马三宝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幽州军将士推了进来。

可想而知,这人要是当了俘虏,那便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别说你是什么公主、大将了,历史上,那些亡国之君哪个不是活得颤颤兢兢兢,受尽屈辱。

而在一旁护卫的刘虎和众御前侍卫立时警惕地握紧了刀柄,万一这李秀宁、马三宝恼羞成怒,大逆犯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当下,毫不敢大意。

“呔!”

罗艺扫了眼李秀宁和马三宝,脸色一寒:“见了我家陛下,还不下跪?”

“呸!”

马三宝冲地上恶狠狠吐了口唾沫,一脸的轻蔑,挺着腰,只是不跪。

“哼。”

李秀宁更是傲然地瞥了秦冲一眼,虽是女子,却也是风骨铮铮。

这下,可是惹毛了帐中的诸文武:丫的,都是俘虏了,还敢这么横,岂有此理吗!

“跪下,快跪下。”

押解的幽州军将士也是大怒,当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要强迫二人跪下。

可怜,马三宝也就算了,原来也就是一个僮仆,但李秀宁可是金枝玉叶啊,从小哪受过这等欺辱,任幽州军如何踢打,只是倔强地硬挺着不跪,而秀目中更是几欲喷火,似乎恨不得将秦冲生吃了。

“住手!”

秦冲忽然出声,摆了摆手,怎么说,马三宝也是一员名将,李秀宁更是一位巾帼女豪,更说别其公主的身份了,这两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诺。”

众幽州军将士这才悻悻地停了手。

秦冲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秀宁:

身材修长,凹凸有致,身高约在一米七五左右,婷婷玉立,容颜秀美,却又有一股勃勃英气,虽是当了俘虏,神情有些憔悴,但骨子中仍透着一股傲气。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迷人的女将。

而马三宝却是虎背熊腰,足在一米八五左右,一身铠甲,显得威风凛凛,相貌英武、大气,虽是当了俘虏,也依然难掩其名将风流,铁骨铮铮。

“秀宁公主,”

秦冲收回打量的目光,笑吟吟道:“没想到吧,才那么几天,咱们又见面了,而且,竟还是在朕的御帐之中。”

“呸!”

李秀宁娇叱道:“刘武周,别假惺惺的猫哭耗子,有种的,就给姑奶奶来个痛快吧。”为了维护李唐皇室的尊严,李秀宁是决不可能屈膝投降的。

“不错。”

马三宝也冷冷地道:“某生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愿与公主殿下同死。”这厮不愧是李秀宁的家僮,倒是忠心耿耿。

“呵呵……”

秦冲眼眸寒光一闪:“怎么,二位不多考虑考虑?尤其是马将军,你又不是李唐皇室,又何必为之殉死呢?朕可是闻将军之名久矣,素来敬重。”

“谢了。”

马三宝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马某之心,虽泰山可移,但志不改。”

可恶!

帐中的赵国众文武直气得咬牙切齿:那李秀宁不降也还罢了,但你马三宝不过是一僮仆出身,我家陛下诚心善言相邀,你竟然如此的不给面子,找死!

“陛下,”

薛万均冷冷地道:“那不妨硬成全他好了。”

“不错,推出去斩了便是。”

众文武也是一阵叫嚷:丫的,我赵国名将如云,难道离了你这马三宝,便打不了仗不成。

秦冲却一时没有吭声,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众幽州军将士赶紧抖擞起精神,只待听陛下一声号令,就将眼前这两个讨厌的李唐降将一刀剁了。

忽然,秦冲笑着抬起头:“来啊,将马三宝押下去,即日解送太原关押,朕待日后自有发落。”

“诺。”

有数名幽州军将士便将马三宝押将下去。

诸文武相视一眼,知道秦冲素来爱惜人才,估计舍不得斩杀这马三宝,不过,人家誓死不降,关了又有何用?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自无人反对。

秦冲又扫向李秀宁,就在李秀宁准备轻身赴义的时候,秦冲忽然笑呵呵道:“秀宁公主,噢,不,朕或许应该叫你一声三姐。”

“呸!”

李秀宁大怒:“刘武周,你少套什么近乎,谁是你什么三姐。”

众文武一愣,随即心中偷笑,他们都想起来李秀妍,李秀宁是李秀妍的三姐,可不就是秦冲的便宜三姐吗。

“呵呵……”

秦冲却也不恼,微微一笑道:“原来三姐还不清楚,如今,你六妹秀妍已是朕的女人了,只是尚末册封而矣,你说,论起来,你是不是朕的三姐?”

“什么!?”

李秀宁立时一脸悲愤,她自是知道李秀妍落在了赵军手中,但是,还以为秦冲是用强才得到的李秀妍,立时厉声斥骂道:“刘武周,枉你自称英雄,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无耻之极!”

众文武立时一脸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秦冲被骂得一时有些懵了,半天才苦笑道:“秀宁公主,朕虽非什么英雄,但也不至于欺负一个弱女子吧?朕和秀妍确是情投意合,并无半分强迫。”

“呸!”

李秀宁哪里肯信,一脸鄙视道:“刘武周,你少花言巧语,你以为,本公主会信么?”

秦冲郁闷了,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公主不信,那某也没办法。这样吧,朕送你去绛郡,你见了秀妍,一切自会明白。来啊,带公主下去好生招待。”

看在李秀妍的面上,秦冲并不想杀李秀宁,而且,李秀宁毕竟是个女子,就算不死,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诺。”

众幽州军郁闷了,一个也不杀啊,得,将李秀宁也压了下去。

众文武也自暗笑,也猜了秦冲饶李秀宁不死,定是看在李秀妍的面上,不过,一个女子,也并不如何在意。

“来,”

帐中又自安静下来,秦冲笑着举起酒杯:“诸位爱卿,咱们继续畅饮。”

“诺。”

一群人又谈笑风声地边喝边吃。

“报——”

没多久,有军兵来报:“陛下,营外来了一群人,说是瓦岗旧将秦琼、裴仁基等,声称要来投奔陛下,请令定夺。”

“什么!?”

秦冲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而起:“太好了!走,诸位,快随我一起去迎接。对了,君羡,你与我朕走一起。”赶紧一拉李君羡,兴冲冲直奔营门。

李君羡也是开心不矣。

他原以为和诸位兄弟此生难再相聚,便是再聚,也可能是各为其主,如同仇敌,没想到突然之间,秦琼等突然弃王世弃来投,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众文武也赶紧相随。

秦琼、裴仁基等的大名,他们也是如雷贯耳,一时也十分高兴,毕竟,来投靠的英雄豪杰越多,就说明赵国越有前途,他们的末来也就越发的光明。

很快,秦冲一行各自上马,飞驰到营门口。

放眼一瞧,便见一行百余人或是骑马,或是乘车,都聚集在营门前,为首的几位,虽然都是一身便衣,但个个都是身形魁梧、英姿勃发的大好儿郎。

秦冲赶紧飞身下马,疾步相迎,笑着便拱了拱手:“诸位英豪千里来投,刘武周这厢有礼了!”

秦琼、裴行基、裴行俨、王君可、谢映登五将在营门外等着,看着平静,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虽然秦冲颇有贤名,老兄弟李君羡也在其麾下效命,但是,轮到他们,会有什么待遇,在没定论之前,一切都是末知数。

然而,等秦冲摆出一副热情非凡、礼贤下士的模样后,秦琼等人的担心立时都消散了,赶紧受宠若惊地纷纷下马,报名大礼相拜。

秦冲一听,可高兴坏了:这五员大将中,除了王君可、谢映登稍差点,但也非一般人可比,而秦琼、裴行基、裴行俨可都是名将之姿,真正的人才啊!

“好,好,”

秦冲赶紧相扶:“诸位英雄多礼了,快快请起。”

待秦琼等人起身,李君羡赶紧上前,一脸激动地道:“秦二哥,王兄,裴兄,谢兄,裴贤侄,真没想到,那日偃师大败而别,我等竟还有再见之日!”

“君羡贤弟。”

“李叔。”

……

秦琼等人也激动地抱住了李君羡,一群老兄弟那个高兴啊,几乎是热泪盈眶。

“咳!”

秦冲这时咳嗽一声,笑道:“诸位英雄来得正巧,恰逢我军西岭大捷,犒赏全军,正好一起同乐。君羡,还不赶紧替朕招呼着,入内给诸位英雄接风。”

“对,对,”

李君羡高兴地一拍脑袋:“秦二哥,诸位,里面请。”

西岭大捷?

秦琼等人有些疑惑地相视一眼,他们还没有得到这消息呢。

秦冲大笑:“诸位英雄不必诧异,详细情形朕与你们边走边说。”又回头道:“刘虎,速替朕安排一下诸位英雄的家眷,务必细心招待,不得怠慢。”

“诺。”

刘虎当即亲自招呼秦琼等人的家眷入营。

秦冲则和李君羡、诸文武陪着秦琼等人直奔御帐。

御帐十分广大、豪华,再加上五个座位,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为了表示对秦琼等人来投奔的重视,秦冲甚至将武将一列的上位都让给了他们。

当然,诸文武并不会计较此事,今日,秦琼等是客,自然有优待,等来日分派职司之外,那便要按职位落坐了。

当下,秦琼等落坐后,秦冲便一一替双方介绍。

很快,一行人便熟识了,毕竟,都是天下闻名之人,也算是久仰了,如今,也不过是将名号对人而矣,很是简单。

“诸位爱卿,”

等介绍完毕,秦冲笑着举起酒杯:“今日真是双喜临门,高爱卿、罗爱卿大破李唐‘娘子军’不说,更有秦琼等诸位英雄来投,真是可喜可贺。来,让我们同饮一杯!”

“诺。”

众文武相视而笑,大声呼应,纷纷举杯痛饮。

秦琼等更是高兴,他们如何看不出来,李秀宁一败,李唐在河东的局势已是摇摇欲坠,再加上潼关和永丰仓的陷落,纵不算大势已去,也相差不远了。

一时间,秦琼等都为自己的正确决定庆幸不矣。

“对了,



一杯饮尽,秦冲委婉地问秦琼道:“秦爱卿,听说魏公偃师兵败后,卿等都归入了王世充麾下,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来投?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虽说信得过秦琼等的为人,但前因后果,也总得问清楚才是。

秦琼等人相视一眼,自然明白秦冲的意思,他们突然弃王世充来投,搁谁都会心中有所疑虑,不过,他们并没有心怀不诡,所以,自然不会隐瞒什么。

“回陛下,”

秦冲苦笑道:“一言难尽。”说着,便将前因后果慢慢叙述了一遍。

“呵呵……”

秦冲听得直摇头,笑道:“这王世充,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都不懂,真是不足为虑。不过,也幸好于此,否则,朕焉能秦爱卿等诸位英雄。”

“不错,倒要谢谢那王世充了。”

诸文武也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誓杀李渊

第二百零四章誓杀李渊

当下,帐中一群人边喝边卿。气氛很是融洽。

最后,这顿酒一直喝到太阳西下,才个个酩酊大醉,尽欢而散。

至于柏壁关中的唐军,现在没人放在眼里,那刘弘基防守都来不及,焉敢出来送死。不说别的,单只两万幽燕铁骑,就足够让刘弘基吃不了兜着走了。

躺在床上,酒意上涌的秦冲很快便睡着了。

……

秦冲这一觉睡得沉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陛下,您醒了。”

刘虎听见动静,笑呵呵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唔——”

秦冲点点头,却苦着脸,揉了揉脑袋,因为宿醉,脑袋还点有晕晕沉沉。

“来人,”

刘虎却早有准备:“把醒酒汤给陛下端来,再服侍陛下更衣、洗漱。”

“诺。”

马上,随秦冲而来的六名宫女走了进来。有端着醒酒汤的,有端着脸盆、毛巾,有捧着龙袍头冠的,静静站成一排,古代帝王的生活,就是这般奢侈。

秦冲先喝了醒酒场,马上,那股辛辣便将脑中的酒意驱逐大半,精神陡然一振,随即,一边穿衣一边道:“刘虎,你派人去传一下秦琼等人来见。”

“诺。”

刘虎便要出去安排。

“等等。”

秦冲忽又唤住道:“若是他们末醒,就等一等。”

“诺。”

刘虎领命,心中暗道:这陛下等那秦琼等人真是没得说,不知最后会给予何等职位。心中琢磨着,便出了帐。

“陛下,”

刘虎刚一走,褚遂良悄然进见,一脸感慨道:“您看这个。”递过来一封密件。

秦冲有些疑惑地打开一看,不禁也唏嘘不矣地长叹了一声:“一代枭雄,却落得如此下场,可叹,可悲啊!”

……

不一会,秦琼等人便洗漱停当,匆匆而来,一见御帐,便纷纷大礼相拜:“我等见过陛下。”

如今。他们还末在赵国有职司,称臣不合适,但称草民,似乎也不对,所以,只好含糊一点了。

“呵呵……”

秦冲笑道:“诸位爱卿免礼,噢,快快请坐。”

“谢陛下赐坐。”

秦琼等恭敬地一拱手,这才起身落坐。

秦冲正色道:“蒙诸位爱卿不弃,千里来投,朕不胜荣幸。爱卿等都是名将之资,朕也必量才适用,刚才,朕仔细考虑了一下,给诸位爱卿各做安排。”

“谢爱卿,朕委你左卫副将,辅佐黄子英都督,克日去马邑上任,以防突厥。”

“谢陛下。”

谢映登大喜应命。

“王爱卿,朕委你为左骁卫副将,辅佐高满政都督。”

“谢陛下。”

王君可也很满意。

“此外。”

秦冲又道:“我军左卫编制太过庞大,目下计有十数万人,大为不妥,所以,朕打算将大将军目下统领的六万人新编为左金吾卫,由大将军暂领都督。”

说到这里,秦冲看了眼秦琼、裴仁基父子:“而秦爱卿、裴爱卿父子俱为左金吾卫副将,不知意下如何?”

“谢陛下。”

秦琼等也很是高兴,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并无尺寸功劳,所以,不可能独领一军,那么,副将就是最合适的职位了,只要立功,便可顺势上位。

“好,好,”

秦冲很高兴:“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那么就克日上任吧。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朕就只好委屈诸位,不能多休息了。”

“请陛下放心,”

秦琼等赶紧表态:“末将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秦冲让秦琼等人休息,他们也是不肯,要知道,他们初来乍到,立足不稳。可谓是立功心切,迫不及待地想一展自己的才华,哪里能坐得住。

“如此甚好。”

秦冲对秦琼等人的态度很满意:“这样吧,卿等家眷,某即日派人送往太原,好生安排,绝不用担心什么。”

“谢陛下。”

秦琼等对秦冲妥善的安排,是感激涕零,再和刻薄寡恩、猜忌成性的王世充一比,那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心中一时是唏嘘不矣,庆幸早脱火海。

“此外,”

秦冲有些犹豫道:“有些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卿等?”

“呃——”

秦琼五人有些诧异,不知秦冲有什么话如此难以出口,不过,秦二哥一向是豪爽之人,当即道:“陛下请讲,末将等洗耳恭听。”

“好吧。”

秦冲叹了口气:“朕刚刚接到消息,魏公李密在邢公岘下被李渊派人伏杀,王伯当也一同身死。”

秦琼等人如遭雷击,眼睛立时红了。

李密毕竟是秦琼等人的老主公。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秦琼等人如今已另投新主,但是,乍听李密的死讯,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对李密追思不矣。

李渊!

霎那间,秦琼等人眼眸中都涌现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以后,无论与公与私,他们都必将与李渊誓不两立。

秦冲见状。心中暗笑:李渊,杀得好,你这一招,把秦琼等人算是彻底推向了朕这一边,谢了!

却说柏壁关。

自李秀宁走后,刘弘基就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些事要发生,但是,又不能阻李秀宁,毕竟,龙门的重要性傻子都知道,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管的。

更让刘弘基寝食难安的是,李秀宁这一走,整整一天,竟是毫无消息。

刘弘基坐不住了,若是李秀宁大破了高满政,早该有消息传来了,便是战事不利,也应该会派人来有个回报,但如今消息皆无,让刘弘基嗅到了危险。

于是,他连夜派出十数拔探马,向西搜寻李秀宁和‘娘子军’的踪迹。

……

九月二十八。

中午。

刘弘基正在城守府苦等李秀宁的消息,忽然,有斥堠飞奔来报:“报——刘将军,大事不好,小的在关外哨探,忽然发现那高满政竟然率军返回了。”

“什么!?”

刘弘基大吃一惊:“高满政竟然回军了!?”

“不错。”

斥堠赶紧又道:“此外,和高满政一起回军的,还有一支近两万人的精锐骑兵,看其旗号,竟是罗艺的幽燕铁骑。”

完了!上当了!

刘弘基一阵天旋地转。

他也是一员名将,直觉立刻告诉他,李秀宁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那高满政西取龙门,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而罗艺。就是那隐藏的致命杀手!

一时间,刘弘基全身如陷冰窟,冷得几乎发抖。

如果李秀宁和‘娘子军’完蛋了,那仅存两万余人的柏壁必将危若累卵,万一柏壁失守,李唐在河东的局面必然全面崩溃,届时,恐怕便有灭国之忧。

“传令,”

刘弘基强行境压制了自己的心慌意乱,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柏壁关一级戒备,严防赵军突袭。去吧——”

“诺。”

斥堠飞奔而去。

刘弘基静静地坐着,心中有些绝望的同时,却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毕竟,他派出去的那些探马还没有回来,万一李秀宁和‘娘子军’侥幸脱险了呢?

虽然理智告诉刘弘基,这几乎不可能,但他宁愿相信奇迹会发生,也许,这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报——”

就在这时,一拔刘弘基昨夜派出的探马浑身汗水的回来了,却是满面惊惧,颤声道:“刘将军,大、大事不好,平阳公主殿下在西岭全、全军覆没了。”

完了!

刘弘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立时间,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无情的破灭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弘基毕竟是名将,强行稳住自己的身躯,脸色有些苍白,声音更有些难言的嘶哑和伤感。

那探马一脸伤感:“小的幸运地找到了一名装死逃生的‘娘子军’溃兵,这才问明了原由。昨夜黎阳前,公主殿下率‘娘子军’潜至西岭赵军大营,然后趁夜发动了突袭,结果,杀进去以后,才发觉是一座空营。公主殿下赶紧下令撤退,却已是迟了,赵军伏兵俱起,四面纵火,将‘娘子军’烧死近半。公主殿下好不容易率残军突出火海,结果,又遭到了高满政和罗艺的联合围杀,以致全军覆没。最后,连公主殿下和马三宝将军也被俘了。”

天不助我大唐啊!

刘弘基心能如绞,仰天长叹,随即,满脸沉重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吧。记住,此事不得乱说,以免影响关中士气。”

“诺。”

斥堠也黯然而退。

强迫自己再次冷静下来以后,刘弘基知道,李秀宁和‘娘子军’全军覆没的消息绝对压不了多久,赵军一旦攻城,必然会立即传开,届时,关中唐军的士气必遭到必大的打击,在赵军汹涌的攻势下绝难支持多久。如今之计,也唯有向秦王殿下和长安求援了,希望能够尽快地派出援兵来以解危局。

不过,刘弘基怀疑,一年来,关中已征兵不下二十万,几乎精壮尽空,是否还有再派出援兵的实力,而新定的河西六郡之地又太远,远水不解近渴。

但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不是吗!

当下,刘弘基苦笑着提起笔,给李世民和李渊写了两封十万火急地求援信函,然后命亲兵六百里加急,火速送去。

做完这一切后,刘弘基如释重负,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如今,就只有尽力守城,拖延时间了,若实在不行,也只有一死以向陛下尽忠了。

“唉——”

秋风悲凉中,传出一声刘弘基忧心忡忡的叹息。

第二百零五章 相持难下

第二百零五章

相持难下

九月十七。

夜。

苏定方于夏县接获了西援蒲坂的圣旨。于是,立即整顿三备,筹备粮草,准备出发。

九月十九。

苏定方留吕崇茂、杨伏念率四万赵军(其中三万是唐军降卒)守城,自领本部右骁卫向蒲坂迅速进发,以增援李靖。

……

九月二十四。

下午。

苏定方率军抵达蒲坂,远远地,便见一座巨大的营寨立在蒲坂城东,看旗帜,却是赵营,随即,一阵号角声中,营门大门,驰出一队赵骑迎接上来。

苏定方笑了,他知道,必是大将军派人迎接来了。

然而,待看清来人时,苏方定吓了一跳,最前一人,竟然就是李靖,他亲自来了。

苏定方不敢怠慢。赶紧下马,远远地迎上去,笑道:“竟劳大将军亲来迎接,末将都是不胜惶恐,惭愧,惭愧。”

“呵呵,”

李靖驰近,也笑着跳下马来:“定方远来辛苦,本将自然要亲来相迎。”

“苏老弟,”

尉迟恭也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笑道:“真有你的,竟是逼得李世民硬拿你夏县没办法。”

“呃——”

苏定方愣了:“尉迟兄,你这是——受伤了?”

“扑哧——”

李靖身后,尧君素、王行本、肖雄亮、王清扬等人都偷笑起来,笑得苏定方一脸莫名其妙,他还不知情呢。

“这个,”

尉迟恭是最爱脸面的了,如何肯说,当下打着哈哈道:“噢,跟唐军对阵时,受了点小伤,无碍,无碍。对了,苏兄弟,你远辛苦,走,替你接风。”

“好。好。”

便这一引开,苏定方便不再问了,毕竟,阵前受伤,乃是常事。

当下,李靖等人便引着苏定方及右骁卫众将向寨中而去,心中却对某些人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的无耻行径都表示一百二十分的蔑视,偷笑不矣。

进了帅帐后。

李靖替苏定方等将与尧君素、王行本一一引见,很快,双方便熟悉了起来。

“来,”

李靖笑mimi地举起酒杯:“诸位,苏都督远来辛苦,咱们敬上一杯。”

“诺。”

尉迟恭众人应着,举起酒杯。

苏定方不敢怠慢,赶紧道:“谢大将军,谢诸位。”和众部下一饮而尽。

酒过一轮。

苏定方放下酒杯道:“对了,大将军,目下蒲坂敌情如何?”

“相持不下。”

李靖微一皱眉:“唐军有七万人,兵力上占优,我军不到四万,但有坚城雄寨固守。各自奈何不得。本将思虑再三,欲用计取之,却都无把握瞒过那李世民。”

在用兵上,李世民的确是旷古奇才,古今帝王中,堪称第一人!

而李靖,虽然也是一代军神、千古名将,但与李世民也只是伯仲之间,难分胜负,而且,李靖兵力也不占优,因此,对李世民颇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口,数日来,日夜思计,几乎茶饭不思。

当然,李世民也不好受,他压力更大,几天来,几乎瘦了一圈,也是拿李靖无可奈何。

这可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原来如此。”

苏定方心中懔然:能与大将军斗个平手,这李世民果然是劲敌。却道:“既然这样,我等便安心等待、坚守城寨便是,陛下说过,月底前必破柏壁。”

“唔——”

李靖微一捋须,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只要陛下能攻破柏壁,截断龙门,唐军自不战自溃。届时,我等顺势掩杀,必获全胜。”

虽然加上苏定方的四万兵马,赵军在兵力上已扳回劣势,但是,李靖可不想与李世民硬拼,那种杀敌三千,自损两千五的蠢事,非万不得矣,李靖绝不屑为之。

不过,有生以来,李靖还是第一次要靠别人帮忙来取胜,心中不禁有些郁闷。

但想想李世民是其此生遇到的最强敌手,李靖心中便有些释然,无论如何,取胜是最重要的。

“来,”

李靖笑着举起酒杯:“我等再饮一杯,预祝陛下能顺利攻破柏壁。届时,只要河东一定,剿灭李唐不过是时间问题。”

“好,干。”

诸将也笑着举杯相应,每个人都是信心十足。

与此同时。

唐营。

帅帐中,李世民端坐正中。长孙无忌、长孙顺德、段志玄、殷开山、郑仁泰等文武大员分坐两旁,气氛有些难言的沉重。

苏定方的到来,让唐军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诸公,”

良久,李世民才缓缓道:“李靖狡诈非常,我军数次用计,都告失败,如今,苏定方又增援西来,看来,蒲坂是越加难取了。”说到这里。苦笑一声。

可不是吗!

众文武闻言也皱眉了眉头:这蒲坂真的好似烂泥塘一样,拖得唐军是进、进不退,退、退不得,生生地折磨死人。

“殿下,”

长孙无忌忧虑道:“不仅如此,秀宁公主柏壁大败一场,‘娘子军’

损失过半,对赵军的牵制力大为减弱,若赵军再有增援,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李世民一惊,立时醒悟:“你是说,赵军可能会分兵奔袭龙门?”

“不错。”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咝——”

一时间,李世民倒吸口凉气:“若真如此,我军大势危矣。秀宁若不西援,必坐视龙门失守,若是西援,万一赵军在中途遇伏,那可真是一切皆休了。”

“是啊。”

长孙无忌叹气道:“可是,关中兵力已几乎抽调一空,一时也难以再派出援兵增援柏壁了。”

天!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对话,听得众文武是倒吸口凉气。

“殿下,”

段志玄心慌道:“那该如何是好?”

“让我想想。”

李世民面沉似水,眉头皱头了一个‘川’字,越发恶化的局势,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只可惜,他分身乏术,不能一心二用,否则,焉会如此。

“段将军,”

李世民忽然抬起头,神情坚毅:“你明日即率五千兵马北上,驻守龙门,万一赵军分兵来袭,务必要坚守一段时间,以待增援。事关重大,就拜托了。”

“诺。”

段志玄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沉声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尽力竭心,死而后已。”

“好。”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关中恐怕已无援兵,本王会立即向父皇上奏,请调河西新附之地十万之师来援,只要咱们能坚持一个月,局势必有好转。”顿了顿,又道:“至于三妹那里,我会立即去信于她,让她务必坚守柏壁,不得轻出。”

“也只能如此了。”

众文武一听,纷纷点头。

……

第二百零六章 大破柏壁

第二百零六章

大破柏壁

九月二十九。

傍晚。

柏壁城东。赵军大营。

御帐之中,秦冲居中而坐,众文武分坐两旁,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亢奋,因为,他们即将发动对柏壁的最后一击。

“诸位爱卿,”

秦冲一脸高兴道:“明日,就是我等大举进攻柏壁之时,届时,望诸将各自奋勇,以竟全功。”

“请陛下放心。”

众武将奋然应命,个个是磨刀霍霍、信心十足。的确,以十万士气正旺的精锐之师,还有神器‘霹雳火’相助,一个小小的柏壁,那还

不是手到擒来?

“很好。”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明日,朕会亲自督战,诸军当一往无前,有敢后退一步,无论何人,朕亲自斩之!”说到这里。秦冲眼眸中闪出

一道凌厉的寒光。

“诺。”

众将心中懔然,各自领命。

接着,秦冲和诸文武仔细商议了一下攻城的策略之后,分派停当,这才各自散去。

……

夜深了。

秦冲却有些激动地睡不着,再过一个月,北方就会入冬了,届时,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用兵将大为不便,所以,他一定在这一个月内

将李唐彻底打垮。

一想起历史上曾强大无比的大唐王朝将会在自己手中昙花一现,秦冲就兴奋和骄傲得难以自禁,因为,一个比大唐更强大的大赵王朝将

会屹立东方。

届时,只要他大量引入末来的知识,大赵王朝散发出的璀灿光华将会惊世绝艳!

心潮澎湃之余,秦冲简直难以想像,曾几何时,他一个在爱情上屡战屡败的废柴小白领将会做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一时不禁有

些飘飘然:

没想到,自己还真有点‘王八’之气呢,哈哈哈!

次日一早。

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了吕梁山上下,那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感觉,真有点似仙境一般。

“咚咚……”

忽然间,一阵洪亮、悠扬的战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震动了旷野,随即,大批赵军步、骑像潮水般涌出了大营,气势汹汹地压向柏壁

关而来。

“轰!”

“轰!”

……

霎那间,旷野中雷声滚滚,那是七万赵军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透露出一股惨烈的肃杀和威严,更像一只只重捶般轰击在唐军的心中,

令其脸色发白。

刘弘基闻讯赶来,一看到赵军的这股架势,脸色就有些发白。

赵军今天的气势非常的凶悍,甚至远比第一次攻击柏壁时还要凶悍,这种志在必得、一往无前的气势,是对手最害怕的,因为这意味着

惨烈的苦战。

五百五十步外,七万赵军步、骑忽然停住。

随即,数名赵骑飞驰向前,直奔关下,领头的赫然是一名彪悍凶猛的大将——李君羡。

唐军见状,慌忙便要举起弓、弩,准备放箭。

“不要放箭!”

刘弘基一摆手:“看看赵军想说什么?”

众唐军这才纷纷放下弓、弩。

很快。李君羡率数人驰上山坡,直至柏壁关下,遥望了一下城头,李君羡遂大声道:“某乃大赵御林军大将李君羡,请你家刘弘基将军

前来答话。”

刘弘基上前两步,将上半身探出城垛,淡然道:“李将军有何话说?”

“刘将军,”

李君羡微笑着一拱手:“秀宁公主和她的‘娘子军’已在西岭全军覆没,相信你已经知晓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此时归降

,尚为不晚。”

什么!?

这一下,尚不知情的唐军将士顿时心中大慌:天啦,连‘娘子军’都完了,那柏壁关还守得住吗?一时间,士气骤然低落起来。

唉——

刘弘基早料到纸包不住火,心中微叹,脸上却一脸坚定道:“谢李将军美言了,但刘某还是那句话,生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此生当

一忠臣,足矣!”

李君羡无奈地摇摇头,遇到刘弘基这样又臭又硬的家伙,他还能说什么?不过,他也只是来走个过场而矣,没指望真的能说明刘弘基,

当下一拱手道:“既如此,那还是阵前分个高下吧。刘将军保重。”一拱马头,与数名赵骑飞驰而去。

”准备守城。“

刘弘基的脸色瞬间无比凝重,目光更是杀气腾腾、锐利无比地扫视了一下左右:“有敢后退一步者,斩!”

“诺。”

军令如山之下,众唐军虽然人心惶惶,但依然不敢怠慢,火速准备滚木、擂石、沸水、滚油等物,准备死守。

赵军却没有急着攻城,而是迅速地开始了构筑投石机阵地,也就一刻钟功夫,一切便完成了。

“发射!”

阵后,秦冲坐在豪华的御用战车上,静静地下达了命令:“全部换石弹,目标,柏壁城门。”

“诺。”

有传令兵飞奔去传令。

“吱嘎……”

马上,操纵投石机的辎重兵们迅速反应,他们一边调整着发射的角度,一边将一块块沉重的石弹装进投石机的吊勺中,很快,所有的准

备俱已完成。

“发射!”

“砰!”

“砰!”

……

霎那间,一阵滚雷般的惊天巨响中,上百颗石弹在天空翻滚、呼啸,那种石破天惊的气势真有天地末日一般令人恐怖得魂飞魄散。

“轰隆……”

电光火石间。上百颗石弹先后落在城门附近,顿时,天摇地动,乱石横飞,那一座巨大的城门楼更是瞬间就被洞穿无数,一声凄惨的哀

鸣后轰然塌毁。

当然,唐军不会傻乎乎地站着挨砸,他们早已撤入了藏兵洞。

不过,刘弘基也是微微色变。

赵军将投石机的火力都集中在城门附近,这让他隐约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万一城门所在的这段城池被轰塌。那么,赵军必将长驱而入

,关城不保。

“传令,”

刘弘基立即下令:“调一千辎重兵,准备大量土石,在城门后待命,万一城墙被轰塌,立即以土石塞之。”

“诺。”

传令兵火速传令而去。

“轰隆……”

赵军投石机依然在大肆喷吐着暴烈的yin威,疯狂蹂躏着柏壁,藏兵洞中,大量的石屑、灰尘被震乱,呛得里面的唐军咳嗽不矣,更有点

心惊胆颤。

……

终于,大半个时辰后。

赵军辎重兵们筋疲力竭,猛烈的石雨迅速稀落下来。

秦冲悠然地瞅了瞅柏壁城门附近的城墙,却见已是千疮百孔,至少一千多颗石弹,将城墙打得是坑坑洼洼,破败不堪,还能屹立不倒,

简直是个奇迹!

娘的!

秦冲心中暗暗感叹:这柏壁关还真是坚固啊,换了一般的城池,恐怕已是被轰塌了。传令道:“来啊,传朕旨意:辎重们歇息,步兵攻

城,骑兵压阵。”

“诺。”

一群早已待命的御前侍卫便要飞马去传令。

“等一下。”

秦冲唤住了他们,神情有些凌厉:“告诉将士们,朕今日亲自督战,务必奋勇向前,哪个队后退,朕斩其幢主,哪个幢后退,朕斩其校

尉,依此类推。”

“诺。”

众侍卫凛然,飞马传令而去。

而正准备攻城的赵军步军将士们接获此令后,也不禁倒吸口凉气,每个人都感觉到脖子后面凉嗖嗖的。尤其是那些军官,都感觉到了秦

冲的无比决心。

拼了!

一时间,赵军步军将士的眼神都坚定起来,更是一阵阵凶光闪烁。

“前进!”

霎那间,足有近四万赵军步卒健步向前,推动着无数的攻城器械,杀气冲天的直奔柏壁关,而他们之中,还剩三千余人的‘飞熊军’也

赫然在列。

为了能攻下柏壁,秦冲真是不惜代价了。

步军之后,则是以幽燕铁骑为主的三万骑兵,他们傲然分立在步军的两翼,有他们押阵,若是关中的唐军敢出来反扑,必会被毫不留情

地碾为齑粉。

秦冲则和千余‘龙骑兵’坐镇在最后,静静观战。

柏壁关头,唐军潮水般涌出藏兵洞,迅速占据各自阵地,清理碎石,准备接战。

很快,赵军进入两百步以内。

“放箭!”

刘弘基那是毫不客气,立时下令开火,今日赵军的气势不对,他要与以迎头痛击,狠狠打下其气势,否则,柏壁必不可守。

“嗖嗖……”

一时间,至少三千支箭矢从城头密密麻麻地倾泻下来,发出恐怖的破空尖啸,在山脚下与大批赵军步卒‘亲吻’在一起。

“夺、夺……”

赵军绵密的盾墙立时挡下了大部分的箭雨,余下的部分,在随后的赵军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没办法,自古以来,惨烈莫过于攻城,不

可能毫无损伤。

然而,赵军没有一点慌乱,稳步向前。

这是一支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常胜之师,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而且,秦冲事前下达了严令,他们若敢后退一步,等待他们的必

然是严酷的军法!

于是,放弃了一切杂念的赵军,展示出了一支强军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

“顶住!”

“不许后退!”

“弓弩兵掩护!”

……

赵军的将官一边在敌方绵密的箭雨下奋力怒吼指挥,一边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部下,哪个敢拉稀逃跑,在陛下斩了自己之前,自己一定

先剁了他。

“嗖嗖……”

赵军自然不是吃素的,比唐军绵密一倍以上的箭雨立时还以颜色,经过数次的攻防战,柏壁的城垛已损毁多半,立时间,就有很多唐军

惨嚎着中箭。

双方你来我往,箭雨如蝗中,赵军以坚定的步伐,很快就突近到了城下。

“放滚木、擂石!”

尚末到赵军搭起云梯攻城,刘弘基就立即下了令,直觉告诉他,必然当赵军阻挡在离城墙尽可能远的地方,越远越好。

“轰隆隆……”

霎那间,数百斤重的擂石、上千斤重的滚木,纷纷呼啸着从城头上坠下,随即在陡峭的山坡上迅速加速,雷声滚滚般狰狞而下,直个是

山崩地裂一般。

“小心!”

“快闪避!”

……

唐军滚木、擂石放得如此之早,也出乎赵军的预料,一时间,大惊失色的纷纷闪避,然而,依然有很多人不及闪避,被滚木、擂石击中

,血肉横飞。

“快,靠上去。”

“搭云梯攻城。”

……

赵军军官们怒吼着,指挥三军拼死向前,做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宁可死于战阵,不可死于军法。

赵军也亡命向前冲锋,在付出不菲的伤亡后,终于靠近了城墙,随即,纷纷搭起云梯,蚁附而上,凶悍的猛扑向城头——今天,不是敌

死,就是我亡。

唐军则毫不留情地还以滚木、擂石、链石、沸水、滚油等诸般毒辣的武器,将一拔拔登城的赵军打将下去。

城下,很快就是一片狼籍的死尸。

就在这时,刘弘基的视线忽然定向了一方,便见一支约三千人的重甲赵军正团团保护着一辆刀车,正向城门处虎扑而来,正是赵军王牌

‘飞熊军’!

刘弘基心中一动,赵军将最精锐的‘飞熊军’投向了城门处,再加上适才赵军投石机的火力也始终对准城门附近,这让他本能地感觉到

了危险的气息。

“快!”

刘弘基厉喝一声:“增调一幢人过来,用滚木、擂石将敌‘飞熊军’打下去。”

“诺。”

很快,城门处原有一队五百人的唐军,瞬间增兵一倍,随即,铺天盖地的滚木、擂石纷纷轰鸣而下,目标当然直指来势汹汹的‘飞熊军

’。

薛万彻见状,心中冷笑。

他们保护的,自然是‘霹雳火’,就放在那辆刀车之中,为免被唐军摧毁,刀车是特制的,加厚的木板,外面还覆盖着钢板和牛皮,可

谓是固若金汤。

除此之外,他们还整整准备了十辆盾车,将刀车保护得密不透风。

眼瞅着唐军的滚木、擂石山崩地裂般滚滚而来,薛万彻立时大喝一声:“都闪开,用盾车抵上去,保护好刀车。”

霎那间,‘飞熊军’将士纷纷闪开,撤入了十辆盾车之后,仿佛披上了一层坚固的‘龟壳’,唐军的滚木、擂石呼啸而来,却都被巨大

的盾车无情挡住。

“前进!”

薛万彻大吼着,‘飞熊军’将士们呼应着,咬牙切齿地推动着盾车开路,将挡路的滚木、擂石顶开,瞬间直抵城下。

“快!”

刘弘基见势不妙,立时大吼:“给我下火油、铜汁,封死城门洞。”

霎那间,几口早就准备好的大锅从城头倾泻而下,而锅中全是烧沸的‘铜汁’,一溅落地,立时火焰四起,紧接着,一坛坛火油掷下,

那火势越发冲天,简直是生人勿近。

“操!”

薛万彻差点气得破口大骂:这狗日的刘弘基,太警觉,太狡猾了。不过,想这样就阻挡老子,做梦。厉声道:“哪个不怕死的,给我把

刀车推进去。”

“我来。”

“我来。”

……

霎那间,抢出一队勇士,他们全都有重甲护身,对大火的防护力较好,而且,城门前的火势也不过十几步,只要冲得快,若必就会葬身

在火海中。

“好。”

薛万彻奋然道:“那就拜托了,回来以后,本将替你们请功。记住,刀车一推入城门洞,立刻撤回。”

“诺。”

十几名‘飞熊军’勇士应命,在赵军箭雨的掩护下,立即奋不顾身的推动着坚固的刀车,狂吼着直突火海,瞬间便冲将进去,消失在熊

熊烈焰之中。

天啦!

刘弘基倒吸口凉气:这些赵军当真不怕死么?一种巨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却又不知是何故——一辆刀车,纵使不被大火焚毁,又岂能

威胁到城池?

很快,也就是三五个呼息之后,约十名被烧得满身是伤的‘飞熊军’勇士拼命突出了火海,其余之人,不用说,已运气不佳地葬身在火

海之中了。

“快,速退!”

薛万彻一声怒吼,率先指挥着‘飞熊军’将士掉转头,什么盾车都丢得一干二净,向山脚下狂奔。

两旁,李君羡、高满政、王君可、宋金刚等将都在注意着薛万彻的举动,一见其撤退而去,心中便是知是要成了,大喜过望中,立时做

好了夺城的准备。

“轰隆——”

电光火石间,一声巨响在城门洞中炸开,震得城上城下无数人耳膜轰鸣、天旋地转,随即,山摇地动处,一股巨大的气浪将柏壁城门和

附近城墙都掀上了天。

片刻之后,石雨落尽,巨响平息。

柏壁关城门处,整整二十几米长的一处城墙不翼而飞,已变成了一堆巨大的瓦砾,拥挤在城门处的数百名唐军都葬身其中,甚至包括了

刘弘基本人。

天啦!

这巨大的破坏力,不仅让唐军惊呆了,便连攻城的赵军都惊呆了:难道,这是天降雷霆吗!?

其实,千余斤黑火药的威力仍是有限,最多将城门炸毁,想炸塌城墙却是不易,然而,城门附近的这段城墙,早已被赵军数以千计的石

弹轰击得酥脆不堪,因此,在黑火药的助力下,才不支塌毁。

“天助大赵!”

“弟兄们,杀啊!”

……

早有准备的薛万彻、李君羡等将立时大吼一声,不知情的赵军立时士气大振,还真以为是‘天助大赵’,当即呐喊着蜂涌冲向缺口,杀

入柏壁关内。

唐军崩溃了。

黑火药第一次现世的恐怖威力,完全摧毁了唐军的战斗意志。

他们以为,这是神在惩罚唐军,以致降下毁天灭地般的‘雷霆’,再加上刘弘基的战死,使得唐军群龙无首,在赵军凶猛的冲击下,简

直溃不成军。

很快,数万赵军步卒便涌起了柏壁关,开始四下砍杀,抢夺全城。

……

仅仅一个时辰后,尚末到中午,柏壁关中的两万余名唐军便被全部肃清,其中,战死者七千余人,其余则丧失了战斗意志,选择了投降



阻挡了赵军达数月之久的柏壁雄关,终于陷落了。

第二百零七章 金蝉脱壳

第二百零七章

金蝉脱壳

午后。

柏壁被彻底肃清。秦冲的御驾这才威风凛凛、大摇大摆地进了柏壁关。

一路行来,望着这雄伟的关城,秦冲不禁心中感叹:就是这小小的柏壁关,阻挡了赵军数个月之久,自起兵以来,这还是前所末有之事

。壮哉,雄城!

很快,御驾就在‘龙骑兵’的簇拥下进了城守府。

“陛下。”

李君羡等将都已在城守府相侯,一见秦冲,俱各一脸喜色的见礼。

“诸卿免礼。”

攻陷了柏壁,秦冲心情也是大好,当下笑着一摆手。

“对了,陛下,”

李君羡上前一步:“我等俘虏了柴绍、杜君绰二员唐军大将,请您定夺。”

“噢?”

秦冲很高兴:“带上来,让朕瞧瞧。”杜君绰也还罢了,那柴绍可是历史名人,自古以来,驸马多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货色,而柴绍却是

少见的伟丈夫。

“诺。”

很快,一队赵军押着披头散发的柴绍和杜君绰来到御前。回礼道:“陛下,柴绍与杜君绰奉命押到。”

“嗯。”

秦冲微微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柴绍,那日阵前,因为相距甚远,他看得不甚明了,现在这一细看,这柴绍竟然是身躯伟岸、英姿勃发

的奇男子。

只不过,因为重伤末愈,柴绍的脸色有些苍白,再加上得知李秀宁被俘,自己也沦为了阶下囚,神情更是落陌而绝望。

那李君绰也是一员大将,浓眉大眼,体魄雄壮,显得极为彪悍,但是,被五花大绑之下,神情也是沮丧之极,威风大减。

“呵呵,”

秦冲笑了:“久仰两位将军大名,今日兵败,可愿降否?”

“哼。”

柴绍冷笑一声,闭目不语。

杜君绰却有些迟疑。

他出身寒门,起于乱世,所求的无非是荣华富贵而矣,对李唐算不上有多大的忠心。而今日看起来,李唐的处境十分不妙,那心思便不

禁活动起来。

看了眼柴绍后,杜君绰有些愧色地低声抱了抱拳:“回陛下,末将愿降。”

“你!”

柴绍一愣,随即愤怒地盯住了杜君绰,似乎是嫌他如此的没有骨气!

杜君绰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柴绍愤怒的目光,心中却道: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反正我杜某也算是为李唐尽了心,力战到最后才不敌被

俘,问心无愧。

再想及自古以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木而侍’,心中却越发的淡定了。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杜爱卿放心,朕必不会薄待于你。来啊,松绑。”

秦冲大笑,历史上,这杜君绰是追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九将之一,颇有才华,而且为人还算忠诚。如今愿降,也算是一件令

人高兴之事。

马上,有赵军上前替杜君绰松绑。

“谢陛下。”

杜君绰感激地一抱拳。

“嗯。”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杜君绰这人还是挺识趣的,又瞅了瞅柴绍:“柴将军,你呢?”柴绍可比杜君绰强多了,所以,秦冲更希望能

说服他投降。

“刘贼,”

柴绍却双目几欲喷火,厉声道:“休得多言!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柴绍绝不是那种屈膝投降的软骨头。”

杜君绰脸色有些黯然。

李君羡等将却是大怒:丫的,都是俘虏了,竟还敢辱骂陛下!有道是君辱臣死,纷纷咬牙切齿道:“陛下,此人太过无礼,请速斩之…

…对,杀了他!”

秦冲眼光也有些阴冷。

老实说,他的脾气还是不错的,但也受不了人家指着鼻子骂啊,而且,怎么着,他现在也是一个皇帝,心中便起了杀意:“来人,拉下

去斩讫报来!”

“诺。”

众赵军上前一闯,当下便将柴绍押了下去,强迫其跪倒在地。

生死关头,柴绍的心竟前所末有的平静,轻轻地闭上眼睛:秀宁。为夫先去了,你多保重。

阳光下,一柄横刀当空举起,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随即,呼啸而下:“扑——”血光飞溅处,柴绍人头滚落,尸体扑通栽倒在尘埃中,

显得悲凉无比。

可惜了!

秦冲心中有些叹息,但欲成大事,就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淡然道:“传令,这柴绍也算是条汉子,厚葬了吧。”

“诺。”

众将领命。

“杜将军。”

秦冲看了眼杜君绰,脸上杀气瞬间消失,满是微笑。

“陛下。”

杜君绰心中一懔,赶紧抱拳听命,秦冲毫不留情地斩杀了柴绍,让他知道眼前这个新主绝不是好糊弄的。

秦冲笑着咐咐道:“你先暂任柏壁守将,官职仍为虎贲将军,负责收拢、整编唐军降兵,如何?”

杜君绰心中一动,知道秦冲这是在考虑他的忠诚和能力。不敢怠慢,连忙道:“请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负所望。”

“好。”

秦冲大笑:“那朕就拭目以待。来啊,传令下去,今日柏壁大胜,犒赏三军,不醉不归。”

“诺。”

众将顿时是喜笑颜开。

……

当夜,柏壁关中,灯火连天,觥筹交错,是一片欢声笑语。

同此同时。

蒲坂。唐军军营。

帅帐中,李世民正苦思着破敌之计,面对李靖这样千古罕见的名将,侥是李世民一向智计百出,也始终拿不出能让他觉得可行的计策来

,彷徨不矣。

“报——”

忽然间,一声急报打断了李世民混乱的思绪。

“何事?”

李世民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回殿下,”

进帐的‘玄甲兵’一抱拳,急忙道:“柏壁关有使者至,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回禀,请问殿下见是不见?”

一听这话,李世民心中便有些不妙的预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点点头:“快让他进来。”

“诺。”

‘玄甲兵’领命而退,很快,就领着一名风尘仆仆,满面疲惫的使者走进帐中。

“见过殿下。”

使者略一见礼,便急匆匆道:“小人是刘弘基将军的亲兵,奉命有急信交于殿下,请您过目。”说着,将衣襟撕开,将藏在里面的信件

取出来递上。

李世民赶紧上前接过,拆信一看,那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娘子军’全军覆没,李秀宁被俘,这个可怕的消息,让他的脑子里几

乎一片空白。

李秀宁是李世民的三姐,两人自幼感情便极好,她的被俘,生死难测,自然是让李世民挂心不矣,但是,李世民更担心的是柏壁。

如今的柏壁,只剩刘弘基部两万余人,而且,士气也必然会因‘娘子军’的覆没而大受影响,如何能经得起赵军十万得胜之师的全力进

犯!?

一想起柏壁失陷的可怕后果。李世民就有些天晕地转。

然而,关中已无援兵,河西的援兵更是远水不解近渴,怎么办?侥是李世民多智近乎妖,此时也几乎束手无策,心慌意乱。

然而,李世民毕竟是李世民,很快,他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长声道:“来啊,带信使下去休息,还会,速传众文武前来议事。”

“诺。”

……

很快,长孙无忌、丘长恭等将便聚集而来,然而,一看到李世民凝重如山的铁青脸色,众文武心中便是一沉。

“殿下,”

长孙无忌连忙道:“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唉——”

李世民痛苦地长叹一声:“赵军果以一支偏师西进,直取龙门,三妹大惊,率‘娘子军’趁夜而出,欲突袭之,结果中伏,全军覆没,

自己也被俘了。”

“什么!?”

这个噩耗真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炸得众文武是眼冒金星,大唐六大野战兵团,已先后覆没了四支,这个打击,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好!”

丘长恭悚然色变:“柏壁危险了,若赵军趁势进击,刘弘基将军如何能挡?”

是啊!

众文武也自惊骇:兵微将寡,士气低落,任谁也对刘弘基能守住柏壁抱以信心。

“殿下,”

殷开山赶紧道:“柏壁危急,还请速发援兵。”

“援兵?”

李世民还没说话,长孙无忌却苦笑道:“殷老将军,哪里还来的援兵?”

殷开山哑然,这才想起,关中已抽调一空,而河西则远水难解近渴,而且,随着永丰仓的失陷,唐军的粮草也越来越成问题,一时不禁

是焦头烂额。

“殿下,”

长孙顺德犹豫了一下,神情冷峻道:“事到如今,也许只能从蒲坂抽调兵力增援柏壁了,这样或许还来得及。”

“万万不可!”

长孙无忌当即反对:“蒲坂,李靖拥兵八万,而我军现在只有六万五千人,本就不占上风,如果再抽调兵力去增援柏壁,去不少了不足

用,去多了,必为李靖所乘。”

众文武哑然:是啊,赵军十万雄师,气势正盛,派个两三万援兵,根本近不得柏壁,就会在野外被赵军歼灭。但是,若是派多了,李靖

又岂会错失良机?

一时间,真个是进退两难,彷徨无计。

本能的,诸将把目光都投向了李世民,每当无计之时,众人都把把李世民当作定海神针。

然而,大势如此,李世民也无法逆天,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正如诸卿所说,”

李世民长叹一声:“柏壁,是救亦危,不救亦危。如今之计,河东战局已不可挽回,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要能安全退回关中,咱

们就还有希望。”

众文武大惊,他们没想到李世民的魄力这么大,竟是要放弃河东。

若如此,赵军席卷山西全境后,再有潼关、永丰仓在手,必然迅速西进关中,届时,数十万赵军压境,又无天险在手,更缺粮草,李唐

还有希望吗?

“殿下,”

长孙无忌深深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您想过放弃河东的后果吗?”

“想过。”

李世民脸上有一种深深的疲惫,这是一种独力支撑大厦的无奈:“失了潼关和永丰仓,如果再放弃河东和黄河天险,要想守住关中,那

近乎不可能。可是,诸位又想过没有,如果咱们在河东全军覆没了,而关中我军却只有一支御林军可用,届时,又拿什么来抵御数十万如狼似

虎的赵军?”

众文武默然无语:的确,死守河东,只会自取灭亡,但是,若保存有生力量退回关中,至少还会有一点希望。

“诸公,”

李世民的脸上有了一些淡淡的红晕:“其实,退守关中,也并非就一定会输。长安,天下雄城也,足可坚守,而且,咱们也可以向王世

充求援。王世充兵精粮足,足可为援,届时,我唐、郑两家合力,末必就没有胜机。”

“不错。”

众文武本已绝望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神采。

“不过,”

郑仁泰犹豫道:“那王世充会来援吗?”

“会的。”

李世民肯定地道:“我大唐和郑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王世充一代枭雄,如何会不懂。如果他坐视我大唐灭亡,其后,赵军的兵

锋必会批向他。”

“有道理……不错……”

众文武频频点头,精神越加振奋。

“不过,”

长孙无忌沉吟道:“以李靖之智,咱们想全身而退,恐怕不太容易。殿下可有何良策?”

“咱们今夜就走。”

李世民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尽弃辎重,只带两天干粮,如此,李靖必然料想不到。而且,今夜月黑风高,不利哨探,正好脱身。”

“诺。”

诸文武应声领命,当即火速准备。

……

是夜。

蒲坂,李靖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静静地欣赏着一轮圆圆的秋月,月光如水,寂寞清寒,分外美丽。

即使是正值大战,李靖也能保持一份平常心。

“报——”

就在这时,有亲卫飞奔来报:“大将军,陛下有急诏至。”

“噢!?”

李靖一惊,急忙起身相迎道:“快请。”

“诺。”

马上,亲卫将一名风尘仆仆的便装汉子请进了后花园,此人一见李靖即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大将军,我乃陛下的御前侍卫,带来一份

密旨,请您过目。”

说着,这御前侍卫也撕开衣襟,取出一封密件,递给了李靖。

密旨?

李靖不动声色地拆开信件,一看之下,顿时微笑了起来:“来啊,请信使下去休息,还有,速传诸将前来太守府议事。”

“诺。”

亲兵领命而去。

……

不久。

刚刚准备要歇下的尉迟恭、苏定方、尧君素、王行本等将匆匆而至,纷纷见礼:“大将军。”

“诸位请坐。”

李靖摆摆手,众将遂在公厅按军职落坐。

“诸位,”

李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陛下刚刚传来密旨,说已在柏壁以西的西岭全歼李秀宁的‘三万娘子军’,并且生俘了李秀宁。”

“太好了!”

诸将一听,欢欣鼓舞,入夜的困意真是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

李靖微笑道:“瓦岗旧将秦琼、裴仁基父子以及王君可、谢映登等均弃王世充而奔陛下,陛下尽纳之,并遣秦琼、裴仁基父子前来蒲坂

助战,不日可至。”

“太好了。”

秦琼、裴仁基父子也是世间名将,众将可都是如雷贯耳,有其等助战,简直是如虎添翼,更不惧唐军了。

“对了,大将军,”

苏定方反应极快:“既然陛下已歼灭‘娘子军’,那柏壁必然空虚,陛下有没有说何时总攻柏壁?”

李靖点头道:“陛下在圣旨中说,就是今日,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一鼓而下,所以,陛下要我们盯住李世民,一定要把其留在蒲坂,休

让他逃了。”

“太好了。”

诸将大喜,‘霹雳火’的事情众将也有些风闻,一时军心大振。

李靖也很高兴,捋须而笑:“因此,诸将回去之后,明日便多派战马,监视唐军,有任何动静,当立即来报。”

“诺。”

众将领命。

“大将军,”

尧君素迟疑道:“唐军可不知道陛下发明了神器‘霹雳火’,您说,李世民知道李秀宁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会做何选择?是分兵增援,

还是逃回关中?”

“应该会分兵增援吧?”

尉迟恭想了想道:“那柏壁对唐军可是十分重要,万万丢失不得。”

“有道理。”

一群将领纷纷呼应。

“末必。”

苏定方摇头道:“李世民若分兵支援蒲坂,派少了不足用,近不了柏壁,就会被陛下歼灭;若派多了,我等必可趁机消灭其留守兵力,

然后与陛下前后夹击之。”

李靖笑道:“定方所言甚是。柏壁大势已去,再救无益,我若是李世民,便会当机立断,弃蒲坂而退关中。陛下也正是明白起点,所以

,要咱们一定盯住了李世民。”

“原来如此。”

众将大悟,纷纷大喜道:“看来,李世民此次定是难逃生天了。”一时间,个个磨拳擦掌,要生擒李世民,当其,其中最迫切的那就要

数尉迟恭了。

这个大老黑可没忘了‘禹王峡’那惊险的一幕,早卯足劲要报此奇耻大辱了!

“好了,”

李靖摆摆手道:“时侯已经不早,诸位都回去歇息吧。”

“诺。”

诸将一拱手,这才欢天喜地的纷纷去了。

李靖也悠然起身,施施然返回后堂歇息而去。

……

而这时,唐军却尽弃辎重,悄然出营,趁着月黑风高的有利天气,人衔枚、马咬嚼,悄然摸向蒲津桥,准备逃回关中。

第二百零八章 突起追袭

第二百零八章突起追袭

睡至半夜,李靖忽有些心神不宁。不禁陡然醒转。

对一向算无遗策的李靖来说,这种心神不宁的怪异感觉可是极其罕见,不禁披衣而起,走到后花园中静静地思索起来:莫非,是老夫遗忘了什么不成?

看了看有些月黑风高的天色,李靖忽然神色大变,他想到了一个极其不妙的可能,当即霍然站住,厉声道:“来人!”

“大将军。”

一直悄悄跟在身后的几名亲兵赶紧上前。

李靖目光如电:“我睡了以后,可有什么紧急军情来报?”

“回大将军,”

几名亲兵相视一眼,慌忙紧张地道:“绝对没有。若是有的话,小的等有几个脑袋,敢迟误不报!”

李靖神情却没有半点放松,马上道:“传我将令:速派出斥堠,哨探唐军大营和蒲津桥,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前来报我。”

“诺。”

一名亲兵赶紧传令而去。

“还有,”

李靖继续下令:“速召众将前来议事,并叫起全军,随时准备出兵。”

“诺。”

这下。几名亲兵都狂奔去传令了。

“呼——”

李靖这才长出口气,神情凝重:“希望还来得及。”

……

很快,正呼呼大睡的众将就被叫醒,从城中和城东大营火速赶来太守府。

“大将军。”

一见李靖,众将自是纷纷见礼,但李靖却是沉着脸,不发一言,只是挥手令众将入座。

李靖帅威极盛,连尉迟恭这等猛人都惧其三分,众将也不敢说话,当即各自入座,耐心等待,心中却是疑惑非常,不知李靖为什么半夜将他们突然叫来。

“报——”

突然,有斥堠飞骑而至阶下,然后甩鞍下马,飞速奔上堂来:“大将军,小的抵近唐营哨探,发现唐军灯火如旧,鼓点声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噢?”

李靖微一皱眉:“再探。”

“诺。”

斥堠飞奔下阶,又火速上马而去。

众将惊讶地相视一眼:这可是大半夜,大将军这么心急火燎地派人去哨探唐营,意欲何为?

忽然间,众将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脸色大变:李秀宁被灭不过两天多,唐军就算得到消息。也不会早于今晚,难道大将军认为李世民今夜就会遁逃?

众将疑惑地相视一眼,却是没有吭声。

很快,又一拔前往唐营哨探的斥堠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依然是一切正常。

然而,李靖却知道,李世民恐怕真的逃了。

唐营一切如常的表象,不过是烟雾弹而矣,因为,他派往蒲津桥的探马至今没有回复,而蒲津桥可比唐营要近上不少,可以想像,必然是遭遇了不测。

长吸口气,李靖不再犹豫:“王行本!”

“末将在。”

王行本一愣,随即赶紧起身,拱手待命。

“王将军,”

李靖目光炯炯:“李世民必已逃了,唐营应该已是一座空寨,你立即率五千兵马出城,占领此寨,缴获其粮草、辎重。”

“啊!?”

王行本还末明白。诧异道:“大将军,那唐营不是一切正常吗,这——”

“愚蠢!”

李靖怒道:“这不过是李世民的烟雾而矣,本将派往蒲津桥的探马至今没有回禀,还不明白吗?”

“什么!?”

众将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李世民今夜真的逃了,如此仓促,必将是尽弃粮草、辎重,他李世民就不怕被赵军追袭!?一旦被缠上,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不过,一想到这或许是唐军唯一可能逃生的机会,众将又不禁佩服起李世民的胆大包天,却又心细如发。

“诺。”

王行本慌忙领命,赶紧接令而去。

“苏定方、尉迟恭。”

“末将在。”

苏定方和尉迟恭二将赶紧奋然起身,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大将军发现及时,否则,真的便要让唐军溜了。暗自磨拳擦掌,誓要活捉那李世民不可。

李靖神情凌厉:“你二人率五万战兵,随本将前往蒲津桥,追击李世民。”

“诺。”

苏定方、尉迟恭大呼领命。

“尧君素。”

“末将在。”

李靖嘱咐道:“你率其余兵马留守蒲坂城和城东大营,不得有失。”

“请大将军放心。”

尧君素毫不含糊,论守城,他可是能手。

“好。”

李靖长身而起,杀气腾腾:“定方、敬德,随某出兵追击。”

……

三更时分。

“轰隆……”

先是蒲坂北门大开,王行本率五千步、骑如狼似虎的扑向了十里外的唐营。

紧接着,蒲坂西门也是大开,多达五万赵军唐军倾巢而出,直扑蒲津桥而去。一时间,火把铺天盖地,绵延数里,真是个辉映一片,如万千星辰一般。

……

半个时辰后。

赵军扑至蒲津桥畔,便见深沉阴森的夜色中,大批唐军正在火速渡桥,为了保密,竟是一根火把也没有点,而且,即使是阴风怒吼,浊浪滔天,也是不管不顾。

果然,唐军是在逃命!

不过,由于李靖反应及时,目前,六万余唐军,还有三万人没有过河。

“进攻!”

李靖眼眸中寒光一闪,立时拔出了佩剑,厉喝一声。

此时,李靖心中的愤怒难以言表,他知道,即使是将这三万唐军都留下。恐怕也抓不到李世民了,一想到自己竟让李世民耍了一把,便有些怒不可遏。

“杀——”

五万赵军雄兵呐喊一声,杀气腾腾地猛扑向桥前的唐军,一时间,火光冲天,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桥下,尚末过河的三万唐军早已严阵以待,而负责殿后则是唐军中素以骁勇著称的丘行恭和长孙顺德,看着汹涌扑来的赵军,丘行恭二人都是神情严峻。

“都不要慌。”

丘行恭厉喝一声:“没什么好怕的。赵军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把赵军打下去。”回过头道:“长孙兄,你率一万人先走,这里交给我。”

“这如何可以。”

长孙顺德一惊道:“赵军足有五万,你两万人如何挡得住,我不能看你送死。”

“长孙兄,”

丘行恭急声道:“不要再争了,能逃出一个是一个,总比都死在这好。赵军上来了,我先顶住,你快走。”说着,不由分说,率两万军马猛冲了上去。

瞬间,两万唐军便和五万赵军惨烈拼杀在一起,一时间,杀声震天,刀枪铮鸣,好不热闹。

“唉——”

阵后,长孙顺德呆立半晌,猛一跺脚,向身后的一万人下令道:“走!”丘行恭以命相搏,给他留出了逃生的机会,他不能浪费这一番心意,白白送死。

当下,桥身乱颤,浊浪穿空中,长孙顺德领一万唐军飞速上桥,亡命狂奔向对岸而去。

……

黄河东岸,丘行恭看了看长孙顺德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出口气,继续率军勇猛冲杀。

然而,丘行恭这两万唐军至少有一半是战力较弱的辎重兵,再加上撤退之中,人心惶惶,初时的锐气一过,立时被赵军杀得是节节败退。血肉横飞。

赵军得势,越加勇猛,猛冲猛砍,杀得唐军是人头滚滚,越加支撑不住。

而李靖、尉迟恭、苏定方更是冲锋在前,一挥利剑、一舞长槊、一轮大刀,如斩棘破浪一般在唐军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唐军纷纷衣甲平过、四分五裂。

丘行恭看得目眦欲裂,挥舞大战刀,直扑李靖,他是卯定了主意,今日就算是死,只要能拉李靖陪葬,也是值了。

一时间,便见好个丘行恭,大战刀寒光乱闪,左劈右砍,杀得拦路赵军是人头滚滚、残肢乱飞,直若一个凶狠无比的盖世魔神,飞一般直射李靖而来。

“来得好!”

李靖一眼便瞥见了凶神恶煞般杀来的丘行恭,立时挥剑相迎,东岸末见李世民的身影,必已逃过了河去,李靖一肚子邪火正没处撒呢,正好拿丘行恭祭剑!

“当——”

电光火石间,李靖和丘行恭双马相近,刀剑相交,迸射出火星一串。

瞬间,李靖和丘行恭各自感到一股巨力袭来,纷纷勒马而退,‘蹬蹬’李靖退了两步,而丘行恭却只退了一步,李靖已年过五旬,气力自不比丘行恭。

“哈哈……”

丘行恭大喜,神情狰狞:“李靖,与我受死吧。”大战刀狂劈猛砍,大开大合,势要将李靖剁成肉片。

“哼,末必!”

李靖冷笑一声,他虽然年纪大,气力不比年轻时,但是,他的经验和剑术,却是更趋炉火纯青,当下,剑势一变,专走轻灵,便与丘行恭激战在一处。

转眼间,双方大战十余回合,自诩骁勇的丘行恭竟是被李靖杀得是汗流浃背,毫无还手之力。

李靖的剑术,既似云雾般飘定不定,难以琢磨,又似毒蛇般毒辣诡异,防不胜防,丘行恭大开大合的刀法完全被克制,竟连李靖的剑边都没有摸着一次。

大骇之下,丘行恭这才明白,为何以李世民之骁勇无比,也得不过李靖数合。

眼瞅着要抵挡不住了,而长孙顺德也撤得差不离,丘行恭便想赶紧跑路,若是能逃命,那没人想死,丘行恭可是立志要留芳百世的,自不愿死在这里。

然而,李靖何等老辣,立时看出丘行恭有了退意,当下,剑势一紧,将丘行恭死死缠住。

丘行恭暗自叫苦。

这时,断后的两万唐军已被杀得是肢离破碎,看看就要退到蒲津桥边,丘行恭知道不能等了,以李世民的果断,必然会选择烧桥来阻止赵军的追击。

“呔,看刀!”

丘行恭突然虎吼一声,一刀挟十成气势,猛劈向李靖。

李靖急忙一闪,然而,这却是一个虚招,丘行恭迅速收刀,勒退马头,便要向蒲津桥狂奔而去。

“匹夫休走!”

李靖大怒,一剑追赶而去,正中丘行恭后背。

“喀嚓——”

这一剑,立时撕裂了丘行恭的明光铠,在背上留下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可怕伤口,丘行恭惨叫一声,身体在马上一晃,几乎掉下马来,却是拼命忍住,伏鞍而走。

“哪里走。”

李靖紧追不舍。

“闪开!闪开!拦我者死!”

丘行恭唬得魂不附体,他平素一向胆大包天,但此时却觉得李靖仿佛魔鬼一样,令人绝望和惊惧,当下忍住剧痛,挥刀狂砍,在乱军中杀出条血路,直奔上桥。

“顶不住了,快跑啊。”

退守在蒲津桥头的数千唐军残余一见丘行恭都跑路了,哪还有恋战之心,纷纷也落荒而逃,狂奔上桥,逃向对岸,一时间,真个是兵败如山退,混乱一片。

李靖本想追杀丘行恭,但被这败军一冲,哪还追得下去,一时间,也只能看着丘行恭在浪花四溅的蒲津桥上踉踉跄跄逃向对岸。

可恶!

李靖大怒:“来人,给我杀散乱军,过桥追击。”

“杀——”

尉迟恭、苏定方挥军一阵猛砍,眨眼间,便将桥头的唐军残部残杀干净,然后,便一拥上桥,杀向桥对岸。

此时。

蒲津桥西岸。

李世民静静地站在桥头,眺望着东方的战况,他的身旁,站着翟长孙和长孙无忌二人,身后,则是两千‘玄甲兵’,其余过桥唐军则向西方火速撤离中。

好个李靖!

李世民心中暗暗赞叹:我这次如此出其不意,但依然被其发觉,幸好是先行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心中不禁为断后的丘行恭、长孙顺德捏了把汗。

“殿下。”

突然,过桥唐军中,走出一个李世民熟悉的声影,正是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是李世民的族叔,两人关系莫逆,李世民对其十分敬重,当下,赶紧大喜过望地上前相迎:“族叔,谢天谢地,您过来了。对了,行恭何在?”

“唉——”

长孙顺德苦笑道:“行恭一力让我先行,他留下殿后,现在,正与赵军苦战之中,生死不明。”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对于丘行恭,他是相当的看重,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将,一将难求,他宁可折两万大将军,也不愿失了丘行恭。

然而,事已至今,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期望丘行恭吉人自有天相了。

“传令,”

眼见得唐军迅速逼近蒲津桥东侧桥头,李世民痛苦地闭眼睛:“烧火油,准备烧桥。”

“殿下,”

长孙顺德大惊道:“再等等吧,行恭还没有过来。”

“是啊,殿下,再等等吧。”

长孙无忌和翟长孙也一力苦求,他们还想再为丘行恭争取一点希望。

此时,长孙顺德的一万人已经过完,但蒲津桥上仍有三三两两奔逃而来的唐军残兵,李世民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好吧,那就再等上片刻。”

虽然李世民也希望丘行恭能够逃回,但是,若是赵军真追上桥,为了主力能够脱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烧桥。

“呼——”

长孙顺德等人暂时松了口气,心中暗暗祈祷丘行恭能安然逃回。

“杀呀!”

就在这时,对岸火光一片中,残存唐军已被屠戮一空,赵军前锋已踏上了桥面,而丘行恭却依然末见踪影。

对不起了,行恭!

李世民心中一痛,他认为,丘行恭多半已遭不测了,不禁痛苦一摆手,厉声道:“烧桥!”

这一回,长孙顺德等人没有再阻止,他们也知道,不烧不行了,而且,丘行恭多半已没于阵中,一时间,几乎人人目中含泪,追忆这位勇猛无畏的虎将。

“诺。”

当下,数十名‘玄甲兵’拿起已准备好的火把,迅速将早浇满了火油的西桥头点燃,一时间,大火迅速冲天而起,笼罩了巨大的桥头。

“救命啊!”

“不要烧桥!“

“我们还没过河呢。”

……

桥面上,仍有唐军溃卒奔逃而来,一见已方开始烧桥,不禁绝望地大叫起来,那种歇斯底里令人心酸,李世民见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别无选择。

“快,撤退,撤退。”

一瞧见大火燃起,刚冲上桥的赵军赶紧后退,这要是冲到一半桥被烧段,那可就全喂鱼了,眨眼间,就尽皆退下桥去。

“闪开,闪开。”

就在这时,桥面上,一人一骑怒吼着顶风破浪,狂奔而来,蛮横地撞开在火海前畏缩不前的唐军溃兵,一头冲进了火海之中,不是别人,正是丘行恭。

“弟兄们,拼了,冲啊。”

唐军溃卒一见,反正后退无路,就拼了吧,纷纷也冒死冲进了火海之中。

“咴——”

片刻之后,一声清越的马嘶中,丘行恭策马一头冲出了火海,却已是被烧伤多处,满面漆黑处,连头发、胡子都烧得焦了,那模样,真是狼狈非常。

“行恭!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李世民等人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他们已放弃了希望,丘行恭竟然还能逃出生天,真是奇迹啊!

一行人赶紧围上去,将看上去伤势不轻的丘行恭扶下马来,然后唤来军医火速替其疗伤。

“轰隆……”

就在这时,结实的蒲津桥从西桥头堡处被烧断了,巨大的桥身轰鸣着坠入滔滔黄河之中,转眼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可恶!

蒲津桥东岸,李靖脸色铁青地握紧了拳头,只晚了一步,就让那李世民逃了,他日必是心腹大祸,一时间,懊悔得简直肠子都青了。

“大将军,怎么办?”

尉迟恭也是恨恨不矣。

“撤吧。”

李靖渐渐平静下来:“将情况禀告陛下,以待指示。

“诺。”

众将也只好郁闷地点点头。

……

第二百零九章 西进关中

第二百零九章

西进关中

十月初三。

柏壁。

三天来。在杜君绰的努力下,俘虏的万余唐军已改编完成,炸毁的柏壁城门也在连夜赶修之中,再过二、三日便可大功造成,工作成绩可谓是斐然。

这天中午。

秦冲正在后花园中休息,连日征战,他也有点心神俱疲,需要休整一下,便邀了凌敬、褚遂良、韩林安等文臣谈谈诗词、风花雪月,倒也不甚快哉。

要知道,在前世,秦冲的文学素养可是不错,跟这些饱学大儒倒也能谈得来。

“报——”

忽然,有御前侍卫飞奔而来:“陛下,大将军有紧急军情送来。”

“拿来我看。”

秦冲赶紧起身,接信一看,不禁变色。

“陛下,出什么事了?”

褚遂良三人吓了一跳,赶紧相问。

“唉——”

秦冲苦笑着长叹一声:“李世民听说李秀宁全军覆没后,料柏壁已不可守,当机立断。连夜逃回关中,大将军一个不察,待发觉时,已让李世民逃了。”

“可惜,可惜。”

韩林安也扼腕不矣:“这李世民端得是不可小觑啊。”

“没关系。”

凌敬却冷笑道:“李世民一逃,等于让山西拱手让我,再加上潼关和永丰仓俱在我手,李唐既无天险,也缺粮草,还能蹦达几天?迟早能生擒那李世民。“

“不错。”

秦冲和众人大笑起来。

“陛下,”

褚遂良信心满满道:“既然李世民已逃,那我军便当迅速西进龙门,夺之,然后和大将军会合,一起兵发关中,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将李唐平定。”

“善。”

秦冲笑mimi地点点头。

“平了李唐,”

凌敬接口近道:“接下来便是王世充。王世充若灭,余者就再不足虑,陛下一统天下,当指日可待,可喜可贺。”

“恭喜陛下。”

韩林安和褚遂良也笑着拱拱了手。

“哈哈……”

秦冲大笑,一统天下,多么诱人的字眼啊,这标志着赫赫武功和卓越的历史地位,让他怦然心动:”好好,同喜。同喜,朕与诸卿当一起努力,同勉之。”

“报——”

话音刚落,又有御前侍卫飞奔而来,一脸喜色道:“陛下,大喜,大喜啊。”

“何喜之有?”

秦冲一愣,有些诧异。

“回陛下,”

御前侍卫乐呵呵道:“据信使说,王伏宝将军兵围黎阳仓,那徐茂公设坛祭奠了李密后,率军十万而降。”

“什么!?”

“太好了!”

秦冲和众文武都不禁一阵惊呼,随即眉开眼笑。

凌敬赶紧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山西将定,徐茂公又率军归降,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不错,不错。”

褚遂良和韩林安也一阵马屁:“此非是陛下天命所归,又是为何!”

“莫拍马屁!”

秦冲笑着起身:“不过,徐茂公乃是帅才,朕幕之久矣。今日来降,对我军来说的确是发虎添翼。遂良,拟旨,封徐茂公为都督,其部择精锐改编为右金吾卫,余者编为地方军。”

“诺。”

褚遂良欣然应命。

“还有,”

秦冲心情大好:“将李世民败逃以及徐茂公归降的消息告示全军,大加犒赏。同时,速令李靖西进,击溃李建成和李道宗部,以稳固潼关和永丰仓。”

“诺。”

褚遂良再次应命。

十月初五,秦冲留杜君绰率降军万余,留守柏壁,以卫粮道,自率十万大军,挥师西进,杀奔龙门。

两日后,赵军进抵龙门。

负责镇守龙门的段志玄早接获了退军之令,当即一把火烧了囤在龙门渡口的粮草、辎重,然后搜罗了所有渡船退往关中,末给赵军留下哪怕一只小舟。

秦冲无奈,只好下令打造木筏、小船,以渡黄河。

十月初六。

接获秦冲圣旨的李靖也动手了,留尧君素、王行本率军一万镇守蒲坂,李靖自率尉迟恭、苏定方以及新近赶到的秦琼、裴行基、裴行俨等将兵发潼关。

傍晚。

六万五千赵军进抵风凌渡,只待明日一早,便大举渡河,增援潼关。

此时,李建成猛攻潼关已达一月之久。损兵折将近万,却依然奈何不了潼关天险,又听说李世民败逃而回关中,李靖大兵压境,当机立断,连退撤兵。

李道宗闻讯,也只好弃永丰仓,与李建成一道退回长安。

次日,李靖率军渡河,六万余大军,整整一天一夜方才渡完,随即,休整一天后,各留五千兵马镇守潼关和永丰仓,自领五万五千余人北上冯翔而来。

退守冯翔的李世民闻讯,立即弃城而走,退回长安。

十月初十,李靖率军进占冯翔,打开了长安最后一道大门,随即,按兵不动,以待秦冲前来会合。

十月十四。

秦冲亦率十万大军渡河而来,与李靖在冯翔合兵一处。一时间,三军尽欢,眼看长安就在眼前,个个都是欢喜鼓舞,当日,秦冲下令犒赏三军,以增士气。

十月十五。

冯翔太守府,赵军合军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召开了。

秦冲自然居于主位,李靖则是武将之首,凌敬则是文臣之首,一时间。数十名文武大员济济一堂,真个是人才鼎盛,非同凡晌,为天下各路诸侯之首。

“诸卿,”

秦冲神色欣慰而欣然:“数月来,我军和唐军诸般斗智斗勇,终于笑到了最后。现在,长安就在眼前,还望诸卿戒骄戒躁,再接再励,一举而竟全功。”

“诺。”

众文武呼应一声,心中也是振奋不矣:只要干掉了李唐,那赵国一统天下之势,将再无人可以阻挡。届时,天下一统,他们都将成为留芳百世的英雄。

“对了,”

秦冲看向李靖:“药师,李唐诸路兵马,皆不战而退回长安,卿可知是何用意?”

数日来,李世民、李建成、李道宗、段志玄等连弃冯翊等数城,将所余兵力尽皆缩回长安,这让秦冲和诸文武大为意外,不知这唐军搞得是什么鬼。

要知道,冯翊等城虽然不是什么雄城,但节节抗击之下,至少也能拖住赵军十天半月,如今却尽数放弃,不得不让赵军文武心存疑虑。

“其实很简单。”

李靖微一捋须,淡然道:“目下李唐在关中的兵力,穷其所有,也就十五万左右,若分散驻守,等于给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反而是一个也守不住。”

苏定方恍然大悟道:“大将军,您是说,李唐这是在集中兵力。固守长安?”

“不错。”

李靖点点头:“只有这一个可能。”

众文武相视一眼,若有所悟。

“药师,”

秦冲沉吟道:“如此说来,李唐还要一搏?”

“正是。”

李靖分析道:“如今,在关中,李唐还有十五万兵力,而在河西、陇西,也仍有不下十五万人,如此雄厚的家当,换了谁人恐怕也不会甘于束手就擒。”

“哼!”

尉迟恭冷笑一声道:“不过困兽犹斗而矣,没什么好怕的。今年,河西、陇西都是大旱,粮食几乎绝收,关中虽然好点,但永丰仓却被我所夺,可以说,唐军现在十分缺粮,最多三个月,饿死饿死他们。”

“有道理。“

诸文武都笑了起来,似乎李唐已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拿了。

秦冲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李世民是什么人物?

历史上,此人可是时常在绝境中上演不可思议的翻盘好戏,柏壁破宋金刚,虎牢灭窦建德,无不如此。可以说,只要李世民还活着,就绝不能够大意。

“诸卿,”

秦冲皱眉道:“万不要大意了。别人也还罢了,那李世民可不好对付,稍有差池,便会为其所趁,大败亏输。切记!切记!”

“不错。”

李靖也感慨道:“以老夫之能,也只能和其平分秋色,不敢大意半分,尔等又如何小敢天下英雄!”

诸文武心中一懔,当下收起狂态来。

“对了,陛下,”

李靖神色凝重道:“只要我等小心谨慎,稳步进逼,以李唐目前之困窘形式,那李世民再能,也无机可乘。所以,臣现在不担心李唐,而担心那王世充。”

王世充!?

秦冲和诸文武一听,都是一愣。

“药师,”

秦冲若有所悟:“你是说,王世充会救援李唐?他会那么好心?”

李靖摇摇头:“不是好心,而是唇亡齿寒。这点道理,王世充应该还是能明白的。如果李唐再派一能言善辩的使者前去,许以重利,王世充必会来救。”

“有道理。”

“那王世充政治上虽然幼稚,但军事上,还是颇有眼光的。”

……

众文武一听,也是纷纷赞同,一时间,都颇有忧色。

要知道,王世充本就有十余万隋朝遗留的精锐之师,再加上吞并了瓦岗的大量遗产,拥兵不下五十万,精锐之师二十万开外,而且粮草丰足,兵甲犀利,不可小觑。

一旦其与李唐联手,的确是够赵国喝一壶的。

秦冲神情凝重:“药师说得对。以李世民之眼光,不会看不到此点,定会向王世充求援。看来,联郑抗赵,就是李唐目下欲与我最后一搏的底气所在了。”

“不错。”

李靖点点头:“此生死悠关之事,陛下当速速定计。”

“拟旨,”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以徐茂公为主帅,王伏宝、侯君集副之,三将迅速集结兵力,如果王世充胆敢西援李唐,就立即挥军猛攻其侧后,牵制其兵力。”

“诺。”

褚遂良应命。

“还有,”

秦冲继续下令:“今山西已定,命苑君璋、张伦迅速集结兵力,西进关中,与我会合。”说着,看了看李靖。

李靖轻轻点点头,表示秦冲的部署并无不妥。

秦冲心中大定,一时间,踌躇满志,他有信心,只有王世充敢来,就让其与李唐一并灭亡!

……

第二百一十章 王世充西援

第二百一十章王世充西援

十月初十。

洛阳。

皇宫。明德殿。

此殿是王世充的寝殿,原为杨广的大业殿,王世充即位后,自然要抹去杨广的印迹,于是,将皇宫中的殿名大部分都改了,大业殿也改成了明德殿。

时值傍晚。

王世充在明德殿里却有点心思难定,今天,李渊的使者到了,力言唇亡齿寒之理,并许以大量金珠,以求其西援、联合抗赵,但他却没有急于答应。

赵国现在雄居辽东、河北、山西、山东,拥兵不下七十万,而且名将如云,兵甲犀利,钱粮充足,实力当为天下之冠!

与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为敌,是否明智?王世充不得不考虑清楚。

而且,对李唐,王世充是有敌意的:

李唐身后。是天下七大世家,这七个巨无霸从没有支持过王世充,更看不起他胡人的血统;此外,对罗士信、程咬投奔李唐,王世充心中也很是不爽。

因此,王世充是左右摇摆,难以决断。

唉!

王世充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召集群臣商议下吧。抬起身,沉声道:“来人,传朕旨意:速命各王以及三品以上文武大臣前来明德殿议事,不得有误。”

“诺。”

御林军领命,速派人去通传。

……

半个时辰后。

太子王玄应,汉王王玄恕,魏王王弘烈等王爵,以及太尉段达、大将张镇周、杨公卿、单雄信,文臣有刘斌、祖君彦、卢君业等,倒也算是人才济济。

“诸卿,”

王世充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脑袋:“李唐今日派人来求援的事情,尔等想必都已听说了,朕一时难以决断,想听听诸卿的意见,还请畅所欲言。”

原来如此。

众臣相视一眼,怪不得入夜了还把众人召来。

“父皇,”

汉王王玄恕当即反对道:“刘武周势力庞大,雄踞北方,一直以来,与我素无仇恕,为了李唐区区一些金珠。便与其为敌,实为不智,还请父皇三思。”

“不错。”

鲁王王道询也点头道:“皇兄,刘赵与李唐之间的战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与我郑国何干!?”

“唔——”

王世充沉吟道:“太子的意思呢?”看了看王玄应。

“父皇,”

王玄应想了想道:“儿臣以为当救。刘武周此人野心勃勃,若其灭了李唐,下一步必然是直指洛阳。届时,其坐拥整个北方,带甲不下百万,如何挡之?”

不得不说,王玄应这个太子,眼光要比王玄恕这帮皇亲强很多。

“陛下,”

段达说话了:“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李唐虽与我素来不睦,但如今唇亡齿寒,却是不得不救。否则,待刘武周一统北方,届时,咱们再后悔可就晚了。”

大将杨公卿话不多,只是道:“该救。救李唐便是救我大郑。”

“好!”

王世充终于下定决心,拍案而起:“朕意已决,即日挥师十万,西援李唐,敢反对者,杀无赦!”

顿时,四下再无人敢出一言相左,不得不说,这王世充一旦下定决心,还是挺有魄力的。

“陛下圣明!”

御史大夫刘斌眼珠转了转,笑道:“李唐确是该救的,不过,以臣愚见,不能白救。”

“呃——”

王世充一愣,一边坐下,一边道:“刘爱卿的意思是?”

“陛下,”

刘斌笑mimi道:“大军出征,耗费钱粮无数,李唐只想以区区金珠便将我们打发了,哪那么便宜!?臣以为,当让李唐出钱一千万贯,并割让潼关以东。”

王世充心中一动。

这钱吗,自然没人嫌多,尤其是适逢乱世,战争无数,更是大大的烧钱,王世充也不宽裕,反正李渊代表的七大世家个个富可敌国,让其出点血也好。

割让潼关以西。更是好主意。

以前,李渊趁王世充和李密在洛阳相争,不仅占了关中,还占了河南的弘农郡和上洛郡,对郑国是进可攻,退可守,让其割让这两郡,正好以绝后患。

“好主意!”

王世充大笑道:“如今,好李渊有求于我,必不敢不允。”

“对了,”

尚书郎卢君业也想出了一条毒计:“陛下,咱们还可以令李唐向我称臣,并遣太子入质,如此,李唐必将控制在我手中,然后再徐徐图之,将其吞并。”

“好主意。”

诸臣一听,眼眸中精光大盛。

“这——”

王世充有些犹豫了:“给点钱,割点地,李渊应该会同意,可是,让其称臣并献质子,恐怕很难同意吧?”

“陛下。”

新任户部尚书祖君彦笑道:“可以试试看吗,反正现在急得不是咱们,而是李渊。咱们可以漫天要价,要到了是便宜,要不到,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不错。”

王世充大笑:“那么,刘爱卿,祖爱卿,就由你们二位负责,与李唐派来的使者封德彝好好谈谈。”

“诺。”

刘斌与祖君彦笑着领命。

“段达,”

王世充又瞅了瞅自己的头号心腹:“你负责调集十万精锐以及辎重、粮草。只要和李唐一谈妥,咱们便立即出兵,接收弘农、上洛,直取潼关。”

“诺。”

段达赶紧拱手道:“请陛下放心。”

“陛下,”

王世充刚要命众臣散去,张镇周突然出声道:“出兵救唐,有一后顾之忧,还请陛下三思。”

“何忧之有?”

王世充有些纳闷。

“陛下,”

张镇周神情凝重:“我军若救唐,赵将王伏宝的右威卫、侯君集的左武卫,以及那徐茂公的右金吾卫合计不下三十万人,却不得不防其攻我之侧后。”

“不错。”

王世充心中一懔,当即咐咐道:“段爱卿,你再调集五万精锐,准备进驻虎牢,以防王伏宝等来袭。”

“诺。”

段达赶紧答应。

“好了,”

王世充见群臣没什么话说了,便笑着摆摆手:“诸位爱卿辛苦,都回去歇息吧。”

“臣等告辞。”

诸人星散而去。

……

接下来的几天,刘斌与祖君彦便与李唐的名臣封德彝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的交锋。

最后,迫于形势危矣,封德彝只好答应输钱一千万贯并割让潼关以东,不过,向郑称臣却是不行,质子倒是可以,但不是李建成,而是那倒霉的李元吉。

十月二十。

双方终于谈妥换约,王世充便亲率十万精兵西援,张镇周、杨公卿、郎奉等大将随行,留太子王玄应及太尉段达守洛阳,又命王玄恕、宋蒙秋守虎牢。

一时间,北方形势急剧变化,战云密布。

第二百一十一章 西进长安

第二百一十一章西进长安

十月十八。

在冯翊休整了三天后。秦冲率十五万大军挥师西向,兵锋直指长安。

十月二十。

赵军进抵了长安城下,在城北十里外下寨,入夜处,便见灯火连天,延绵十数里,蔚为壮观。

……

入夜。

赵营,御帐中,秦冲召集众文武,举起了西攻长安的重要军事准备会议。

“诸位爱卿,”

秦冲神情振奋:“长安就在眼前,李唐已是灭亡在即。来日攻城,望诸将各自努力,以成奇功。”

“请陛下放心。”

众将大声呼应,个个都是磨拳擦掌,信心百倍。

“很好,”

秦冲笑着看了看李靖:“药师,你来布置一下攻城策略吧。”有李靖这样的军事大家在,他就不会费头脑了,只需要做好后勤和保障工作便万事大吉。

“诺。”

李靖恭敬地一抱拳,当即起身。走向位于御帐中心的沙盘,沙盘上,早已将长安附近的地形、兵力配置标示得一清二楚,这个,可是赵军目前的独创。

当然,是秦冲的创意。

“诸公请看,”

李靖一指沙盘:“长安城,又称大兴城,乃昔年隋文帝杨坚所建,周长近百里,居民数十万,城高壕阔,乃天下第一雄城,比洛阳城的规模都要大上许多。而要攻克如此雄城,绝非是一件易事,因此,必须做好周密的谋划,然后,还要诸将奋勇、三军用命才行。

目前,唐军在关中的大部分兵力都撤入了长安,其计约十万人,重点布防于北城。原因很简单,李唐的皇宫太极宫便位于北城的中心,故北城是长安之要害。去年,李唐攻克长安,就是采取攻击北城,直取皇宫的策略。终而成功。有此前例,我军只需照旧便可。

不过,目下我军只有十五万人,与李唐长安十万守军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兵力优势,因此,攻城的时机暂不成熟,需要等待苑君璋、张伦两位将军的援兵到来方可。只要援军一到,咱们便猛攻北城,争取在三天内一鼓作气攻下长安,以尽量避免战事的旷日持久。”

“是这样。”

众文武一听纷纷点头,马上就要入冬了,一旦下雪,必不利攻城。

此外,李唐的河西援军据说也已集结完毕,从武威出发,不日可至,若王世充再西援而来,那赵军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处境可就是十分的艰难了。

一旦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嗯,”

秦冲也点点头:“药师所言甚是。诸将回去,将好生训练士卒,鼓舞士气,一旦苑君璋、张伦援军赶到,就以一往无前之势,迅速将长安攻克。”

说到这里,秦冲重重地捶了下桌案,以示决心。

“诺。”

众将也自奋然,当然,这可是立盖世奇功、争荣华富贵的好机会,谁肯落后。

与此同时。

长安。

太极宫,大政殿,李渊也召集了李唐的文武大臣、宗室勋贵,商议军情。

不过,席间的气氛比较凝重,与赵营那积极向上、士气昂扬的局面形成鲜明反差。

李渊的眼眸中更是隐见几缕血丝和疲惫,攻下长安方才一年,竟然就被人兵临城下,这些天,李渊的日子可不好过,不说一日三惊,那也是差不多少。

“诸位爱卿,”

定了定神,李渊涩声道:“赵军以重兵兵临城下,长安危急,尔等可有计破之?”

“父皇,”

李世民起身安慰道:“请无须多虑。赵军目前虽兵临城下,但我军局面也并非不可挽回。河西诸郡集结的七万兵力已然东来。最多十余日便可赶到长安城下。此外,据封德彝飞鸽急报,与王世充的谈判也已将近完成,料其不日必会发重兵西来。届时,赵军前有坚城,后有重兵,胜之必矣。”

“不错……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一席话,让有些人心惶惶的众文武心中稍定,气氛总算热络了许多。不过,唐军自与赵军交手起来,鲜有胜绩,使得众文武的心气始终不是太足。

“陛下,”

长孙无忌起身道:“无论是陇西,还是王世充的援军,一时间都难以赶至,而赵军攻城便在近日,所以,臣恳请陛下,速指定一员大将总领城防。只要能撑过赵军前三天的猛攻,待其士气一泄,守城待援便比较容易了。”

“正当如此。”

李渊点点头,他打仗虽非绝世名将,但也非一般之将。守城头三天的重要,还是很明白的。不过,究竟派谁总揽城防,一时却让李渊有点拿不定主意。

“父皇,”

李建成起身道:“惹您不弃,儿臣便担此重任。”强攻潼关一月不克,李建成的心中可是又羞又恼,憋着一口气要挽回颜面,因此,这才主动请缨。

“陛下,太子殿下确是上佳人选。”

“不错。太子殿下有勇有谋,正当此任。”

……

不得不说,做为太子,李建成在朝臣中还是很有势力的,一时间,不少人都替其说话。

“陛下,”

淮安王李神通却反对道:“臣弟以为不妥。太子贵为国之储君,怎可亲临战阵?而且,太子殿下少于战事,经验不足,臣弟以为,还是由秦王担任为好。”

李神通者,李世民的铁杆粉丝是也。

此次,赵军兵临城下,李唐面临生死存头的关头,如果李世民能率军力挽狂澜、击退赵军,那么,其在李唐的声望将如日中天,取代李建成也末可知。

所以,李神通极力要为李世民争取这个机会。

然而,李神通的用意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建成及其一党如何肯答应。

“陛下,”

此时,裴寂说话了,微微一笑道:“臣以为还是太子合适。太子贵为储君,总领城防,正可镇慑诸军,而且,国家危急关头,身为一国太子,更应挺身而出。至于说太子殿下少于战事,简单荒谬,自太原起兵以来,太子殿下一路冲锋陷阵,直取长安,战功可谓赫赫。如何能说少于战事乎!?”

这裴寂之所以要替李建成说话,原因深刻。

今年,裴寂出征山西,屡战屡败,被李靖杀得一塌糊涂,最后,李世民力劝李渊换帅,无奈何,李渊只好恼火万分地将裴寂召回了长安,准备从严治罪。

然而,一见到裴寂,李渊就心软了。

没办法,裴寂可以说是李渊头一号损友,两人在一起喝酒泡妞、风花雪月多少年,那是过命的交情,如何舍得严治其罪,最后,也只是训斥一顿了事。

然而,没过几天,李渊就被裴寂宠信如初。

不仅如此,李渊还生怕裴寂挨了训斥心情不佳,竟派贵妃到府安慰,而裴寂呢,竟将这贵妃留下,欢饮竟庆,其中有没有发生什么暖昧就不为人知了。

但是,李渊竟一点也不在意。

由此可见,李渊对裴寂的宠信到了何等地步,几乎到了富贵共享、美女共享的地步,也算古今之异数。

然而,裴寂一逃脱兵败罪责之后,对李世民就怀恨在心了,因为,一开始李世民就反对他挂师,兵败后,更是一力劝李渊换帅,这让裴寂十分的恼火。

本来,裴寂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是中立的,跟二人私交都还不错,但经此一事后,就完全站到了李建成这一边。

而寂裴一开腔,李建成一党迅速跟上:

“陛下,裴大人所言甚是,臣请让太子挂帅。”

“陛下,此重任舍太子其谁。”

……

一时间,李建成这一党真是声势浩大,目下,李建成在军中的势力虽然不大,但在文臣中,因有太子的名份,所以,实力之强大,绝非李世民可比。

李世民却是沉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心中却是焦急非常。

他的确想总领长安之军,不仅仅是想力挽狂润、立下不世之功,进而以图皇位,更重要的是,他相信,除了自己,绝无人能阻挡李靖那可怕的智谋。

所以,与公与私,他都志在必得,当下,微微向刘文静使了个眼色。

如果说李渊最信任的就是裴寂,那其次就是刘文静了,而刘文静跟李世民却是生死之交,当下,会意地点眯头。

“陛下,”

刘文静长身而起:“如今,孝恭王爷重伤,长安之中,既有资历,又有能力统帅三军者,唯有太子殿下与秦王二人。至于这二人择谁为帅,臣以意以为,危难之中,当选择心志坚忍,最善用兵,且在军中威望卓著者,如此,方才能力挽狂澜、度此危难,请陛下三思。”

这刘文静,虽然没有明说选择哪一人,但是,处处矛头直指李世民。

要知道,论用兵之能及军中声望,李世民都是大唐第一人,绝不做第二人想。

“请陛下三思。”

长孙无忌以及段志玄、殷开山等大将也纷纷附和。

李渊沉吟不语,能成为一大世家的家主,开创这李唐王朝,绝非是傻蛋,自然看得清楚,李建成和李世民相争的,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一个统帅之位。

唉!

李渊心中叹了口气,身为父亲,他也为难啊,编向谁都不好,不过,正如刘文静所说,如今危急之秋,还是首重能力吧。

那李建成猛攻潼关,一月不下,而李世民与李靖对垒数月,若非李秀宁失了柏壁,纵以李靖之能,也不过和李世民平分秋色,由此,李建成与李世民谁高谁低,已是一目了然。

“传旨,”

李渊下定了决心:“命秦王为三军大元帅,总领长安所有军马及防务,务要击退赵军,以全社稷。”

李世民大喜,他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他终于还是凭自己的能力取得了胜利,当即长身而起,恭声道:“谢父皇信任,儿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世民一党也是欢欣鼓舞,面露喜色。

当然,李建成和裴寂等太子党人那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不过,目下大敌当前,他们却也不会去扯李世民后腿,有什么矛盾,自然要等击退赵军后再说。

“好了,散了吧。”

既然决定将城防一应防务都交给了李世民,李渊也不忍再看李建成失望的脸色,闪人先。

……

十月二十八。

下午。

一个星期来,赵军并没有攻城,而是在李靖的率领下,积极做着攻城的准备工作,加固军营,截断长安粮草,积极打造各种攻城器械,真是严阵以待。

“报——”

这日,秦冲正在处理军务,忽然,有御前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大喜,苑都督、张将军率援军已至十里外,大将军命人来问陛下是否要出寨相迎?”

“应当,应当。”

秦冲很高兴,至去年一别,他与苑君璋已有年余末见,十分想念,赶紧丢下手中毛笔,率两百御前侍卫,飞奔至营门口,便见李靖等众文武已在侯着了。

“陛下。”

一见秦冲,众文武纷纷见礼。

“诸卿免礼,”

秦冲兴冲冲道:“药师,还没到吗?”

“应该快了。”

李靖向远方眺望了一下,忽然笑道:“陛下,瞧,苑都督他们到了。”

果然,地平线上,一支巨大的军团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步履整齐地疾步而来,阳光下,刀枪辉映,旌旗如云,那冲天的气势,令人势血沸腾,亢奋不矣。

秦冲笑了,他知道,苑君璋、张伦这回足足统帅了七万大军,这样,赵军在长安城下的兵力就超过了二十万。

“哒哒……”

忽然,远方有十数骑冲离了军阵,直奔营门而来,隐隐约约,为首的正是苑君璋和张伦二人。

离营门还有数十步,苑君璋、张伦便勒住战马,一跃而下,然后健步如飞,至秦冲面前大礼拜倒,一脸高兴道:“末将苑君璋(张伦)参见陛下。”

“苑大哥,快请起。“

“张爱卿,你也起来。”

秦冲将二将一一扶起,兴奋道:“一晃年余,朕想煞二位了。”

“谢陛下关心。”

苑君璋感动地一拱手,虽然秦冲已是天子,但对他仍如昔年那样亲切、豪爽,忽然一拍额头:“对了,陛下,末将来给您介绍一下新收的几位壮士。”

“好。”

秦冲微笑着点点头。

苑君璋先拉过一将,便见此人,身高一米九开外,膀大腰圆,好生雄壮,而且,碧眼黑胡,一生豪侠气息之余,竟然是一位胡人,不知是什么身份。

“陛下,”

苑君璋介绍道:“此人叫刘季真,离石义军统帅,勇猛非常,末将收离石、龙泉、文城等郡,多奈其出力,居功甚伟,现暂任军中虎贲将军。”

“末将见过陛下。”

刘季真不敢怠慢,赶紧大礼参拜。

刘季真?

秦冲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历史上,此人也是隋末反王之一,后投奔刘武周,也算忠心耿耿。刘武周兵败后,此人誓不降唐,被投唐的高满政所杀。

一下子,秦冲便对此人颇有好感,当即一脸亲切地双手相扶:“刘将军快快请起。素闻将军大名,日后,还望将军多多相助,朕誓不薄待。”

刘季真一时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是胡人,虽然归化已久,但最怕别人因此瞧不起他,此时一见秦冲对他豪无嫌隙,大为感动,哽咽道:“谢陛下看重,末将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

秦冲心中暗笑,在为重视出身、重视血统的年代,他只是用一个现代人的风度去对付属下,给他们以应有的尊重,但就这样,却赢得了这些人的效死。

说来,这真让人感慨万千,又有些唏嘘不矣。

紧接着,苑君璋、张伦,又给秦冲介绍了一名虎贲郎张宝雄,两名虎牙郎将王孝杰、郭逸,也都是颇有勇力的豪杰,不过,名气就没刘季真那么大了。

秦冲也亲和地一一接见,感动得张宝雄等是受宠若惊,暗自效死。

“陛下,”

李靖见寒暄得差不多了,上前笑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营中已备好接风酒宴,咱们还是边喝边聊吧。”

“好,好。”

秦冲连连点头:“苑大哥,张将军,咱们一起入营。”

当下,众文武簇拥着秦冲,陪着苑君璋、张伦等上马入营。

进入了御帐后,一群人各自落座。

自起兵后,由于征战四方,很多文武都不相识,秦冲于是一一介绍,毕竟是一家人,很快,一群人便熟识了。

当下,众人开怀畅饮,军中之人大多能饮,一时间,喝得那个尽兴。

“报——”

忽然,有一御前侍卫飞马来报:“陛下,潼关急报,王世充率军十万来犯,目下已离潼关不到五十里,刘鸡石将军紧急求援。”

帐中立时哑雀无声,虽然早知道王世充要来,但是,一听到确实的消息,赵军众人还是有点震惊,这是十万精锐啊,可不是十万豆腐渣,不好对付的。

现在,现在李唐和郑的合兵已达二十万,不下于赵军!

“陛下,”

帐中一片沉寂中,李靖淡然地长身而起:“末将自请去潼关,与那王世充一战。否则,若是那王世充突破潼关天险,与李渊会师,那长安恐怕再难取了。”

“好。”

秦冲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药师准备带多少人?”

李靖微笑着伸出一个手指道:“五千幽燕铁骑足矣,而且,末将保证,最多十日,必破王世充。”

“什么!?”

这下,不仅是秦冲,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五千人!?还十天破敌!?开什么玩笑,王世充那可是十万人,就算全是豆腐渣,你五千人十天也砍不完啊。

“药师,”

秦冲慌忙道:“你莫说笑。五千人怎么行?即使有潼关天险,要挡住王世充的十万精兵,至少也要两三万人吧,更别说十日破敌了。”

“陛下,”

李靖一脸肃然:“末将没有说笑。若不能成,甘当军令。”

“呃——”

秦冲和众文武面面相觑,半晌无言:难道,这李靖真的能上演一出以寡击众、以弱破敌的千古好戏!?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全力攻城

第二百一十二章全力攻城

最后,在李靖的一力恳求下。秦冲终于点了头,不过,却将罗艺和燕云十八骑都调派给了李靖,以作助力。

十月二十九。

李靖便率这五千轻骑飞驰而去,直奔潼关。

一时间,秦冲和赵军众文武可都替李靖捏了把汗,如果十日内破不了王世充,纵使李靖是大将军,恐怕也难逃军法,这毕竟是在御前立下

军令状的。

岂能儿戏!?

然而,攻城在即,秦冲也只好暂时放下对李靖的担心,开始整编军队,准备攻城。

此前,经过连番大战,无论是御林军,还是高满政的左骁卫、魏刀儿的左威卫都折损较大,急需补充兵员,而苑君璋的右卫却是编制庞大

、人满为患。

于是,秦冲从右卫中抽调三万人出来,补允了御林军、左骁卫和左威卫。将缺额尽数补充完毕。

苏定方的右骁卫、罗艺的幽燕铁骑右武卫都是兵员整齐,无需补允,李靖暂领的左金吾卫分驻于蒲坂、潼关、永丰仓和长安城下,分散但

也无需补充。

一时间,赵军编制完整,战意奋然,战事一触即发。

……

十月三十。

一早,长安城北郊。

“咚咚……”

忽然,一阵隆隆的战鼓声打鼓了清晨的寂静,随即,拥有二十余万人的赵军大营像一锅达到了沸点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无数士卒往来奔

涌、脚步如雷。

一刻钟后。

至少十五万赵军完成集结,推动着准备好的无数攻城器械,开出了巨大的营门,像一股惊天的洪流一般,迅速漫向长安城而去——攻城,

正式开始了!

“当、当……”

这十日来,赵军虽末攻城,但是,唐军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赵军攻城的征兆,急厉的警钟立时长鸣开来,笼罩了巨大

的长安城。

“砰、砰……”

很快,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中,驻扎在北城下的数万唐军迅速开上高大的城墙,按预先的编组和计划,各占一处城池。准备迎接那惨烈的攻

城战。

“蹬蹬——”

李世民也在一群‘玄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北城中心的景耀门,他的身后就是大唐皇宫,所以,他绝不能后退一步。

“终于要开始了!”

看着旷野上,铺天盖地而来的赵军,李世民的神情严峻起来,双拳不自觉的紧紧握住:来吧,只要我李世民但有一口气在,刘武周,你就

休想前进一步!

虽然,李世民知道李靖已东援潼关,但是,他并不敢率军出城一战。

一来,赵军两倍于唐军,而且,多是百战精锐,二来,李靖虽走,但赵军依然如将如云,尉迟恭、苏定方、宋金刚、秦琼、李君羡等哪个

都不好对付。

一旦轻率出战。导致失利,那大唐就会葬送在他的手中。

因此,李世民宁肯等王世充和河西的援兵赶来再出手,也不愿此时冒险,毕竟,以大唐现在兵临城下的的危险困境,实在是承担不起任何

的意外了。

“传令,”

李世民神情肃然:“准备接战。”

“诺。”

一声令下,城上近四万唐军迅速将滚木、擂石、箭矢等迅速到城垛旁,以备随时投掷、射击,同时,迅速生起火,将沸水、滚油、铜汁等

烧热起来。

一时间,城上唐军往来奔忙,声音鼎沸。

城外。

“砰、砰……”

赵军齐步而行,十数万人的巨大军阵杀气腾腾地进逼而来,每一步迈开,都是大地颤动,惊若奔雷,仿佛一只只重锤轰击在唐军们的心中

,令其胆颤心惊。

忽然,五百五十步左右,赵军停住了脚步。

这个距离,仍在赵军的投石机、床弩六百步的有效射程之内,但这个距离,却恰好超出了长安城上唐军投石机和床弩的最大射程,正好可

以利用。

“投石机驻足。”

“床弩驻足。”

……

霎那间,足足二百架投石机以及四十架床弩在一万赵军辎重兵的操纵下迅速构筑起庞大的发射阵地,准备在攻城之前。给唐军一点猛烈的

颜色看看。

战前的火力覆盖,可是赵军的拿手好戏了。

“可恶!”

跟赵军也交手这么久了,李世民对赵军的习惯研究得也比较透彻,立时明白了赵军的用意,脸色一时铁青:这不是仗着兵甲犀利欺负人吗

,还要不要脸。

无奈何,李世民只好道:“传令:除留下少量哨兵外,余者都嫁回藏兵洞。”

没办法,李世民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拼器械拼不过人家,自然不会让数万唐军在城头白白的站着送死。

“诺。”

于是,一箭没放,一弹末发,数万唐军就憋屈地撤回了藏兵洞,士气也不免受到些影响,有些低落。

李世民见状,也有些无奈。

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件更担心的事情:一月前,柏壁半日内就被赵军攻克,据说,是因为城门被‘天雷’击中,整个崩塌,这才被赵军趁

势冲将进去。

然而。李世民并不相信这种近似神话的传说,他宁可相信是赵军发明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世民心中就有些沉重,虽然长安比柏壁坚固得多,却不知能不能抵御这种神秘的武器,万一抵御不住,那李唐的前途

将不容乐观。

或许——

李世民心中思索着:应该将城门全部封死,以防万一。但是,万一援兵到来,封死了城门,又如何出击呢?一时间。真个是左右为难,拿

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

“砰、砰……”

从旷野中传来一阵巨大的、滚雷般的可怕声响,随即,无数可怕的呼啸声迅速逼近,然后重重轰击在长安城巨大的身躯之上,一时天摇地

动,仿佛末世。

李世民知道,这便是赵军投石机的威力,果然更胜唐军。

长吸口气,李世民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坐着,嘴巴微微张开,以避免石弹落地巨鼓伤害耳膜,藏兵洞中,见得李世民镇定自若,唐军似

乎也不怕了。

“轰隆……”

赵军的石弹没完没了的蹂躏着长安城,藏兵洞的唐军们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始终晃个不停,令人眼花。

……

终于,大半个时辰后,震得唐军耳摸轰鸣的巨响忽然停歇了下来。

“咚咚……”

随即,便听见旷野中,赵军的战鼓轰鸣起来,接着,便是城头唐军哨兵凄厉的警钟声。

李世民霍然站起:“赵军上来了!全部出洞,准备守城!”

霎那间,无数唐军从藏兵洞中潮水般涌出,直奔城头,此时的城头,已是千疮百孔,巨大的墙体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坑洞,还有无数破损

的城垛。

当然,以长安天下第一雄城的坚固,这点伤害,还远没有到将其轰垮的程度。

“快,”

李世民一手按刀,厉喝一声:“迅速清理防线。准备接战。”

“诺。”

城头,唐军们一阵疯狂的忙碌,将碍事的乱石以及破损的器械清理开来,重新准备好一应守城事物,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苦战。

“砰、砰……”

旷野上,超过十二万赵军步卒推动着攻城器械,在近三万赵军骑兵的掩护下,迅速进逼而来,那铺天盖地、吞没一切的气势让李世民也感

到了一丝紧张。

如此规模宏大的会战,李世民也是第一次身临其境,一时间,肾上腺素飚升,双眼血红,长吸口气后,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弩手准备。”

眼看着赵军迅速逼近唐军强弩的极限射程,李世民缓缓举起手。

霎那间,严阵以待的三千唐军弩手抬起了手中的劲弩,只待那一声令下,便将对赵军迎头痛击。

“放!”

突然,李世民眼眸中寒光一闪,断喝一声。

“嗖嗖……”

霎那间,箭如雨发,三千支羽箭,于45度夹角从城头射出,在空气划过一道道犀利的弧线,然后重重坠落向数量庞大的赵军步兵。

“夺、夺……”

赵军刀盾兵布成严密的铜墙铁壁,掩护着大军继续前行,然而,还是有不少没有盾牌的赵军步兵被射倒,哀嚎着栽倒在地,鲜血从伤口中

喷涌而出。

然而,早已见惯了生死的赵军步兵们没人犹豫,没人停留,反而逐渐加快了脚步,以更加迅猛、更加坚定的姿态扑向长安城。

“弓箭手准备!”

“放!”

在赵军步兵突近一百步以内后,李世民一声令下,唐军的三千弓兵也发威了,一时间,城头羽箭越发密集,几乎将天空都遮蔽了,颇有些

天昏地暗的感觉。

“扑扑……啊……”

赵军的伤亡立时增加起来,巨大的阵形中不时的泛起一朵朵涟琦,那是一个个生命倒下消亡的凄美。

“弓弩手预备!”

“放!”

城下一百步,疾步而来的赵军弓弩兵列阵完毕,军官们一声令下,多达两万人的他们发威了,一时间,绵密的箭雨以数倍的优势反击向长

安的城头。

“啊呀——”

城头上,唐军惨叫着纷纷中箭,有呼啸着坠落城下的,有石头般向后栽倒的,反正是乱作一团,纷纷缩头,再不敢向先前那般嚣张。

“冲啊!”

趁此机会,大批赵军步兵纷纷扑近,只瞬间就冲过了这一百步的距离,将一座座巨大的云梯靠了高达十二米的城池之上,然后纷纷蚁附而

上,扑向城头。

见状,赵军弓弩手立时停止了漫射,改为了精确的点射,继续掩护已军。

李世民站在城头,毫不畏惧飞射的羽箭,脸色冷厉地道:“传令:把赵军赶下去,有敢后退一步者,无论何人,皆斩!”

“诺。”

众亲兵飞奔传令。

其实,不用李世民下令,分守各处的丘行恭、长孙顺德、殷开山、段志玄、郑仁泰等将也不会让赵军上来,纷纷指挥着唐军将沉重的滚木

、擂石掷下。

“轰隆……”

数以百斤重的滚木、擂石从高达十三米的城头翻滚而下,声势是异常的惊人,下坠途中,但凡遇着人体,不是砸成肉饼,就是被尖钉擦得

肠穿破烂。

甚至是巨大的云梯,也往往禁受不住,被抓得纷纷崩折,稀里哗啦地带着一串串的赵军从空中惨嚎着落下。

一时间,赵军虽然人人奋勇,但在这天下第一雄城面前纷纷折戟,无一能靠近城头,触目以及处,绵延的墙角之下,眨眼间就铺上了一层

血肉模糊的尸体。

秦冲在阵后,远远地望见,眉头微皱。

一般的城池,城墙基本不超过六米,像雁门关、潼关这样的雄城也不过十米高,而按攻城的经验,城高每增加一米,要攻取的难度就会以

几何级数倍增。

由此,可想而知,要攻上十三米高的长安城,难度有多大,几乎不下于仰攻潼关这样的天险。

而且,唐军名将如云,兵力充足,那难度就更加的大了。

好在这时,上百架的赵军井阑赶到了,这些巨大无比的家伙耸立在长安城一百米开外,上面装载的五千赵军弓弩手立时居高临下的倾泻出

绵密的箭矢。

居高临下,则意味着视野开阔,不受干扰,霎那间,一轮箭雨扫过,数百名唐军便倒在了血泊中,余者在躲避井阑上射来的致命羽箭,守

城的力度大减。

“快,迅速攻城!”

赵军军官们怒吼着,催动三军趁机登城。

“来人,给我把赵军的井阑摧毁了。”

唐军将领也不堪示弱,迅速调动着残存的投石机、床弩,以及单兵弩之王——蹶张弩,向威胁极大的赵军井阑施以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杀作一团。

很快,赵军的井阑虽然坚固,但也被唐军用投石机和床弩连着摧毁了好几架,不过,赵军也不堪示弱,将操纵投石机和床弩的唐军士卒射

杀了无数。

战斗,迅速趋于白热化。

终于,在攻城半个时辰后,在进阑的掩护下,第一批赵军攻上了雄伟的长安城。

“杀——”

早有准备的唐军机动部队迅速围了上来,至少五千人围住了登城的一百多赵军,一时间,是刀剑如雨,纷乱砍来,登城的赵军寡不敌众,

迅速全军覆没。

“唉——”

阵后,秦冲看得真切,懊恼地一跺脚,不过,他也知道,以长安城的雄伟,一次冲锋就想攻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赵军还有后招。

见攻城不利,上万赵军步卒推动着上百架的巨大云车冲了上来,就些大家伙,就是一座座建在高空的堡楼,内藏数十甲兵,有吊桥可以直

接冲上城头。

可以说,云车对城池的威胁,数倍于云梯,不过,失在笨重,打造困难,耗费甚居。

然而,赵军穷得只剩钱了,所以,云车造了无数,现在便一股脑都派了上来。

不好!

一见云车,李世民脸色大变,厉声道:“快,投石机、床弩更换目标,先干掉赵军的投石机。还有,迅速准备火油,赵军的云车一旦迫近

,就给我放火。”

“诺。”

一声令下,正和赵军井阑玩命的唐军投石机和床弩都掉转了矛头,猛轰云车。

“轰隆……”

一声声巨响中,不时的,便有赵军的云车被唐军用石弹和巨箭轰碎,‘稀哩哗啦’的崩碎、栽倒下去,死伤无数。

赵军却也不是软柿子,井阑一失去压制,立时像城头喷洒无数羽箭,射得唐军是屁滚尿流,惨嚎一片,每一片羽箭扫过,就是一阵腥风血

雨,死伤枕籍。

终于,在损毁了近二十架云车后,剩余的百余架云车逼近了城头。、

“轰隆………”

一声声重响处,云车前端高耸的吊桥放了下来,直接搭在了城头之下,霎那间,一座座通途大道搭建完成,云车堡搂之中暗藏的近万赵军

立时冲上吊桥。

“快,放箭!”

“浇火油!”

……

唐军将领一见不妙,纷纷先用箭雨拦阻吊桥上冲来的赵军,然后,将无数罐火油砸向云车和吊桥之上,再放起大火,将其付之一炬。

一时间,众多的云车燃起大火,无数赵军浑身烈焰,凄厉的惨嚎着,从高空重重坠落,随即,悄无声息。

然而,云车上的赵军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纷纷用盾牌开路,冒着唐军的箭雨和大火便冲上了城头,与唐军开始了激烈的肉搏战,疯狂争

夺城头阵地。

趁此良机,城下的赵军步卒也潮水般涌上,呼应云车上的袍泽。

一时间,城上杀声震天,唐、赵两军殊死肉搏,血肉横飞。

“传令,”

李世民神情如山,毫不慌张:“预备队全部压上,陷一柱香内将赵军全部赶下城墙,否则,提头来见。”

“诺。”

霎那间,早严阵以待的万余唐军预备队冲了上来,此时,城上唐军的兵力已多达五万人,而登城的赵军不过五六千,而对唐军的疯狂反扑

立时吃不住劲了。

“顶住!顶住!”

虽然赵军军们拼命呐喊、鼓劲,然而,登城的赵军仍是被唐军逼得步步后退,拥挤得后续兵力都没法上来。

赵军也是起了凶劲,誓死不退,拼命顽抗,但在唐军十比一的巨大优势下,很快就流尽了血,余部一见实在顶不住了,只好通过完好的云

车、云梯撤下。

……

阵后,秦冲见状摇了摇头,眼见着已是中午了,郁闷地下令道:“传旨:退军休息,下午再战。”

“诺。”

“当、当……”

很快,旷野上,响起了急促的鸣金之声,已激战了一上午,筋疲力竭的赵军迅速退了下去。

呼!

城头,弦崩了一上午的李世民心中长出口气,这一上午,赵军的精锐和凶悍让他震惊,如果不是有长安坚城在手,他这十万人绝不是二十

万赵军之敌!

希望援军早点到吧。

李世民心中祈祷了一声。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雄城难下(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雄城难下(上)

入夜。

赵营。御帐之中。

秦冲和众文武端坐其中,个个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显得愁容满面。

没办法不愁啊,这一天的猛攻下来,长安然依然岿然不动,但赵军的死伤却足有一万人,一万人啊,如此惨重的伤亡,任是哪支军队也有

点承受不起。

“狗日的!”

尉迟恭愤愤不平道:“陛下,明日我等大将亲自登城,我就不信了,这长安就是铜墙铁壁,攻不下来。”

“不错。”

众将也是咬牙切齿,这一天的死伤太大了,让他们十分的肉痛。

“陛下,”

凌敬也道:“尉迟都督所言甚是。今天我军伤亡虽大,但唐军的伤亡也一定不小,现在千万不能吝惜士兵的伤亡,只要能在三天内破城,

任何代价都值。”

“是啊。”

众文武也纷纷道:“再困难也要坚持,唐军的河西援兵可是不远了。只有五天的路程。”

“好!”

秦冲也豁出去了,咬牙切齿道:“明天,诸将亲自率队登城,万彻,你也率‘飞熊军’上,总之,不计代价,不计伤亡,一定要把长安城

给朕攻下来。”

“诺。”

众将奋然。

“还有,”

秦冲扫视下众将:“朕在这里承诺:谁若能首破长安,待鼎定天下之后,朕必以国公之位相赐,绝不食言!”

“呼——”

霎那间,帐中一片吸气之声,秦冲如此下血本,令诸将震惊,眼中更是放光:他们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不过是封侯拜相吗,这国公可

是位极人臣啊!

一时间,诸将都是热切无比,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有些虎视耽耽,竟争的气氛由然而生。

……

与此同时。

长安城,秦王府。

李世民自接掌长安防务后,就被李渊加封为‘天策上将’,总领大唐各路兵马,而秦王府,也成了李世民的总指挥部。大小军事会议都在

此处召开。

若有需要,再向李渊禀明。

此时,李世民居中,数十名将领和军中谋士分坐两旁,李建成虽是太子,但在军中却不及李世民的‘天策上将’权重,也只好忍气吞声地

坐在下首。

李世民微微一笑,开了口:“今日一战,诸将奋勇,力挫赵军,终保得长安不失。本王这里代父皇谢过诸位。”

“不敢当。”

诸将赶紧一抱拳,神情都有些欣然,今日的确是人人效死,否则,以赵军之精锐,长安便是天下第一雄城,恐难也难坚守。

“无忌,”

李世民看了眼长孙无忌:“今日伤亡可曾点计?”

“回殿下,”

长孙无忌赶紧起身,神情却有些凝重:“已点计完毕。我军共战死三千三百余人,伤四千一百多人。伤亡很大。”

室内立时哑雀无声。

今日一战的惨烈,谁都亲眼所见,但只一日伤亡便超过了七千,还是大出众人意料,照这样下去,不过半月,长安城就没人守了,岂不令

众人心惊肉跳!

“不过,”

长孙无忌补充道:“唯一的好消息是,赵军的伤亡比我们更大,恐怕要超过一万。”

“很好。”

李世民眼眸中精光闪动:“咱们损失大,但赵军的损失更大,既使赵军两倍于我,但这样强度的攻势,他们也决坚持不了多久!”

“不错。”

诸文武也振奋起来。

“我看,”

这时,一人捋了捋须,淡然道:“最多三天,赵军若攻不下长安,就会放弃攻城,以先对付我军援兵,所以,咱们只需撑过这三天,情况

便会大为改观。”

众人视之,却是魏征!

旧日,魏征、罗士信、程咬金三人投唐,但李渊刚诛杀了李密,恐三人怀有二心,末敢重用。一直闲散处置,这让罗士信、程咬金对李渊

颇有怨言。

但魏征有办法,他联络了李唐朝中太平道的势力,经引介,投到了李建成的麾下。

李建成对魏征闻名久矣,如获至宝,待之若上宾,但末得李渊首肯,也不敢对其重用,只好先用其为军中谋士,待时机成熟,再在李渊面

前替其美言。

而罗士信、程咬金一见,当即依葫芦画瓢。

不过,他们投靠的并不是李建成,这两位超级猛男可看不起李建成那点本事,却对李世民甚为佩服,于是,也请太平道同门引介,投到李

世民的麾下。

罗士信、程咬金的勇名,天下皆知,爱才若渴的李世民自是大喜过望。

不过,同样因为李渊的原因,李世民也不敢重用这两人。只好只先封二人为军中的虎牙郎将,待日后立功和时机再熟,再在李渊面前替这

二人游说一番。

此时,一听魏征的判断,李世民眼眸中精光便是一闪:果是人才,不过,却不能为我所用,可惜!面上却哈哈一笑:“魏先生所言甚是,

与本王所见略同。”

太好了!

众文武一听,都高兴起来:坚持三天,那还是相当有把握的。一时间。气氛变得相当乐观起来。

“殿下,”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迟疑道:“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无忌,”

李世民笑道:“有事旦说,何必吞吞吐吐。”

是啊!

众文武也有些奇怪,这长孙无忌平时为人挺爽直的,今日是怎么了?

“好吧。”

长孙无忌一咬牙道:“不瞒诸位,我现在很是替王世充担心,担心他不是李靖的对手。”

“长孙兄,”

段志玄一听乐了:“你多虑了。王世充拥十万精锐西来,其势滔天,而李靖只引五千精骑东去,即便加潼关留守的赵军,也不过万余人,

能有何危险?”

“不错。”

李建成也不以为然道:“双方兵力相差如此悬殊,王世充用兵也非庸手,李靖能稳守潼关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能击败王世充吗!?”

“就是。”

一时间,众口纷纷,都认为长孙无忌是杞人忧天。

这也难怪,长孙无忌虽然在历史上,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第一,但如今还声威不显,不过是沾着李世民妻兄的年头,担任右三军的

主簿而矣。

所以,面对长孙无忌的‘危言耸听’,一众大员们都嗤之以鼻。

“诸位,安静一下。”

李世民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郑重地看着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这么说,可有何依据?”李世民可是知道长孙无忌之能,所以

,足够重视。

“没有,只是一种直觉。”

长孙无忌苦笑一声,老老实实道:“那王世充率十万精锐西来,声势何等浩大。刘武周是何等人,怎会只派区区五千骑兵去御敌?除非是

另有深意。而李靖用兵,一向是神鬼莫测,所以,属下不得不替王世充担心一二。”

众人一听,也都沉吟起来,初时,他们还以为长孙无忌是危言耸听,现在想来,不是没有道理。

李世民也沉思半晌,眼眸中精光闪动,经长孙无忌一提醒,他也隐隐有些不安,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李靖如何能以万余兵力大破王世充

十万雄师。

“这样吧,”

李世民斟酌着道:“本王立即修书一封,命人火速送交王世充,请其小心。王世充实力雄厚,用兵也颇有建树,只他小心一二,谅那李靖

也无能为力。”

众人相视一眼,却也只能如此了。

……

十月三十一。

一早。

凛冽的寒风便刮了起来,天气已然入冬,万物凋零,大地一片枯瑟和悲凉。

秦冲走出御帐,尉迟恭、李君羡、薛万均、薛万彻、高满政、宋金刚、苏定方、秦琼、裴仁基、裴行俨等数十员大将却早已在帐外静静地

肃然而立。

“诸卿,”

秦冲看了看天空,沉声道:“现在已经入冬,最多半月,必有大雪,若不能在三日内攻克长安,战事定会迁延日久,所以,为免日长梦长

,就拜托了。”

“请陛下放心。”

众将俱各奋然,眼神犀利无比。

“好。”

秦冲点点头:“那出发吧。”

“诺。”

众将怒吼一声。

……

“咚咚……”

萧瑟的寒风中,如雷的战鼓声轰鸣而起,打破了那满是悲凉的寂静,早已严阵以待的赵军瞬间躁动起来,像巨大的洪流一般纷纷涌出军营

,扑向长安城。

“必胜!”

“必胜!”

……

不知是何人领头,十数万赵军士座山呼起来,一时间,巨大的呐喊声有若惊雷蔽空,在旷野上呼啸地滚动着,令得所有赵军将士俱各是热

血沸腾起来。

城头,李世民率众将闻讯赶来,一见此语,神色俱各一变。

赵军越是士气旺盛,他们守城就越是艰难,可想而知,今天,恐怕会比昨天更艰难。

“传令,”

李世民眼眸中寒光一闪:“两千‘玄甲兵’在城下待命。”

昨天,战况那么激烈,李世民也没有舍得动用自己的老底‘玄甲兵’,今天,一股异常危险的直觉告诉他,恐怕非得动用‘玄甲兵’不可

了。

“诺。”

马上,有亲兵转身就要奔走传令。

”等等。“

李世民忽然叫住,踌躇了一会才道:“让他们全部换上重兵器,还有,把府库中的一千套重甲换上。”

“诺。”

亲兵这才去了。

“殿下,”

长孙顺德低声道:“您这是防赵军的‘飞熊军’?”

“不错。”

李世民神情凝重:“赵军急于破城,昨日受挫后,今天很可能投入‘飞熊军’,所以不得不防。还有,告诉将士们,只要今日击退赵军,

皆赏一月饷银。”

“诺。”

众将领命,知道李世民今天可是下血本了。

十万唐军,一月饷银,就是数十万贯,而且,大唐军库之中,也唯有一千套重装步甲,这些还是旧隋留下来的,一直以来,李渊都没有舍

得动用一下。

要知道,每一套重甲的打造,不仅耗费巨大,而且费时日久,更重要的是,对工匠的手艺要求极高,因此,李唐建国以来,一直都没有恢

复重甲的生产。

其实,别说是李唐了,就算以秦冲赵国之富裕,军工之完善,目下也只是刚恢复生产重甲,且每月的产量不过百套左右,可见其珍贵。

很快,赵军又逼近了五百五十步线。

“止住!”

一阵旗号中,庞大的军阵便又停了下来,上百架投石机、床弩随时开始驻足,构筑发射阵地。

“可恶!”

李世民大怒:竟又来这招。却是没有办法,黑着脸道:“传令:留下少量哨卒,其余撤回藏兵洞。”

“诺。”

唐军众将也是一阵无奈,但人家就是利用装备优势欺负你,你能咋的吧。

很快,城头上便是一片空寂,唐军们都隐蔽了起来,赵军却是不管,打不着人,就把你城头的防御工事以及投石机、床弩都破坏掉,这有

利于步兵登城。

“砰、砰……”

片刻之后,一阵滚雷般的巨响立时回荡在旷野上空,数以百计的石弹、火石弹、巨箭呼啸着飞向城头,将雄伟的的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浓烟

烈火和碎石横飞中。

李世民和唐军憋屈的猫在藏兵洞中,又是像荡秋千般觉得一阵阵天摇地动。

……

终于,大半个时辰后,赵军辎重们兵累了,停止了‘炮火’!

“前进!”

“登城!”

……

赵军军官们怒吼着,催动十数万步兵全线压上,昨日的受挫并没有给赵军的士气带来什么影响,今天,这些燕赵男儿个个仍是生龙活虎、

杀气腾腾。

城头,无数的唐军迅疾冲出,灭火、清理乱石、占领防守阵地,忙作一团。

几分钟后,赵军前锋进入了两百步线。

唐军即以箭雨覆盖。

而赵军也毫不示弱,在弓弩兵的掩护下,发起强力冲锋,随即,无数的井阑、云车也迅速投入战斗,长安北城的三座城门,也被赵军的冲

车猛烈撞击。

李世民毫不慌乱,指挥唐军施以猛烈的还击,死守城池。

……

长安城上下,又是杀作了一团乱麻。

结果,激战了约半个时辰后,赵军首先做出了改变,阵后,早严阵以待的三千余‘飞熊军’终于开始向前移动,尉迟恭等大将也率亲兵队

扑向城池。

今天,赵军众将可是憋足了劲要攻克长安,最好是能活捉李世民。

“杀——”

赵军‘飞熊军’的目标不是别处,正是李世民亲自坐镇的景耀门,此外,尉迟恭、李君羡以及秦琼、裴仁基、裴行俨诸将也随‘飞熊军’

直攻景耀门。

其它诸将,高满政、王君可攻光华门,宋金刚、苏定方等攻芳林门,可谓三管齐下,誓夺长安城。

“哼!”

景耀门上,看着猛虎般扑来的‘飞熊军’,李世民眼眸中寒光一闪:果然不如所料!来吧,刘武周,今天,本王要让你的‘飞熊军’碰得

头破血流。

“告诉‘玄甲兵’,准备上场。”

李世民回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如今的‘玄甲兵’不仅人数扩充到了三千人,而且,除翟长孙外,罗士信、程咬金也都加入其中,可谓

是兵强马壮。

所以,李世民很有信心。

“杀——”

很快,‘飞熊军’就冲至城下,这群大爷一来,其他赵军马上纷纷让路,对‘飞熊军’的蛮横作风,整个赵军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

不如识趣些。

薛万彻也不客气,立时指挥‘飞熊军’猛扑向城头,尉迟恭、李君羡等将也换上重甲,率亲兵队奋勇登城。

“顶住!”

“给我把赵军打下去。”

……

城头,唐军将官们一见不妙,歇斯底里般一阵怒吼,唐军将士不敢怠慢,发疯般将滚木、擂石倾泻而下,不时的,便有‘飞熊军’将士惨

嚎着栽落。

然而,‘飞熊军’毕竟是赵军的步战王牌,尉迟恭、李君羡、秦琼等个个都是当世猛虎,在弓弩兵和井阑的拼死掩护下,还是很快就攻上

了长安城头。

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恭!

“挡我者死!”

登城不方便携带重兵器,所以,尉迟恭只带了随身的铁鞭以及一面盾牌,刚一跳上城,便是一声雄狮般的怒吼,神情狰狞中,从身后一把

拔出了铁鞭。

“杀——”

唐军将士却没有退缩,转瞬间,就有数十人如狼似虎地扑将上来,似乎要将尉迟恭生吞了。

找死!

尉迟恭冷笑一声,他可是槊鞭双绝,当下,猛撞入唐军丛中,那铁鞭使得是上下翻飞,只见一团黑光在舞,却看不见鞭身所在,端得是出

神入化。

“啪啪——哎呀……”

便见尉迟恭铁鞭过处,众唐军不是脑浆迸裂、就是骨断筋折,根本无一回之一敌,转瞬之间,便有十数名唐军丧命于鞭下,余者尽皆惊怖

,畏缩不前。

“哈哈哈,痛快!”

尉迟恭杀得兴起,放声大笑。

趁着尉迟恭的掩护,‘飞熊军’和薛万彻、李君羡等将也纷纷登城,协力做战。

‘飞熊军’列阵向前,长刀如山,每一击砍下,必有无数唐军尸横就地;李君羡众将分散出击,若猛虎下山,所向披靡,东闯西突中,杀得

唐军屁滚尿流。

“尉迟都督,”

秦琼挥动双锏击杀数名唐军,冲到尉迟恭身旁,大笑道:“使得好鞭法!”

尉迟恭大乐:“秦将军的锏法也不错啊。不如我俩比试一下,看是某的鞭法好,还是你的锏法好,如何?”

“正有此意。”

秦琼大喜,自古以来,鞭、锏就是孪生兄弟,见尉迟恭铁鞭使得如此之好,秦琼正技痒呢,一听说尉迟恭要比试一下,这可正中下怀。

当下,尉迟恭在左,秦琼在右,两位盖世猛将呼喝向前,便见鞭影乱闪、锏风狂舞处,杀得众唐军是血肉横飞、四下奔逃,真是只恨爹娘

少生两条腿。

……

第二百一十四章 雄城难下(下)

第二百一十四章

雄城难下(下)

很快,在‘飞熊军’以及尉迟恭、秦冲等大将的奋勇冲杀下。景耀门的唐军支持不住了,节节败退,渐有溃散之势。

“杀——”

甚至于,有一队‘飞熊军’将士冲破了唐军的拼死阻截,突到了李世民近前,纷纷呼呼起来:“那个金盔金甲的就是李世民,杀了他,陛

下必有重赏!”

一时间,这数十名‘飞熊军’将士个个红着眼睛,挥舞着横刀猛砍猛杀,奋勇冲上。

“仓——啷!”

李世民却是冷峻地缓缓抽出双刀,随即厉声道:“传令:命‘玄甲兵’和预备队上城,坚决将赵军打下去。其余将士随本王御敌,杀——

”虎扑而上。

“杀——”

众唐军也士气大振,他们都是右三军的将士,李世民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见李世民带头冲锋,也个个悍不畏死的随即

冲将上前。

“叮当——啊……”

当即,两军撞击在一起,杀得是血肉横飞。热血四溅。

李世民双刀狂舞,根本不惧‘飞熊军’的重甲,疾步向前处,一刀便闪电般掠过了一名‘飞熊军’士卒的胸口:“喀嚓——”血肉横飞,

重甲迸碎。

怎么可能!?

那‘飞熊军’将士愕然地看着胸前喷涌的鲜血,有些死不瞑目:这可是八十斤重的重甲啊,怎么像纸糊似的就被敌人一刀斩碎裂开呢!无

奈地轰然倒下。

他却不知:李世民本就是天生神力,而且,他的刀也不是一般的横刀,而是加重、加长的百练精钢刀,威力自远比一般横刀可比,能斩碎

重甲也就不奇怪了。

好极!

而一见赵军的重甲也挡不住自己,李世兴奋得眼中精光闪动,厉喝一声:“挡我者死!”刀若霹雳,快若惊风,只片刻间,便一气斩杀了

数名‘飞熊军’将士。

“可恶!”

领头的一名‘飞熊军’队正薛旺怒了,他本是薛万彻的家兵,一身武艺出自名门,端得不凡,一见李世民猛恶难挡,咬牙切齿地扑将上去

:“唐贼受死!”

“呼!”

薛旺一刀当空听下,便见刀光如雪,呼啸有声。

李世民毫无惧色,大步向前处,右手横刀猛地一架,便格拄了薛旺之刀:“当——”一声铮响处。火星四溅,薛旺只觉得从李世民的刀上

传来一股巨力,自己的刀便再难寸进一步。

“去死吧!”

电光火石间,李世民左手一翻,一刀便似毒蛇般捅进了薛旺胸口,将其胸甲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飞溅。

怎么可能!?

薛旺只觉得胸中一阵剧痛,眼前的视线便模糊了,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这李世民莫非是神人不成,自己竟挡不住他的一合!?随即,不

甘的轰然倒下。

“殿下威武!”

一见李世民如此骁勇,正与其他‘飞熊军’激战的唐军士气大振,纷纷欢呼起来。

“杀——”

就在这时,翟长孙、罗士信、程咬金三大猛将率三千‘玄甲兵’冲上了城头,俱执长槊、战斧、狼牙棒等兵器,其中一千人披重甲,呐喊

着冲向战团。

立时,正节节推进、争夺城池的‘飞熊军’遇到了自建军以来最为强大的对手。

“轰隆——”

瞬间,两支强军重重撞击在一起,随即展开了疯狂的厮杀,‘飞熊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玄甲兵’悍不畏死、意志坚定,双方一交

手,就杀得火星四溅。

若以双方的战斗风格来说:

‘飞熊军’就好比是一只巨熊,挥动猛恶的巨掌,横冲直撞,咆哮着要撕裂身前一切之敌。

而‘玄甲兵’却像是一只猛虎,冷静、敏捷、彪悍,只有敌人稍有疏忽,就会闪电般给与致命一击。

一时间,双方杀得是难解难分,伤亡简直以几何倍数暴增,而且,随着‘飞熊军’前进势头的突然受阻,赵军攻击景耀门的步伐也不得不

慢了下来。

随即,一万唐军预备队也冲了上来,紧随‘飞熊军’登城的其他赵军也立时陷入了唐军优势兵力的围剿之中。

战况,又变得焦灼起来。

……

乱军中,有两名敌人忽然相遇。

一个是曾经的瓦岗第一猛将——罗士信,另一个,却是瓦岗众将中深孚众望的豪杰——秦琼,这对旧日的袍泽、兄弟乍一照面,便都有些

愕然的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身为敌国,肯定会有沙场相见的一天,但是,他们不愿去想这一天,或者说是不敢想。

然而,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如今。他们还是见面了。

“罗士信!”

“秦二哥!”

秦琼和罗士信的神情都有些淡淡的伤感,不过,眉宇间却都有一丝坚定。

“来吧,”

秦琼一咬牙:“如今,你我各为其主,我不会留情,你也不要留情。”

“好。”

罗士信面孔上浮起一丝痛苦的神色,却是心中一横:“二哥,小心了。”疾步冲上,手中银枪翻卷如龙,夺刺秦琼前胸,真是快若闪电、

呼啸如雷。

“来得好!”

秦琼舞动双锏,右手锏间不容发地猛击在罗士信的枪头,将其击歪,左手锏却赶上一步,猛砸向罗士信的头颅。

两个人一下手,当真是毫不留情!

罗士信心中叹息,手上却是不停,枪尾一挑,格住秦琼左手锏,随即,银枪上挑,枪头毒龙般直突秦琼咽喉。便见一点寒星飞速一闪,已

然突近。

秦琼大惊,赶紧侧头一闪,堪堪避过。

趁罗士信回枪之时,秦琼一个垫步,双锏横扫,砸向罗士信当胸,罗士信撤步回枪,双臂猛力一挡,便见枪花大起,风雨不透地将秦琼双

锏尽将格开。

一时间。两名虎将奋力大战,一口气便是十余回合。

罗士信毕竟是瓦岗第一猛将,秦琼虽勇,却与其略差一线,渐渐的,便处于了下风,陷入苦战之中。

另一侧,命运惊人的重复了。

程咬金挥动宣花大斧,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奋力劈砍,他这宣花大斧,重达八十一斤,跟关公的青龙偃月刀相若,由此可见,这程咬金端

得是天生神力。

便见其大斧所过之处,即使是‘飞熊军’,也难挡其锋,中者,不是被拦截斩断,就是被当头劈为两半,真是个血肉横飞,惨烈无比。

然而,就在这时,一员赵将忽与程咬金照了面。

便见这员大将年方十五,唇红齿白,是个相当俊美的帅哥,但却身形魁梧,满身杀气,不是别人,正是裴行俨,隋唐演义中那赫赫有名的

银锤太保裴元庆。

“小裴!”

程咬金一愣,他是讲义气的人,这斧就劈不下去了。

“程叔父。”

裴行俨手握一对银锤,却也愕然无措地下不了手。

这个银锤太保,虽是登城,竟也将两只各八十斤的银锤带了上来,在瓦岗众将中,若单论勇力。裴行俨当数第一,罗士信、秦琼、程咬金

都皆非其敌。

“呵呵,”

程咬金苦笑一声,长叹道:“没想到,我瓦岗弟兄还真在沙场上相见了,这狗日的世道!来吧,小裴,下手别留情,你程叔就算死了,也

不会怪你。”

裴行俨一脸痛苦,实在有些下不了手,程咬金为人豪爽,裴行俨非常的敬重他,而且,当日战偃师时,裴行俨中箭负伤,就是程咬金拼死

相救,才能逃得一命。

如今,恩义末报,裴行俨又如何忍心生死相搏!?

“小裴,”

程咬金见状,怒斥道:“别婆婆妈**!如今,你我各为其主,程叔我也不会留情的,来吧。”一挥大斧,斧光当空暴闪,便雷霆万钧般

重劈而下。

“啊!”

裴行俨无奈,只好满腔悲愤地怒吼一声,挺锤相迎。

“当——”

一声重响中,锤斧相交,裴行俨力量占优,立时让大斧震开,还迫得程咬金‘蹬蹬’后退两步。

“好小子,再来!”

程咬金却是不肯服输的,晃了晃有些酸麻的臂膀,又自挥斧扑上。不过,他知道自己气力不如裴行俨,便不再硬撼,当即斧势一变,斜砍

向对方头颅。

裴行俨猛一仰头,程咬金就势收斧,猛然将挺一斧,用斧头的尖刺直扎裴行俨的面门。

这一招十分巧妙,是程咬金的绝技,把斧当枪来使,而斧是重兵器,要使得如枪般灵活,难度极大,由此也可见,程咬金在斧上的造诣也

是相当深厚。

裴行俨却是暗笑,他跟程咬金在瓦岗时经常切磋,对彼此底细可谓心知肚胆,当下,早有准备地又将头一侧。

“呼——”

程咬金这一斧便刺空了,心中郁闷非常:狗日的,这小子跟我太熟悉了,力气又比我大,这还怎么打?

正为难间,裴行俨一锤砸来,那凛冽的破空声吓得程咬金一哆嗦,他可是知道裴行俨的神力,一锤下去,足以将人砸成肉饼,不敢硬拼,

急后退一步。

裴行俨却是寸步不让,一对银锤虽然奇重无比,却被裴行俨使得举重若轻,舞得跟旋风相似,杀得程咬金是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

有还手之力。

裴行俨心中想着:待我等程叔父生擒了,再劝其归降陛下,如此,不就又是一家人了!?当下越发卖力,是一锤接着一锤,一锤赶着一锤



可怜程咬金,累得是汗流浃背,暗暗叫苦: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让让俺老人家,可累死我了。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苦苦抵挡。

就在秦琼与罗士信、程咬金与裴行俨等瓦岗旧将兄弟相搏时,以‘飞熊军’为首的赵军和以‘玄甲兵’为首的唐军已渐渐分出了胜负。

‘飞熊军’的战力,基本上被‘玄甲兵’所抵消,但是,其余唐军却对赵军形成了三比一、甚至五比一的兵力优势,慢慢将登城的赵军一

步步赶下城去。

这下,可把尉迟恭急坏了。

这大老黑哇哇怪叫着,四下冲突,杀得唐军士卒是落花流水,即使是唐军最精锐的‘玄甲兵’,都不是尉迟恭一合之敌,尽展其天下第一

猛人的风采。

然而,赵军的颓势依然是越来越明显。

尉迟恭知道,这次攻击,赵军已是倾尽全力,如果还不能顺利攻下长安,估计这战事就会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艰苦拉据战,一时间,真个

是苦无计策。

忽然,尉迟恭眼睛一亮,乱军中,他看到了一个金盔金甲、肆意冲突的英武身影——李世民!

擒贼先擒王!

尉迟恭暴跳一声:“李世民,哪里走!”挥鞭狂舞,砸开一条血路,三两步冲至李世民近前,二话不说,一鞭‘力劈华山’就当头砸向李

世民的脑门。

就要砸上,就得开了‘瓢’。

该死!

一见尉迟恭杀来,李世民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那日禹王峡的一把大火,已让他和尉迟恭结下了化不开的死仇,双方这一卯上,那便是

不死不休。

更令李世民不安的是,尉迟恭可是天下第一猛将,他打不过对方。

然而,两军正在殊死搏杀,李世民做为统帅是万万不能逃跑的,否则,唐军好不容易占据了一点优势,恐怕立时就会化为泡影,也只好硬

着头皮迎上。

“当——”

电光火石间,李世民架双刀硬格了尉迟恭这一鞭,火星四溅处,李世民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鞭上袭来,‘蹬蹬’连退两步。

“哈哈……”

尉迟恭一招得势,大笑起来:“李世民,不过如此,受死吧!”赶上两步,不依不饶地又是一鞭砸下。

“当——”

李世民立足不稳,不及躲闪,只好又硬架了这一鞭,火星四溅处,‘蹬蹬蹬’连退三步,而且是虎口发热,双臂酸麻,胸口更是闷热得差

点吐出血来。

尉迟恭毫不停留,挥动铁鞭,招势不变,依然是一鞭砸下。

这位大老黑,看似鲁莽,实则心细,他就是要用力量上的绝对优势,跟这李世民硬撼,以尽快将其格杀或生擒,如此,方才能一举扭举目

前的颓势。

然而,李世民也不是好对付的,一眼就看穿了尉迟恭的意图。

一声怒吼中,李世民竟不顾当头砸下的铁鞭,两把横刀凶狠地直冲尉迟恭两肋刺去,那架势仿佛要拼个同归于尽,即使是死,也要扎尉迟

恭个透心凉。

好个李世民,不过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平生素爱行险!

尉迟恭一见,差点气歪了鼻子,这不是无赖吗,却也不愿在占尽优势之下,跟李世民拼个同俱于归,只好收鞭后退一步,将步步紧逼的攻

势缓和下来。

李世民顿获喘息之机,刚一占稳了脚根,便疾步向前,只见双刀狂舞处,漫天都是雪亮的刀光,竟是奋力抢攻。

太无耻了!

尉迟恭暴怒,不过,他能怕李世民吗?当下,铁鞭呼啸开来,每一击都是力贯千钧,以力破李世民的拿手快刀。

而李世民力量占劣势,根本不敢和尉迟恭硬撼,这双刀便使得有些缩手缩脚,很快,靠搏命赢得的一点主动权迅速易手,又被尉迟恭压制

得步步后退。

可恶!

李世民总算见识了天下第一猛将的可怕,累得是汗流浃背,盔歪甲斜,一时间,是退又不敢退,进又不进了,真是个险象环生。

就在尉迟恭心中大喜,准备加把劲,干掉李世民的时候,猛然间,一旁杀出一将,厉喝一声:“殿下休慌,末将来也。”舞一把利剑,直

冲尉迟恭刺来。

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的九将之一——李孟尝!

这李孟尝亦是世家出身,乃赵郡李氏的一员,武艺出众,对李世民更是忠心耿耿,此时一见李世民遇险,便奋力赶来相救。

尉迟恭却是气歪了鼻子,他眼看就要得手了,却有一只苍蝇来捣乱,一时别提有多腻歪了,却也只好舍了李世民,先对付这疯狗般亡命扑

来的李孟尝。

“找死!”

尉迟恭一声如雷暴喝,铁鞭当空一闪,便斜击向李孟尝的头颅——这一鞭,无论速度,还是角度,都是颠逢之作。

李孟尝久闻尉迟恭的威名,不敢怠慢,使出全身力气挥剑猛地一迎:“当——”一声巨响处,火星暴洒,李孟尝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

蹬蹬蹬’连退三步。

还没等李孟尝站稳脚根,尉迟恭又一鞭闪电砸来,沉重的鞭身在半空中闪烁着一抹森然的寒乐,直奔李孟尝额头而来。

完了!

李孟尝根本来不及招架,心中便是一凉。

“啪——”

电光火石间,便听得一声重响传来,却是李孟尝连盔带脑袋都被尉迟恭这一鞭砸得稀烂,立即是脑浆迸裂,死于当场。

“孟尝!”

李世民一个相救不及,立时是目眦欲裂,疯了般似地就待扑向尉迟恭。

尉迟恭大喜,正待加把劲,解决了李世民,就在这时,旁边冲过一将,浑身是血,厉声道:“都督,撑不下去了,快退吧。”不是别人,

却是薛万彻。

尉迟恭一愣,回头一看,不禁心中一凉。

却见景耀门附近,已看不见赵军主力的身影,只有千余‘飞熊军’还困守在城门附近,奋力坚守,秦琼、李君羡等将虽拼死冲杀,却仍是

回天无力。

四下间,唐军更是潮水般围杀过来,其势甚为汹涌。

“殿下。”

就是这一迟疑,翟长孙率数百‘玄甲兵’已冲将上前,将李世民团团护住。

完了,没机会了!

尉迟恭心中苦笑,郁闷得差点吐血。

“当、当——”

就在这时,旷野中传来了急促的鸣金之声,却是秦冲见战不利,无奈地下令退兵。

“走!”

尉迟恭恼火的一跺脚,便和众将且战且退,撤下景耀门去。

……

“噢——”

看着赵军狼狈地撤动大批攻城器械退往军营,城头,无数唐军欢呼雀跃,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破王世充(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破王世充(上)

十一月初一。

傍晚。

赵营。御帐之中。

秦冲端坐主位,众文武分立两旁,每个人都有点愁眉紧锁,整整三天了,赵军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在李世民的统率下,长安城竟是那样

的坚不可摧。

这三天里,赵军的伤亡不下三万人,可谓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从河西来的七万唐军援兵已然逼近,只有两、三天的路程了。

这也意味着,长安城,实在是攻不下去了。

“诸卿,”

秦冲一脸苦笑道:“长安久攻不下,河西唐军援兵又将赶至,如之奈何?”眼见得长安就在眼前,但却是看得着却吃不着,这种感觉让秦

冲郁闷得要死。

“这个——”

一时间,众文武纷纷皱眉头,心中暗叹息:这长安不愧是天下第一雄城。不好打啊!当年,李渊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碰到了长安空虚这种

千载难逢的机遇。

“陛下,”

凌敬叹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暂停攻城了,并做好长期围困的准备。”

“好吧。”

秦冲无奈地点点头,心中暗暗盘算:看来,还得要动用黑火药,不过,要从各处搜集原料并制作,也需要不少时间啊!又道:“那河西援

兵如何挡之?”

“陛下,”

凌敬接着道:“可命一将率数万精锐沿渭水布防,将其挡在渭水以北。若大将军真能在十日内破了王世充,咱们便可腾出手来,先灭了这

河西援兵,再徐图长安。”

“不错。”

韩林安点头道:“这叫翦其羽翼,长安一旦孤立无援,士气必挫,届时,要攻取就容易得多了。”

“好吧,就这么办。”

事到发今,秦冲也只好同意,扫视众将:“不知哪位将军愿领兵去抵御李唐的河西援兵?”

尉迟恭等将相视一眼,便考虑起来。

“陛下,”

这时,褚遂良建议道:“李唐河西之兵,多为羌胡之众。彪悍善战,又多骑兵,非幽燕铁骑不可挡之,所以,臣建议,最好择一善用骑兵

之良将前往。”

“褚爱卿所言有理。”

秦冲点点头,扫视下帐中众将,其中,最善用骑兵者当数苏定方不可,便道:“苏爱卿,朕欲让你率本部及幽燕铁骑走一趟,不知可否愿

意?“

“愿为陛下效死。”

苏定方毫不含糊,当即起身应命。

“好。”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兵势如火,就劳烦苏爱卿明日一早便出发吧。”

“诺。”

苏定方领命。

……

次日一早。

苏定方即使本部右骁卫及罗艺留下的一万五千幽燕骑兵,共约五万人,拔营西去,在百里外的渭水南岸立寨,阻住李唐河西援兵渡河增援

长安之路。

而长安城中,李唐上下得知苏定方领兵西去,赵军停止攻城,都不禁长出口气:总算撑过一劫!

此时。长安城中,李唐尚余八万兵马,而赵军在长安城下则依然囤兵十三万有余,而且兵精甲利,所以,李世民倒也不敢轻易出战,以免

有失。

一时间,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峙,以等待其它战场形势的变化。

却说潼关。

十月三十,李靖、罗艺率五千幽燕精骑,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潼关。

而就在前一天,王世充率十万郑军精锐也抵达了潼关之下,在城东十里外扎营,然后,迅速组装、制造攻城器械,准备一举攻克这闻名天

下的雄关。

当晚,李靖即召集罗艺、刘鸡石、翟松柏三将议事。

“大将军,”

李靖还没说话呢,刘鸡石就急了:“听说您向陛下许诺十日内破王世充?”

“不错。”

李靖微微一笑,淡定如山。

“这、这——”

刘鸡石急得是脸红脖子粗,心道:大将军,您好糊涂啊,那王世充拥精兵十万,我们呢,潼关现全部兵马不过一万两千,别说破敌了,守

城都不容易。

然而,这等大不敬的话,刘鸡石又不好出口。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句话来。

“好了。”

李靖笑着摆摆手:“刘将军,你的意思本将明白。你放心,军中无戏言,本将既敢立军令状,就有十足的把握。莫非你们以为本将是嫌自

己命长了吗?”

罗艺眼睛一亮,他早猜出来李靖必有奇谋,急忙道:“大将军,既有奇谋,还请明言,以免我等提心吊胆。”

“是啊,是啊。”

刘鸡石、翟松柏是一百二十个举手赞成。

“呵呵,”

李靖却卖了关子,笑mimi道:“莫急吗,早说了许是就不灵了,慢慢来,本将保证十日内必破王世充便是。”

“好吧。”

罗艺等将相视一眼,也只好耐心等着了。

“对了,”

李靖吩咐道:“王世充应该很快就会攻城,明日起,诸将须当严加防备,以防有变。”

“诺。”

众将领命。

李靖猜对了。

十月三十一,一早,城外就传来了轰鸣的战鼓声。多达七万人的郑军兵卒涌出营寨,推动各式攻城器械直扑潼关而来。

如今的潼关建于七年前,立于禁沟口,北临黄河、南临华山,居高扼险,而且城墙高达十余米,城宽则能并行四辆马车,真可谓是一夫当

关、万夫莫开。

更令攻城一方难受的是,禁沟非常狭窄,只有百余步宽,任你有百万雄兵。也施展不开,故此,千百年来,潼关之险,不知让多少名将只

能望而兴叹。

李靖、罗艺等将得到消息,立即登城查看。

果见大批隋军杀气腾腾地扑将过来,在远方还有点遮天蔽日的意思,但一进禁沟,就被狭窄的山道挤成了一个细细的长条,而且,攻城器

械推得相当费力。

“哼!”

李靖微一冷笑:“传令:准备守城。今天,本将要让这王世充尝尝潼关天险的厉害。”

“诺。”

罗艺等人一笑,纷纷领命,当即,火速准备滚木、擂石等大杀器,而且,沸水、滚油、铜汁等也开始生火熬煮,只等郑军一攻城,就给其

以迎头痛击。

不久,郑军进抵潼关之下,结果,‘杯具’发生了:

潼关是居高下的建于山峦之上,这意味着关前有一段长长的陡坡,这一下子,像井阑、云车这等重型攻城器械就推不上来,只能远远地望

着潼关干瞪眼。

就连稍轻一点的冲车,百余名郑军都推得是满头大汗,虽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前进也是非常缓慢。

唯一能不受多大阻碍派上用场,就只有轻便的云梯,以及木驴撞车了,不过,在狭窄的禁沟中,一次上前的数量非常有限,其它的都只能

在后面排队。

可恶!

见得此等情形,王世充也不禁郁闷得有些抓狂,本没攻城呢。他就先被潼关来了个下马威。咬牙切齿道:“传令:第一个登城者赏千贯,

破城者封侯!”

“万岁!万岁!……”

王世充旨意一出,众郑军不禁欢呼雀跃,仿佛高官厚禄已然到手,但却不知,这其实是他们的催命符。

终于,打头的数百郑军‘吭哧吭哧’的扛着沉重的云梯,气喘吁吁地爬到了潼关脚下,还没等他们兴冲冲地把云梯架好,便听城头一声令

下:“放箭!”

“嗖嗖……”

潼关上立时箭如雨发,潼关城建得也阴险,正中是百余米宽扼守禁沟的主城墙,两翼是盘踞在山峦上的辅城墙,而且,这两翼的辅城墙向

前延伸了数十米。

这也就意味着,在潼关脚下的敌军,将面临着来自正面以及两翼三方面的联合攻击,毫无死角可言。

于是,郑军‘杯具’了:

在赵军弓弩手的三面合围下,首批四、五百赵军还没有把云梯架好,就被赵军用无死角的绵密箭雨射杀得一干二净,死尸枕籍城下,真个

是血流成河。

“进攻!进攻!”

阵后,王世充暴跳如雷,立令擂起战鼓,三军向前。

郑军倒也不含糊,别忘了,他们的主体可是旧隋精锐‘骁果卫’和各地抽调的精兵良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一点小小的挫折,根本就吓

不倒他们。

“杀——”

郑军们怒吼着,一波*奋勇向前,爬上山坡,猛冲向城墙。

“放滚木、擂石!”

李靖一脸不慌不忙地继续下令。

“轰隆——……“

霎那间,无数沉重的滚木、擂石从高耸的潼关城上坠下,砸死了一大批郑军后,顺着陡峭的下坡,以巨大的动能继续轰鸣而下,碾开一条

条血肉胡同。

禁沟本就狭窄非常,赵军放下的滚木、擂石又非常密集,这就导致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冲在最前的千余郑军,几乎很少有人能躲开,瞬

眼便死伤殆尽。

一时间,巨大的山坡上,到处都是被砸得血肉模糊或碾得肠穿肚烂的尸体,场面血腥无比。

郑军崩溃了,呼啦啦全退了下来,即使军官们呼喝打骂也没有用,他们可以忍受伤亡,但是,却无法忍受这种完全是白白送死,却根本还

不了手的战斗。

“噢——”

潼关之上,赵军欢呼雀跃,相比郑军转眼就葬送了一千多人,他们的损失几乎微乎其微。

可恶!

王世充的脸色一时难看非常,潼关的雄险举世皆知,但是,只要亲身体验了,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传旨,”

王世充眼眸中凶光大盛:“用投石机、床弩,给朕猛轰潼关。”

“诺。”

郑军领命,立即调动数十架床弩和投石机,远远地开始发炮,这两种武器也是唯一可以威胁潼关的重装备。

“轰隆……”

霎那间,潼关的城头便被密集的石弹、巨箭轰得碎石乱飞、尘土四起,场面着实壮观,然而,以潼关之坚固,这只不过是挠痒痒而矣,根

本不足为惧。

而且,李靖不是傻子,早率军撤下了城头,进入了藏兵洞,你郑兵爱轰多久就轰多久。

……

大半个时辰后,郑军的辎重兵终于累了,‘炮火’迅速稀疏下去。

“传旨,”

王世充不信这个邪了,咬牙切齿道:“继续攻城,先登城者赏钱两千贯!”

将赏金提高了一倍。

“杀——”

休息了半天,郑军的士气又重新鼓动起来,呐喊着吭哧吭哧的扛着云梯、推动着冲车,又扑向潼关城。

郑军这回吸取了教训,用大批弓弩手跟随掩护,压制城头的赵军,一时间,密集的箭矢射得赵军在城上几乎不敢冒头,郑军步卒趁机猛冲

,靠近了城墙。

“杀——”

忽然,城上一声呐喊,整齐地推下无数滚木、擂石,正要搭云梯的郑军立时被砸死、砸伤无数,顺坡而下的滚木、擂石又轰鸣着碾死无数

的赵军弓弩手。

趁郑军阵脚大乱,拼命躲闪之时,赵军纷纷从城头冒头,射出无数箭雨。

不仅如此,不少赵军还将上百个陶罐从城头掷下,落地便溅飞一股股油脂般浓稠的液体——火油,接着,城头扔下数十支火把,立时引起

冲天的大火。

“啊……快跑啊……”

可怜郑军,在滚木、擂石,箭雨,大火的三面夹攻下,立时死伤无数,呼啦啦便屁滚尿流地又败退下来,而且,令人难堪的是,依然没人

能登上城头。

王八蛋!

王世充气得快吐血了,这两波攻击,他至少付出了三千人的惨重代价,可是,竟还连一个登上潼关城头的都没有,一时间,气得他几乎咬

碎了钢牙。

“陛下,”

张镇周苦笑着上前道:“潼关奇险,实在难克,将士们士气已泄,不如休息一下,想想对策,明天再来如何?”

“好吧。”

王世充虽然十分不甘,但也只好同意。

“当、当……”

鸣金声中,王世充大军灰溜溜地退向军营,和来时的那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看着城头的赵军是发出一阵接一

阵的欢呼。

“大将军,”

刘鸡石高兴道:“您今天指挥得真是十分漂亮,打得郑军是屁滚尿流。”

“是啊。”

罗艺也十分佩服道:“估计王世充现在一定郁闷得要死。”‘郁闷’这词,是从秦冲那学来的,一来两去,众将便也都会用这个‘挪愉’

人的词了。

“呵呵,”

李靖微微一笑:“这只不过是第一天,郑军无备而矣,等王世充吸取了教训,这仗就会难打了。今天王世充挨了当头一棒,下午估计不会

再来了。传令,三军严加戒备,夜晚加双哨,以备不测。”

“大将军,”

翟松柏一听,连忙道:“您认为郑军会夜袭吗?”

“不可不防。”

李靖为人一向谨慎,吩咐罗艺三人道:“从今夜起,你三人轮流值守,勿要大意。”

“诺。”

罗艺等恭然领命。

却说王世充,灰头土脸地回到营中,因为心中憋火,对眼前的山珍海味也是没了味口。

“陛下,”

单雄信一见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潼关乃世间天险,一时不克也是常事,还请您保重龙体。”

“是啊,陛下。”

杨公卿也道:“据细作回报,潼关城中,李靖不过万余兵马,末将就不信凭十万雄师,攻不下它。”

“对。”

王世充心志坚忍,以往对李密时屡战屡败都坚持了下来,现在更不会为这一小败就颓丧下去,当即振作道:“朕有十万雄师,不信攻不下

潼关。来,咱们吃。”

“诺。”

众将笑着,便吃喝起来。

“报——”

忽然,有禁军入帐禀报:“陛下,营门处派人来,说有唐军使者前来求见,请令定夺。”

“噢,速速有请。”

相隔着潼关,王世充对关中的形势并不能很好掌握,一听长安来人,赶紧接见。

“诺。”

禁军退下,很快,就领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便衣使者走了进来,见王世充,便躬身一礼:“大唐兵部主事张越见过郑皇陛下,外臣携有我大

唐秦王殿下书信一封,还请过目。”说着,递上密藏在怀中的信件。

有禁军转上书信,王世充接过一看,眉头微皱道:“信,朕已看了,你先下去歇息,朕稍后回复。”

“诺。外臣告辞。”

张越便再施一礼,随禁军退了下去。

“陛下,”

单雄信忍不住道:“那李世民在信中说了什么?”

“哼。”

王世充一脸不快地冷笑道:“那李世民说赵军攻长安甚急,请朕速破潼关来援。不过,却又告诫朕,说李靖用计神鬼莫测,让朕千万小心

,以免为其所破。”

“什么!?”

单雄信、杨公卿、张镇周等人都笑了。

“陛下,”

王世充爱将郎奉一脸轻蔑道:“李世民是被李靖打怕了吧,这才疑神疑鬼的。李靖不过万余人,而我有雄狮十万,任他有妙计千条,咱们

也不惧了他。”

“就是。”

单雄信也冷笑道:“若非那李靖有潼关为恃,我军破其易如反掌。怕他?笑话!”

杨公卿、张镇周也是摇头不语,根本没人相信,凭李靖这万余兵力,就能破王世充十万雄狮,个个都认为李世民是被赵军打怕了,这才以

已度人。

“好了,”

王世充轻蔑地一撇嘴:“年轻人吗,心志不坚,疑神疑鬼的也很正常。不过,看起来李唐形势真的不妙,咱们得抓紧攻破潼关才行啊。”

“陛下,”

杨公卿心思一转:“李靖今日大败,或会放会戒备,不如今晚夜袭如何?”

“夜袭?”

王世充与众将相视一眼,都有些怦然心动。

……

当日,王世充便给李世民回信,说谢过其好意,自己定会注意云云,当然,全是应付之言,对李世民的提醒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破王世充(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破王世充(中)

夜,渐渐深了。

今夜是阴天。星月无光,一片漆黑。

潼关城像一只巨兽般坐卧在半山腰上,凛冽的寒风从大山中、黄河上呼啸而来,不时的,还有凄厉的狼嚎声响起,这给潼关上下增添了一

种恐怖的气氛。

潼关城头,每隔十数步就点有一支火把,在寒风中大肆摇摆,不时的,便有一队队哨卒正步而过,戒备十分森严。

有些破损的城楼之中,罗艺刚刚巡哨归来,正和‘燕云十八骑’围着火炉而坐,暖着身体,山间的夜晚是十分寒冷的,那种寒意足以穿透

你的骨头。

“都督,”

十八骑老大季林道:“都快三更了,还是风平浪静,今夜郑军应该不会来了吧?”

“谁知道呢。”

罗艺也不知道:“大将军一向料事如神,他既有事担心,咱们就不能大意。”

“嗯。”

十八骑点点头。潼关的重要性谁都知道,若失了潼关,让郑军和唐军会合,那对赵军将是致命性的打击。

“走,”

歇了一会后,觉得身体暖和了许多,罗艺又站起身:“咱们再去转一转。”

“诺。”

十八骑领命,纷纷起身,陪着罗艺又出了城楼,一群人沿着前城墙慢慢地巡视着,不时的向郑营的方向眺望一番,不过,一切都很安静,

似乎并无异常。

与此同时。

张镇周、杨公卿两员大将正率郑军三千敢死之士潜伏在潼关城外三百步外,静静地眺望着巨大、雄险的潼关城,关城上火把通明,照得上

下亮若白昼。

“老张,”

杨公卿有些担心地低声道:“赵军防备得挺严密啊,那么多的火把,咱们最多潜近到一百步就会被发现的。”

“是啊。”

张镇周也有些皱眉:“不过,好歹来了一趟,怎么着也得赌一把。”

“好。”

杨公卿也咬了咬牙,都摸到这了,自然不会轻松地放弃,向身后一挥手,轻身道:“都不许出身,给我把脚步放到最轻。走——”和张镇

周率先潜上。

身后。三千郑军死士弯着腰,迅速静悄悄地跟上,他们一部分抬着云梯,另一部分则携带着轻便的绳钩。

……

很快,杨公卿、张镇周率人潜至潼关城下百余步,一时间,脚步越加的轻了,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城头。

罗艺等人巡视了一番,有些疲惫了:“走吧,再回城楼歇会。”

“诺。”

十八骑应了声,便要回返。

“等等。”

老十七张放忽然停住脚步,有些迟疑地指着前方浓重的黑幕道:“都督,我怎么感觉前面有黑影在晃动?”

“噢!?”

罗艺心中一懔,要知道,在‘燕云十八骑’中,论眼力,张放当数第一,惊疑道:莫非真的有郑军前来偷城?

“拿弓箭来。”

略一思索,罗艺忽然一伸手。

“诺。”

十八骑赶紧递过了随身的强弓以及一支箭矢。

罗艺用箭头沾了点火油,然后在火把上引燃,随即。弯弓搭箭:“砰——”一声清脆的弓弦铮响处,这支火箭尖啸着射向远方,正好坠落

在郑军之中。

霎那间,借着火箭的那点亮光,罗艺众人立时看清了看清了郑军那惊诧、狰狞的嘴脸。

“敌袭!”

罗艺怒吼一声:“快,敲警钟,命大军上城。”

“诺。”

军情十万火急,十八骑立即派出两人扑到附近的警钟旁,挥锤狂敲起来:“当、当……”霎那间,急促的警钟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在潼关

上空回荡起来。

“**,被发现了。”

杨公卿气得一跺脚,却也当机立断,挥刀怒吼:“弟兄们,给我冲。若夺得潼关,皆有重赏。”

“杀——”

三千郑军死士再也用不着掩藏行迹了,立时直起身,猛冲向城墙。

“快!”

眼见得郑军飞速扑上,罗艺吼声如雷:“放箭,放滚木、擂石,一定要顶住。”

城头上,此刻巡城的哨卒不下两百余人,闻讯纷纷扑到墙边,一边用箭矢猛射,一边迅速掷下滚木、擂石,霎那间,一片惨嚎中,城下郑

军死伤无数。

然而,郑军誓死不退。依然奋力向前,很快,就冲到城墙之下。

“砰、砰——”

长长的云梯立时搭了起来。

“呼、呼——”

无数的绳钩更是纷纷抛起,钩住了城头。

“杀——”

趁着赵军主力一时来不及赶至,郑军迅速登城,扑向城头。

值哨的两百多赵军也不含糊,一边用滚木猛砸郑军的云梯,一边挥刀猛砍郑军的绳钩,一时间,无数郑军从半空中雨点般坠落下来,摔死

摔伤者甚众。

然而,赵军毕竟人少,而且又是仓促应战,根本不能面面俱到,眨眼间,就有郑军死士突破拦截、扑上了城头。

“操!”

罗艺红了眼,厉声道:“弟兄们,顶住,援兵马上就到。杀——”率先扑向登城郑军。

“杀——”

十八骑也急了,紧随罗艺扑上。

率先登城的一些郑军正自高兴间,冷不防迎面杀来罗艺等十九只猛虎,略一交手,便被杀得落花流水。不是被击杀在城上,就是变成死尸

栽落下来。

一时间,本岌岌可危的防线,在罗艺等人奋力左冲右突之下,堪堪稳住。

杨公卿、张镇周大怒,如此良机,岂能错失,纷纷登城,率亲兵队夹击向罗艺。

罗艺却也不惧,一人独战杨公卿、张镇周二人,一时间。枪若银龙,漫天梨花,竟杀得杨公卿、张镇周两柄横刀难以寸进,气得这两将是

哇哇怪叫。

燕云十八骑也不含糊,截住杨、张二人的亲兵队,奋力冲突,十八人竟杀得对方百余人步步后退,端得是神勇非常。

“杀——”

就在城头相持不下间,禁沟的尽头突然喊杀声冲天,却是郑军大队携大量轻便的云梯猛冲上来,接应杨公卿、张镇周二人。

罗艺大急:这援兵怎么还不来?

“杀——”

就在这时,就住在城下的五千赵军迅速起床、着甲完毕,顺着数条坡道,潮水般冲上城头,便连李靖、刘鸡石、翟松柏等人也一起赶来,

立时投入战斗。

这下,杨公卿、张镇周二人顶不住了,他们登城的不过数百人,如何抵得住五千赵军的奋力反扑?一阵惨烈的乱战中,是节节败退,伤亡

惨重。

而此时,郑军主力依然在数百步外。

罗艺大喜,枪势一紧,缠住杨公卿、张镇周二人,这二人可是王世充的左膀右膀,如果能将这二人留下,那对郑军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性

的。

杨公卿、张镇周二人这时想撤啊,然而,却被罗艺死死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眼见得四周赵军越聚越多,而郑军主力还一时接应不上,二将心慌之下,也是急了眼,张镇周怒吼一声:“杨兄,我拦住此人,你赶紧先

走。”

“不行。”

杨公卿怒道:“我杨某岂是贪性怕死之人,要走一起走。”

“哼!”

罗艺冷笑一声:“想得美。一个都别想走。”枪势又是一紧,越发死死缠住二人。

张镇周‘霍霍’猛劈几刀,暂时赢得一丝喘息之机,怒道:“杨兄,你难道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你快先走,我自有脱身之策。”

杨公卿一咬牙,他也是知道,如果他们二人都丧命在此,那郑军麻烦就大了,厉喝一声:“好,那我先走,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

张镇周暴吼一声,刀势一盛,奋不顾身向罗艺狂劈数刀,罗艺无奈,只好先顶住张镇周。

杨公卿趁机转身便走,在十数名亲卫的保护下杀开重围,顺着一架云梯逃了下去。

可恶!

罗艺怒了:既然跑了杨公卿,就拿你张镇周祭旗。银枪急刺,便见寒光暴闪,枪枪不离张镇周要害。

张镇周武艺虽然不俗,但要分跟谁比,比起罗艺这等天下数一数二的猛人来,自然是处于下风,不过片刻,一声闷哼中,肩膀便中了一枪

,血流如注。

罗艺大喜,枪势越发急了,那凶猛的架势,直恨不得捅张镇周一个透明窟窿。

张镇周暗暗叫苦,他说有脱身之策,其实是骗杨公卿的,但他并不后悔,王世充待他不薄,今日若是一死,也算报达了王世充对他的知遇

之恩了。

想及此处,张镇周刀光一盛,猛劈向罗艺,竟是刀刀拼命,毫不顾忌防守。

罗艺大怒: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挺身迎敌,枪若飞电,力战不退,很快,张镇周一股拼命的气势渐渐耗尽,汗流浃背之下,刀势不

觉便慢了下来。

“着!”

罗艺大喜,手起一枪,正刺在张镇周大腿之上。

“啊——”

张镇周惨叫一声,血流如注中,身体一直趔趄,几乎站立不住。

罗艺兴奋极了,便要赶上一步,一枪捅翻这张镇周,今日若能格杀此人,不啻于奇功一件。

然而,就在这时,张镇周仅存的十数亲卫见主将形势危急,拼命舍了其他敌人,奋力扑向罗艺,厉声大呼道:“将军,我们拦住此人,你

快走。”

张镇周心中一横,便要逃窜。

“拦住他!”

罗艺怒吼一声,枪势一急,连续击杀数名张镇周亲卫,却一时赶将之上。

幸亏还有十八骑,十八人飞速扑上,截杀张镇周,张镇周一见不妙,知道若是被截住,那是必死无疑,簸着一条腿,疯狂冲到城墙边,竟

一头跳了下去。

十八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不要命了,这里离地可是十几米高,这样跳下去,岂不摔死了!?纷纷赶到城墙边,向下一看。

便见张镇周‘扑通’一声坠落在城下,口中立时‘哇’的喷出一股血箭,而且腿似乎折了,连挣了几下也没站起,却还奋声道:“快,撤

退,撤退——”

郑军死士大慌,赶紧救起张镇周,向山坡下狂退下去。

“可恶!”

这时,罗艺也杀尽张镇周亲兵,赶至城边,见得此等情景,气得猛一捶城垛:娘的,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真他娘那个郁闷啊!

“放滚木、擂石!”

这时,李靖也率军剿清了城上的残余郑军,立时下令‘欢送’郑军,一时间,城头滚木、擂石砸落如雨,沿山坡轰鸣而下,残存的数百郑

军死士立时一片残嚎。

可怜,王世充摧动数万残军主力刚冲至城下一百余步,正好撞着狼狈溃逃回来的杨公卿:“陛下,没希望了,速退吧。”

王世充正在犹豫,无数滚木、擂石从潼关上滚坡而下,砸得正爬坡的郑军主力一阵人仰马翻,张镇周这时也被几名郑兵架住,气息奄奄的

逃了回来。

见实在没机会了,王世充只好下令撤军,在赵军的‘欢送’下,狼狈逃回军营。

“呼——”

李靖长出口气,走到罗艺近前,笑道:“子延,没有受伤吧?”

“没有。”

罗艺摇摇头,一脸郁闷道:“只可惜,那让张镇周、杨公卿逃了。”

“呵呵,“

李靖微微一笑:“没关系,会有机会抓住他们的。今晚多亏有你在,不然还真危险了,本将先给你记一大功。”

“谢大将军。”

罗艺这才好受些:“对了,大将军,为免郑军故伎重演,以后还得加倍提防才是。”

“不错。”

李靖点头道:“从明日当,值哨当再加一倍,彻底断了郑军念头。”当下,便命赵军战士打扫战场,救治伤患。

“大将军,”

罗艺犹豫了一下道:“听说陛下正攻打长安,但却颇为不顺,恐怕三日内是很难下城了。您真的有把握在十天内破了那王世充吗,现在可

是已过去三天了。”

虽然李靖再三保证,但罗艺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万余人要破敌十万,还要在十天内,怎么听都像是个美丽的神话。

要知道,王世充和十万郑军可都不是吃素的。

“本将知道。”

李靖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十日内,必破王世充,届时还有用得着子延之处,还望奋力相助啊。”

“请大将军放心。”

罗艺奋然点头,心中多少又放下点心,不过,却是十分好奇:大将军究竟有何神机妙算呢?令人期待啊。

……

却说王世充,灰溜溜地退回军营。

此时,张镇周已伤重晕迷,王世充大惊,急令军医抢救,自己则和众将焦急的侯在帐外等待消息,心中郁闷不矣,今晚可真是偷鸡不成反

蚀把米了。

良久,军医才从帐中出来。

“怎么样,”

王世充急忙上前:“张爱卿伤势如何?”

“回陛下,”

军医一脸忧虑道:“张将军伤得极重,肩上、左腿各中一枪不说,而且,大概是从高空坠下,两腿尽数折断,内腑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虽

然无性命之忧,但是,半年之内,恐怕都休想康复了。”犹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就算康复了,这两条腿恐怕也难像以前那样行走自如,

说不定会瘸!”

“什么!?”

王世充眼前一黑,这损失可大了。

众将也是大惊,杨公卿更是心如刀绞,张镇周落得这样,可都是为了掩护他啊,拼命忍住泪水,连忙哀求道:“军医,张将军这腿难道就

没办法了吗?”

“没办法。”

军医苦笑道:“伤得太严重了,要想没有一点后遗症,除非是华佗再生,扁鹊再世。”

一时间,哑雀无声,所有人都绝望了:一个瘸了腿的将军,还怎么上战场?这不啻于宣告了张镇周军事生涯的终结,对一个将军来说,这

是何等的残酷!

“唉——”

王世充痛苦地长叹一声:“是朕之过也,朕不该让镇周去冒这次险啊。”

“陛下,”

杨公卿哽咽道:“这如何怪您?自古以来,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都是张将军的命啊。”

杨公卿一哭,诸将也哽咽起来,张镇周在郑军中,威望卓著,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让诸将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哀伤不矣。

“都别哭了。”

王世充也是目中含泪:“此事不许告诉镇周,好让他安心养伤,明白了吗?”

“诺。”

众将黯然领命。

“李靖!”

王世充的眼眸中霎那间泛出一丝凶光:“镇周的伤,朕一定要让你用命来还!”

“不错!”

单雄信也是杀气腾腾:“咱们一定要替张老将军报仇。”

“报仇!”

众将怒吼一声。

……

十一月初一,一早。

郑军便挟恨摆开阵势,再次在投石机和床弩的掩护下,向潼关发动猛攻。

郑军这一日的攻势非常凶猛,一连发动了十数次潮水般的决死冲击,屡屡冲上城头,若非是有李靖、罗艺等大将镇守,虽有潼关天险,却

也是悬了。

一直到傍晚,伤亡了超过五千人的郑军这才恨恨退下,留改日再战。

……

此后的数日,郑军日日猛攻,那架势似乎不把潼关夷为平地誓不罢休,但李靖沉着应战,冷静调派,使得郑军的攻击一次次的受挫,只能望潼关兴叹。

转眼间,时间便到了十一月初五。

连攻了数日后,郑军伤亡超过了两万人,筋疲力尽之下,攻势是一日不如一日,而赵军挟天险之利,伤亡却只有三千余人,而且士气高昂。

于是,在李靖看来,决战的时机,成熟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破王世充(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大破王世充(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破王世充(下)

十一月初五。

傍晚。

连续数日的攻击皆铩羽而归。这让王世充和诸将都有些沮丧,每个个都在诅咒着该死的潼关为什么如此的奇险难下,连丰盛的晚宴也都有

些难以下因。

“报——”

忽然,有一名禁军飞奔入帐:“陛下,门外有赵军使者求见,请令定夺。”

赵军使者?

王世充和众将都有些愕然:郑和赵如今可是敌国,李靖派人来是什么意思?

“请他进来。”

想了想,王世充还是点点头,虽然两军相争,但应有的礼仪还是要讲的,对彼此的使者不能避而不见,而且,他也很好奇,想看看李靖派

使者来是何意。

“诺。”

禁军退下,很快,便领着一名精干的使者走了进来。

见王世充,使者便恭敬地一拱手:“小人李成,乃是李大将军的亲卫,见过郑皇陛下。这里有我家大将军的一封书信,还请陛下过目,并

与以回复。”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上。

有禁军转呈上书信,王世充拆信一看,心中大喜,毫不犹豫便道:“你转告李靖,后天一早,朕必率大军在城外相侯,决不食言。”

“好。”

李成显得很高兴:“既如此,那小人便告辞了。”

“嗯。”

王世充点点头:“来啊,送一下赵使。”

“诺。”

有禁军领命,送李成出寨。

“陛下,”

李成一成,众将使忍不住了,单雄信心急道:“李靖在信中说了什么,您一口气便答应了?”

“呵呵,”

王世充哈哈大笑道:“李靖在信中约朕后天一早在关前决战,你们说,朕应不应该答应李靖这个要求呢?”

“什么!?”

诸将一听,俱各愕然不矣,纷纷道:“这李靖疯了,现在潼关之中,撑死了不到一万人,而我军怎么说也有八万之众,以一敌八,他这不

是送死吗?”

“陛下,”

杨公卿眉头一皱:“这其中会否有诈?”

“有诈?”

王世充冷笑道:“这几天,斥堠根本没有发现赵军有增兵潼关的迹像。也就是说,赵军最多不过一万人。就算有诈,朕拥八万雄师,难道

还怕了他不成?”

“就是。”

诸将一听,可不这么回事,纷纷道:“既然那李靖不自量力地想送死,咱们就成全他……对,替张老将军报仇……”

杨公卿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却怎么也想不出不妥在何处,以八对一,似乎怎么也不会输才是,一时间,便安慰了一下自己,休要

疑神疑鬼的。

“好。”

王世充兴奋地拍案而起:“明日休息一天,养精蓄锐,与那李靖决战。朕倒要看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李靖如何翻天!”

“诺。”

众将奋声答应。

帐中,一时洋溢着超极乐观的气氛,没人相信,以八万对一万。郑军会输,那种以少胜多、以寡破众的神话,过去或许有,但绝不会发生

在他们的身上。

……

十月初七。

正是李靖与秦冲决定,十日破敌的最后一天。

“咚咚……”

一早,饱餐战饭的王世充便亲率六万战兵倾巢而出,在潼关禁沟口外的平原地带摆开阵势,等待李靖出关决战。

王世充也不傻,这两天,眼睛可是死死地盯住潼关,发现赵军的确没有增兵哪怕一个小卒,那心便彻底的放下了,磨拳擦掌地准备一举将

李靖击败。

然后,自然是顺势攻取潼关,与李唐会师。

然而,左等右等,太阳都升上老高了,那潼关竟还没有一点动静,王世充有些恼火:这李靖,不是说决战吗,怎么磨磨蹭蹭的。喝声道:

“来人。”

“陛下,”

亲兵大将单雄信摧马过来,一抱拳:“您有何吩咐?”

王世充不高兴地坐在战车上:“派个人去看看,这李靖怎么还不出战?”

“诺。”

单雄信便派了一名禁军,骑马飞奔向潼关询问。

很快,派出去的禁军便回来了,回禀王世充道:“陛下,小人问过了,那潼关上的赵军说。他们起得晚了点,正在生火做饭,请陛下耐心

等待一二。”

“好吧。”

王世充翻翻白眼:这李靖,什么名将吗,怎的做事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一样。只好耐心等待。

接下来,等啊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潼关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郑军有些站不住了。

他们一大早便出来,傻站了一个半时辰了,步兵都穿着四十斤的明光甲,还拿着兵器,累得双脚都有些酸麻,骑兵好点,也坐得屁股沉得

慌,左挪右挪。

王世充也坐不住了,火冒三丈道:“雄信,再派个人去问问,李靖竟究战不战了?要是怕了,朕可就收兵回去了。”

“诺。”

单雄信也一肚子火:这狗日的李靖,慢慢腾腾地比蜗牛还慢,搞什么鬼。便又便了一名禁军飞骑去问。

不多时,那禁军也回来了,回禀道:“陛下。小人问过了,那潼关上的赵军说,他们已吃过早饭,正在整队,还请陛下耐心点,他们很快

就会出来。”

“好。”

王世充咬着牙,憋着一股怒火,只待李靖出来,就要狠狠地将其胖揍一顿泄愤。

这一等不要紧,一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时间眼看着都渐近晌午了。可潼关依然是毫无动静。

郑军不行了。

一般人傻站两个时辰、四个小时,都会累得不行,何况是全副武装的郑军呢,一时间,郑军的步军阵形是东倒西歪,有蹲着的、有坐着的

,纷纷歇息。

郑军骑兵也多半下马,坐了半天,腿酸得不行,下来活动活动,战马也放了羊,有跑到黄河边喝水的,有吃草的,各干各活。

王世充也没阻止,站了半天,别说一般士卒了,就算是他这个皇帝,坐在豪华的战车上,上好的软垫坐着,也是坐得蛋疼,站起来慢慢走

着活动手脚。

王八蛋!

终于,王世充彻底丧失了耐心:都快中午了,那李靖就算是爬,也该从潼关中爬出来了。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上那李靖的当了,

这厮根本不敢出战,只是消遣朕来着。传旨:准备撤军。”

“诺。”

单雄信也是一肚子火,便要下令撤军。

“杀——”

就在这时,潼关城门忽然大开,杀出一支轻骑,约有两千人,闪电般直扑郑军而来,为首大将,正是李靖。

“赵军来了!”

“快!”

“准备做战!”

……

郑军措不及防,有找马的,有找兵器的,有找队伍的。一时乱作一团。

“杀——”

赵军养精蓄锐已久,居高临下,奔腾而来,气势之盛,尤如山洪倾泻,充满了一往无前之势。

很快,还没等乱糟糟的郑军反应过来,李靖率两千精骑已一头冲入了郑军之中,疯狂砍杀,锋锐直扑王世充的中军,竟是打得一个擒贼先

擒王的主意。

此时,王世充终于明白了李靖的诡计:先怠其心,再以养精蓄势之师直突中军,一战定乾坤!

好个阴险的家伙!不过,休想得逞!

王世充气提牙痒,奋声道:“都不要慌,给朕顶住,谁敢后退一步,立斩不赦!”

然而,郑军等了半天,气势已泄,阵势已乱,身心已疲,根本抵挡不住李靖的锋锐,被杀得是落花流水,纷纷奔逃,眼睁睁地看着李靖迅

速逼近中军。

王世充大惊,厉声道:“雄信,快,速速上前挡住。”

“诺。”

单雄信不敢怠慢,立时率一万禁军步骑迎将上去,截住李靖。

禁军,是王世充的御林军,是郑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虽然傻站了一上午,也疲惫不堪,但毕竟是精锐之师,且有五倍的优势,立时阻

住了李靖的锋锐。

呼!

王世充长出口气,只觉得出了一身的细毛汗,心中恼怒不矣,便待调动大军,将李靖这个阴谋的、妄想偷机的家伙围杀在阵中。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杀——”

郑军的阵后,突然杀出来一支约有五千人的精骑,为首大将竟然是罗艺,毫无疑问,这正是罗艺统率的五千幽燕铁骑,不知何时,竟潜到

了郑军之后。

“活捉王世充!”

罗艺满脸狰狞地怒吼一声,率军杀气腾腾地直扑王世充的御用战车。

天啦!

王世充唬得魂飞魄散,前方大军被李靖搅得一片混乱,单雄信率禁军主力也迎了上去,此时,他的身影只剩下数百人,如何抵挡这罗艺的

数千虎狼之师。

“快!”

王世充大慌道:“速速调转战车,奔向杨公军中。”

郑军军阵分为左、中、右三军,左军是郎奉所率的五千精骑,中军是张志方率领的四万步兵,右军是杨公卿率的五千精骑,王世充便想向

杨公卿求救。

无它,王世充最信任杨公卿耳,而且,单雄信不在,也只有杨公卿才有可能挡住罗艺这只北地猛虎。

一时间,数百禁卫慌忙簇拥着王世充,掉转战车,狂奔向杨公卿的右军,然而,王世充的御用战车十分笨重,根本跑不快,急得王世充简

直要上吊了。

“别让王世充跑了!”

如此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罗艺焉能错过,率燕云十八骑如箭而发,瞬间赶上,当下,银枪狂舞,势若破竹地杀散挡路郑军,直扑王世充

的御用战车。

完了!

王世充唬得魂不附体,见来不及逃向杨公卿军中,急弃了战车,换战马,向大营抱头鼠窜。

“王世充老儿,哪里走!”

罗艺率燕云十八骑及一千幽燕铁骑直追王世充而去,部将高士龙则率其余四千幽燕铁骑直奔郑军军阵,一力奔力冲杀、呼应李靖,一边大

喊:“王世充已死,郑军败了,郑军败了。”

单雄信、郎奉、张志方、杨公卿等正率军围攻李靖,猛听见身后一阵乱嚷,回头一看,不禁大骇:便见数千赵军精骑虎扑而来,而王世充

御用战车上的龙旗竟已被砍倒,估计本人更是凶多吉少。

“天啦,陛下被赵军杀了。”

“大郑完了。”

“弟兄们,咱们败了,快跑啊。”

……

一时间,虽然精疲力竭,阵形混乱,但还勉力与李靖苦战的郑军顿时军心大溃,纷纷奔逃。

一支军队,如果他的精神领袖战死,那对其士气的毁伤将是致命性的,便如当年的偃师之战,王世充用一个假李密的首级,便轻易地摧毁

了瓦岗军的士气。

“不许乱!”

“不许逃!”

“给我顶住!”

……

单雄信等郑军大将一见不妙,纷纷喝骂,甚至连杀数十郑军溃兵立威,然而,郑军士气已然崩溃,兵败如山之下,根本非人力所能阻止,

反而越逃越多。

“杀呀——”

高士龙大喜,趁机率四千幽燕铁骑左冲右突,在乱军中杀了个酣畅淋漓。

李靖也立时脱困,与高士龙合兵一处,直奔单雄信等郑军大将。

此时,单雄信等人除了自己的亲兵队外,根本无法指挥郑军的一兵一卒,见李靖杀来,不禁唬得魂飞魄散。

郎奉慌忙道:“杨老将军,单将军,事急矣,咱们快撤吧,且先寻到陛下再说。”

“罢了,走!”

杨公卿满脸痛苦地长叹一声:浩浩然六万精锐战兵啊,竟被李靖以区区数千骑兵一举击溃,真是奇耻大辱啊!然而,事已至今,也只能逃

命要紧了。

当下,杨公卿、单雄信等战将掉转马头,便在亲兵们的护卫下,向后方抱头鼠窜而去。

“追!”

李靖二话不说,率数千铁骑紧追不舍,杀得溃逃的郑军是人头滚滚,尸横遍野,一时间,浩大的战场上,数千赵军骑兵追得好几万郑军是

漫山遍野、疯狂逃窜,真是蔚为奇观。

很快,本就筋疲力竭的郑军大多跑不动了,心灰意冷之下,为求活命,远远地见赵军冲杀而来,便纷纷跪地举手而降。

赵军见状,虽然不杀,却也末停下受降,只是继续冲杀,誓要将郑军一举彻底摧毁。

其实,对李靖这等千年一出的盖世名将来说,以寡击众、以弱破强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合适的方法轻轻

一击便可。

不得不说,以王世充的军事才能,对付李密尚可,但在李靖这种真正的军事大家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败得一点也不冤。

很快,郑军溃兵就铺天盖地的逃到了大营之前,而赵军精骑却依然凶神恶煞的紧追不舍。

留守大营的两万郑军辎重兵一见战兵主力都完了,又听说王世充已死,哪还有心守寨,纷纷一哄而散,也‘踊跃’加入了溃兵的光荣行列

,逃命去也。

李靖见状,也不入寨,干脆穿营而过,继续冲击,反正不把郑军是彻底击溃,是绝不罢休。

……

却说罗艺,率燕云十八骑和一千精骑是紧追王世充不舍。

可怜王世充,身边紧剩数十骑相随,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拼命地打马狂奔,欲图逃回军营,以作喘息。

然而,罗艺早有所料,迅速分出五百轻骑,从左边兜截,堵死了王世充逃回军营的去路,王世充一见,惊恐欲绝,只得掉转马头,奔东南

方溃逃而去。

罗艺继续紧追,很快,就迫近了王世充。

可以想像,郑军的战马累了一上午了,焉能跑得过养精蓄锐已久的郑军。

王世充见赵军迫近,越发心慌,拼命打马,直恨不得飞将起来,然而,前方一条突然出现的大河彻底堵死了王世充的去路,一时间,真个

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哈哈……”

罗艺见状,一边勒马指挥大军围上,一边大笑道:“王世充,我看你这回还往哪跑?”

王世充看着眼前的大河,面若死灰:难道,朕纵横一生,今日却要落得如项羽一般的下场吗!?

“陛下,”

王世充的数十侍卫一见大势已去,相视一眼,决然道:“大势已去,请容臣等先死。”

王世充一脸呆滞,默然无语。

“杀——”

这数十侍卫怒吼一声,向罗艺猛冲过来,就是死,他们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放箭!”

罗艺眼都不眨一下,霎那间,一阵箭雨倾泻而下,王世充的数十亲卫尽皆落马丧命,以死亡来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一时间,无主的战场悲

伤嘶鸣,一片悲凉。

“王世充,”

罗艺摧马上前,傲然道:“快投降吧。我家陛下仁慈,或如对窦建德一般饶你不死。”

王世充彻底绝望了,他想自求一死,但是,握住了剑柄时,手却发起抖来,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内心激烈挣扎了半天,不禁仰天长叹:“

罢了!朕无福当有天下,降了便是。”束手待缚。

……

战至傍晚时,李靖追出五十里外,方才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歼战。

计点战果,其计斩杀郑军二万一千余人,俘虏三万五千余人,其余溃散无踪,并且,除了俘虏王世充外,还抓住了杨公卿、郎奉、张世方

三员大将。

至于张镇周,重创之中,更是束手就擒。

只有单雄信仗跨下宝马和手中长槊,硬生生杀开条血路,逃窜而去。

可怜王世充,大破李密不过两个多月,登基更只有月余,就成了人家的俘虏,煊赫一时的郑国更因王世充的被俘,迅速地走向末路,真是

短命皇帝、短命王朝!

这一役,李靖威震天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破虎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破虎牢

关中在风起云涌。徐茂公却也没闲着。

接到秦冲令其攻击王世充侧背的旨意后,徐茂公即以主帅的身份,征调侯君集前来黎阳仓会合。

此时,侯君集已扫平山东,张金树等高开道降将也被其用借刀杀人之计除去,又收伏了徐圆朗、孟海公等反王,拥兵十数万,声威大振,称雄山东。

这一天,一接到徐茂公的调兵命令,侯君集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侯君集为人一向高傲,他认为,即使三卫联合征讨王世充,那主帅也应该是自己,而不应该是徐茂公这个新降之臣,对秦冲的偏心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帐中诸将都是侯君集的心腹,见状也纷纷替其不平。

“都督,”

徐圆朗一抱拳,很不服气道:“陛下处事何等不公!您扫平山东,可谓劳苦功高,这主帅的位置舍您其谁?那徐茂公新降之人。有何德何能居您之上?”

“徐将军所言甚是。”

孟海公也附和道:“都督,您如今雄霸山东,拥兵十数万,又何必看人脸色,不如自立为王,岂不快活!?”

“就是。”

一群人也纷纷附和,这些将领多是侯君集在山东收服的,只知侯君集、不知秦冲,都有心串唆侯君集立国,这样他们就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住口!”

侯君集听得脸色一变:“尔等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此次就算了,日后再犯,定斩不赦!”

众将悚然,遂不敢再言。

说实在的,侯君集虽然对秦冲让徐茂公挂帅的决定有些不满,但还远没到反叛的地步,秦冲拔其于微末,备加重用,侯君集还是十分感激和忠诚的。

而且,侯君集也有自知之明。

他为将或可纵横天下,但若为君,却绝没有那种帝王的政治手腕,而且,就算他想反,副帅寻相、虎贲将李宝山、徐万方都是马邑旧将,也不会同意。

所以。反叛之事绝不可行,侯君集可不希望自己落得像宇文化及那样凄惨的下场。

“都督,”

徐圆朗小心翼翼道:“那徐茂公调咱们去黎阳仓,去还是不去?”

“去。”

侯君集冷哼一声:“为什么不去?我是给陛下面子。不过,我倒要看看,那徐茂公有什么本事居我之上。若他统军无方,我定要向陛下禀告,夺其帅位。”

“对,对。”

诸将一阵附和。

“那好,”

侯君集沉声道:“寻副帅在琅琊郡剿匪,速调其回返。其余诸将整顿兵马,准备出征。“

“诺。”

诸将领命。

……

十月二十四。

侯君集择精兵四万北上黎阳仓,与徐茂公、王伏宝会合。

十月二十八。

黎阳仓。

中午,徐茂公、王伏宝率数百亲卫至城外十里,在黄河边的重要渡口黎阳津迎接侯君集部。

很快,便见黄河之上驶来数艘大型战船,船上旌旗招展,都是斗大的‘侯’字,寒风烈烈中,战船乘风破浪,飞速而来。片刻之间,就已接近了北岸。

“来了。”

徐茂公微微一笑:“王兄,走,咱们迎一下侯都督。”

“好。”

王伏宝爽快地点了点头,他为人宽厚、豪爽,对秦冲让徐茂公当主帅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而且,他和徐茂公相处日见,对其军事才能也是十分的钦佩。

当下,二将下马,率众亲卫至渡口相迎。

不多时,战船驶至岸边,减速、停泊,随即,一名全身银盔银甲,身材修长、健硕,满脸彪悍的大将走出船舱,直下船桥,不是别人,正是侯君集。

“侯老弟,久违了。”

王伏宝先笑着上前,和侯君集抱着捶了捶胸,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见过侯兄。”

徐茂公随之上前,一脸谦虚道:“徐某年轻识浅,日后同殿为臣,还望侯兄不吝赐教啊。”

“客气。”

见徐茂公对自己如此礼让,侯君集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一些,却仍是不咸不淡道:“徐老弟可是主帅,侯某日后只管奉命而行。哪敢有什么赐教。”

徐茂公见状,心中苦笑。

侯君集的脾气,他听王伏宝说过,有此态度不足为奇,其实,徐茂公也没料到,秦冲会让他担当三卫主帅,但既蒙秦冲信重,徐茂公也是舍我其谁!

不过,他为人圆滑、大度,对侯君集的不敬态度也不以为意,而且,相信自己能处理好和侯君集的关系。

一个不能处理好和麾下将领之间关系的主帅,那还是好主帅吗!?

“呵呵,”

徐茂公毫不以为忤地微微一笑:“侯兄真是谦虚。走,城中已备好酒宴,替侯兄接风,请。”

王伏宝松了口气,他还怕徐茂公恼火侯君集的态度,两人闹崩,一见徐茂公大度,赶紧也帮腔道:“是啊,侯兄。快请吧,咱们兄弟俩今天可得好好喝两杯。”

“好。”

侯君集见徐茂公在自己面前摆足了谦虚的态度,虚荣心得到充分的满足,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当下也给了点笑脸:“好,那走吧。”

当下,一群人便直奔黎阳仓,然后自有一般应酬,暂且不提。

……

次日。

徐茂公的右金吾卫、侯君集的左武卫、王伏宝的右威卫,三路大军共计一十二万人,誓师出征。渡黄河,直接杀奔虎牢关而去,西击王世充的侧后。

十月三十一。

徐茂公率军进抵虎牢关,在关前十里外扎营,虎牢关守将王玄恕以及宋蒙秋赶紧提高戒备,日夜严防。

当夜,徐茂公即召集众将议事。

帅帐中,徐茂公居中,王伏宝、侯君集、林楚雄、寻相、张亮、赫孝德、徐圆朗、孟海公等,也是名将济济、群星璀灿。

“诸公,”

徐茂公扫视一下诸将,肃然道:“如今,陛下西进关中,直逼长安,眼看霸业将成,但是,却面临着李唐河西援兵以及王世充的巨大压力,不容乐观。我等身为臣子,当要为陛下分忧,所以,咱们攻袭郑国侧后、以牵制郑军的使命一定要做好,最好,咱们能攻破虎牢、直取洛阳,迫王世充回军。”

“哼!”

侯君集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阴不阳道:“徐老弟倒是志气可嘉,不过,虎牢可是天下七大雄关之一,关山难越,不知道徐老弟有何妙计能取此雄关?”

张亮、赫孝德等人一听大怒,侯君集这话,分明就是看不起徐茂公吗,一时纷纷怒目相视。

徐茂公却不以为意,看着张亮、赫孝德,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其等不要激动,然后微微一笑道:“蒙侯兄见问,徐某却还真有一计。这里请诸公参谋一下。”

“好,好。”

王伏宝赶紧和稀泥,笑mimi道:“徐老弟请说。”

徐茂公点点头,镇定自若地娓娓道来:“虎牢,天下雄关也,依山傍险而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所以,强攻绝不可取,而且必旷日持久、伤亡惨重,因为,本将决定智取。

虎牢虽险,却是一小城,如今聚集了多达五万五千人的郑军,粮草的耗费必然十分巨大,时时需要从洛口仓补给,我的计策便是袭击郑军运粮队,然后李代桃僵地诈城。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妙啊!

诸将一听,眼睛都是一笑:这招可是十分的阴险、狠毒,那王玄恕、宋蒙秋不过都是泛泛之辈,恐怕八九都会上当。

侯君集也是一愣,如此妙计,恐怕就是他也末必想得出来,一时间,对徐茂公也不禁有点服气了:这个徐茂公,倒还真有点本事,难怪陛下会这般看重他。

“都督,”

张亮看了一眼侯君集,当即力挺道:“此计甚妙,王玄恕、宋蒙秋两个鼠辈定会上当。若能一取攻克虎牢天险,必是美谈一件,名垂青史。”

侯君集撇了撇嘴,却是没有言语。

见侯君集没吭声,显是也默认了此计不错,众将便纷纷附和起来,都表示赞成。

“那好,”

徐茂公见一计镇住了侯君集,心中也松了口气,笑吟吟道:“既如此,我等且来商议一下细节,勿求一举功成。”便和众将商议起行动的细节,反复推敲,以求万无一失。

……

十一月初二。

虎牢关以西,三十里外,东沟——顾思名义,这是一条山沟,却是直通虎牢的咽喉要道,因此,山沟中修建了一条宽敞、平直的官道,以利交通。

此时,天已近晚,寒风在山间呼啸盘旋,冻得人直打哆嗦。

在官道上,一支郑军的运粮队正迤逦而行,这支运粮队约有一千辆大车,押运兵卒三千人,民夫两千,押送着够虎牢守军十日所需的粮草,真个是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这鬼天气!

一阵寒风卷来,负责押送的郑军虎牙郎将朱温不禁缩了缩脖子,然后大声道:“都给我快点,日落前赶到东沟镇休息。”他可不想夜晚睡在这冻死人的山沟里。

车队立时加快了脚步,押送的兵卒和民夫自然也想进镇休息。

就在这时,两侧的山梁上突然出现了数名骑士,为首的赫然便是徐茂公、王伏宝,两人仔细看了一眼沟中正恍然不觉的郑军运粮队,彼此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身后,一骑飞奔而去。

“杀——”

很快,一股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两侧山梁上冒出了无数的赵军将士,密集的羽箭像铺天盖地的蝗虫般倾泻下来。

“扑、扑……啊……”

押运的郑军和民夫立时死伤无数,有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在拼命钻车底的,乱作一团。

“不要慌,把车围成圆阵,给我顶住!”

朱温反应倒快,初一听到喊杀声,便一骨碌滚下马背,被几名亲卫赶紧用盾牌护住,略一定神,便拼命地指挥郑军,欲图结成圆阵,固守以待援军。

然而,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一阵密集的箭雨后,足有数万赵军便漫山遍野地从山峦上冲将下来,将长长的郑军运粮队截成了无数段,杀得是区区三千郑军是哭爹叫娘、惨不忍睹。

完了!

朱温眼前一黑,如此多的伏击赵军,他就是神仙,今天也难逃一死。

“这个是郑军大将,徐都督说了,抓活的。”

忽啦,足有数百赵军瞥见了衣甲鲜亮的朱温,虎视眈眈地围将上来。

朱温大骇,他并不是那种能够慷慨赴难、舍身取义的勇士,他这个人很珍惜生命,他才三十多,还不想死,当即慌忙道:“不要杀我,我、我们投降。”

朱温一降,三千郑军更是兵败如山倒,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

很快,当夜幕降临时,战斗已全部结束,三千郑军非死即降,无一漏网,赵军抓紧时间,迅速地打扫战场,将战斗的痕迹清除干净,然后迅速地消失在山峦之中。

次日,中午。

虎牢关后关。

巨大、雄伟的关城静静地扼险而立,由于是战争状态,后关之上,郑军也是岗哨林立,以防赵军偷袭。

忽然,一支军队从西方迤逦而来,立时便有巡哨的斥堠报与了当值的虎牙郎将胡琛,胡琛赶紧走到城边,探头一望,那‘郑’字的大旗让他心中一宽。

很快,这支郑军来到关下,无数沉重的粮车更是让胡琛放下心来:是运粮队!

“喂,”

胡琛报出头,冲关下大喊:“城下领军的是哪位兄弟?”

“胡老哥,是我啊。”

朱温一听,当即喊了一嗓子,心中却紧张非常,他的身后,跟着足足二十名‘亲卫’,全是赵军所扮,只要他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就会被立即格杀。

再一想及,徐茂公向他许诺的,只要他骗开虎牢关,不仅饶他不死,还会升他当虎贲将,朱温便心甘情愿地效命起来——乱世之中,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呵呵,”

胡琛一见笑了:“原来是朱老弟,你等着啊,我替你开门。”他和朱温都是关中人,算是老乡了,旧年一直投身‘骁果卫’,在乱军中也算混了个出身。

“吱嘎——”

很快,沉重的关门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响,缓缓打了开来。

朱温身后,扮作一普通郑军的王伏宝松了口气,他还准备了对方会查验令箭、关防等其它手续呢,没想到是熟人,根本没用着,低声道:“准备战斗!”

身后,扮作郑军运粮队的赵军们眼光一寒,暗自握紧了兵器。

终于,关门大开,胡琛大步迎了出来,笑呵呵道:“朱老弟,快进来吧,赶紧将粮草交割了,咱们中午好好喝两杯。”

“没问题。”

朱温一口答应,冲身后一摆手:“走,随我进关。”一摧马,便引着运粮队直奔关门。

当走到关门口时,王伏宝猛地握出横刀,厉喝一声:“动手!”刀光一闪,猛地劈砍而下,将措不及防的胡琛一刀砍翻,死尸倒地时,满脸皆是愕然。

朱温见状,一个闭眼,长叹道:胡兄,兄弟也是身不由已,对不起了。

“杀——”

扮作郑军和民夫的五千赵军立即发难,一气击杀了关门口的数十郑军,然后,潮水般涌入关城,一部分控制住关门、接应后续大军,一部分则奋力抢城。

可怜郑军措不及防,末等其反应过来,数百米长的后关便已落入了赵军之手。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大部分郑军都去关中吃饭了,留守后关的只有数百人,这也是徐茂公特意选择的时间,果然收到了奇效。

“当、当——”

关城之中,立时警钟长鸣,王玄恕和宋蒙秋听到噩耗,差点没惊得昏过去,赶紧点起城中数万郑军,猛扑向后关,欲图在赵军主力到来之前将其夺回。

此时,王伏宝率五千赵军早已严阵以待,城上,弓弩俱张,刀、剑出鞘,城下,一队队赵军则是刀盾兵为先导,列成一个巨大的孤线,死死守住城门。

为作区别,每个赵军的头上都扎着红色的头巾,却有一种决死一战的肃杀。

“弟兄们,”

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郑军,王伏宝厉声道:“不要怕,只要咱们守上半个时辰,徐都督的主力就会赶到。杀贼——”

“杀贼——”

五千赵军山呼起来,士气振奋至极。

“进攻,给我进攻,夺回后关。”

王玄恕神情扭曲,挥舞横刀:“哪个敢后退一步,老子杀他全家。”

“杀——”

郑军也知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数万人当即如狼似虎般外将上来,猛攻城门和后关。

“顶住!”

王伏宝率军拼死抵抗,力战不退,一时间,虎牢后关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

“冲啊!”

“夺取虎牢!”

“活捉王玄恕!”

……

很快,关前、关后杀声震天,关前是早有准备的侯君集率左武卫杀来策应,关后,则是徐茂公率右金吾卫、右威卫赶来增援,两军好几万人迅速迫近。

完了!

正猛攻王伏宝的郑军一时心慌意乱,傻子也知道这虎牢关守不住了。

王伏宝五千人却越战越勇,竟将数万郑军迫退开去,死死守住防线。

终于,徐茂公率主力赶至,一涌冲入后关,侯君集也在关前奋力攻城,前后夹击之下,郑军进退失据,迅速崩溃,一时间,是抱头鼠窜,兵败如山倒。

“完了!”

王玄恕见状,眼睛一黑,慌忙对宋蒙秋道:“宋将军,虎牢守不住了,这、这如何是好?”

宋蒙秋也傻了眼,如今,前后皆敌,他们是插翅难飞,苦笑道:“汉王殿下,如今,要想活命,只有投降一途了。”

王玄恕瞠目半晌,眼见得赵军已如狼似虎的冲近,只好长叹一声:“好吧。”

当下,这两个心有灵犀的怕死鬼束手就擒。

……

一个时辰后,虎牢全关陷落,守城的五万五千郑军,战死者万余,其余尽皆投降,王玄恕、宋蒙秋投降被俘。

经此一战,徐茂公声威大振。

第二百一十九章 捷报频传

第二百一十九章

捷报频传

十一月初六。

傍晚。

秦冲站在帐外。遥望苍穹。

天空,阴云密布,寒风怒吼,凭经验,秦冲知道,就这两天,肯定要下雪。

唉——

秦冲有些忧心忡忡:一旦下雪,这仗就越发难打了,战事一旦拖延,变数便难以控制。尤其是潼关,十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不知为何还没

有消息传来。

一时间,秦冲是深切地感觉到,帝王风光的背后,承担着何等巨大的压力。

“陛下,”

身后,刘虎关切地走了上来:“要下雪了,外面太冷,您还是进帐吧。”

秦冲苦笑着摇摇头:“朕坐不住啊,潼关的情况也不知如何了,药师也没一点消息传来。”

“陛下。”

刘虎安慰道:“大将军神机妙算,说十天破敌,就一定有把握,你且安心等好消息便是。”

“希望如此吧。”

秦冲叹了口气,信心却有点不足,毕竟,李靖与王世充的兵力差距太大了。

“报——”

就在这时,一名后插红旗的信使飞奔而来,至秦冲近前滚鞍下马,满脸喜色地跪倒在地:“陛下,大将军于昨日在潼关外大破郑军,并生

擒了那王世充!”

“什么!?”

秦冲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陛下,”

信使赶紧道:“如此军情大事,小人焉敢玩笑!?这是大将军的亲笔信件,请您过目。”说着,将李靖的报捷信件呈上。

秦冲几乎是抢了过来,拆信三两下看完,顿时是仰天大笑:“哈哈哈,药师用兵真是神鬼莫测,漂亮,漂亮!朕得药师,当真是如汉得韩

信,幸也!”

“陛下,”

刘虎也大喜道:“大将军当真活捉了王世充?”

“当然。”

秦冲笑得老脸仿佛开了花一般。

“太好了!”

刘虎高兴得也眉眼不见:“我就说吗,大将军神机妙算,他说能大破郑军。那就一定能。”

“呵呵,”

秦冲高兴地一挥拳头:“王世充一灭,李唐最强的一路援兵就去了,只要再干掉河西来敌,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之下,李世民再能,也

只能坐以待毙。”

“陛下霸业将成,真是可喜可贺。”

刘虎连忙笑着拍了记马屁,他虽然军事才能稀松,但也是知道,赵军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形势大为好转。

“来人,”

秦冲喝了一声:“赏信使钱一百贯,带下去好生歇息。”

“谢陛下。”

信使大喜,发财了,开心地跟着御前侍卫下去歇息了。

“陛下,”

刘虎赶紧道:“赶紧将这个好消息通告全军吧,如此,军心必然大振。”

“好,好。”

秦冲正答应着,忽然。有一名御前侍卫急急奔来:“陛下,徐茂公都督处有飞鸽传书而至,请您过目。”

“噢?”

秦冲一愣,赶紧接过一张小小的纸条,拆开一看,却是寥寥数语:启禀陛下:臣已计取虎牢,生擒王玄恕、宋蒙秋等,并将兵发洛阳,迫

王世充回军。

下书:徐茂公顿首。

“哈哈……”

秦冲真是高兴疯了,这徐茂公真是要得,这才几天啊,就把与潼关、雁门齐名的虎牢关给攻了下来,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看来,老子不

得天下都不行了。

“陛下,”

刘虎有些愕然道:“莫非,徐都督处也有喜事?”

“不错。”

秦冲一脸飘飘欲仙道:“徐爱卿已于日前攻下了虎牢,活捉了王玄恕和宋蒙秋,现在,正向洛阳进发。”

“太好了。”

刘虎也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对了,陛下,如今王世充被擒,郑军主力也累遭重创,不如就势灭了郑国如何?”

秦冲眼睛一亮。

的确,王世充被擒,十五万精锐覆灭,郑国已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就凭镇守洛阳的王玄应、段达此等庸碌之辈,还能挡得住挟大胜之势

而来的赵军!?

“传旨。”

秦冲当机立断,奋然道:“告诉徐茂公潼关大捷的消息,命他火速进逼洛阳,剿灭郑国,再令罗艺整顿郑国降兵,由潼关向东,与徐茂公

夹攻郑国。”

“诺。”

刘虎高兴道:“末将马上就去让褚大人拟旨。”

“还有,”

秦冲继续道:“速召大将军回返,朕要他再接再励,剿灭李唐的河西援兵。”

“诺。”

刘虎接着答应,忽然眼珠一转道:“对了,陛下,不如将潼关与虎牢大捷的消息用箭送入长安如何?”

秦冲一愣,随即指了指刘虎,笑道:“你小子,挺机灵的吗,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诺。”

刘虎兴冲冲地接下令来。

……

很快,李靖潼关大捷、徐茂公虎牢大捷的消息传遍了赵营,一时间,全军上下都沸腾了,攻城不顺的沮丧一扫而空,士气重又变得饱满而

高昂起来。

紧接着。便是秦冲大方的犒赏三军,美酒、猪羊、钱物,不要钱般的赏赐下来,一时三军尽欢。

与此同时。

长安城,景耀门上。

李世民昂然站在城头,静静地眺望着热闹的赵营,他的身后,站着长孙无忌、房玄陵、丘长恭、段志玄、殷开山、罗士信、程咬金等一干

文武臂膀。

“诸公,”

李世民眉头微皱:“今日并非节庆,赵营却如此喧闹,似在犒赏三军。很是蹊跷啊。”

众文武相视一眼,忽然都感觉有些不安。

“殿下,”

谋士房玄陵上前,有些忐忑道:“看来,赵军一定是有什么大喜事,莫非是我两路援军出了问题?”

“不可能!”

丘长恭不信道:“王世充十万雄师,而李靖只有区区万人,区区旬日,焉能有失!?而我河西援兵,目下正与苏定方隔渭水相持,也末听

闻有何不妥。”

“是啊。”

其余众人也是不信。

李世民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思索着各种可能,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辉映在其金色的甲胄上,金光闪闪,分外威严。

“哒、哒——”

忽然间,从赵营奔出数十名赵骑,直奔长安城而来。

“殿下,你看,赵营来人了。”

翟长孙眼尖,第一个瞥见,猛地一指。

李世民一抬头,果见如此,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这些赵骑不像是来攻城的,却不知所为何事?摆摆手道:“传令下去,不要放心,看看对

方要干什么。”

“诺。”

有亲兵下去传令。

很快,这数十赵骑抵进城下,在五十步外,纷纷停住,有一人大喊道:“城上的唐军听着,我家陛下有一个好消息,免费赠送给诸位,赶

紧接着吧。”

说着,一群人张弓搭箭,纷纷射向城上,随即。大笑着拍马而去。

“殿下。”

马上,有唐军将其中一支箭递给李世民,李世民接过一看,箭上绑着一张纸,解开一看,却是一纸檄文,定睛一看,立时是脸色大变,几

如五雷轰顶。

“这、这不可能!”

李世民一脸的难以置信:那王世充难道是豆腐做的,区区数日,不仅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连自己也被活捉了!?

相比之下,徐茂公轻松攻破虎牢关的消息,都不那么震撼了。

“殿下,怎么了?”

众文武一见李世民的脸色,心中都是一个格登,纷纷相问。

“你们看看吧。”

李世民长吸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将檄文递了过去。

众文武一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纷纷道:“这不可能!赵军一定在说谎,想打击我军士气……对,王世充的十万大军,可都是精锐,就

是十万头猪,李靖这几天也抓不完……”

毫无疑问,众文武也是拒绝相信这个可怕的消息。

这时,城上忽然躁动起来,却是其它箭支上的消息被唐军们看见了,一时间,士气大受打击,每个人都面有忧色:郑军完了,那大唐还能

坚持多久?

“殿下,”

长孙无忌一看不好,赶紧道:“请速速下令收缴檄文,以免动摇军心。”

“对,”

房玄陵也赶紧道:“还要告诉将士们,这是赵军的谣传,绝不可信。”

李世民点头:“好,长孙,你去办。”

“诺。”

翟长孙领命,赶紧率‘玄甲兵’去收缴檄文。

然而,檄文是很快收缴上来了,不过,是否就是赵军的谎言,唐军将士们却都是将信将疑,赵营欢欣鼓舞、举军相庆的模样,可一点也不

像是做假。

“殿下,”

唐军士气的低落,长孙无忌看得真切,忧心忡忡道:“如今之计,最好赶紧派人去潼关看看,赵军所言是否属实。万一是真的,咱们也好

早做对策。”

“不错。”

段志玄接碴道:“从目前来看,赵军是想翦我羽翼,从而孤立长安,若王世充真的被灭,那河西援兵恐怕就危险了,末将建议,最好立即

派人通知河西军戒备。”

“好。”

李世民当机立断:“本王马上安排。”目光忽有些忧虑的遥视赵营:万一赵军所言是实,那么,我大唐将如何应对?唉,没想到,我大唐

方才成立一年,就这么风雨飘摇了。

一时间,李世民的心中满是浓浓的苦涩还有巨大的忧虑。

第二百二十章 见王世充

第二百二十章

见王世充

十一月初七。

接获秦冲诏令的李靖。迅速行动,他命罗艺率五千幽燕铁骑并三万郑军降兵东进,先取弘农郡和上洛郡,然后兵发洛阳,与徐茂公一起夹

攻伪郑国。

接着,李靖仍命刘鸡石、翟松柏率四千赵军并五千郑军降兵镇守潼关,自领五百骑押着王世充、杨公卿、张镇周等人回返。

……

十一月初九。

傍晚。

夕阳朦胧中,秦冲和众文武都侯在营门口,满脸喜悦地等侯着凯旋归来的李靖。

秦冲不停地踱着步,时不时的向远方眺望。

身后,众文武兴冲冲地小声议论着:“大将军可真是厉害啊,万余人便大破了王世充十万雄师,简直神了……对,对,论用兵之才,天下

无人能出大将军之右,有大将军,真乃我军之福也……依我看,还是陛下英明,识人善用,不是俗话说吗。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精

辟……”

听着声音的议论,秦冲心中得意:他来自千年之后,如果还没识人之明,那就是猪了。这就是穿越客的优势,嘿嘿!

“轰隆……’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隐隐的铁蹄声,随即,一队威武、雄壮的精骑出现在地平线上。

“来了,来了。”

“是大将军。”

……

众文武一片喧嚷,都激动起来。

秦冲自然也很高兴,原来,他可是很替李靖捏把汗的,不过,军神帝就是军神帝,竟三下五除二便将王世充干趴下了,这以少胜多的辉煌

一役,足可和历史上李世民在虎牢关大破窦建德相提并论,牛人啊!

很快,李靖率数百骑驰近军营,远远地一见秦冲御驾,便赶紧下马,恭恭敬敬地步行向前。

秦冲一见,大为满意。

历史上,李靖便深懂为臣之道,无论功劳如何滔天,但在人前都始终是那种谦虚、谨慎的模样。绝无恃功自傲、飞扬跋扈之举,以此深得

李世民信任。

最后,李靖虽然功高震主,但依然能得以善终。

联想起历史上,那些居功自傲,最后却下场凄惨的名将们,不得不说,军神帝除了打仗了得之外,做人也很成功,所以,秦冲对李靖同志

非常放心。

不多时,李靖来到秦冲近前,赶紧抢上几步,恭恭敬敬就要下拜:“臣李靖,见过陛下。”

“快快免礼。”

秦冲赶紧上前,扶住李靖,一脸喜悦道:“此次药师以少胜多,大破郑军,更活捉了王世充,真不愧是世之名将,朕心甚慰。”

“陛下过奖了。”

李靖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一点都不过奖。”

秦冲热情地拉着李靖:“走。药师,帐中已备好庆功酒,只等着你到来。”

“好。”

李靖笑着,便和秦冲及众文武直趋御帐。

不多时,众人在御帐坐定。

“来,”

秦冲满面春风:“诸卿,咱们为大将军大破郑军、活捉王世充此等滔天奇功干一杯。”

“诺。”

“敬大将军。”

众文武纷纷举杯,人人都是两个字:服气!

“谢陛下。”

“谢诸位。”

李靖并末被众人一捧就飘飘然,依然很谦虚地还礼,此等风度,不禁为众人暗暗赞服。

一轮饮尽。

李靖想起一事,起身道:“陛下,臣已奉命将伪帝王世充及杨公卿等押到,不知道陛下要不要见上一面?”君前献俘,可是每个武将的梦

想和荣耀啊。

“好,好。”

对王世充这等历史名人,秦冲自然也想见上一见,爽快地点点头。

“臣去通传。”

刘虎健步如飞地去了。

没多时,刘虎便领着一群御前侍卫将五花大绑的王世充、杨公卿、郎奉、张志方四人押解进来,厉声道:“尔等见了我家陛下,还不速速

下跪,更待何时?”

王世充一脸灰白,似苍老了很多,却是沉默不语。

杨公卿则冷哼一声,老将军年纪虽大,却是傲然挺立,怒视秦冲。

郎奉、张志方二人则有点心惊胆颤,犹犹豫豫想跪,看见王世充、杨公卿没动。便也没敢下跪。

“放肆!”

“败军之将也敢猖狂,还不快跪下。”

……

一见王世充等不识趣,诸将不禁大怒,秦琼、裴仁基、裴行俨、王君可四人看王世充的眼神更是分外感慨,此等昏君,不能用人,活该有

这么一天。

“行了。”

秦冲却摆了摆手,然后目视一身脏兮兮龙袍的王世充道:“你就是王世充?”话语中,不免有三分傲然自得,三分居高临下,其余的,都

是些怜悯。

“不错。”

王世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耻辱充满了心头,答应得分外艰难,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出征,竟是他的末路,真是后悔不矣。

“哼!”

秦冲微一冷笑:“王世充,朕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率兵犯我疆土?”

王世充微微叹了口气,一脸落寞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吧。”

秦冲笑了:“你倒是光棍。也罢。朕就留你一条性命,免得世人说朕不能容人。”

王世充一愣,没想到秦冲真不杀他,一时间,心中有些高兴能够继续活着,却又不知道如此屈辱的苟活值不值得,心慌如麻之下,竟是沉

默不语。

秦冲不再理他,看了眼杨公卿三人。

“陛下,”

刘虎倒机灵,一一介绍道:“这就是杨公卿、郎奉、张志方三员伪郑将领。噢。还有一个张镇周,双腿断了,在囚车中来不了。”

“嗯。”

秦冲微一点头:“来啊,将郎奉、张志方拉下去斩了,此等只会阿谀拍马、却百无一用的鼠辈留着何用?”

“诺。”

众御前侍卫上前一闯,就将五花大绑的二人驾下。

“陛下,饶命啊。”

“小人愿降,愿降——”

……

郎奉、张志方唬得魂飞魄散,拼命哀求,但秦冲却是一脸不屑,根本没有饶其一命的意思,众御前侍卫见状,哪还客气,立时拉出帐外,

一刀喀嚓了事。

很快,御前侍卫便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提回帐中复命。

“杨老将军,”

秦冲这时却换上笑脸:“朕久闻你忠勇之名,很是欣赏,不知今日可愿归降?”

“忠臣不侍二主,给老夫来个痛快吧。”老将军却毫不含糊,昂着头,毫无惧色。

真是汉子!

帐中众文武也不禁暗暗钦佩。

“王世充,”

秦冲却是不慌不忙:“杨公卿对你也算忠心耿耿,你就难道忍心看着他死于非命吗?”

王世充长叹一声:“老将军,你已尽到了一个臣子的职责,徒死无益,还是降了吧。”

“陛下!”

杨公卿哽咽着扑通跪下,满脸泪水。

……

最后,在王世充的劝说下,杨公卿、张镇周都愿意归降。

秦冲大喜,遂封王世充为‘顺义侯’,迁往太原居住,张镇周残疾,日后难以从军,秦冲却也没亏待他,封为‘忠义伯’,迁往太原调养

。杨公卿则为副都督,辅佐罗艺。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李世民西援

第二百二十一章李世民西援

十一月初九。

傍晚。

就在秦冲大摆酒宴。为李靖庆功之时,李世民派往潼关的密谍终于返回。

李世民得报,马上和天策府的众文武接见了密谍。

“殿下,”

密谍一脸风尘仆仆:“小人星夜兼程,从山路潜到了潼关之外,经过一番打探,那李靖的确于四天前在关外大破了郑军,并且,连王世充

也活捉了。”

“什么!?”

虽然早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一旦证实之下,李世民和众人都不禁心神大震。

“**!”

丘长恭勃然大怒:“这王世充真是个废物,十万雄师啊,竟然打不过李靖的万把人。就是十万头猪,李靖几天也抓不完啊。”

“就是。”

一群人也都骂了王世充一个狗血淋头,罗士信和程咬金相视一眼,心中也颇为的幸灾乐祸:这个老货,该!

“好了。”

李世民很快镇定下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问密谍道:“那王世充究竟是如何败的,你细细说来。”

“诺。”

密谍遂将打探到的情况细说一遍。

“好个李靖!”

李世民听了。仰天大叹道:“算是将以逸待劳、出其不意的兵家要义演绎到极致了,王世充输得不冤。”

众文武也面面相觑,暗自盘算:如果换了自己,那么能否逃脱李靖的算计?一想之下,却也是不能,一时间,个个都毛骨悚然,对李靖是

忌惮不矣。

“对了,”

李世民继续问道:“目下李靖在潼关有什么动作?”

“回殿下,”

密谍赶紧道:“李靖已派了罗艺率本部五千幽燕铁骑及三万郑军降卒东进,声称要攻取洛阳,灭亡郑国,除此之外,小人还探听到,李靖

已然回返。”

“噢!”

李世民眼睛猛地一睁,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明白了,你去帐房付一百贯赏钱,然后好生歇息。”

“谢殿下。”

密谍告谢而退。

室内,一时哑然无声。

“郑国完了!”

忽然,长孙无忌长叹一声。

这点,没人有异议,王世充被俘,大将十损七八,十五万主力也灰飞烟灭,目下,罗艺、徐茂公又两路夹击,凭王玄应、段达等人。已是

势难回天。

再想起同样风雪飘的李唐,众人一时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然而,李世民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便绝不认输的人,心志之坚,世所罕见,当下长吸口气,将一切会扰敌判断的负面情绪尽皆抛开,又变

得斗志昂扬。

“诸公,”

李世民奋然道:“王世充虽灭,但我们绝不要气馁,我大唐还有河西援军,还末到山穷水尽之时,只要咱们坚定信念,群策群力,就一定

能打败赵军。”

“不错。”

李世民的一番鼓动,让众文武又振作了不少,纷纷咬牙道:“离分出胜负还早得很呢。”

“殿下,”

长孙无忌当即分析道:“既然李靖已然回返,那么,赵军的下一步目标,必然是剿灭我河西援兵。而面对李靖如此强敌。恐怕安修仁都督

非其敌手啊。”

安修仁率军归唐,活捉了李轨,李渊因功封其为河西军都督,此次,也正是他率七万河西军来援。

“不错。”

李世民和众文武心中一寒,这安修仁,用兵之能只是一般,比李密、王世充都差远了,如果遇上李靖,恐怕分分钟就会完蛋,必须赶紧得

想辙才行。

“殿下,”

丘长恭建议道:“末将以为,最好马上派得力将领前往接替安都督,否则,难挡李靖。”

“话虽如此,”

房玄陵皱眉道:“可是,谁又是李靖的对手呢?”

是啊!

众人一愣,随即,目光都看向了李世民,唐营之中,或许,也只有李世民能和李靖比个高下了。

李世民看众将的目光,如何还不明白,苦笑道:“若我去了,长安怎么办?”

“殿下,”

长孙无忌却自信道:“只要李靖不在,长安便没有多大危险,有我等守城足矣。但如若河西军被李靖所灭,那长安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便大势去矣。”

“不错。”

众人纷纷点头,如今的当务之急,已从守城,变成了一定要保住河西援军,而此重任,非李世民莫属。

李世民沉吟不语,心道: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如此安排了,可请父皇让大哥暂代帅位,再让孝恭、道宗相辅,应可保长安一时无恙。等

我率河西军冲破阻截,汇师长安,再与那李靖一决雌雄。

决心一定,李世民霍然起身道:“好,就这么办。我马上进宫去见父王,请大哥暂代帅位。”

“殿下,”

长孙无忌点头:“那您何时启程,带多少人马?”

李世民毫不犹豫:“今夜三更就出发,为免被赵军发觉截杀,我只率三千‘玄甲兵’亲卫。诸公,我这一去,长安就拜托你们了。”

“殿下放心。”

众文武奋然应命。

……

当夜,李世民便趁夜幕的掩护。开南门,率剩下的两千余‘玄甲兵’悄然直奔渭水北岸的河西军大营。

次日一早。

秦冲便和众文武在营门处相送李靖,本来,秦冲想让风尘仆仆的李靖休息一天再去渭水边接替苏定方的,但是,李靖却执意要走,秦冲也

只好答应。

“药师,”

秦冲一脸感动地握着李靖的手:“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朕就不拦着了,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陛下,”

李靖却显得神彩飞扬:“臣自幼便向往着能纵横沙场、指点江山。只可惜,数十年来一直不得机缘,今日能得偿所愿,何等快哉,如何说

得上辛苦!?”

秦冲大笑,他知道,对李靖这种纯粹的军人来说,有仗打,比什么都快乐,而且,一点也不会感觉到辛苦。

“好。‘

秦冲慨然道:“那朕就祝药师一路顺风,捷报早奏。”

“诺。”

李靖领命,便要率数百亲卫飞奔渭水战场。

“报——”

就在这时,营中有一骑飞奔而来,至近前翻身下马,却是一御前侍卫,急忙下拜道:“陛下,城中密谍送出飞鸽传书,标记是‘绝密’,

请您过目。”

“噢!?”

秦冲急忙接过一个小小的竹筒,略一扫视,筒身上果然写着‘绝密’二个朱砂字,急忙点开封口的火漆,倒出一小卷纸条,打开一看,脸

色顿时大变。

“陛下,”

李靖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

“药师,敌情有变。”

秦冲脸色凝重:“李世民于昨夜率两千余‘玄甲兵’潜离长安,奔渭水战场而去。”

“什么!?”

这一下,不仅是李靖,就是众文武都大吃一惊:这李世民竟敢弃长安而去,他就不怕我军趁势攻取长安吗?

“陛下,”

很快,李靖便反应过来,急忙道:“这个消息确实吗?”

秦冲合上纸条,沉声道:“我军刚一进入关中,朕就派密谍潜入了长安。联络那些对李靖不满的旧隋大臣,许以高官厚禄,拉拢了不少人

。自我军兵围长安之后,见李唐风雨飘摇,倒向我们的人就更多了,甚至不乏有李唐的枢密之臣,这个消息,就是密谍从多个渠道获得,反复

证实后传出,应该不会有假。”

“明白了。”

李靖眼眸中精光一闪:“李世民定是看破了我军翦其羽翼、孤立长安的企图,这才被迫奔赴渭水战场,想保住其河西援兵。哼,倒是打得

好算盘啊。”心中暗暗吃惊:幸亏这情报及时,否则,某到了渭水战场,若还以为对手是安修仁,恐怕要吃大亏。

“药师,”

秦冲皱眉道:“既如此,如何应对?”

李靖沉吟道:“河西之兵既有李世民在,恐怕就仓促难下,不过,有臣领军,那李世民休想踏过渭水一步、会师长安。而陛下则可趁此良

机,再图长安。”

“再图长安!?”

秦冲眼睛一亮:“不错。接替李世民的是李建成,这个家伙可好对付多了,哈哈哈,天助我也。”

“是啊。”

众文武也瞅出了战机,兴奋道:“只要用‘霹雳火’如法炮制的炸开城门,凭那李建成,根本守不住长安。”

“陛下,”

李靖笑道:“既如此,那臣便去了。只要陛下捷报一到,臣便立即起兵反击,上一次,让李世民侥幸逃脱一劫,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会

再让他逃了。”

“好。”

秦冲点点头,忽有些犹豫道:“不过,李世民的‘玄甲兵’十分精锐,极为难敌,朕却有些不放心。这样吧,药师,你将朕的‘龙骑兵’

带去如何?”

李靖大吃一惊:“陛下,这是您的御林军,如何使得!?”

“有何不可。”

秦冲笑道:“没有了‘龙骑兵’,朕还有‘飞熊军’、‘选锋军’和御前侍卫,足可自保。万均,你这就速速点兵,随大将军去吧。记住

,一路定要确保大将军的安全。”

“诺。”

薛万均慨然领命。

“既如此,谢过陛下了。”

李靖长鞠一躬,心中暗暗感慨:此生得遇此等名主,信任备至,吾之幸也!

……

不多时,天空忽然飘起了漫天的小雪花,今冬的第一场雪飘然而至,而李靖率数百亲卫及一千五百‘龙骑兵’则在寒风大雪中铁蹄隆隆,

轰鸣而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垂死狰扎

第二百二十二章垂死狰扎

十一月初八。

洛阳。

郑皇宫。勤业殿。

这是属于东宫的一座主殿,也就是说,是郑太子王玄应生活、学习的地方,时近傍晚,王玄应正在后殿里搂着两位美妃快活的一边喝酒,

一边上下其手。

王玄应本就是纨绔一个,百无一用,自王世充走后,更是放了鸭子,政务几乎都撇给了段达,整日里是只顾吃喝玩乐。

“来,美人,亲一个。”

王玄应已喝成七、八分醉意,满脸通红地搂着左首的侧妃李氏就伸出了猪哥嘴,色mimi的十分猥琐。

“咯咯……”

李氏娇笑着微微一闪,**道:“想亲臣妾啊,殿下您还得再喝一杯。”

“好,好,本太子喝。”

王玄应色急,一口将酒喝掉,便搂过李氏狠狠地亲了一口。得意地大笑起来:“好香啊,令人**,美酒、佳人,皆吾愿也。”

“殿下,”

一旁的侧妃王氏吃醋了,娇滴滴地道:“您怎么只亲李姐姐啊,还有臣妾呢。”

“好,好,都有,都有。”

王玄应又搂过王氏,在香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美美地一尝嘴唇,然后满脸陶醉道:“人生之美,莫过如此。”

“咯咯……”

王玄应的猪哥样,惹得李氏、王氏一阵娇笑。

“殿下,”

就在这时,段达一脸惶急、跌跌撞撞地冲进殿中,颤声道:“出、出事了!”

“段太尉?”

王玄应醉眼惺忪地一看,也是一愣,冲两位美妃摆了摆手道:“两位美妃,你们先退下,本太子待会再来找你们。”

“诺。”

李氏、王氏冲王玄应抛了个媚眼,悄然退下。

“段太尉,”

王玄应这才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好了,说说吧,究竟出什么事了?”在他看来,虎牢乃天险。稳如泰山,王世充十万雄师攻潼关,

更不会有事。

所以,王玄应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祸事值得段达如此惊慌。

“太子殿下,”

段达一脸惶急道:“东线刚传来消息:数日前,徐茂公诈做运粮队,骗取了虎牢关,汉王殿下和宋将军尽皆被俘。随即,趁消息末露,又

突袭了河阳,现已兵临洛口仓下。”

“什么!?”

王玄应大吃一惊,酒意已时醒了一半,大骂道:“一群饭桶,让人深入了数百里才发觉,都是干什么吃的,气死我了。”忽见段达一脸死

灰,神情呆滞,颇为不快道:“段太尉,便是虎牢被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不还有洛阳防线(周围八大关)吗?你也是久经沙场了,怎

的如此沉不住气!?”

“殿下,”

段达忽然‘唔唔’大哭起来:“虎牢被破只是小事,还有一事,你、你一定要挺住啊。”

王玄应心中一沉,不禁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声音微微发颤:“段太尉,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

段达抹了抹眼泪,猛一咬牙:“适才,单雄信将军浑身浴血地单骑奔回洛阳,他、他说,陛下在潼关为李靖所破,全军覆没,自己也、也

被赵军生擒了。”

“什么!?”

如果说虎牢关被破,王玄应还能沉得住气,现在一听这话,真有如五雷轰顶一般,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软得几乎要靠

着桌子才能支持。

好半天,王玄应才微微冷静下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颤声道:“段太尉,会、会不会搞错了,这才几天啊,父皇可、可是有十万雄师,如何

便败了?”

“应该不会错。”

段达哽咽道:“臣已向单将军问明了情况。”遂将潼关之战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不!这不可能!不会的!”

王玄应一脸呆滞,几乎有点失魂落魄了。

对王玄恕的被俘,王玄应并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暗自高兴,毕竟,王玄恕也深得王世充欢心,此次被赵军所俘,就再也对王玄应的太子之

位构不成威胁。

然而,王世充不一样,他是郑国的皇帝,顶梁柱,没了王世充,任何人都撑不起郑国这片天,所以,王玄应对末来一时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好半天,王玄应才渐渐冷静下来,忽然爬起,扑过来一把抓住段达,仿若抓住根救命稻草一般,一脸惶急道:“段太尉,父皇走时,将大

郑和本太子都托付给了你,如今,父皇被俘,国家危急,可就全指着你了。你、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如何度此危局?”

可怜,段达也不是什么智谋之人,他不过是有点武勇,而且,善于逢迎而矣,面对如此风雨飘摇的局势,根本是束手无策。

不过,毕竟受王世充托孤之重,再加上郑国若完了,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也只好搜肠刮肚地想辙。好半天,才在王玄应一脸关切地目光

下出声道:“太子殿下,那臣可就说了。”

“好,好,太尉大人尽管讲来。”甭管什么主意,在王玄应看来,总比没有主意强。

“首先,”

段达咬牙道:“必须迅速得力将领和援兵增援洛口仓,挡住徐茂公十数万大军,洛口仓既是我军粮草重地,又是洛阳之重要屏障,是万万

失不得的。”

“好,好,就依太尉。”

王玄应一口答应:“可是,派谁人为将?”

“田留安。”

段达缓缓说出了一人。

“这——”

王玄应一愣,立时有些犹豫。

田留安此人,善于用兵,勇猛过人,而且,待人赤诚,所以,麾下人人效命,堪称一员良将,不过,此人性情耿直,不善逢迎,却不为王

世充所喜。

更要命的,这田留安和秦琼、程咬金等人义气相投,过往甚密,秦琼等人叛离后,王世充便对田留安越发的不信任了。

所以,一听说段达要派此人,王玄应便有些踌躇,他不相信田留安,万一田留安到了洛口,却献城降赵,那他可就亏大了。

“太子殿下。”

段达苦劝道:“目下我军大将凋零,除田将军外,无人可当此任,而且,田将军为人赤诚,只要太子殿下待之以诚,他必定鞠躬尽瘁、死

而后已。”

迟疑半晌,王玄应才咬牙道:“好吧。”

“除此之外,”

段达又道:“陛下被俘的消息传开,城中必人心惶惶,为免有心之人趁机作乱,必有一忠诚、勇武之人总领全城兵马才行,臣看单雄信将

军最为合适。”

“对,对。”

对单雄信这个妹夫,王玄应自然一百二十个赞同。

“还有,”

段达又说出最后一策:“陛下被擒,瓦岗旧部必会四处作乱,李靖也可能从潼关东袭,所以,将太子殿下速派诸王分派洛阳四周八大关,

以挡赵军。”

“行,全依太尉。”

王玄应又是一口答应。

……

很快,王世充被俘,虎牢被破的消息在洛阳城中传开,一时人心惶惶,暗流汹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暂时先忍

第二百二十三章暂时先忍

十一月十二。

秦冲一早起来。便带着数十名御前侍卫巡营。

此时,刚吃过早饭,营中正在出早操,巨大的校场上,尉迟恭、秦琼、宋金刚等大将正指挥着赵军将士呼喝演武,搅得是尘土飞扬,却是

一个热火朝天。

在古代,军队的训练一般并不严格,三、五日一操就算很严格了,甚至十日一操、半月一操都很常见。

而赵军,除了节假日外,却是每日一操,这便是赵军的战斗力在当世首屈一指的重要原因。论训练之严格,当世能与赵军相比的,也只有

李世民的右三军。

“嗯。”

看着操练认真的将士,秦冲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来自现代,自然明白每日一操的重要性,自然务必要坚持下去

忽然,工部员外郎卢方匆匆而来,远远地便高兴地施了一礼:“陛下。好消息啊,太原搜集来的硫磺、硝石、木炭等都到了,臣查看过,

品质都很好。”

“噢!”

秦冲大喜:“共有多少车?”

卢方赶紧道:“一共十好几车,臣估计,制造个二千斤的‘霹雳火’应该毫无问题,不过,时间起码要半个月左右。”

“好!”

秦冲当即道:“那朕就给你半个月,只要按期、按质完成,朕必有重赏。”心中暗道:有两千斤的黑火药,就算长安城坚不可摧,炸开城

门应该没问题吧?

“请陛下放心。”

卢方恨不得直拍胸脯来做保,这等立功的好差使,岂能不用心。

“好!”

秦冲拍拍卢方的肩膀,赞许道:“那你便速速去办吧。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更要注意保密。”

“诺。”

卢方恭然领命,兴冲冲去了。

一时间,秦冲是心情大好,走路都轻飘了许多,李世民不在长安,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炸开城门,就凭李建成这等废物,老子

还怕他!?

“陛下。”

正想入非非时,刘虎突然一脸凝重地疾步而来。

“何事?”

秦冲有些诧异:按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啊。

“陛下。”

刘虎低声道:“事关重大,此处耳目繁杂,还请帐中说话。”

“噢?”

秦冲吃了一惊: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却是不动声色:“走,回帐。”

“诺。”

当即,一群御前侍卫保卫着秦冲,直奔御帐。

进了御帐,刘虎即将御卫都遣了出去,吩咐严守四周,不准任何人靠近。

“刘虎,”

秦冲越加诧异:“你在搞什么名堂,这般神秘兮兮的?”

“陛下,”

刘虎苦笑道:“兹事体大,臣是不得不防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低声道:“‘魁影’刚从东边送来的,因为干系重大,所以

末敢用信鸽。”

“噢!?”

秦冲心中一惊:东边,难道徐茂公那边出了碴子?急忙拆开密信,仔细一看:

陛下容禀:

上月二十一,陛下封徐茂公为三卫主帅。侯君集颇有不满,其部徐圆朗、孟海公等劝其谋反自立,侯不允,遂作罢,事关重大,特告知陛

下,以作防备。

下书:丙字一号。

“可恶!”

秦冲立时拍案大怒,脸色铁青:“这徐圆朗、孟海公想干什么?串唆侯君集谋反,想当开国功臣吗?着实可恶!还有那侯君集,焉敢对朕

口出怨言?”

刘虎心中一懔,在他的记忆中,很少见到秦冲如此愤怒的,赶紧低声道:“陛下,那现在该怎么办?”

在古代,君权森严,别说意图谋反了,就是对帝王口出不敬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所以,不但徐圆朗、孟海公是罪不容诛,就是侯君集,

干系也是不小。

但是,一想起东线战事正酣,秦冲便冷静下来。

徐圆朗、孟海公其心可诛,他是一定要杀的,而侯君集桀骜不训,居功自傲,虽然末敢反叛,但也应该加以惩治,不过。要动手,却也不

能是现在。

万一事有不谐,逼反了侯君集,那玩笑可就大了。侯君集据有山东十数郡,拥兵十几万,虽然末必都会跟着他造反,但也不可小觑。

长吸了口气,秦冲缓缓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不宜大动干戈,且先装作毫不知情,待天下平定,这笔帐再慢慢算。你告诉丙字一号,

给朕盯紧了。”

“诺。”

刘虎懔然领命。

“好了,你先出去吧。”

秦冲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朕要休息一会。”

“诺。”

刘虎退下。

“唉!”

四下无人,秦冲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心力俱疲,说实在的,他对部下真的不错,可以说是信任备至,但是,为什么总有人不满足呢

,这人心啊!

想了想历史,这徐圆朗、孟海公的确是两面三刀之辈。为了荣华富贵,劝侯君集反叛并不奇怪,但是,这侯君集,自己拔其于微末,付于

重权,这是何等的知遇之恩,怎的也不知道感恩?

再一想起历史上,侯君集因为桀骜不训,贪财好色,终引起李世民不满。最后,竟干脆投靠太子李承乾谋反,以致事泄被诛,落得个凄凄

惨惨的下场。

思及于此,秦冲对侯君集的所作所为便一点也不奇怪了,说到底,还是侯君集心胸狭隘,容不得一点委屈,感慨道:难道,朕和侯君集也

非要恩尽义绝?

一时间,秦冲感慨万千:

看来,就算自己是穿越客,能改变历史,也改变不了人心。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若侯君集日后真走到谋反的地步,朕

也不会心慈手软。

心中烦扰,秦冲便站起身,走到帐外。

“陛下。”

刘虎赶紧迎上来,看了看秦冲脸色,有些阴沉,便小心翼翼起来。

“刘虎,”

秦冲长吸口气:“安排一下,朕带些人,出去打猎活动下筋骨。”其实,更是散心。

“这——”

刘虎一听,有些为难道,这附近可是战场,出去万一遇到了危险,他可吃罪不起。

“少罗嗦!”

秦冲一板脸:“唐军现在都龟缩在长安城中,能有什么危险?还不快去安排。”

“诺。”

刘虎不得已,只好点头,试探道:“那臣请尉迟都督同去如何?”

“随你。”

秦冲有些不耐烦。

“好,好,臣马上安排。”

刘虎松了口气,有尉迟恭护驾。他就不怕了,当即飞奔而去。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游猎惊魂

第二百二十四章游猎惊魂

大兴城,东北,五十里外。骊山。

骊山,乃关中名胜,景色绝佳,美如锦绣,故又名“绣岭”。

每当夕阳西下,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景色格外绮丽,因此,‘骊山晚照’闻名瑕迩。而且,骊山温泉也享誉天下,历史上,唐明

皇李隆基便和杨贵妃在这里留下了不少令人追忆的爱情故事。

因此种种,但凡定都长安之王朝,基本都要在骊山修建行宫,以作避暑休闲之用。

隋文帝杨坚建立大隋王朝后,也不例外,在北周‘皇堂石井’的基础上,花费不匪修建了‘骊山行宫’,每逢夏、冬两季,都会来这里住

上一阵。

李渊定都长安之后,‘骊山行宫’便被其霸占了。然而,还没等李渊享用几天,秦冲杀进关中,这‘骊山行宫’便又姓了赵。

此时,正值中午。

秦冲在骊山中信马而行,惬意地欢赏着四周的景色,此时,雪过天晴不久,到处都是一片银白,美不胜收。

尉迟恭则和两百御前侍卫在身后紧紧相随,以防意外。

说起来,虽然早闻骊山盛名,但秦冲前世、今生都一直没有享受过,这次正好趁着散心,好好享受一次帝王级的待遇。

“敬德。”

秦冲忽然回过头。

“陛下。”

尉迟恭赶紧摧马上前两步,抱拳道:“您有何吩咐?”

“呵呵,”

秦冲一笑道:“咱们且先打猎,等玩到傍晚,一起去骊山行宫泡个温泉解解愁,明日一早再回返如何?”

尉迟恭大喜道:“臣也能去洗一把?”在古代,这骊山温泉一向都是皇室的禁脔,别说一般人,就是宗亲大臣没有皇亲的赏赐,也等闲是

享受不到的。

秦冲大笑:“不过是洗个澡而矣,有甚值当的。你和刘虎陪朕一起洗。”

“谢陛下。”

尉迟恭和刘虎高兴坏了,久闻骊山温泉的大名,没想到竟能有幸尝一回鲜。对秦冲是感激涕零。

“走,打猎去。”

秦冲一拍马,便冲进了一片较平坦的树林,大雪之后,动物都会出来觅食,所以,可是打猎的好时节。

当下,两百御前侍卫分为三队,一队保护秦冲,另两队左右包抄,将猎物都赶向秦冲的身前,这在古代有个名堂,叫做‘围猎’,为皇室

和贵族所乐用。

秦冲喜孜孜地盘马而立,手中拿着劲弓,很有些磨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意味。

“噢、噢……‘

随着两侧侍卫们传来的欢呼声,很多被惊动的猎物纷纷跑向秦冲这边。

“陛下,”

刘虎忽然一指:“看,有只麋鹿。”却是一只高大的麋鹿被驱赶得慌不择路,踏着积雪。飞奔而来。

“哈哈,看箭!”

秦冲大喜,赶紧弯弓、搭箭,霎那间,一声弓弦崩响中,箭若流星,正中那麋鹿的脖颈,麋鹿惨嘶一声,鲜血飞溅,轰然栽倒在雪地中,

抽搐起来。

“陛下神箭!”

众御前侍卫当即欢呼起来,奋力捧场,在皇帝陛下身旁当差,除了忠诚之外,还要够机灵,否则,你绝对没有前途。

“敬德,”

秦冲十分满意地看了看尉迟恭:“你也来露一手?”

“没问题。”

尉迟恭不仅槊、鞭双绝,箭法也很了得,当即摘下弓来,寻找目标。

这时,随着两侧侍卫们的驱赶,窜到秦冲等人跟前的猎物也多了起来,一时间,什么山鸡、野狼、兔子、狍子,像赶集似的,纷纷从密林

里窜了出来。

而一见到秦冲等人拦住去路,这些猎物纷纷四下逃窜。

尉迟恭眼疾手快,一箭射去。正中一只狍子的脑袋,不禁乐得一咧嘴:“还行,箭术没丢下。陛下,臣最喜欢吃狍子肉了,待会我亲自动

手,您也尝尝?”

“好,好!”

狍子的美味秦冲自然知晓,笑吟吟地答应着,当下又迫不及待地举起弓,射大的鹿啊、狼啊啥的,太没有挑战性,要射就射只小的,比如

兔子和野鸡。

这些小动物,会飞快跑,最是考验一个猎手的箭术和眼力。

当下,秦冲瞄准了一只五彩斑澜的雄野鸡,野鸡的味道也是很不错的,秦冲吞了吞口水,瞄准了一箭射去。

然而,意外发生了。

这野鸡瞅见箭来,猛地一扇翅膀,窜进了一片灌木丛,秦冲的这一支只射落了两条鸡毛。竟是‘杯具’的落空了。

汗!

秦冲的老脸立时有些发红;人丢大了。

众御前侍卫本来都鼓着劲准备叫好,秦冲这一射丢都傻了眼,不过,也是他们机灵,纷纷大骂:“这该死的野鸡,竟敢躲陛下的箭,真是

罪该万死……”

言下之意:你就乖乖地站在那里,让陛下射死得了。当然,野鸡绝不会同意。

“这个——”

尉迟恭见秦冲老脸有些挂不住,赶紧圆场道:“陛下不用担心,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吗,咱再射、再射。”

“有道理。”

秦冲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又抽出一支箭来,这回瞄准了一只野兔,趁着野兔一停顿的霎那,一箭射去:“扑——”鲜血飚飞,可怜的野兔

是应声而倒。

呼!

秦冲真是长出口气:若再是射不中,真没脸见人了。

“陛下威武!”

众御前侍卫憋了半天的喝彩声终于爆发出来。

……

兴冲冲一顿猛射后,秦冲一行收获颇丰,大大小小几十只猎物,足够一行人美美地吃一顿了。

“陛下,”

尉迟恭道:“差不多了,该吃午饭了。”

秦冲也觉得有些饥了,算算时刻,至少下午一点多了,当即点头道:“好,找个背风的地方,咱们一边歇歇,一边将猎物烤了,美美的吃

上一顿。”

“好。”

众侍卫欢呼一声,纷纷带着猎物,寻找野餐的地点。

不多会,一群人找到个背风的小山谷,众侍卫立即扫雪的扫雪、砍柴的砍柴,然后,立即升起火来,将猎物剥皮、洗尽,挂在火上开始烧

烤起来。

很快,一股股诱人的肉香,便在山谷中回荡起来。

“陛下,您尝尝。”

尉迟恭亲手烤了只狍子,调料都是随身带的,烤得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当下,选了一条最肥美的狍子腿递了过来。

“好,朕尝尝。”

秦冲也是饿了。拿过来啃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酥脆,满嘴的香气,真的是非常好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诧异道:“孜然?”

尉迟恭一愣,笑道:“原来陛下竟也知道此物!?”

“是啊,此前偶然吃过。”

秦冲模模糊糊地道,心中却是诧异:现在,孜然已传入中原了?

却加听尉迟恭兴致勃勃道:“听说这孜然原产于西域,近年来才传入中原,不过,知道的人还是很少。臣前日在蒲坂偶然得了一包,便收

藏了起来。”

“好,好,看来,朕真是有口福啊。”

秦冲很高兴道:“此物烤肉,最添香气,实是调味的无上佳品。”

“尉迟都督,”

刘虎听得垂涎欲滴:“真的这么好吃?给我也尝尝鲜。”

“行。”

尉迟恭笑着,又用短刀割下一只狍子腿递过去。

刘虎接着,只轻轻一咬,便赞不绝口道:“果然美味!我说尉迟恭都督,有好东西不能藏着自个享用啊,给陛下和俺也分一点吧?”

“就是。”

秦冲也趁火打劫。

尉迟恭苦笑道:“我也就那么一小包。得,这回保不住了。”

“哈哈……”

秦冲和刘虎都笑了起来。

许久没尝到孜然的美味,秦冲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只肥美的狍子腿啃得干干净净,尉迟恭赶紧又割了一只递过来。

秦冲便要再接再励,就在这时,忽听尉迟恭厉喝一声:“陛下小心!”

啊!?

秦冲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尉迟恭猛扑过来,将其一把扑倒,随即,一只小巧的羽箭呼啸而来,正中尉迟恭的右肩,却‘叮’的一声

被护肩兽所阻,弹落在地。

“有刺客!”

刘虎和众御前侍卫反应极快,立时弃了手中吃食,纷纷跳起,一部分将秦冲团团护住,另一部分则猛扑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便见东边不远的密林中,忽然跳起数名人影,竟都穿着道袍,向林中疯狂逃窜。

尉迟恭怒吼一声:“刘虎,你保护陛下,某去去就来。”身形一闪,疾追而去。

“陛下,”

刘虎赶紧上前,紧张地扶起秦冲:“您没事吧?”

“没事。”

秦冲惊魂初定,一脸铁青,万没想到,出来打个猎,竟然会遇见刺客,真真是岂有此理!可想而知,刚才若非尉迟恭舍身相护,这一箭已

直中咽喉了。

“呼!”

刘虎长出口气,刚才这惊险的一幕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若秦冲有个好歹,他万死难辞其咎。一时间,心中恨不得将那些刺客碎尸万断、

生吞活剥。

“对了,敬德呢?”

秦冲看了看四周,却末见尉迟恭的身影。

“陛下,”

刘虎赶紧道:“尉迟恭都督追刺客去了,有他出手,谅那些刺客也跑不了。”

“好极!”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杀气大盛:敢来行刺,狗日的,不管你们是谁,都死定了!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严惩楼观道(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严惩楼观道(上)

没过多时,一阵喝骂中。尉迟恭领着近百御前侍卫,押着三名活口,抬着两着尸体,走出树林,来到秦冲近前。

可想而知,以尉迟恭这等盖世猛将,再加上过百精锐的御前侍卫,围捕这区区五名刺客,自然是手到擒来。

“陛下,”

尉迟恭奋然一抱拳:“五名刺客,臣活捉了三个,格杀了两个,无一漏网,我方则无一伤亡,请陛下发落。”

“好!”

秦冲赞赏地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敬德又救了朕一次,这个情,朕一定记得。对了,敬德刚才似乎中箭,可否有事?”

“陛下放心,”

尉迟恭笑道:“那一箭射中了臣的护肩吞金兽,被弹开了。臣毫发无伤。”

“这朕就放心了。”

秦冲松了口气,脸忽然一沉:“来人,给朕把刺客押过来。”

“诺。”

众御前侍卫将三名五花大绑的刺客押过来,强迫其跪下。

“说!”

秦冲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这三名道士状的刺客,厉声道:“谁派尔等来的?为何要行刺朕?”

“哼!”

三名道士冷哼一声,却是不发一言。

“不说?”

秦冲笑得有些森然:“很好。来人,从左边这厮开始,先斩去一只手,若不是还说,便将其手脚全部斩去。朕倒要看看,这些贼子的骨头

能硬到何时。”

“诺。”

众御前侍卫狞笑一声,当下先解开第一个刺客的绑绳,然后几个人将其反向死死压倒在地,只将其一只左手空余出来。

“我来!”

一名御前侍卫刚要拔刀,刘虎却咬牙切齿地走了上来,一边缓缓拔刀,一边冷冷地道:“小子,现在说还来得及,我可以向陛下请求,给

你个痛快。”

“呸!”

这刺客骨头倒挺硬,头被死死地按着、紧贴着泥泞的地面,吃了满嘴的泥水,却依然怒声喝骂:“有种就给爷爷一个痛快,折磨人算什么

本事!?”

“死不悔改。”

刘虎大怒,当即一刀斩下。

“喀嚓——”

刀光一处,鲜血迸流,一只左手血淋淋的当即被斩落下来。

“啊!”

侥是这刺客是个硬汉。但断手之痛何等非人,也痛得是嘶声惨叫起来。

“说,还是不说?”

刘虎将血淋淋的横刀递到这刺客面前,淡淡地又问一句。

“休想。”

这刺客虽然痛得几欲晕去,但依然是毫不松口。

“好,有种!换只手。”

刘虎杀气大盛,一挥刀,又将其右手斩落,这刺客痛得狂吼一声,竟是生生痛死过去。

“弄醒,继续。”

秦冲一脸的冷酷,毫无怜悯之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早已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而不再是前世那个碌碌无为、见血就晕

的小白领。

“诺。”

一名御前待卫拿过一根正烧着的柴火,无情地灼烧起刺客的断手。

“滋滋——”

一时间,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弥漫开来,那刺客刚混晕过去,便被这恐怖的巨痛唤醒过来,痛得惨嚎不矣:“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啊——”

一旁,其余两名刺客看得是脸色惨白,剧颤不矣。

“不急。”

秦冲却慢条斯理地道:“你不是还有两条腿吗?朕有是耐心,咱们看谁耗得住。”

“刘武周,你不得好死!”

这刺客猛然恶毒地看了秦冲一眼,随即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立时涣散起来。

刘虎一愣,急上前咧开嘴一看,苦笑着看了眼秦冲:“陛下,此人受刑法这,竟是咬舌死了。”

“哼!”

秦冲毫不在乎,瞥了眼另两个刺客:“没关系,这里不还是有两个吗?咱们继续。”

“诺。”

刘虎便提着血淋淋的横刀走向其余两名刺客。

“不,不要,我、我招了。”

“我全说,我全说。不要杀我。”

立时间,这两名刺客崩溃了,如果给他们一个痛快,这两人或许能挺得住,但是,这般恐怖而痛苦的折磨,让他们的神经实在支撑不住,

彻底投降。

“很好。”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是楼观道骊山分观的道士,适才,有同门偶然发现了你们进山,就火急通知了观主,观主认为,这是诛杀陛下。向李唐献功的好机

会,就令我们下手。”

两名刺客言简意赅地将经过细说了一遍,这两人只求速死,倒也不曾隐瞒。

“楼观道!”

秦冲出离地愤怒了:你们给李唐助拳,老子还没收拾你们,竟然还杀上门来了,当朕真的不敢杀人吗!

这时,御前侍卫中,很多人的脸色也都微微一变,显得有些窃喜。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佛教送来的一百零八护教金刚以及天师道三十六天罡,此时,一见这愚蠢的楼观道将秦冲往死了得罪,心中简直是

高兴坏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明白,这楼观道要倒霉,而且要倒大霉,而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陛下,”

尉迟恭也非常愤怒:“这楼观道十分可恶,愿请领兵将其斩尽诛绝。”

“好。”

秦冲也是断然下定决心:既然楼观道自己找死,那朕就成全他们。冷声道:“先去骊山行宫,调兵先平了这楼观道的骊山分观,然后再跟

岐晖算总帐。”

“诺。”

众人领命。

“陛下。那这两个刺客?”刘虎问了问秦冲。

“给他们一个痛快。”

秦冲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去,并没有一点心慈手软。

“诺。”

刘虎领命,走到这两名刺客面前,手中横刀猛地一挥,两道血箭倏然闪过。

……

当即,秦冲等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上马直奔骊山行宫,那里,驻有一千赵军守宫将士,正可调用来剿灭楼观道。

“轰隆——”

不久,秦冲率两百余骑奔近巍峨、秀美的骊山行宫。

巨大的宫门前。十数名守宫赵军初一见很多骑兵奔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唐军突然杀了过来,但仔细一看旗号,竟然是秦冲的御驾,

慌得纷纷拜倒:“臣等恭迎陛下。”

秦冲勒马而停:“派一人领朕入宫歇息,再派人通知行宫守将前来见朕。”

“诺。”

当值的队正赶紧照办,亲自领秦冲进行宫寝殿休息。

秦冲刚进寝殿歇坐下,负责守宫的虎牙郎将符离便匆匆奔来,一见秦冲,慌得便赶紧下拜见驾:“末将符离,见过陛下,迎接来迟,万请

恕罪。”

“平身。”

秦冲冷冷地道:“前方战事相持难下,朕本来想骊山行宫歇息一两日,但刚才入山,竟然遭遇了刺客。幸亏尉迟爱卿舍生救驾,否则,朕

恐怕已遭遇不测。”

“啊!?”

符离大惊,这要严格追究起来,他这行宫守将也有靖边不严的责任,一时大汗淋漓,慌忙再次跪倒在地,颤声道:“末将罪该万死,甘领

责罚。”

“哼!”

秦冲微一冷哼:“行了,朕要追究你的责任,你脑袋早掉了。朕问你,那楼观道的骊山分观约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吧。”

符离赶紧回答,忽然瞪大了眼睛:“陛下,难道是——”

“不错。”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那些刺客,就是楼观道骊山分观的人。朕命你立即点起五百兵马,随尉迟恭一起,把这些逆贼给朕剿了。”

“诺。”

符离奋然领命,心中长出口气的同时,对那楼观道恨得是咬牙切齿,毕竟,要不是秦冲大度。他说不定脑袋都掉了。

“敬德,”

秦冲又看向尉迟恭,眼眸中越加的杀气腾腾:“你率佛门八宗一百零八护教金刚以及天师道三十六天罡一起去,记住,一个都不许放过,

斩尽诛绝。”

“请陛下放心。”

尉迟恭一脸狰狞,他也是火大呢:这些臭道士,竟敢刺驾,真真的胆大包天!

“去吧。”

秦冲一摆手。

“诺。”

当即,尉迟恭、符离疾步而去,迅速点起兵马,直奔骊山分观。

西绣岭。

这是骊山中一个很美丽的山岭,从上可以眺望整个骊山,是欣赏‘骊山晚照’的好地方,而在岭上,有一道观,正是楼观道的骊山分观—

—华清观。

此时,太阳已渐近西垂,‘骊山晚照’的美景渐渐浮现,美不胜收。

然而,就在这时,大批赵军步、骑如雷奔来,直至观下,领头的尉迟恭飞身下马,厉声道:“符离,你率军将这华清观团团包围,不准走

脱了一个。”

“诺。”

符离领命,奋然一挥手:“给我包围这里。”率麾下五百人奋力抢上,眨眼间,便将个不大的华清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侍卫随我来。”

尉迟恭拔出背后铁鞭,铁甲铮鸣,神情狰狞地压向华清观大门,身后,来自于佛门八宗和天师道的一百多名御前侍卫紧紧相随,每个人都

是杀气腾腾。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观门前,两个守门的道士一见尉迟恭等来者不善,唬得是脸色发白,颤颤兢兢。

“去死!”

尉迟恭毫不客气,铁鞭挥舞起来,‘啪啪’两下,这两个道士立时是脑浆迸裂,死于当场。

“杀进去,一个不留。”

尉迟恭怒吼一声,率先杀入,一百多御前侍卫自然也不会客气,他们代表的佛、道势力跟楼观道可是冤家对头,有这等削弱对方的机会,

又岂能放过?

当下,一群虎狼闯入观中,是见人就杀,逢人就砍,瞬间就杀了个血流成河,一片哀嚎。

可怜,这华清宫不过是楼观道的一个分观,能有多少实力禁得住尉迟恭以及佛、道一百多名好手的联合攻击,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一边

倒的大屠杀。

……

“住手!都给我住手!”

就在尉迟恭率众杀至观中主殿的时候,从主殿中奔出十数名道士,其有一名老道士年过六旬,须发皆发,却是一脸的愤怒的向尉迟恭等大

喝了一声。

“且住!”

尉迟恭一摆手,止住众侍卫,冷冷地瞥了眼这老道士:“老家伙,你就是这里的观主吧?”

“不错。”

老道士一脸悲愤欲绝:“贫道正是华清观观主马延,尔等是何人?为何在这方外之地大开杀戒?尔等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哈哈……”

尉迟恭大笑起来:“老家伙,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既然敢派人行刺我家陛下,心中就该做好被斩尽诛绝的准备。记住了,

老子叫尉迟恭,下地狱时,尽管向阎王爷告状好了,老子不怕!”

“哈哈……”

众侍卫也笑了起来:这马延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都这时候了,还指望咱会放过他吗?

马延一脸惨白。

他派出去的五名观中好手久久不归,心中正自惴惴不安,没想到赵军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一时是追悔莫及,真不知当时为何会鬼迷心窍

的干出此等蠢事。

楼观道可以支持李唐,但也只能在背后支持,这样,就算李唐最终战败,赵国也不会将楼观道斩尽诛绝,只会与以打压,但终究还会有东

山再起的一天。

然而,他一时的利欲熏心,竟彻底的激怒了赵国,这下,不但华清观难保,说不定,还会触怒刘武周,不顾世俗信徒的反对,将整个楼观

道连根拔起。

一时间,马延的脸色越加的苍白,如果楼观道真的因他而灭,数万道众身死,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马延还想挽回一二,当即向尉迟恭长施一礼,苦求道:“尉迟将军,此皆是贫道一人之过,贫道愿以身抵命,五马分尸也好,

千刀万剐也罢,只求不要殃及我楼观道,可否?”

“晚了!”

尉迟恭仿佛像是在看白痴:“世上以后不会再有楼观道了,弟兄们,上,一个不留。”

“杀——”

一群御前侍卫如狼似虎般扑将而上。

佛门八宗一百零八护教金刚?

天师道三十六天罡?

马延一看到这些人,便知楼观道是彻底没希望了,就算刘武周有心放过天师道,这佛门八宗和天师道肯定也会推波助澜,力求抓住这天赐

良机,一举覆灭楼观道。

罪人啊!

在众御前侍卫刀斧加身之前,马延长叹一声,一掌自击在脑门,毙命当场。

“哼。”

尉迟恭见状,微微一愣:“算你死得快。”怒吼一声:“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

很快,华清观中便被杀了个鸡犬不留,随即,一把大火冲天而起,而血流成河的华清宫付之一炬。

傍晚。

骊山行宫,温泉汤。

秦冲和刘虎惬意地泡在其中,身旁,还有几名只穿着贴身亵衣的美貌宫女在一旁按摩、洗浴,真个是舒服得直‘哼哼’。

秦冲一边享受,一边感慨: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帝王,瞧瞧这享受,真是个神仙也不换啊。再瞥了眼两旁露出大片雪肤的性感宫女,越加的

色**授。

这两名宫女也在偷偷的打量秦冲,秦冲继承了刘武周的身胚,高大、强壮、帅气,迷得这两名宫女是秋波如水、媚意横生。

再一想及,如果能搏得秦冲宠幸,那可能便立时飞上枝头变凤凰,如果再能怀上个龙种,那这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便有依靠了,这可是千载

难逢的好机会。

当下,这两名宫女交换下眼色,便开始不露痕迹的**起秦冲来,一个轻轻的用指尖撩披起秦冲的**,另一个,则用玉手在秦冲的大腿

根连连摩擦。

不得不说,这招相当管用,萧后、李秀妍都留在了绛郡,秦冲已当了一个多月的和尚,立时便有些yu火高涨,小dd更是雄纠纠、气昂晚

上的挺立起来。

两名宫女瞧见,心中是又羞又喜,那种媚态诱惑得秦冲越加的心痒,几乎就要将二人就地正法。

一旁的刘虎却有些难过,泡着温暖、舒适的温泉,身边还有两名精挑细选的美女半裸着侍候,这种享受是帝王级的,不过,他是一点花花

心思也不敢动。

这可是宫女,皇帝的禁脔,他要是敢动一个手指头,都足够掉脑袋的,当然,如果秦冲把这两名宫女赏赐给他,那就另做别论了。

“陛下,”

就在这时,有一名女官袅袅入内:“尉迟都督在外求见。”

“嗯。”

秦冲微微哼了声:“让他进来一起洗个把,再安排两个人服侍。”

“诺。”

女官退下。

不多时,脱得赤条条,脱出一身黝黑、强健肌肉的尉迟恭走了进来,刚一下水,便长长的出了口气:“舒适啊,没想到,俺大老黑也能有

这等福气,多谢陛下了。”

“呵呵,”

秦冲笑了:“舒服那就多泡泡。对了,敬德,事办得如何?”

“陛下放心。”

尉迟恭昂然道:“无一逃脱,臣最后还放了把火,将那鸟观烧成了白地。”

“好。”

秦冲大笑,总算是出了口恶气,至于歧晖,等回去再慢慢跟他算帐。

忽然,秦冲一个吸气,却是右边那宫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在他小兄弟上轻轻一拂,弄得他一个激零,却是yu火越加高涨,实在是有些按

捺不住了。

“哗啦

——”

秦冲长身出水而起,立时搂住两个宫女,yin笑着:“两位美女,走,他们到内室谈谈人生理想。”

“诺。”

两个这女小心思得逞,高兴坏了。

秦冲刚急火火要迈步,忽然想到刘虎和尉迟恭这两个同为和尚的战友,笑道:“刘虎,敬德,这几名宫女今晚就赏给你们了,玩得开心些

。哈哈……”瞬间闪人,享受那无限*光去也。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严惩楼观道(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严惩楼观道(下)

次日,晨。

秦冲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只觉得数月来的征战疲劳都一扫而空。

“陛下。”

门外,尉迟恭和刘虎竟然都侯着了,没办法,他们担负着近卫的重任,自然不能睡懒觉。

“呵呵,”

秦冲笑着挤了挤眼:“昨夜,两位爱卿都休息得不错吧?”

“嘿嘿……”

尉迟恭、刘虎相视一笑,发出一阵男人特有的yin笑。

“怎么样?”

秦冲笑mimi道:“如果喜欢,朕就将这几名宫女赐给你们为妾,如何?”

“谢陛下。”

刘虎大喜,能专门安排在行宫中服侍帝王沐浴的,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任一个都比刘虎家里的那糟糠之妻强多了,一时高兴得嘴都

差点咧开了。

“这——”

尉迟恭虽然也很是意动,但却有些犹豫,他和夫人梅氏感情很好,偶尔在外面花花不要紧,但是如果带回家,就怕引起梅氏不快。

“我说敬德,”

秦冲上前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可是堂堂男子汉。闻名天下的猛将,怎么能怕老婆呢?以你现在的身份,有几个小妾

很平常吗。”

“谁说我怕老婆?”

尉迟恭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立时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要就要了,有什么好怕的。”在古代,怕老婆可是很丢人的,尉迟恭可是打死也

不会承认的。

“那不就得了。”

秦冲笑着和刘虎挤了挤眼,事实上,尉迟恭有些怕老婆的名声,众所周知,一时心中都有些坏笑,不知这大老黑回去如何交待,嘿嘿,有

好戏看了。

“好了。”

秦冲伸了个懒腰:“那就准备回吧。噢,朕已吩咐了宫中女官,那你们那几名小妾除了籍,有时间,你们就派人来接了,送回家中吧。”

“谢陛下。”

刘虎是真的高兴,而尉迟恭高兴之余,却有些发愁如何向梅氏交代,这心情,便有些纠结了。

……

当即,一行人整军备马,向大营打马飞奔而去。

不到中午,秦冲一行已然回转。

远远地,守卫营门的赵军看见秦冲御旗。便赶紧大开营门迎接,秦冲一边奔入,一边吩咐刘虎道:“去,马上通知众文武前来御帐议事,

不得有误。”

“诺。”

刘虎即差了一帮侍卫飞速通传。

不多时,到了御帐,秦冲洗了把脸,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来到前帐。

“陛下。”

众文武都已到了,赶紧见驾。

“都坐吧。”

秦冲一摆手,走到主位坐下,神情也变得凌厉起来:“昨日,朕去骊山打猎,竟然遇到了刺客。若非敬德舍命相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诸

位爱卿了。”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纷纷怒道:“陛下,可曾抓到刺客?是什么人?”

秦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刺客当场被捉,经审讯,已经供出了主谋者的身份。”扫视了一下众臣,才缓缓道:“是楼观道骊山分观华清

观的道士。”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楼观道疯了!这争夺天下的游戏。尔等在背后使点力也就罢了,竟然敢直接跳出来,而且还是最过份

的行刺御驾,想做死了不成!?

“陛下。”

秦琼愤怒道:“这楼观道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臣请立即发兵剿灭,以儆效尤。”

“对,剿了他们。”

众武将都是好战狂人,都被楼观道的疯狂行为所激怒,一力要求出兵剿灭,不过,秦冲估计,这里面肯定有佛门八宗和天师道的弟子在趁

机推波助澜。

最可疑的,就是宋金刚。

金刚者,佛教的护法卫士也,在佛门中的地位很高,所以,很少有人敢用‘金刚’做为名号,因此,这宋金刚八成就是佛门中某一宗的杰

出俗家弟子。

而且,刚才跳的最凶的,也是这宋金刚,分明是想落井下石,当然,人家现在是为自己效命,秦命也并不点破。

这时,武将蹦完了,轮到文臣了。

“陛下,”

褚遂良奋然起身道:“这楼观道坏了规矩,必须施以严戒。否则,有一必有二,圣驾安全如何保驾?”这厮是天师道的干将,落井下石一

点也不奇怪。

凌敬也附和道:“陛下,臣也赞同出兵进剿,这楼观道一向鼎力支持李唐,正好让其付出代价。”这位呢,则是太平道的代言人,也乐得

看楼观道笑话。

秦冲不动声色,他想仔细看看,再判断一下,哪些人真的是公心,哪些人又挟杂着私心。

“陛下,”

这时,韩林安起身,有些忧虑道:“这楼观道此次固然大逆不道,罪不容诛。但其在关中及北方影响极大,信众无数,若彻底剿灭,恐大

失民心啊。”

“韩大人,”

尉迟恭一听不高兴:“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就是。”

“这怎么行?”

“行刺圣驾,这可是天下第一等大罪!”

……

韩林安的话,立时遭致文武大臣的一致反对。当然,有的是公心,有的心思就不那么纯了。

“不,不,”

韩林安赶紧分辩道:“我的意思是,只要剿灭了那楼观道的骊山分观,再令歧晖召回在李唐中的弟子,不再支持李唐,然后自裁以谢天下

便足够了。如此一来,既基本达到了严惩楼观道的目的,又直接削弱了李唐的力量。而且,还不致于弄得天下汹汹,让楼观道信众以为陛下不

敬神灵,岂不一举三得?”

“这倒也行。”

韩林安的建议立时赢得了一部分人的支持,比如秦琼、李君羡等,他们一片公心,主要是怕剿灭楼观道,让秦冲落得一个不敬神灵、残忍

好杀的名声。

这些人,秦冲判断,多半不是佛、道二门中的人物。

“我看不好,这样也太便宜楼观道了。”

当然,还有不少人反对,比如褚遂良、凌敬、宋金刚等,估计有私心,但其他人,是出于公心气愤不过,还是也属于佛门八宗和天师道,

却有待观察。

“好了,都静一下。”

终于,看够了的秦冲轻轻摆了摆手,吵吵嚷嚷的御帐中这才安静了下来。

秦冲开始沉思起来,说实在的,他一开始盛怒之下,也的确存了把楼观道连根拔起、斩尽诛绝的心思,不过,经韩林安一劝,也觉得这样

也所不妥。

毕竟,楼观道在北方的道众就有数万人,信徒更是数以百万计,如果将其连根拔起、诛连过重,恐怕会失却不少民心,得不偿失。

“褚遂良。”

秦冲下定了决心。

“臣在。”

“拟旨,”

秦冲神色肃然:“诏令河北、山西、山东等地官员,凡所辖地域中,有楼观道观宇所在者,除其道观外,没收一应庙产。并十年内,禁止

增添新道众。

其次,派使者赴楼观道总坛楼观台,晓谕歧晖,命其召回在李唐中的一应弟子,并自裁谢罪,如此,朕可不再追究,否则,世上便不会再

有楼观道存在。”

秦冲的处罚措施,比韩林安的更严厉,打压非常的严重,不过,到底还是放过了楼观道一马,让其能继续生存下去。

褚遂良心中有些失望,但却不敢有违,当即领命:“诺。臣马上拟旨。”

“好了。”

秦冲摆摆手:“诸位都自散了吧,各自严守岗位。”

“诺。”

众文武纷纷星散。

“韩大人,稍等一下。”

韩林安刚走到帐外,忽然,凌敬唤住了他。

“凌大人,有何指教?”韩林安有些诧异地一抱拳。

“呵呵,”

凌敬微微一笑:“此处说话不方便,去帐中说话可好?”

“行,随我来。”

韩林安一愣,心知凌敬必有话相询,便爽快地点点头,当下,领着凌敬到了自己的寝帐,让亲兵奉上香茗后退下。

“凌大人,”

韩林安笑了笑:“如今四周没有他人,有话请直言。”

“好。”

凌敬略一思索,便道:“韩大人,今日陛下放过了楼观道一马,是出于民心考虑,这个,凌某能够理解,不过,为何要剥夺其庙产,抑制

其信众呢?”

“怎么?”

韩林安似笑非笑道:“陛下对楼观道打压得越严,不是越符和太平道的利益吗,凌大人难道以为有什么不妥?”

“呵呵,”

凌敬讪讪一笑:“不瞒韩大人,凌某确实有些担心陛下是不是对我教门拥有过多庙产和门徒有所不满,韩大人跟随陛下甚久,不知有没有

听到类似口风?”

事实上,由不得凌敬不担心。

就在四十多年前,因为佛、教二门不事生产、不纳赋税,却拥有数百万门众以及巨额的社会财富,以致让国家无财可用,军队无兵可征,

引起了国家统治阶级的不满。

最终,北周武帝宇文邕下定决心,摧毁佛、道二教,没收巨额庙产、下令门众还俗,史称‘周武灭佛’。由此,国家实力大大增强,这才

统一了北方,奠定了隋朝一统天下的基础。

隋文帝杨坚篡夺北周后,佛、道二教这才恢复元气,迅速开始又一轮发展。

所以,凌敬怕啊,他怕秦冲和那宇文邕一样,也对佛、道二门拥有巨额庙产和过多门众心中不满,甚至最终再发动新一轮血淋淋的灭佛、

灭道运动。

对此,韩林安自是心知肚明。

“呵呵,”

韩林安微微一笑:“凌大人放心吧,陛下虽然并不笃信佛、道,但大度谦和,爱惜名声,应该不会像那宇文邕那样不顾天下骂名去灭佛、

灭道的,否则,楼观道这次已是死定了。”

“这就好。”

凌敬长出口气,如果秦冲真要灭道、灭佛,那佛门八宗、天师道、太平道等教门恐怕就要重新考虑另寻明主了,否则,那不是搬石头砸自

己的脚吗。

“不过,”

韩林安正色起来:“如今佛、道二门的确占有过多的土地,门众也委实太多,此为任何英明君王所不容,陛下此举,固然是打压楼观道,

但是,也末尝不是对其它教门的一个警告啊,所以,尔等以后还须自律一二,以免引火烧身。”

“谢韩大人警言。”

凌敬心中暗道:看来,是要告诉佛、道二门收敛一点了,否则,短短数十年,我佛、道二人可承受不起另一起的‘周武灭佛’了。

……

次日,携秦冲圣旨的信骑立即四出,位于赵国境内的楼观道各处道观顿时是倒了血霉,什么土地、山林、水面、店铺等等统统没收,可谓

是损失惨重。

最后一点计,合计土地约一百一十余万亩,其余无数,若折合起钱财来,恐怕不下三千万贯。

值得一提的是,就是这三千万贯,也不过是楼观道约一半的庙产而矣,在关中、河南、陇西、河西、巴蜀等地,楼观道依然还有着非常巨

大的财富。

由此,可想而知,这佛、道二门在古代究竟拥用着多么巨大的财势,他们利用宗教迷惑信徒、疯狂敛财,早已背离了佛、道二门初时那普

济天下的初衷。

十一月十五。

长安东南三十余里外,终南山北麓,楼观台。

所谓‘楼观台’,就是楼观道的总坛,这里山清水秀、茂林修竹,景色十分秀美,号称‘天下第一洞天’,楼观道在此大兴土木,修建了

规模宏大的道观。

由此,这楼观台便成为了天下驰名的道教圣地。

此时,正值傍晚,楼观台中清钟飘扬,却是正值晚课的时候,台中数以千计的道士纷纷汇聚在祖师殿中,开始吟诵**,修身养性,然后

才是晚饭。

忽然,十数骑快马从山下飞奔上马,直趋楼观台宏大、雄伟的庙门之下。

此时,有四名小道士正守在庙门口,抬头一看,这些人竟然全是一身盔甲、杀气腾腾,竟然是军队,而且,看服饰,似乎还不是熟悉的大

唐军队。

当下,一名领头的小道士赶紧迎将上去,小心翼翼地作了个揖:“诸位军爷请了,敢问来我楼观台有何要事?”

“哼!”

当下,有一名军官冷笑一声:“告诉歧晖,我乃大赵刘皇帝陛下派来的钦差曹虎,让他出来接旨。”

领头的小道士大吃一惊,不敢怠慢,赶紧道:“军爷稍等,小的马上就去通报。”说着,撒腿如飞,便直奔观中去了。

“曹大哥,”

有一名赵军低声道:“你说,待会那歧晖听了圣旨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咱们对手?”

“哼!”

曹虎一脸不蔑道:“借他个狗胆也不敢。他要是敢动咱一根毫毛,陛下定会发大军,将楼观道杀个鸡犬不留。”

“就是。”

众赵军立时胆气大壮起来,他们身后有当世第一强国撑腰,怕个屁啊!

很快,观中一阵脚步疾响,迎出数名仙风道骨般的老道士,其身后,却还跟着三十余名精壮的年轻道士,太阳穴鼓鼓着,一看就知道必是

护教的高手。

看来,楼观台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毕竟,他们支持的是李唐,跟刘赵可是对头。

当下,一台走在最前,年过六旬,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般的老道士笑呵呵地一拱手:“诸位军爷请了,贫道便是歧晖,不知赵国皇帝

陛下有何吩咐?”

可怜歧晖,因为华清观被杀了个鸡犬不留,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跪下接旨。”

曹虎冷冷地瞥了眼歧晖,显得十分傲慢。

歧晖身后,几名老道士脸色一变,便待发作,要知道,楼观道为天下道教之首,歧晖的身份更是崇高无比,就算李渊对其也要礼让三分,

如何受得了这等无礼。

歧晖赶紧使了个眼色,令其等稍安勿躁,虽然他们是李唐之臣,但是,如今赵国兵临城下,还是低调点好,以免引火烧身。

当下,歧晖恭恭敬敬地撩衣下拜:“贫道歧晖接旨。”

见歧晖都下拜了,身后数十名道士也只得纷纷拜倒。

曹虎一看这歧晖根本不敢如何,心中便放下了,当下,将秦冲严厉无比的圣旨大声吟涌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有楼观道华清宫

道士穷凶极恶,竟敢在朕巡游骊山时刺驾,实属罪不容赦……现着令歧晖召回在李唐朝中一应弟子,并自裁谢罪,如此,可既往不究,否则,

楼观道必从今日而绝。钦此!”

什么!?

歧晖等人一听,顿如五雷轰顶,他们万没料到,这马延竟敢利欲熏心的行刺刘武周,若成功了,固然是收益巨大,但是,他就没想过失败

的后果吗?

如今,报应来了:

没收赵国境内一切庙产、十年内禁止收录新道士,这种打击,可谓是非常的巨大,等于是让楼观道将道教领袖的位置拱手让出,数百年心

血毁于一旦。

不仅如此,召回在李唐朝中一应弟子,再令歧晖自裁,这对楼观道更是一种声望和影响上的巨大打击。

当即,歧晖的师弟任昭长身而起,一脸愤怒道:“什么!?令师兄自裁,这绝对不行。我们楼观道做错了事,但华清观被诛,巨额庙产被

没收等已是付出了代价,为什么还要让师兄自裁?他根本就不知情。其他的都可商量,就这一点我楼观台绝不答应。”

“对,不行……誓死保护教长……”

歧晖身后,众道士纷纷起身,怒目相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歧晖圆寂

第二百二十七章歧晖圆寂

曹虎被众道士群情激愤的场面吓了一跳,随即想起自己身后可是有大赵数十万无敌雄师撑腰,胆气又壮了起来,冷笑道:“诸位,你们可

要搞清楚,这是圣旨,只能照办,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屁!”

又一老道士韩常怒道:“我们是大唐的臣子,凭什么要听你赵国的圣旨。”

“就是,不听!”

众道士又是一阵气势汹汹的怒嚎,歧晖掌教数十年,在楼观道中威望崇高,众道士绝对无法接受让歧晖自裁的决定。

曹虎大怒,目视仍跪倒不语的歧晖,森然道:“歧掌教,这就是你们楼观道的答复?若如此,那曹某就去回复我家陛下了,日后,楼观道

被斩尽诛绝,可怨不得旁人。弟兄们,走!”

曹虎一招手,就待率众上马而去。

“曹将军且住。”

歧晖忽然起身,面色平静道:“圣旨上的条件,歧某都答应了。也恳请刘皇帝陛下能遵守诺言,就此放过我楼观道一脉。”

曹虎大喜,当即道:“请歧掌教放心,我家陛下一向言而有信,这点举世皆知。”

“好。”

歧晖长出口气:“那歧某就放心了。”

然而,众道士却不干了。

“师兄,”

任昭大急:“你好糊涂啊,什么条件都好答应,可这是要你的命啊。不行,我不同意。”

“就是,不行。”

众道士也是一致反对,有人看曹虎等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起来。

眼看得形势就要失控,歧晖猛然厉喝一声:“都住口!某主意已定,谁敢违背,即逐出教门,永不收录。”

“师兄!”

韩常悲愤不矣。

“不用说了!”

歧晖神情严厉:“没听见本教的教令吗!?”

在歧晖无上的威望下,众道士都不敢再说了,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黯然、悲伤不矣。

歧晖回过头,向曹虎作了一揖:”曹将军,请先行回返,告诉刘皇帝陛下,容得歧某三、五日时间,将后事略作安排后,必会自裁以谢大

罪,拜托了。”

“好。”

曹虎见目的已达到,爽快地点点头:“既如此,那曹虎便如实回禀,还请歧掌教勿负诺言,否则,后果不说,相信您也明白。”

“请放心。”

歧晖正色地点点头。

“那好,咱们走。”

曹虎翻身上马,率众骑飞奔下山。

歧晖回过头,也不看众道士的脸色如何,只是道:“三位师弟,请随我来。其他人,都散了吧。”大步迈入观中。

“走吧。”

当下,任昭、韩常、周亮三位歧晖的师弟黯然相视一眼,紧随而入。

须臾,四人来到歧晖的道房,各自盘坐于蒲团之上。

“师兄,”

刚一坐下,任昭便忍不住悲愤道:“你为何要答应自裁?我就不信了,那刘武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楼观道诛尽诛绝,他就不怕触怒神

灵和我楼观道数百万信众的悠悠之口吗?”

“就是。”

韩常也接口道:“若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向大唐求援吗?怎么说,我楼观道都是因为支持大唐而得罪的赵国,那李渊无论如何也不该坐

视才是。”

“大师兄,”

一向沉默寡言的周亮这时也附和道:“二师兄、三师兄说的话也不道理,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行了。”

歧晖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实在不能因一已之私而让楼观道陷入灭教亡种之险境啊。你们不要以为我们硬挺着,刘

武周就真不敢动手,当年,宇文邕灭佛、灭道,是何等的狠辣,何尝顾虑过天下悠悠众口?刘武周起身草莽,却能称雄天下,打得诸侯闻风丧

胆,可见此人必是心志果决、雄才大略之人,若咱们真激怒了他,此等人杰又岂会为一些世俗之见所阻而放过我等?

另外,刘武周背后有佛门八宗、天师道、太平道等教门的强力支持,这些可都是咱们的死对头,只要咱们敢拒绝刘武周的条件,这些教门

必会趁机推波助澜,鼓动刘武周将我楼道观斩尽诛绝。而且,这些教门信众数倍于我,有他们在舆论上大力支持,刘武周又师出有名,你们以

为,所谓悠悠众口,又有多少能站在我们这一边?”

一时间,任昭等人哑然。

“还有,”

歧晖苦笑道:“李唐如今的形势也非常不妙,两路援军,王世充被灭,河西军亦被阻于渭水北岸,更有缺粮之困,可谓是自顾不瑕,焉能

再分兵来救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什么奇迹发生,李唐甚至很难撑过这个冬天,赵国一统天下的趋势已成,如此情况下,我楼观道也只能

委曲求全,无论多大的牺牲,只能能保存下本教的火种,便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说到这里,歧晖神情一片圣然,充满了对慷慨赴死的无畏。

“师兄!”

任昭等都明白了歧晖的苦心,这是在牺牲自己,保全楼观道啊,一时都忍不住黯然落泪。

“好了,”

歧晖笑了笑:“你们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怎的还像小孩子一样落泪。任师弟,我去之后,楼观道的重担就交给你了,你记住,一定要委曲

求全,等待东山再起的一天。”

“是,师兄。”

任昭哽咽着跪倒在地,只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沉重无比。

“快起来。”

歧晖微一搀扶,又道:“还有,速发出掌教令牌,将我教效力于李唐中的弟子全部招回。日后如果有可能,可让他们设法出仕赵国,以图

慢慢渗透朝局,助我楼观道东山再起。”

“是,师兄。”

任昭三人又哽咽着领命。

“唉——”

歧晖忽然长叹一声:“我教今日遭此大灾,虽是人祸,却也末尝不是天意。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或许,这是三清道尊对我等的

考验也末可知。”

任昭三人苦笑,这等考验,不要也罢。

“好了。”

歧晖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让客、寮、库、帐、经、典、堂、号等八大执事前来见我,我还有事要嘱咐他们。记住,楼观道以后就

靠你们了,一定要坚强,给我把眼泪擦干净。”

“是,师兄。”

任昭三人擦干净眼泪,长揖而出。

……

三日后,安排好一应后事的歧晖,于道房中圆寂,楼观台万众悲痛,为其举丧。

随即,在李唐中担任太史令的傅奕、担任火山令的袁天罡、担任御前侍卫的七十二地煞、担任右三军虎贲郎将的张公瑾等突然一起挂印而

去,不知所踪。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雄斗将(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双雄斗将(上)

十一月十一。

一早。

渭水北岸。唐河西军大营。

帅帐。

李世民端坐正中,左下首是安修仁,右下首是安兴贵,这两个兄弟俩,一个是河西军的大都督,一个是河西军的副都督,李渊对他们可谓

是备加笼络。

而帐下皆是河西军诸将和军中幕僚,不过,除了一个大将李赞还算有点实力外,基本上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李世民心中暗自庆幸:就这种阵容,搁在李靖面前,不够人家菜一盘的,幸亏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大唐这仅剩下的一支援兵估计也要毁

在李靖手中。

“今日,”

李世民抖擞起精神:“本王能与诸位英豪相见,实是三生有幸。如今,局势艰难,还望诸公与本王一起同勉,共度难关。”

“诺。”

众文武答应着,但士气却并不高。而且神色有些忧虑。

就在昨天晚上,李世民前脚刚到,李靖后脚便也抵达了赵军在渭水南岸的军营,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联想起李靖之前的恐怖战绩,众人

心中都有些无底。

李世民见状,心中无奈。

他知道,若不能让这些人振作起信心来,别说突破李靖封锁、汇师长安了,恐怕会输个片甲不留,一时心中感慨:河西军兵是好兵,但将

无良将啊!

“诸公,”

李世民鼓劲道:“赵军虽强,并非无敌,李靖也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神人,本王明日便亲赴赵军营前搦战,以振军威,诸公只管安坐营中

等好消息便是。”

李世民想出提振士气的主意便是:斗将!

随李世民而来的,有罗士信、程咬金、翟长孙三位悍将,其中,罗士信可谓勇冠天下,与尉迟恭堪称一时瑜亮,有他出马,李世民相信斗

将一定会赢。

“全赖殿下了。”

众文武听得一振,纷纷附和,心道:也好,咱们有几把刷子。自己清楚,看看这李世民如何。

……

不久散帐,安修仁有些信心不足地问李世民道:“殿下,明日斗将,您有多大把握?如今,我军士气本就不高,若斗将再输了,恐怕会雪

上加霜啊。”

“安都督放心。”

李世民信心十足道:“本王麾下,罗士信、程咬金、翟长孙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足可获胜。”

“这就好。”

安修仁、安兴贵相视一眼,心中总算略略轻松一些,前几日,听得李靖以万余人大破王世充十万雄师,李唐形势急转直下,吓得这二人几

乎寝食难安。

如今,幸亏有李世民赶来做镇,否则,军事能力稀松平常的二人,面对威名赫赫的李靖,真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一早。

李世民即命准备二十条大船,载一千‘玄甲兵’铁骑过河搦战。大船刚一出发,便被在河面上哨探的赵军斥堠小船发现,飞速将此消息报

与了李靖。

李靖得报便是一愣:这李世民率千骑渡河而来,是何用意?

“大将军,”

杨伏念一抱拳道:“这李世民八成是试探我虚实而来,当与以迎头痛击,不使其渡河。”

“也好。”

李靖点点头,刚要派兵点将去拦截,忽然有斥堠飞马来报:“报——大将军,李世民派小船送来一封战书,请您过目。”

“战书?”

李靖心中诧异:难道李世民要凭这千余骑与我决战?不太像。这简直是送死,李世民那么聪明,不会干这等傻事。拆信一看,便恍然大悟

地笑了起来。

“大将军,”

苏定方忍不住道:“这李世民是什么意思?”

“呵呵,”

李靖微微一笑道:“李世民想与我斗将。”

“斗将?”

众将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大将军,”

薛万均一脸不屑道:“斗就斗,谁怕谁啊,末将愿头一个请命出战。”

“就是。”

苏定方也冷哼一声:“打仗,唐军赢不了,斗将,他们也别想赢。”

“不可轻敌啊。”

李靖却迟疑道:“那李世民的‘玄甲兵’中猛将如云,翟长孙、罗士信、程咬金,没一个是良善之辈,如果斗将,咱们胜算不大,输了便

大伤士气。”

“不错。”

一直没说话的杨公卿点了点头,捋须道:“那翟长孙武力如何。老朽并不清楚,但是,老朽曾与罗士信、程咬金二人共事过一段时间,对

这二人知之甚详。程咬金者,勇力过人,悍不畏死,绝对是当世难得的一名悍将。老朽曾与其交战,大战百合而不能胜。至于那罗士信,更堪

称绝世猛将,当世能与其一战者,依老朽看,唯尉迟恭和罗艺两位都督。老朽曾与其交战,末及十余合,便是大败而归,实是神勇难以抵挡。

所以,老朽以为,最好不要与其斗将,以免挫伤士气。”

杨公卿这么一说,仿佛不用比,众将便是败阵了,一时都很不服气,心道:你不行,可不代表咱不行。

“大将军。”

傲气的薛万均当即道:“若我等不出战,岂不自认怕了唐军?惹人耻笑不说,士气照样也会大受影响。末将就不信了,那罗士信是什么三

头六臂的神人。”

“就是。”

苏定方也不服气道:“大将军,末将也恳请出寨一战,以振军威。”

杨伏念也一力请战。

杨公卿心中苦笑,他知道,自己这个败军之将,说了话也没人当回事,当即有些黯然地不再多言。

“这个——”

李靖有些为难,他为人谨慎。知道李世民既然敢来斗将,就一定有很大把握,所以,他不想上当。但是,诸将群情激愤,若是强压下去,

也很不妥当,挫伤了诸将士气不说,而且,李世民也一定会利用赵军不敢出战来提振唐军士气,也就是说,无论赵军出不出战,李世民的计谋

都会得逞。

这狡猾的李世民!李靖心中暗恼。

也罢!

李靖心一横:斗将就斗将,若诸将不行,本将就亲自上阵,我便要看看,那罗士信有多厉害。当即奋然道:“好,让李世民靠岸,本将和

诸位就会他一会。”

“诺。”

众将立时大喜过望。

……

当即,李靖和诸将众寨相迎,随护兵马,也只有一千五百‘龙骑兵’。

不多时。

因赵军没有当河拦截,唐军的大船顺利靠岸,立时,李世民便率翟长孙、罗士信、程咬金三将及千余‘玄甲兵’下船列阵,向李靖等人稳

步压了过来。

“李将军,”

到得近前,李世民纵马上前两步,冲李靖微笑着一拱手:“咱们又见面了。”虽然心里恨不得将李靖千刀万剐,但表面上,李世民依然表

现得很有风度。

“秦王殿下客气。”

李靖也笑mimi地应了一声,战场上,他不想输,礼貌上,李靖也不会输:“咱们这便开始?”

“好。”

李世民毫无惧色:“咬金,你先上前领教一下赵国的诸位英豪。”

“诺。”

程咬金提着沉重的宣花大斧,催马上马。傲然扫视一下对面:“我乃程咬金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我来。”

杨伏念当即拍马舞槊,直奔程咬金。

“来将通名。”

程咬金将斧一横,厉声喝问。

“杨伏念是也。”

二话不说,杨伏念飞骑扑至,一槊便砸向程咬金的头颅。

“开!”

程咬金毫无惧色,稳坐马上,气沉丹田,双臂托斧,奋力向上一格。

“当——”

一声铮响处,火星四溅,杨伏念只觉得对方大斧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力,竟坐不住战马,‘蹬蹬蹬’连退三步,一时是虎口发热,双臂酸麻

,惊骇不矣。

这程咬金好大的力气!

本自以为骁勇的杨伏念只一合,被这程咬金镇住了,心生怯意。

“哈哈……”

程咬金大笑:“鼠辈不自量力,与我死来。”拍马抡斧,当头便是石破天惊般的一击,霎那间,斧光暴闪,恶风急啸,似乎要劈碎任何胆

敢挡路之敌。

不好!

杨伏念大骇,慌忙举槊一格。

“当——”

一声铮响处,杨伏念惨叫一声,虎口迸裂,口洽鲜血,一拔马,便败退下去,竟是末挡得程咬金两合。

“鼠辈,放心逃命去吧,爷爷不追你。哈哈哈……”

程咬金也末追赶,只是得意洋洋地勒马大笑起来,一时顾盼自雄,满面红光。

漂亮!

李世民、罗士信、翟长孙三人相视一眼,都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恶!

赵军众将却是又惊又怒,首战就败了,这无疑是被人在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面子丢大了,同时,也对这程咬金暗自忌惮起来:这黑

厮果然厉害!

“大将军。”

杨伏念一脸羞愧的催马奔回:“末将无能,败阵而回。”

李靖却并不见责,只是好言安慰道:“杨将军勿要自责,胜负乃兵家常事吗,快下去歇息吧。”

“诺。”

杨伏念赶紧灰溜溜地入队,唤亲兵替其包裹起手上的伤口。

程咬金这时横斧立马,耀武场威道:“对面的赵将,还有哪个敢来?这次最好来个厉害的,像刚才那种窝囊废就不用再派出来丢人了。”

薛万均大怒:“大将军,末将前去战他。”

“好!”

李靖点点头,凝重道:“此人骁勇,切须小心。”

“诺。”

薛万均领命,拉下沉重的面盔,拍马舞槊,直奔程咬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双雄斗将(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双雄斗将(下)

“来将通名。”

程咬金忽见杀来一个全身重甲、武装到牙齿的赵将。当即厉声喝问。

“薛万均!”

一声断喝中,薛万均重骑如雷,狂扑而至,当下,一槊急旋,激荡出凛冽的破空声,直刺程咬金前胸。

厉害!

程咬金大吃一惊,能将兵器轰击出破空声的,必是速度、力量都达到了极至的悍将,当下不敢大意,怒吼一声,一斧破空,呼啸如雷,截

向向长槊。

“当——”

电光火石间,巨大的斧头重重地轰击在沉重的槊锋上,迸射出璀灿的一溜火星。

“蹬蹬蹬——”

程咬金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竟是连退三步,一时是虎口发热,双臂发麻,胸中更是热堂堂的难受,不禁大出意料的暗暗惊骇:这薛万均

好强的勇力!

“蹬——”

对面。薛万均却只退了一步,一时不禁心中冷笑:不过如此!

其实,论勇力,程咬金固然威名赫赫,但薛万均也是天生神力,两人只是棋鼓相当,不过,薛万均重甲宝马,又挟快马冲击之势,这才占

得了上风。

“好小子!”

程咬金怒了:“有把士气,咱们再来。”不再托大,一催战马,大斧当头便砍,直若当空劈落一道炸雷,声势骇人。

斧者,重兵器也,大开大合,以力取敌,最适合程咬金这种神力惊人的勇将!

哼!

薛万均毫不犹豫:比力气,谁怕谁!也一摧马,抡动长槊,便与程咬金硬撼。

“当、当……”

迅雷不及掩耳间,两员悍将盘马大战,一连硬撼了六七合,直杀得火星四溅,热汗直流,却只是不分胜负。

可恶!

程咬金悄悄松了松斧柄。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手,暗道:这小子真是难缠,力气丝毫不亚于我老程,这可如何赢他。

薛万均却也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槊柄,他手也麻啊,暗道:看起来,单用勇力是难胜得了这程咬金了,好,某便用巧劲赢他。这一仗,老子

一定要赢。

斧和槊虽然同为重兵器,但却有很大不同。

斧者,大开大合,以力破敌,固然威力无匹,但却缺少技巧;而槊不同,它比斧要轻一些,且能削、能砸、能刺,既有重兵器的力量,又

不失灵巧。

所以,比力不胜,薛万均便打算利用兵器的优势。以技巧赢敌,不得不说,这思路非常的正确。

“黑胖子,”

薛万均突然冷笑一声:“很好,有把子士气,敢不敢再来大战三百合?”

程咬金大怒,直气得黑脸冒火,虬须倒卷:这混蛋竟然敢叫我大老程黑胖子,真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大骂道:“小子,休得猖狂

,再吃你程爷爷一斧。”不由分说,催马奔上,又是一斧重劈而下,直恨不得将薛万均一斧切开来晾着。

薛万均不再硬撼,轻巧地一拔马,纵跳闪过,随即,一槊快若惊雷,毒若蛇蝎,直刺程咬金空虚的胸门要害。

程咬金大吃一惊:这小子怎的不与我硬拼了!?回斧已然不及,赶紧一抬斧柄,用斧攥险险赶至,将槊尖磕飞出去。

薛万均却也不急,只是将槊使得是快若闪电,上一槊、下一槊、左一槊、右一槊,槊槊直奔程咬金前胸,却始终不与程咬金硬撼,杀得程

咬金是手忙脚脚乱,热汗直流。

“哇哇……”

程咬金气得一阵怪叫:“小子。有种别跟娘们似的取巧,咱们明刀明枪的来大战三百合,看谁厉害。”

“哼!”

薛万均冷笑一声,他才不中程咬金的激将法呢,当下也不答话,只是槊势一紧,越发的快巧、阴毒,奔程咬金的上三路、下三路便是一阵

狂风暴雨般的招呼。

可怜程咬金,抡动沉重的大斧,是左支右挡,忙得是汗流浃背,渐渐便抵挡不住。

“扑——”

猛然,薛万均一槊刺来,程咬金躲闪不及,正中右大腿,立时直刺入肉,鲜血狂喷。

“啊——”

程咬金惨叫一声,舍命一抡大斧,迫开薛万均,随即一拔马,败归本阵。

“噢,赢喽!”

憋屈了半天的赵军立时欢呼誉跃,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哼!”

薛万均也自得的勒马欣起面盔。冲落荒而逃的程咬金大笑道:“程咬金,你放心逃,老子也不追你。哈哈哈……”

可恶的小子!

程咬金又痛又羞,气得差点栽下马来,窘着张老脸逃回本阵,见李世民苦笑道:“秦王殿下,俺老程给你丢脸了。”

李世民虽然心中懊恼,脸上却是关怀备至:“程将军说得哪里话,区区小败何足挂齿,快下去止血、歇息吧。”

“诺。”

程咬金心中感动,赶紧回阵。有亲兵急忙奔上,其他止血、包扎。

“对面的唐将听着,”

这时,轮到薛万均耀武场威了:“还有谁敢前来送死?”

“殿下,我去。”

翟长孙大怒,便要上前。

“不行。”

李世民急忙止住道:“你与咬金只在相若,恐不是这薛万均的对手。”回望罗士信道:“士信,全靠你了,如何?”

“请殿下放心。”

罗士信二话不说,向程咬金一点头:“程哥,看小弟替你报仇。”一催马,便是直奔薛万均,厉喝一声:“薛万均,识得我罗士信吗?”

“哼!”

薛万均却是冷笑一声:“罗士信?哪里来的无名小卒,老子没听过。”一下面盔,便也催马奋力迎上。

罗士信眼眸一寒,一催座下宝马白龙驹,闪电般飞扑而至。

“贼将受死!”

一声断喝中,薛万均只觉得眼光银光一闪,一柄银枪锋锐、森寒的枪尖便已迫近咽喉,怎一个‘快’字了得,竟连薛万均也只能勉强看到

一溜残影。

不好!

薛万均心中大骇,慌忙猛一仰头。

“嗖——”

银光一闪而过,炸射在薛万均的盔缨上,霎那间,“叮当——”一声脆响,薛万均的面盔已是被击飞十数米处,溅落在地。

“好!”

唐军阵上,立时震天价般一阵喝彩。

赵军阵上,却是一片哑雀无声,看罗士信仿佛如见鬼魅,薛万均可是赵军中闻名的勇将,竟一枪就被人击落了头盔,这实在是让赵军上下

有点难以接受。

可恶!

薛万均也是又惊又怒,只觉得脸上火燎燎的发烧,当即长身而起,一槊狂扫。砸向罗士信腰际,只要砸中,就算是神人,也得当场筋断筋

折、使于非命。

罗士信却是毫不慌张,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厉,银枪一抖,便正格在薛万均长槊的正中。

“当——”

论勇士,罗士信丝毫不亚于薛万均,而且,这一枪正格中了长槊最不易发力的地点,立时便将长槊震飞了开去。

不好!

薛万均立知不妙,果然,罗士信迅速回枪,趁薛万均长槊末回,一枪快若飞电,残影一闪,便又突近薛万均的咽喉,真是枪枪杀着,毫不

留情。

好在薛万均也非泛泛,早有准备之下,立时侧头一闪,银光乍射而过,凌厉的枪尖刺得他脸颊一阵剧痛的撕痛。

“啊!”

薛万均怒了,狂吼一声,斜身一槊也刺向罗士信的咽喉,他乃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受得了处处受人压制,这一槊刺得十分凶狠,杀气

十足。

罗士信却是心中冷笑,回枪用枪身一格,顿令这一槊无归而返。

“看枪!”

随即,罗士信一声断喝,冷厉的眼眸中炸射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随即,银枪猛地一抖,竟神奇地化为三朵银光璀灿的枪花,绚目至极的直

扑薛万均。

这一招,叫做‘凤凰…头’,乃罗士信的绝学之一。

薛万均脸色大变,他如何不知,越是华丽、璀灿,其中蕴含的危险就越大,然而,他跟随尉迟恭已久,无论武艺和见识都是大涨,却知道

如何破这一招。

“给我破!”

薛万均狂喝一声,槊身一抖,像一只暴烈的狂蟒般直扑三朵枪花的正中。

“叮当……”

电光火石间,黝深的‘狂蟒’突入璀灿的枪花之中,立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剧烈变化的枪尖,一阵火星四溅的激响中,三朵枪花倏然消失,

化为了虚无。

罗士信微微一愣:不愧是赵军名将,果然有一手,不过,到此为止了。手中银枪急速一旋,引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正和银枪缠斗的长槊

引到一旁。

不好!

薛万均立知不妙,果然,趁长槊一时失控间,罗士信又是一枪乍射而至,残影如虹,依然直指咽喉。

这一回,事发突然,薛万均却是躲不开了,魂飞魄魄间,只能奋力一侧。

“扑——”

罗士信这一枪正中薛万均的右肩,血光飞溅中,薛万均痛得闷哼一声,神情狰狞无比,却知是要命关头,奋力扯回长槊,一槊便砸向罗士

信的头颅。

无奈,罗士信也好放弃就势格杀薛万均的打算,回枪招架。

趁此机会,薛万均虚晃一槊,立时拔转马头,落荒而逃,罗士信略一犹豫,便也没做追赶,斗将吗,还是要讲究一点风度的,不好搞穷追

不舍那套。

“赢喽——噢……”

这回,又轮到唐军欢呼了,适才程咬金战败的阴影是一扫而空,李世民也露出满意的微笑来:士信果然不愧是瓦岗第一勇将,这薛万均也

末挡得十合!

赵军阵上,众将相顾骇然:薛万均的厉害,众人都是清楚,在赵军中,绝对是属于前十的悍将,没想到,竟也当不住这罗士信的十合!

“还有谁来?”

罗士信傲然的挥指遥指赵军军阵,一脸的不屑,赵军中,除非是尉迟恭、罗艺亲至,其余人等,皆庸碌之辈,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中。

李靖微微皱眉:这罗士信果然厉害无比,杨公卿看来一点也没说错,难道,要本将亲自出马?不过,他一向自诩风度,绝少亲自出战,便

有些踌躇。

“怎么?”

见赵军阵上一时无人应答,罗士信大笑起来:“没胆了吗,原来赵国所谓的名将如云,却都是一群懦夫。”

苏定方大怒:“罗士信,休得猖狂,我苏定方前来战你。”拍马槊舞而出。

论武艺,苏定方自信比薛万均要强点,他本来武艺就颇为不俗,后来,又跟尉迟恭学过槊术,又融合了李靖的一些枪法,武艺更是大有长

进。现在,李靖身为主帅,不便轻身涉验,而杨伏念、薛万均早已是败军之将,又有伤在身,杨公卿也早说过不是罗士信对手,也只有他来擅

卫赵军的荣誉了。

“苏定方?”

罗士信冷笑一声:“不知量力,先接我十合再说。”一夹白龙骑,闪电奔近。

“当——”

霎那间,两马相近,枪、槊交击,火星四溅处,各退一步,两人的勇力,竟是相差不多。

“有点本事,再接某一枪。”

既然力量上无法取胜,罗士信便决定用枪术取胜,当下,枪势一变,家传的‘罗家枪法’使出,一时间,枪舞梨花,耀耀纷纷,将苏定方

是罩在其中。

苏定方也是抖擞精神,奋力接战。

然而,罗士信的枪术实在是太快速、太精妙,三合过后,苏定方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战不十合,罗士信叱喝一声,一枪直取

苏定方前心。

这一枪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如同白驹过隙,电闪雷鸣,苏定方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那锐锋、森寒的枪尖竟已到了胸口。

不好!

苏定方魂飞魄散之下,只来得及将身体微微一侧。

“当——”

一声脆响处,罗士信这一枪将苏定方的护胸镜击得粉碎,顺势还在左胸划开一道半尺长的血口,鲜血飚飞。

“啊——”

苏定方惨叫一声,一槊荡开罗士信银枪,便也落荒而逃——比起薛万均的表现,苏定方也只能说略好一点,然而,依然不是勇猛盖世的罗

士信对手。

“噢,又赢喽……”

唐军欢呼雀跃,适才,双方大战四场,赵军只赢了一场,而他们却赢了三场,一时是士气大振。

李世民虽然表面淡定,内心却是狂喜,在他看来,这场斗将,胜负已定。

“大将军——”

苏定方败阵而回,一脸羞愧的不敢直面李靖,若不是他和众将强要出战,焉会如此丢人!

李靖却微微一笑:“定方不必羞愧,胜负乃兵家常事,下去疗伤吧。”

“诺。”

苏定方有些灰溜溜的下去了。

罗士信这时一横枪,傲然道:“对面的赵将,还有哪个敢来?”

赵军阵上一片垂头丧气,现如今,他们数得上的大将皆已败阵而归,杨公卿也早说过其不是罗士信对手,出阵也是白白受辱,可是,就这

么认输了吗?

李靖却是心中冷笑:李世民,以为有个罗士信便能纵横天下了吗?何敢小觑天下英雄!将手一伸,叱喝一声:“枪来!”

当即,有一亲兵上前,递过一个用锦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李靖接过,熟悉地解开锦布,竟露出一支黑黝黝的铁枪来,寒风中,只觉得通体黑亮,夺射出一股慑人心魄的寒气,让人一看便知,此枪

绝非凡品。

霎那间,赵军众将都明白,李靖这是要亲自出阵了,然而,见识了罗士信的恐怖,他们如何放心。

“大将军,”

老成的杨公卿赶紧劝道:“您乃一军主帅,身系全军安危,而罗士信神勇无敌,万不可轻身涉险啊。”

“对,对,请大将军三思。”诸将也纷纷相劝。

要知道,李靖自统兵以来,多是扮演运筹帷幄的统帅角色,极少出手,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李靖的武艺如何,此时,见其竟要持枪出阵,

可是吓了一跳。

“大将军,”

苏定方这时裹伤好了伤,驱马而上,却没有阻拦,只是有些担心:“您有多大把握?”

“可胜!”

李靖脸色淡定,似乎面对的不是罗士信,而是什么无名之将。

“那您小心。”

苏定方脸色一松,竟是点了点头。

如果说世上还有人知道李靖武艺确切底细的,那就是苏定方,原因很简单,李靖非常看中苏定方的资质,所以,视其为半个徒弟,倾力相

授兵法和武艺。

苏定方知道,李靖不仅剑术惊人,独步天下,而且,枪术之绝,也是震古铄今,就算是罗艺,也末必能胜他。

昔年,威震天下的隋朝开国名将韩擒虎,就是李靖的舅父,李靖的一身武艺,都传自于韩擒虎,而且,数十年来精益求精,早已是青出于

蓝而胜于蓝。

因此,李靖说能胜,苏定方便放心了,而且,回身对诸将道:“诸位不必担心,大将军武艺超群,必胜罗士信。”

真的假的?

诸将都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李靖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基本是一名儒将,难道真有这么厉害?不过,却是不再阻拦,因为他们知道,李靖从

不说大话。

“诸位安坐,某去去就来。”

李靖微微一笑,仿佛闲庭信步般催马而出,直奔罗士信。

对面,罗士信见状,不禁愣住了,在他的眼中,李靖就是一儒将,胜之不武,不禁皱皱眉,看了眼李世民。

李世民也愣住了。

虽然他吃过李靖的亏,知道李靖剑术惊人,不过,剑这种兵器,只适合近战、步战,如果是马上厮杀,却是要大大吃亏,所以,也没料到

李靖会出战。

不过,李世民立时狂喜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能一举干掉李靖,那么,赵军之中,将无人是其敌手。当下,冲罗士信使了

个眼色,下达了必杀的命令。

第二百三十章 一战威名传

第二百三十章

一战威名传

罗士信得令,虽有些无奈。却也知道军令如山、大局为重,只好下定决心,必杀李靖,一时间,手中银枪紧锁,眼眸中,一股森寒的杀气

迸射开来。

李靖催马奔到近前,却末急于厮杀,只是微一勒马,打量了一下罗士信。

呃——

罗士信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就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罗将军,”

李靖忽然微微一笑:“有生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李某出枪的人。”言下之意,你罗士信与有荣焉。

“哼。”

当然,罗士信并不这么想,反而轻蔑地冷哼一声,任你李靖如何威名赫赫,那也只是用兵,论武艺,他罗士信不惧任何人。

“呵呵。”

李靖并不着恼,只是爱惜地摸了摸手中黝深的长枪,似在追忆往昔:“此枪叫‘沥血’,乃是李靖叔父,旧隋名将韩擒虎之物,舅父死后

,传了与我,已数十年末经战阵矣。今日初次出战,便能遇上罗将军这般好对手,真是李某之幸,‘沥血’之幸。”

不知怎的,罗士信忽觉得有些危险。

韩擒虎逝去不久,其赫赫威名,罗士信自然如雷贯耳,这样一位前朝名将,能将相随自己一生的名枪相赠,这李靖必然是得到了韩擒虎的

衣钵相传。

否则,韩擒虎为什么不将‘沥血’传于其子,而是给了李靖!?

再一看李靖那种抚枪爱惜的模样,同样是用枪的罗士信便知道,这李靖必是爱枪之人,而爱枪之人,必是对枪熟悉无比,甚至是领悟了枪

道的真髓。

罗士信缓缓道:“原来,李将军竟也是用枪的高手,罗某失敬了。”

“呵呵,”

李靖自嘲的一笑:“人年纪大了。便爱追忆往昔,罗将军莫怪。来吧,你我都是爱枪之人,便来切磋一二。”

“得罪了。”

罗士信也不客气,沙场上,也不容不得情,当下一骑绝尘,便见银光一闪,一枪便直刺李靖咽喉,欲要一枪夺命。

李世民的算盘,李靖这种精似狐、狡似鬼的人物,如何不明白,却是毫不惊慌,身形及时一闪,侧身处,‘沥血’枪若黑蟒翻腾,一枪夺

射罗士信前心。

这一枪,无论是速度、力量、角度,都是上上之选,毫不亚于罗士信。

罗士信瞳孔微缩,虽然他已经对李靖提高了警惕。但是,仍然大大小看了这个谈笑间令樯橹灰飞烟物的人物,李靖的枪术分明已是登峰造

极、炉火纯青。

“来得好!”

罗士信不禁战意大盛,以他的武艺,能遇到一个放手相搏的对手不容易,当即叱喝一声,侧身也闪过‘沥血’枪,手中银枪横扫,竟砸向

李靖颈部。

“当——”

李靖横枪一格,便是火星四溅,却是稳坐马上,屹立不动。

罗士信微吃一惊,他知道李靖已是年过五旬,但是,竟然还有如此臂力,实在是令他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却是越发抖擞起精神,舞动银

枪与其大战。

李靖自也是毫不示弱,挥枪相迎。

一时间,双方盘战酣战,是银龙狂舞,黑蟒翻腾,看得两军是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快,好快的枪!绝,好绝的枪术!一时间,是沉醉其

中,难以自拔。

……

转眼间。李靖便与罗士信大战五十余回,却犹然不分胜负。

这、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的脸都绿了,他万没想到,平素一向给人以儒将形象的李靖,枪术竟也是如此的了得,一时不禁有些大受刺激,觉得自己似乎什么

都比不过李靖。

忽然间,李世民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苦涩。

不过,李世民其实有些枉自匪薄了。

李靖在军事上的造诣固然登峰造极,李世民限于年龄、经验,目前还很难超越,不过,李世民却是千古罕见的文武全才,他在政治上的才

华绝非李靖可比。

但是,显然的,有些气沮的李世民却一时还没想到这点,毕竟,他还很年轻,不过十八岁。

这时,李靖和罗士信的大战已是打出了真火,两人枪若飞电,都是直奔对方要害,额头汗水崩流。却没人敢分心半点,高手过招,稍有疏

忽便足以致命。

可恶!

罗士信有些急了眼,在瓦岗众将中,就算秦琼、裴行俨,也难难挡其五十合,但现在已六十合开外,却依然战不倒李靖,这让罗士信颇有

些挂不住脸。

“呔!”

罗士信横眉立眉:“李靖,再吃某一枪!”枪杆一拧,银枪剧烈旋转。直奔李靖前胸。

李靖知道这招厉害,若冒然用枪相格,必会被银枪剧烈旋转带出的引力荡偏,届时,空门大开,非死即伤,却是不慌不忙,仰身背马,闪

过了这一枪。

罗士信大起,李靖的反应他早有所料,当即猛一压手腕,长突直进的银枪竟忽地掉头向下,挑刺李靖前胸。

这一枪十分突然,若换了一般将领,必非死即伤。

但李靖可是军神,无论是韬略还是武艺,都已趋神话,如何会被罗士信伤到?

当下,便见李靖猛地向左侧一倾,左脚钩住马蹬,右手扯住僵绳,在避过罗士信这毒辣一枪的同时,枪交左手,一枪寒光暴闪,夺刺罗士

信前胸。

危急关头,李靖竟是来了招毒辣的‘蹬里枪’。

不好!

罗士信万没料到,如此窘迫的形势下,李靖竟还有这一绝招。

然而,罗士信接连变招,一击落空之下,招势已然变老,惊变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回枪格挡,大骇之下,也只能奋力将身侧一侧,避过了

前心要害。

“扑——”

李靖这一记绝招‘蹬里枪’立时命中了罗士信的右肩,霎那间。铠甲碎裂,鲜血迸流。

双方大战六十合之外,李靖终于一击建功!

“呃——”

侥是罗士信骁勇无比,也被这狠辣的一枪重创,直透肩骨,痛得是神情狰狞,一声闷哼。

幸运的是,李靖这时单手侧马出枪,不易发力,否则,只要顺势一挑,罗士信就得坠落尘埃,然后,无论是补上一枪,还是生擒活捉,都

是轻而易举。

“呔!”

然而,李靖没料到的是,他正要抽枪翻转回马背,重创之下的罗士信却激起了凶性,竟突然用右手死死攥紧了李靖的‘沥血’,不让其抽

回,接着暴吼一声,左手催动银枪,照李靖分心便刺!

好个罗士信,依然是不服输,竟是要舍命一搏!

狂妄!

李靖大怒,电光火石间,竟也用右手一把抓住了刺来的银枪,然后将双枪奋力向怀中一夺。

罗士信臂力本不下李靖,但此时右肩负伤,右臂发不上力,竟被李靖一把夺回了‘沥血枪’,李靖大喜之下,左手一挺‘沥血’,照罗士

信当胸便刺。

李靖虽然爱惜罗士信是个人才,但并不会心慈手软,罗士信现在是唐军第一勇将,若能将其斩敌,必可大挫唐军士气。

罗士信无奈,眼见得大势已去,也不想白白送死,当即弃了左手银枪,一低头,躲过了李靖这一枪,然后李靖挟双枪不便,一拔马,便败

逃回本阵。

“噢!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赵军阵上,立时爆发出震天价般的欢呼,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平时一向儒雅淡定的大将军,在战场上竟然是如此的威猛无敌,个个是欢

欣鼓舞得要命。

“这、这不可能!”

李世民却傻了眼,他没想到,李靖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竟然真的战败了足可与尉迟恭分庭抗礼的超级猛将罗士信,一时间,只觉得

有些天旋地转。

这回可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提振士气不成,反而大败而回,想突破渭水、汇师长安,恐怕永远只能是美梦一场了。

“秦王殿下,”

这时,罗士信败阵而回,平生第一次战败的他,一脸的羞愧:“末将无能,给您丢脸了,请您责罚。”

李世民能说什么,罗士信已是拼命了,如果还责怪人家,只会白白的寒了人心,当下勉强一笑道:“士信不过挂怀,你已经尽了,谁想没

有想到,这李靖平日罕有出手,但枪术竟如此精绝。”

“谢殿下。”

听了李世民的安慰,罗士信这才好受了一些,一边退下裹伤,一边仍不愤愤不平地看了眼李靖,这一次,他输了,但是,下一次,他一定

会雪此大辱!

却说李靖,一向讲究大将风度的他,也没有追赶罗士信,只是轻轻打量了一下手中罗士信的银枪,暗道:好兵器,必是用上好精钢打造,

至少百炼以上,赚了。

当下,李靖笑呵呵道:“秦王殿下,罗将军不慎败阵,可还有人愿出来与本将一战?”

唐军阵上,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满脸的无奈,连罗士信这等猛将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自己上前,只能是白白送死,一时间,根本没有一

人胆敢出阵。

李世民只好苦笑着拱拱手:“没想到李大将军如此神勇,我等技不如人,认输便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不送。”

李靖也不追赶,忽然笑mimi道:“罗将军,你这一枪本将就先收着了,他日若肯倒戈相降,必原物奉还。”

罗士信听得身形一颤,兵器被夺,这对一个武将而言,是何等巨大的耻辱,但技不如人,也只好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憋出了一句:“多谢

!”

当即,本趾高气扬而来的李世民等人,灰溜溜地上船落荒而去。

……

经此一战,赵军士气越发大振,而唐军呢,越发的惶恐不安,愁得李世民是寝食难安,却是束手无策。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破洛口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破洛口仓

十一月十五。

傍晚。

漫天的鹅毛大雪飘然而落。大地一片银白,凛冽的寒风呼啸四卷,带起无数欢快跳跃的雪花,冬日的萧瑟、悲凉以及壮美,都是这一刻表

露无遗。

洛口仓以东,赵军帅帐之中,却是温暖如春,好几个大火炉熊熊燃烧,驱走了刺骨的寒意,徐茂公、王伏宝、侯君集等数十人济济一堂。

徐茂公微微一笑:“数日以来,徐某对洛口仓一直围而不攻,诸公一定很奇怪吧?”

众将和幕僚们相视一眼,都颇以为然。

十数万赵军围困了洛口仓七八天了,徐茂公却一直没有下令攻城,而且,三天前,郑军大将田留安领兵一万增援洛口仓,徐茂公竟也没有

下令截击。

于是,一帮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田留安进了洛口仓。

诸将憋不过,屡屡向徐茂公请命,但徐茂公一直推说身体不适。避而不见,但奇怪的是,就在刚才,徐茂公突然派了亲卫,将他们一群人

都召集过来。

这徐茂公到底搞什么鬼?

侯君集不禁有些火大,当然,他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呵呵,”

徐茂公一脸歉然道:“本将知道,诸公心中一定对本将颇有怨言,围而不攻,那咱们来干吗?不过,徐某乃瓦岗旧将,对洛口仓的雄险可

是深有感触,硬攻伤亡必大,而且,如今正值冬季,滴水成冰,攻城更是不便,所以,本将才没有硬来。”

“徐老弟,”

侯君集忍不住了,有些恼火地当即‘开炮’:“你说的这些困难,我们都知道,不过,不能因为有困难,咱们就不攻城吧?此时。正是一

股作气攻灭郑国的天赐良机,难道要空耗一个寒冬,让郑军缓过气来不成?”

“对啊,是这个道理。”

王伏宝、侯君集的部属也纷纷附和,唯有徐茂公的部属基本没有吭声,他们虽然也有疑问,也有不满,不过,却对徐茂公非常尊重,并没

有冒然乱说。

“静一静,静一静。”

徐茂公好脾气,对众人的不满并没有发怒,只是满脸笑容地轻轻摆了摆手。

见徐茂公如此大度,众人也不好意思太过,便渐渐安静下来。

“诸公,”

徐茂公一脸恳切道:“攻洛口仓有困难,但本将并没有说要空耗一个寒冬在此干坐,只是是想变强攻为智取,便如当日取虎牢关一般,尽

量少些伤亡。”

“徐兄弟,”

一直没吭声的王伏宝眼睛一亮:“难道你又有妙计?”

怎么可能?

侯君集听了一撇嘴:你以为这徐茂公是智圣吗?锦囊妙计一个接一个的。

“不错。”

徐茂公却毫不客气地笑道:“小弟这些天并末闲着。一直在筹划着智取洛口仓,所幸运气不错,现在,洛口仓已是囊中之物矣。”

“什么!?”

帐中众人一听都傻了:真的假的?怎的没听说一点动静?

“徐老弟,”

侯君集心中狐疑不矣,忍不住道:“此活当真?这军中可容不得戏言。”

“当然。”

徐茂公也不卖关了,笑吟吟道:“诸公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诸公也知道,徐某乃瓦岗旧将,而巧的是,镇守洛口仓的,亦是我瓦岗旧

将邴元真,麾下两万精锐,也都是我瓦岗旧部,颇有些香火之情。所以,徐某就想,能不能以理动之,以利说之,劝说邴将军和其所部弃暗投

明、倒戈而降。

思虑再三,徐某决得此计可为。于是,秘遣使者联络上邴元真,晓以大义,动以利害,再凭借着以往的旧情,终于成功说服了邴元真将军

归降。徐某大喜之下,再接再励,又和邴元真将军分头说明了其麾下各领兵之将,于昨日定下了里应外合的献城之期。因此,徐某才敢说洛口

仓已在囊中矣。”

“太好了!”

这下子。帐中众人俱各喜笑颜开,纷纷道:“徐都督真是神机妙算啊,佩服,佩服!”很多人更是觉得,军中除了李靖之外,就数这徐茂

公最会用兵了。

侯君集却郁闷了,这徐茂公又将他比了下去,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徐兄弟,”

王伏宝高兴道:“果然有你的。不过,那田留安精明果决,可非泛泛之辈,有他在城中,还须提醒邴元真将军小心啊,勿要泄露了风声,

使得功亏一篑。”

徐茂公胸有成竹道:“王兄请放心。此时,徐某早已叮嘱过邴将军,绝不会有失。”

“这就好。”

王伏宝心中大定:“那不知时动手?”

“就在今夜。”

徐茂公眼睛中精光一闪。

“如此急促?”

不仅王伏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徐茂公苦笑道:“没办法。那田留安为人勤恳忠直,刚一到洛口仓,便立即巡视城防,整顿全军,还宣布全城宵禁,我和邴将军都怕夜长

了梦多啊。”

“也对。”

王伏宝点头赞同道:“早点动手。正可打田留安一个出其不意,若等得田留安将全城整顿提固若金汤,可就麻烦了。既如此,请徐兄弟便

分派吧。”

“好。”

徐茂公见无人反对,当即拔起第一支:“王伏宝何在?”

“末将在。”

王伏宝毫不摆架子,当即起身听令。

徐茂公道:“你即悄然点起本部兵马,趁夜潜至洛口仓北门外,三更时分,会有瓦岗旧部接应你入城,记住,他们左臂都缠有毛巾。休要

自相缠杀。”

“诺。”

王伏宝领命。

“侯君集何在?”徐茂公又拿起一支令。

“末将在。”

侯君集虽然憋屈,也只好无奈地站起身。

徐茂公一脸肃然:“你同样点起本部兵马,趁夜潜至洛口仓南门外,三更时分,也会有瓦岗旧部接应你入城。”

“诺。”

侯君集接令。

徐茂公接着又道:“右金吾卫则随本将埋伏在东门外,三更时分,在瓦岗旧部接应下入城。各军切记,入城后,迅速直扑城守所,并严防

郑军烧毁粮囤。”

“诺。”

众将皆哄然应命。

侯君集见状,一时颇有些失落:难道,某真的不如这徐茂公不成?

……

当夜三更,在邴元真等瓦岗旧部的接应下,赵军三面入城,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势急扑城守所,田留安于睡梦中刚刚初醒,就被团团围困,

力竭后被俘。

至天明时,洛口仓全城陷落,数千粮囤安然无恙。

随即,徐茂公亲自会见了被俘的田留安,说之以情,待之以礼,田留安见郑国大势已去,王世充旧日又待自己颇为不公,也无心为郑国殉

葬,遂降。

一时间,赵军连陷虎牢、洛口两大雄城,声威大振,整顿了一日后,兵锋例直指偃师,进逼洛阳。

与此同时,罗艺也率军连城弘农、上洛两郡,逼近洛阳周边重镇新安,一时间,刚成立不过两、三个月的郑国陷入了岌岌可危之境,看看

就要覆亡。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作聪明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作聪明

十一月十八,傍晚。

长安。

太极宫。崇仁殿中,李渊静静地坐着,神情有些憔悴。

他的身旁,侍立着一个老太监,年过六旬,微躬着身子,显得谦恭非常,却是大内总管李安达,此人从旧隋至今,数十年屹立不倒,可见

其过人之处。

“李大伴,”

李渊忽然长叹一声:“你说,大唐还有希望吗?”

“陛下,”

李安达在宫中浸yin了数十年,深知明哲保身之道,当即恭恭敬敬道:“大唐如今虽有危难,但必有逢凶化吉之时。秦王殿下英明神武,还

请陛下放心。”

“呵呵……”

李渊苦笑一声,他知道问李安达也问不出什么,但不知怎的,还是问了。

也许。他心神已乱。

近日来,李渊接到的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李世民斗将被李靖击败,士气大挫,难越渭水一步,接着,就是楼观道众人挂印封金,弃大唐而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昭示

着大唐的末日。

相比起来,罗艺、徐茂公两路大军迫近洛阳,郑国风雨飘摇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唉——

李渊心中长叹一声,他自幼有大志,但也不过是想青史留名,成为一名臣足矣,却从没有敢奢望过帝王之位,结果,命运却一步步推着他

走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他是幸运的。

但是,大唐立国不过半年,命运却又要残忍地夺去他的所得,这种反差,让李渊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不!朕不甘心!

李渊神情有些狰狞,双拳紧握:朕要永远当皇帝,朕要使大唐能千秋万载的传下去,刘武周,你休想让朕认输。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有

什么底牌?

沉思了半晌,李渊眼眸中寒光一片:是的,朕有!

“传旨,”

李渊一字一顿道:“招裴寂、刘文静进见。”

“诺。”

李安达恭身应命,他知道,李渊必下达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陛下。”

不久,裴寂、刘文静联袂而来,进殿便恭恭敬敬地长施一礼。

“两位爱卿,坐吧。”

李渊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陛下,”

裴寂见李渊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召臣等来有何吩咐?”

“玄真,肇仁,”

李渊振作起精神:“你们觉得,现在还有机会让赵国退兵吗?”话中透露的意思很微妙,说明现在,李渊已根本没有信心击退赵军了,而

是只求退敌。

“很难。”

裴寂、刘文静相视一眼,都苦笑起来。

如今,赵军占尽了上风,眼看着离覆灭李唐仅剩一步之遥。如何肯轻易退兵?而且,李唐唯一的强援郑国现在也自身难保了,他们也是束

手无策啊。

“或许,还有个办法。”

李渊的眼眸中突然寒光一闪。

“噢?”

裴寂、刘文静又惊又喜,连忙道:“愿闻陛下高见。”

李渊缓缓道:“自魏晋以来,一直是皇室与门阀世家共天下,彼此扶持,利益共享。便是时势变换,皇室消亡,也往往由其它世家接替,

如此,方可确保各世家的长久利益。昔日,朕太原起兵,获得了其余六大世家的支持,便是此理。然而,大唐如今风雨飘摇,已难支撑,若换

了不属世家的刘武周上台,为巩固其统治,必然大力打击世家利益,所以,现在该是各世家倾力相助的时候了,再不能让我陇西李氏当出头鸟

,而他们只干些毫无风险的勾当、坐等其成。”

裴寂、刘文静心中一动,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渊眼眸中闪出一道凶狠和疯狂的寒光:“让那六大世家调动全部实力,在刘贼后方策动事变,迫那刘贼撤军平叛!”

“咝——”

裴寂、刘文静倒吸口凉气:这可是个狠招啊!六大世家的合力,绝不亚于一大强国,若其在刘武周后方掀动叛乱。声势必然十分浩大,说

不定真能迫退赵军。不过,一旦赵军主力回师平叛,那六大世家必然遭遇灭顶之灾,他们会这么傻吗?

“陛下,”

刘文静忧虑道:“计倒是好计,不过,这六大世家个个精明无比,他们愿为大唐火中取粟吗?要知道,一旦被刘武周发现是他们搞鬼,必

是灭顶之灾。”

“他们没得选。”

李渊恶狠狠道:“以往,各世家占据了大量的土地、人口、财富不说,还垄断了官场和军界,显赫非常。虽然在乱世中,各世家都受到了

极大的削弱,但只要局势一稳,必卷土重来。

而那刘武周,根本非世家中人,若让其一统天下,他是不会允许世家与其共天下的,所以,将来一定向会世家开刀。而以其开国之威,各

世家必遭灭顶之顶。这一点。他们应该明白。

此外,各世家以往暗中支持我李唐的铁证,朕可都还留着,他们若是敢不出手,大唐灭亡之前,朕一定将这些证据都送给刘武周。届时,

我陇西李氏完了,他们各家也休想明哲保身。”

“咝——”

裴寂和刘文静相视一眼,知道这李渊已近乎歇斯底里了,这是在逼各世家彻底站队啊,可是。那些世家真的肯甘冒奇险地陪李唐一条道走

到黑吗?

裴寂和刘文静心中没底,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陛下,”

裴寂心一横:“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他是个喜欢荣华富贵的人,不想沦为一个降臣,整天颤颤兢兢、如履薄冰的渡日,所以,他

不想李唐亡。

刘文静是太平道中人,他将自己、家族以及教门的前途都押在了李渊的身上,也别无选择,当下也一咬牙:“好,臣也同意。”

“既如此,”

李渊高兴起来:“玄真,肇仁,就由你们代表朕去会见那六大世家的代表,说以厉害,让他们尽快行动起来。”

“诺。”

裴寂、刘文静恭然领命。

……

十九日。

深夜。

长安,平康坊,芙蓉园后宅的密室中,有六个人悄然聚集在一起。

他们分别当代表着当世最显赫的六个世家——赵郡李、太原王、范阳卢,荥阳郑,清河崔、博陵崔,与李渊所代表的陇西李,合计为当世

七大世家。

密室中的六个人,虽然都不是各自世家的家主,但却是家族中的中坚力量,代表各自的世家进驻家中,负责家族与李唐的沟通联系。

此时,这六大世家的代表相聚在一起,而且个个脸色凝重,一言不发,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诸公,”

位于正中的一个老者开口了,他叫郑爽,仍是荥阳郑氏当今家主郑恪的弟弟:“今日我等汇聚在一起。不是来坐禅的,事已至此,大家都

说说意见吧。”

是的,在座的六大世家,都已受到了李唐图究匕现的逼迫,仓惶无计之下,这才汇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诸公,”

赵郡李的李旦苦笑道:“我说一句。我以为,万万不能答应李唐的要求。赵国目前拥兵百万,名将如云,实力之强,已非我各世家所难撼

动,与其正面为敌,必然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不错。”

博陵崔的崔昊也不满道:“我等各世家传承不易,岂能不顾家族安危,为他人火中取粟?而且,赵国目前一统天下之势已成,自古逆势而

为者,都没有好下场。”

“说得对。”

“是这个理。”

清河崔的崔远、太原王的王翰也都表示了赞同的意见。

“可是,”

范阳卢的卢卓却皱眉道:“那裴寂、刘文静说得很明白,若我等不从,就会把各家以往秘密支持李渊的证据都交给刘武周,届时,却是凶

险难料啊。而且,正如那裴寂、刘文静分析得那样,刘武周出身非我世家,若让其得了天下,必然对我世家与以严厉打压,我等以往辉煌说不

定会烟散云散。咱们似乎别无选择啊!”

一时间,室内哑雀无声。

隋末的乱世,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七大世家秘密操纵的结果。

原因很简单:

杨广的好大喜功、昏庸残暴,既不为百姓所喜,也危及了这七大世家的利益,而且,七大世家素重正统,杨广弑父自立,更为七大世家所

不能容。因此,在天下群起,反对杨广暴*的时候,这七大世家利用各自的影响力,秘密推动和操控了这个乱世,最终顺利推翻了隋朝,让杨

广这个暴君授首。

不过,天下不能一日无主,既然要推翻隋朝和杨广,就必须要有替代者,众世家考虑再三,选择了陇西李氏。

一来,陇西李是七大世家中实力最强者,而且,野心勃勃,愿意出头。

二来,逐鹿天下,成了,固然是利益巨大,风光无限,败了,却有可能家毁人亡,所以,为稳妥起见,众世家都不想赤膊上阵,是以把陇

西李推在了明处。

结果,李渊初时的确一帆风顺,轻松攻入长安,建立了大唐。

然而,就在这时,刘武周横空出世,先定辽东、河北,再取山东、山西,然后,竟一举击溃李唐的河东防线,攻入了关中,数十万大军兵

临长安城下。

这下,李唐慌了,急调河西军来援,六大世家也慌了,暗中出了大力,请动王世充来援。

结果,潼关一战,王世充全军覆没,而河西援军,即使有李唐第一智将李世民亲自出马,也难以突破渭水防线,一时间,赵国一统天下的

趋势迅速明朗。

面对此种难以置信的局面,六大世家绝望了,开始寻找后路,但就在这时,李渊竟逼迫他们策动事变,迫刘武周退兵,这下,可把他们架

在火上烤了。

一句话:是,进亦死,退,亦死!

“唉——”

郑爽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苦笑道:“进退两难啊。只要一着错,说不定我等各世家数百年之传承便会一着皆休,这可如何是好?”

“唉——”

众人也是苦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急得是火上房,但却是束手无策。

良久,见始终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李唐给的回复期限却只有三天,李旦猛一横心,眼眸中凶光一闪:“诸位,为李唐火中取粟、搭上

整个家族,这事万万不行。既然李渊逼人太甚,不给我们活路,那么,干脆咱们便放弃李唐,改为支持赵国得了。”

“什么!?”

李旦一席话,真是石破天惊,吓得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好半天,众人才从李旦这大胆至极的建议中回过神来。

郑爽皱眉道:“李兄所言,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不过,有两个难点,首先,咱们一向都是支持李唐的,这点,刘武周不会不明白,他会

接受我们的投靠吗?其次,正如那裴寂、刘文静所言,刘武周非是世家出身,一旦他掌握了天下皇权,必然拿我世家开刀,如此,咱们岂不是

作茧自缚了!?”

“对啊。”

“是这个道理。”

“唉,还是进退两难啊。”

“苦也!”

……

一群人又苦笑起来,看起来,似乎商议来商议去,都得进死胡同。

“我看不然。”

李旦眼眸中精光一闪:“刘武周是聪明人,他不会看不到,如果我们六大世家投靠他,其一统天下的步伐必会大大加快,与此相比,以往

的一点恩仇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只要咱们愿意投靠刘武周,他一定会接受。

至于说,一统天下之后,刘武周会对付我们世家,这也没什么可怕的。数百年来,我六大世家是何等的树大根深,那刘武周就算有皇权在

手,也不可能把咱们一举连根拔起,否则,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天下大乱。

所以,届时,刘武周只会采取一个办法,那就是逐渐打压、徐徐图之,这样,问题就不大了。那刘武周能活多少年?咱们就忍他个数十年

好了,暗中积蓄力量。等那刘武周一去,就是咱们世家重新涣发生机的时候。”

“不错。”

卢卓眼眸中精光一闪:“数百年来,曹操打压过世家,杨坚也打压过世家,但是,我们世家不都一样挺过来了,如此,一时的沉寂,又有

什么好怕的呢?”

“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咱们机会还有的是,不能陪陇西李一起死。”

“既然李渊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

一时间,为了各自的利益,六大世家迅速达到了一致,决定放弃李唐。

“好!”

作为召集人的郑爽精神一振:“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么便就此决定了。咱们就各自用‘飞鸽传书’,迅速通知各自家主,说以厉害,弃

李唐而投赵。”

“没问题。”

众人纷纷答应。

“等一等。”

王翰忽然一摆手,意味深长道:“诸公,咱们就算想弃李唐而奔赵,也总要有个投名状、见面礼吧,否则,空口白牙的,让那刘武周如何

相信咱们的诚意?”

“呃,王兄之意是?”郑爽微一捋须,若有所悟。

王翰眼眸中寒光一闪:“要做就做得彻底,李唐现在已自顾不瑕,干脆,咱们就请家主下令,撤出李唐朝中所有家族子弟,在地方掌握大

权的,则改弦易帜!”

“好主意!”

众人一听眼睛一亮,拍掌叫绝。

崔远更是兴奋道:“如此一来,既表明了我六大世家的诚意,而且,咱们立功越大,将来刘武周的打压也就越不易发力,否则,必会被悠

悠众口斥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对,就这么办。”

迅速地,众人又达成了一致意见。

“还有,”

郑爽笑吟吟道:“赵军现在不缺粮草,咱们六大世家再支持一千万贯如何?另外,每家再私下出五十万贯,用于结好赵国众臣,算是为以

后末雨绸缪。”

“应当,应当。”

众人又是没有反对,这也就是意味着,转眼之间,六大世家就拿出了一千三百万贯的巨额财富,可见这些世家豪门的财力是何等的惊人。

“好极。”

诸事已定,郑爽心中轻松下来:“既如此,就按适才商议,各位都立即通知各自家主吧。不过,一定要千万小心,确保机密,否则,后果

不堪设想。”

“郑兄请放心。”

众人也是正色的点点头,此中利害,没人会不清楚,万一泄了密,让李渊发觉,撕破脸之下,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还有,”

郑爽又压低声音道:“咱们一边等家族的回复,一边也要做好悄悄做好撤离的准备,以免届时慌乱之下难以走脱。”

“没问题。”

诸人都信心满满地点点头,虽然长安早已锁城,但六大世家在唐军中都有很强的潜势力,只要预先做好妥善准备,悄悄溜走应该不会出现

什么问题。

当即,一行人又商量了一些撤退的细节后,这才悄然散去,消失在夜幕中。

可怜李渊,万没有想到,他的自作聪明,竟然让本还在摇摆之中的六大世家彻底倒向了秦冲,加速了李唐的灭亡,如果知情,恐怕要大吐

口几鲜血了。

……

一时间,本就风雨飘摇的长安中,突然又增添了几股汹涌的暗流。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喜和绝望

第二百三十三章惊喜和绝望

十一月二十二。

入夜。

寒风凛冽。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御帐中,秦冲正裹得严严实实,坐在火炉边烤火,此时的冬天,零下二十几度是常事,可比后世的暖冬冷多了,秦冲又是江南人,可是有

些受不了。

因为闲事无事,手中便拿着一卷兵书,慢慢研读——好学不倦,是秦冲的一大优点。

身边,只有宫女邱蛾在一旁细细地照顾着,不时的替秦冲加些炭火,又或者泡上一杯浓茶,气氛倒颇为的恬静、温馨。

“陛下。”

忽然,刘虎掀帐而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扑啦啦直落。

“是你小子。”

秦冲笑着抬起头:“怎么还没睡?”

“陛下,”

刘虎赶紧道:“臣正要睡下,忽然有军兵来报,说是营外有数人求见。自称是天下各大世家的代表。臣一听慈体事大,不敢怠慢,赶紧来

向陛下请示。”

“咝——”

秦冲吃了一惊:“各大世家的代表?他们不是支持李渊的吗,为何要来见朕?”

“莫非,”

刘虎眼珠子转了转:“他们见李唐形势不妙,想改换门庭?”

“噢?”

秦冲眼珠子也转了转:会吗?不过,反正见一见也没什么损失,若是话不投机,直接砍了就是。当下点头道:“好吧,传其来见。”

“诺。”

刘虎便要退下。

“等等。”

秦冲叫住道:“去通知韩林安、褚遂良、凌敬三人过来随朕一同接见,再让尉迟恭前来侍驾。”这些世家来意不明,秦冲可吃过刺客的亏

,不能不防。

“诺。”

刘虎会意地点点头,掀帐而出。

“替朕更衣。”

秦冲起身,向邱蛾微微一笑。

“是,陛下。”

……

御帐前,无数的火把在寒风中烈烈摇摆,帐门两侧,上百精悍的御前侍卫昂然屹立,威风凛凛。

“进我进帐吧。”

刘虎板着脸,扫视了一眼郑爽等六人,冷冷地道:“记住,待会要谦恭有礼,更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

郑爽六人赶紧恭敬地陪着笑脸,世家虽然威风,但也要分跟谁比,在普通人面前,自然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在皇室面前,也一样得

卑躬屈膝。

“走吧。”

刘虎这才领着六人进帐,冲秦冲一拱手:“陛下,臣已将人带到。”

“见过陛下。”

郑爽六人也乖巧,赶紧纷纷下拜。

“起来吧。”

秦冲点点头,示意刘虎站到一旁,然后才和众文武扫量了一下郑爽等人,年龄基本都在四、五十开外,不过,却都是眼神炯然、气质儒雅

的精明之人。

不愧是世家中人!

秦冲暗暗点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尔等是世家中人?”

“回陛下,”

众人之首的郑爽当即恭然道:“老夫是荥阳郑氏的家老郑爽,乃当世家主郑恪之弟。”

随即,李旦、崔远、卢卓、王翰、崔昊也一一表明了身份。

秦冲暗暗点头:荥阳赵、太原王、赵郡李、博陵崔、清河崔、范阳卢,天下七大世家。除了李渊代表的陇西李外,竟全部到齐了。佯做冷

淡道:“天下七大世家久仰大名,诸位以前不都是支持陇西李的吗,今日突然来见朕,有何指教?”

秦冲的语气很不善,但郑爽等早有所料,毕竟,双方以前曾是敌对关系,态度好才怪了。

“回禀陛下,”

郑爽一脸惶恐道:“以前,我等各家为李渊伪善之外表所蒙蔽,这才支持李唐,以图能匡扶乱世、济世安民。然而,自李唐建立以后,李

渊伪善的面目却暴露无遗,霸占杨广之妃,是为好色无道,诛杀李密、李轨等,是这不能容人,而且,宠信奸污如裴寂之流,以致国势江河日

下,我等也深自为悔。

然而,陛下却横空出世,以大智慧、大气度,收揽天下群雄,旋风扫落叶般收取辽东、河北、山东、山西等地,更击败了王世充这等当世

之雄,如此大才。方才称得世之雄主、天之骄子。我等各家一时深为仰幕,所以,相约弃暗投明,共辅陛下。还请陛下看在我等心意至诚之份

上,能够开恩收纳。”

“还请陛下开恩。”

李旦等也一起恭然出身。

还真是来投降的!

秦冲有些吃惊,虽然郑爽说得是天花乱坠、义正词严,但他可不傻,如果不是见李唐风雪飘、旦不保夕,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会来投靠出

身平平的自己!?

不过,收不收纳呢?

秦冲有些打不定主意,不禁瞥了眼三位文臣,这时侯,就得问问这些老奸巨滑的家伙了。

韩林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凌敬悄然上前,低声道:“陛下,臣等以为,最好答应这些人。这六大世家实力强大,若不收纳,必会随李

渊拼个鱼死网破,与我不利。”

“哼!”

秦冲微一冷哼,有些不舒服道:“可是,这些家伙一直跟朕作对,此时见李唐不行了。就想改换门庭脱困,哪有这么便宜。”

“臣明白。”

凌敬意味深长道:“所以,陛下不妨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诚意——”

秦冲恍然大悟,嘿嘿低笑道:“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暗道:敲竹杠吗,嘿嘿,这个,朕可拿手!

“诺。”

凌敬暗自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却不知这六大世家准备出多少血。

当下,秦冲重又端坐。一脸不情不愿地冷哼一声:“好话谁都会说,但是,但要让人相信,是要拿出具体诚意的,你们说是不是?“

“明白,明白。”

郑爽赶紧道:“我等六大世家,愿出资一千万贯,助陛下一统天下。”

“咝——”

众文武吃了一惊:一千万贯,足够二十万大军征战一年之余了,这六大世家好大的手笔!

秦冲也暗自惊讶,不过,却是没有吭声,敲竹杠的一大要决就是要装逼,你就算心里再满意,也得装作不为所动。

见秦冲没吭声,郑爽便心知买命钱还不够,当下,早有准备地继续道:“除此之外,我六大世家愿意召回在李唐朝中效力的所有家族子弟

,并且,利用家族影响力,帮助陛下招降各郡县。”

秦冲眼睛微微一亮,这两个条件,他很满意,。

楼观道已撤除了对李唐的支持,若六大世家也再抽身而出,李唐便只剩下茅山派以及一半的太平道,即使不算孤家寡人,也是势单力薄,

离此不远了。

更重要的,六大世家的影响力遍布天下,直接或间接控制了不少州郡,若能有其为先导,一统天下,必可半功倍。

不过,秦冲认为,这诚意还是不够。当下,继续默不作声。

韩林安、褚遂良、凌敬、尉迟观、刘虎数人见状,相视一眼,暗自一竖大拇指:嘿嘿,咱陛下可真沉得住气啊,看来,这六大世家想过关

还真不容易。

郑爽六人也偷偷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已是他们准备好的全部条件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没能说动秦冲,一时都不禁大为着急。

“陛下,”

郑爽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若您认为我等诚意不够,还请明示。”暗自希望对方的条件千万别太苛刻。

“好吧。”

秦冲这才一副不情不原的模样道:“朕的条件不多,只有两个:一、你们每个家族都要送一个质子来,必须是嫡子嫡孙,朕会留在身边,

量才适用,绝不亏待。”

郑爽六人一听,心中又忧又喜。

忧的是,若将嫡子嫡孙送来,对非常重视血统的各大世家来说,等于是给了秦冲一个非常致命的人质,以后,各大世家就只能乖乖听命,

不敢再有异心。

喜的是,这等于给了各大世家一个影响赵国朝局的机会,如果这些嫡子嫡孙争气,能获得秦冲的赏识,那么,各大世家也会从中受益,甚

至少受打压。

相视了一眼后,郑爽微一点头,一咬牙道:“陛下,我等答应了。能在陛下身旁效命,是我各家子弟的福气。”

“好。”

秦冲继续道:“第二个条件:朕听说,你们各大世家拥有巨量的田地,富可敌国,而适逢乱世,为安定流民、恢复耕作,朕需要大量的田

地,所以,朕希望你们每家能拿出至少十万亩耕地来,如何?”

十万亩耕地!

这一下,帐中哑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秦冲的狮子大开口震住了。

中国人对土地的感情是勿庸置疑的,六大世家也不例外,每家都至少囤集了上百万亩的良田,但就算如此,让各家一下拿出十万亩来也是

肉痛异常。十万亩良田,折合市价,至少要二百万贯,但是,钱有价,地无价,各家宁愿再拿出二百万贯来,也不愿交出这十万亩肥得流油的

良田来。

所以,一时间,郑爽六人是面面相觑,难以决断。

“怎么,”

秦冲顿时面不善:“诸位舍不得?”

“陛下,”

郑爽无奈,只好小心翼翼道:“我们各家愿意再出一千万贯劳军,这田地吗,是否能够免了?”

要知道,在过去的中国,买什么都容易,买地最难,尤其是良田更难,中国人都把土地当作命根子,以传子传孙,不是万不得矣,谁肯卖

地!?所以,十万亩的良田,就算以六大世家之显赫,至少也要花费数十年的苦功才能聚拢起来,其间经历了多少的尔虞我诈、巧取豪夺,又

如何肯舍得轻易交出。

“你说呢?”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各大豪族世家疯狂聚敛土财,可是中国历代战乱的根源,所以,是他首要打击的目标,此时,有人送上门来挨宰,

他岂肯放过。

帐中的气氛,一时分外凝重,郑爽六人受不了如此压力,斗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流下,淋湿了衣衫,却仍硬挺着不发一言。

秦冲的眼眸渐渐发冷:这些狗东西,竟如此的不识趣!也罢,老子打天下,从来就没靠过你们,你们就留着那些田地,等着以后陪葬用吧

。森然起身道:“送客。”便待拂袖而去。

“且慢。”

一见要谈崩,郑爽急忙唤住秦冲。

“怎么,考虑清楚了?”

秦冲一副‘我不着急’的悠闲模样。

郑爽额头的冷汗越加密集了,他可以想见,一旦答应了这个条件,回去以后,可以比送质子难交差多了,必会被家主骂个狗血淋头,但此

时,人为头俎,我为鱼肉,也容不得不答应了。十万亩良田虽然不舍,但总不能比家族的安危、存续更重要。

唉——

郑爽心中长叹一声:罢了,应了吧。当即苦笑道:“陛下休恼,我等答应便是。”

“很好。”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可以回去了,只要今日答应朕的条件能马上照办,以往的事件,朕可以既往不咎。”

“谢陛下,我等告辞。”

郑爽等人恭恭敬敬地又拜了拜,心中却在滴血,这次上门挨宰,可是被秦冲磨刀霍霍,宰了个鲜血淋漓,连退出御帐都有些精神恍惚,神

不守舍的。

“陛下,”

帐中,凌敬佩服地一举大拇指,啧啧赞叹道:“您这刀下得,可真狠啊!”

“活该!‘

尉迟恭幸灾乐祸道:“老子早看这些世家不顺眼了,个个牛得不轻,如今,还不照样在陛下像个孙子似的。”

“哈哈……”

秦冲开心地大笑起来,最近,收剿了楼观道良田百余万亩,现在,又敲了六大世家六十万亩,等干掉李唐,估计又能有上百万亩,足可安

置不少流民了。

帐中所有人,也都笑了:大赵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

十一月二十三。

一早。

李渊起床后,没有上朝,却来到御花园赏梅,他在等,等六大世家的回复,他相信,六大世家一定会屈服,只要六大世家配合,长安之危

便可立时而解。

想到这里,李渊不禁一身轻松,坐在暖亭中,一边烤着炭火,一边喝着香气熏人的热茶,惬意地赏起洁白似雪的寒梅来。

“陛下,陛下,出事了!”

忽然,裴寂、刘文静慌慌张张地飞奔而来,上暖亭前台阶的时候,裴寂甚至还滑了一下,险些跌倒。

“玄真,肇仁,”

李渊心中一个格登,慌忙起身道:“出什么事了,如何惊慌?”

“陛下,”

裴寂哭丧着脸道:“大事不好了,那六大世家的郑爽等人一夜之间全、全——”由于跑得太急,气喘吁吁,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全怎么了?”

李渊急得直跳,恨不得把说话说一半的裴寂掐死。

“全失踪了。”

还是刘文静苦着脸补上一句。

“什么!?”

李渊大骇,一时天旋地转,他要还是不明白六大世家已弃他而去,那他就是猪了,忽然暴跳如雷道:“可恶!朕不是已封锁各门了,为何

还让他们逃走?”

“陛下,”刘文静苦笑道:“以六大世家的实力,想悄悄潜出长安,简直是轻而易举。除此之外,六大世家在朝中的上百位文武官员也一

起挂印而去,连家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

李渊一屁股坐倒在石凳上,满脸的灰白,失去了楼观道,又失去了六大世家,李唐现在已近乎于孤家寡人,再无回天之力,这一下可是偷

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这、这不可能!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朕!不、不会的……”

李渊喃喃自语,神情沮丧,显然,已是绝望到了顶点,近乎于崩溃了。

“陛下。陛下。”

裴寂、刘文静慌了,赶紧扶住李渊,一阵急唤,此时此刻,大唐本已风雨飘摇,若李渊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就全完了。

好半天,李渊才慢慢缓过神来,仿佛抓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揪住裴寂和刘文静,可怜巴巴道:“玄真,肇仁,你们一向足智多谋,快替朕

想想办法。大唐、大唐不能完啊。”

一时间,李渊竟号啕大哭起来。

他怕呀,一旦李唐覆灭,不但他死定了,甚至显赫了数百年的陇西李氏,恐怕也要消失在历史中,任何皇朝,对前朝皇室都是赶尽杀绝、

不留后患的。

“陛下休惊。陛下休惊。”

裴寂、刘文静二人也是心中酸楚、内疚不矣,怎么说,李渊走上逐鹿天下之路,都是受他们唆使,如今,却落得个大难临头,他们是有责

任的。

经过二人的安慰,李渊才渐渐平静下来:“玄真,肇仁,你们觉得,大唐还有希望吗?”

“很难啊。”

裴寂长叹一声:“长安城中,粮草已不支两月,河西、陇西去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河西军勉强而来,所携粮食不支一月,如今,恐怕

只剩半月之粮。那李靖老奸巨滑,秦王殿下恐怕很难在这半月之内击破李靖来援,一旦粮尽,就算秦王殿下智勇滔天,恐怕也难逃一败,届时

,长安孤城,势难坚守。”

言下之意,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这些,李渊又何尝不知,叹了口气道:“明白了。你们都尽力了,朕不怪你们,都去吧,朕想一个人歇一歇。”一时间,那身影是分外的

寂寞、苍老。

李渊的心,更是比寒冬还冷。

第二百三十四章 攻陷长安(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攻陷长安(上)

裴寂、刘文静相视一眼。便待步履沉重地离去,或许,该是交待下后事的时候了。

“等等。”

忽然,刘文静心中一动,停住了脚步。

“肇仁,”

李渊眼睛一亮,慌忙道:“莫非你有何良策?”

“陛下,”

刘文静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知你舍不舍得弃关中而去?”

“弃关中而去?”

李渊有些愕然:“肇仁,你的意思是?”

刘文静神情凝重:“如今,关中局势已不可挽,恋舍不去,只有死路一条。若弃之而走,或可求一条生路。”

“可是,去哪呢?”

李渊苦笑一声,忽然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巴蜀?”离关中最近的地盘,也唯有巴蜀之地了。

“不错。”

刘文静目光炯炯:“巴蜀,不仅是天府之国,而且易守难攻,足可为基业。若得之,便可暂时稳住阵脚,徐图后计。除此之外,亦可令秦

王殿下退守河西,与巴蜀为犄角之势,这样,便形成了对关中的两面夹击之势,一旦有机会,我大唐便可重返关中,再定王霸之基。”

“不错。”

一下子,李渊和裴寂都兴奋起来。

“不过,”

李渊忽然皱眉道:“那巴蜀为蜀王雷大鹏所据,岂肯让我?而且,我军若弃关中而攻巴蜀,赵军必趁势追击,那样,我军前后受敌,必然

全军覆没。”

“陛下,”

刘文静摇头道:“不必动用长安之军。您忘了,在陈仓,为了防御蜀军北上,您安排了庞玉将军和两万精锐之师镇守。”

裴寂一听,忍不住道:“肇仁,虽说如此,但蜀军亦有十数万之众,而且,巴蜀易守难攻。庞玉这区区两万人哪里够用?”

“是啊。”

李渊也一脸的失望,虽说放弃关中这王霸之基令人心痛不矣,但是,这南进巴蜀也要可行啊。

“不然。”刘文静却昂然道:“自古以来,兵就贵精而不贵多,更在乎用兵之人,庞玉智勇兼备,可当数万之师,而且,蜀军也一定没料

到,我大唐如此危急,还敢攻蜀,所以,一定是毫无防备。陛下可令庞玉秘密出兵,昼伏夜出,抄小路直奔汉中门户阳平关,如此,十日之内

,必听奏凯。

然后,陛下便可放弃长安,且战且退。撤往陈仓天险。接着,我军便可一面在陈仓北据赵军,一面迅速攻略整个汉中,最后,再以汉中为

基地,全取巴蜀之地。而且,只要十日内攻克阳平关,秦王殿下也能赶在粮尽之前安全退回河西,稍稍坚持一两个月,咱们便可以从汉中运粮

,支援河西。”

“好主意!”

裴寂也忍不住喝彩道:“陛下,我看此策甚多,当可速发。”

“好!”

李渊也心一横:“既如此,朕便搏一把,立即遗密使六百里加急出京,命庞玉出兵,再通知世民做好准备,一旦庞玉攻克阳平关,即和朕

一起退兵。”

唐军两路兵力,也有十五万人,而赵军不过二十万,打,唐军虽然打不赢,但且战且退,李渊有信心还是没问题的。

“善。”

刘文静点头赞同。

“陛下,”

裴寂却有点不放心:“庞玉将军虽然智勇兼备,但毕竟一个计穷,二人计长,臣以为。可遣孝恭王爷前往相处,如此,攻打汉中必更有把

握,而且更快。”

“好。”

李渊奋然道:“朕即命孝恭做好准备,连夜便率亲卫秘密潜往陈仓,汇合庞玉。”

当即,三人又商量了一下行动细节,这才各自散去,秘密准备不题。

……

当夜,伤势刚刚好转大半的李孝恭便悄然率百余名亲兵出了南城,飞奔陈仓而去。

十一月二十四。

晨。

秦冲一早起来,便在演武场上好生活动了一番,征战沙场,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体魄,而且,当皇帝多爽啊,有了一个好身体,也可以多

享受几年不是。

好半天,秦冲一身大汗的停了下来,刚跳下马,便听身后有人喊:“陛下。”

秦冲一回头,却是韩林安、褚遂良、凌敬三人,笑道:“怎么。三位爱卿有事?”一边接过刘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满脸的热汗,披上

了狐皮大裘。

“陛下,”

韩林安低声道:“长安城内密谍飞鸽传书,李唐有异动。”

“噢!?”

秦冲吃了一惊:“走,回御帐。”

“诺。”

当即,一群人赶紧进了御帐,秦冲刚一坐下,便急问道:“说罢,怎么回事?”

“陛下,”

韩林安赶紧道:“密谍回报。昨夜李孝恭突然率百余亲卫出了南门,不知所踪。”

“咝——”

秦冲一惊:“这李孝恭乃李唐仅次于李世民的大将,突然消失,所谋必大。立即传朕旨意,命长安城中的密谍,不惜一代价决,探明李唐

意图,要快!”

“诺。”

三人赶紧领命,正待退下安排,忽听外面有御前侍卫回报:“陛下,营外有六大世家使者持信物求见,说要重要机密相告。”

“噢,快传。”

秦冲赶紧吩咐,又对韩林安三人道:“你三人也听听。”

“诺。”

韩林安三人便坐下等待。

不多时,一名御前侍卫领着一名精悍的年轻男子走地过来,一见秦冲,便连忙下拜,恭恭敬敬道:“小人郑经,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

万万岁。”

“免礼。”

秦冲摆摆手:“说吧,六大世家派你来,有何机密相告?”

“陛下稍等。”

郑经赶紧撕开衣襟,取出一个蜡丸来捏碎,露出一份密报道:“陛下,这是小人连夜冒死从城中带出的密报,请您过目。”

“拿过来。”

秦冲赶紧一招手。

“诺。”

刘虎上前接过密报,交到秦冲手中。

秦冲展开一看,不禁吃了一惊:“什么!?李渊要弃关中,南奔巴蜀?”急抬头凝视郑经,沉声道:“郑经,这情报可信吗?万一出错,

干系非小。”

“回陛下,”

郑经显得很自信道:“应该是真的。李渊此次行事虽然十分隐密,发的是密旨,但巧的是,宫中内史台负责起草此道密诏的宦官,恰好是

我六大世家的人。”

“好极。”

秦冲大喜。这六大世家的势力果然非同小可,高兴道:“你马上潜回城中,继续替朕留意李唐动静。来啊,赏他五十金。”

“谢陛下。”

郑经大喜而退。

“陛下,”

郑经一退,韩林安便忍不住道:“这密报说的是什么?李渊要弃关中而奔巴蜀?”

“不错,你们看看吧。”

秦冲眉头微皱,将密报递了过去。

韩林安三人凑在一起,将密报仔仔细细地读了一翻,不禁相顾骇然:这李渊好大气魄,竟如此行险!

“怎么样,”

秦冲心急道:“三位爱卿有何看法?”

“陛下,”

凌敬神情凝重:“李唐此谋,虽然看似天马行空、胆大包天,但细想起来,却并非不可能成功。一旦阳平关陷落,雷大鹏有勇无谋之人,

绝对李唐对手。”

“所以,”

韩林安奋然道:“绝不能让李唐得逞,以免后患。”

“不错。”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我们三管齐下,首先,立即派使者密赴阳平关,通知蜀将唐军会来偷袭,最好在中途设伏,必要让那李孝恭和庞

玉有去无回。”

“妙计!”

韩林安三人抚掌而笑,心道:陛下这招,可真够毒的!

“此外,”

秦冲继续道:“我军‘霹雳火’三两日便可筹备完毕,然后便立即挥师攻城,不给李渊一点逃跑的机会。最后,便是通知药师了,让他一

定要留下李世民。”

“善!”

韩林安相视而笑:李唐,完了!

……

十一月二十七。

傍晚。

赵军后营,火药营,营地四周,戒备森严,闲者免入。

营地正中的空地上,两辆巨大的柜车正静静地矗立着,四周,则是秦冲以及一大帮的赵军文武大员,将这两辆柜车是团团围住,正打得量

兴高采烈。

“陛下,”

卢方神采飞扬地介绍道:“这两辆柜车,是臣特意打造的,内用上好木料,外罩牛皮,再罩铁皮,可防城上的火攻和滚木、擂石,安危推

入城门洞后,便可点燃车中的火药,将城门彻底摧毁。”

“很好。”

秦冲满意道:“干得不错,来啊,赏火器营一万贯,以奖其功。”

“谢陛下。”

卢方高兴坏了,又发了一笔大财。

“陛下,”

尉迟恭激动道:“既然‘霹雳火’已备好,那何时攻城?千万别让李渊那小子跑了。”

“对,对,陛下,快攻城吧。”

众将一片叫嚷,个个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攻破长安这天下第一雄城,那是足可回忆一生的辉煌啊。

“呵呵,”

秦冲笑了:“诸卿不要着急吗,长安已是囊中之物,飞不了。不过,总得考虑一下策略吧,是将‘霹雳火’用在敌重兵驻守的北城呢,还

是其它方向?”

“陛下,”

高满政大声道:“当然是北城。只要炸开景耀门,咱们便可以直突太极宫,活捉李渊,这叫擒贼先擒王。”

“我看不妥。”

秦琼却有些迟疑:“北城,尤其是景耀门,是唐军重兵驻守之地,若先破这里,就算成功了,恐怕伤亡也会比较大,不如选择其它方向,

一样可以破敌,但却能减少伤亡。”

“从北城好。”

赵军旧将基本支持高满政。

“从其它方向好。”

李君羡、裴仁基、裴行俨等瓦岗旧将,却支持秦琼。

一时间,双方是各执一辞,各有各的道理。

秦冲也有些头疼:选择北城,有利于快速解决战斗,选择其它方向,则有利于减少伤亡,的确各有利弊。想了想道:“朕以为,还是用在

北城好,不过,其它方向也可派一支军牵制,这样既有利快速解决战斗,伤亡也不会太大。最重要的是,四面合围之下,李渊就算想跑,那也

是插翅难逃。”

得,为了照顾双方的情绪,秦冲和了稀泥,不过,和得很有道理。

“谨遵陛下之命。”

众将一时都很满意,觉得自己的意见受到了重视。

“既如此,”

秦冲奋然道:“诸位就立即回营准备,明日一早,合攻长安,誓灭李唐!”

“诺。”

众将大呼应命,神情狂热。

……

十一月二十八。

一早。

“咚咚……”

一阵轰鸣的战鼓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薄薄的晨雾中,安静了近一个月的赵军大营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的军士、攻城器械开始

迅速的集结。

一刻钟后,赵营营门大开,开出足足十一万的赵军,其中,九万是精锐战士,两万是辅兵,真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当、当……”

长安城中,唐军哨卒立时发现危险,警钟长鸣。

“蹬蹬蹬……”

刚起床的李建成闻报,立即率众将迅速登城,来看敌情,便见旷野上,无数赵军步、骑正气势汹汹地逼将而来,所携攻城器械无数,端得

是杀气腾腾。

李建成微吃一惊,眉头紧皱:“诸公,赵军沉寂了一月,不知为何突然再次攻城?”

众将也自纳闷。

魏征沉吟道:“近日来,赵军并末有援兵开至,而且,时已入冬,地有积雪,又天寒地冻,实不是攻城的好时机,赵军突然而来,其中必

然有诈,太子殿下还需小心。”

“不错。”

李建成和众将心中都是一懔。

就在这时,赵军军阵进至五百五十步外,阵形却发生了变化,约有五万人留在原地,开始为投石机和床弩构筑起规模宏大的发射阵地,其

余六万人分为三个两万人队,则绕向长安城两侧。

李建成虽然不是什么旷世名将,但也是熟读兵书,颇有些能力,立时判断出了赵军意图,迅速做出应对之策:“诸公,看来赵军是想四面

攻城了。传本太子将令:李道宗率一万御林军镇守东城,谢叔方、毛文龙率一万左三军镇守西城,冯立、常何率一万左三军镇守南城,右三军

三万人随本太子镇守北城,李神通率一万御林军严守皇宫,李道玄、史万宝率另一万御林军则做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各处。各军务必倍加谨慎

,严防赵军诡计!”

“诺。”

一群传令兵飞奔而去,传达李建成的军令,霎那间,城中唐军迅速调动起来,奔赴各处。

“砰、砰……”

唐军刚调动完毕,北面的旷野上,便听得一阵滚雷般的巨响,却是无数石弹、巨箭飞射而来,铺天盖地般直城城头。

“快!”

李建成大惊,慌忙下令:“全部退进藏兵洞。”

唐军立时抱头鼠窜,没人想留在城头给可怕的石弹和巨箭当靶子,只瞬间,城头上除了少数几个胆颤心惊坚守岗位的哨卒后,便是空空旷

旷、渺无人迹。

“轰隆、轰隆……”

赵军却是不管,一个劲地猛轰,石弹如雨、巨箭如云,长安城虽然是天下第一雄城,也不禁碎石乱飞,剧颤不矣,仿佛是发生了可怕的地

震一般无助。

一时间,唐军在过去一个月中辛苦修复的城垛、链石、拍杆等防御工事被纷纷摧毁。

甚至于,连巨大、坚实的城门,都携了好几支巨箭的攻击,变得像只刺猬一般!

……

半个时辰后。

赵军的怒火仿佛倾泻完了,唐军们感到脚下颤动不矣的地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当——当……”

随即,警钟长鸣,宣告着赵军的步兵开始登城了。

“快,上城,准备迎战!”

唐军军官们一阵怒吼,指挥着无数唐军潮水般涌上城头,迅速整顿城防,准备迎接那惨烈的肉搏战。

李建成也在众亲兵的拱卫下,来到景耀门上,坐镇指挥。

“轰、轰……”

数百步外,赵军气势汹汹地列阵而来,脚步竟是惊人的齐整,仿佛一声声炸雷一般,那种万众如一人的惊人气势,让一向精悍善战的唐军

也不禁有了一丝惧色。

很快,赵军步、骑进抵两百步。

约有一万人的赵军骑兵即停了下来,压住阵脚,防备唐军可能的出城反扑,另三万步兵则推动着推攻器械迅速扑近城池,其中,数千弓弩

更是列阵待发。

“放箭!”

李建成却是先发制人。

“嗖、嗖……”

城头上,一时箭如雨发,赵军虽有刀盾兵奋力遮护,但依然有不少步卒被纷纷射倒,惨叫着倒在血泊中,但余者毫不畏惧,继续压力,继

续奋勇前进。

与此同时,赵军的弓、弩手也开始还击了,上百架井阑更是一字排开,以超过唐军一倍的火力优势,立时强行压制住了唐军的箭雨。

“杀——”

赵军趁势抢进,迅速逼近城下,多亏去年唐军攻城时,把护城河已填平,又一直没有精力重新挖通,否则,想靠近城墙,赵军还得花费更

大的代价。

瞬间,赵军抢至城下,数十人一股一起发力,怒吼着将巨大的云梯靠上了楼城,随即,纷纷蚁附而上,直扑似乎高耸入云的城头。

“快!”

“下滚木、擂石。”

“沸水、滚油,赶紧倒下去。”

“链石呢,赶紧松开往下砸。”

……

不用李建成吩咐,经验丰富的唐军将官们立时指挥唐军疯狂反扑,一架架的云梯被无情的砸断、烧毁,一名名的赵军惨叫着从高空坠落,非死即伤。

城下,立时是血流成河。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攻陷长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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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李唐灭亡

第二百三十六章李唐灭亡

时近中午。

长安城中烟火四起。太极宫中更是一片大乱。

听闻城破、宫开,无数的太监、宫女是仓惶乱奔,或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祸,或是趁机席卷一些财物、想逃出宫去,一时间,怎一个

混乱了得。

众多李唐的御林军也是抱头鼠窜,如今大势已去,谁还敢尽忠职守,各逃各命了。

只见地面上,到处都是丢弃的衣服、珠宝、盔甲、兵器……将个王朝将倾、末日将临的悲凉景象是展露无遗。

“冲!”

“给我冲”

“拦路者杀。”

“直奔两仪殿,活捉李渊。”

薛万彻亢奋地怒吼着,率军一路冲杀,只要有人拦在身前,不由分说,便是一槊砍去,活捉李渊的盖世奇功,他是志在必得,绝不允许任

何抢在前头。

很快,两仪殿便在望了。

穿着八十斤重的铠甲,一路激战、一路狂奔,虽然众‘飞熊军’都是虎背雄腰的大汉。更是训练有素,这时也累得是气喘吁吁,步履也有

些蹒跚起来。

薛万彻也累得满头大汗,干脆,连头盔也扔掉了,此时此刻,李唐还会有反击之力吗?开玩笑!

“弟兄们,”

见得身后的部下都累得快走不动了,薛万彻大声鼓励道:“两仪殿就在眼前,再加把劲啊,活捉李渊!”

“活捉李渊!”

众‘飞熊军’精神一振,也不知全身哪来的士气,飞步冲上两仪殿前高高的台阶。

“杀——”

“誓死保卫陛下!”

……

就在这时,两仪殿中忽然冲出数百李渊的御前侍卫,疯狂地扑向‘飞熊军’而来。

嗯!?

薛万彻有些愣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人顽抗到底!?

他却哪里知道,李渊的这些御前侍卫,都是陇西李氏的子弟或是精锐家兵,可以说,是李唐最最忠诚的一部分人,就算是死,他们也不会

背叛李唐。

“操,干掉他们!”

薛万彻出离的愤怒了,既然有人找死,那他还客气什么,一马当先,一槊向上斜挑。当即将一名李渊的御前侍卫刺穿在槊尖,鲜血喷涌。

“杀——”

其余‘飞熊军’也和李渊的御前侍卫拼杀在一起,两仪殿前广阔的台阶上一时杀声震天。

然而,虽然李渊的这些御前侍卫奋不顾身,抱定了必定之心,但是,依然挡不住‘飞熊军’这些超级凶悍的杀戮机器,每支持一刻,都有

无数人倒下。

……

外面杀声震天,两仪殿中也是人心惶惶。

“陛下,”

奔逃而来的李神通正在苦劝李渊:“赵军已至殿下,您快随臣弟走吧,不然就不来及了。”

“不!”

李渊虽然一脸苍白,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如今长安已破,赵军四面入城,你让朕能逃到哪里?与其像丧家犬般被赵军抓住,不如就在

这里静待天意。”心中哀叹:眼瞅着南进巴蜀的计划就要成功,赵军却在这时突然攻城,而且还攻破了,真是天亡我也!

“唉——”

听着殿外越逼越近的喊杀声,李神通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绝望。

“陛下,”

一旁的尹德妃和张婕妤唬得花容失色,颤声道:“真的没办法了吗?那可怎么办?怎么办?”

李渊默默地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楚楚动人、性感妩媚的两位妃嫔,眼神变得爱怜而痛苦,他可以想见,这样绝世的尤物,落到赵军手中,

会有什么下场。

不!

李渊眼眸中闪烁出一缕凶光:她们是我的,只属于我!心一横,便向李神通使了个眼色。

李神通会意,他和李渊是几十年的兄弟了,每一个眼神都很默契,立时长身而起,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眼露凶光,缓缓地逼向尹德

妃和张婕妤。

自古以来,亡国之君往往都会先杀死自己的妻妾、子女,就是不想让他们受到敌人的污辱。

李神通知道李渊心软,所以,他愿意帮自己的兄长来完成这件事。

立时,杀气腾腾的李神通引起了张婕妤和尹德妃的注意,这二女能独占帝宠,可见绝非蠢人,立时明白了李渊和李神通的可怕意图,吓得

是粉脸煞白。

她们刚年过二十,正是锦绣年华,如何想死!?

“陛下,”

尹德妃慌忙拉住李渊:“饶命啊。千万别杀臣妾,您不是一直最疼爱臣妾的吗。”

张婕妤也苦苦哀叹:“陛下,臣妾服侍您一年多,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放过臣妾吧。”

李渊看了看哭得泪人般的尹德妃和张婕妤,心中也有一些不忍和痛苦,但是,难道留着她们给赵贼享用吗?

一想起自己的女人会在敌人的身下婉转承欢,李渊的心便刚硬起来,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怆然:两位爱妃,你们就先走一步,朕

随后就来。

李神通见李渊下定了决心,便也横下条心,举起了手中的横刀。

“不!”

雪亮的刀光让尹德妃和张婕妤的沉鱼落雁般的绝美面容显得一片扭曲的惊恐。

“扑、扑——”

鲜血飞溅,两女惨嚎一声,当即香消玉殒。

听见惨叫声,李渊忽地睁开眼睛,看了眼两女的尸体,一时是脸色惨白,双唇微颤,显然,对杀了这两个最心爱的女人。李渊的心中是无

比的痛苦。

“陛下,”

李神通轻叹一声:“不要太悲伤了。她们爱的是皇权,而不是您,否则,当自己殉节而死,而非由臣弟动手了。”

李渊立时苍老了许多,他的心已完全死了,皇朝完了,爱妃死了,陇西李氏也将覆没,他已经一完所有。

李神通虽然一向有些怕死。但听着已逼近殿门的喊杀声,知道已无法逃脱,心中却放开了,苦笑着收刀还鞘,又坐了下来,大势已去,听

天由命吧。

李渊静静地看了一眼李神通,眼中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是最后时刻,还是有个兄弟陪在自己身旁。

“去死吧!”

薛万彻大吼一声,长槊呼啸直进,将最后一名李渊的御前侍卫击杀在地,气喘吁吁中,大手一挥:“冲进殿中,活捉李渊。”

“杀——”

虽已累得不行,但‘飞熊军’依然抖擞起精神,直冲向殿门。

“冲啊!”

“杀!”

“活捉李渊!”

……

殿下不远,一队赵军轻骑飞奔而来,看旗号,正是李君羡所率的‘选锋军’精骑。

薛万彻大乐:嘿嘿,李兄,不好意思,兄弟抢先一步了。一转身,随大批‘飞熊军’直冲殿门,一眼便瞥见了束手待毙的李渊和李神通这

两个衰兄衰弟。

“薛将军,”

一名虎牙郎将兴奋道:“李渊已获,嘿嘿,这回咱们可是立下大功了。”

“不错。”

薛万彻也乐得眉眼不见:“大伙就等着陛下的重赏吧。”

“噢——”

巨大的殿宇中,响起无数‘飞熊军’将士酣畅淋漓的欢呼,李渊和李神通相视一笑,嘴角都露出一丝悲凉和苦涩。

“啧啧!”

围绕了李渊转了个圈,薛万彻哈哈大笑:“李渊老儿,没想到你穿个皇袍,倒还有点人模狗样的,只可惜,世上的真命天子只有一个。那

就是我家陛下。”

“呵呵……”

众赵军一阵哄笑,嘲笑失败者,这是胜利者的权利,即使李渊曾经贵为皇帝,这时也一值不钱。

李渊却冷冷地看了薛万彻一眼,一脸的不蔑:“成王败寇,朕无话可说。不过,怎么说朕也当过皇帝,你呢,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

来嘲笑朕。”

“你!”

薛万彻大怒,恨不得一槊将李渊捅个透心凉,不过,他不敢,李渊的处置不是他能做主的,不禁咬着牙,恶狠狠道:“来人,绑了这二人

,献与陛下。”

“诺。”

众‘飞熊军’一涌而上,将李渊和李神通捆了个结实,动作之粗暴,一点也不尊重李渊这个皇帝陛下。

“锵、锵……”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君羡率一群亲卫也冲进殿中,大声道:“薛将军呢,怎么样,抓到李渊了吗?”

“李将军,”

薛万彻乐呵呵地迎了上去,一脸得意道:“不好意思,兄弟抢先了一步,李渊老儿被逮了个正着。”

“太好了!”

李君羡脸上并无忌妒之情,反而是满脸的杀气,一扭头,便瞅见了身穿龙袍、满脸死灰的李渊,怒吼一声:“李渊,今日我要为老主公报

仇,受死吧!”

“仓啷——”

李君羡拔出横刀,恶狠狠便直扑李渊,要捅其一个透心凉。

薛万彻大惊,这才想起,李渊杀了李君羡的老主公李密,虽然暗暗钦佩李君羡这人讲义气,不忘旧主,但是,若是让李君羡杀了李渊,他

如何交待?

“李将军,”

薛万彻慌忙抱住李君羡,连声道:“千万别冲动。这李渊杀不得,杀不得,否则,咱们都没法向陛下交待。”

李君羡却暴跳如雷,拼命挣扎:“我不管!你放手,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这李渊。”

薛万彻哪敢放手,一边死死抱住李君羡,一边对‘飞熊军’大叫:“你们这帮死人,还不赶紧押着那李渊去见陛下。”

“是,是。”

众‘飞熊军’一见急红了眼的李君羡,哪敢耽搁,赶紧押着李渊、李神通,呼啦啦涌向殿门,逃之夭夭。

呼!

薛万彻心中长出口气,这才松开了李君羡。

“唉——”

眼睁睁地看着李渊被带走了,李君羡沮丧地一跺脚,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薛万彻,那眼神似乎要吃人。

“嘿嘿——”

薛万彻一阵心虚地陪笑道:“李兄莫恼,兄弟这也是职责所在,改日一定多喝几碗陪酒。噢,我还有事,先闪。”说着,带一群亲卫脚底

抹溜,闪人。

李君羡能怎么办,也只好苦笑一声,心中却暗自咬牙:等见了陛下,一定要求他将李渊交给自己和秦二哥他们发落。对,就这么办!大手

一挥:“走!”

……

傍晚。

长安城中的烽火终于熄灭了,绝大部分的李唐军队不是战死,就是放下了兵器投降,只有少量残余仍散落在城中,大队赵军宣布了宵禁,

正逐第清剿。

秦冲早已回到了御帐中等消息,听着一条条流水般传来的捷报,心情那是相当的好,和作联听韩林安三人是谈笑风声。

“陛下,”

忽然,有御前侍卫入帐:“薛万彻将军回来了。”

“噢,让他进来。”

“诺。”

御前侍卫退下。

“陛下,”

马上,换了身轻铠的薛万彻乐呵呵走了进来:“城中已基本平定,正在清剿少量残敌,臣这‘飞熊军’用处不大,便受诸位将军委托,回

来向陛下献俘。”

“噢?”

秦冲大喜道:“除了那李渊、李建成外,还有哪些人?”

李建成、李渊是重犯,所以,一被擒获,第一时间便报知了秦冲,但为免意外,却是和其他人一起押送。

“回陛下,”

薛万彻昂然道:“除李渊、李建成外,还俘了唐军大将丘行恭、史万宝、段志玄、李元吉、李道宗等,文臣方面,则有魏征、长孙无忌、

裴寂、刘文静等。”

“很好。”

秦冲满意地点点头:“唐军方面,有哪些文臣重臣殉国?”

“呃——”

薛万彻想了想道:“有李唐淮阳王李道玄,大将殷开山、长孙顺德、毛文龙、谢叔方等,基本都是武将,文臣吗,好像没几个殉国的,都

是束手就擒。”

“呵呵,”

秦冲笑道:“看来,李渊做人真失败,愿为他而死的,竟是这寥寥数人。”

韩林安三人也笑了。

“好了。”

秦冲点点头道:“把人都押上来吧,朕要见上一见。”

“诺。”

薛万彻领命,走到帐口一挥手道:“陛下有命,将李渊等人都押上来。”

“走!”

“快点!”

……

一阵趾高气扬的喝骂中,一群‘飞熊军’猛男,押着足有三、四十号俘虏走进帐中。

“跪下!”

“快跪下。”

……

进得帐中,众‘飞熊军’又是一阵喝打和拳打脚踢,要强迫众俘虏下跪。

“行了。“

秦冲摆摆手,微微一笑:“都免跪吧。”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他已经是胜利者,就用不着再折辱失败者来显摆自己了,否则,便显

得太没风度。

“诺。”

众‘飞熊军’只好悻悻然助了手。

虽然只是小事,但秦冲的大度和善意,却让李唐的不少俘虏对秦冲有了一丝好感。

“薛爱卿,”

当下,秦冲微微一笑:“你来替朕介绍一下李唐的诸位英雄吧。”

“诺。”

薛万彻高兴道:“臣不胜荣幸。”当即,一一介绍。

共计有:

李唐皇族:李渊、李建成、李元吉、李神通、李道宗,合五人。

武将方面:丘行恭、史万宝、段志玄、冯立、常何等,合十一人。

文臣方面:魏征、长孙无忌、裴寂、刘文静、萧瑀、房玄龄、封德彝等合十七人。

这些人,不是李唐的贵戚皇族,就是官居极品的重臣名将,当然,也有魏征、长孙无忌这等目前地位尚不高,但是,却被秦冲点名缉拿来

的潜力股。

可以说,这些人,就是李唐的精华力量,历史上,都曾留下璀灿的一笔。

秦冲心中暗暗得意:这些可都是历史上的牛人啊,然而,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飘飘然中,微微一笑:“诸位都是聪明人,朕也不拐弯抹

角了,李唐如今大势已去,而朕却爱才若渴,若有愿降者,朕定不薄待,如何?”

李渊静立无语,他是皇帝,他不想屈躬屈膝地投降,而且,就算现在降了,那秦冲以后又会放过他吗?

其余李唐众却是相视一视,有人颇为意动,却一时拉不下脸来,惟恐被人斥为朝秦暮楚的卑鄙小人,所以,帐中一时冷清异常。

“呵呵,”

秦冲也看出点由头,便笑道:“这样吧,各位先考虑一晚。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即使你有天纵之才,但若是不能为朕所用,那朕也不

会手下留情。”

随即,他摆了摆手道:“来啊,除李渊外,把李唐的各位英豪都带下去歇息吧。”

“诺。”

薛万彻一摆手,众‘飞熊军’便将众俘虏带下去关押不题。

秦冲这才好整以瑕地打量了一下李渊,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啊,微微一笑道:“李叔,没想到,咱们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

见面吧?”

李渊一愣,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秦冲,忽然心中一动,不禁大惊道:“是、是你!?”

“不错。”

见李渊终于认出了自己,秦冲点点头,意味深长地一笑:“李叔一定没想到,当年太原的那个秦冲,竟然就是刘武周吧?”

“哼。”

李渊暗自咬牙:朕若是认得,早把你剁了,又如何会落得这步田地。冷笑道:“成王败寇,朕也无话可说。好歹朕也不当过皇帝,你休要

折辱我,就给朕一个痛快吧。”

“呵呵,”

秦冲却也不恼,笑吟吟道:“李叔说得这哪里话,朕可不会杀自己的岳父大人。敢教李叔得之,秀妍已经是朕的女人了,朕答应过他,不

诛李唐皇室。”

李渊却是不信,自古以来,亡国之君和皇族都没有好下场,冷笑道:“别惺惺作戏了。你不就是想留着朕,先捞个好名声,然后再暗中下

手吗?”

韩林安三人相视一眼,眼眸中都露出了诡异的神色,其实,他们的看法也和李渊一样,都不认为秦冲会留有后患。

“哈哈……”

秦冲大笑起来:“李叔多心了。看来,朕现在怎么说,可能李叔也是不信,但没关系,以后李叔就会明白的。来啊,带李叔下去歇息吧,

好生照管。”

“诺。”

又有‘飞熊军’将李渊押下。

“好了。”

秦冲摆了摆手:“诸卿都去歇着吧,朕累了。无有大事,你们即便自行做主吧。”忙了一天,秦冲累得够呛。

“诺。”

薛万彻、韩林安等恭声而退。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收降魏房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收降魏房

次日一早。

经过一夜的清剿。长安城中,唐军最后的抵抗也被粉碎了,所有残兵不是被剿灭,就是乖乖地放下了武器,一时间,长安城混乱的秩序在

迅速地恢复。

太极宫中,也由心理如发的褚遂良坐镇,整顿宫禁,削除隐患,忙了个不亦乐乎,以让秦冲尽快地进驻。

与此同时。

御帐之中,秦冲懒洋洋地坐在主位,两旁文武群臣云集,正中则是被俘的二十多员李唐重要的文臣、武将,至于李渊等皇室,则已被押送

回太原软禁。

“怎么样,”

秦冲一脸悠然地道:“考虑了一夜,诸位英雄愿不愿降?”

一时间,有的李唐之人神情冷淡,毫无所动,有的则目光闪烁。似有意动,不过,却仍是无人站将出来。

“看来,”

秦冲眼眸中寒光一闪:“无人愿降了?那好,全部拉出去,斩讫报来。”如今,赵国一统天下之势已成,若有人还不识趣,他并不介意多

杀几个人。

“诺。”

帐外,早已准备好了两百名刀斧手,一听圣命,立即便要上来拖人。

这下有人慌了:

“陛下,在下愿降。”

“我也愿降。”

……

一时间,不少李唐之人纷纷下拜,表明了臣伏之意,共计有文臣萧瑀、封德彝、孔颖达、姚思廉,以及武将史万宝、段志玄、冯立、常何

等共十七人。

这些人为李唐效命,不过是以求功名而矣,可没打算替其陪葬,此时见大势已去,只得臣伏。

但丘行恭、刘师立、公孙武达、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裴寂、刘文静等十一人却仍是静默无语,似乎是铁了心要为李唐殉节,来个誓

死不降了。

秦冲心中自得,他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的,但一见丘行恭等人仍自不降,不禁怒火上冲:“来啊。把这些仍自不降的,统统拉下

去斩了。”虽然这里面有很多历史名臣,但是,不能为他所用的,再有才华也没用。

“诺。”

无数刀斧手一涌而上,按住丘行恭等十一人,便要拖下去吃上一刀。

“不要!”

“我、我投降!”

突然,有一人浑身颤抖地大叫一声,一头跪倒在地,却是裴寂是也。适才,这位裴大才子也只是强撑着,但真的到了要拉下去砍头之时,

他崩溃了。

“呸!懦夫。”

“无耻小人。”

……

立时间,丘行恭等人勃然大怒,纷纷喝骂。

要知道,别人会投降赵国,丘行恭等并不稀奇,但裴寂不一样,他乃李渊的第一宠臣,恩遇之隆,就算李建成、李世民这等亲生儿子也要

嫉忌三分。

所以。丘行恭等人想来,裴寂实在应该对李渊以死相报,此时一见裴寂竟然软了骨头,自然是狂怒地唾骂不矣。

裴寂羞愧满面,不敢抬头。

便连赵国的众文武,也对裴寂的为人鄙夷不矣。

“快拉下去。”

秦冲一拍桌案,对丘行恭等人的放肆大为恼火,虽然他也不喜欢裴寂,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得接受裴寂的投降。

“诺。”

众刀斧手即将仍自不降的丘行恭等十人押下,强迫其跪在帐前,一字排开。

“准备行刑。”

一名赵军军官举起了手,马上,十名刀斧手举起了闪亮的鬼头大刀,寒光闪烁。

“斩!”

一声令下,大刀呼啸:“扑、扑……”一股股腥热的鲜血喷溅在洁白的积雪上,染得一片赤红。

然而,令人惊愕的事发生了:

一字跪倒的十人,尸、首两分的只有八人,魏征和房玄龄却仍都好好地跪在哪里,死里逃生之下,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情。

刘虎这时出帐,喝道:“陛下有旨,把这两人带回去。”

“诺。”

众刀斧手押着一脸愕然的魏征、房玄龄,又进了御帐。

“嗯?”

帐中的赵国众文武愣住了:这魏征、房玄龄不是被拖下去了吗,怎的没杀?

“呵呵……”

这时,秦冲忽然笑了:“魏征、房玄龄,你们一定很奇怪。朕为何不杀你们?”

“不错。”

魏征冷笑一声:“若你还想劝降,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秦冲笑了:“朕也想杀你,但是,昨夜李君羡、秦琼等将连夜求见朕替你求情,朕感其有情有义,便答应了。而你呢,却一心求死,你对

得起他们吗?”

“这——”

魏征愣了,感动地看了看一侧的李君羡、秦琼、裴行基、裴行俨、王君可等瓦岗旧将,眼眸中便有了一层水雾。

“军师,降了吧。”

秦琼长身而起,苦劝道:“你一生都在追寻明主,建功立业,如今,我家陛下不就是最好的明主吗,你还犹豫什么?难道忍心满腹的才华

就此断送吗?”

“是啊,军师,”

李君羡也道:“我家陛下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军师若肯归降,必然尽展胸中所长,如此岂不美哉!”

一时间,裴行基等也纷纷相劝。

魏征的臭脾气。秦琼等人都很清楚,所以,昨夜是苦求秦冲无论如何要留下魏征,为此,他们甚至做出了交换,不再要求秦冲诛杀李渊为

旧主李密复仇。

毕竟,替一个死人报仇,远不如救一个活人有意义。

魏征却沉吟不语。

其实,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栖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是,李建成对他颇为不薄,而且,他先后已辗转了瓦岗、郑国、李唐三方,

已羞于再降。

所以,这才抱定必死之决心。

然而,此时经秦琼等旧日战友一阵苦劝,魏征动摇了。

他自幼苦读,学得满腹经华,立志要辅佐明主、青史留名,而且,恰逢乱世,正是英豪大展身手之时,但可悲的是,造化弄人,蹉跎多年

,他竟然是一事无成。

所以,被秦琼这么一劝,魏征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死志渐渐退去。

看魏征的脸色渐渐不再那么决然,秦冲心中高兴,说实在的,魏征铮臣的贤名,流传千古,他实在是舍不得杀的,若能收降,必然是一桩

流传千古的佳事。

“魏先生,”

秦冲笑吟吟道:“怎么样,愿降了吗?朕可以保证,若先生愿降,必置为腹心、委以重用。你看,朕麾下文武,个个如鱼得水,难道先生

就不羡慕吗?”

魏征被打动了。

他辗转瓦岗、郑国、李唐,都没有获得过真正的重用,多只是军师、幕僚类一类的虚职,而秦冲识人、用人的美名天下皆知。应可让他真

正的一展所长。

罢了!

魏征心一横:以往,魏某一向听师门摆布,如今,也要为自己谋算一回。当即目视秦冲,正色道:“想让魏某归降,却要有个条件。”

秦冲大喜:“先生旦请讲来。”

魏征板着脸道:“魏某生性直爽,君王旦有过错,必直言不讳,陛下若受得了,魏某便降,若受不了,还是杀了魏某吧。”

“哈哈……”

秦冲大笑:“从善如流,美德也,朕虽然不敢自比圣人,但也不敢刚愎自用,不纳忠言,日后愿以先生为镜,明德失,辩正邪,望先生能

够不吝赐教。”

魏征愣了愣:这刘武周,真的不错。忽然笑了:“如此,魏某便降了。”

“好。”

秦冲拍案而起:“来啊,快替魏先生松绑。赐坐。”

“太好了。“

”我来,我来。“

秦琼等人高兴坏了,赶紧抢上来,替魏征松绑,又搬来张凳子,让魏征坐下。

这下,帐中便只剩下房玄龄还直挺挺地站着了。

“房先生,”

秦冲笑道:“魏先生都愿降了,难道对阁下还没有触动吗?”

做为历史上著名的一代贤相,房玄龄的才华无疑是惊世绝艳的,这也是秦冲不计前嫌,千万百计留下他和魏征的原因。

本来,秦冲也想留下长孙无忌的,这也是宰相之才,但一考虑这厮是李世民的妻兄,对李世民是忠心耿耿,很难劝降,而且用着也不放心

,只好痛下杀手。

至于丘行恭,这厮虽然勇猛无敌,但同样死忠于李世民,而且,昔年秦冲写信招降时,此人竟然口出不逊,所以,也只好请这位猛将兄下

地狱去了。

帐中,房玄龄却低头不语。

原来,秦冲曾写信招揽过他,但是,他嫌秦冲不过是个地方豪强,出身不好,名望不够,所以便拒绝了,但现在看来,确是他坐井观天、

有眼无珠。

说实在的,其实房玄龄也不想死,他满腹的才华并不亚于魏征,也是壮志末酬,但李世民对他着实不薄,言听计从,置为腹心,实在是难

以另降他人。

秦冲明白房玄龄的心思,叹息道:“玄龄,你应该明白,朕对你的才华有多看重。一年多以前,朕就写信于你,但是,你没有来,而杜如

晦则来了。如今,如晦已贵为朕的尚书令,统领文臣,不仅尽展所长,更名垂天下,而你呢,至今仍不过是李世民的一个幕僚。一个人,一生

的机遇能有几次,你已经错过了一次,难道还要再错过一次吗?”

房玄龄咬着牙,陷入了痛苦的两难之中。

就在秦冲渐渐失去耐心,准备挥泪斩马稷时,房玄龄忽然长叹一声:“罢了,房某愿降。”

心中内疚地苦笑一声:秦王殿下,在赵国,房

某能更好地施展心中的抱负,这辈子,对不起您了。

“好!”

秦冲大喜,拍案而起:“来啊,传令下去,中午大摆酒宴,一来犒赏三军,二来,为诸位新添的英豪压惊。”

“好。”

帐中一片欢笑。

……

当日,秦冲洒下大笔钱财,重赏有功将士,一时三军尽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李世民归降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李世民归降

次日。

秦冲开始册封李唐降臣。其中:

魏征为门下省黄门侍郎;房玄龄为内史省中书舍人;萧瑀为吏部侍郎、封德彝为礼部侍郎;段志玄为左卫虎贲将,调马邑;史万宝为左骁

卫虎贲将等。

总之,各人俱有升赏,而且多为重职,显得信任备至,一时间,众降臣归心。

同时,秦冲下旨:

即日起,太原为北都,以长安为赵国国都,太原的三省六部等中央机构迅速西迁至长安;此外,下旨飞檄关中、陇西的李唐各郡县,令其

限期来降。

十二月初一,长安大定,宫禁恢复,秦冲遂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进驻太极宫,号令天下!

……

十一月三十。

一早。

李世民静静地站在渭水北岸,此时,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寒风呼啸处。令人浑身发冷,但李世民却似恍然不觉,只是一脸忧虑

地眺望着对岸。

“唉——”

忽然,李世民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的苦涩。

他来此大半个月了,但却是处处不顺,先是斗将大输了一场,大折士气,接着,无论是明攻还是暗袭,都没能渡过渭水,全被李靖轻松地

打了回来。

一时间,任李世民智谋盖世,但遇着李靖这样可怕的对手,也是束手无策。

“殿下,”

身后,翟长孙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此处风大露重,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回吧。”

“长孙,”

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回去了本王又如何坐得住?如今,我部粮草已不支七日,而长安安危如何,孝恭堂兄南攻阳平关是否顺利,件件

都让人忧心啊。”

翟长孙也是默然无语,如今李唐局势之险恶,他又何尝不知。

“唉——”

李世民又叹了口气:“罢了。再忧虑也是无用,见机行事吧。走,回营。”

“诺。”

翟长孙便要率领数十名‘玄甲兵’护送李世民回营。

就在这时,身后的薄雾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人飞骑而来,随即,便听有人焦声大喊:“秦王殿下,秦王殿下,出大事了,

你在哪里?”

却是程咬金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李世民心中一寒,连忙招呼道:“咬金,本王在这里。”

听见声音,程咬金赶紧顺着声音寻找过来,一见李世民,慌忙便跳下马来,却是一脸惨白,抖抖瑟瑟的连话也说不清了:“秦、秦王殿下

,出、出事了。”

一见平时胆大包天、最是乐观的程咬金都被吓成这个样子,李世民心中立时涌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强自镇定道:“咬金,别慌。有什么

事慢慢说。”

“好。”

程咬金定了定神,这才哭丧着脸道:“殿下,适才有天策府大将公孙武达浑身是血地前来报信,他、他说,长安失守了!”

“什么!?”

顿如晴天霹雳一般,李世民眼前一阵发黑,浑身发软地就要倒下。

“殿下!殿下!”

翟长孙、程咬金慌了,连忙扶住李世民,两人哽咽道:“您、您要节哀啊。”

“父皇——”

略一定神,李世民便忍不住痛哭起来,他知道,李唐完了,就剩他一个人,根本无力回天,甚至连退守河西都办不到,没有粮食,十余万

将士吃什么?

“殿下节哀。”

程咬金擦了擦眼泪:“如今各位将军都在营中等您决定何去何从,咱还是回吧。”

“好。”

李世民默默地点了点头。

……

当下,一群人飞骑上马,直奔唐营。

唐营。

“殿下!”

“殿下!”

李世民一进帅帐,马上,安修仁、安兴贵、李赞、罗士信等文武大员便纷纷起身,个个都是满脸的沮丧和惶然,显然,长安的失守,让众

人心中已乱。

“都坐吧。”

李世民这时却是一脸平静,他知道,做为主帅,身负全军干系。谁都能乱,惟他不能乱。

“诺。”

众文武纷纷坐下。

“唉——”

李世民微微一叹:“长安失守的消息,诸公想必都已知晓了吧?”

众文武默然地点点头,帐中气氛压抑非常。

“公孙武达呢?”

“回殿下,”

罗士信还算镇定,一抱拳道:“公孙将军伤重,正在治伤。”

“好。”

李世民微微放心,扫视了一眼帐中众人,缓缓道:“长安已破,原来据巴蜀、控河西的的计划便实现不了,以后何去何从,本王想听听诸

位的意见。”

帐中众人沉思起来。

长安已破,唐军中枢几被一网打尽,李唐已是回天乏术,所以,他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退军,可是若退回河西,没有粮草

又如何是好?

一时间,帐中诸人多数愿意投降,但是,却没人敢跟李世民说。所以,帐中气氛一时有些诡异,静得出奇。

完了!

军心已散!

李世民心中苦笑,脸上却坦然道:“本王知道,很多人都认为大唐完了,所以,想投降赵军,这点,本王并不怪罪,毕竟,水往低处走。

人往高处流。”

“殿下——”

很多人脸一红,慌忙便要解释。

“不用解释。”

李世民摆摆手,恳切地道:“其实,事到如今,连本王也没有了主意,又如何会怪你们。”

帐中气氛又是一片寂静。

李世民也沉思不语,忽然长叹一声:“罢了!长孙,你派人过河去,就说我李世民愿降。”

“殿下!”

这一下,帐中众人都惊呆了,毕竟,李世民给世人的印象一向是百折不挠,没想到,此时竟然会干脆利落地选择投降,这实在是大出了众

人的意料之外。

其实,李世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如今,军心已乱,粮草将尽,根本不堪一战。就算是想跑,李靖又如何肯放,若挥军趁势追击,河西军只会死得更快、更快,想不全军覆

没都不可能。

再说了,就算是退回了河西,没有粮食,迟早还是死路一条,所以,河西军看似还有六、七万大军,其实已是穷途末路。

反正是死路一条,所以,李世民也看开了,李唐已经完了,自己也无力回天,那么,又何必拉着几万将士陪自己一起死呢?倒不如光棍点

投降的好。

这样的话,多少还能积点阴德。

“殿下,”

罗士信一脸沮丧:“您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

李世民慨然道:“大势已去。再战下去,只会累得将士们无谓死伤,本王又与心何忍让尔等家小倚门空望。好了,我意已决,尔等都下去

准备吧。”

说着,李世民缓缓站起身,走向后望,不过,那步履分外的沉重,背影也分外的萧瑟。

帐中众人一片哽咽,李世民这是以一已之身,换取三军安危啊,一时间,人人都感动不矣。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见李世民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见李世民

十二月初二。

一早。

秦冲起床后。便出了寝宫两仪殿,昨日进驻太极宫后,欢庆了一整天,他还没有好好地欣赏一下这座金碧辉煌、气势宏大的皇宫,如今,正

好四处看看。

信步过处,便见这太极宫果然不凡:

楼阁万重,接天连日,而且,殿顶基本都铺设着珍贵的琉璃瓦,阳光照处,光耀夺目,金碧辉煌,由此可见,昔日旧隋鼎盛时,那国力是何

等的雄厚。

太极宫分为前朝和内庭。

前朝,就是临朝听政的地方,主要有太极殿和东、西二殿,都是规模宏大的建筑群。

太极殿是皇帝临朝听政以及举行登基、册封、会见外国使节的所在;东殿是负责拟旨的门下省以及宏文馆、史馆的所在;西殿则是中书省和

尚书省所在。

内庭,就是皇帝一家居住的地方,主要有两仪殿。甘露殿所在,规模一样宏大无比。

两仪殿,又有内朝之称,是皇帝接见亲近之臣以及居寝之所,甘露殿,是皇帝读书、批阅奏章之所在,另外,就是众多供妃嫔及皇子、公主

居住的侧殿了。

太极宫又有东、西两座附宫。

西为掖庭宫,乃是众多宫女、宦官的居住;东为东宫,也叫储宫、春宫,也就是传说中太子的住所,有明德殿、崇文馆等供太子生活、学习

的宫殿群。

逛了许久,秦冲有些累了,太极宫太大了,足足有四平方公里,殿宇数百,就算逛上一天,也末必都能逛得完。

“陛下,”

刘虎一见,连忙道:“您要是累了,就上御辇吧。”

“也好。”

秦冲苦笑着点点头,便上了由十六名太监抬着的巨大御辇,上有宝石镶嵌的华盖,下铺暖和的白虎皮,惊人的奢华令人咋舌,不过,坐着确

实挺舒服的。

“起驾!”

刘虎一声吆喝。即率近百御前侍卫,紧紧护着秦冲继续在皇宫中溜达起来——如今,皇宫新定,难免有李唐余党末清除干净,所以,刘虎一

点也不敢大意。

又逛了一会,御驾转到了四海池。

这是一片宽广的小湖,乃是当年杨坚赏荷、泛舟之所在,岸边遍植杨卿,若是在夏、秋,景色自然宜人无比,但现在却是冬天,萧瑟无比,

没什么看头。

眼看着快中午了,秦冲有些饿了:“好了,刘虎,回吧,以后再慢慢看。”

“诺。”

刘虎点点头,便指挥着御辇返回两仪殿。

“陛下!陛下!”

忽然,一旁响起一阵急切的呼叫声,秦冲一转头。却见是褚遂良,脚步匆匆,一脸的喜色。

“等等。”

秦冲忙摆了摆手,示意御辇停住,笑呵呵道:“褚爱卿,何事如此高兴?”

“陛下,大喜啊!”

褚遂良赶紧一躬扫地,乐得合不拢嘴道:“大将军刚从渭水传来急报,说那李世民已率全军归降,目下,大将军正搬师回朝,特派人先行向

陛下报喜。”

“什么!?”

秦冲大喜道:“此事当真?”

“陛下,”

褚遂良笑道:“如此大事,臣焉敢开玩笑。您看,这是大将军的报捷文书。”说着,褚遂良将一封急件递了过来。

秦冲在御辇上接过,打开一看,果然如此,却反而愣住了,心中一时是百感交集:没想到啊,自己一个后世小白领,竟真的将千古一帝李世

民干翻了。

这要是在现代,说出去谁信啊!

“好!太好了!”

良久,秦冲喜得才颤声道:“李世民一去,李唐无忧矣。遂良,速传朕旨,令有司准备一下,明日,朕要在金光门亲迎大将军。所有文武大

臣都要到场。”

“诺。”

褚遂良慨然接旨。

……

十二月初三。

上午。

长安西城,金光门下,秦冲和文武百官翘首以待,虽寒风凛冽,却人人谈笑风声。

除此之外,四周还有众多看热闹的百姓,

对老百姓来说,王朝的更迭离他们太远,赵军入城后,对百姓秋毫无犯,而且,迅速清剿了趁火打劫的乱兵和歹人,因此,顺利获得了长安

百姓的认同。

否则,恐怕没人敢来看热闹。

“来了!来了!”

忽然,城上有军士大声报信:“陛下,大将军的旌旗。”

“太好了。”

秦冲很高兴:“来呀,给朕敲锣打鼓,高兴起来。”

“诺。”

马上,一大批的皇家乐队开始鼓乐齐鸣,卖力地要在新主子的面前得个头彩,一时间,金光门前热闹非凡。

很快。地平线上,大批赵军开了过来,黑压压地铺天盖地,一时是旌旗漫卷,刀枪辉映,井然有序中,透露出冲天的杀气,好一支精锐凶悍

的百战雄师。

终于来了!

秦冲心中激动起来,当即长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须臾,迎面而来的巨大军阵中忽然驰名数匹战马。迎面飞奔而来,秦冲一一视之,却是李靖、苏定方、薛万均、杨公卿、杨伏念等一众威风

凛凛的大将。

“咴——”

数十步外,李靖领衔,众将皆下马步行,走向秦冲。

很好!

秦冲暗暗满意。

自古起来,开国帝王往往难容功臣,不仅仅是因为功臣功高震主,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功臣居功自傲、飞扬跋扈,引起了君王的忌惮,不得

不大开杀戒。

而他并不想像刘邦、朱元璋学习,他想和功臣们善始善终,留下君臣相谐的千古美名,但这有个前提,就是功臣们要识趣,否则,他也没办

法心慈手软。

“陛下。”

正想着,李靖等人已至近前,纷纷恭敬地下拜:“臣等微功,何敢劳陛下出城相迎,惶恐之至。”

“呵呵,”

秦冲笑着走下御辇:“药师过谦了。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杀敌,为国赴死,朕就算给予再大的礼遇也是应当的。都起来吧,城中已备好酒宴,

替诸位爱卿接风。”

“谢陛下。”

李靖等人这才高兴地起身。

当下,鼓乐齐鸣中,秦冲御驾在前,李靖等凯旋将领随后,文武百官相继,在百姓们的夹道欢呼中开往太极宫。至于十几万凯旋之军,当然

是留驻城外。

毕竟,其中有近七万新降的河西军,这个不安定因素,自不能带进城中。

……

当日中午,太极宫中举起了盛大的庆捷宴会,为李靖等人接风。同时,秦冲下令大赦天下,除杀人、**者外,一律赦免回家,一时间,不

知平反多少冤狱。

傍晚。

太极宫中,尉迟恭率一队御林军押着三个面沉似水的便装男子走进了两仪殿。

“陛下,”

刚进门,尉迟恭便一拱手:“臣奉命将李世民、罗士信、程咬金三人押到。”

便见两仪殿中:

秦冲威严地高坐正中龙座,左边是魏征、李君羡、秦琼、裴仁基、裴行俨等瓦岗旧人,右边则是李靖、韩林安、褚遂良、凌敬、薛氏兄弟、

苏定方等。

“嗯。”

秦冲微一点头:“敬德,辛苦了,一旁坐下吧。”

“诺。”

尉迟恭便在右边打了个空位坐下。

“世民,”

秦冲这才一脸复杂地看着李世民,慨然道:“好久不见了。”

李世民正静静地打量着秦冲这个一手覆灭了李唐的对手,忽觉得有些眼熟,正诧异间,忽听秦冲这么一招呼,立时醒悟过来,大惊道:“你

、你是秦兄?”

两旁的赵军众文武相视一笑,秦冲当年太原的那段风流往事,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呵呵……”

秦冲笑着点点头:“不错。不过,秦冲只是化名,我便是刘武周。当年隐瞒之处,实有不便,还请见谅。”

李世民苦笑一声:“我说当年秦兄为何不辞而别,原来如此。不过,往事已矣,如今,你我份属敌国,世民想问一下,秦兄,不,陛下打算

如何处置我?”

秦冲微微一笑:“朕正打算册封秀妍为淑妃,如此说来,世民也不是外人。朕曾经答应过秀妍,不诛李唐皇室一人,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好。”

李世民愣了愣,神情复杂道:“如此一来,秀妍和陛下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个二哥也放心了。不过,陛下真的打算放过我们陇西李氏

吗,不后悔?”

“哈哈……”

秦冲大笑:“偌大一个李唐都覆灭在朕手,如今,陇西李氏已国破军灭,朕难道还担心什么?”言下之意:若是你陇西李氏有本事再反,那

朕也有本事再灭你们一次。

李世民愣了愣,忽然也大笑起来:“陛下果然豪气盖世,看来,我陇西李氏输得不冤。罢了,命中无有莫强求,以后能安稳地安个富家翁,

倒也不错。”

不杀李唐皇室,李世民想来,就只有将他们一家软禁起来了,虽然没了以往的风光,但至少应该衣食无忧。

“富家翁?”

秦冲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不,陇西李氏的其他人可以,但你不行。世民,你文韬武略,无不盖世,难道,你甘心就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

的渡过吗?”

咝——

李世民微吃一惊:“难不成陛下还敢用我?”

“为何不敢!?”

秦冲昂然道:“朕不仅要一统九州,更要创立一个文可流芳百代、武可威服万夷的盛世王朝,成为千古一帝。而要成为千古一帝,首先就要

有千古一帝的胸怀。朕相信世民的才华,更相信世民的为人,只要世民立誓不反叛,朕就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想想吧,和朕以及在座的诸位

英豪,一起为后世子孙开创一个辉煌的盛世王朝,那将是何等快意之事啊!”

赵军众文武直听得热血沸腾,为秦冲的雄心壮志激动不矣:太好了,遇明主,逢乱世,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时也!

李世民也愣住了,而且,只觉得自己那颗本已冷却的雄心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是的,如果我李世民此生没有当皇帝的命,那么,成为一位

名垂青史的名臣良将,那也不错,不是吗!?

“好!”

李世民也是杀伐果断的盖世英雄,当即慨然道:“若陛下还敢用我,那我李世民一定无怨无悔为大赵效力,共创一辉煌盛世,此生若敢反叛

,必天诛地灭!”

赵军众文武相视一眼,无不为秦冲宽广的心胸所折服。

“好!”

秦冲大笑:“世民果然痛快。这样吧,你先稍待数日,待朕整顿了李唐降卒后,一军的大都督就是你的。”

“谢陛下。”

李世民目光炯然,一扫先前的颓丧,他也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既然看开了,就不再为失去了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留恋。

“坐吧。”

秦冲高兴地一摆手,说实在的,前世,他就很佩服李世民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绝代天骄,所以,若能不杀,并收为已用,还是一件很让他欣

慰的事情。

“诺。”

李世民慨然应命,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时,秦冲看向了罗士信和程咬金二人,这两位却是一脸的惊讶。

本来,他们以为李世民难逃一死,毕竟其身为李唐皇室,而且,用兵之能太强了,留着他必是心腹大患,结果,秦冲不仅赦免了李世民,还

要重用他。

如此心胸,真是大出二人的意料之外。

秦冲笑吟吟道:“罗将军,程将军,久闻两位勇名,不如今日是否愿降?”

罗士信和程咬金相视一眼,却有些踌躇。

秦冲的贤名和心胸,让二人大为意动,他二人也不是愚忠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先降王世充,后降李唐了,但如今末得师门之命,让二人

颇有些迟疑。

这下,秦琼等瓦岗旧人急了。

“陛下,”

秦琼长身而起,恳切道:“让末将劝劝罗、程两位贤弟如何?”

秦冲微笑着点点头,显得不慌不忙,胸有成竹。

李唐已经完了,连李世民都降了,他就不信这罗士信、程咬金会无动于衷,至于这二人顾虑什么,他自然清楚,秦琼愿出面相劝,那真是再

好不过了。

“两位贤弟,”

秦琼当即走到罗、程二人面前,有些焦急地低声道:“李唐大势已去,你们还犹豫什么?难不成还要为其陪葬?”

“二哥,这倒不是,不过——”

罗士信、程咬金相视苦笑,却不怎么好说出口。

秦琼也明白了,微一皱眉,正色道:“两位贤弟,你们好糊涂啊,连军师都已降赵,不再听凭师门摆布,你二人难道不明白吗?是时候为自

己考虑一下了。”

罗士信、程咬金一愣,都看了眼魏征。

魏征冲二人点点头,深遂的目光闪动着,大有深意。

罗士信、程咬金一向极尊重魏征,心中也是一横:罢了,秦二哥说得对,是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自己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能总任凭师

门的瞎摆布。

当下,二人相视一眼,纷纷拜倒道:“愿降。”

“好!”

秦冲大喜:“我赵国又添两位英雄,真是可喜可贺,快快请坐。”

“谢陛下。”

罗士信、程咬金高兴地站起身,便随秦琼也坐到了瓦岗旧人这一边。

“药师。”

秦冲忽然看向李靖。

“陛下。”

李靖赶紧起身应命。

秦冲淡淡地道:“河西降军的整编要尽快完成,众将也俱各留用,不过,安修仁此人,弄权欺上,背主叛国,实不可留,诛其三族,算是以

儆天下吧。”

“诺。”

李靖毫不迟疑,当即领命。

李世民却是心中一懔,安修仁长袖善舞,素为河西军众将所钦服,此人若一死,河西军群龙无首,以后恐怕想反叛也不行了,这一招真是够

狠的啊。一想起自己妻兄长孙无忌及众多部下也都被斩杀,李世民便知道,虽然秦冲相信自己,但对翦其羽翼依然毫不手软,这也算是一定程

度的防备于末然,让双方都能放心。

好个刘武周!既有千古一帝的豁达心胸,又有千古一帝应有的狠辣手腕,厉害啊!李世民心中苦笑,自此死心塌地,一生末敢再有反意。

殿中众人听言也是各有所思,一直起来,秦冲对叛主之徒都是狠辣无比,不禁让一群人自警起来,暗自告戒自己,勿要居高自傲、恃宠而骄

,以免遭祸。

“来,”

秦冲满面春风地举起酒杯:“诸位爱卿,为我赵国日益昌盛,干一杯。”

“谢陛下。”

一群人纷纷举杯。

当晚,秦冲与众臣又是一阵痛饮,直到夜深,方才大醉而散。

……

一日后,南方传来消息,李孝恭、庞玉偷袭阳平关失败,被得到预警的蜀军乱箭射死于斜谷之中,全军覆没。

三日后,李唐降卒整编完毕,汰其老弱后,一部分补充了各卫战损兵力,剩下正好四万人,编成了左虎贲卫,由李世民任大都督,罗士信、

程咬金附之。

五日后,秦冲下令,派遗李世民领左虎贲卫西进,收取陇西、河西的同时,亦委以了威慑吐番、经营西域之重任,与此同时,秦冲大开永丰

仓,调上百万石粮米西进,救济陇西、河西各大旱之地。

如此一来,在天下大势,军事压迫,粮草诱惑之下,陇西、河西诸郡民心所向,纷纷易帜,不过旬月,传檄而定。

与此同时,关中诸郡县,在六大世家的策应下,见李唐已灭,也纷纷而降,秦冲当即派出大军,迅速进驻四方,一来剿灭不服,二来清剿流

匪,以靖地方。

不过一月,关中也是大定。

第二百四十章 郑国覆灭(上)

第二百四十章

郑国覆灭(上)

李唐覆灭的同时。郑国也走到了末路。

十一月十七,不顾漫天大雪,徐茂公挥师近二十万西进,直扑洛阳东大门偃师。

二十日,克偃师,俘荆王王行本;二十三日,克含嘉城,俘鲁王王道徇;二十六日,克回洛仓,俘魏王王弘烈,由此,扫平了洛阳东线,进逼洛阳城下。

与此同时。

罗艺也冒雪向东,十八日克新安,俘宋王王泰镇,二十二日攻克慈涧,俘齐王王世恽,二十六日克青堡城,扫平了洛阳东线,与徐茂公会师在洛阳城下。

当即,二路赵军合计二十余万。声势浩大,将只剩不到五万兵马的洛阳团团包围。

一时间,洛阳一日三惊,人心惶惶。

……

十一月二十八。

赵军合围洛阳城当日,傍晚,郑国紫薇宫,大政殿。

太子王玄应端坐正中,两旁则是一些文武大臣段达、单雄信、祖君彦、卢君业、刘斌以及诸王中硕果仅存的楚王王世伟、卫王王道诚等,只寥寥十数人。

比起当日文臣满殿的盛况,显得有些悲凉而冷静。

“诸卿,”

王玄应有些疲惫地开了口:“赵军二十余万兵临城下,声势十分浩大,洛阳一日三惊,有累卵之危,不知诸卿可有何对策?”

殿中一片寂静。

近一个月来,因见得郑国大势已去,治下诸郡纷纷投降徐茂公和罗艺。

如今,偌大一个郑国,竟只剩下洛阳孤城一座,拥兵不到五万,更兼粮仓尽失,如此窘迫的情况,任谁都失去了信心,而力挽狂澜,简直是不可能之事。

“怎么,”

王玄应有些失望道:“难道诸卿都束手无策吗?”有些削瘦的面孔更见苍白。

“太子殿下,”

段达见忽然沉吟道:“如今。单凭我郑国的力量,已是难以回天,或许,唯有借助外力方能有一线希望。”

“外力?”

王玄应眼睛一亮,连忙道:“敢问太尉大人,欲向谁求援?”

段达苦笑道:“如今,遍数天下群雄,李唐已自身难保,杜伏威、沈法兴、林士弘等鞭长莫及,雷大鹏胆小怕事,或许,只有向江南的萧铣求援一途了。”

萧铣!?

众中诸人都不禁心中一动。

萧铣者,兰陵人,后梁皇族后裔,素有雄心,于公元617年举兵,迅速席卷两湖,定都江陵,国号为梁,目下,拥兵四十万。在江南一带可谓声威赫赫。

目前,离郑国最近的强援,就是这梁国了,梁军若从襄阳北上,数日内使可兵临洛阳南大门——南阳,威胁赵军侧翼。

“太尉大人,”

卢君业却迟疑道:“我郑国和梁国素无交情,那萧铣肯冒着得罪刘武周的风险,发兵来援吗?”

“是啊。”

殿中众人也是没底,如今,那刘武周几乎雄霸北方,拥兵上百万,声势之盛,尤胜当年的绿林盟主李密,很像想像萧铣会为了郑国结下这样一个强仇。

段达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向那萧铣说以唇亡齿寒之理,尽力一试了。”

“好吧。”

王玄应也只能点头,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道,当即道:“那本太子马上就派秘史潜出洛阳,至江陵向萧铣请援。希望天不灭我郑国吧。”

众人听了相视一眼:是啊,如今也只能向老天祈求,天佑郑国了。

“对了,雄信,”

王玄应不放心地看向单雄信,一脸切切道:“在梁国没有消息之前,就有劳雄信竭力死守洛阳,勿使有失了。”

单雄信奋然起身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末将深受陛下大恩。无以为报,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王玄应心中略松口气:“既如此,诸卿就散了吧。”

“诺。”

一群人刚要散去,忽然,门外有禁军急报:“太子殿下,赵军用箭射来一封陛下的书信,请您过目。”

“咝——”

殿中诸人各自大吃一惊,一时都停住了。

“快拿来我看。”

王玄应急忙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不禁一脸呆滞,半晌无言。

“殿下,”

段达赶紧道:“陛下在信中说了什么?”

王玄应一脸黯然:“父皇在信中说,郑国大势已去,让我等举城而降,如此,或可有一条活路,否则,一旦城破,届时,恐怕就只有玉石俱焚一条路了。”

“什么!?”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既为王世充写出这样的信而感到惊讶,但冷静一想。似乎又理所当然,如今,王世充已沦为阶下之囚,很多事已由不得自己做主。

“不能降!”

单雄信大怒而起:“郑国,乃是陛下辛辛苦苦,戎马一生才创下来的基业,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而且,陛下一定是受到了赵国的胁迫,绝非本意。”

“对,不能降。”

“只要梁国肯来援,咱们郑国就还有希望。”

……

殿中诸人几乎也一致反对投降。这并不奇怪,他们都是郑国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不肯轻易放弃,如果投降了,不旦生死不由自主,更难有如今的风光。

王玄应心中高兴。

他当然也不想投降,如今,郑国再不堪,但他可是事实上的皇帝,如果投降了,身为郑国皇族,他最好的下场就是被软禁至死,这让王玄应绝无法接受。

“可是,”

王玄应一脸为难地看着手中的书信:“父皇之命,如之奈何?”

是啊!

殿中众人都为难起来,不管怎么说,王世充也是郑国的开国之君,威望崇高,这封信无论是不是王世充的本意,他们都不能置之不理。一时都为难起来。

“殿下,”

还是段达有办法,沉吟道:“不遵父命,是为不孝,但若是献国而降,又是不忠,实难两全。如今惟一的办法,便是殿下速即帝位,尊陛下为太上皇。”

好主意!

众人眼睛一亮,若王世充成了太上皇,赵军便不能利用他干预郑国国政了,当即纷纷道:

“太尉大人所言甚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陛下不在,理当太子登基。”

“请太子哥哥登基,臣弟竭力拥护。”

单雄信犹豫了一下,他受王世充知遇之恩,觉得把其赶下帝位似乎不妥。但是,如今保住郑国的基业才是对王世充最好的报答,便也轻叹着点了点头。

王玄应装模作样的为难了一番,这才似乎很勉强道:“既如此,那本太子便勉强挑起重担吧,绝不让父皇辛苦创下的基业就此断送。”

“呼——”

殿中众人松了口气。

段达高兴道:“既如此,臣等马上安排殿下的即位大位。不过,如今事急从权,只能一应就简了,臣想三日后就举行,还请殿下担待。”

“无碍的。”

王玄应一脸假惺惺的毫不在乎。

接着,一群人商量了一下即位大典的细节后,这才散去。

……

与此同时。

洛阳南城,赵军主营,帅帐。

帐中,徐茂公端坐正中,王伏宝、侯君集、罗艺等数十位大将分坐两旁,真个是人才济济,群英荟萃。

“诸公,”

徐茂公一脸客气道:“承蒙陛下信赖,与罗都督会师后,依然让徐某担当主帅。徐某才疏学浅,担此重任,实不胜惶恐,日后,还望诸位将军多多指教。”

徐茂公话虽然客气,但那意思也是当仁不让。

的确,领军攻灭郑国这等名扬青史的好机会,徐茂公自不会拒绝。当然,为了防止罗艺、侯君集等老资格的将领心中不爽,表面上还是要谦虚一点的。

听了这话,王伏宝脸上并无异常,他为人豁达,素来不爱争权夺利,而且,他对徐茂公的才能也是自愧不如。

侯君集却是微一撇嘴,似有些轻蔑,但是,对徐茂公的才能,他也是不得不服气一二。

罗艺也是会做人的,虽然对徐茂公这样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当主帅有些不爽,但面上微微一笑道:“徐都督将军了,既然陛下信任你,那我等就绝无话说。”

各卫主将都没话说,底下各将自不敢炸刺,一时间,帐中倒显得一片和睦。

徐茂公松了口气,笑道:“如此,谢过诸位将军抬爱了。如今,我二十五万大军会师洛阳城下,但洛阳仍世间雄城,如何攻克,徐某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都督,”

张亮当即道:“如今天气严寒,滴水成冰,攻城困难极大,尤其还是像洛阳这样的坚城,所以,末将认为,当以围困为好。如今,洛口仓、回洛仓都已落入我手,洛阳必定缺粮,料不过数月,必然粮尽,届时,必可一鼓而克。”

“有道理。”

“是啊,我也认为此计甚好。”

……

一时间,赞同张亮者甚多,显然,天气的严寒让很多人作难,而且,洛阳之雄险,也绝非偃师、含嘉、新安等小城可以相比的,更让不少人望而生畏。

“我觉得不妥。”

寻相却不干了,昂然道:“我军如今气势正盛,正宜一鼓作气攻克洛阳,岂能惧难而逡巡不前?夜长梦多之理,诸公想必都明白,岂忘了昔年李密之败乎?”

众人听得心中一懔:李密当年,可就是因为长期钝兵在洛阳城下,这才为王世充找到破绽击破的,如今,轮到咱们,可不能重蹈覆辙。

“寻将军说得对。”

有人当即赞同道:“李密之败当可为戒,我看还是一鼓作气攻下洛阳的好。”

张亮不服气地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王世充麾下大将如云,兵力雄厚,自然不可小觑,如今,王世充被俘,郑军士气低落,兵微将寡,还有何惧之有?”

“行了。”

眼看着争吵越来越激烈,渐有些火气,徐茂公赶紧道:“诸将的意图,徐某都已知晓,不要再争吵了,且听徐某一言如何?”

帐中这才平静下来,一群人都看着徐茂公,看他如何定夺。

徐茂公不慌不忙道:“天气严寒,洛阳城坚,这两大困难都是显而易见的,若是强攻,想攻下洛阳,徐某以为,至少要一两个月以及五至十万人的伤亡,代价不可谓不大。

不过,若是围城,又难免夜长梦多。我军兵力雄厚,而且战力出众,更兼名将如云,倒是不怕郑军耍什么花招,唯一可虑的,就是郑军会向其它诸侯求援,那变数就大了。”

“咝——”

诸将吃了一惊,王伏宝道:“徐兄弟,那以为会有人出兵来援郑国?”

“不可不防。”

徐茂公沉吟道:“若我是王玄应,就会向梁国求援。那萧铣拥兵四十万,势力不小,而且,梁国紧邻郑国,一旦从襄阳北上,数日内便可威胁我军侧翼。”

“咝——”

众将又倒吸口凉气。

“哼!”

侯君集却冷笑道:“徐兄弟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我大赵如今雄踞北方,拥兵百万,国势何等强大,料那萧铣也不敢为一个素无瓜葛的郑国与我为敌?”

“侯兄所言甚是。”

徐茂公微微一笑:“虽然萧铣末必敢开罪我赵国,但是,万一其考虑到唇亡齿寒之理,如当日王世充救唐一样也来救郑,我军仓促无备,必吃大亏,所以,徐某以为,即便有一分的可能,也要做十分的准备,不知侯兄以为如何?”

“这——”

侯君集有些没辞了。

王伏宝赶紧打圆场道:“徐兄弟所言有理,的确是该谨慎点好。那么,说了半天,不知道徐兄弟到底对洛阳是如何打算的?”

徐茂公这才不慌不忙道:“徐某以为,当做两手准备。首先,当速派一得力将领挥军南下,扼守重镇南阳,万一萧铣当真派出援军,也可阻于其南阳城下。其次,正如徐某所说,强攻不足取,围城又有变数,所以,徐某以为,便哪当日取虎牢、洛口仓一样,当以智取为上。”

智取!?

众将有些愕然:智取了虎牢,智取了洛口仓,难道,这徐茂公还有本事智取洛阳不成?那也太神了。

罗艺忍不住道:“素闻徐兄弟足智多谋,那么,不知此计又有何妙计来取洛阳如此坚城?”

“呵呵,”

徐茂公微微一愣,这才一副胸有成竹状道:“若想攻克雄城,最佳之策莫过于里应外合。徐某分析,洛阳之中,一多瓦岗旧人,二多旧隋之臣,其中,必有对王世充不满者,亦或者见郑大势已去,欲投明主者,所以,在攻破洛口仓之后,本将即命大量细作潜至城中,与暗桩相配合,开始策反。

结果,十余日来所获甚大,共计有郑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长宇文温、散骑常侍崔德谋、殿中监豆卢达,以及瓦岗旧人房彦藻、鲁儒等数十人愿降。这数十人在洛阳城中,掌握私兵不下万人,军队也有五千,足以与我里应外合,攻克洛阳了。目下,徐某已与其约好献城,只好近日动手了。”

“太好了!”

众将一听,真是又惊又喜,只觉得这徐茂公真是神人也,刚攻破洛口仓,竟然便已暗中定下取洛阳之策,若是能成,那灭国之功便足以让其名垂青史。

王伏宝、侯君集、罗艺也相视骇然,徐茂公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让他们想起了另一个人——李靖,真是不得不服。

“都督,”

赫孝德一听高兴道:“既如此,那计当速发,不知何时取城?”

“不急。”

徐茂公一摆手,非常沉着道:“一来,宇文儒童等人尚需时间武装私兵,清除隐患,二来,也需要等得这些人夜间值守城门的时候还好下手,所以,诸公还要稍等几日。”

“这没问题。”

一听只等几天,众将都没有异议,毕竟天寒天冻,一路行军、攻城至此,他们也需要休整数日。

“那好,”

徐茂公点头道:“诸位这几天便悄悄做好准备吧,张亮——”

“末将在。”

张亮连忙起身拱手。

徐茂公吩咐道:“后天,你即率我右金吾卫两万大军南下南阳,若有梁军来,务必要将其挡在南阳城下,不得北进,若是梁军不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诺。”

张亮一听,虽然答应,却有些不太情愿,毕竟,谁不想攻克洛阳、覆灭一国啊,这可比守南阳的苦差事强多了。

徐茂公见状,如何不明白,但是,张亮智勇双全,有他守南阳,徐茂公才放心啊,便笑吟吟地安慰道:“这次就辛苦亮公了,放心,无论梁军来不来,皆给你记大功一件。”

“谢都督。”

张亮这才高兴起来。

“好了。”

徐茂公松了口气:“议事已毕,一路行军辛苦,诸公就各自回帐,好休歇息吧。”

“告辞。”

众将当即纷纷散去,转眼间,帐中便只剩下徐茂公一人。

“唉——”

而这时,徐茂公却悠悠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悲伤而无奈,喃喃道:“单大哥,郑国大势已去,你为何就不肯降呢?王世充那个蠢材,又何必给其陪葬。”

单大哥者,单雄信也,与徐茂公交情莫逆,如同兄弟。

所以,徐茂公一早就派人潜入洛阳,与单雄信联络,欲劝其归降,但单雄信断然拒绝,曰:“陛下(王世充)待我有知遇之恩,某虽万死,亦当报之。”

一时间,眼看洛阳城破在即,徐茂公不禁替单雄信深深地忧虑起来。

……

十二月初一,王玄应于洛阳即帝位,遥尊王世充为太上皇。

第二百四十一章 郑国覆灭(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郑国覆灭(下)

十二月初二。

入夜。

洛阳南城之上。无数火把熊熊燃烧,在凛冽的寒风中烈烈摇摆,不少郑军士卒往来巡逻,戒备显得十分严密。

今夜,负责东城准备的,却是郑冠军大将军陈智略,以及瓦岗旧将鲁儒,这二人见郑国大势已去,皆欲降赵,而与徐茂公暗中约定的献城之日,就是今晚。

城中,宇文儒童、宇文温等数十人也早准备好了一万私兵,准备发动。

……

夜渐渐深了。

眼看着就接近了三更,凛冽的寒风中,等侯在定鼎门上的陈智略、鲁儒却有些手心冒汗,今夜如果功成,那么,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若是不成,必死无疑。

一时间,侥是二人久经战场。也不禁心中紧张莫名。

“单大将军到——”

忽然,一旁有人大喊一声。

陈智略、鲁儒二人一回头,却是唬得魂飞魄散,原来,不远处,竟是单雄信领着约百名亲卫健步而来,唬得心怀鬼胎的二人以为事泄,差点便拔出刀来。

还是鲁儒机灵,一看单雄信举止从容,而且面无杀意,应该只是巡城至此,而不是发觉了他们的阴谋,当即,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陈智略欲要拔刀的右手。

陈智略猛然醒悟,赶紧笑着上前:“单大将军,这么晚还没睡啊?”

单雄信慨然道:“如今乃多事之秋,单某蒙太上皇和陛下厚恩,总揽城防,不敢懈怠啊。”

鲁儒一脸赞叹道:“大将军真是忠臣也。”

“过奖了。”

单雄信有些不好意思:“某不过尽忠职守而矣。对了,二位将军,可曾发现对面赵营有何异动?”

“没有异动,一切正常。”

陈智略和鲁儒赶紧异口同声地抱拳回答。

“这就好。”

单雄信略松了口气,却仍有些不放心道:“不过,万万不可大意,某与徐茂公相识多年,深知其智谋过人,狡诈如狐。稍有差池,必会为其所趁。”

“请大将军放心。”

陈智略和鲁儒自然是拍胸脯保证。

“那好。”

单雄信一抱拳:“两位将军辛苦,继续巡城,单某也再到别处去看看。”

“大将军走好。”

陈智略、鲁儒赶紧相送,一直到单雄信下了城墙,二人才长出口气,再看身上,虽是天气严寒,却已是紧张得汗透重衫。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露馅了。”

陈智略低声骂了一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真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鲁儒也长出口气:“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陈将军,时间快到了,咱们通知下面准备?”

“好。”

陈智略点点头,眼睛微眯着闪过一缕寒光:“只要城下信号一出,某便下令开门。”说着,唤过一名亲卫,低声秘密嘱咐两句,亲卫点点头,迅速下城。

片刻之后。

“当、当、当——”

城内忽然敲了三声更鼓。三更到了。

“呼——”

几乎是与同时,城外百步开外,那漆黑的夜色中,忽然亮起一支火把,在夜空中诡异地画了个两个圆弧。

“来了!”

陈智略一见大喜,也连忙拿过身边的一支火把,迅速地也当空画了个两个圆弧,随即,低声吩咐一名亲卫道:“通知下面开城。”

“诺。”

这亲卫飞奔而去。

“轰隆……”

随即,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陈智略的心腹军队悄然打开了坚固无比的洛阳定鼎门。

城外,漆黑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阴森的黑影,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一般迅速接近城门,在城头火光的照耀下,立时暴露出了赵军的身份。

“走,咱们下去汇合。”

见得一切顺利,陈智略高兴地一拍手,赶紧和鲁儒奔下城去。

城门口,陈智略和鲁儒接着了潮水般悄悄涌来的赵军,赶紧见礼:“在下陈智略(鲁儒),见过罗都督、王都督、侯都督,城中一切顺利,请随我们进城吧。”

领军而来的,正是罗艺、王伏宝、侯君集这三大悍将,身后潜伏的赵军战兵足有十五万之多,再加城内接应兵力,足可一举荡平洛阳。

王伏宝当即一抱拳,客气道:“有劳两位将军了。”

“不敢当。”

陈智略客气了一下。便留下鲁儒守卫定鼎门,接应后续赵军,自领一支心腹为前导,率十数万赵军蜂涌入城,不过,大军尽量保持寂静,以尽可能晚的暴露。

……

“不好了,赵军入城了……扑……啊……”

十分钟后,已深入城中数百米的赵军终于撞上了一支郑军的巡逻队,虽然立时将其剿杀,但大军依然暴露了:“当、当……”凄厉的警钟声立时在城中大肆响起。

王伏宝当机立断:“罗都督,侯都督,既然已经暴露,干脆就杀吧。某直接伪郑皇宫,二位就分取西城、东城,然后会师北城。”

“好!”

罗艺、侯君集一口答应,厉喝一声:“随我来。”当即,赵军分兵,大声喊杀,冲向城中各处要地。

“不好了!”

“赵军入城了。”

“快跑啊。”

……

措不及防的郑军一片杀乱,分驻各处的军营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片烈火、腥血。

听到动静,宇文儒童、宇文温等人也迅速率一万私兵冲出底邸。在城中大肆放火,劫杀郑军巡逻队、信使,使得洛阳城中越加一片大乱,同时大肆叫嚷:

“郑国完了。”

“赵军进城了。”

“王玄应已被活捉。”

……

这一下,真假难辩,洛阳越加人心惶惶,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一时如没头苍蝇般的郑军则越加慌乱、气沮,战力大减。

紫薇宫。

寝殿,王玄应搂着一名美妃睡得正熟,忽然间。被城中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哭闹声所惊醒,慌忙爬起,厉声道:“来人,快来人,外面出了什么情况?”

“陛下,”

有内侍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颤声道:“奴才也不清楚,只清得外面大喊‘赵军进城了’。”

“什么!?”

这个惊天噩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顿时将王玄应震得眼冒金星、脑袋发蒙,手足无措道:“这、这怎么可能?洛阳城防严密,那赵军是如何入的城?”

内侍一脸惊恐怕,浑身发颤,他哪知道啊。

“陛下,”

就在这时,禁军大将,楚王王世伟也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脸慌乱道:“大事不好!大批赵军长趋直入,已逼近宫城,现在,正猛攻南面的金化门。”

“什么!?”

王玄应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猛然暴跳如雷道:“顶住,一定要顶住!还不快去。”

“诺。”

王世伟很怕死,但此时眼见得王玄应一脸兽入穷巷的疯狂,也只好硬着头皮,胆颤心惊地率宫中禁军去拼死抵抗。

“怎么办?怎么办?”

王世伟一走,王玄应便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中团团乱转,赵军已经入城,凭借着数倍的兵力和士气优势,郑国恐怕已难回天,一时不禁是绝望非常。

“不行。”

王玄应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急吩咐内侍道:“去,速替朕把御前侍卫都召集起来,朕要从宫中秘道出城,再图后计。”

“陛下,”

这时,侍寝的美妃韩贵妃闻言大恐。只披着一件薄纱,敞胸露乳便地扑上来抱住王玄应的大腿,苦苦哀求:“臣妾不想死,您也带着臣妾一起走吧。”

“滚!”

王玄应大怒,一脚踢开韩贵妃,神情狰狞:“**,现在谁还顾怕得上你。”

“陛下,”

韩贵妃却已扑了下来,嚎啕大哭:“看在臣妾以往尽心服侍的份上,您就带臣妾一起走吧。”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般的韩贵妃,王玄应也有些心软,平时,他最宠爱此女了,无论是床上床下,都侍奉得他十分舒服,叹了口气:“好吧,你赶紧穿好衣服。”

“谢陛下。”

韩贵妃大喜过望,慌忙穿戴好,这兵慌马乱的,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否则,谁知道会不会被乱兵杀死或是**,就算逃过一劫,她这种伪妃,下场还好得了?

“陛下,臣等到齐了。”

这时,约两百名御前侍卫聚集,为首的侍卫长秦朗进殿大声应命。

王玄应慌忙道:“秦朗,如今大势已去,朕要从宫中密道潜出洛阳,尔等可愿追随朕?”

“愿为陛下效死。”

秦朗眼中精光一闪,奋然领命。

“好。”

王玄应大喜:“走,咱们先去内库携带一些珍宝以为复国之资,日后若有东山再起之时,朕一定不会亏待了尔等。”

“诺。”

秦朗恭声应命。

“快走。”

王玄应赶紧带着韩贵妃,在秦朗及二百御前侍卫的拱卫下,直奔宫中内库,这内库仍是皇家的藏宝库,收藏了旧隋数十年横征暴敛的大量珍宝,财富惊人。

待一群人赶到内库时,守卫内库的禁军已逃散了大半,显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王玄应早有所料,也顾不得生气,急忙用随身携带的秘钥,连开三座厚重的铁门,这才进入了浩大的内库,便见其中摆放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具。

足以看得人眼花缭乱。

“快!”

王玄应急忙道:“赶紧动手,只捡便于携带的、值钱的,比如宝石、珍珠、玉器,金银太重,都算了。”

“诺。”

两百名御前侍卫眼睛放光,赶紧在内库中一阵疯狂的搜刮翻检,眨眼间,每个人的怀中、袋中便都是鼓鼓囊囊的,个个都成了拥有万贯家财的大富豪。

然而,即便如此,不算金银,这两百御前侍卫所能携带的珍宝,也不过内库的十一,由此可见,旧隋之富有。

“好了。”

眼见得喊杀声越来越急,王玄应急忙道:“不要带拿了,快随朕下秘道。”

“诺。”

一群侍卫赶紧答应。

当下,王玄应赶紧闭锁内库,一转内库墙上的一颗龙头装饰:“轰隆——”马上,一堵墙壁翻转起来,露出了一个黝黑深遂的洞口。

“快走!带上火把。”

马上,王玄应一拉韩贵妃,就要奔入秘道,此秘道,乃是杨广昔年营造洛阳时所修,本为万一有意外时逃命所修,只可惜,他死了江都,根本没用上。

“扑——”

就在这时,王玄应忽觉得后心一痛,一柄锐利的刀尖竟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躯体,鲜血淋漓。

不可能!

王玄应艰难地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一脸狰狞的秦朗,一脸绝望地颤声道:“为、为什么?朕、朕待你们不、不薄。”

“陛下,”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却一横心道:“郑国大势已去,臣等不能陪着您亡命天涯,过那朝不保夕的生活,而且,有这些珍宝,足以让臣等富裕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所以,非常抱歉。”

“你、你们,”

王玄应怨毒地扫了一下眼前的御前侍卫,恨声道:“叛国弑君,一定会有报应的,朕、朕在下面等着你们。”仰面而倒,气绝身亡。

可怜王玄应,为了逃命,连儿子、女儿都抛弃了,但最后,依然难逃一死,更可悲的是,杀他的,竟然是他的身边人,这不能不说是个绝大的讽刺。

人心之险恶、贪婪,可见一班。

“啊!”

这时,惊呆了的韩贵妃才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

“喀嚓——”

秦朗眼中寒光一闪,一伸手,便轻易地拧断了韩贵妃的脖子,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当即眼神涣散,软倒在地。

可惜了!

众侍卫眼眸中闪过贪婪而婉惜的神采。

“好了,”

秦朗一转身,冷声道:“现在,咱们就进秘道吧,出城以后,便各奔东西,从此再无瓜葛。记住,想活命的,都不要回老家,隐姓埋名的找个地方藏起来,有身上的这些珍宝,足够咱们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是,秦大哥。”

众侍卫纷纷点头,他们也知道,他们杀了王玄应不要紧,但偷拿了这么多珍宝,一定会遭到赵国的追捕,只能隐姓埋名的过一生了。

“那好,走吧。”

秦朗一回头,拿起一起火把,率先奔入了秘道之中,随即,众侍卫紧紧跟上。

很快,偌大的内库中便空无一人,只剩下王玄应、韩贵妃两人死不瞑目的尸体静静地躺着,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

战至天明,在赵军绝对武力的清扫下,洛阳城全城沦陷,赵军开始挨家挨户清剿残敌、搜捕王世充余党。

激战中,段达力战而死,算是为王世充尽了忠。

此外,单雄信、朱粲、张童儿、郭善才、刘斌、卢君业、祖君彦、郭士衡等文武大臣皆被俘,楚王王世伟、卫王王道诚等一干郑国皇族也沦为了阶下因。

至此,只存了短短数月便昙花一见的郑国,彻底灭亡。

当日,一骑快马,便携捷报飞出洛阳,直奔长安。

十二月三日。

入夜。

洛阳城中的残敌基本肃清,原本空旷的天牢之中,也已是人满为患,被俘的郑国文武大员基本全羁押在此,他们的家人则都被软禁在府中,等侯发落。

“哗啦——”

忽然,天牢入口处沉重的铁门打了开来,有几个人在典狱长点头哈腰的陪伴下拾阶而下,走入了建在地下的这座阴暗、潮湿,如同鬼域般的恐怖天牢。

“徐都督,这边请。”

典狱长一脸诌笑地在前引路。

这位徐都督,不是别人,正是徐茂公,他的身后,则是尤俊达、赫孝德两名瓦岗旧将。

徐茂公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两旁的监牢中,关押着众多郑国的被俘官员,有一脸绝望的、木然而坐的,也有愤怒欲狂、暴跳如雷的,好一副众生相。

不过,徐茂公却没有过问,处置这些人,他没有权力,只能等秦冲的圣旨。

“徐都督,到了,就是这里。”

须臾,典狱长领着徐茂公等人,来到了一座重监前,监栅全用胳膊粗的铁条制成,除非你是李元霸再世、项羽复生,否则,任你肋生双翅,也难以逃出。

徐茂公静静停住,看向监牢之中。

在淡淡油灯的光照下,只见监牢中默然呆坐着一员虎背熊的郑将,全身衣甲破损、血迹斑斑,头发也披散着,显得狼狈非常,面孔也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单大哥。”

徐茂公上前一步,有些悲怆地呼唤了一声。

牢中者,单雄信是也。

“茂公!?”

正默然呆坐的单雄信愕然地抬起头,不禁又惊又喜,急忙起身三两步走到监栅边,身上、脚上沉重的镣铐一时哗哗作响:“你怎么来了?”

“单大哥。”

尤俊达、赫孝德也前两步,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尤贤弟,赫贤弟,你们也来了?”

单雄信越加的高兴,他没想到,沦为阶下囚了,还有这么多故人来看他。

“我们都是来看你的。”

徐茂公探出手,紧紧地抓住单雄信的大手,哽咽道:“一别近年,没想到已是物是人非。单大哥,郑国已灭,你也为郑国尽到了力,现在,就降了吧。”

“降?”

单雄信有些犹豫。

“单大哥,”

徐茂公急道:“如今,郑国已灭,连王世充都早降了,你还为谁效死?降了吧。我听说,长安也被破了,士信、咬金两位弟弟也降了,只要你愿降,我瓦岗兄弟便又能重聚了,如此岂不是美事一桩?”

“是啊,单大哥,你就不要犹豫了。”尤俊达、赫孝德也是苦劝。

“好吧。”

单雄信心动了,缓缓点了点头。

历史上,他之所以誓死不降李唐,是有原因的:单雄信之父单禹是北周大将,镇守东昌府,杨坚篡国后,单禹拒绝归附,因此,杨坚遂派李渊为将,攻灭了东昌府,斩杀了单禹。由此,单雄信便和李渊有了杀父之仇,因此,郑灭后,虽被李世民所俘,却誓死不降,最后被斩。

但现在,单雄信跟秦冲可没什么杀父之仇,而郑国已灭,他也算报了王世充知遇之恩,因此,徐茂公一来劝降,单雄信便答应了。

“太好了。”

徐茂公大喜过望:“来啊,开门,替单大哥把镣铐取下来,咱们兄弟好好地痛饮几杯。”

……

第二百四章十二章 中华一统

刚。正值秋汛洪水汹涌,行船困国根本没有料到操联曰会突然发难,结果,被徐茂公偷袭碍手,一路长驱直入,牛月内便攻破了

荆门、宜都、夷都,迫近粱国国都江陵。

萧铣唬得魂飞魄散,梁国众将也不得不放弃敌视,共同对敌。

九月初,萧铣以大将文士弘为主帅,率倾国之兵十万北上,在清江口与徐茂公相持。

徐茂公初时不动声色,三日后,突然率军数路夹击文士弘。

赵军乃百战之师。精悍敢死。攻梁以来,又一路大捷,士气可谓大盛。初一接战,便奋力猛攻,文士弘拼命做战,亦抵挡不住,率数千



溃逃进孤岛百里洲。

徐茂公挥军合围,文士弘绝望之下,挥利自刻,余部投降。

九月初十,徐茂公师荡平文士弘后,挥师沿江南下,战舰数千,帆影连天,直扑江陵,结果,江陵最后一道防线江州的刺史盖彦举见势不妙

,举州而降。

于是。萧锐杯具了,还没来得及征召各地勤王之师,赵军收降纳叛。近二十万雄师便将个江陵城团团包围。

可怜萧锐,江陵附近的军队都被文士弘一役败得精光,如今江陵城中,竟只剩下区区八千禁卫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根本是不可能抵挡得

住二十万赵军虎狼之师的。

然而,萧铣毕竟是一代枭雄。是绝不甘坐以待毙的,率倾军而出,率大舰数百艘来攻赵军,欲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但可惜的是,徐茂公之“阴险狡猾。绝对出乎萧锐想像,一见萧销领兵出击,徐茂公就知道萧锐要玩命了。当即吩咐不许出战,二十万大军

遂避而不出。

可怜萧铣,气势汹汹而来,赵军却龟缩不出,立时遭了一盆凉水,心中一横,竟挥师猛攻赵营。

赵军有二十万之众,还占有防御之利。还怕你八千人吗?一时间,水陆两营矢石如雨,将萧锐杀得死伤惨重,不得寸进。

就在萧锐心生退意,下令退兵时,徐茂公却突然率军杀出,锐气尽挫的梁军大败亏输,萧铣只剩数百残兵护着逃进江陵,这下,粱国算是彻

底的没戏了。

徐茂公遂将招降信射下江陵城中,召降萧铣。

此时,虽然江陵已没有抵抗之力。但江陵城中,聚集了梁国巨量的财富,徐茂公不想逼急了萧锐,万一这萧锐狗急跳墙,下令焚城,那玩笑

可就大了。

萧锐倒也是个英雄,一见大势已去,遂平定地召集群臣,决定投降。

九月二十,萧锐在祭拜了太庙后,开城而降,对徐茂公道:“当者死,萧铣一人耳矣,百姓无辜,望将军勿要杀掠。”

徐茂公肃然起敬,好言抚慰,然后,一边率军进驻江陵,一边令萧锐下令梁国尚余下大半的郡县投降。随后。派军将萧锐一家押送至长安,

听侯秦冲发落。

不久,听说江陵失陷,萧锐已降。梁国所占的湖南、湖北、贵州、广西之地,纷纷而降,偶有不少者。徐茂公大军到处,亦如梨庭扫穴,须

臾荡平。

公元引口年底。萧铣至长安,秦冲感其爱民。并未为难。册封其为梁国公,允其一家在长安居住。

公元出年春四月。

李靖、徐茂公会师洞庭湖,三十万大军挥师东征,直击楚帝林士弘。以及杜如威、李子通、吴法兴等最后的顽固之敌。

结果,杜如威自恃不是对手,遂举军而降,并自请为前锋,攻击李子通、沈法兴,李靖大喜,遂引军十万。前往助战,而徐茂公则率二十万

主力直击林士弘。

先说李靖。

一听说杜如威投赵,引李靖率军而来,久闻李靖虎威的李子通唬得是魂飞魄散,竟是不敢迎战,率麾下十万军,将江都的财宝席卷一空,南

下直扑吴法兴。

得,人家捡软柿子捏去了。

结果,吴法兴不是李子通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李子通打败,丢京口、弃眦陵、抛吴郡,最后。连老巢会稽也丢了,走投无路之下,竟然

是投江而死。

李子通大喜。一时尽占吴地。自号吴王。

然而,李子通没高兴多久,抚平了江淮后,李靖、杜如威挥师南下。以杜如威义子王雄诞为先锋,兵锋直逼余杭独松岭。

李子通一向是王雄诞的手下败将,一见是克星来了,二话不说,卷铺盖跑路,逃进余杭固守,王雄诞哈哈大笑。迅速进围余杭,四面猛攻,

日夜不停。

随即,李卑、杜如威大军赶到,二十余万人将个余杭围得是水泄不通。

李子通乃色厉内茬之辈,觉得不是李靖等人的对手,还是干脆地投降,换点富贵得好。于是,考虑了三五天后,献吴地数十城、二百万百姓

投降了李靖。

不久,秦冲圣旨至,册封杜如威为韩国公,自领一军,册封李子通为吴侯,迁往长安居住,亦备加厚待。亦是对其识时务的奖赏。

随后,一切就都简单了。

在李靖、徐茂公的两路夹击下。林士弘用兵也只是泛泛,举国之众也不过二十余万人,如何是李靖、徐茂公这两位军神级人物并四十余万赵

军的对手。

一时间。林士弘先败九江,数十万赵军挥军南下,沿鄱阳湖直逼楚国国都豫章。

紧接着,张善安举虔、吉等五州归降唐;林士弘手下的邓文进举广州之地降唐;冯盎举苍梧、高凉、珠崖、番易之地降唐,一时间,楚国是

风雨飘摇。

林士弘见大势不妙,趁赵军合围豫章前,率数万军先行遁走,逃之

天。

李靖、徐茂公紧随不舍,不久。林士弘逃入保山成让 洞,进行了最后的顽抗,结果,赵军十数万围山。林士弘连战皆败,悲愤不矣,遂一病

不矣,末几日,病拜

余众见大势已弃。遂降。

至此。江南之地。所有成气侯的割据诸侯都尽数被扫灭,随即。李靖、徐茂公继续挥师南下,清剿残敌,于年底前进抵岭南,彻底抚平了中

国南方。

中华,终于恢复了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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